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非宜,乍到登萊,必生疾疫。此則有損無利」,五也。且 方今東洎滄海,西洎流沙,亭障多虞,甲胄未息,戎機 調發,歲時相繼。由是丁兵逃散,戶口流亡,略舉大凡, 十有數四。陛下天憐黔首,光啟元猷,將命使臣,分道 巡撫,簡而靜鎮,難必乂安。矧乃征伐外繁,徵求內廣, 欲使萬方兆庶,安堵復業,亦猶剪鳥之翼而望其飛 騰,脫魚之鱗而願其游泳。臣又聞之,「君所恃者人,人 所生者食,食所資者耕,耕所恃者牛。廢耕則去食,去 食則無人。人無以生,君將何恃?」然則牛者,君國字人 之本,豈可無故一旦取之哉?臣又度羊之為須,非軍 國切要,假命畜牧,能遂繁滋,三數歲間,億萬可致。陛 下豈可鬻之於外蕃,射其利為用乎?又可鬻之於中 土,割其命為資乎?牛之為損則如彼,羊之無益則如 此,臣雖愚戅,知其必不可也。伏願陛下特加審慎,詳 圖損益,諸有所和市及新置監牧等,儻迴聖慮,即日 停絕,天下蒼生,豈勝幸甚!昧死上奏以聞。
《平準論》〈準一作糴〉杜佑
昔我國家之全盛也,約計歲之恆賦,錢穀布帛五千 餘萬,經費之外,常積羨餘,遇百姓不足而每有蠲恤。 自天寶之始,邊境多功,寵錫既崇,給用殊廣,出納之 賦,支計屢空。於是言利之臣,繼進而道行矣。割剝為 務,岐路多端,每歲所入,增數百萬。既而隴右有青海 之師,范陽有天門之役,朔方布思之背叛,劍南羅鳳 之憑陵,或全軍不返,或連城而陷,先之以師旅,因之 以薦饑,凶逆承隙構兵,兩京無藩籬之固。蓋是人事, 豈惟天時。緬維高祖、太宗,開國創業,作程垂訓,薄賦 輕徭,澤及萬方,黎人懷惠。是以肅宗中興之績,周月 而能成之。雖神筭睿謀,舉無遺策,戎臣介夫,能竭其 力,抑亦累聖積仁之所及也。夫德厚「則感深,感深則 難搖。人心所係,故速戡大難,少康、平王是也。若斂厚 則情離,情離則易動,人心已去,故遂為獨夫,殷辛、胡 亥是也。今甲兵未息,經費尚繁,重則人不堪,輕則用 不足。酌古之道,適今之宜,既弊而思變,乃澤涸而復 流。夫欲人之安也,在於薄斂;斂之薄也,在於節用。若 用之不節,寧斂之欲」薄,其可得乎?先在省不急之費, 定經用之數,使下之人知上有憂恤之心,取非獲已, 自然樂其輸矣。古之取于人也,惟食土之毛,謂什一 而稅,役人之力,謂一歲三日未有直。斂人之財而得 其無怨,況取之不薄,令之不均乎!自燧人氏逮于三 王,皆通輕重之法,以制國用,以抑兼并,致財足而食 豐,人「安而政洽,誠為邦之所急,理道之所先,豈常才 之士而能達也?人者,瞑也,可使由之,不可使因之。審 其眾寡,量其優劣,饒贍之道,自有其術。歷觀制作之 者,固非易遇其人。周之興也得太公;齊之霸也得管 仲;魏之富也得李悝;秦之強也得商鞅。後周有蘇綽, 隋氏有高熲。此六賢者,上以成王業,興霸圖,次以富 國強兵,立事可法。」其漢代桑弘羊、耿壽昌之輩,皆起 自賈豎,雖本於求利,而事有成績。自茲以降,雖無代 無人,其於經邦正俗,興利除害,懷濟時之略,韞致理 之規者,蓋不可多見矣。農者,有國之本也。先使各安 其業,是以隨其受田,稅其所殖焉。豈可徵求貨物,捨 其所有而責其所無者哉?天下農人,皆當糶鬻,豪商 富室,乘急賤收,至於罄竭,更仍貴糶,往復受弊,無有 已時,欲其安業,不可得也。故晁錯曰:「欲人務農,在於 貴粟,貴粟之道,在於使人以粟為賞罰。如此,農人有 刑,粟有所洩,謂官以法取收之也。誠如是,則天下之 田盡闢,天下之倉盡盈,然後行其軌數,度其輕重,化 以王道,扇」之和風,率循禮義之方,皆登仁壽之域,斯 不難矣。往者堯湯水旱作沴,而人無捐瘠,以國有儲 蓄。若賦斂之數重,黎庶之力竭,而公府之積無經歲 之用。不幸有一二千里水旱蟲霜,或一方興師動眾, 廢於蓺殖者,寧免賦闕而用乏,人流而國危者哉!
《平百貨之價策》〈陳斂散之法請禁銷錢鑄器〉
問:今田疇不加闢,而菽粟之估日輕;桑麻不加植,而 布帛之價日賤。是以射時利者,賤收而日富;勤力穡 者,輕用而日貧。夫然,豈殖貨斂散之節,失其宜邪?將 布帛輕重之權,不得其要邪?
《對》白居易
「臣聞穀帛者,生於農也;器用者,化於工也;財物者,通 於商也;錢刀者,操於君也。君操其一以節其三,三者 和鈞,非錢不可也。夫錢刀重則穀帛輕,穀帛輕則農 桑困,故散錢以斂之則下無棄穀遺帛矣。穀帛貴則 財物賤,財物賤則工商勞,故散穀以收之則下無廢 財棄物矣。斂散得其節,輕重便於時,則百貨之價自 平,四人之利咸遂。雖有聖智,未有易此而能理也。方 今關輔之間,仍歲大稔,此誠國家散錢斂穀、防儉備 凶之時也。時不可失,伏惟陛下惜之。」臣又見日者人 之所以弊者,由錢刀重於穀帛也;所以重者,由銅利 貴於錢刀也。何者?夫官家採銅鑄錢,成一錢破數錢 之費也;私家銷錢為器,銷一錢成數錢之利也。鑄者 有程,銷者無限,雖則官家之歲鑄,豈能勝私家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