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御制文集/卷16

 卷十五 大明太祖高皇帝御制文集
卷十六 杂著
卷十七 

设大官毕职馆阁山林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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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政蒙恩,字名耐久道人。其耐久,昔本山野之士,太宗闻名召至,授以武昌参知政事。为年逾六十,令致仕。其人居京师,官民知其人,平昔以儒业立身,遂得高位。今又善始而善终,是谓难得,所以求文者盈门。本官德不择贫贵,概从所求,日不停笔,凡文必以耐久道人为美。俗者不知,亦以为奇。识者将以为非所以求文者,求人之名以为贵。今乃忘高爵而书山野,不如求俗者之志欤!因有此说,人皆罢求本官之文,已得者甚有毁之。

  同年,内黄县令沈仁,亦年迈而致仕。家京师,平日所授之职不过七品而已。学通孔孟,人从求文,亦如耐久不择贵贱。凡与人之文,务以内黄县令书作首。故欲文者如流之趋下,其户门之限,每三日而一换更之,犹为踏碎。

  傍曰:“何欲文者如是?”曰:“美也。”曰:“前耐久道人文,安不实耶?何今日之门迳,人绝行纵?曰:“未知。”又傍一人颇能视听,特以耐久沈仁二文为一目齅,乃辩其人矣。“何以知之。”曰:“耐久之文虽好,乃有黄精、蕨薇之气盈章。其沈仁之文,齅之,则御炉烟霭,尚有御馔之气芬芳。山林、馆阁晓然矣。”

  正评论间,俄而耐久偶过其门,见欲文者如是,乃曰:“夺从吾者在斯。”特临门而问、曰:“君子不夺人之所好。此欲文者即吾之生,尔独有之,可乎?”曰:“此何人?行非礼之言。”傍曰:“此即耐久也。”曰:“我虽卑职,终曾受官,彼山人敢临门而侮仁?”遂呼仆以叱之。其耐久昻昻然愈刚,遂被仁辱。傍谓仁:“所辱者,致仕之参将,必上闻。”曰:“若如此,则加辱之。”曰:“何故?”曰:“彼轻君爵而美山野,文书耐久,诚可辱。”良久,遇解纷。

  耐久果欲闻上,家人曰:“不可。公平日不变,若欲闻上为必然,恐招重辱以及身。”“何故有此”曰:“公忘君爵而书耐久,所以不敢闻也。”

  时耐久自骇而自觉非。家人曰:“公今既省,岂辱教欤!何止辱而觉之!今后凡文列爵于前,人既得之而久藏,将垂贵名于不朽。若以耐久奇之,则耐久道人四字,是谓自矜之辞。古君子德不自彰,今公自言耐而又久,且擅称道人,是谓自上也。其道之说,居老子中,四大者,内道大,居第三。古圣贤尚永尽其道,今擅称之,可谓不度。公将信乎?”曰:“然”

  朕观耐久之错将永矣,不期家人有善者,能相之。其人信服之,则可谓善矣。   

板的达顶相赞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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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噫!设意精专,驾般若船。碧浪千堆,海气如烟。樯倾舵转,问尔宿縁。噫!危乎艰哉!蓦然际岸,红日当天。

  噫!张目神枢,电绕太虚。瞑目神濳,匿毫无馀。噫!快哉叠膝,任尔为愚。   

辩答禄异名洛上翁及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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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者圣人居中国而治四夷,来宾者甚多,效文者甚寡。自中国君靡政,天下不驭,北夷元世祖入主,其文武才能不求备于一士,可谓之天人矣。若名能于一艺,当用之时,虽一艺不能备者,则不用焉。

  当是时,得一士而立纲纪,明彛伦,半去胡俗,半用华仪,中国得生全者,我许衡是也。如此者不三十年之间,华夷儒风竞起,人虽不为名儒,昔之不效者,今识字矣。所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信有之。是故一代之兴,一代之人,皆荡荡君子,未尝异其名者也。如吕望,自罢钓归朝,至今曰张良萧何曹参,今亦,三名不易。魏徵,见之于书,皆名而无改。王猛赵普许衡者,虽大小有不同,皆立纲陈纪之贤,未尝奇其名而流芳。

  今朕创业之初,首得儒者于才能,未见善于事,但以奇其名而以为美者有二:

  一曰武昌参知政事陶凯。致仕归来,自去禄爵之名,怪称曰耐久道人,是其自贱也。此无福之所催如是,不期年,罪犯不公。

  一曰胡儒答禄与权者,胡本无姓氏,因本俗之语,两肩为答禄,故曰姓答禄,名与权,是其宜也。斯人性颇聪明,博通今古,超出群胡,故立性安名如是。忽又著书数篇,乃曰洛上翁之作。观其如是,奇怪之甚也。然朕静思之,昔首注道德经者,名河上翁,至今不知姓何人也,徒使人知河上耳,不知其姓氏。此好奇谲诈之徒何足道?今答禄与权者忽称洛上翁,岂不效之者乎!于斯之观,知其人也。是其不格而不度,擅为也。不度,不知前人之非;不格,是不知天地圣人之造化。于斯不格者,见之于赞元世祖之文,知其意也。其词曰:“于穆世祖,天性有常。”斯“天性有常”四字,故特侮君也。且世有飞走走飞诸禽兽者,偏于一永不变者,以其禀天性,一气之常者也,此所以禽兽也。

  古云:“世间万物,惟人最灵。”此概称人之能者。凡君之所异,首出庶物,以其睿智之通,无所不变,无所不常,是其君也。故云:“上帝不常。”伊尹言天命“靡常”,鬼神无常享。”老聃曰:“圣人无常心,所以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斯言皆前代圣贤,钦天畏地,警戒之词。特以此而导人君以行仁。今胡儒与权者,倒其词而赞君之德,朕不知其何如耳。莫不是胡人之性理推之至极,有如是乎?不然,则事属谬矣。朕每观天地之应人也,无常无不常,斯可畏也,圣贤体之而驭区宇,故位极。   

嘉瓜赞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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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五年六月,朕居武楼,漏刻,时当正午,内使来报,诸衙门官奏事。忽中书都府台官俱至,想早朝之事已办,此来必匡吾以治道。

  良久,礼部尚书陶凯捧二瓜诣前,初止知有瓜,不分何如。尚书奏言:“世瓜生同蒂。”既闻,甚奇之。试问前代所以,群臣历言前代数帝皆有之。称曰:“祯祥。今陛下临御之时,瓜生同蒂,产于句容。况句容,帝之祖乡。其祯祥不言可知矣。”此群臣美言如是。

  尝闻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岁得好收,民获丰年。及嘉禾并莲,合欢连理,麦调二岐,数物曾闻有之。同蒂之产,未闻罕见,故甚奇之。且出身农家,亲耕𤱶亩,岁睹五谷生成,不闻同蒂。居群雄中一十年,为王为帝纪已十载,尚未知此瑞,因不识,欠博观乎古今,以致如是。

  当献瓜之时,群臣以德归于朕。既听斯言,惶愧暗惭,不敢以德应瑞,但祈年丰民乐耳。朕本薄德,纵使有德,上帝必不报一祯祥以骄我。若有微过,必垂恶象以昭示之,使我克谨其身,使民不至于祸殃。古今五谷之嘉,草木之祥,根培沃壤,不过数尺丈馀之地产生,所有祥庆,必归主临之者,于朕无干。然此生成结实之物,世人所见者,岂比交梨、火枣、蟠桃之类,有所闻而不可见耶!凡数尺数丈数亩地内,五谷草木祯祥,惟庆于主临之者。若尽天地间,时和岁丰,或乃王者之祯有之,王祯不在乎微末之中,稽首瞻天,诚钦后土,故咏诗以赞曰:

上苍鉴临,地祗符同。
知我良民,朝夕劝农。
天气下降,地气上升。
黄泉沃壤,相合成形。
同蒂双产,出自句容。
民不自食,炙背来庭。
青云颜采,有若翠琼。
剖而饮浆,过楚食萍。
民心孝顺,朕何有能?
拙述数句,表民来诚。
愿尔世世,家和户宁。
有志子孙,封侯列公。
虽千万世,休忘劝农。

神龙添灵赞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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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之有龙曰“神”。凡所以别之以二,曰:“道”、“庸”。其丰山龙族,太古渤海君之苗裔,千万年相继,混淆中穏,渊泉出没,不妄听役而驱雨旸以时。滁人怀泽,依泉而祠焉。

  岁甲午,予兵驻本州。秋首旱,民谓予曰:“州之西南有潭,神龙出没。曩职于此者,遇旱患必祈,祈必有应。”时信而往祷之,期日以三。后果答我所求。

  正朗间,俄肤寸出潭,倏被太虚。其云也,上摩苍而下霭地,鸿鸿濛濛。以身蜿,则电掣天外;以躯蜒,则雷吼三千。嘘气风生八极,吸气四海波腾。飞沧溟于浓云之上,作甘霖入黄壤而透九泉,不伤而不溢,功天地,泽下民,效灵于我。遂率官民诣,时词曰:“谢龙不自功。”以其词告上帝,致帝察彼之德。询其由,龙乃渤海君之族神,龙种其来远矣。遂令统天下之神,凡以调四时。今也龙听天命,神鬼既知,安得不颂而赞之?赞曰:

天性自成,龙种果灵。
穏渊不妄,有命必腾。
均调四时,常奏帝庭。
宛然云生,赫赫雷霆。
昆虫被泽,禾黍乐萌
功著天地,上下相应。
驱岩洞蛟,云车于冥。
致扬而息,使浊而清。
威则塞宇,濳则无形。
神龙治水,寰宇清宁。

  

壁间画龙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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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濳则至神莫测,升则云从雾黒。威则充满区宇,快哉!一跃雨泽雨泽。   

赤龙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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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精之华,发被朱砂。至神至灵,火云是驾。蜿蜒太虚,雨泽天下。  

乌龙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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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阳之精,阴由尔生。电掣天外,寰宇雷鸣。撇鬛旗㦸,倏忽晦冥。大雨时行,民庶咸宁。   

所翁九龙图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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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蛰于渊底,阳回即起。倏忽太虚,黒云见体。   

右起蛰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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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蜿蜒其身,翔海而吟。似怒而飞,鬐起遥岑。   

右怒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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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阳出蛰,鬐舒赫烈。顾阴而行,游天遂悦。   

右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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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阳至刚,电掣上方。飞云逐队,时雨致霶。   

右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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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悦且翔,玩珠海洋。飞涛泼天,变化愈昌。   

右簸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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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海气,玩明珠,墨云无罅,神化莫测,収功天下。   

右次簸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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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胎以蜿,步云以蜒。必教而兴,利济无边。   

右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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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子而驾,一吟一咤。飞云九霄,雨泽天下。   

右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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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匿身不见,瑞光赤练。蜒躯一跃,九天掣电。   

右戏龙衮电海龙图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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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锺阳之精,居至阴之英。海气一嘘,步天而行。   

唐太宗出猎图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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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物秋作,草木黄落。苍鹰翮轻,大健时攫。天子出猎,狐狼失魄。内乱已平,诸夷就缚。文武雄才,民歌且乐。天日之表,诚如山岳。   

毗沙门天王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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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天有门,卫䕶何雄!被坚若是,托塔几重!兜鍪降发,示见帝戎。外张威武,内实禅翁。   

莲花菩萨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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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萨大慈悲,辛澄展法威。足蹑无垢轮,炽熖长辉辉。四相具不具,儵忽如云飞。   

佛母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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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宿有縁,非千万劫前。德无瑕垢,尊妃饭天。王子至空,白象周旋。惟佛母圣,化及大千。   

维摩居士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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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子座中花蕋遍,厨间香积味新鲜。谁人问病踌躇去,铁马嘶风牛策鞭。   

华藏世界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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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芥子眠,匿粟是恬。惚恍其上,周游诸天。宜乎其降,化被三千。   

  华藏世界全,市中买物食且甜。有谁期我相周旋。朝抵暮归,非牛非马非船。   

定光塔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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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智力人,性定心方。穏首陵穹,脊骨纯钢。瞑目而逝,馀灰塔藏。信有之乎!灵明常存,午夜放光。   

老子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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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渊泉而莫测,志无极而何量。惚恍其精而密,恍惚其智而良。宜乎千古圣人,务晦短而云长。   

禅海罗汉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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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怪且玄,海气如烟。拂尘荡垢,鼎足而禅。薄天飞浪,何处宿縁?宜哉尊者,处危自然。   

十六罗汉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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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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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惟务道,道亦何知。仰天俯地,榻下一枚。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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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空山,扶策藤床。篆烟终日,神机密藏。   

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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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目太虚,气吐而嘘。了知天外,锡杖龙舒。   

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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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哉痴呆,日近蚖蛇。蜿蜒儵忽,浓云被遮。   

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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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舄跣足,不爱茅屋。露坐观天,法外撑船。  

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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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高气豪,西旅献獒。对月了经,始海汎涛。   

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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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爱清风,心翫明月。终夜露立,何时了歇。   

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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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谓尔心专,天人诣前。群魔逐退,道孰可传。   

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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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气盈虚,尔步且徐。隔岸招来,犹爱吾珠。   

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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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松目猿,问宿有縁。闲中日月,钵内水天。   

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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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子戏禽,道者休禅。忘观想地,鹤舞青天。   

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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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授已接,对偶而悦。是法平等,亦复何说!   

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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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下闲禅已几年,顿忘幽寂意喧喧。出尘不用论今古,树底清风爽不眠。   

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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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哉乐天,厐首皓然。倚树而定,观空几年。   

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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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善而权,旌旗烈天。䕶神从后,抚虎而前。  

第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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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修万行,寒岩默用。知几千劫,人何曾动。清磬一声,幻出如梦。   

龙虎山二十代天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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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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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驱风疾霆,机干万灵。亶惟神智,使浊而清。道常无隐,满腹仙经。鹿奔虎乘,儵然上升。   

第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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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舞飞虚,至妙而枢。握符而决,神驾羊车。周旋玉京,万里须臾。坎离是会,深渊跃鱼。   

第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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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承载阐,松底炉烟。夭桃洞蕊,实实三千。白鹤翅空,岩下鹿眠。九霄环珮,火枣年年。   

第四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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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符继经,上彻天庭。永张斯教,转斗移星。朝游北海,苍梧暮迎。一祖师志,鹿车是乘。   

第五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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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袖剑而趋,光射斗墟。万灵咸听,神步天衢。斩妖缚邪,与师无殊。御灾捍患,气吐而舒。   

第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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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铅汞成砂,烟结紫霞。洞里乾坤,春意桃花。不善人师,不已而夸。壶中日月,更何以加。   

第七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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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鹿苍松,羽扇登峰。道合无为,继师而封。不善而善,密有神功。知常守黒,乐道从容。   

第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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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不尚俗,爱居茅屋。白鹤一双,犹骑麋鹿。月下星奔,使黄而绿。道气常存,岁岁辟谷。   

第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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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眠松底,白云笼衣。似酩酊醒,役使幽微。至神有设,鹤翅剑飞。群妖敛迹,巨怪悉夷。   

第十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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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花才绽,春松翠微。高卧白云,仙茅为衣。呼泉叱咤,役剑神飞。无上至真,可以为奇。   

第十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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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黄梁幻,运锺离机。驱云以从,致雷电飞。万壑松声,丹光夜宜。鹤𣰉飘然,烟霞是仪。   

第十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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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德齐名,鞭雷策霆。按剑瞑目,妖气不生。神游八极,上至天京。宜哉宿縁,物外常明。   

第十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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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转灵铅,砂汞当先。茅飞去处,妖魅倒悬。神枢怒目,下察黄泉。仰观三界,浩气如烟。   

第十四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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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降崇颠,酤入市廛。过饮弗醉,暮归紫烟。山云松扫,洞锁千年。和光同尘,玄之又玄。   

第十五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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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园善纪,槐国昭然。同此幻化,千古尚传。师能善己,乃达于仙。虚灵不昧,道气常全。

第十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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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传十六,人皆辟谷。日食黄精,貌态异俗。岁月以来,亦复如复。牛背西风,苍山一曲。   

第十七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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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危而全,难去而天。乃知尔仙,乃知尔贤。流派十七,道气凌烟。孰谓其颠,孰谓有縁。   

第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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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符有验,始祖有传。至于斯世,名播八埏。丹光上升,斗气愈鲜。精神徘徊,常在三天。  

第十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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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光蔽山,丹气杂然。飞符檄鬼,无敢不前。孰谓尔灵?孰谓尔玄?挂冠解衣,乐道便便。   

第二十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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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山衣云,道气常淳。芬子有机,铛内犹浑。盘中数着,黒白星奔。无上至妙,丹田厚坤。   

王亨十六罗汉图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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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噫!意若相应,心渊已澄。南阎浮提,以书以征。   

  侣杖空山,阅浩穹顽。篆烟终日,方寸幽闲。   

  跏跌叠膝,侍以戎客。仰目遥苍,倚锡而息。   

  计珠诵经,灵蛇诣听。恍然有觉,化龙而腾。   

  目瓶内花,大般若佳。去来无迹,孰为幻化。   

  静修已佳,不已而夸。动人兽智,狮子献花。   

  常云无心,何不弥深。耳闻目击,行藏若寻。   

  理道深心,座下群阴。意操岳浪,声太古琴。   

  怪哉尊者,瓶水海㵼。神龙翫珠,取舍般若。   

  倚松卧林,定下禅关。人物忘机,互悦而前。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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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鹤空山,倚锡而闲。形劳神静,就里无烦。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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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偶而言,滁除以鲜。本无尘垢,志脱烟霞。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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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子烹茶,火内莲花。云何是说,数旷河沙。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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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麋鹿有知,尊者如痴。志在丛木,必待以时。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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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生草偃,虎非豢犬。意何大哉,术出甚典。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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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定神行,境入太清。钟磬一声,忽然而醒。   

吴道子降圣图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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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无量,涉阿僧。神色界,凡世界。听不巧拙,最不痴相[1],以致漏尽无碍。大觉宏施皆,雪岭之苦行幻出、幻生、幻灭、幻起,百亿之态不为之广,寂一毫而不为之简。善矣哉,化矣哉!大觉金仙,为生之图相,不出三界,问谁识此圣?凡者欤?又博变者欤?孰是孰非,云何水月风揺,隔窗审的,奚由然耶?有相无相,而为定者乎?   

天王图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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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坚戴胄,神驱电眸。风生足下,卫䕶天游。   

吴道子释迦出山像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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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流水行,慨然如锺。坦然无威,荡然无为。神通三界,脱苦忘危。   

锺离衣草莱玩丹芝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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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无为,入精凝不二之乡,逍遥乎玄都,放形骸于阆苑,示陋于草莱,玩丹芝于掌上。铛内山川,几踌躇于生熟。问伊识此而破非,著非而固此。倏跨鳌而乘蛟,恍背鹤而骑鸾。冲寥寥以上九天,蹑鲸鲵而游巨海。果此而善乎,否乎?斯说斯问,乃疑而举之。或闻朝游八极,暮息中央,的乌兔之升沉,实二仪之旷隘。壶中消息,洞里神枢,比由戯剧则不朽,真同幻化而无痕。故慕而遇罕之灵,其于无灵而灵妙之欤?不测者也。   

唐太宗拳毛䯄图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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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鬃翻墨云,合裂神枢,霆飞电掣。突怒冲烟,眠霜卧雪。折旋擒侮,力健无竭。追风何及,𫘧駬岂与并列。快哉神蛟,君心悦。   

赞五十三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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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色幻空,空幻色幻。情幻欲幻,无端始幻。幻从何幻起?幻生幻灭亦何知。尔幻幻时皆是幻,幻终幻始总何为。幻住幻流真幻辈,幻前幻后更依谁?此幻非真他幻寂,才云寂幻幻方生。人生始世皆从幻,幻了无为在幻中。幻去复来幻是梦,无言幻梦幻悠悠。智人识幻方知,幻知幻由来心不儇。   

空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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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世浮沉皆是幻,幻生幻灭患相从。幻出无端患长着,患逼无知无有错。理幻幻身身患患,若将无有更何之?满空法外无方住,再觅端倪孰拟知?好向道中闲自,在肯将铁索易覉縻。只因魔甚云心地,未必师知必我知。不识有人还是觉,蓦然一笑脱泥犁。   

戒僧陶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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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起无心谁寂灭,行生积行岂无端。迩闻陶冶空山内,致使空山空不空。着相有谁知是佛,以僧实相相山间。飞云出岫来今古,岩壑幽然乌夜啼。试问献花真趣处,曾将心地量泥黎。缚庵以定山藤葛,穏坐蒲团乐几枚。要识西来真实处,张眸极觑巨星驰。   

永嘉侯朱亮祖圹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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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祖六安人。季,率乡里义士御乱,与诸雄战,所在出众,授以义兵元帅。未几,为诸雄所逼,与诸义兵东越如须,经梁山,渡芜湖江,放肆掠东民,与太平州官构仇,东会众攻之,亮祖诸义师颇艰。

  时朕夏六月,渡采石太平州父老迎之,城降民安。亮祖闻之,亦深惧焉,遣使入降。朕赐赏以银帛之类,令不失授,惟改年从朕。

  是后数月,仍叛入,与大军战。大军不利,被其俘囚而亡者四千馀众。未几,复战宁国之北,亦为所败,俘二千馀。诸将弗克亮祖。时朕急欲㧞建业,未暇,姑置之。

  明年,卜建业。又明年,东与张士诚毗陵,下之。师旋,命大将军徐达开平王等为前队,慎行伍进,昼夜围亮祖宁国县。开平王被伤而归。国公某亦被伤,还。朕来日至,比至之先,援兵已被大将军败已,城下获亮祖

  朕谓曰:“还,何如乎?”对曰:“事非已,生则力焉,死则死矣。”朕怜其志壮,捶三铁简而生之。后用随军四征,所向勇略。如此者十有一年,遇天下定,授侯爵。自是之后,群官中颇肆智。

  十二年,胡惟庸不法,使镇南,作为擅专,贪取尤重,归责不服,已非一时。朕怒而鞭之。不期父子俱亡。就葬已责之地,侯礼葬焉。   

秋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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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城子曰:“无为而逸,时遇秋高,群鸿南向,菊蘂初金,天清[2]水澄,忽然有所感发,为秋鹰作一传耳。传曰:

  雕鹰,秉性金精,以肉为命,以击抟为常。由是超出群鸟,恣意舒翼,扶揺于两间。所以出群鸟者,志雄胆壮,是无朋也。

  其产必深塞海滨,巢出烟霞之峻岭。媾在孟春,卵在中旬,鷇出初夏。当方卵、方育、方巢、方哺之时,其翅到处飞者,莫敢流翼走者,安敢哮吼,所以畏其爪锋觜利。是雏渐长也,父母日以鸟兽之肉哺之。

  及其翎干翮硬,吻壮拳强,则父母哺也,又与渐长哺不同矣。乃以全鸟兽死者餧之。令其习攫也,演其胆智也,折距也。由度旬过,则哺又不然也。所以日以未绝命鸟兽试之。当试之时,父母携鸟兽去巢百步之外,呼之,其雏飏翅而就,其父母弃未绝命鸟兽而他飞,观雏何若。且未绝命之鸟兽,既脱拳吻,飞者飞,走者走。其雏性击抟见是食也,凝晴侧首,细颈详形,于是舒翼而腾,,敛翼而捕,擒禽兽也。

  若此者又旬过。其父母呼其雏远举,略不与食。其雏莫知父母之所以,骋六翮之劲,弄吻拳之刚,飘扬廓落之虚,翩翩天汉之表,出万里刚风之外,抖擞新翎,俯仰二仪。其时,快羽翼之精英,意在巡山攫虎,渡海擒鲸。

  正若是间,或忙食于嗉时,乃下目平原,见狐狼潜焉。于是攫而啖之。当攫啖之初,父母从而视之。初,雏惟知食肉,不知茹毛也。待食既,父母哺以毛茹之。其茹毛也,实利嗉也。

  由是而成雕也,方乃父母他往,各乘天风而流翅,所在息翼,雄立山椒,飞走为之避。

  于是管城子叹而谓曰:“智哉!”因述为传。   

拟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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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人郑公平问心于孔子曰:“圣贤君子之心何如?强窃盗贼奸人小人之心何如?”子曰:“呜呼!大哉之问,心之所以,世人同焉。夫心也者,中虚而不实,以居神灵。其神灵之运,情性思欲,无所不至。是说也,神灵之所以运心也。

  且圣贤君子,日夕以运之。首以强窃盗贼奸人小人之所为,无不周运之,所以知其干犯宪章,必殃身而后已,故不可为而不为也。次运广爱仁人,利济万物,使无罪而苦者释,有罪而脱者䌸。于斯之运,未尝不周流不息,运之至精,知其可为而守之永久。若辅人主,道兴则贤称,若造家则家齐,若居乡党则君子称,若君天下则圣人矣。

  夫强窃盗贼奸人小人之运,首以圣贤君子之为运之,见其事幽而理秘,意无常仁,将谓艰为,而不为不运也。故以强窃盗贼奸人小人之为,日夕运之,见其速荅易为而且厚,特为之。若辅人主,则为奸贪不忠之称,殁身矣;居朋友,则有小人之称;在乡党,则有盗贼之称;齐家,则无彛伦之叙。

  彼问二心,吾答以神运者,何也?盖人之于世,多神役心,非心役神也。吾言若是,有能履吾言者,子孙十世必为王侯。不然,必巨富而且安。虽居贫穷,亦无罪矣。若否此道者,世世诛戮矣。若用斯言者昌,不用斯言者亡。”   

述非先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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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东人也,庐金华芙蓉峰下。文渊子异其人,数谒其庐,与语,知其所学已罄世事矣。其文渊子喜不自胜,叹曰:“於戏!世有锺英之人,有若是也。”

  文渊子曰:“吾六岁而学,十五而知,三十而不惑,四十而知天命,五十而耳顺,六十而从心所欲。至今未见世有其能人者也。惟非先生过世人矣。吾昔居朝,与君同游,凡二纪。吾老矣,君怜其老,得致仕归。然思君之衷,未尝一日忘也。奈何文章之士,除吾之外,馀无称帝心者也。思之想之,为人臣必忠,为人子必孝。今吾既归矣,君缺人矣,今知其人而不荐,是谓不忠,荐之不当,亦不知人者也。今先生有绝世之学,安得不荐之于我皇?特以疏闻:

‘臣闻天生之君必有其臣,天生其臣必有其君。君臣,风云际会,本难事耳。今陛下芟群雄、一海宇,已有年矣。生民咸遂,天无烈风,海不扬波,可谓庆矣,可谓贺矣。然自臣归后,才能之士有无,为臣归久而不知,日夜思君之心,梦寐交杂,目虽无泪,心亦洋矣汪矣。何哉?恐陛下寡同㳺而无释结者。于是宵昼物索才能。近得一生,文学敏捷,世无过者,陛下聘焉,以为黼黻皇猷,为千万年不拔之美,亦足微臣效忠之一也。臣敢不稽首顿首以闻。伏惟陛下纳臣之言,用斯人之才,幸甚、幸甚。瞻天激切屏营之至。’”

  帝乃嘉其言,以使往达金华,至芙蓉峰,入茅庐,果见其人,态貌雄伟,言辞彰彰,果能之士,果毅之士。使亦美之。使者曰:“吁!忠哉!文渊子举无谬言。今先生如其言。”

  使谓先生曰:“先生否?”曰:“然。”“庐峯下年何?”曰:三十年矣。”曰:““膻腥乎?淡薄乎?”曰:“随分。”曰:“志乎?”曰:“子垫问孟子是也。”曰:“仕乎?”曰:“可”曰:“先生知我来乎?”曰:“不知。”使乃出诏以示非先生。非先生一见诏出,仓惶俯伏于地,自骇。谓使者曰:“儒生居芙蓉峰下已有年矣。欲兼善天下,三十年不达,不过独善其身而已。今皇上何知,有烦使者至此。敢问使者,莫不有举者乎?乃君自知乎?”使者曰:“知者以先生之能,具文以上闻。上特遣某诣庐而诏。先生起乎?隐乎?”曰:“君命,弗敢违也。生杀与夺,惟君专之而又能之,安敢隐乎!”于是同使往朝。

  至朝,谒帝于奉天殿。礼毕。帝曰:“尔先生乎?”先生闻君命,即拜手稽首,自称:“臣不敏,蒙陛下不弃微才,遣使诏臣,臣何幸至此,之厚薄,简在帝心。”帝嘉其言,职以翰林应奉,专天下之文章,是非决焉。藻既承君命,不胜感激。不逾三日而居任焉。

  俄而吏部公文至,欲诸官之诰辞关文之。于是乎操笔,犹壮士之挥戈,蛇之入草,龙之蜿水,不时而文成,成则成矣。

  傍一编修至,观之文,谓曰:“先生之文,美则美矣,何负知人哉?”曰:“知者谁?”编修曰:“文渊子乃知先生者。先生所以至朝而官,皆文渊子之所举。先生所作之文,文渊子已有定式。今先生重为之,吾将以为先生负之矣。”曰:“不知而误。今编修所言甚当,然吾亦非故意耳。自后勿为。”于是辟翰林院中诸厨,以目文渊子之所作。果有一定之式,其中有一二不当者,于是改抹之。

  编修亦目之,乃曰:“果君子也,知人有缺,先生补之,可谓全人矣。何也?文渊子失之于前,先生补之于后,文渊子之失乃不失矣。”明日,又改抹之,亦诏诰之辞,其辞的当,乃污抹之。

  编修忽至而见,谓曰:“先生负知人矣。”曰:“何故?”曰:“先生若饰文渊子之失,则是美文渊子之文也。今文渊子之文有的当者,他不可过。乃污抹之,是眇文渊子也。”曰:“文本淡薄,但与重厚耳。其无他意。”编修曰:“公若是,则吾不言矣。他日众议,必有斟酌焉,是非焉。君其思之可也。”   

述周谊驱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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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初,朕命大将军等统师三十万,抵都而破之。大将军封宫室,闭府库,以听朕命。逾月,朕命内官往视宫宦臣,抵其宫而视之。其诸宫美丽者十去八九,内存一二守宫,尚五百馀人,人各自生。然诸宫人者,朝望御榻而悲,暮倚寝床而泣,皆昔日之怨女也。朕命各适其人,使有善终之道。

  聘配间,独一女言殊语异,貌资嫩幼,弗应是行。因是宦臣将入吾宫,询其由,乃朝鲜之女也。皇后怜其远离父母,且㓜无知,特教育以培之。

  明年,高丽入贡,是女父至焉。朕命待以厚礼,广赠以归。是后,使者相望,不绝而至。

  又七年馀,彼中逆贼弑其王,兼诡杀朝使及内官者。斯杀也,初本欲设巧以掩非,何其构成大祸!

  又三年,事不获已,乃令女子兄周谊者作行人,往来饰非,将必脱此奸顽,岂不愚之甚者也!因是周谊兄弟父子往来为驱,直至殁身者有之,生而复至者有之。惟周谊岁居山海,少会眷属,备历艰辛,日无休息,更兼久无善终之道,必为致凝而殁身。

  夫何以见?所以见者,之生长本于朝鲜,心何离之!奈群逆强差,安敢弗行?既行,且嘱托以虚诳,果使诉于朕前。必不得已,为彼饰非。若不止之,使尽饰其非,将后我不悦假。使不饰彼之非,则必不利于身家。斯两难之道,孰能决之?人皆弗决,吾将以为舍彼而就此,脱高丽驱役之患,而从斯之乐,不亦可乎!   

述胡[3]人乐天之乐艰时之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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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闻朔漠之地,洪厐无际,物多飞走,野多衰草,民无姓氏,其号概一之曰“胡”[4]。然内亦以其种类别之甚广。所以种类者,有因山水而名种者,有以身名而名于部落者,有以异出而名之者,故云广耳。

  是境之人,专牧为生,趁水草之利,盛乳骆为丰年。以革为衣,以毡为庐。他无筋骨之劳,但乘骏骑,挟强弓,抚刃矢,纵雄骋志,驰衰草之连天,飞苍鹰之劲翮,阅疾犬之奔星,张鹘神而仰天,蹙虬髯而俯下。控骑临风,显貂裘之不弊。掣羁纵鹰,睹摩青而展翅。其巧也,舒翼而升,敛翼而降。翩翻太虚,搏鸿雁于九霄,堕灵禽于足下。于斯,顷刻之间,致胡[5]人跳跃顿足,翩然而税骑,掀髯而笑,撚须而呼。快矣哉!胡[6]人乐天之乐。

  斯乐也,以时论之,惟仲夏至于季秋,斯乐无穷矣。假使涉孟冬之后,大雪盈郊,山银水骨,风刀露镞,饥肤为之裂,马瘦羊羸,犬畏寒而不捕,紫驼因雪而不腾。弦脆弓弛,毡庐星散,夜因风而沙埋大半,将明之际,更新辟户。出则狐帽覆首,朔风袭体,如汤浇火燎。俯仰之间,寥寥然碧穹,浩浩然银茫黄壤。巨野震动,遥岑音鸣,集雪复飞,弥漫远迩。少时风静,皆丘丘然。东倏然而再发,至暮而观,培培而西。时羸牛瘦马互倚,背风而卧立。老羝童羖,星散自禁。人之晨㸑,以三石而鼎,置灶,穏其上,燃牛马之槁秽。大地坚冰,水非激而非引,惟化雪溶冰,以为饮用。呜呼!艰时之艰,莫甚于斯也。故为之说。   

设礼部问日本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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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尚书至意专答日本国王:

  呜呼!王罔知上帝赐奇甸于沧溟之中,命世传而福黔黎。今王不奉上帝之命,不守己分,但知环海为险,岩头石角为奇,妄自尊大,肆侮邻邦,纵民为盗。帝将假手于人,祸有日矣。

  吾奉至尊之命,移文与王。王若不审巨微,效井底鸣蛙,仰观镜天,以为巨之无量,无乃构隙之源乎?恐王大略,涉历古书不能详细,特将日本与中国通往礼物及前贪商之假辞,如王之国,至日可细目。

  日本之盛大也,且日本之称有自来矣。始号曰,后恶名曰,遂改日本。其通使中国者,上古勿论。自之朝皆遣使奉表,贡方物、生口。当时帝王或授以职,或爵以王,或睦以亲,由彼归慕意诚,故报礼厚也。若夫叛服不常,构隙中国,则必受兵,如大帝慕容廆世祖皆遣兵往伐,俘获男女以归。千数百年间,往事可鉴,王其审之。   

设礼部问日本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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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礼部尚书至意日本征夷大将军:

  二仪判久,昭万象于穹壤,奠海岳于洪厐,生民盈于寰宇。然而天造地设,隔崇山,限大海,人言异,风俗殊,尽两间,又非一主性命而有也。其所主者,又何量哉?虽主非一人,又非仁人者,天奚辅之!若非祸首,天奚祸之!

  前将军奉书我朝丞相,其辞可谓坐井观天者也。且往者,我朝初复中土,彼日本僧俗多至,间云使则加礼礼之,或云商则听其去来。斯我至尊将以为美矣。必欲深交日本,是有克勤仲猷二僧之行。及其抵也,非仁德于使,今又几年矣。

  洪武十二年,将军奉书肆侮,奏母礼。答谓:彼来者,将军自云贪商。今来者,是不信也。

  今年秋,如瑶藏主来陈情节非。我朝将军奏必贪商者,将欲尽诛之。时我至尊弗允。旨云:“彼若是此,即施刑,岂不小人无辜!况隔沧海之远,福善祸淫,鉴在高穹。吾中国虽不强盛,人非侮甚,安敢违帝命而扰生民者乎?”

  本部既听德音,专差人涉海往问,如瑶藏主之来,果贪商假名者欤?实使为国事而劳者欤?将行,群臣奏止曰:“限山隔海,凡王者奉若天道,各主生民。今日本君臣纵民为盗,四冦邻邦,为良民害,无乃天将更君臣而伐其患乎?”

  我至尊弗允而谕之曰:“人事虽见,天道幽远,奚敢擅专!若以舳舻数千泊彼环海,使彼东西趋战,四向弗继,固可,然于生民何罪?且以礼曹之举,待彼何如?卿等议之。”本部复观彼之浮辞,行云流水,皆游方无德之徒,忘中国之宽,构是非于两端,识者嗤之。

  治民之国,信浮图而构大祸,古至于今,未之有也。且寻方问道,不得自由,盖为彼国之人人皆为盗,是僧不得自由斯故也。如彼日本日本边民,曾被中国人民为盗而扰之乎?及使至彼中,拘不自由,果何罪耶?谓之艨艟漂于蛇海,将为天下无敌矣。吾不知彼国以天之所以然欤?人事之所以然欤?

  若以人事较之,生紫塞,不假舟梁,蹄轮长驱,经年不阻,而为有疆。但长于骑射,短于舟楫。况当是时,日本仇雠,非邻邦之患害。违帝命,好强尚兵,加以天厌征伐,海风怒号,沉巨舰千艘,沦精兵于海底,将军以为彼国之人能者也。彼何曾见之陆势?雕旗敛,精兵骏骑云屯雾集;雕旗舒,阵列重山,埃尘亘天。蹄鸣雷轰,戈矛掣电,胡人振威,露刃哮吼,鬼魅潜走,所以八蛮、九夷尽在驭内。惟尔日本渺居沧溟,得地不足以广疆,得人非为用,所以微其利而不争,以其蕞尔之地也。如知天命不可以兵祸,而祸日本之良民也。

  今彼国以败为长胜,以疆为大而不可量。吾将尔疆用涉人而指视,令丹青绘之,截长补短,周匝不过万里馀陆,比蹄轮长驱,经年不阻而较之,吾不知孰巨细者耶!

  今彼国迩年以来,自夸强盛,纵民为盗贼,害邻邦,必欲较胜负,见是非者欤?辨强弱者欤?至意至日,将军审之!  

设宋濓谕钱塘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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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宋濂渡江,忽有谒者,左旌右幢,峩冠盛卫,凌波而至。

  闻之,升舟中,坐樯下,使仆者谕之曰:“方今百神奠位,天清地宁,正民庶雍熙,阴阳交泰,锺山醴泉,松凝甘露,凤凰致仪,祯祥叠见,未有如是凌波而异常者也。有何为而见?”答云:“吾,钱塘之守龙也。闻太史公朝丹阙而归,特相见,无他,不过欲文而已。为我云守之务。”

  于是诺。以龙少待,酌龙以清茶,嗅以名香。少时,文成。其词曰:

钱塘之为水也,居两间,万百川之一,何殊太仓之一稊米耳。然则隶属东海,其守不为不重。且之为要,界两而云东西山川,为京师之雄藩,独钱塘为尤甚。所以甚者,侯伯趋朝,商贾往来,君使出入,其八之众,两之多,于斯之观,除陆梯山外,其舟航水上者,独钱塘之最繁。
方今宰天下而为人主者,人君也。夫君不独宰民,而又专典百神之祀,致阴阳自然而然。斯君,天子也。其岳镇海渎百川皆在域中者,故君勤典祀而奉天命,以安生民者也。其岳镇海渎,亦奉天地之命,统诸山川,率百神效灵于人君,务在御灾捍患。
今龙隶东海,居守是江。当细察渊泉,勿藏邪精,勿涌波涛,奉上安生,是其职也。如或否此,则东海神必执天宪而有责焉。龙其知乎!

  

设宋濓戒山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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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宋濂之京师,岁首还潜溪道,经之西山。是时晨苍,遥见丛木中若有骑者,非马,若驴非驴,似虎非虎,而乃豹也。豁然有知:吾尝览群书,知山鬼之态。若是,此必山鬼也。

  方有悟,其骑者倏然甚迩前。问之曰:“汝非山鬼乎?”曰:“然。”曰:“吾平昔所学仲尼之德,专利济、不残生,二十而行道,今七十有奇。其修道利济,已五十年矣。人神与吾本无憎爱。尔西山之精英,为岳镇之所统,无为而来我见,云何?”其山鬼拜而诉曰:“卑鬼锺西山之精英,太史然之。愚民无知我之御山,所以御者,其豺狼虎豹属焉。闻太史过此,特奉太史于道,乞一札以名,鬼之愿也。”

  于是呼仆者以笔墨诣,遂为山鬼说

其西山也,始天地而同生,孰曰异名,不过山而已矣。未见司山者也。故山容物而生物,略不有厌。
俄有窃于气偏者入山,曰:鬼之自云,‘属豺虎而役群狼,与人辨憎爱而明是非。’此岂汝之宜也?汝当敛迹蓊郁,衣白云,语猩猩,带江镜湖,饰霞翠松,冠岩舄涧,弄蚖蛇,戏蛟虬,而阅刁调,乐优㳺于窈窕之壑,宜其然也。今则不然,出与人交,希誉以为美乎?吾戒汝今后勿与人见,敛迹幽篁,毋为人测,妙哉!

  

䟦夏珪长江万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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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十三年春正月,奸臣胡惟庸权奸发露,令法司捕左右小人,询情究源。良久,人报左相赃贪淫乱,甚非寡欲。朕谓来者曰:“果何为实,以验赃贪?”对曰:“前犯罪人某被迁,将起,其左相犹取本人山水图一轴,名曰夏珪长江万里图。”朕犹未信,试遣人取以验。去不逾时而至。吁!微物尚然,受赃必矣。傍曰:“乃夏珪之亲笔也。”

  时左右内臣尽舒其轴,朕的视之,见皴山染水,落笔有方,陆有层峦叠嶂,岩谷幽冥,树生偃蹇,藤挂龙蛇。水有江湾屈曲,其势动荡,仿佛万里洪波。又山意足而平川荡荡,远浦弥漫。俄生培𪣻,突旷野以累累。观相生血气者,则有寒雁穿云,乔松立鹤,水陆﨑岖,僧俗半出云岩而似行似涉。

  若此者,非工夫一日以成其图也。斯万里也,造次不节,逡巡不成。若仁者体嵬山而耸㧞,知者效流水以守常,不亦俊乎!   

题徐熙暮雪双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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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闻上古揖让天下,臣民无争。自至今,称为创业,以其人情薄而世俗浇,君者不圣故然。或一君之厚德臣民,必有称颂者。

  吾观徐熙暮雪双禽,其运笔精巧,顿放得宜,不知何岁进悦胡君,君乃命入奎章阁閟藏王宫,以为释结甚得其宜。何期博士等无知,但识图名列姓,其于黼黻匡谏并无著迹,岂不尸位素餐,茍安碌碌!古之贤臣,匡君以仁,表君以正,玩物丧志,未尝轻许焉。如此辈者,宁不有愧!   

题范宽雪山行旅图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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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二仪立极,则万象生焉,然而又有殊方异类者。何以见?且如中国与四夷,优劣者,在于四序以时而寒暑均。若南方地暖日炎,如北方酷寒无五谷,西戎尚杀伐而少君臣,沧海之东人言异,迤东人非人形。故云:覆载之间,物有异类者为此也。中国得其寒暑均,是天心也

  洪武八年秋暇游葺,书所见范宽图四时景,冬有雪山,观其所以,其运笔也精,其于胸意幽微,著雪山之时令,有若有志君子,亦不下越也。夫何故?盖为君子之心,当仁则仁,当恶则恶之。其间仁义礼智昭然,世称为君子贤人。其范宽能写四时之景如是,脱中华于胸中,古至如今,列圣居之。若是,岂不快哉!诗曰:

遥岑凝雪酷寒时,乔木阴森尽赤枝。
知是范宽能运意,乾坤秀气更无私。

  

题李嵩西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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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闻城之西湖,今古以为美,赏人皆称。之我亦听闻未见。

  一日,阅李嵩之画,见西湖图一幅。其上皴山染水,界画楼台。写人形而驾舟舫,举棹擎桡,飞帆布网,抛纶掷钓。歌者音,舞者旋,管弦者,则有笙、𥱧、觱篥。其为湖也,汪洋汗漫,致翫景者若是,可不乐乎!

  然斯湖之佳则佳矣于中。昂君子、卑小人,不难见也。

  夫君子之游湖,当世泰之时,乘舟于湖,昼则推蓬翫景,极目遐观,览佳气于胸中,著以诗文,黼黻皇猷。夜则仰卧叶舟,睹皓月而品琼箫。乐其乐,而歌世之清泰。

  比狎小人者何若?小人之游,会无知,务声色,耗赀财,而酣饮无厌,纵其欲而不绝,是有破家荡产,身乏衣食者多矣。

  比君子游何如?于昂君子、卑小人,可不信乎!   

题赵千里江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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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八年,孟秋将既,入装背,所背者以图来进,见题名曰赵千里江山图。于是舒卷,著意于方幅之间,用神默㳺于笔锋,岩峦穹窿,幽壑之际,见赵千里之意趣,深有秀焉。

  若观斯之图,比诚游山者,不过减筋骨之劳耳。若言景趣,岂下上于真山者耶!其中动荡情状非止一端。如山高则有重峦叠嶂,以水则有湍流蟠溪。树生偃蹇,若出水之苍龙。遥岑隐见,如拥螺髻于天边。近峯峻㧞,露掩僧寺之楼台。碧岩万仞,临急水以飞云。架木昻霄,为栈道以通人,致有车载驴驮,人肩舟櫂。又目樵者负薪,牧者逐牛,士行策杖,老㓜相将。

  观斯画景,则有前合后仰,动静盘桓。盖为既秋之景,兼肃气,带红叶黄花,壮千里之美景。其为画师者,若赵千里,安得而易邪!   

题赵希远秋塘野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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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泽迤南,水浦弥漫,中有吴兴一邑。若帆舟而翫,则四时皆天开图画,使人心地无不快哉!世善丹青者,孰能脱像?

  八年秋,诣装背所,见希远吴兴秋塘图一卷。写翠栖枝,枯荷昂俯,芦黄蕊白,鸳鸯足食。于斯景趣幽微,木禽顺序。於戏!宜其然,故上品之妙哉!   

题梁师闵芦汀密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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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旷浦,遇冬摇落之时,平沙尺雪,汀芦弥漫。若跨骑登峯,使神驰潇湘之极,莫不浩浩然、荡荡然,心地无凝。故云八景者,宜其然。孰能图此?独梁师闵胸锺景之秀,特写图以像生,岂不快哉!   

题春江山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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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苍茫而岚光杂蕊,水𣺌漭而烟锁汀芦。画舟游而人立,似鼓櫂以轻飏。夺真造化,有若是而不殊,以其妙也。   

莺啭皇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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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淑鸟之神气,正三月以应期。乘造化以娇吟,畅流金于柳堤。饮花露以香吻,食飞絮以精奇。栖碧梧兮侣凤凰,翅翺翔兮与鹏齐。浮林梢而色炫日,弄翩翻而罕稀。乐锺山之柱霄汉,美岩谷以神怡。

尔乃笙簧嫩舌,同律吕以谐宜。百花丛里,任意芳菲。有时假天风而流翅,俄又敛翼以林枝。效织梭而自在,亦仿佛以星移。若抖擞以抟风,疑大火之西驰。

今也节近清和,薰风将施。养羞于森林深处,翫绿阴而高低。感大化之循环,快灵禽之足意叶平声。   

画眉赋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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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在庚申春二月二十有八日,督政务于奉天门下。是日也,春阴方霁,日色暄和,淑气薰蒸,万汇咸亨。朕务少暇分刻,略盘桓于左右,见内臣将所豢画眉置于栏下。斯鸟感淑气之浮游,呼群之意啭,声冷然而美听。故为之词。

  阅俊禽之在野,苍身而彩眉。感初气鸿濛之时,哢晴啭语,为音和而无倚。叶平声久求侣而不获,乐人听而为奇。入珠笼之翠琐,美易食以朝期。羽日鲜鲜而耀采,爽雕楹之悬宜。金足舒而称首蜡,吻烂然而无移。舌微调而声韵,翅轻举以宜枝。昔在野之佳音,入牢笼而愈弥。

  夫何时也?华烂熳似锦帷,正鹰燕之高低。比雄长之翺翔兮,运扶揺之天倪。假鹏之旷翅,四际荒涯。虽息于六月,志同鹏而相知。观彼苍之遥兮,适莽苍之陲。且间而无遐,的论而无私。必迩遐之可鉴,通升降者有之。今也声和羽彩,为人爱猗。若声调如旧,整翼鲜齐,求近雕阑而富,后千载而名啼。   

四渎潦水赋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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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尝俯仰二仪,深思其所以,必阴阳之所以著。今也概观,二仪阴阳也,阴阳二仪也,此其所以未知也。

  夫二仪,本二气之所著,若否于二气,则上下隔矣。若或上下姤,则万物咸亨。所以亘古至今,必盛暑之时,则密云浮㳺于两间,霖雨大降,斯太和之至矣,潦水之兴矣。若果如斯,则生民福臻,君民者仁治。今当其时,黑云叆叇,风不鸣条,雨不破块,宜乎其时,故为之辞曰:

  惟二气之姤和,无不及而否过。运氤氲于两间,浊三江儿就河。清而盈海,无洪涛而巨波。倏汗漫而连野,蓦江洋而浸多。俄微风之拂面,树倒影而沉柯。

  昔襄陵而怀山,神凿而民歌。已而滔滔东注,非朝海而他何?三门峻急,吕梁旋涡。巫山莫止,来源沙陀。溉荆楚,被菉荷。瘳久疾,起沉疴。均沾万物,特盛时禾。尔乃荡荡𣻌𣻌,婆婆娑娑。浮轻舟之兰棹,利渔夫之棕簔。湍于崖壁,绿挂女萝。泛于农圃,茂于蓼莪。五岳示态,精英嵳峩。泽施博爱,奚分巨苛!便商舟之络绎,善官站之走舸。会百川之皛𣺌,冲撞林麓之岩阿。或巨鱼之跳跃,翩翻嫩绿之浮荷。布浮萍之满面,浴洁白之游鹅。泽北塞之翠草,犊胡民之紫駞。

  功既滂沛,溢堤盈波。海上瀛洲稽颡称臣,拜首夷。夫何德备天地?雨旸时若而不磨。   

秋水辞咏无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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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水清兮实玉莲,水痕收兮足有年。浩荡秋风兮翠荷翩,翠荷枯槁兮水澄天。水云影兮共游旋,水兮水兮智人然。于澄彻兮更何便?歌清秋兮孰我玄?为平世道兮日心愆,水兮水兮无不前,世人孰与兮水般全。

江流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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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江荡荡,绿水悠悠。举目遥观,共长天而斗色;低头近觑,同融日以争光。岸边绿葺,滴溜溜风摆旌旗;堤下青蒲,孤耸耸露依剑刃。白𬞟渡上,有一攅一簇向沙鸥;红蓼滩前,有一往一来红甲雁。其中富贵,飘飖飖荷叶弄嗟钱;内里繁华,招展展莲花倾玉𧣴。霁雪丛会,响沸沸金睛金色化龙鲤;晴波影里,骨刺刺绿甲绿毛通圣龟。

  此遥纳千流,总兼三台之职;远尊大海位有宰相之权。东南形胜,实为之藩篱;西北胸襟,雄据之保障。残东渡,能随五马一为龙;末南争,善使三雄决二虎。

  此,到春来,暖融融鸥浴鱼翻;到夏来,碧森森芰生荷放;到秋来,纷纷红叶逐波流;到冬来,片片寒冰随浪走。

  中之景,清兮是水,绿兮是波,白兮是浪,碧兮是蒲,红兮是莲,青兮是荷,飞兮是鸥,落兮是雁,跃兮是鱼,行兮是舰。

  东去西来万里长,滔滔不尽古今忙。流水水流流入海,浪翻翻浪浪翻江。碧荷荷碧碧烟罩,紫花花紫紫云盘。白鸥鸥白白鸥波,红蓼蓼红红蓼滩。采莲莲采采莲去,行棹棹行行棹还。烟树生烟烟绕树,渡舡来渡渡人舡。汨汨无边浴寒日,明明四际映青山。几番銕骑腾长浪,数次金戈照急澜。

  嗟哉!跨欲会猎;危乎!浮水要投鞭。炎炎纵火称公瑾,浩浩驱兵赞谢玄。英雄挥泪伤时往,豪侠持戈惜目前。王濬乘威焚锁銕,祖生慷慨扣船舷。

校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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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最不痴相”明初刻三十卷本作“最不痴顽”
  2. 四库全书本明太祖文集改“天清”作“火消”。
  3. 四库全书本明太祖文集改“胡”作“羌”,今据高皇帝御制文集二十卷本校。
  4. 四库全书本明太祖文集改“胡”作“羌”,今据高皇帝御制文集二十卷本校。
  5. 四库全书本明太祖文集改“胡”作“羌”,今据高皇帝御制文集二十卷本校。
  6. 四库全书本明太祖文集改“胡”作“羌”,今据高皇帝御制文集二十卷本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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