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講說之會,使士庶觀聽,有所發揚,弘獎道德,於是 乎在,「則四海之內,靡然向風,延頸舉足,咸知所向。然 後審持衡鏡,妙擇良能,以之臨人,寄之調俗,則官無 侵暴之政,人有安樂之心。居人則相與樂業,百姓則 皆戀桑梓,豈復憂其逃散而貧窶哉!」今天下戶口,亡 逃過半,租調減耗,國用不足,治人之急,尢切於茲。故 知務學之源,豈惟潤身進德而已,將以安人利國。安 可不務之哉。
《崑山縣學記》梁·肅
學之制,與政損益,故學舉則道舉,道汙則政汙。崑山 吳東鄙之縣,先是縣有文宣王廟,廟堂之後有學室。 中年兵饉薦臻,堂宇大壞。方郡縣多故,故未遍繕完。 其後長民者或因而葺之,以民尚未泰,故講習之事, 設而不備。大曆九年,太原王綱以大理司直兼縣令, 既而釋奠於廟,退而歎曰:「夫化民成俗,以學為本,是 而不崇,何政之為?」乃諭三老主吏,整序民,飾班事,大 啟室於廟垣之右,聚《五經》於其間。以邑人沈嗣宗躬 履經學,俾為博士。於是遐邇學徒,或童或冠,不召而 至,如婦市焉。公聽治之暇,則往敷大猷以聳之,博考 明德以翼之。優而柔之,使自求之;揭而厲之,使自趨 之。故民見德而興行,行於鄉黨,洽於四境,父篤其子, 兄勉其弟,有不被儒服而行,莫不恥焉。僉曰:「公主於 設教,矯其末不墜其本,易其俗不失其宜也。《傳》曰:『本 立而道生』。昔崔瑗有《南陽文學志》,王粲有《荊州文學 志》,皆表儒訓,以著不朽。遂繼其流為《縣學記》,俾來者 知我邑經藝文教之所以興。」是歲龍集乙卯,公為縣 之明年也。
《請修太學書》李觀
草莽。賤臣某再拜上言。「臣伏思太學之為道也,厥惟 大哉。實所德宇於國家,教源於萬方,辨齊於人倫,親 親而尊尊。誠宜歲敕崇嚴,日致肅祗。工度木,不俟於 榱桷;崩朝命官,取稱乎師氏。當然後乃可以陳四代 之禮,興無窮之風,開素王之堂,削《青衿》之篇,人懋廉 隅,俗捐諍端,天下之仁,人相則焉。是以德由此澤,教」 由此流。若水之潤下,浲涌植物,利不浩哉!今觀斯壞, 甚不然乎。在昔學有六館,居類其業;生有三千,盛侔 於古。近季禍難,寖用耗息。陛下君臨,宿弊尚在,執事 之臣,顧為不急,升當學之徒,罔敢上達。積微成慝,超 稔歷紀。賤臣極言,誠合要道。具六館之目,其曰國子 太學、四門書律、算等,今存者三,亡者三。亡者職由厥 司,存者恐不逮修。輿人有棄本之議,群生有將壓之 虞。至有博士助教,鋤犁其中,播五稼於三時,視《辟雍》 於農效,堂室岋磊砢屬聯。終朝之雨,流潦行渟;既 夕之天,列宿上羅,群生寂寥,攸處貿遷。而陛下不以 問,學官不以聞,執政之臣不以思。所謂德宇將摧,教 源將乾,先聖之道將不堪,猶火之炎上,焰焰至焚,其 為不利也,豈不畏哉!日者聖朝以武夷時屯,有《風牧》 建帝庸。今者聖朝以文象天經,有《皋》《衡》,宣皇猷,實曰 「四三五六」之君子,間無足以聞之。然事不為加理,人 不為加安。歲貢之夫,不能應請問;晏罷之瘽,無以悟 元機。天下有倒懸之悲,諸侯有安忍之懷。執柄之臣, 深惟無從,但勞心於無庸,全身於因循。是了不知長 國之術,在乎養士;養士之方,在乎隆學。學廢則士亡, 士亡則國虛,國虛則下危,下危則禮義銷,禮義銷則 狂可姦聖,賊可陵德,逶迤不知其終。今觀執事之臣 之心,必以修《大學》為害時,而他害者千之;養士者為 費財,而他費者萬之。殊不知此費無費,而他費為費 也;此害無害,而他害為害也。諺所謂「溜之細穿石,綆 之細斷幹。」斯言損益有漸,非聰哲靡察也。今乃不明 徵於儒書,欽若於權輿,繼統於《易》俗,恢業於絕風,而 望海內俊傑,靡然踵武於雲龍之庭,不知其可也。《禮》 稱「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以其有庇民之原,祚國之 仁。」且太學之興,本於有虞,達於三王。踰至於漢魏以 降,特盛於我太宗文皇帝,重聖遵之,無以增洊,發於 先皇而及於聖朝,此乃古帝王慜醇醨亂萌,故用教 於人,百代奉之以弘長,國家廣之以存濟元元,陛下 不宜忽之而已。今四君德以相高,八聖幽而不炤,風 聲隨而凋落焉。夫四君之民,古猶易制;陛下之民,猾 且難矣。易制之民,古猶或建之;難制之民,得不重慎 乎?昔《春秋》書「太室壞」,傳曰:「書不恭也。」臣今懼聖朝之 史書,太學廢,使萬代之詞無法矣。今聖朝聚國中之 兵,守塞「下之壘,殫織婦之機,悉農夫之儲,豈期惡民 而賤物,誠社稷之謀也。假一旦農夫死,織婦病,兵壘 充郊,粟帛不輸,陛下此時其暇念學乎?則禮義之心, 不素蓄於人,亦難以復天下之龢矣。且四方之學,是 太學之枝葉;天子之教,是諸侯之本。未有本之顛也, 而枝葉之存,天子之亡而諸侯之興。夫為國」者,亦猶 治一身,京師人之心,四方人之體,諸侯體之四支。心 平則體之患易除,體平則四支之患不除,可無今不 嗇神於心體,而竭訾於四支,時變於外,氣虛於中,則 為不起之人矣。伏惟陛下察弛張之會,觀損益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