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戶部議之。然是時朝廷雖屢蠲積欠以蘇疲民,而 州縣不能仰承德意,至變易名色以取之,簿籍重委。 四年,戶部侍郎韓彥古奏:「天下貢賦之籍,朝廷不能 盡知州縣所入之虛實,州縣不能必知百姓所輸之 多寡。所謂帳目者,皆臨時以應故事而已。是以州縣 可以欺民間而恣其所慾。朝廷不能制州縣盈虛之 數,且當取於百姓乃簿鈔所書之數,而此外巧立名 色,大率增倍。今朝廷所憑者州郡之帳籍,州郡所憑 者縣鄉之胥吏。多寡任情,輕重無制,隱落竄易,其弊 如麻。豪民大戶與之為一,則可以屬饜;貧戶細民所 欠有限,則任其誅剝。於是富者日益富,貧者日益貧, 而國始病矣。嘗考《唐制》,合天下之稅租,其用有三:其 一曰上供,今之戶部所入是也;其一曰留州,今州郡 繫省得用錢是也;其一曰送使,今轉運所得用是也。 今戶部所」知之數,則上供而已,其留州送使,蓋無得 而考焉。於是民間合輸一石,不止兩石,合納一匹,不 止兩匹,多取之罪,則一律而不言,法禁縱弛,民間將 何所措手足哉!今二稅之額,秋苗自正數之外,有所 謂正耗,有所謂義倉,有所謂本州耗,又有所謂合令, 又有所謂隨籮斛面出剩,及倉例掃撮,又有頭子勘 合,朱墨水腳,市例靡費。夏稅正額外,有所謂合令就 整,又有畸令折帛,又有寬剩布帛,又有頭子勘合,朱 墨市例靡費。此姑舉二稅而言耳,其他征求,又不止 此。為今之計,謂且取諸路所入,稍依唐制,分為三等, 視其用度多寡而為之制,自上供為始,上供所餘,則 均之留州,留州所餘,則均之送「使,送使所繫,則派分 遞減,悉蠲於民,朝廷不利其贏焉。然則自朝廷至於 郡國,取於民者,皆有成數,不可得而出入其間。然後 整齊天下之帳目,外而責任轉運,內而責任戶部,量 入為出,歲考其能否而為之殿最,州縣不得多取於 民,朝廷亦不得多取於州縣,則上下相恤,有無相通 矣。」紹熙時,祕書監楊萬里奏:「民輸粟於官謂之苗。舊 以一斛輸一斛,今以二斛輸一斛矣。輸帛於官謂之 稅。舊以正絹為稅絹,今正絹外有和買矣。舊和買官 給其直,或以錢,或以鹽,今皆無之,又以絹估直而倍 折其錢矣。舊稅畝一錢輸免役一錢,今歲增其額,不 知所止矣。既一倍其粟,數倍其帛,又數倍其錢,而又 有月樁錢、版帳錢,不知幾倍於祖宗之舊,又幾倍於 漢唐之制乎?此猶東南之賦可知也。至於蜀賦之額 外無名者,不可得而知也。陛下欲薄賦斂,當節用度。 用度節而後財可積,財積而後國可足,國足而後賦 可減,賦減而後民可富,民富而後邦可寧。不然,日復 日,歲復歲,臣未知其所終也。」先是,紹熙元年朱熹知 漳州,奏言:「經界最為民間莫大之利,紹熙已經推行, 獨泉、漳、汀未及。臣不敢先一身之勞逸,而後一州之 利病,竊獨任其必可行也。然須推擇官吏,委任責成, 度量步畝,算計精確,畫圖造帳,費從官給;隨產均稅, 特許過鄉而通縣均紐,庶幾百里之內,輕重齊同。今 欲每畝隨九等高下」定計,產錢而合一州租稅錢米 之數,以產錢為母,每文輸米幾何,止於一倉一庫受 納。既輸之後,卻視原額分隸為省計、為職田、為學糧、 為常平,各撥入之,則版圖一定,民業有經矣。但此法 行,貧民下戶固所深喜,然不能自達其情,豪家猾吏 實所不樂,皆善為說詞,以惑群聽。而賢士大夫之喜 安靜、「厭紛擾者,又或不深察而望風沮怯,此則不能 無慮。」明年,詔漕臣陳公亮同熹協行。會農事方興,熹 益加講求,冀來歲行之。細民欣忭,而豪貴之占田隱 稅、侵漁貧弱者,胥為異論以搖之,前詔遂格,熹請辭 去。至嘉定中,知婺州趙譽夫復行經界於其州,整有 倫緒。而譽夫報罷後,守繼之,行益力。於是向之上戶 析為貧,下實田隱為逃絕者,皆粲然可考。凡給甲冊、 戶產、丁口、《類姓》等,及《魚鱗圖》二十三萬九千有奇,刱 庫櫃以藏之。歷三年而後上其事於朝,民甚便之。至 淳祐時,御史謝方叔言:「豪強兼并之惠,至今日而極, 非限民名田,有所不可」,是救世道之微權也。國朝駐 蹕錢塘百有二十餘年矣,「外之境土日荒,內之生齒 日繁,權勢之家日盛,兼并之習日滋,百姓日貧,經制 日壞,上下煎迫,若有不可為之勢。夫百萬生靈之資, 皆本於穀粟,而穀粟之產皆出於田。今膏腴皆歸貴 勢之家,租米有及百萬石者。小民百畝之田,頻年差 充保役,官吏誅求百端,不得已則獻其產於巨室以 規奪免。小民田日減而保役不休,大戶田日增而保 役不及。以此弱之肉,強之食,兼并浸盛,民無以遂其 生。於斯時也,可不嚴立經制以為之防乎?去年諫官 嘗以限田為說,朝廷付之悠悠,不知今日所用邊餉, 皆仰和糴。然權勢,多田之家,和糴不容以加之,保役 不容以及之。敵人睥睨於外,盜賊窺伺於內,居此之 時,與其多田厚資,不可長保,曷若捐金助國,共紓目 前,在轉移而開導之耳。乞諭二三大臣,摭臣僚論奏 而行之,陛下勿牽貴近之言以搖初意,大臣勿避讎 怨之多而廢良策,則天下幸甚。」從之。又是時,蠲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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