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胠苗若直獵地,竊之也。既種而無行,耕而不長,則 苗相竊也。弗除則蕪,除之則虛,則草竊之也。故去三 盜者,而後粟可多也。」所謂今之耕也,營而無獲者,其 早者先時,晚者不及時,寒暑不節,稼乃多菑。其為畝 也,高而危,則澤奪,陂而埒,見風則蹶,高培則拔,寒則 彫,熱則修。虛稼先死,眾盜乃竊。望之似有餘,就之則 虛。農夫知其田之易也,不知其稼之疏而不適也;知 其田之際也,不知其稼居地之虛也。不除則蕪,除之 則虛,此事之傷也。故畝欲廣以平,甽欲小以深,下得 陰,上得陽,然後咸生。稼欲生於塵而殖於堅者,慎其 種勿使數,亦無使疏;於其施土無使不足,亦無使有 餘。熟有耰也,必務其培其耰也植,植者其生也必先; 其施土也均,均者其生也必堅。是以畝廣以平,則不 喪本。莖生於地者,五分之以地。莖生有行,故遫長;強 弱不相害,故遫大。衡行必得,縱行必術。正其行,通其 風。木心中夬帥為冷風苗。其弱也欲孤,長也欲相與 居,其熟也欲相扶,故三以為族,禾乃多粟。凡禾之患, 不俱生而俱死,是以先生者美米,後生者為秕。是故 其耨也,長其兄而去其弟。樹肥無使扶疏。樹墝不欲 專生而族居,肥而扶疏則多秕,墝而專「居則多死。不 知稼者,其耨也,去其兄而養其弟,不收其粟而收其 粗。土不安則禾多死。厚土則孽不通,薄土則蕃轓而 不發。壚埴冥色,剛土柔種,免耕殺匿,使農事得其。」《審 時篇》曰:「凡農之道,厚之為寶。斬木不時,不折必穗,稼 就而不穫,必遇天菑。夫稼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 養之者天也。是以人稼」之容足,耨之容耰,芸之容手, 此之謂耕道。是故得時之稼與失時之稼,約莖相若 而稱之,得時者重粟之多量粟,相若而舂之,得時者 多米量米相若而食之,得時者忍饑。是故得時之稼, 其臭香,其味甘,其氣章。百日食之,耳目聰明,心意叡 智,四衛變彊,𣧑氣不入,身無苛殃。黃帝曰:「四時之不 正也,正五榖而已矣。」
《漢唐農政》
漢興,接秦之弊,民失作業而大饑饉。高祖輕徭薄賦, 與民休息;孝惠、高后之間,衣食滋殖。文帝即位,躬修 節儉,乂安百姓,然民猶背本趨末者眾。賈誼說上以 積貯,於是始開籍田,躬耕以勸天下。六年,詔曰:「間者 數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災,朕甚憂之。愚而不 明,未達其咎。意者政有所失而行有過與?乃天道有 不順,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廢,不享與?何以 致此?將百官之奉養或廢,無用之事或多與?何其民 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計民未加益,以口量 地,其於古猶有餘,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毋乃 百姓之從事於末以害農者蕃,為酒醪以靡穀者多, 畜之食焉者眾與?」晁錯復說上曰:「聖王在上而民不 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為開其生財之 道也。故堯、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無捐 瘠者,以蓄積多而備先具也。今海內為一,土地人民 之眾,不避湯禹,加以無天災,數年之水旱,而蓄積未 及者,何也?地有遺租,民有餘力,生穀之土未盡墾,山 澤之利未盡出也,游食之民未盡歸農也。民貧則姦 邪生。貧生於不足,不足生於不農,不農則不地著,不 地著則離鄉輕家,民如鳥獸,雖有高城深池,嚴法重 刑,猶不能禁也。」夫寒之於衣,不待輕煖;饑之於食,不 待甘旨。饑寒至身,不顧廉恥。人情一日不再食則饑, 終歲不製衣則寒。夫腹餒不得食,膚寒不得衣,雖慈 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 故務民於農桑,薄賦斂,廣蓄積,以實倉廩,備水旱,故 民可得而有也。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趨利如水走下, 四方無擇也。夫珠玉金銀,饑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 眾貴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為物輕微易藏,在於把 握,可以周海內而無饑寒之患。此令臣輕背其主,而 民易去其鄉,盜賊有所勸,亡逃者得輕資也。粟米布 帛,生於地,長於時,聚於力,非可一日成也。數石之重, 中人弗勝,不為姦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饑寒至,是故 明君貴五穀而賤金玉。今農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 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過百畝,百畝之收不過百石。 春耕夏耘,秋穫冬藏,伐新「樵,治官府,給繇役;春不得 避風塵,夏不得避暑熱,秋不得避陰雨,冬不得避寒 凍,四時之間,無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來,弔死問疾, 養孤長幼在其中。勤苦如此,尚復被水旱之災,急政 暴虐,賦斂不時,朝令而暮改。當其有者,半賈而賣,亡 者取倍稱之息」,於是有賣田宅鬻子孫以償債者矣。 方今之務,「莫若使民務農。欲民務農,在於貴粟。貴粟 之道,在於以粟為賞罰。至於粟有所渫,可時赦,勿收 農民租。如此德澤加於萬民,民愈勸農。」上從其言。詔 曰:「道民之路,在於務本。朕親率天下農,十年於今,而 野不加闢,歲一不登,民有饑色,是從事焉尚寡,而吏 未加務也。吾詔書數下,歲勸民種樹,而功未興,是吏 奉吾詔不勤,而勸民不明也。且吾農民甚苦,而吏莫 之省,將何以勸焉?其賜農民今年租稅之半。」明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