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甲子五癸,即崒然城成矣。墉高三雉,門容兩轍,周圍一千八百四十步,門臺睥睨,霞赩雲截,如崇山斷岸,邈不可嚮,議金湯者,我居首焉。日者嗣曹王皋討希烈之叛於此,嘗具板榦,作為坯築,役徒巨億,經費稱是。樹而復潰,卒無能名。風俗耇老,以為蛟螭靈怪,蟠窟固護,使人不見其績也。公躬自省視,循理辨物,心禱且計,輔之至誠,遂用堅緻。嗚呼!「蘄城,楚舊封也。疆淮蔡,邇申、息,地當隘束,實生攻奪。若嚮時敵者,驅鐵衣出穆陵,襲我無備,搖脛而至,即江淮之南,吾見其波動矣。然俾夫大藩倚其固,屬郡抱其勢,千里士庶,高枕而臥,寇不敢萌彎弓捻矢之意者,新城之謂也。」 繇是大君聽民間,威聲聞望,以公「有文武上才,秉心塞淵,可以防方隅,可以握貴權。故拔自倅牧,雄居盛府,山川幢蓋,皆舊物也。寄任之重,敻無其鄰。夫賢為世出,績因時達,微新城,吾見公之力才事業,其堙鬱不揚乎?」 鮿生作頌,頌以示後,辭曰:
庚辰之歲,鶉首有彗。人用五兵,維彼蘄下。疆及風馬, 實啟戎情。在昔無虞。蔑其闉闍,陴堞頹傾。我公作守, 恢拓荒舊。乃新其城,百堵《言言》。四阿孱顏,矗如雲平。 扼衡據會,寇不敢過。生人休戚,綱維盛烈。遭時而發, 鴻振芳名。我有貞石,不追不琢。孰聞風聲,是用作頌。 冀茲不朽,與「日月永明。」
《新廣雙城門頌》〈并序〉前人
貞元十四年,我常侍鍾陵之政成。繇賦均調,法令修理。男女大小,祗承教化。土地千里,嗤嗤浩浩,莫不划心,化為端良。然後覃思閑暇,將有改築。自我官府,至於門臺,是用乘時,洗故作新。先是城有贅墉,橫亙東西,盤護便地,甚曰無壯。瞻彼闉闍,亦特其門。崇未及雉,廣不容軌。公斸掘平,夷垣修塗,壞撤規模,巖巖四扉。每五夜將旦,候吏雲委,鼓鳴逢逢,輷然洞開。軒蓋絕塵而並鶩,軍旅擁關而坌入,旗過優游,馬不駢蹄,徘徊流覽,勝氣洋溢,改作之致,騰凌前人,真卓然之思也。君子調公氣,冥元極,智遊象鬱,以盛德統於大位。苟視民之弊,吾見其「雍閼不和之氣,決防潰澤之不若也,豈復有煩冤淫濫之志漸于風俗哉!循跡觀改,正在於是。公嘗自濡翰,有所紀敘,實恐撝謙,休聲不揚。小子愚陋,贊述銘頌,請刻於貞石之陰,使新門之績也皇皇然。」 頌曰:
鍾陵古城隘不工,麗譙隙穴廢崇墉。右貂作鎮寢前 蹤,中央砥平谿蒙蘢。嚴城朝旦日曈曈,高開四門車 馬通。此邦此績垂無窮,敢紹華藻揚清風。
《長沙東池記》前人
諸侯之封茅受土,荷天子心膂之寄者,有旌旗車服 之盛,有生殺賞罰之重,宜有以鼓鐘池榭而張大之。 況長沙,大郡也,江山亙千里,道塗控百越,有主人焉, 有大賓焉,渾渾四來,擊楫摩軒。主人苟不以享讌觀 遊而禮之者,即詩人以為褊,故我有《東池》之製焉。壬 午歲,皇帝命御史中丞楊公領湖南七郡之地。公方 厚簡重,氣岸恢大,以文章禮樂,藻繢德義,踐右史,歷 文昌,登少常伯,朝廷之休聲茂跡,沛然也。以素望膺 盛拜,故捧詔之日公卿賀,登車之日道路喜,下車之 日童老慶。期月而苛細去,周歲而兵食足,三年而風 俗清,即遊觀池沼之作,出於餘力矣。先是佛廟之旁, 有泉沚焉,陰流沮洳,不能措盃於其「上。加以隙田數 百畝,磽瘠滲漏,不產嘉穀,莞莎蒲稗,狼藉組織。公以 重價償僧而求之,僧滿志也。於是相地形,鑿水路,掘 卑壤,築高岸,盡東其勢,停深注淺。公以美利僦民而 營之,民悅隨也。」居是累月,池成大水,既瀦長江,平澄 無邊。天空境明,一來窺臨,百骸以清。江湖思遠,著人 襟靈。右有青蓮梵宇,「巖巖萬構,朱甍寶剎,錯落清晝。 左有灌木叢林,陰藹芊眠。不究幽深,四時蒼然。柯葉 吟風,聲若哀弦。自北徂南,敻邈悠悠。鸛鷺鳧鷖,差池 淹流。大陽晨曦,金波暝浮。氣象詭怪,恍惚瀛洲。湘西 有山,黛色沈沈。或時無風,影墮池心。」中間乃背城闉 之扃束,追風物之遐曠。盛集賓客,泛舟而遊。駐彩旌, 動蘭橈。逍遙遠去,興隨趣往。縈涯遶嶼,不記沿泝。晤 言始歡,間以壺觴。絲桐緣雲以凄切,羅綺從風而綷 燦。有美一人,蛾眉嬋娟,綺袖自障,清歌采蓮,聲發波 中,宛宛神仙。當是時,憂者泰,褊者曠;勞者逸,惛者爽。 豁七情之底滯,蕩百齡之痾恙。豈比夫高陽習家之 醉,同年而語哉?何長沙之卑濕,貽搢紳君子之樂也。 夫賢達之蘊,才智也,不得其時,即騰陵宇宙,鼓鑄萬 物。且茲地也,朝為蹄涔,夕為蓬壺,茫茫平地,波瀾在 我。識者睹公之為事也,量細以度大,詳近以徵遠。伏 知異日必能成天下之務,利天下之物,斡運元化,燮 調正氣,致君雍熙,與咎夔為徒者,於此而見之矣。載 頃年廬岳,嘗辱公顏,閱之顧賀榮拜寵。自舊山已來, 拂拭孱陋,屢陪遊泛。睹盛美而不書者,君子或以為 固也。乃抉謏才,頌賢能,以耀乎將來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