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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黜部總論

《漢書》。

《王嘉傳論得人疏》

臣聞聖王之功,在於得人。孔子曰:「材難不其然與?」故 繼世立諸侯,象賢也。雖不能盡賢,天子為擇臣,立命 卿以輔之。居是國也,累世尊重,然後士民之眾附焉, 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今之郡守重於古諸侯。往者 致選賢材,賢材難得,拔擢可用者或起於囚徒。昔魏 尚坐事繫,文帝感馮唐之言,遣使持節赦其罪,拜為 雲中太守。匈奴忌之。武帝擢韓安國於徒中,拜為梁 內史,骨肉以安。張敞為京兆尹,有罪當免,黠吏知而 犯敞,敞收殺之。其家白冤,使者覆獄,劾敞賊殺人,上 逮捕不下,會免亡命數十日。宣帝徵敞,拜為冀州刺 史,卒獲其用。前世非私此三人,貪其材器有益於公 家也。孝文時,吏居官者或長子孫,以官為氏。倉氏、庫 氏,則倉庫吏之後也。其二千石長吏亦安官樂職,然 後上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其後稍稍變易,公卿以 下,傳相促急,又數改更政事。司隸部刺史察過悉劾, 發揚陰私。吏或居官數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錯道路。 中材苟容求全,下材懷危內顧,壹切營私者多。二千 石益輕賤,吏民慢易之。或持其微過,增加成罪,言於 刺史、司隸,或至上書章下。眾庶知其易危,小失意則 有離畔之心。前山陽亡徒蘇令等從橫,吏士臨難,莫 肯伏節死義,以守相威權素奪也。孝成皇帝悔之,下 詔書,二千石不為縱,遣使者賜金,尉厚其意,誠以為 國家有急,取辦於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難危,迺能使 下。孝宣皇帝愛其良民,吏有章劾事留中,會赦,壹解。 故事,尚書希下章為煩擾百姓,證驗繫治,或死獄中, 章文必有「敢告」之字,迺下。唯陛下留神於擇賢記善, 忘過容忍,臣子勿責,以備二千石部刺史。三輔縣令 有材任職者,人情不能,不有過差,宜可闊略,令盡力 者有所勸。此方今急務,國家之利也。前蘇令發欲遣 大夫使逐問狀,時見大夫無可使者,召盩厔令尹逢, 拜為諫大夫,遣之。今諸大夫有材能者甚少,宜豫畜 養可成就者,則士赴難不愛其死,臨事倉卒乃求,非 所以明朝廷也。

降黜部藝文一

《立左降詔》
梁·沈約

刑乖政失,其源已久。罰罪之奏,日聞於蚤朝;弊獄之 書,亟勞於晏寢。免黜相係,補代紛紜,一離愆囚,乃永 歲月,非所以棄瑕錄用,隨分盡才者也。是故減秩居 官,前代通則;貶職左遷,往朝繼軌。自今內外群司有 事者,可開左降之科。

《對賀者》
唐·柳宗元

柳子以罪貶永州,有自京師來者,既見,曰:「余聞子坐 事斥逐,余適將唁子。今余視子之貌,浩浩然也。能是 達矣,余無以唁矣,敢更以為賀。」柳子曰:「子誠以貌乎 則可也,然吾豈若是而無志者耶?姑以戚戚為無益 乎道,故若是而已耳。吾之罪大,會主上方以寬理人, 用和天下,故吾得在此。凡吾之貶斥幸矣,而又戚戚 焉,何哉?」夫為天子尚書郎,謀畫無所陳,而群比以為 名,蒙恥遇僇,以待不測之誅。苟人爾,有不汗栗危厲 偲偲然者哉?吾嘗靜處以思,獨行以求,自以上不得 自列於聖朝,下無以奉宗祀,近丘墓,徒欲苟生幸存, 庶幾嗣續之不廢。是以儻蕩其心,倡佯其形,茫乎若 升高以望,潰乎若乘海而無所往。故其容貌如是。子 誠以浩浩而賀,吾其孰承之乎?嘻笑之怒,甚乎裂眥, 長歌之悲,過乎慟哭。庸詎知吾之浩浩,非戚戚之尢 者乎?子休矣!

《潮州刺史謝上表》
韓愈

臣某言:「臣以狂妄戇愚,不識禮度,上表陳佛骨事,言 涉不敬,正名定罪,萬死猶輕。」陛下哀臣愚忠,恕臣狂 直,謂臣言雖可罪,心亦無他,特屈刑章,以臣為潮州 刺史。既免刑誅,又獲祿食,聖恩弘大,天地莫量,破腦 刳心,豈足為謝!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以正月 十四日,蒙恩除潮州刺史,即日奔馳上道,經涉嶺海, 水陸萬里,以今月二十五日到州上訖。與官吏百姓 等相見,具言「朝廷治平,天子神聖,威武慈仁,子養億 兆人庶,無有親疏遠邇。雖在萬里之外,嶺海之陬,待 之一如畿甸之間,輦轂之下,有善必聞,有惡必見,早 朝晚罷,兢兢業業,唯恐四海之內,天地之中,一物不 得其所。故遣刺史面問百姓疾苦,苟有不便,得以上 陳。」國家憲章完具,為治日久,守令承奉詔條,違犯者 鮮,雖在蠻荒,無不安泰。聞臣所稱聖德,唯知鼓舞讙 呼,不勞施為,坐以無事。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 所領州,在廣府極東界上,去廣府雖云纔二千里,然 來往動皆經月。過海口,下惡水,濤瀧壯猛,難計程期。 颶風鱷魚,患禍不測。「州南近界,漲海連天,毒霧瘴氛, 日夕發作。臣少多病,年纔五十,髮白齒落,理不久長。 加以罪犯至重,所處又極遠惡,憂惶慚悸,死亡無日。 單立一身,朝無親黨,居荒遠之地,與魑魅為群。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