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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按:古昔聖王之為治不必拘拘於禁令刑罰,一惟以禮明之。上而朝廷、外而侯國、下而里閭、族黨,莫不制為當行之禮,以明其當行之道,使之知所以慕向而興起也。

夫《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故以舊 坊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 而去之者,必有亂患。

臣按:《坊記》有曰「禮者因人情而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者也」,先王制為此禮,莫不各有所本,亦莫不各有所用,有以舉之,莫敢廢也。是何也?創業垂統之君燭理既明,涉世既深,所以制為一代之制者,灼知其源之所自來而逆料其流之所必至,不徒然也。為之後者不推究其本末輕重,有所更革焉不可也,況又去之乎。《禮經》壞坊之譬切矣。坊以障水。非一日所能成也。成之甚難。而壞之甚易。幸而時之。熯旱,無水患也,率意壞之,一旦秋雨時至,壞山陵,衝城郭,蕩廬舍,倉卒欲為之坊,得乎?繼世之君輕去祖宗之禮法者,何以異此?

故昏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鄉 飲酒之禮廢,則長幼之序失,而爭鬥之獄繁矣。喪祭 之禮廢,則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眾矣。聘覲之 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敗 起矣。故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使人日徙 善遠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 始,差若毫釐,繆以千里。」此之謂也。

臣按:所引《易》文,今《易》無之,蓋逸文也。所謂「君子慎始」 一言,誠萬世人君為治之要焉。夫天下之事莫不有所始,其所始也皆起于細微眇末之間,故聖人制禮以為慎始之具,因人有男女之欲而易至於淫辟也,故於其匹配之始而制為昏姻之禮;因人有飲食之欲而易至於爭鬥也,故於其會合之始而制為鄉飲之禮,以至喪、祭、朝、覲之初,莫不皆為之禮,使不至於恩薄而敗起,則是止邪於未形,而使民日遷徙於善,遠離夫罪,有不知其所以然者矣。苟不於其始而慎之,則其差也,始于毫釐之間;而其終也,得失成敗之分,乃有至於千里之遙焉。嗚呼!君子之作事也,其可不慎於始乎?欲慎其始,舍禮不可也。先王所以隆重之,有由然矣。

《哀公問》孔子曰:「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以節事 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非 禮無以別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疏數之交也,君 子以此之為尊敬然。」

臣按:民之所由生者以禮為大,則失此禮,民有不得其死者矣,君子以之為尊敬如此,夫豈徒然哉?後世乃以法持世而棄禮,蓋不知其民之所由生者其大在此也。

仲尼燕居。子曰:「禮乎禮。夫禮所以制中也。」

臣按:理之出于人心,事之行于天下,莫不各有天然自有之正道、當然得宜之定則,然人稟賦各殊而其學力有至有不至,是以事之行者不能一一皆合於人心而中夫天理也。何則?人之生也,剛克者多失之太過,柔克者多失之不及,剛者則過於剛而不足於柔,柔者則過於柔而不足於剛,是以其行事也寬則失於太縱而無制,猛則失於太苛而無恩。或優容於此而操切於彼,或慢令於前而致期於後,不失之有餘,則失于不足。是何也?無禮以為之裁制也。用禮以裁制天下之事,如布帛之刀尺,如梓匠之斧斤,相體以為之衣,隨材以制其用,不使其有餘,亦不使其不足,既無太過,亦無不及。

子曰:「禮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 治國而無禮,譬猶瞽之無相與,倀倀乎其何之?譬如 終夜有求于幽室之中,非燭何見?若無禮則手足無 所錯,耳目無所加,進退揖讓無所制。是故以之居處, 長幼失其別,閨門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 獵戎事失其策,軍旅武功失其制,宮室失其度,量鼎」 失其象,味失其時,樂失其節,車失其式,鬼神失其饗, 喪紀失其哀,辨說失其黨,官失其體,政事失其施,加 于身而錯于前,凡眾之動失其宜,如此則無以祖洽 于眾也。

臣按:《燕居》此章之言可見禮之無乎不在,一日不可以無禮,一事不可以無禮,一言一動、一進一退與凡天下之大、萬幾之眾、一事之行皆必有所以治之者,所以治之者何禮而已矣。唐虞三代之君率本此禮以為治,後世人主生死乎節文、儀則之中而不自知其皆聖人所制之禮,一惟以事視之,殊不知事之所「以中節者,即禮之所以為禮也。古人創之於前,祖宗述之於後,凡吾今日之所餔啜者皆古人之糟粕;所衣被者皆祖宗之餘裔。若瞽而無相助之人,與冥行於昏暗之夜,然而未至於亡者,有此禮以為之治也。」 然則有志於三代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