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趨曲以熙熙,終沿風以颺颺;繚繞容與,逶迤超暢。 函五聲之參差,極六律之清壯。原夫蹈性以純密,寬 乎率心於悠曠。或曲或止,如墜如抗;盡或可續,應而 不匱。來無悠往,去有遺意。荊王感而增悲,楚妃嘆而 掩淚。察乎靡靡,似浮絲以為緒;聽乎纍纍,若貫珠之 為墜。括繁言以入節,同大道而無器。浮而不蕩,聚而 不盈。比擊鼓以作器,尋鳴笛以遣聲。亙簫笳之易響, 亂楚漢之疑兵。斷絕齊愛,支離帶情。或引商刻角,或 潰渭通涇。思彈劍於逆旅,念採菱於江汀。發《河激》之 慷慨,奏滄浪之濁清。賦《扣角》以悽切,嘆《食薇》之廉貞。」 於是載賡載颺,頹思覆句。引韻,下散沿源上愬。若寒 雲凝於沙漠,秋風起於燕路。情慷慨而為霜,氣氤氳 而掩露。率意縱誕,耽聲指顧。眷五噫之匪陋,遵《九章》 之淪悟。委頓飆厲,抑揚綿妙。啟子均洛北之曲,果客 理《淮南》之調。或間以彈絃,或雜以長嘯。陟降配德,登 之於郊祀;一唱三歎,用之於宗廟。至哉但疑其形容, 淵乎莫見其光耀。蹈跡載德,流言居要。九辯勤於水 土,二南分於周召。寶鼎見於汾陰,天馬來於荒徼。徒 觀其「蔓蔓嫋嫋,渢渢泱泱。堯帝繼於虞帝,禹跡盡於 殷王。省周詩於魯策,欽漢風於沛鄉。嗟人命之何幸, 逢天道之昭彰。諒股肱之匪懈,載元首之輝光。」制《頌》 創雅,漂齊流商。瞽統樂教,士符人康。展來蘇於日域, 諧擊壤於皇唐。附威儀之濟濟,和金石之鏘鏘。白雲 互進,綠水激揚。聊以永日,歌而無荒。
《樂府古題序》元·稹
《詩》訖于周,《離騷》訖於楚,是後詩之流為二十四名:賦、 頌、銘、贊、文、誄、箴、詩、行、詠、吟、題、怨、歎、章、篇、操、引、謠、謳、歌、 曲、詞、調,皆詩人六義之餘,而作者之旨。由操而下八 名,皆起於郊祭軍賓、吉凶苦樂之際。在音聲者,因聲 以度詞,審調以節唱,句度短長之數,聲韻平上之差, 莫不由之準度而又別。其在琴瑟者為操、引,采民甿 者為謳謠,備曲度者,總得謂之「歌曲詞調。」斯皆由樂 以定詞,非選調以配樂也。「由詩」而下九名,皆屬事而 作,雖題號不同,而悉謂之為詩可也。後之審樂者,往 往采取其詞度為歌曲,蓋選詞以配樂,非由樂以定 詞也。而纂撰者「由詩」而下十七名,盡編為樂錄、樂府 等題,除《鐃吹》《橫吹》《郊祀清商》等詞在《樂志》者,其餘《木 蘭》《仲卿》、四愁七哀之輩,亦未必盡播於管絃,明矣。後 之文人,達樂者少,不復如是配別,但遇興紀題,往往 兼以句讀短長,為歌詩之異。劉補闕之樂府,肇於漢 魏。按仲尼學《文王操》,伯牙作《流波水仙》等操,齊犢沐 作《雉朝飛》,衛女作《思歸引》,則不於漢魏而後始,亦以 明矣。況自風雅至於樂流,莫非諷興當時之事,以貽 後代之人。沿襲古題,唱和重複,於文或有短長,於義 咸為贅賸。尚不如寓意古題,刺美見事,猶有詩人引 古以諷之義焉。曹、劉、沈、鮑之徒,時得如此,亦復稀少。 近代唯詩人杜甫《悲陳》陶、《哀江頭》《兵車》《麗人》等,凡所 歌行,率皆即事名篇,無復倚傍。余少時與友人樂天、 李公垂輩,謂是為當,遂不復擬賦古題。昨梁州見進 士劉猛、李餘,各賦古樂府詩數十首,其中一二十章, 咸有新意,余因選而和之。其有雖用古題,全無古義 者,若《出門行》不言離別、《將進酒》特書《列女》之類是也。 其或頗同古義,全創新詞者,則《田家》止述軍輸,「《捉捕》 詞先螻蟻」之類是也。劉李二子,方將極意「於斯文,因 為粗明古今歌詩同異之旨焉。」
《新樂府序》白居易
《序》曰:「凡九千二百五十二言,斷為五十篇。篇無定句, 句無定字,繫於意,不繫於文。首句標其目,卒章顯其 志,《詩》三百之義也。其辭質而經,欲見之者易喻也。其 言直而切,欲聞之者深誡也。其事覈而實,使采之者 傳信也。其體順而肆,可以播於樂章歌曲也。總而言 之,為君為臣為民為物為事而作,不為文而作也。」
《補樂歌序》元·結
「自伏羲氏至於殷室,凡十代,樂歌有其名無其辭,考 之傳記,而義或存焉。」嗚呼!樂聲自太古始,百世之後, 盡亡古音。嗚呼!樂歌自太古始,百世之後,遂亡古辭。 今國家追復純古,列祠往帝,歲時薦享,則必作樂,而 無《雲門》《咸池》《韶》《夏》之聲。故探其名義以補之,誠不足 全化金石,反正宮羽,而或存之,猶乙乙冥冥,有純古 之聲,豈幾乎司樂君子道和焉爾。凡十篇,十有九章, 各引其義以序之,命曰《補樂歌》。
《正樂府序》皮日休
樂府,蓋古聖王采天下之詩,欲以知國之利病,民之 休戚者也。得之者,命司樂氏入之於塤箎,和之以管 籥。詩之美也,聞之足以勸乎功;詩之刺也,聞之足以 戒乎政。故《周禮》「太師之職,掌教六詩;小師之職,掌諷 誦詩。」由是觀之,樂府之道大矣。今之所謂樂府者,唯 以魏晉之侈麗,陳梁之浮豔,謂之樂府詩,真不然矣。 故嘗有可悲可懼者。時宣於詠歌,總十篇,故命曰《正 樂府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