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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臨終屯《泰》不同又如此,信乎各有造物也。

曹組元寵《題村學堂圖》云:「此老方捫虱,眾雛爭附火。 想當訓誨間,都都平丈我。」語雖調笑,而曲盡村俗之 狀。近吳敬夫一聯云:「闌干苜蓿先生飯,顛倒天吳稚 子衣。」其景況可想也。

陳簡齋詩云:「客子光陰詩卷裡,杏花消息雨聲中。」陸 放翁詩云:「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皆佳 句也,惜全篇不稱。葉靖逸詩「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 紅杏出牆來。」戴石屏詩:「一冬天氣如春暖,昨日街頭 賣杏花。」句意亦佳,可以追及之。

姜堯章詩云:「小山不能雲,大山半為天。」造語奇特。王 從周亦云:「未知真是嶽,祗見半為雲。」似頗近之。然較 之唐人「野水多於地,春山半是雲」之句,殊覺安閒有 味也。

戴式之嘗見《夕照映山》,峰巒重疊,得句云:「夕陽山外 山。」自以為奇,欲以「塵世夢中夢」對之,而不愜意。後行 村中,春雨方霽,行潦縱橫,得「春水渡旁渡」之句以對, 上下始相稱。然須寔歷此境,方見其奇妙。

劉後村克莊絕句云:「新剃闍黎頂尚青,滿村聽講《法 華經》。那知世有彌天釋,萬衲如雲座下聽。」謂小道易 惑眾,而不知有大道也。又云:「刮膜良方直萬金,國醫 曾費一生心。誰知髽髻攜籃者,也有盲人問善鍼。」謂 精藝難成,而小藝亦可售也。又云:「黃童白叟往來忙, 負鼓盲翁正作場。死後是非誰管得,滿村聽說蔡中 郎」,亦可感歎云:

「蒼龍觀闕東風裡,黃道星辰北斗邊。月照九衢平似 水,阿誰吹笛內門前?」此宋龐右甫《過汴京》詩也,甚感 慨有味。楊仲弘作《紀夢》詩,乃全用其一聯,何也? 先叔祖士衡和楊廉夫《宋故宮詩》云:「歌舞樓臺擬汴 州,可憐蠻觸戰蝸牛。臨書玉枕雕簷靜,行酒青衣罽 帳愁。卷土自應從亶父,滔天誰復放驩兜。臺空老樹 寒鴉集,落日白波江上秋。」廉夫喜其和兜字韻勝,蓋 廉夫詩用紅兜字。元廢宋宮為佛寺,西僧皆戴紅兜 帽也。然結句更陡健。

元遺山《論詩三十首》,內一首云:「有情芍藥含春淚,無 力薔薇臥晚枝。」拈出退之山石句,始知渠是女郎詩。 初不曉所謂,後見《詩文自警》一編,亦遺山所著,謂「有 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晚枝」,此秦少游《春雨》詩 也,非不工巧。然以退之山石句觀之,渠乃女郎詩也, 破卻功夫,何至作女郎詩?按昌黎詩云:「山石犖确行 徑微,黃昏到寺蝙蝠飛,升堂坐階新雨足,芭蕉葉大 梔子肥。」遺山固為此論,然詩亦相題而作,又不可拘 以一律。如老杜云:「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俱飛蛺 蝶元相逐,並蔕芙蓉本自雙。」亦可謂女郎詩耶? 姑蘇之被圍也,唐伯剛《和人泥字韻》云:「玉樓金屋愁 如海,布襪青鞋醉似泥。」謂當時居權要者,不如處閒 散之樂也。社友王元載亦誦一詩,不知何人所作。詩 云:「二十四友金谷宴,千三百里錦帆遊。人間無此榮 華樂,無此榮華無此愁。」詩意與前詩亦相類。

《西湖竹枝詞》,楊廉夫為倡,和者甚眾,皆詠湖山之勝, 人物之美,而寓情於中。大率一律,惟二人詩云:「春暉 堂上挽郎衣,別郎問郎何日歸。黃金臺高倘回首,南 高峰頂白雲飛。官河遶湖湖遶城,河水不如湖水清。 不用千金酬一笑,郎恩才重妾身輕。」用意稍別,惜不 記其人姓名。

《南濠詩話》:「陳後山曰:『陶淵明之詩,切於事情,但不文 耳。此言非也。如《歸園田居》云:『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裡 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東坡謂:『如大匠運斤,無 斧鑿痕』』」,如「『『飲酒』,其一云:『衰榮無定在,彼此更共之』。山 谷謂類西漢,文字如飲酒』,其五云:『結廬在人境,而無 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王荊公謂『詩人以』」 來,無此四句。又如《桃花源記》云:「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唐子西謂造語簡妙。復曰:「晉人工造語,而淵明其尤 也。」後山非無識者,其論陶詩,特見之偶偏,乃故異於 蘇、黃諸公耳。

《七哀詩》始於曹子建,其後王仲宣張孟陽皆相繼為 之。人多不解七哀之義,或謂病而哀,義而哀,感而哀, 悲而哀,耳目聞見而哀,口嘆而哀,鼻酸而哀。所哀雖 一事,而七者具也。

昔人謂詩盛於唐,壞於宋。近亦有謂元詩過宋詩者, 陋哉見也。劉後村云:「宋詩豈惟不愧於唐,蓋過之矣。」 予觀歐、梅、蘇、黃、二陳,至石湖、放翁諸公,其詩視唐,未 可便謂之過,然真無愧色者也。元詩稱大家,必曰虞、 楊、范、揭,以四子而視宋,特泰山之卷石耳。方正學詩 云:「前宋文章配兩周,盛時詩律亦無儔。今人未識崑 崙派,卻笑黃河是濁流。」又云:「天曆諸公製作新,力排 舊習祖唐人。粗豪未脫風沙氣,難詆熙、豐作後塵。」非 具正法眼者,焉能道此!

漢《柏梁臺》詩,武帝與群臣各詠其職為句,同出一韻, 句僅二十有六,而韻之重複者十有四。如武帝云「日 月星辰和四時」,衛尉則云「周衛交戟禁不時」,梁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