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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修貢。」 然考杜氏《通典》及《唐書地理志》各載諸郡土貢物件,而《宋地理志》及《會要》亦載焉。則是唐、宋州郡所貢土產已有定制,有司每歲合依定制進獻為宜,又何用州軍條上為哉?夫有土則有貢,隨其地之所有而獻之於上,以為朝廷祭祀宴享之需,是固義之當為,然不可過為需索。以一人口體之奉,而貽累千「萬人而耗其衣食之資;甚者假公以營私,一人之用纔一二,而千百人因之,而耗費其萬億焉。是以自古愛民之君,寧吾一人所欲,有所不稱,不忍以吾一人之欲而使千萬人失其所欲焉。」 是以取於民也有制,而庶邦惟正之供。所供者郊廟祭祀之品,宮闈甘旨之奉,軍國兵戎之需,與夫衣服食物日用之不可闕者耳。我太祖於國初即定諸州所貢之額,如太常寺之牲幣,欽天監之曆紙,太醫院之藥材,光祿寺之廚料,寶鈔司之桑穰,與凡皮角翎鰾之屬,皆有資於國用者也。著為定額,俾其歲辦,外此珍奇玩好皆不取焉。遇有急闕之用,則折租以市,其取民也可謂薄矣。凡唐、宋以來所謂藩「方之羨餘,郡國之貢獻,佞幸之珍異」 ,一切無有焉。民生斯世,一何幸哉!

元世祖至元二十二年,遣使往馬八國求奇寶。

臣按:《春秋》書「天王遣使求車求金」 ,說者謂其求非所當求,故聖人譏之。然所求者中國之諸侯,車以為乘、金以為賻,猶為有用者也。彼元世祖乃遣使冒不測之險而求無用之物於遐絕之域,世祖在元君中為最賢而猶如此,他又何責哉?臣嘗因是而考古今之所謂寶者,三代以來中國之寶,珠、玉、金貝而已。漢以後西域通中國,始有所謂木難、琉璃、瑪瑙、珊瑚、瑟瑟之類,雖無益於世用,然猶可製以為器焉。至元所謂寶者則異於是,是皆塊石碎砂之屬,形既不圓,文又不瑩,他無可用者,但可用之麗金銀以為服飾耳,乃至費貲萬億以售之。嗚呼,棄有用之金銀,易無用之砂石,何居?

圖書編

《古今貢物總論》

萬物,盈天地間,可得一悉數之哉?要以資民用者,貢 之於天府,亦將以資國之用也。《書》曰:「畢獻方物。」惟服 飾器用之類。又曰:「不貴異物賤用物。」可見古者貢以 物起,物以土宜。如橘踰淮為枳,生湖北則為蕪菁鴝 鵒不踰濟、貉踰汶則死。此無他,庶物蕃阜,凡情性形 體臭味,各視水土所宜,生剋制化,地氣殊也。故《禹貢》 「十二壤九等之辨,《周職方》九土之宜」,無非任土作貢, 俾上有所程,下有所守,經制一定,而國用不匱耳。惟 在上者,因天地自然之利,盡撙節愛養之方,斯物不 可勝用也。況天地生物止有此數,不在官則在民,上 能寬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哉!自漢以來,如卻獻名 馬寶玩,詔大官勿受遠國珍羞,迄今「靡不稱頌。奈何 貢無定額,科責無藝,而日進月進者有之。或假貢奉 為名,侵漁民利,強奪商販。至於禽獸昆蟲珍味之屬, 抑配人戶,致使所在居民,以土產之物為苦。先王制 貢之意,蕩然盡矣。」洪惟我聖祖立國之初,即定諸州 所貢之額,如「太常寺牲幣、欽天監曆紙」、太醫院藥材、 光祿寺廚料、寶鈔司桑穰諸皮角翎鰾之屬,著為定 額,俾其歲辦。凡皆《周官》所供祀嬪器幣財貨之需,外 此珍奇玩好,及唐宋以來藩方之羨餘,郡國之進獻, 佞倖之珍異,一切無有焉。其諸番國及四夷土官人 等所貢方物,禮部奏啟進納。而主客司則辨其五年、 三年比年之貢,及其貢物、貢途、貢使、豐約、遙徑、多寡 之數,差其「迎送」、「宴勞」、「賞賚」、「廬室」、「幕帳」、「食料」之等,蓋庶 幾乎「西旅」、「越裳」之獻,而中國之制邊裔者,亦有體歟

《貢物總敘》

《禹貢》八州皆有貢物,而冀州獨無之,甸服有采粟之 輸,而餘四服俱無之。說者以為王畿之外八州俱以 田賦所當供者市易所供之物,故不輸粟。然則土貢 即租稅也。漢唐以來,任土作貢,無代無之,著之令甲, 猶曰「當其租入。」然叔季之世,務為苛橫,往往租自租 而貢自貢矣。至於珍禽奇獸,衺服異味,或荒淫之君 降旨取索,或奸諂之臣希意創貢,往往有出於經常 之外。甚至掯留官賦,陰增民輸,而命之曰「羨餘」,以供 貢奉。上下相蒙,苟悅其名,而於百姓則重困矣。

《禹貢職方相合總論》

《禹貢》之別九州,隨山濬川,而終之曰庶土交正底慎, 材賦咸,則三壤成賦中邦,故《夏書》謂之《禹貢》。《職方》之 辨九州,制畿制國,而終之曰制其職,各以其所能;制 其貢,各以其所有,故《周官》謂之《職方氏》。鄭氏曰:「職,主 也,主四方之職貢者。」夫周人設官,以職貢為名,而制 貢又曰「各以其所有」,此正《禹貢》任土作貢之意也。苟 不原周人設官之意,而徒區區於「九州山川」之辨,是 特一地理書耳,於治道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