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42 (1700-1725).djvu/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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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蠢工徇意,更變妄名,「餘姚腔」、「海鹽腔」、「崑山腔」之 類,變易喉舌,趁逐抑揚,杜撰百端,真胡說耳。若以被 之管絃,必至失笑,而昧士顧喜之,互為自謾爾。 生淨、旦末等名,有謂反其事而稱,又或託之唐莊宗, 皆繆云也。此本金元《闤闠談吐》,所謂鶻伶聲嗽,今所 謂市語也。生即男子,旦曰妝旦色,淨曰淨兒,末曰「末 尼。」孤乃官人,即其土音,何義理之有?《太和譜》略言之, 詞曲中用土語何限,亦有聚為書者,一覽可知。 《藝苑卮言》:「詞者,樂府之變也。昔人謂李太白《菩薩蠻》、 憶秦娥,楊用修又傳其《清平樂》二首,以為調祖。不知 隋煬帝已有《望江南》詞,蓋六朝諸君臣,頌酒賡色,務 裁豔語,默啟詞端,實為濫觴之始。故詞須宛轉綿麗, 淺至儇俏,挾春月煙花,於閨幨內奏之。一語之豔,令 人魂絕。一字之工,令人色飛,乃為貴耳。至於慷慨磊」 落。縱橫豪爽。抑亦其次不作可耳。作則寧為《大雅》罪 人。勿儒冠而左衽也。

《花間》以小語致巧,世說靡也。《草堂》以麗字取妍,六朝 隃也。即詞號稱「詩餘」,然而詩人不為也。何者?其婉孌 而近情也,足以移情而奪嗜。其柔靡而近俗也。詩嘽 緩而就之,而不知其下也。之詩而詞,非詞也,之詞而 詩,非詩也。言其業,李氏、晏氏父子、耆卿、子野、美成、少 游、易安,至矣,詞之正宗也。溫韋艷而促,黃九精而刻, 《長公》麗而壯,《幼安》辨而奇,又其次也,詞之變體也。詞 興而樂府亡矣,曲興而詞亡矣,非樂府與詞之亡,其 調亡也。

何元朗云:「樂府以皦逕揚厲為工,《詩餘》以婉麗流暢 為美。」

《昔昔鹽》、阿鵲鹽、阿濫堆、突厥鹽、疏勒鹽、阿那朋之類, 詞名之所由起也。其名不類中國者,歌曲變態,起自 羌胡故耳。然自《昔昔鹽》排律外,餘多七言絕,有其名 而無其調。隋煬帝、李白調始生矣。然《望江南》《憶秦娥》, 則以辭起調者也。《菩薩蠻》則以詞按調者也。

溫飛卿所作詞曰《金荃集》,唐人詞有集曰《蘭畹》,蓋皆 取其香而弱,然則雄壯者固次之矣。

楊用修所載太白有《清平樂》二闋,識者以為非太白 作,謂其卑淺也。按太白《清平樂》本三絕句而已,不應 復有詞。第所謂「女伴莫話高眠。六宮羅綺三千。一笑 皆生百媚,宸游教在誰邊」,亦有情語。余每誦之,及樂 天絕句云:「雨露由來一點恩,爭能遍卻及千門。三千 宮女如花面,幾箇春來無淚痕。」輒低徊嘆息,古之怨 女,棄才何限也。

花間猶傷促碎,至南唐李主父子而妙矣。「風乍起,吹 皺一池萍水」,關卿何事與。未。若陛下「小樓吹徹玉笙 寒」,此語不可聞鄰國,然是詞林本色。《佳話》:「雲破月來 花弄影。郎君。紅杏枝頭春意鬧。」尚書意似祖述之,而 句小不逮,然亦佳。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外,曉風殘月」,與秦少游「酒醒處, 殘陽亂鴉」同一景事,而柳尤勝。

「寒鴉千萬點,流水遶孤村」,隋煬帝詩也。「寒鴉數點,流 水遶孤村」,秦少游詞也。語雖蹈襲,然入詞尤是當家。 昔人謂銅將軍鐵綽板,唱蘇學士大江東去,十八九 歲好女子,唱柳屯田「楊柳外曉風殘月」,為詞家三昧。 然學士此詞,亦自雄壯,感慨千古。果令銅將軍於大 江奏之,必能使江波鼎沸。至詠楊花《水龍吟慢》,又進 柳,妙處一塵矣。

子瞻「與誰同坐,明月清風我。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 天」,快語也。「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壯語也。 「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又「高情已逐曉雲空,不與 梨花同夢」,爽語也。其詞濃與淡之間也。

「歸來休放燭花紅,待踏馬蹄清夜月」,致語也。「問君能 有幾多愁,卻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後主直是詞手, 「油壁車輕金犢肥,流蘇帳暖春雞報」,非歌行麗對乎。 「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青鳥不傳雲外 信,丁香暗結雨中愁」,「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 歸來」,非律詩俊語乎?然是天成一段詞也。著詩不得: 「斜陽只送平波遠」,又「春來依舊生芳草」,淡語之有致 者也。「角聲吹落梅花月」,又「滿院落花春寂寂」,又「一鉤 淡月天如水」,又「鞦韆外,綠水橋平」,又「地卑山闊,人靜 費罏煙」,淡語之有景者也。景在費字「平蕪盡處是青山,行 人更在青山外。」又「郴江幸自遶郴山,為誰流下瀟湘 去。」此淡語之有情者也。「拚則而今已拚了,忘則怎生 便忘得。」又「斷送一生憔悴,能消幾箇黃昏。」此恆語之 有情者也。《詠雨》:「點點不離楊柳外,聲聲只在芭蕉裏。」 此淺語之有情者也。淡語恆語,淺語極不易工,因為 拈出。

美成能作景語,不能作情語,能入麗字,不能入雅字, 以故價微劣於柳。然至「枕痕一線紅生玉」,又「喚起兩 眸清炯炯,淚花落枕紅綿冷」,其形容睡起之妙,真能 動人。

孫夫人「閒把繡絲撏,認得金針又倒拈」,可謂看朱成 碧矣。李易安「此情無計可消除,方下眉頭,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