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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土,其器圜以閎。孟秋之月,其器廉以深。孟冬之 月,其器閎以奄。」

臣按:《月令》於四時所用之器各有不同,蓋「王者承天以出治,凡其身體之所居處、被服、食用,一一皆順天時以奉天,不敢苟也,是以非四時之正味不敢食,非五方之正色不敢服,凡一器用之微亦必隨時而為之制,所以範一身於禮法之中,身所被服、口所飲啖、目所盼視、手所執持,無一事而非順天時、合天理也。」 彼雖欲作淫巧以蕩上心,其烏可得哉。

季春之月,命工師令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鐵、皮、革、筋、 角、齒、羽、箭、榦、脂、膠、丹、漆,毋或不良。」百工咸理。監工日 號,「毋悖于時,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

孟冬之月,命工師效功,陳祭器,按度程,毋或作為淫 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功有 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

臣按:虞廷九官,共工居其一,是則工師之官所掌之事雖若輕而小,而其所以關係者,君心之收斂放蕩存焉。嗚呼,國家之患孰有大於君心之蕩者哉?人君一心萬化之本,天下安危、生靈休戚皆由乎此,耿耿方寸間耳。使其常囿於禮法之中,則必不肯輕費民財、輕勞民力,財不費則斂於民也薄,力不勞則役於「民也輕而天下安矣。」 苟其心蕩焉出於禮法之外,宮室之奉必欲其壯麗,服飾之奉必欲其華美,器用之奉必欲其精緻,則必費財而勞民,而人有不堪者矣。然是心也,斂之則難,蕩之則易,其始也未嘗不起於細微,其終也乃至於滔天而不可救止焉。此箕子所以於紂之用象箸知其必為玉杯噫!《玉杯》尚可,其後乃至於瓊宮瑤臺而無已焉。由是以觀,古人防未然之欲,而必謹於其微,其意深矣,其慮遠矣。

《漢表》:「少府有考工室令、丞,太初元年,更名考工室為 考工。」

《續志》:「少府有尚方令,六百石,掌工作御刀劍諸好器 物。」

臣按:此《漢典工作之官》。

宣帝時,王褒上言:「周之所以能致刑措而不用者,以 其禁邪於冥冥,絕惡於未萌也。宜減樂府,省尚方,明 視天下以儉。古者工不造琱琢,商不通侈靡,非工商 之獨賢,政教使之然也。民見儉則歸本,本立而末成。」 和帝時,樊準上言:「調和陰陽,實在儉節。朝廷雖勞心 元元,事從省約,而在職之吏,尚未奉承。夫建化致理」, 由近及遠,故《詩》曰:「京師翼翼,四方是則。」今可先令大 官、尚方、考工、上林、池籞諸官,實減無事之物,五府調 省中都官吏,京師作者。如此,則化四方,人勞省息。

臣按:《書》云「不作無益害有益」 ,蓋古昔先王尚象以制器以為民生日用之具,並有五材以修六府,有不備者又因其材而飭化之,使之利其用而不至於闕乏,無非有益於人生日用者也,是故分為六官而專以一官司百工之事,後世乃於官常之外別以禁籞之內立為尚方之官,聚奇巧之工、製珍異之器。嗚呼,器之為器,取適用而已。苟製一器而費百器之材,當用一工而費百工之力,秏貨財於無用,用工力於無益,何為也哉?夫人之所以為奇巧精緻之物者,欲以誇耀於人也。貴為天子,冨有四海之內,其尊無對,其冨無倫,欲誰誇哉?況宮闈邃密,門禁深嚴,外人無由而至,朝夕左右得於觀視之間者,宦官宮妾耳。彼生深宮之中,執使令之役,固無外交,亦無遠識,亦何用誇彼為哉?為人上者,何苦竭生民之膏血,奪生民之衣食,勞生民之筋力,以為此無益之事哉?張蘊古云:「瓊其宮而瑤其臺,所居不過容膝;糟其丘而酒其池,所食不過適口。」 臣愚謂於器用亦然。

南宋明帝時,淮泗用兵,府藏空竭,內外百官,並斷俸 祿。而明帝奢費過度,每所造器用,必為正御、副御、次 副各三十枚。嬖倖用事,貨賂公行。

臣按:「人君之於器用,取其足用而已。明帝之造器用,必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事,人生幾何?一生能著幾緉屐耶?天下無事,府庫盈溢,且不可暴殄天物而過於自奉,況兵外用而財內竭,百官月俸皆不繼,而吾乃多為器用而寘之於無用之地,何為也哉?」

唐置「少府監,掌百工技巧之政。中尚署令,掌供郊祀 圭璧、天子器玩、后妃服飾、雕文錯綵之制。」

臣按:此唐掌工作之官。夫中尚令掌供郊祀圭璧以祀天享帝者也,而又兼掌天子翫器、后妃服飾、雕文錯綵之制,豈其倫哉?毋乃近於褻乎?

宋太祖收偽蜀圖書法物,皆不中度,悉命焚毀。孟昶 服用奢僭,至於溺器,亦裝以七寶,遽命碎之,曰:「自奉 如此,欲無亡,得乎?」上躬履儉約,乘輿服用,皆尚質素。

臣按:「亡國之君與興王之主自然奢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