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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句,此豈道人所宜為者?其卒章云:「方欲斂之道,且 欲冠其顛。」於《澄觀》詩亦云:「我欲收斂加冠巾。」此便是 勸令還俗也。退之又嘗有詩云:「我寧屈曲自世間,安 能從汝巢神仙。」故作謝自然、《誰氏子》等詩,尤為切齒。 然於《華山女》詩,乃獨假借末句云:「仙梯難扳俗緣重, 浪憑青鳥通叮嚀。」與《記夢》詩語便不同,不知何以得 此也。

符讀書城南,有少長語,本《匈奴傳》云:「兒能引弓射鳥 鼠,少長則射狐兔,用為食。」《索隱》曰:「少長,猶稍長也。」 韓退之嘲京師富兒:「不解文字飲,惟能醉紅裙。」然予 觀退之,亦未是忘情者。退之自有二侍妾,名絳桃、柳 枝,張籍所謂乃出二侍女合彈琵琶箏者也。又嘗有 詩云:「銀燭未消窗送曙,金釵半醉坐添春。」此豈空飲 文字者耶?

處士周朴,有能詩,名於唐末。歐陽公嘗稱朴詩「風暖 鳥聲碎,日高花影重」之句,然此杜荀鶴詩,非朴句也, 見《唐風集》。公言少時見其集,今不復傳。又言鄭谷詩 號《雲臺編》者,今亦不行於世。然今市肆實有此集二 人,《唐史》皆不為立傳。獨朴死,黃巢不屈其節,自見《巢 傳》中。余家有朴詩百餘篇,嘗為之序,異日當別加搜 訪遺逸為《全集》。以傳於世。

帝王文章,自有一般富貴氣象。國朝江南遣徐鉉來 朝,欲以詞勝,至誦後主《風月詩》云云。太祖皇帝但笑 曰:「此寒士語耳,吾不為也。吾微時,夜自華陰,道逢月 出,有句云:『未離海底千山暗,纔到中天萬國明』。鉉聞 不覺,駭然驚服。」太祖雖無意為文,然出語雄健如此。 以予觀李氏據江南全盛時,宮中詩曰:「簾日已高三 丈透,金爐次第添香獸,紅錦地衣隨步皺,佳人舞滴 金釵溜。酒惡時拈花蕊嗅,別院時聞簫鼓奏。」議者謂 與「時挑野菜和根煮,旋砍生柴帶葉燒」者異矣。然太 祖一日與朝臣議論不合,歎曰:「安得桑維翰者與之 謀事乎?」左右曰:「維翰愛錢。」太祖曰:「措大家眼孔小,賜 與十萬貫,則塞破屋子矣。」以此言之,不知彼所謂「金 爐香獸,紅錦地衣」,當費幾萬貫,此語得無是措大家 眼孔乎?

韓退之與孟東野為詩友。近歐陽公復得梅聖俞,謂 此事比肩韓、孟。故公詩云:「猶喜共量天下事」,亦勝東 野。亦勝韓也。蓋嘗目聖俞為詩老,云:公亦最重蘇子 美,獨稱為蘇梅。子美喜為健句,而梅詩乃務為清切 閒談。公有《水谷夜行》詩,備述其體。然子美嘗曰:「吾不 幸寫字人以比周越,作詩人以比梅堯臣。」此又可笑。 韓文公嘗作《赤藤杖歌》云:「赤藤為杖世未窺,臺郎始 攜自滇池。共傳須神出水獻,赤龍拔鬚血淋漓。」又云: 「羲和操火鞭,暝到西極垂所遺。」此歌雖窮極物理,然 恐非退之極致者。歐公遂每每效其體,作《凌溪大石》 云:「山經地誌不可究,遂令異說爭紛紜。皆云女媧初 煆煉,融結一氣凝精純。仰觀蒼蒼補其缺,染此紺碧 瑩且溫。或疑古者燧人氏,鑽以出火為炮燔。苟非聖 人親手跡,不爾孔穴誰雕剜。」又云:「漢使把漢節,西北 萬里窮崑崙。行經于闐得寶玉,流入國中隨河源。沙 磨水激自穿穴,所以鐫鑿無瑕痕。」觀其立意,故欲追 倣韓作,然頗覺煩冗,不及韓歌為渾成爾。公又有《石 篆》詩云:「我疑此字非筆墨,又疑人力非能為。始從天 地胚胎判,元氣結此高崔巍。當時野鳥踏山石,萬古 遺跡于蒼崖。山祇不與人屢見,每吐雲霧深藏埋。」《紫 石硯屏歌》云:「月從海底來,行向天東南。正當天中時, 下照萬丈潭。潭中無風月不動,倒影射入紫石岩。月 光木潔石瑩凈,感此陰魄來中潛。自從月入此石中, 天上兩曜,分為三公。」又嘗作吳學士《石屏歌》云:「吾嗟 人愚,不見天地造物之初,乃云萬物生自然,豈知鑴 鑿刻畫醜與妍。千狀萬態不可殫,神愁鬼泣,日夜不 得閒。」此三篇亦前詩之意也。其法蓋出於退之。然《石 屏歌》云:「又疑鬼神好勝憎吾儕,欲極奇怪窮吾才。」而 《洛陽牡丹圖詩》又云:「又疑人心愈巧偽,天欲鬥巧窮 精微。」二詩殆自一意,似不宜兩用。

歐公嘗言古詩中時作一兩聯屬對,尤見工夫。觀公 《內制集序》云:「若夫涼竹簟之暑風,曝茅簷之冬日,睡 餘支枕,念昔平生。仰瞻玉堂,如在天上。」乃知公不獨 用之於詩也。予三復此語,併誦淵明《歸去來辭》云:「舟 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 之熹微。乃瞻衡宇,載欣載奔。童僕歡迎,稚子候門。三 徑就荒,松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觴以自 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又 云:「農人告予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或命巾車,或棹 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滎, 泉涓涓而始流。」文中時復作四言句,相間錯成文,又 益奇也。

山谷嘗言:「作詩正如作雜劇,初如布置,臨了須打諢, 方是出場。」予謂雜劇出場,誰不打諢,只難得切題,可 笑也。山谷蓋是讀秦少章詩,惡其終篇無所歸,故有 此語。然東坡嘗有《對賜御書詩》曰:「小臣願對紫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