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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載,明日又遷居」,以「十」對「遷。」余謂古人琢句,亦或未 嘗用意至此,論詩者不幾於鑿乎?

張師錫《老兒詩》五十韻,摩寫極工。中有「看嫌經字小」, 不免是老僧;「腳軟怕鞦韆」,不免是老婦。

題目詩最難工妙,如東坡為俞康直郎中作《所居四 詠》,中有《退圃》詩一首云:「百丈休牽上瀨船,一鉤歸釣 縮頭鯿。園中草木知無數,獨有黃楊厄閏年。」其於退 字略不發明,而「休牽上瀨」、「歸釣縮頭」、「黃楊厄閏」,則曲 盡「退」字之妙。此詠題之三昧也。

吳文定公原博詩格尚渾厚,琢句沉著,用事果切無 漫,然嘲風弄月之語。其《雪後入朝》詩云:「天門晴雪映 朝冠,步澀頻扶白玉闌。為語後人須把滑,正憂高處 不勝寒。飢烏隔竹餐應盡,馴象當廷蹈又殘。莫向都 人誇瑞兆,近郊或恐有袁安。」其愛君憂國、感時念物 之情,藹然可掬。至如古人隨車縞素,灞橋驢背,自是 「閒話頭。」

詩家評盧仝詩,造語命意,險怪百出,幾不能解。余嘗 讀其《示男抱孫》詩,中有常語,如「任汝惱弟妹,任汝惱 姨舅。」「姨舅非吾親,弟妹多老醜。」殊類古樂府語。至如 《直鉤吟》云:「文王已沒不復生,直鉤之道何時行。」亦自 是平直,殊不為怪。如《喜逢鄭三》云:「他日期君何處好, 寒流石上一株松。」亦自恬澹,殊不為險。

吳人黃省曾氏刻劉叉詩,其跋語云:「假太原少傅祕 閣本校正一十二字,始得就梓。」其用心亦勤矣。余家 舊藏本古律類分三卷,有《自問》一首云:「自問彭城子, 何人接汝顛。酒腸寬似海,詩膽大於天。斷劍徒勞匣, 枯琴無復絃。相逢多不合,賴是向林泉。」今黃本所遺 作詩,凡一篇之中,亦忌用自相矛盾語,東坡有「日日 出東門,尋步東城游。城門抱關卒,怪我此何求。我亦 無所求,駕言寫我憂。」章子厚評之云:「前步而後駕,何 其上下紛紛也?」東坡聞之曰:「吾以凥為輪,以神為馬, 何曾上下乎?」參寥子謂其文過似孫子荊,曰:「所以枕 流,欲洗其耳。」然終是詩病。

李文正公《懷麓續稿》五月七日泰陵忌辰詩云:「祕殿 深嚴聖語溫,十年前是一乾坤。孤臣林壑餘生在,帝 里金湯舊業存。舜殿南風難解慍,漢陵西望欲消魂。 年年此日無窮恨,風雨蕭蕭獨閉門。」讀之不能不使 人掩卷流涕。

作詩之妙,全在意境融徹,出音聲之外,乃得真味。如 曰:「孫康映雪寒窗下,車引收螢敗帙邊。」事非不覈,對 非不工,烏!是何言哉!

張繼《楓橋夜泊》詩,世多傳誦。近讀孫仲益《過楓橋寺》 詩云:「白首重來一夢中,青山不改舊時容。烏啼月落 橋邊寺,欹枕猶聞夜半鐘。」亦可謂鼓動前人之意云 爾。

東坡少年有詩云:「清吟雜夢寐,得句旋已忘。」固已奇 矣。晚謫惠州,復有一聯云:「春江有佳句,我醉墮渺莽。」 則又加少作一等評。書家謂筆隨年老,豈詩亦然。 「天子旌旗分一半,八方風雨會中州。」此劉禹錫《賀晉 公留守東都》詩也。其遠大之志,自覺軒豁可仰。 余嘗見石刻一詩云:「客懷耿耿自難寬,老傍京塵更 鮮歡。速夢已回窗下曉,杏花回度五更寒。」雖小詩,亦 自飄逸可愛。後《題盧蹈衷父字畫》,出入蘇、米,久未知 其履歷。近讀《渭南集》,乃知其為夾江人佳士也。 《香宇詩談》:「文有似拙而實妙者,《史記》也;詩有似拙而 實妙者,樂府也。拙忌其俚,妙忌其纖,宋俚也,元纖也, 詩關氣運。」此語誠然,固不特周、召、鄭、衛皎然可辨也。 漢世渾厚高古,魏國雄俊秀發,兩晉平典風麗,六代 富艷綺靡。漢稱《東都》,魏首《建安》《太康》、永嘉,體分二軸, 宋、齊、梁、陳,氣出一機,精鍳詳評,自然可別。 陸士衡豐才奇思,誠當一字千金,所謂「氣少於公幹, 文劣於仲宣」者,蓋劉則風骨超群,王則秀麗獨步。至 若粲之悽愴,楨之振絕,足擅偏長。

長孫左輔之《寄衣曲》,盛唐之晚唐也。馬戴之《薊門懷 古詩》,晚唐之盛唐也。

王右丞苦為宦情所縛,若能脫去塵囂,只據其才思, 則《輞川》之興,便可繼跡柴桑。然其詩亦山林之奇逸 也。

《詩類》:其為人,且只如李、杜二大家。太白做人飄逸,所 以詩飄逸;子美做人沈著,所以詩沈著。如《書》稱鍾、王, 亦皆似人。

鄭奕以《文選》教子,其兄曰:「何不教他讀《孝經》《論語》,免 學沈、謝,嘲風詠月,汗人行止。」嗟乎,今之學士大夫,未 嘗不讀《孝經》《論語》也,而乃嘲貨詠賂,汙自己之行止, 不忠不孝,又豈讀《文選》之罪乎?

昌黎詩「何人有酒身無事,誰家多竹門。」可款粗淺殊 甚,都不成語,而宋人方謂之閒遠。

錢員外云:「木葉淮邊雨。」以落葉比雨無可《上人》云:「聽 雨寒更盡,開門落葉深。」以雨比落葉也。

余事率意而行,人多病,奈曰「任性于鵠云獨來,多任 性,惟與白雲期。」又:「任性常多出,人來得見稀。」如此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