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治國平天下之要不出此矣。或人問於朱熹曰:「《大學》論治國平天下之道,而言財利,何也?」 熹答曰:「天下所以不平者皆因此。伏惟九重清閒之燕,留心於天下之大本義,以制天下之利,則天下不足平矣。」 臣不勝惓惓。
《春明夢餘錄》
《屯田》
洪武初,諭五軍府曰:「養兵而不病於農者,莫若屯田。 今海宇寧謐,邊境無虞,若使兵但坐食於農,農必受 弊,非長治久安之術。其令天下衛所督兵屯種,庶幾 兵農合一,國用以舒。」又諭曰:「天下衛所分民屯種者, 咸獲稼穡之利。其令在屯軍士樹桑棗百株,柿栗胡 桃之類,隨地所宜植之,亦足以備歲歉之不給。」又諭: 「今年屯種,須於五月報禾苗長養何如,七月報結實 何如,十月報所收子粒若干,一歲三報。」彼時留心屯 政如此,故大寧都督僉事商暠奏見在糧粟,大寧三 十一萬石,松亭關五十八萬石,會州二十五萬石。他 鎮所報亦相若。至宣德時所積之粟尤多,立法之善, 古所未有也。
稽古,兵制莫善於周,莫不善於宋矣。能鑒宋而法周 者,其明初之制乎?當洪武初,重兵屯京師,以遠田三 畝易城外民田一畝,為屯田不足,又移各衛以就田, 真所謂「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粒米」,誠千古之善法 也。其後將不在五府而用流官,兵不在屯丁而行召 募,舊制蕩然矣。嗚呼!俛仰今古,寓兵於農則治,稅民 「養兵則亂。」自周而後,如出一轍。有國者豈無鑒哉? 明初之兵,有從征,有歸附,有謫發、著籍。從征者,諸將 所素將之兵,平定其地,因留戍者也。歸附者,勝國及 諸僣偽者所部兵,舉部歸義者也。後乃謫發諸罪隸 為兵。而制衛所兵所在有閑曠田,分軍立屯堡,令且 耕且守,約以十分為率,三分守城,七分屯耕,有警則 朝發夕至,視古《屯營法》為近法。每軍約受田三十六 畝,歲收子粒十有八石,入月糧歲十有二石,閏加一 石,餘六石。上倉餘丁所受納以差次降其番上宿衛 給由役,其口糧於倉內給支,其牛具農器總於屯曹, 細糧子粒登於戶部。其時邊腹之間,屯田棋列,將歸 於衛,士安於伍,實不費民間一錢也。
「古時軍國之需,仰於西北而有餘;今也軍國之需,益 以東南而不足。蓋地有遺利,應墾而不墾;民有餘力, 應務而不務,此其本之失也。」夫濟、兗之地,非古井田 之區,三代所倚以給軍國者乎?今荒沙漠漠,彌望丘 墟,至於京畿之間,亦復如是,而各邊之地可知已。大 抵官非其人,理非其要。膏腴之區,貪併於巨室;磽确 之地,荒失於小民,而屯田壞矣;務貪多者失於鹵莽, 困賦稅者一切拋荒,而農業隳矣。所謂「地有遺利,民 有餘力」,此之謂也。沿邊諸郡,宜倣趙充國《屯田》故事, 兼以晁錯募民耕塞下之議,參酌損益,選京官之識 見明達、幹理精密者,分督其事,段界坵畫,區析畝分, 閱其強壯,優其食給,隨地所宜,務力於農,乘其餘閒, 課之騎射。昔韓重華之在唐,釋罪吏耕邊田,歲償官 逋四十萬斛;又募人為屯田,歲省度支千三百萬,軍 不病饑,寇不為害。韓愈稱之,以為兵農兼事,務一而 兩得。至於腹內西北諸路,必得如漢之趙充國、召信 臣、國初之陳修其人者。分方經理,相原隰之宜,立旱 澇之備,定肥瘠之區,「寬稅賦之額。居止而作者,使循 其舊;流亡而復者,各歸之田。湖蕩之間可以水耕者, 則引水鑿渠;高衍之地可以陸種者,則分疆定界。務 使人各歸農,農各力田,地各樹蓺,蓺各得力。天下而 不長治久安,未之有也。」
《武備志》
《屯田》
《茅子》曰:「師行糧從,自古志之。然千里餽糧,士有饑色。 故久戰莫利於屯田,屯田而農事不可不講也。講農 事者,貴以人事佐地利,功一而利倍。若其常則問之 老農可矣。輕軍遠出,勢必取於餽運;大軍突聚,亦勢 必取於餽運。運不出水陸二道,水而曰渠,曰海,陸而 曰車,曰騎,曰人。法已備於古人,機或變於新得故。詳」 哉其言之。若夫計口料食,方殊事異。然古人不惜瑣 屑而計之,所以詔來也,存之以告幕府。田所以生粟 也,礦所以生金也。宋之坑冶,其利不貲,外裔之富亦 在是。今獨為天下蠹,士大夫縮舌不敢言。此非礦之 厲也,司礦者之厲也。使以中涓挾惡少而事屯田,亦 不幾亂天下乎?然天下不可因而廢田也。故先臣胡 襄懋以之佐軍興,先臣唐順之亦亹亹其言之二臣 豈無深長思哉?良有見也。故我考故事、稽方法,以備 明者之一察焉。若大江以北,其說不甚詳,以近歲中 使惡少之言不可信。可信者,先臣所已試者而已。醫 所以輔餉也,無餉則生者死,有醫藥則死者生。為將 者而不知醫藥,何以為三軍司命哉?故附於後。雖然, 民以食為命,故足餉尤先務焉。嗟乎!惟富國者為能 強兵。吾非斯人孰與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