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灑之弊繁;江北豪力之家,田不輸稅,惟小民原業
舊田輸之,而貧富愈不均。宜權救弊之法,通行天下 田畝,各以本州縣額稅為率,田廣狹不均者,各丈量 而均一之。」其北方土曠收薄,南方江湖砂磧山岡易 旱之田,倣古人「上田一夫百畝,中二百畝、下三百畝」 之意,而量寬其畝,或令倍折,亦不為過餘。履畝丈之, 或以變更田賦舊額為疑。不知田之制,以稅穀入多 寡為差,非可以額拘也。宣德中,因知府況鍾奏減蘇 州官田糧額,固未嘗以舊額為拘矣。昔在聖王「仁政 之行,必均貧富,惟分井授田之為急。後世乃有均田」、 限田之法。今既皆不可復,惟核其田賦,俾有田者有 稅,無田者無之,毋使富民重貽貧者之累。而猶曰不 可,則必富者蠶食饕飧,貧者椎肌瀝髓,相推於逃亡 死徙,而後以為得與。當是時,吉安、安福縣糧四萬二 百一十石,而虛糧乃至七千石有奇,民困甚。鄒文莊 守益大患之,言於朝,呈於撫按,列訴於藩臬郡縣,請 丈量,而豪有力者鼓眾阻其事。府推官危嶽閱簡冊, 詢土宜,備得其根影,以為丈量法莫善於鄉,有其人, 莫不善於吏與其事,今鄉有人焉可矣。時文莊方以 「致知謹獨」、「萬物一體」之學倡鄉人士,鄉人士咸有奮 於學,則造庶士「公正善為算者,廬而禮焉,使尸其事。」 於是分野授任,布令陳教,三其籍以防姦,四其壤以 定則,十其眾以同好惡,五其會以廣耳目。一之於神 明,以祓心志。鱗次挨丈,而時以匹馬從二吏往視且 核之。以勞極得疾,卒,而士民畢哀,賦以寬平。裕州故 阻險,然四衝野多坡坂,地磽确,土雜砂石,不皆可田 種,以故俗苦窳寡,畜藏輕剽。數徙知州事。安如山白 於上,「為丈量,命耆艾董其役,命區長驗區畛,命量人 步阡陌,命算人制畝分,精覈版籍,因區定畝,因畝準 稅。區為綱,畝為目,綱以麗目,則無漏畝;畝為母,稅為 子,母以權子,則無逋稅。平衍原隰膏腴之田,一而當 一;平石岡田,二而當一;山石岡田,三而當一;山石陡 阪之田,四而當一。陂池林麓、廨宇鋪舍,廛市之稅蠲 之田,溢稅則從增,稅溢田則從減。咨詢遍故人無遁 情。版籍明,故上有定徵;疆土別,故下有定輸。計田凡 萬三千二百四十頃有畸,計糧凡九千二百六十石 有畸。」蓋是時丈量法未甚具,始一二舉行,人望風疑 憚,故說者以為有三「難焉:守令歲月更改,各懷一切, 莫慮經久,一難也;天降雨澤,農夫悅而行旅怨。豪強 并兼,率不以田均為便;謗讟朋興,多口可畏,二難也; 守令不能履畝而較之,必寄於吏胥,上下其手,豪右 售賕,得為蔽匿,貧弱抑勒,無以自明,名曰均田,實滋 弊孔。是謂三難,而誰與領此?」於是靖江朱本思得之, 著論言:「天下承沿流習,日以多事,而莫知其多事之 故,則版籍之不正也。府、州、縣之於省,猶鄉都圖之於 縣也。是故積圖成都,積都成鄉,積鄉成縣,積縣成州, 積州成府,積府成省。省、府、州、縣糧差,業不可揉而混 也,何獨於《鄉都圖》而疑之?今天下官不勝其煩、民不 勝其擾者,惟在田得過圖,糧差那移,豪滑」昏賴,貧弱 賠貱,而賦役不能均耳。誠於圖立四界,計其田畝,明 其糧差,任土作賦,不論人戶之主客,圖斂而總於都, 都總而會於鄉,鄉會而筦於縣,則版籍定於旬月之 間,而弊端革於千年之久。豪滑昏玩者,其產不能盡 一圖之十甲,又不能跨數十圖而立戶,必且有潛退 之心,雖適有貪懶逋租之「人,則圖之,人群聚而摧之, 無孤孑之憂;貪頑者不得以賄緩。如此,井田不能復, 而定制同於井;限田不必行,而事執甘於限。繇是而 隱賦難逃、徭役可均。」語具所為,宵練匣中。其後閩諸 郡邑,頗倣其意,為《經緯》二冊,以錯綜其事。然以地為 主,不以田從人,則田多者入賦稅難,而力能令郡縣 為之;使同圖者催賦稅難,而力不能使田多者之無 昏賴也,久且歸於以田從人而已矣。至若催徵之法, 亦頗加融通。而徵一法、一條鞭、綱銀諸法,在所異名 而同貫,民咸稱便。徵一法者,都御史歐陽鐸撫南畿 時,督儲法也。鐸督十郡糧儲,曰:「吾不虞他七郡,獨虞 蘇、松、常,而最甚者蘇。」夫蘇漕餉當天下半,即不「裕,當 如國計何?厥田雖有上下,然獨伯季耳。季畝僅五升, 而伯至十五倍之如蘇何?」既而曰:「版籍糧畝,業不可 擅變而加耗歲會,固巡撫之所職也。昔周文襄據田 以行法,吾當因法以補田。令府州縣各總其畝之額 而丈量田以正畝,括其徵米徵銀之凡,而計畝均輸 之。乃請於上科,則不易其舊,而比其最重者與其最 輕者,稍以耗損益推移之重而不能盡損者為遞減 耗米,派輕齎折除之,以陰見輕;輕而不能加益者為 徵本色遞增耗米加乘之,以陰見重。」諸推收田者,從 圩不從戶,田為母,人為子,姦巧無所容,而逃竄漸復。 又令民歲以田出緡錢雇役,毋得仍前十年之舊,裁 省郵置濫費。定《收納例》,凡數十百條,與蘇郡守王儀 推行之,曰「徵一法。」於是諸郡糧雖不得減而得均。方 法之行,豪右梗其議,頌搖之。大學士顧鼎臣曰:「徵一 法行,吾家增輸且千石,然為百家減千石矣。固當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