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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不火食人言語。

江夏吳偉,號小仙,以畫名世,武宗賜號曰畫狀元。當 其童時,鬻於人家為伴讀。年七歲,纔入塾,便伸紙作 小畫一幅,題其額曰:「白頭一老子,騎驢去飲水。岸上 蹄踏蹄,水中觜對觜。」塾師見之大奇。然則偉亦天授, 非人力也。

王西樓者,武弁也,而以樂府擅名。余觀其所擬樂府, 未嘗強摸。《君馬黃》《雉子斑》等篇,皆就眼前時事命題, 特筆氣爽快,發揮可喜。如《擬婦人騎馬》云:「露玉筍絲 韁軟把。襯金蓮寶鐙輕踏。裙拖翡翠紗,扇掩泥金畫。 似比昭君,只少面琵琶。天寶年間若有他,卻不把三 郎愛殺。」《擬睡鞋》云:「新紅染鞋三寸整。不落地能乾淨。 燈前換晚妝,被裡鉤春興。幾番閒把醉人兒蹬踢醒。」 擬罵雞云:「雞兒失了,童子休焦。那炊爨的好助他一 把火燒,烹調的送他一握胡椒,乾乾淨淨的吃了,省 得終朝報曉,直睡到日頭高。」然則此等制作,未免俚 俗,而才料取諸眼前句調得諸口頭,朗誦一過,殊足 解頤。其視匠心學古,艱難苦澀者,真不啻「啖哀家梨」 也。即此推之,《詩》可例已。

世人畫張果像,皆倒騎蹇驢,不解所以。《蜀中一耆儒 贊》曰:「舉世多少人,誰似這老漢。不是倒騎驢,凡事回 頭看。」此詩雖亦出於議論,然斬截切當,自是「單刀入 陣手」,「回頭看」三字,自佳。

桃川宮舊有道士,姓曾,號種桃。其人抱元修,能詩。比 其沒也,邑中博士魯文斐以詩弔之曰:「種桃道士歸 何處,曾種谿桃作主來。今日有桃君不見,桃開依舊 是君回。」博士平日無詩名,乃此章則何減人面桃花 之句?

《初月》《新月》詩,自古至今,不知多少。余獨愛一《閨秀》絕 句尾語云:「天邊怕看如鉤月,鉤起新愁與舊愁。」下字 最新巧,人思不到,又似不待思者。

趙子昂孟頫,宋宗人也,而仕於元,書法丹青,皆名後 世,然多有題其書相譏訕者。一人題子昂《山水圖》云: 「吳興公子玉堂仙,畫出王維勝輞川。兩岸青山多少 地,可無一畝種瓜田。」又一人題子昂畫蘭云:「滋蘭九 畹誠多種,不及墨池三兩花。此日國香零落盡,王孫 芳草遍天涯。」世所謂譏孟頫者如此。然孟頫生於元 世而仕於元,則亦勢之無奈者也。

余鄉有李可蕃者,蓋績溪令李麓南長子,號瞻麓,少 負美才,善談吐,所為詩未必成家,然自有詩趣。先是, 邑中有某婦者,私於邑庠士何池東,何死,又私李半 埜。半埜蓋方伯源埜公子,為此婦別築一室居之,不 啻金屋阿嬌。瞻麓乃題一絕云:「聞君高築土磚房,好 把桃符四面張。只恐池東心未死,夜深風雨向三娘。」 三娘即李所私婦,其時池東游魂,往往出見,人每睹 其儒服騎馬馳里中,故李詩云云。滇南有楊孝廉者, 號淳菴,曾侍其父博士,寓余邑,久與瞻麓善。後楊典 四川同試,轉湘潭令。李遺書楊未答,李復遺以詩云: 「十年一字杳難期,怪殺魚遲鴈亦遲。囊貯薛箋無用 處,想來欲搨去思碑。」觀此二絕,李之才情可想。 余邑李沅南,風情特勝,赴公車,別所愛姬,代為題詩 曰:「寶馬金鞭白玉鞍,槁砧明日上長安。夜深幾點傷 心淚,滴入紅爐火亦寒。」詩故佳,公復託於他人,不欲 自著云。

沅南又述一人《題二喬觀兵書圖》云:「香肩並倚讀兵 書,韜略原非《中饋圖》。千古周南風化本,晚涼何不讀 《關雎》。」亦雅致可喜。

余下第南歸,見南陽邸壁有《畫龍》,亦題其上曰:「頭角 空教恁地雄,可能霖雨潤寰中。人間多少諸梁輩,不 愛真龍愛畫龍。」

何景明號大復。詩與李崆峒齊名。然余讀其《樂陵令 行》一篇,亦何嘗規規模古,蓋不過就當日時事鋪敘 結搆,自具古體。

杜少陵《夔州以後》詩,突兀宏肆,迥異昔作,非有意換 格。蜀中山水,自是挺特奇崛,少陵能象境傳神,使人 讀之山川歷落,居然在眼。所為「春蠶結繭,隨物肖形」, 乃謂真詩人,真手筆也。

李青蓮是快活人,當其得意時,斗酒百篇,無一語一 字不是高華氣象。及流竄夜郎後,作詩甚少,當亦意 趣消索。杜少陵是困窮之士,平生無大得意時,中間 兵戈亂離,飢寒老病,皆其實歷,而所歷苦楚,都於詩 中寫出。故讀少陵詩,即當少陵《年譜》看得。

李太白做詩無意傳世,杜子美作詩有意傳世。觀其 詩曰:「平生性癖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至蘇子瞻 亦云:「生前富貴,死後文章。」蓋亦知其文之必傳於後 世也。

或人在蘇子瞻面前誦詩語云:「一鳩啼午寂,雙燕話 春愁。」曰:「此學士詩乎?」子瞻曰:「此唐人得意句,我安能 爾」噫!子瞻非謙詞也,真是下手不得。只如此看詩,乃 知唐人境界,原不易詣。

《蓉塘詩話》:唐人題紀信墓詩:「紀信生降為沛公,草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