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易择言 (四库全书本)/全览1

大易择言 全览1 全览2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一
  大易择言       易类
  提要
  等谨案大易择言三十六卷
  国朝程廷祚撰廷祚字绵庄号青溪上元人是编因桐城方苞绪论以六条编纂诸家之说一曰正义诸说当于经义者也二曰辨正订异同也三曰通论谓所论在此而义通于彼与别解之理犹可通者也四曰馀论单词片言可资发明者也五曰存疑六曰存异皆旧人讹舛之文似是者谓之疑背驰者谓之异也六条之外有断以己意者则以愚案别之其明爻象但以说卦健顺动入䧟丽止说八卦义为八卦真象八者之得失则以所值之重卦为断其明爻义则惟求之本爻而力破承乘比应诸旧解其稽六位则专据系词辨贵贱者存乎位之旨凡阳爻阴位阴爻阳位之说亦尽芟除盖力排象数之学惟以义理为宗者也乾隆四十六年四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大易择言序
  日月无不照也江河无不流也容光之照皆日月涓滴之流归河海易之为书何独不然先天后天文王不必同于伏羲元亨利贞宣尼亦不必同于文王汉之言易者三家田何京费皆立于学官宋之传易者程子朱子言理言数并行而不悖若语其所同者六子统于乾坤乾坤该于易简干易知也坤易从也崇阳而抑阴尚健而尚顺贵君子而贱小人喜中正而恶不当位趋亨吉而避悔吝则全经之大旨而诸儒之释经者亦不能外乎是也至其辞义之间或有博奥而难知于是经解之家纷然杂出然而非有数十年穷经之功者求一言之几乎道而不可得也我
  圣祖皇帝御纂周易折中纯粹以精用集大成
  皇上道统躬膺加意是经更命儒臣详加搜采一时通经学古之士不乏其人曾被徴荐上元绵庄程君
  著有易通一书又有大易择言分别诸家之说而间以所心得之见附著于篇类多前贤所未发如以说卦健顺动入陷丽止说为八卦之本义奉之以阐明爻象而不入于穿凿名象之纠纷又力破承乘比应之旧解而据依系辞传辨贵贱者存乎位之旨祇以本爻本位自为发挥盖宪章有在复能以经解经其深造自得不为茍同古今说易者虽多吾见亦罕矣顾读其书觉于程传本义时有未合窃谓程朱之易于圣人学易寡过之道已为纯密程君亦岂有出其范围其不同者辞义训诂之间耳夫义理无穷使程朱复生亦未必不以为起予而程君亦断非师心而蔑古可知矣所谓如日月之无不照江河之无不流皆大易之道冒乎天下者为之也余恐学者读择言之书而有疑也故书其语弁诸简端松泉汪由敦序

  大易择言自序
  六经皆明道立教之书而笺疏之多惟易为最其故可得而言也夫典谟训诰无刚柔九六之象风南雅颂无吉凶悔吝之文而易有之后之人不能以迂怪之说加之诗书而于易则无所不至盖徒有见于体貌之不同而不知明道立教未尝有二致也孔子作传首明易简曰像此而谓之象效此而谓之爻盖虑易道之晦蚀于群言而揭其本原以诏万世者至矣乃后之儒者慕象数之名而求之惟恐不得得之矣而无补于一彖一爻之用夫笺疏之作以明经也若舎其平易就其艰深周纳其似是附著其本无论说之繁兴适以蔽经而已矣学者所当慎思明辨者孰大于是
  国朝
  御纂周易折中使千古说易之家粹然一由于正日月出而天地昭矣第学者先入之言犹颇见于群书若
  不稍加厘订别其从违则见异而迁非所以防其未然也乾隆壬戌望溪方先生南归慨然欲以六条编纂五经集解嘉惠后学而首以易属廷祚曰子之研精于易久矣夫廷祚岂知易者闻先生言退而𢙀息者累月乃敢承命而为之阅十年而书成命曰大易择言夫仰观俯察极数定象者上古作易之事非今学者所及也大传曰圣人之情见乎辞因辞以求其义得义而明其用非训诂不为功六经之中惟大易有圣人之训诂则后世说易或凿智强经异说多端不可致诘或绘图立象自命画前之秘以相授受者皆不可以不知所择也已廷祚非知易者窃于是编之终而著其所见如此以俟夫有志者论定焉
  乾隆十有七年岁在壬申秋九月朔日青溪后学程廷祚谨书

  例略
  论求易之此例
  一曰定经卦以健顺动入陷丽止说八者经卦之本义也即真象也平庵项氏曰所谓神明之徳万物之情皆萃于此孔子释彖辞专用之以其为八卦之所由生也而凡诸爻象之蕴盖皆不能外焉八者之得失则以所值之重卦为断以重卦既各有体象而经卦或在内或在外六位或宜刚或宜柔也
  二曰察重卦以反对天地万物皆以相反而成用圣人之序卦取其反对盖以此其端见于杂卦𫝊学者于泰否剥复能举其义而不误者反对明也于小畜小过皆不能言者以失其反对之义而以小畜与大畜小过与大过同论也然则舍反对而求卦之真解难矣
  三曰稽六位以贵贱易之大例有三卦曰阴阳爻曰刚柔位曰贵贱故曰列贵贱者存乎位此大传之明文也汉后注家以初二三四五上为一阳一阴故有阳爻阴位阴爻阳位之说夫二三四五虽亦奇耦之数而不以奇耦用以奇耦惟九六当之也故在下者不曰一而曰初在上者不曰六而曰上圣人亦虑后世不察误以六位为六数而致九六之义反以不明也六位之说明而刚柔中正之说无不明矣
  四曰求爻义以本爻爻有三义刚柔有性情所据之卦有体象六位有贵贱优劣三者合而为爻而义备矣吉凶悔吝其理随在而具不假越位相谋如所谓乘承比应者案变体互卦诸论用以占筮起于春秋之时而见黜于孔子若乘承比应则左国尚无其说其为汉后之附会无疑
  折中以为谈经之敝至哉斯言百世以俟而不惑矣五曰明彖爻之辞以二传案孔子论易之全体大例则有系辞说卦杂卦诸传发明彖爻则有彖象二传固宜与彖爻相此而毋相违不可谓孔子之易非文王之易也乾坤二卦文言义存推广故干之四徳即与彖辞有异大象一篇乃特出之笔所以明君子之用易不同于法而同于道其取义与卦爻不侔者尤众盖非为释经而作也今此书仍用程传本而不从古本者欲明彖象当以传从经之义云尔
  以上诸说廷祚于自著易通内辩论甚详今散见书中而括其大略于此望溪先生有言吾治易二十年大全以朱墨五色别之者凡七周宋元经解及未刻者所详定十几六七卒未有得于易之要领去而从事于周官春秋辄有所获盖二经之比例易见而易之比例难明也窃谓善治经者必以经解经以经解经宜求经之比例诸说其即先生所谓比例者与
  论以六条编书
  一曰正义
  当乎经义者谓之正义经义之当否虽未敢定而必择其近正者首列之尊先儒也
  二曰辨正
  辨正者前人有所异同辨而得其正者也今或正义阙如而以纂书者所见补之亦附于此条
  三曰通论
  所论在此而连类以及于彼曰通论今于旧说未恊正义而理可通者亦入焉故通有二义
  四曰馀论
  一言之有当而可资以发明亦所录也
  五曰存疑
  六曰存异
  理无两是其非己见矣恐人从而是之则曰存疑又其甚者则曰存异
  以上六条乃望溪先生所授以论次先儒之说若纂书者之论随条附见者皆以愚案别之廷祚识












  例馀
  一是书原纂五十馀卷临梓之日严加沙汰去者三四盖宋元以下儒者以谈理见长遂致论说滋多而经指有转因以晦塞者故不得不求其归于简明也大抵
  折中所录之外今所増采不过一二焉
  一汉唐诸儒之说今日存者无几凡一语足录莫不表而出之俾学者知有往古之经师亦瞽宗乐祖之义云尔其分辨之精严具见案中又未尝少有依阿也
  一先儒之说下经所采少于上经以旧说未安者多朱子亦云下经难理会是也
  一以刚柔往来上下为卦变以乘承比应取爻义以阳爻阴位阴爻阳位为当不当以爻之五位必为君道说易者相沿为例牢不可更谨案
  折中有曰往来上下乘承比应皆虚象也又曰爻位之当不当盖借之以明所处位之当不当又曰五虽尊位圣人未尝卦卦以君道言之至哉言矣世之学者诚能执此数端而推广之则可以破旧说之封锢而洁静精微之指归渐可窥见青溪先生于自著易通内已再三剖辨拨云雾而睹天日今于是书尤极力发明以示天下之读
  折中者
  一引用诸儒不敢用
  折中称名之例宋元以后俱有别号可冠于姓氏之上自汉迄唐则以乡里若不得其乡里与别号则字之又不得其字则名之名不可得氏之而已玉生述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一
  上元程廷祚撰
  上经
  ䷀干下干上
  乾元亨利贞
  正义伊川程子曰干者天之性情乾健也健而无息之谓
  
  紫阳朱子曰元大也亨通也利宜也贞正而固也文王以为乾道大通而至正故于筮得此卦而六爻皆不变者言其占当得大通而必利在正固然后可以保其终也此圣人所以作易教人卜筮而可以开物成务之精意馀卦放此
  又曰元亨是示其所以为卦之意利贞是因以为戒次崖林氏曰乾道大通而至正在人容有不正者故圣人因以为戒
  辨正紫阳朱子曰元亨利贞四字文王本意在乾坤者只与诸卦一般至孔子作彖传文言始以乾坤为四德而诸卦自如其旧二圣人之意非有不同盖各是发明一理耳今学者且当虚心玩味各随本文之意而体会之其不同处自不相妨不可遽以己意横作主张也
  又曰人只见夫子于乾坤文言解作四徳他卦只云大亨以正便须要于乾坤四德说教大于他卦毕竟本皆占辞也
  愚案文言以元亨利贞为四德取义自别后儒无不承用以释彖辞朱子始谓彖辞与诸卦一例其见卓矣盖干虽属天道而卦则为人之用乾道者而设圣人既言干之元亨而又以利贞为训见人于六爻时位之殊非处之各得其正即不能全其元亨也所谓开物成务之精意在此所谓知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者亦于是可见矣
  存疑衡水孔氏曰言此卦之德有此四种圣人当法此卦而行善道以长万物物得生存而为元也又当以嘉美之事会合万物令使开通而为亨也又当以义协和万物使物各得其理而为利也又当以贞固干事使物各得其正而为贞也圣人法干而行四徳故曰元亨利贞
  横渠张子曰干之四德终始万物
  伊川程子曰元亨利贞谓之四徳元者万物之始亨者万物之长利者万物之遂贞者万物之成唯乾坤有此四德在他卦则随事而变焉故元专为善大利主于正固亨贞之体各称其事四德之义广矣大矣
  蓝田吕氏曰元所以本也亨所以交也利所以成功也贞所以为主也案朱子以前并如此说今存其槩如此
  初九潜龙勿用
  正义吴兴沈氏曰称龙者假象也天地之气有升降君子之道有行藏龙之为物能飞能潜故借龙比君子之德也初九既尚潜伏故言勿用
  伊川程子曰理无形也故假象以显义干以龙为象龙之为物灵变不测故以象乾道变化阳气消息圣人进退初九在一卦之下为始物之端阳气方萌圣人侧微若龙之潜隐未可自用当晦养以俟时
  紫阳朱子曰潜藏也龙阳物也初阳在下未可施用故其象为潜龙其占曰勿用
  承庵姚氏曰九本能变化而时居于初且宜邃养而不出故拟其占辞曰潜龙而教之且勿用焉勿用者勿轻用也非教其终勿用也曰潜即有见之意曰勿用即有用之意特当潜之时且未可用耳案此说得勿用正解
  辨正承庵姚氏曰朱子以潜龙为象勿用为占予不能无疑焉夫所谓占不过占彖爻之辞耳今干之爻辞取象于龙而又取象于龙之潜见云云者圣人开物而无以启其明故拟象而语之若曰此必如龙之潜而后可此必如龙之见而后可云耳非上半为象而下半为占也大传曰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象指其本体变指其当动辞指其所系占指其所用非玩占之中又分有象占之别也案姚氏此说其理甚长读本义者不可不知
  通论紫阳朱子曰易有如是之理便有如是之象与数有理与象数便不能无辞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有自然之象不是安排出来如潜龙勿用阳爻便是龙初便是潜不当事便是勿用见龙在田离潜便是见出地上便是田案朱子此言实为不易之论能以此言象则后儒之附会穿凿皆无用矣
  东莱吕氏曰干之初九曰潜龙勿用坤之初六曰履霜坚冰至阳者善之类也阴者恶之类也善端初发且要涵养恶念初生便须剪除
  隆山李氏曰六爻之象皆取于龙者阳体之健其潜见惕跃飞亢初终之序而变化之迹也
  云峰胡氏曰干初象潜龙䕶微阳也坤初象履霜防微阴也于阳之微则恐其或用勿也者禁之之辞也于阴之微则虑其必盛至也者危之之辞也
  石门梁氏曰干纯阳之卦而取象于龙则其意多为圣人而发者故夫子于文言皆以圣人事明之今观之六爻则象之所示占之所决夫人可用也独圣人乎如初九之潜龙勿用在圣人则方居侧微也在君子则遁世无闷也在学者则养正于蒙也以是而推其用何所不可哉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正义山阳王氏曰出潜离隐故曰见龙处于地上故曰在田德施周普居中不偏虽非君位君之德也初则不彰三则乾乾四则或跃上则过亢利见大人唯二五焉
  新蔡干氏曰二为地上田在地之表而有人功者也阳气将施圣人将显故曰利见大人
  衡水孔氏曰初之与二俱为地道二在初上所以称田见龙在田是自然之象利见大人以人事托之言龙见在田之时犹似圣人久潜稍出虽非君位而有君德故天下众庶利见九二之大人
  紫阳朱子曰九二虽未得位而大人之德已著常人不足以当之故值此爻之变者但为利见此人而已盖亦谓在下之大人也朱子又云乾卦他爻皆可作自家身上说惟九二九五作自家说不得即此意
  虚斋蔡氏曰凡大人皆是德位兼全之称九二虽未得位而大人之德已著所谓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故亦谓之大人
  馀论紫阳朱子曰六爻不必限定说且如潜龙勿用若是庶人得之自当不用人君得之也当退避见龙在田若是众人得之亦可用事利见大人如今所谓宜见贵人之类易不是限定底物
  存异草庐吴氏曰以三画卦言二为人位九居二故为大
  
  云峰胡氏曰以三画言二与五本人位故九二九五象大人
  愚案以上二说皆非也卦有三才之象若六画之卦则初二为地三四为人五上为天非三画可比矣况如其说则爻之初与上本皆不在人位何以他卦初上两爻多有言君子者而蹇之上六何以曰利见大人乎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正义北海郑氏曰三于三才为人道有乾德而在人道君
  子之象
  衡水孔氏曰九三在忧危之地故终日乾乾言终竟此日健健自强不有止息夕惕者谓至向夕之时犹怀忧惕
  紫阳朱子曰言能忧惧如是则虽处危地而无咎也蔡氏曰乾乾行事不息也下干终而上干继之故曰乾乾
  愚案本义云九三性体刚健有能乾乾夕惕之象又云故其占如此君子指占者而言象占无别岂二者理本一贯朱子亦未尝截然以为两事与
  馀论或问伊川云虽言圣人事茍不设戒何以为教窃意因时而惕虽圣人亦有此心朱子曰易之为书广大悉备常人皆可得而用初无圣凡之别但当著此爻便用兢兢戒惕
  隆山李氏曰九三言君子人位也要之六爻其象皆龙其用皆干其德皆君子案此言可破一切拘泥之说
  双湖胡氏曰乾九三一爻实居六十四卦人道之首圣人重人道故象之以君子
  云峰胡氏曰六爻惟三四言无咎以人位故也为人而顷刻不知忧惧动辄有过乾乾夕惕庶乎可以免过云尔
  存异双湖胡氏曰一卦六位初三五为位之阳二四上为位之阴则下体初二三之位有离象上体四五上之位有坎象乃六十四卦之通例○又曰此爻终日夕分明以离位取象
  愚案六位以初三五为阳二四上为阴本旧说相承之误所当辨者若谓下体皆象离上体皆象坎以为通例岂经卦惟有坎离二卦重卦惟有既济一卦乎至谓此爻之终日夕为以离位取象又何以处讼卦上九之终朝既济六四之终日乎学者毋为所惑可也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九四居上之下改革之际进退未定之时也故其象如此其占能随时进退则无咎也
  云峰胡氏曰其位上下之交其时进退未定之际跃以或言审于进也渊以在言安于退也
  次崖林氏曰或跃在渊将进而未必于进也未必于进非不进也审进退之时必时可进然后进也是谓随时进退
  紫峰陈氏曰九四居上之下适当改革之时是其欲进以有为而商度之未决盖将待时而出见可而动也有如龙之或跃在渊焉其象如此占者诚能随时进退则其进也非贪位退也非沽名可以投事几之会可以免失身之辱何咎之有哉
  愚案渊者龙之所濳而所以安其身者也九四以卦画言则由内而至外以爻位言则自下而渐上盖将离乎其所濳矣而君子敬谨之心于此尤有加焉言或跃则不主于退言在渊则不主于进而不敢轻离乎其所濳以少违于时位之正此其所以无咎也○山斋易氏谓在渊非在田之比在田不能变而在渊有可变之道案易六爻无不可变易氏说误
  馀论沙随程氏曰初与二既皆称龙此爻虽不称龙即上文知其为龙也亦犹大壮九三羝羊触藩羸其角而九四不言羊知藩决不羸即羊也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正义北海郑氏曰五于三才为天道天者清明无形而龙
  在焉飞之象也
  新蔡干氏曰圣功既就万物皆睹故曰利见大人衡水孔氏曰言圣人有龙德飞腾而居天位为万物所瞻睹故天下利见此居上位之大人
  诚斋杨氏曰九天德也龙象也五天位也飞而在天之象也
  紫阳朱子曰刚健中正以居尊位如以圣人之德居圣人之位故其象如此而占法与九二同特所利见者在上之大人尔
  辨正平庵项氏曰或谓二利见五五利见二非也熟玩文言其说自明二曰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又曰见龙在田天下文明皆言二之德盛化神而人利见之也五曰圣人作而万物睹又曰天且不违况于人乎皆言五之位尊道行而人利见之也二其孔子文王之事乎五其二帝三王之事乎他卦利见大人虽各主一事言之不能如此之广大然亦卑者暗者利见徳位之高明者也案二利见五五利见二以为推广之说固无碍
  愚案胡云峰以中正纯粹专属九五此说误爻位虽有优劣而处之各得其当即无往而非中正纯粹故曰六爻发挥旁通情也又曰时乘六龙以御天双峰饶氏谓一爻有一爻之中其论善矣
  蜀郡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氏曰龙之濳亢不获中矣过中则惕不及中则跃二五其中乎故天下利见之
  紫阳朱子曰太祖一日问王昭素曰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常人何可占得此卦昭素曰何害若臣等占得则陛下是飞龙在天臣等利见大人此说得最好此易之用所以不穷也
  上九亢龙有悔
  正义东海王氏曰穷高曰亢知进忘退故悔也
  衡水孔氏曰亢龙以人事言之似上居天位久而亢极物极则反故有悔也文言云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是知圣人本无此悔但九五天位有大圣而居者亦有非大圣而居者不能不有骄亢故圣人戒之也
  紫阳朱子曰亢者过于上而不能下之意也阳极于上动必有悔故其象占如此
  又曰若占得此爻必须以亢满为戒当极盛之时便须虑其亢如这般处最是易之大义大抵于盛满时致戒
  馀论梅边熊氏曰干六画皆阳而一爻有一卦之义初上之濳亢有复与剥消长之义二见五飞有师比君臣之义三乾乾四或跃有劳谦由豫之义
  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正义沛郡刘氏曰总六爻纯九之义故曰用九
  紫阳朱子曰用九言凡筮得阳爻者皆用九而不用七盖诸卦百九十二阳爻之通例也以此卦纯阳而居首故于此发之
  承庵姚氏曰濳见惕跃飞亢群龙随时以变化而无端倪之可指是谓无首
  愚案见群龙无首乃圣人天徳之纯凡有所为必待时至事起而不以意必先之所谓不以刚为天下先者其说如是而已
  辨正庐陵欧阳氏曰乾坤之用九用六何谓也曰干爻七九坤爻八六九六变而七八无为易道占其变故以其所占者名爻不谓六爻皆九六也及其筮也七八常多而九六常少有无九六者焉此不可以不释也六十四卦皆然特于乾坤言之则馀可知耳
  紫阳朱子曰用九当如欧公说方有情理某解易所以不敢同伊川便是有这般处○又曰如欧说盖为卜筮言所以须著有用九用六若如伊川说便无此也得
  又曰荆公言用九只在上九一爻非也六爻皆用九故曰见群龙无首吉用九便是行健处
  承庵姚氏曰乾坤二用说者谓变刚为柔变柔为刚向尝疑之夫干天下之至健也坤天下之至顺也健顺而何取于变耶且用九用六圣人明教人之以九六为用也而又何以教其刚者变为柔柔者变为刚耶详观彖象文言诸传恐无是理
  愚案九以名阳爻六以名阴爻又独于乾坤言用九用六者二卦得阴阳之纯言干之所用皆九坤之所用皆六也他卦则或九或六不可以言用九用六矣又古易爻辞系于逐爻之下而无初九六二之名故于六爻之纯阴纯阳者指言用九用六以明他卦之例也○筮家以九六七八分别变与不变者自求其所遇之爻而言也若易之为书一卦自有六爻虽未可以遇言实无不可以变言故曰爻也者言乎变者也然则以九六名爻之故欧阳氏之论当矣朱子谓六阳皆变则干转而为坤以释用九其说本之蔡史墨案蔡墨虽以用九为干之坤而仍举用九之辞初未尝曰此即坤之象也犹其曰干之姤仍曰濳龙勿用而不曰系于金柅也于此见变之为言虽在筮家亦无遂舍此而之彼之意矣若乃刚柔各有性情一成而不可变所谓刚变柔柔变刚者求之圣经无其文验之天下无其理姚氏之言岂不信乎
  通论山阳王氏曰以刚健而居人之首则物之所不与也以柔顺而为不正则佞邪之道也故乾吉在无首坤利在永贞
  存异平庵项氏曰凡卦以初爻为趾为尾终爻为首形至首而终也易中首字皆训终而不训先故既未二卦之终皆为濡首比之无首为无所终用九之无首则以六龙尽变不见其终言天道之无终穷也
  愚案此说甚谬盖六爻以画之先后言则初为始上为终以画之既成言则上为首下为足故上爻多有言角言顶言耳者以其皆在上之属也而安得以言首为终穷之义乎且群龙乃合六爻而言又在用九而不在上爻自冝以首训先为不可易
  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正义山阳王氏曰大明乎终始之道故六位不失其时而成升降无常随时而用处则乘濳龙出则乘飞龙故曰时乘六龙也
  紫阳朱子曰此专以天道明干义又析元亨利贞为四徳以发明之大哉叹辞元大也始也乾元天徳之大始故万物之生皆资之以为始也又为四德之首而贯乎天德之始终故曰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此释干之亨也大明终始始即元也终谓贞也不终则无始不贞则无以为元也此言圣人大明乾道之终始则见卦之六位各以时成而乘此六阳以行天道是乃圣人之元亨也乾道变化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成物所受为性天所赋为命太和阴阳会合冲和之气也各正者得于有生之初保合者全于有生之后此言乾道变化无所不利而万物各得其性命以自全以释利贞之义也首出庶物圣人在上高出于物犹乾道之变化也万物各得其所而咸宁犹万物之各正性命而保合太和也此言圣人之利贞也
  又曰天人一理人之动乃天之运也然以私意而动则人而不天矣惟其濳见飞跃各得其所则是以人当天也不曰当天而曰御天以见迟速进退之在我耳
  张氏曰以上下之定位言之谓之六位以阳气之变化言之谓之六龙
  愚案先释卦名而后释卦辞此彖传之通例也先儒皆以大哉乾元五句为释干之元亨坤卦亦然是乾坤二卦之彖传独不以释卦名发端而直释卦辞不与他传同例其说不无可疑窃意大哉乾元至乃统天此明干之所以为健而正释干之名也云行雨施以下乃释干之元亨至哉坤元至乃顺承天此明坤之所以为顺而正释坤之名也坤厚载物以下乃释坤之元亨发端与他卦之例无二乾元坤元之元亦非元亨之元以二卦为道之首而隆其称尔而细玩传之全文似亦未尝如文言分元亨利贞为四德但旧说未有及此者今姑以朱子之说为正义云○自先儒论乾卦无不以为圣人得天位之事者盖乾为天德非圣人不足以体天德之全非圣人得天位不足以尽天德之用也而理实有不可以拘执者故朱子云若使圣人在下亦自有个元亨利贞如首出庶物不必在上方如此如孔子出类拔萃便是首出庶物著书立言泽及后世便是万国咸宁首出二句本义谓言圣人之利贞然未尝指定九五一爻近日安溪李氏乃有此论且并以时乘六龙为专指九五与经文濳见惕跃各有其义之旨及传中六位时成之说殊为违异不可从
  通论广平游氏曰干曰大哉坤曰至哉大则无所不包至
  则无所不尽
  紫阳朱子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那元字便是生物之仁资始是得其气资生是成其形到亨便是彰著利便是结聚贞便是収敛収敛既无形迹又须复生
  馀论开封耿氏曰统天言干之体御天言干之用统如身
  之统四体御如心之御五官
  诚斋杨氏曰云行雨施气之亨也品物流形形之亨也
  平庵项氏曰推其本统言之则曰乾元极其变化言之则曰乾道合而归一则曰太和皆元之异名也始乎乾元终乎太和万物出于元入于元此元之所以为大也
  云峰胡氏曰以二气之分言则变者万物之出机元亨是也化者万物之入机利贞是也以一气之运言则变者其渐化者其成先言品物流形后言各正性命物有此形即有此性皆天所命也谓之各正则命之禀也乃性之所以一定而不易谓之保合则性之存也又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盖太和者阴阳会合冲和之气而乾元资始之理固在其中矣
  石涧俞氏曰前言万物后言品物万与品同与异与元为禀气之始未可区别故总谓之万亨则流动形见而洪纎高下各有区别故特谓之品
  虚斋蔡氏曰各正保合虽合为干之利贞然细分之各正者利也保合者贞也文言本义云利者生物之遂物各得宜不相妨害非即此之各正性命乎贞者生物之成实理具备随在各足非即此之保合太和乎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正义紫阳朱子曰天乾卦之象也凡重卦皆取重义此独不然者天一而已但言天行则见其一日一周而明日又一周若重复之象非至健不能也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德之刚则自彊而不息矣
  通论安定胡氏曰自彊象乾之健不息象乾而又干诚者天之道也圣人之无息是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君子之自彊不息是也
  广平游氏曰至诚无息天行健也若文王之徳之纯是也未能无息而不息者君子之自彊也若颜子三月不违仁是也
  问天运不息君子以自彊不息朱子曰非是说天运不息自家去赶逐也要学他如此不息只是常存得此心则天理常行而周流不息矣○又曰天运不息非特四时为然虽一日一时顷刻之间其运未尝息也
  何氏元子曰健而无息之谓干自彊言不息学者法天之事耳自彊之法何如曰主敬君子庄敬日彊
  馀论云峰胡氏曰上经四卦干曰天行坤曰地势坎曰水洊至离曰明两作先体而后用也下经四卦震曰洊雷艮曰兼山巽曰随风兑曰丽泽先用而后体也乾坤不言重异于六子也称健不称干异于坤也
  存异横渠张子曰行道也所行是道易言天行健天道也愚案大象第一句皆实指八卦之象而言天行自应指运行气候之实迹若泛言天道及于穆之命等类及为不切
  濳龙勿用阳在下也
  正义颍川荀氏曰气微位卑虽有阳德濳藏在下故曰勿
  
  伊川程子曰阳气在下君子处微未可用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夫子于乾坤初爻揭阴阳二字以明易之大义干初曰阳在下坤初曰阴始凝扶阳抑阴之意已见于言辞之表
  见龙在田德施普也
  正义陆氏希声曰阳气见于田则生植利于民圣人见于
  世则教化渐于物故曰徳施普也
  磐涧董氏曰九二在下而云徳施普者如日方升而其光已无所不被矣
  通论平庵项氏曰徳施普徳博而化皆于九二言之此所谓君徳也徳施普也以田字言之天下文明以见字言之时舍也以在字言之君徳也以龙字言之
  石门梁氏曰徳施普正孟子所谓正已而物正者也所谓徳施者岂必博施济众乃谓之施乎盖闻其风而兴起者无非其徳之施也
  终日乾乾反复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进退动息必以道也
  紫阳朱子曰反复重复践行之意
  愚案九三际下干之终而未交上干惧天命之有绝续而息养瞬存以求合于道故曰反复道也圣贤省身修己之事也
  或跃在渊进无咎也
  正义徂徕石氏曰进无咎是承或跃在渊而言非决其疑
  也盖曰如此而进斯无咎耳
  伊川程子曰量可而进适其时则无咎也
  飞龙在天大人造也
  正义颍川荀氏曰大人造圣人作而万物睹是也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
  正义进斋徐氏曰盈释亢不可久释有悔人知其不可久
  而防于未亢之先则有悔者无悔矣
  通论白云郭氏曰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亢不知变其能久乎此论亢有不能久之理经文不可久是戒人之辞当以徐氏之说为正
  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
  辨正愚案天德不可为首惟左氏传天为刚徳犹不干时一语足用发明以乾卦考之濳见惕跃飞亢一爻有一爻之定位不可假借然此六爻者莫非时之所为当濳见而濳见当飞跃而飞跃圣人岂容心于其间哉故彖传曰六位时成又曰时乘六龙以御天此所谓不为首也若濳而思见跃而欲飞则不能乘时而出于人心之私是则谓之为首矣天德不可为首言不能安于时位之正即皆人心之邪妄而天德岂有是乎程传惟言不可用刚而好先则专似戒其过刚本义言阳刚不可为物先故六阳皆变而吉又未免泥于卜筮之说而皆似未合于乘时之义近日安溪李氏知其不然则又以浑然不可得其端始为训而引阴阳无始动静无端之语以实之亦未确矣
  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正义西城何氏曰礼是交接会通之道故以配亨
  衡水孔氏曰庄氏云元者善之长谓天之体性生养万物善之大者莫善施生元为施生之宗故言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嘉美也言天能通畅万物使物之嘉美会聚故云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言天能利益庶物使物各得其宜而和同也贞者事之干言天能以中正之气成就万物使物皆得干济庄氏之意以此四句明天之徳而配四时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已下明人法天行此四德则与天同功
  紫阳朱子曰元者生物之始天地之徳莫先于此故于时为春于人则为仁而众善之长也亨者生物之通物至于此莫不嘉美故于时为夏于人则为礼而众美之会也利者生物之遂物各得宜不相妨害故于时为秋于人则为义而得其分之和贞者生物之成实理具备随在各足故于时为冬于人则为智而为众事之干干木之身而枝叶所依以立者也以仁为体则无一物不在所爱之中故足以长人嘉其所会则无不合礼使物各得其所利则义无不和贞固者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所谓知而弗去者也故足以为事之干非君子之至健无以行此故曰乾元亨利贞
  辨正西城何氏曰贞信也君子坚贞可以委任于事故干
  事而配信
  衡水孔氏曰贞则信也又云兼信与知
  横渠张子曰信一天下之动
  紫阳朱子曰伊川说贞字只以为正恐未足以尽贞之义须是说正而固然亦未推得到知上
  又曰干如木之干事如木之枝叶贞固者正而固守之贞固在事是与立个骨子所以为事之干欲为事而非此之贞固便植立不起自然倒了案朱子此论似亦难推到知上
  承庵姚氏曰贞者此理之正当也此理正当自然诚实而完固故下贞固二字不必以智字解
  愚案自资州李民辟何氏之说而专以贞配智宋元诸儒并同其说然张子亦以为信伊川又以为正是贞之配智终未有定论也朱子解贞固为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而以孟子之知而弗去为证然孟子自论智之实耳以易论之所重在贞而尤在于固若増加知字则固字反不见其可重即孟子所重亦在弗去特因论智之实故不得不言知疑易非彼之比也姚氏言若有理存之
  馀论紫阳朱子曰元者善之长元亨利贞皆善也而元为
  长者是善端初发见处也
  又曰亨者嘉之会嘉只是好处会是期会也又云若只一物如此他物不如此即不可以为会须是合聚来皆如此方谓之会
  又曰利者义之和义疑于不和矣然处之而各得其所则和义之和处便是利
  又曰体仁不是将仁来为我之体我之体便都是仁也又云程传以体为比而效之之谓不是
  厚庵李氏曰文王之占本以元亨利贞为二事夫子以四者言之然彖传虽特表乾元而以利贞合释至此则离析四事自成一徳也夫子之意实与文王之意合盖所存者大然后能发用而通是大在亨之先也处事得宜然后能成就而正是利在贞之先也仁者徳之大而礼则显诸仁义者用之宜而知则藏诸用二圣之所发明其义精矣
  初九曰濳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徳而隐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濳龙也
  正义北海郑氏曰当隐之时不自殊异无所成名也衡水孔氏曰不成乎名者言自隐默不成就于令名使人知也
  又曰乐则行之忧则违之者心以为乐己则行之心以为忧己则违之
  伊川程子曰初九阳之微龙德之潜隐乃圣贤之在侧陋也守其道不随世而变晦其行不求知于时自信自乐见可而动知难而避其守坚不可夺濳龙之徳也
  存疑广平游氏曰不易乎世者用舍在我故遁世无闷不成乎名者非誉不在物故不见是而无闷安溪李氏主此说
  草庐吴氏曰乐则行之释上文无闷二字忧则违之释上文不易不成二句乐者谓无闷也行之谓为之也忧者谓非其所乐也违之谓不为也不求见于世不求知于人者此其所乐也则为之易乎世成乎名者此非其所乐也则不为
  蒋氏仁敬曰行道而济时者圣人之本心故曰乐则行之不用而隐遁者非圣人所愿欲也故曰忧则违之
  虚斋蔡氏曰遁世无闷二句尤重于不易乎世二句乐则行之三句更重于遁世无闷二句以上诸说理皆可通而未定其孰是
  九二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龙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庸常也常言之信实常行之谨慎防闲邪恶自存诚实为善于世而不自伐其功德能广博而变化于世俗初爻则全隐遁避世二爻则渐见徳行以化于俗也
  伊川程子曰正中者在卦之正中为得正中之义兰氏惠卿曰邪自外入故闲之诚自我有故存之紫阳朱子曰正中不潜而未跃之时也常言亦信常行亦谨盛徳之至也闲邪存其诚无斁亦保之意言君徳也者释大人之为九二也
  又曰庸言庸行盛徳之至到这里犹自闲邪存诚便是无斁亦保虽无厌斁亦当保也保者持守之意
  西溪李氏曰天理人欲不两存茍闲得一分人欲便存得一分天理
  辨正愚案易所谓中者必在二五两爻而言中正又多在九五盖中指爻位之中而正即谓阳也然中正虽于爻位发之实借爻位以明自然之理正言行无所茍中言处得其当也人能如是则无时无地而不善虽初上三四或刚或柔无不可以谓之中正者岂必二五哉故解经者无贵于执一也龙徳正中程子之说近是朱子以不潜未跃为言亦只就爻位说而未及爻外之意平庵项氏以正得中位释之又曰以在下卦而非阳位故不为中位而为中徳云云其说自相抵牾全不明于大易中正之旨且正中之与中正非有二义比卦否卦随卦九五皆言正中非下卦也巽卦传言中正小象言正中岂得谓前后有两义乎
  馀论明道程子曰存诚不是外面捉一个诚将来存著今人外面役役于不善中寻个善来存著如此则岂有入善之理只是闲邪则诚自存闲邪更著甚工夫但惟是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
  象山陆氏曰言行之信谨二之所以成己者也善世而不伐二之所以成物者也彼其所谓信谨者乃其所以不伐者也闲邪存其诚存诸己者也徳博而化徳之及乎物者也彼其所以闲而存者乃其所以博而化者也
  隆山李氏曰干画⚊实则诚坤画⚋虚则生敬故乾九二言诚坤六二言敬诚敬二字始于包牺心画而实天地自然之理也
  厚斋冯氏曰易者理学之宗而乾坤二卦又易学之宗也子思孟子言诚者天之道先儒谓诚敬者圣学之源皆出于此
  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子曰君子进徳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正义衡水孔氏曰九三所以终日乾乾者欲进益道德修营功业故终日乾乾匪懈也进德则知至将进也修业则知终存义也
  明道程子曰修辞立其诚不可不子细理会言能修省言辞便是要立诚若只是修饰言辞为心只是为伪也修其言辞正为立己之诚意朱子云伊川解修辞立诚作择言笃志说得来宽不如明道此言
  紫阳朱子曰忠信主于心者无一念之不诚也修辞见于事者无一言之不实也虽有忠信之心然非修辞立诚则无以居之知至至之进徳之事知终终之居业之事所以终日乾乾而夕犹惕若者以此故也可上可下不骄不忧所谓无咎也
  问立诚不就制行上说而特指修辞何也朱子曰人不诚处多在言语上○又曰人多将言语作没𦂳要容易说出来若一要实这工夫自是大忠信进德便见得修辞立诚底许多道理修辞立诚便要立得这忠信若口不择言逢事便说只这忠信亦被汨没动荡立不住了
  又曰知至至之者言此心所知者心真个到那所知田地虽行未到而心已到故其精微几密一齐在此故曰可与几知终终之既知到极处便力行到极处此真实见于行事故天下义理都无走失故曰可与存义
  问修业居业之别曰二者只是一意居守也逐日修作是修常常如此是守
  石涧俞氏曰德与忠信皆主于心者也业与辞皆见于事者也事已成谓之业修业者业未成则修而成之也居业业已成则居而守之也
  虚斋蔡氏曰诚即忠信也忠信就初间存主上说修辞立诚就后来事到就绪上说
  又曰闲邪之外再无存诚工夫故承之曰存其诚修辞之外再无立诚工夫故承之曰立其诚诚即忠信向也诚存于心而今则见于事而诚有立矣
  次崖林氏曰忠信所以进徳是忠信所以至之也何也凡有所进将必有所至忠信以至之则善心易长神智日开道之壸奥理之元妙为吾所当至者一时虽未能遽至固已先得之矣故可与几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是修辞立诚所以终之也何也居是居止终是终身居止而不移居之所以终之也修辞立诚以终之则践履笃实持守坚固事理之宜吾所当守者可与存之而不失矣义者事理之宜吾所当守者也忠信是至修立是终林氏此论极为明确可补先儒所未及
  杨氏文源曰心之存诸中者纯乎忠信而不妄则心无外驰而得于己者日进而不已言之见于事者致其修省而有实则事皆实理而体诸身者安安而不迁
  厚庵李氏曰因其时释终日之义案因之为言犹重也
  愚案此节以进德修业为纲而业生于德故又以忠信为本修辞立其诚立诚即立忠信也知至至之以忠信至之而德可进也知终终之以修辞立诚终之而业可居也知至知终二知字轻而至之终之字重程子以知至属致知知终属力行又谓知至至之主知知终终之主终使上下两知字顿有同异似觉未安且忠信乃存主之要彻始彻终亦非致知之所能尽故今仍以孔氏朱子之说为正
  通论紫阳朱子曰忠信进徳修辞立诚与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分属乾坤盖谓健顺二体忠信立诚自有刚健主立之体敬义便有静顺之体进修便是个笃实敬义便是个虚静故曰阳实阴虚
  虚斋蔡氏曰中庸章句云反诸身不诚谓反求诸身而其所存所发有未实也所存之实即主忠信也所发之实即修辞立其诚也合进德修业总是中庸之诚身大学之诚意正心修身
  厚庵李氏曰案忠信即二所谓闲邪存诚也修辞立诚即二所谓言信行谨也二以德言故观于外以察其心三以学言故主于心而验于事二曰存诚诚之源也以心言也三曰立诚诚斯立焉以事言也其道则一而已
  存疑伊川程子曰知至至之致知也求知所至而后至之知之在先故可与几所谓始条理者知之事也知终终之力行也既知所终则力进而终之守之在后故可与存义所谓终条理者圣之事也
  又曰知至则当至之知终则遂终之须以知为本知之深则行之必至无有知之而不能行者只是知得浅此论尤偏
  九四曰或跃在渊无咎何谓也子曰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君子进徳修业欲及时也故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上下无常进退无恒非为邪枉非离群类随时而变动静不失其宜乃进德修业之实也案此视本义较胜
  平庵项氏曰进退上下不敢自必相时而动所谓自试也大抵上下之交皆危疑之地故三厉而四犹疑之
  石涧俞氏曰上与进释跃字下与退释在渊之义无常无恒释或之义非为邪非离群欲及时以申进无咎之义
  愚案六爻各有其时即各有其时当然之道而九四独言欲及时者以四之为位适当可上可进之时矣而君子于此非再三审慎即生平之徳业皆虚君子进徳修业欲及时者以德业之盛莫大于不违时怀非时而动之虑非谓德业已备于身而欲其及时以进也
  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正义衡水孔氏曰因大人与众感应故广陈众物相感应以明圣人之作而万物瞻睹以结之也
  紫阳朱子曰作起也物犹人也睹释利见之义也又曰物各从其类圣人人类之首也故兴起于上则人皆见之
  平庵项氏曰圣人先见我心之同然者故为同声同气之义圣人之于人亦类也故为各从其类之义
  草庐吴氏曰先以声气水火云风六句为比而后言圣人作则人利见之又以物之亲上亲下喻利见者之亲圣人亦然而又以各从其类一句总结上文九句也
  馀论伊川程子曰人之与圣人类也五以龙德升尊位人之类莫不归仰况同徳乎此专以二五言相应非正解也
  上九曰亢龙有悔何谓也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居上而不当尊位是以无民无辅动
  则有悔也
  紫阳朱子曰贤人在下位谓九五以下无辅以上九过高志满不来辅助之也
  谷氏拙侯曰以有位谓之贵以有民谓之高以有辅谓之贤人在下位其贵而又无位高而又无民贤人在下位而又无辅者何俱以亢失之也故动而有悔
  厚庵李氏曰崇高之极其志未厌是无位也不得人心是无民也自贤而不能贤人之贤是无辅也
  存异诚斋杨氏曰自四以下皆从九五故曰无辅
  草庐吴氏曰九三之贤在下而敌体不应是无辅也以上二说不如本义之确不可从
  濳龙勿用下也见龙在田时舍也终日乾乾行事也或跃在渊自试也飞龙在天上治也亢龙有悔穷之灾也乾元用九天下治也
  正义山阳王氏曰九阳也阳刚直之物也夫能全用刚直放远善柔非天下至理未之能也故乾元用九则天下治也全用刚直则天徳纯天徳纯则天下岂有不治按此胜刚而能柔之说
  伊川程子曰行事进德修业也
  紫阳朱子曰自试未遽有为姑试其可
  又曰上治居上以治下盖即首出咸宁之意
  石涧俞氏曰试释跃字与中庸日省月试之试同君子谨失时之戒而自试其所学盖欲自试其浅深也
  存疑山阳王氏曰见而在田必以时之通舍也孔氏颕达曰舍是通
  

  横渠张子曰九二居大中安止之地至于三四则不得所安也
  伊川程子曰随时而止也
  紫阳朱子曰言未为时用也依此解则舍当读上声
  平庵项氏曰龙本行天之物不当在田出潜之初时寓于此故曰时舍
  厚斋冯氏曰舍与出舍于郊之舍同适止于位非久安也
  愚案九二龙徳正中天下文明非初爻之比若谓未为时用则去潜龙一间矣似无此理张子以为安止项氏冯氏以为暂止皆未有以见其必然王氏通舍之义近之而舍于古无训通者阙之可也
  濳龙勿用阳气濳藏见龙在田天下文明终日乾乾与时偕行或跃在渊乾道乃革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徳亢龙有悔与时偕极乾元用九乃见天则
  正义伊川程子曰与时偕极时既极则处时者亦极矣东坡苏氏曰以言行化物故曰文明
  又曰天以无首为则
  紫阳朱子曰或跃在渊离下而上变革之时
  又曰天徳即天位也盖惟有是徳乃宜居是位故以名之
  东莱吕氏曰终日乾乾与时偕行在天之时寒往则暑来昼往则夜来初未尝息至于人则朝气锐暮气惰不能终日乾乾者盖梏于血气不能与天地之气相通故也若与天地之气相通则与时偕行矣程朱所解皆不能如此分明
  单氏曰干六爻皆天德也而五为天位此天徳之得位者也
  草庐吴氏曰则者理之有限节而无过无不及者也石涧俞氏曰革者变也下干以终上乾方始犹天道更端之时也
  陆氏君启曰微阳潜藏愈养则愈厚轻用则发泄无馀矣
  谷氏拙侯曰则者有凖而不过之意用九者有变而无常之意天道不是变换焉能使春夏秋冬各有其限圣人不是变换焉能使仁义礼智各有其节用九正天之凖则不过处故曰乃见
  愚案或跃在渊乾道乃革革字应跃字乃字应或字与在渊字言九四初交外体其跃而不遽离于渊者以其为乾道初变之时故耳乃革者犹言初革也○天则者刚健中正之谓也诸儒以变言天则以无首言天则皆非无所见者然不知实义之在刚健中正则言变言无首已属肤浮又无论天则矣○濳龙勿用下也两段朱子所谓圣人反复发明者最为得之不必依程传言时言义之说
  通论平庵项氏曰干辞言用九者四其义皆难遽通连亢龙章读之则义明矣知居终之有悔则知无首之当吉知盈之不可久则知首之不可为知穷之足以致灾则知不穷之足以致治知极为天时之极则知变为天则之变矣
  进斋徐氏曰干以德名爻初曰德之隐二曰德之中三四皆言进德五曰位乎天徳独上不言徳者过中非德亢则有悔故不言德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也
  衡水孔氏曰不言所利大矣哉者直云利贞不言所利之事欲见无不利也非唯止一事而已其实此利为无所不利此贞亦无所不贞是干徳大也
  伊川程子曰干之性情也既始而亨非利贞岂能不息乎乾始之道能使庶类生成天下蒙其美利而不言所利者盖无不利非可指名也故赞其利之大曰大矣哉
  又曰亭毒化育皆利也不有其功常久而不已者贞也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者贞也
  紫阳朱子曰始则必亨理势然也収敛归藏乃见情性之实始者元而亨也利天下者利也不言所利者贞也刚以体言健兼用言中者其行无过不及正者其立不偏四者干之徳也纯者不杂于阴柔指刚健言粹者不杂于邪恶指中正言盖刚健中正之至极而精者又纯粹之至极也
  平庵项氏曰自乾元者始而亨至所利大矣哉重释元亨利贞皆不用上文四徳之说此论极确
  云峰胡氏曰性情只是一健字健者干之性而情其著见者也
  石涧俞氏曰乾始即乾元也元乃生物之始也美即亨也亨乃众美之会也
  愚案程子以不息言性情以无所不利言不言所利皆直揭理蕴绝去枝蔓之言本义所谓収敛归藏仍是不息之意然性情之下又益以实字未免辞费矣他以贞下起元神功寂若等语为说者俱非正解
  汴水赵氏曰刚者一爻阳之称卦具阳爻者有之健者经卦干之称卦遇干者有之二五之谓中九五之谓正诸卦所同也两卦不杂曰纯八纯卦是也刚柔不杂曰粹乾坤是也坤之爻二干之爻一故精则唯干所独卦爻之徳凡七诸卦不能备独干备之此干之所以为大也
  存异节斋蔡氏曰刚健中正而纯粹精者惟九五足以当之兼用六爻以发挥其义者欲旁通以尽乎事物之情也
  云峰胡氏曰曲尽其义者在六爻而备全其徳者在九五一爻时乘六龙以下则为九五而言也
  愚案以上二说程朱以前所无未见有当近日安溪李氏主之
  君子以成徳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濳之为言也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君子以成徳为行者言君子之人当以成就道徳为行令其德行彰显使人日可见其徳行之事此君子之常也不应濳隐所以濳者以时未可见徳既幽隐行又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紫阳朱子曰成徳已成之徳也初九固成徳但其行未可见尔
  又曰行而未成只是事业未就
  承庵姚氏曰成徳就已成之徳言即龙徳也君子以此成徳为行奚待积久指日可见之行事者潜之为言也其时尚隐而未见虽欲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以上诸说小有异同而皆可通
  愚案此节似恐人以初九之勿用为无可表见故言君子操已成之徳何难日行之而与天下共见乎而曷以言勿用也以潜之为时可隐而不可见夫行则必要其成今方潜而欲行则行而未必成是以宁勿用也而岂君子真无可见哉隐而未见句连上句读行而未成句连下句读亦可
  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徳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学聚问辨进徳也宽居仁行修业也紫阳朱子曰盖由四者以成大人之徳再言君徳以深明九二之为大人也
  草庐吴氏曰理具于心而散于事物事物之理有一未明则心之所具有一未尽必博学周知俾万理皆聚而无所阙遗故曰学以聚之辨剖决也既聚矣必问于先知先觉之人以剖决其是否故曰问以辨之宽犹曽子所谓宏张子所谓大心也居谓居业之居问既辨矣必有宏广之量以藏蓄其所得故曰宽以居之仁者心德之全天理之公也既有以居之矣心徳浑全存存不失应事接物皆践其所知而所行无非天理之公故曰仁以行之
  又曰学聚之以知其理仁行之以行其事问辨之以审别所当行于学聚之后宽居之以存贮所已知于仁行之先宽之所居即学之所聚者仁之所行即问之所辨者
  九三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正义会稽虞氏曰以干接干故重刚位非二五故不中也衡水孔氏曰上不在天谓非五位下不在田谓非二位也居危之地以乾乾夕惕戒惧不息得无咎也
  伊川程子曰三重刚刚之盛也过中而居下之上上未至于天而下已离于田危惧之地也因时顺处乾乾兢惕以防危故虽危而未至于咎
  愚案三正属人位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人之所得而进退也夫人之所得而进退者危地也持其危者莫大于进徳修业若九三之因时而惕则无咎矣
  九四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伊川程子曰疑者未决之辞处非可必也或进或退唯所安耳所以无咎也
  紫阳朱子曰或者随时而未定也
  愚案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则九四之进退惟在于己矣进退惟在于己而疑之者不敢怀自是之心而犹虑其未尽合于天道也如伊尹之翻然而改孟子三宿而后出昼之类如是而后无咎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徳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正义衡水孔氏曰与天地合其徳谓覆载也与日月合其明谓照临也与四时合其序者若赏以春夏刑以秋冬之类也与鬼神合其吉凶者若福善祸淫也若在天时之先行事天乃在后不违是天合大人也若在天时之后行事能奉顺上天是大人合天也尊而远者尚不违况小而近者可有违乎
  伊川程子曰大人与天地日月四时鬼神合者合乎道也○又曰若不一本安得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又曰鬼神言其功用天言其主宰
  紫阳朱子曰大人即释爻辞所利见之大人也有是徳而当其位乃可以当之人与天地鬼神本无二理特蔽于有我之私是以梏于形体而不能相通大人无私以道为体曽何彼此先后之可言哉先天不违谓意之所为默与道契后天奉天谓知理如是奉而行之或问又载天地只以形言之说要不及本义之精微
  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
  正义衡水孔氏曰言上九所以亢极有悔者正由有此三事若能三事备知虽居上位不至于亢也
  紫阳朱子曰所以动而有悔也
  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正义资州李氏曰再称圣人者叹美用九能知进退存亡
  而不失其正
  汉上朱氏曰人固有知进退存亡者矣其道诡于圣人则未必得其正不得其正则与天地不相似
  紫阳朱子曰知其理势如是而处之以道则不至于有悔矣固非计私以避害者也再言其唯圣人乎始若设问而卒自应之也
  紫峰陈氏曰进极必退存极必亡乃理势之自然也知其如是则随时变通而处以是道之当然有収敛而无弛张有舍弃而无系吝如此则不至于有悔矣然此唯圣人能之盖圣人乐天知命达理而能权也常人则明不足以见几心不免于物累故不能也
  愚案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文言以此终篇见圣人之体天徳而造其至发明彖辞利贞之意大易一书之要指也此之谓不为首此之谓天则此之谓变化而非刚变为柔也资州李氏以为叹美用九得之





  大易择言卷一
<经部,易类,大易择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
  上元程廷祚撰
  ䷁坤下坤上
  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正义山阳王氏曰马在下而行者也而又牝焉顺之至也
  至顺而后乃亨故惟利于牝马之贞
  衡水孔氏曰乾坤合体之物故干后次坤言能始生万物各得亨通故云元亨与干同也牝对牡为柔故云利牝马之贞不云牛而云马者牛虽柔顺不能行地无疆无以见坤广生之徳先迷后得主利者以其至柔当待唱而后和凡有所为若在物当是阳字之讹下同之先即迷惑在物之后即得主而利以阴不可先倡犹臣不可先君卑不可先尊故也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者以柔顺之道往诣于阳是丧失阴朋故得安静贞正之吉以人事言之象人臣离其党而入君之朝女子离其家而入夫之室
  平庵项氏曰牝取其顺马取其行君子有攸往此一句总起下文也先迷后得主利言利在得主不利为主也
  双湖胡氏曰元亨利牝马之贞已尽坤之全体君子以下则申占辞也
  石涧俞氏曰坤顺干之健故其占亦为元亨北地马群每十牝随一牡而行不入他群是为牝马之贞坤道以阴从阳其贞如牝马之从牡则利故曰利牝马之贞有攸往谓有所行也坤从干而行先乎干则迷而失道后乎干则得干为主而利故曰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
  郑氏孩如曰坤道从乾乾为坤之主故先则迷而后则得其所主西南得朋者率类以从阳以人事君之道也东北丧朋者绝类以从阳涣群朋亡之道也此皆阴道之正而能安之所以得吉也
  愚案坤顺干之健俞氏一语甚明盖健顺乃乾坤各得之本体不容假借彖辞利牝马之贞正言顺之至耳非谓坤有时而健也故凡言顺健者俱不录
  辨正紫阳朱子曰利牝马之贞不可将利字自作一句伊川只为泥那四徳所以如此说不通程子曰利字不联牝马为义如云利牝马之贞则坤便只有三徳
  又曰君子有攸往此是虚句伊川只见彖传押韵有柔顺利贞君子攸行之语遂解云君子所行柔顺而利且贞非也
  通论新蔡干氏曰行天者莫若龙行地者莫若马故干以
  龙繇坤以马象
  汴水赵氏曰干之彖辞简而理博坤之彖辞详而戒严利贞安贞凡两言之尊阳抑阴其义可见
  秋山王氏曰乾健行故为马坤亦为马者坤乾之配乾行而坤止则无以承天之施而成其化育之功此所谓柔顺之贞坤之徳也
  存疑崔氏曰西方坤兑南方巽离二方皆阴与坤同类故曰西南得朋东方艮震北方干坎二方皆阳与坤非类故曰东北丧朋
  愚案崔氏主卦位言也卦位之说朱子笃信而程子以为大故无义理二先生之言皆自有所见然易言西南东北者凡数处先儒皆不得其解今亦不敢骤为之说先儒具云西南阴方东北阳方夫西南果为阴方此正所谓先迷者矣而经乃云得朋何邪案孔氏亦不以东北为阳方
  存异伊川程子曰主利利万物则主于坤生成皆地之功
  
  紫阳朱子曰阳先阴后阳主义阴主利○又曰如有所往则先迷后得而主于利
  愚案程传始有主利之说本义从之然当以孔子文言为据集解注疏及项氏俞氏利字皆自作一句属上文考易中向无此例亦难遽从 折中谓应属下两句读
  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正义蜀才范氏曰徳合无疆天有无疆之徳而坤合之也衡水孔氏曰万物资生者言万物资地而生干本气初故云资始坤据成形故云资生乃顺承天者干是刚健能统领于天坤是阴柔以和顺承奉于天以其广厚故能载物有此生长之徳合会无疆凡言无疆有二义一是广博无疆二是长久无疆也自此已上论坤元之徳也包含宏厚光著盛大故品类之物皆得亨通此二句释亨也牝马以其柔顺故云地类以柔顺为体故行地无疆不复穷已此二句释利贞故上文云利牝马之贞是也柔顺利贞君子攸行者重释利贞之义是君子之所行兼释前文君子有攸往也先迷失道者以阴在物之先失其为阴之道后顺得常者以阴在物之后阳唱而阴和是后顺得常乃与类行者以阴而造坤位是乃与类行此句用卦位之说乃终有庆者以阴而诣阳初虽离群乃终久有庆善也安谓安静贞谓贞正地体安静而贞正人若静而能正即得其吉应合地之无疆也
  崔氏憬曰含育万物为宏光华万物为大动植各遂其性故言品物咸亨也
  伊川程子曰万物资干以始资坤以生父母之道也顺承天施以成其功坤之厚徳持载万物合于干之无疆也以含宏光大四者形容坤道犹干之刚健中正纯粹也含包容也宏宽裕也光昭明也大博厚也有此四者故能成承天之功品物咸得亨遂○又曰彖有三无疆盖不同也徳合无疆天之不已也应地无疆地之无穷也行地无疆马之健行也
  广平游氏曰其静也翕故曰含宏含言无所不容宏言无所不有其动也辟故曰光大光言无所不著大言无所不被此所以徳合无疆也
  紫阳朱子曰始者气之始生者形之始顺承天施地之道也
  平庵项氏曰东北丧朋乃终有庆者所以发文王言外之意也地之交乎天臣之事乎君妇之从乎夫皆丧朋之庆也
  建安邱氏曰坤道主成成在后故先干而动则迷而失其道从干而动则顺而得其常
  秋山王氏曰马而非牝则不顺而非地之类牝而非马则不能配干而行地无疆此坤之柔顺利贞也故君子行坤之道者先乎阳则迷而失后乎阳则顺而得以阴从阴犹与类行以阴从阳然后有庆
  金氏汝白曰丧朋犹泰之朋亡舍其朋而从阳则有得主之庆
  何氏元子曰以阴抗阳故迷而失道以阴顺阳故得所主而不失其常盖阳为主阴承之此天地不易之常理也得朋者合群阴以从阳后代终也丧朋者敛群阴以避阳先无成也
  厚庵李氏曰阴非能先阳离阳自行则为先矣阴既离阳无所主宰所以迷于所之由失阴道故也其后也非不及于阳之谓阳之所至阴必至焉故曰后阴而从阳则得主而顺乃为得阴道之常也
  辨正愚案干彖元亨利贞朱子不作四德解只作占辞于程传训坤彖处则曰只为泥那四徳不通然又云彖传中说四徳自不分晓前四句说元亨处却分明后面几句无理会此朱子仍袭先儒之误故有此言其实乾坤彖传并无四徳之说也○朱子以程传误解君子攸行故云此句本连下面縁他趁押韵后故说在此然本义又云君子攸行人之所行如坤之徳也此说与程传无异未可从梅边熊氏曰君子攸行合聨下文先迷之上不必以韵为拘甚是
  通论伊川程子曰资生之道可谓大矣干既称大故坤称至至义差缓不若大之盛也圣人于尊卑之辨谨严如此
  蓝田吕氏曰干之体大矣坤之效干之法至干之大而后已故乾元曰大哉坤元曰至哉
  紫阳朱子曰资干以始便资坤以生不争得霎时间万物资干以始而有气资坤以生而有形气至而生即坤元也
  东莱吕氏曰天下惟有一理坤之彖止曰乃顺承天徳合无疆而已盖理未有在干之外者也故曰效法之谓坤
  虚斋蔡氏曰若徒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则疑于与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者敌矣今曰乃顺承天非惟可以见坤道无成有终之义而乾坤之合徳以共成生物之功者亦于此乎见之
  存异紫阳朱子曰东北虽丧朋然反之西南则终有庆矣又曰东北非阴之位阴柔至此既丧其朋自立脚不得必须归本位故终有庆也
  愚案东北丧朋乃终有庆程子谓离其类而从阳则能成生物之功是也有庆正于东北见之今朱子谓反之西南合于卦位而经则否
  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徳载物
  正义伊川程子曰君子观坤厚之象以深厚之徳容载万
  
  辨正愚案物之薄弱者不可以势言大象以地势言坤见其厚也然厚于势见而顺不于势见王辅嗣谓地形不顺其势顺于理殊为不合且形与势有以异乎后来程传言顺倾顺厚本义又以高下相因明顺字之义皆本王氏之说而误者也
  通论小舟李氏曰天以气运故曰行地以形载故曰势初六覆霜坚冰至
  正义伊川程子曰阴始生于下圣人于阴之始生以其将
  长则为之戒
  紫阳朱子曰霜阴气所结盛则水冻而为冰此爻阴始生于下其端甚微而其势必盛故其象为履霜则知坚冰之将至也
  通论紫阳朱子曰夫阴阳者造化之本不能相无而消长有常亦非人所能损益也然阳主生阴主杀则其类有淑慝之分焉故圣人作易于其不能相无者既以健顺仁义之属明之而无所偏主至其消长之际淑慝之分则未尝不致其扶阳抑阴之意焉盖所以赞化育而参天地者其旨深矣
  王氏伯厚曰干初九复也濳龙勿用即闭关之义坤初六姤也履霜坚冰至即女壮之戒
  厚庵李氏曰天地者万物之源也然天统神地统形则有阳明阴浊之分焉在人则神者心也形者体也心通极于性而体交引乎物则是化物之端自体始也故心为主则形为神役而万善以生体为主则神反为形役而众恶以起惟圣贤者心常为主而百体从令焉则人欲皆化为天理如浑然天德之流行而地以顺承而与天合阴变为阳而以大终矣孟子大体小体之义盖出于此又推之人类则君子小人之内外消长自此分也君父臣子之否泰顺逆自此辨也盖皆自其不可相无之中而必谨其主役君民之分察其向背离合之情几微之差则阴慝作而天命有所不行驯积之甚则阴道肆而天理或几乎熄矣此六十四卦冒天下之道者其义悉自乾坤来也
  愚案坤者顺也阴以顺阳为徳则不宜自见矣坤之初六始见一阴有不顺之渐故象传言阴始凝也圣人恶阴之凝而何恶于阴哉李氏所论发明本义之旨可谓曲尽而亦精于一切扶阳抑阴之说
  象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驯犹狎顺也若鸟兽驯狎然言顺其阴柔之道习而不已乃至坚冰也于履霜而逆以坚冰为戒所以防渐虑微慎终于始
  辨正紫阳朱子曰案魏志作初六履霜今当从之
  通论建安邱氏曰干初九小象释之以阳在下坤初六小象释之以阴始凝圣人欲明九六之为阴阳故于乾坤之初画言之
  馀论云峰胡氏曰上六曰其道穷也由初六顺习其道以至于穷耳两其道字具载始末经曰坚冰至要其终也传曰至坚冰原其始也
  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阴位在下故为坤之主统言坤道中正在下地之道也以直方大三者形容其徳用尽地之道矣由直方大故不习而无所不利不习谓其自然在坤道则莫之为而为也在圣人则从容中道也
  沈氏守约曰坤至柔而动也刚直也至静而徳方方也含万物而化光大也坤之道至简也至静也承天而行顺物而成初无假于修习也是以不习无不利也
  紫阳朱子曰柔顺正固坤之直也赋形有定坤之方也德合无疆坤之大也六二柔顺而中正又得坤道之纯者故其徳内直外方而又盛大不待学习而无不利占者有其德则其占如是也
  通论厚斋冯氏曰干六爻莫盛于五坤六爻莫盛于二何
  也中而且正干尊坤卑各尽其道也
  折中曰方者坤之徳若直与大则干徳也六二得坤徳之纯方固其质矣而始曰直终曰大者盖凡物之方其始必以直为根其终乃以大为极坤惟以干之徳为徳故因直以成方因方以成大顺天理之自然而无所增加造设于其间故曰不习无不利即所谓坤以简能者是也
  存疑颍川荀氏曰物唱乃和不敢先有所习阳之所唱从
  而和之无不利也
  徐氏曰习重习也卜不习吉此言不待重占自无不利以人道言之
  愚案以不习为无待学习自属正解然荀氏存坤顺之戒徐氏合占卜之情二说似皆有理存之以俟知者
  象曰六二之动直以方也不习无不利地道光也正义童溪王氏曰坤之六二以顺徳而处正位六爻所谓尽地之道者莫二若也故曰地道光也
  辨正愚案六二之动程传以为承天而动者得之诸儒谓动而后见又曰当于动处观之皆未达此旨
  通论平庵项氏曰干主九五故于五言干之大用而九二止言干徳之美坤主六二故于二言坤之大用而六五止言坤徳之美六二盖全其坤徳者地道光也犹干之九五言乃位乎天徳也
  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正义山阳王氏曰三处下卦之极而不疑于阳应斯义者也不为事始须唱乃应待命乃发含美而可正者也故曰含章可贞也有事则从不敢为首故曰或从王事也不为事主顺命而终故曰无成有终也
  伊川程子曰三居下之上得位者也为臣之道当含晦其章美有善则归之于君乃可常而得正上无忌恶之心下得柔顺之道也可贞谓可贞固守之又可以常久而无悔咎也或从上之事不敢当其成功惟奉事以守其终耳守职以终其事臣之道也本义谓始虽无成而后必有终语太自然不及程传为得爻义
  进斋徐氏曰或者不敢自决之辞从者不敢造始之意成谓专成无成谓以阴承阳但当尽臣道不可有所专成也有终阴代阳以终也
  辨正愚案无成者言坤之柔顺惟承天时行而未尝自有所为王氏不为事主徐氏无所专成之说得之程传不敢当其成功俞石涧以为持美以归于君似皆未合
  通论云峰胡氏曰乾九四坤六三皆曰或进退未定之际也特其退也曰在渊曰含章惟进则皆曰或圣人不欲人之急于进也如此
  象曰含章可贞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也
  正义山阳王氏曰知虑光大故不擅其美
  衡水孔氏曰含章可贞以时发者夫子释含章之义以身居阴极不敢为物之首但内含章美之道待时而发是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者释无成有终也既随从王事不敢主成物始但奉终而行是知虑光大不自擅其美惟奉于上
  伊川程子曰夫子惧人之守文而不达义也又从而明之言为臣处下之道不当有其功善必含晦其美乃正而可常然义所当为者则以时而发不有其功耳不失其宜乃以时也非含藏终不为也含而不为不尽忠者也或从王事象只举上句解义则并及下文他卦皆然或从王事而能无成有终者是其知之光大也唯其知之光大故能含晦浅暗之人有善唯恐人之不知岂能含章也
  馀论东莱吕氏曰传云唯其知之光大故能含晦此极有意味寻常人欲含晦者多只去锄治骄矜深匿名迹然逾锄逾生逾匿逾露者盖不曾去根本上理会自已知未光大胸中浅狭才有一功一善便无安著处虽强欲抑遏终制不住譬如瓶小水多虽抑遏固闭终必泛溢若瓶大则自不泛溢都不须闲费力
  六四括囊无咎无誉
  正义新蔡干氏曰不艰其身则无咎功业不建故无誉紫阳朱子曰括囊言结囊口而不出也誉者过实之名谨密如是则无咎而亦无誉矣六四重阴不中故其象占如此盖或事当谨密或时当隐遁也
  辨正或问程易云六四近君而不得于君为上下间隔之时与重阴不中二说如何朱子曰只是重阴不中故当谨密如此六四爻不止言大臣事凡得此爻在位者便当去未仕者便当隐
  愚案以四为近君之位程传多主此立说如此爻文言明云天地闭贤人隐若谓大臣居危疑之地而括囊不露则其自处以正者又安在乎其不至于窃位全身为小人借口者几希矣朱子谓不止言大臣事凡遇六四皆当以是说通之
  象曰括囊无咎慎不害也
  正义建安邱氏曰慎释括囊义不害释无咎义
  六五黄裳元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黄中色裳下饰六五以阴居尊中顺之徳充诸内而见于外故其象如此而其占为大善之吉地占者徳必如是则其占亦如是矣
  辨正或问伊川解作圣人示戒并举女娲武后之事今考本爻无此象这又是象外立教之意否朱子曰伊川要立议论教人可向别处说不可硬配在易上说此爻何曽有这义都是硬入所以说得絮了
  折中曰易中五固尊位但圣人取象未尝卦卦皆以君道言之虽九五犹然况六五乎故小过之六五则言公离之六五则言王公大槩居尊贵之位者与卦义相当则发其所当之义程子之说朱子盖议其非也愚案爻之二五位虽有尊卑其义则多取于中所为示人以至当不易之则也如此爻象曰文在中文言曰君子黄中通理又曰美在其中谓之中者以六五为坤道之极用柔顺而得其至当者固未尝定其为君为臣也若谓九五之刚中方为君道六五之柔中即为臣道古之贤王以贵下贱君非无取于柔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臣非无取于刚且大有之六五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将亦谓之臣道而非君道乎要之坤道人君用之则时宪之贤君也人臣用之则钦若之纯臣也非一于臣者也此其义程子岂不知之惟执于爻位之见立言不无太过若其以黄裳为守中居下未尝不是以能如是则吉不能如是则凶又岂非凡卦凡爻之通义乎双湖胡氏谓善观者当益致其戒是也程传仍入馀论
  通论平庵项氏曰阴以在下为正阳以在上为正故二五皆中而干之天徳独以属五坤之地道独以属二下非阳之位故干之九二为在下而有阳徳者上非阴之位故坤之六五为在上而秉阴徳者黄者地之色裳者下之服文者坤之象皆属阴也
  馀论伊川程子曰坤虽臣道五实君位故为之戒云黄裳元吉黄中色裳下服守中而居下则元吉谓守其分也元大而善也爻象唯言守中居下则元吉不尽发其义也黄裳既元吉则居尊为天下大凶可知阴者臣道也妇道也臣居尊位羿莽是也犹可言也妇居尊位女娲氏武后是也非常之变不可言也故有黄裳之戒而不尽言也娲武盖为当时临朝之女主而言故朱子以为立论教人
  象曰黄裳元吉文在中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文在中而见于外也
  谷氏拙侯曰中具于内曰黄中中见于外曰黄裳文在中乃暗然之章不显之文也即美在其中意
  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正义林氏黄中曰主阳而言战故曰龙主阴而言伤故曰
  
  紫阳朱子曰阴盛之极至与阳争两败俱伤其象如此占者如是其凶可知
  云峰胡氏曰不言阴与阳战而曰龙战于野与春秋王师败绩于茅戎天王狩于河阳同一书法
  石涧俞氏曰在外卦之外故言野
  愚案文言曰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则是龙之称为目阳无疑临川王氏谓阴盛而与阳俱称龙非也
  通论东谷郑氏曰剥之极称硕果坤之极称龙明是理未尝息也剥则上九独存故不食坤则阳去其位而反故未免于战
  云峰胡氏曰曰坚冰至者防龙战于野之祸于其始曰龙战于野者著坚冰之至于其终也
  馀论厚斋冯氏曰言龙则知阳不可抗抗则阴必伐之戒阴也言战则知阴不可极极则与阳战矣戒阳也
  象曰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阴盛至于穷极则必争而伤也
  用六利永贞
  正义紫阳朱子曰用六言凡得阴爻者皆用六而不用八亦通例也以此卦纯阴而居首故发之
  隆山李氏曰利永贞者虑其侵阳而欲其永守牝马之贞以保其柔顺之利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遇此卦而六爻俱变者其占如此辞盖阴柔而不能固守变而为阳则能永贞矣故戒占者以利永贞即干之利贞也自坤而变故不足于元亨云
  愚案易之所最重者贞也故虽乾卦之大彖辞犹曰利贞若坤之彖辞则首曰利牝马之贞而终又曰安贞吉其语视干而加详焉此阴阳本体之异也于用六而系之以利永贞永之为言盖生于总六爻之义犹干之总六爻而目以群龙也若所谓贞则与牝马之贞安贞之贞不能有二义矣且坤之所以为贞者贞于从干而已正以其一于阴一于顺也而朱子乃谓变而为阳则能永贞非所敢信至其以九六为指蓍策而言则不可易矣
  象曰用六永贞以大终也
  正义南阳杜氏曰地道贵贞阳始之阴终之未始离阳故
  曰以大终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初阴后阳故曰大终○又曰阳为大阴为小阴皆变为阳所谓以大终也言始小而终大也
  文言曰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徳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
  正义伊川程子曰坤道至柔而其动则刚坤体至静而其徳则方动刚故应干不违徳方故生物有常阴之道不唱而和故居后为得而主利成万物此句误坤之常也含容万类其功化光大也
  童溪王氏曰惟其动刚故能徳应乎干而成万物化育之功惟其徳方故能不拂乎正而顺万物性命之理此坤之徳所以能配天也后得主而有常则申后顺得常之义含万物而化光则申含弘光大品物咸亨之义
  紫阳朱子曰坤至柔而动也刚坤只是承天如一气之施坤则尽能发生承载非刚安能如此
  隆山李氏曰坤道无成而代有终不可先干而起亦不可后干而不应一以柔顺为正承天之时而作成物以终其功则得矣故曰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此总言纯坤之大体以为体坤元之用者当后天而不可先天也
  草庐吴氏曰坤体中含乾阳如人肺藏之藏气故曰至柔然其气机方动而辟之时乾阳之气直上而出莫能御之故曰刚即六二爻辞所谓直也干运转不已而坤体𬯎然不动故曰至静然其生物之徳普遍四周无处欠缺故曰方方即六二爻辞所谓方也方字惟吴氏得解
  石涧俞氏曰坤道之常盖当处后不可搀先也搀先则失坤道之常矣惟处干之后顺干而行则得其所主而不失坤道之常也○又曰至柔而动也刚申徳合无疆之义至静而徳方释贞义后得主而有常后顺得常之谓含万物而化光即含宏光大品物咸亨之谓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即乃顺承天之谓
  愚案至柔至静者坤之本体也得乎干而刚方见焉得主即得干也后得主所谓柔也静也以是为常所谓至柔至静也含万物而化光得干而刚与方也以后二句申释前二句也坤不得干则柔静得干则刚方是皆所谓顺也顺者承天时行而已末二句总上文也后儒不详玩本传文意而务欲割剟彖传之语以求相应似属无益○集解载荀慈明训至静而徳方曰坤性至静得阳而动布于四方也又虞仲翔曰阳开为方坤其动也辟故方其义也其后草庐吴氏以普遍四周无处欠缺释方字与二说合似胜确然不易生物有常之说窃疑六二爻辞直方之方即应作是解矣
  辨正息斋余氏曰程子以主利为一句朱子因之故以文言后得主为阙文然彖传后顺得常与后得主而有常意正一律似非阙文也
  馀论汉上朱氏曰至柔至静者坤之体也动而刚方者坤之用也其体则坤用则随干观其所动而坤之顺徳见矣
  或问柔与刚相反静与方疑相似朱子曰静无形方有体静言其体则不可得见方言其徳则是其著也
  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天下之事未有不由积而成家之所积者善则福庆及于子孙所积不善则灾殃流于后世其大至于弑逆之祸皆因积累而至非朝夕所能成也明者则知渐不可长小积成大辨之于早不使顺长故天下之恶无由而成乃知霜冰之戒也霜而至于冰小恶而至于大皆语势之顺长也
  紫阳朱子曰古字顺慎通用案此当作慎言当辨之于微也○又曰履霜坚冰只是说从微时便须著慎来所以说盖言慎也
  馀论东莱吕氏曰坤之初六一阴始生圣人所以发明见微知著之理盖言顺也此一句尤可警非心邪念不可顺养将去顺养去时何所不至惩治遏绝正要人著力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正义伊川程子曰直言其正也方言其义也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外也敬义既立其徳盛矣不期大而自大矣徳不孤也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孰为疑乎
  又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合内外之道也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徳自此
  龟山杨氏曰尽其诚心而无伪焉所谓直也若施之于事则厚薄隆杀一定而不可易为有方矣所主者敬而义则自此出焉故有内外之辨
  紫阳朱子曰此以学言之也正谓本体义谓裁制敬则本体之守也直内方外程传备矣不孤言大也疑故习而后利不疑则何假于习
  又曰敬以养其心无一毫私念可以言直矣由此而发所施各得其当是之谓义
  又曰文言将敬字解直字义字解方字敬义立而徳不孤即解大字敬而无义则作事必错义而无敬则无本何以为义皆是孤也须敬义立方不孤
  敬轩薛氏曰敬以直内涵养未发之中义以方外省察中节之和
  又曰敬以直内戒慎恐惧之事义以方外知言集义之事内外夹持用力之要莫切于此
  馀论上蔡谢氏曰释氏所以不如吾儒无义以方外一节义以方外便是穷理释氏却以理为障碍然不可谓释氏无见处但见了不肯就理案信如上蔡之云释氏竟可谓之敬以直内矣恐终被其瞒过也当辨之
  紫阳朱子曰有人专要就寂然不动上理会及其应事却颠倒又牵动他寂然底又有人专要理会事却于根本上全无工夫须是彻上彻下表里洞彻
  隆山李氏曰文言字字皆有位置非茍然也乾九三言诚坤六二言敬诚敬者乾坤之别也乾九二言仁坤六二言义仁义者阴阳之辨也
  云峰胡氏曰乾九三明诚并进也坤六二敬义偕立也主敬是为学之要集义乃讲学之功
  存疑牟氏曰正当作敬深衣记云以直其政是知敬政字近而误又转为正也作敬字庶与下文叶
  石涧俞氏曰或曰刘元城尝改敬以直内为正以直内矣然正无下功夫处故须敬言敬则正在其中或又曰礼记云直其政也政乃敬之讹尔敬讹为政政又转而为正亦犹诗体无咎言礼记乃云履无咎言体讹为礼礼又转而为履理或然也
  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正义南阳守氏曰臣子虽有才美含藏以从其上不敢有所成名也地终天功臣终君事妇终夫业故曰而代有终也
  伊川程子曰为下之道不居其功含晦其章美以从王事代上以终其事而不敢有其成功也犹地道代天终物而成功则主于天也妻道亦然
  秋山王氏曰三非有美而不发特不敢暴其美惟知代上以终其事而不居其成功犹地代天生物而功则主于天也
  中溪张氏曰弗敢云者非其才有所不足其分有所不敢也凡地之于天妻之于夫臣之于君其道皆当如是则得以阴从阳之正而能代上以终其事也下独言地道盖举其大者尔
  谷氏拙侯曰爻言有终此言代有终则并其终亦非坤之所敢有也
  何氏元子曰干能始万物而已必赖坤以作成之故曰代有终正对干之始而言
  愚案代终即作成之义何氏说是也干知大始无形可见凡有形可见者莫非地之所为是谓代终非干之事止于壬而坤以癸终之也平庵项氏以传种言失之矣
  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谨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天地交感则变化万物草木蕃盛君臣相际而道亨天地闭隔则万物不遂君臣道绝贤者隐遁四于闭隔之时括囊晦藏则虽无令誉可得无咎言当谨自守也案此说胜解爻辞者
  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黄中文居中也君子文中而达于理居
  正位而不失为下之体
  紫阳朱子曰黄中言中徳在内释黄字之义也虽在尊位而居下体释裳字之义也美在其中复释黄中畅于四支复释居体
  节斋蔡氏曰黄中通理释黄义正位居体释裳义黄中正徳在内通理文无不通言柔顺之徳蕴于内也正位居在中之位居体居下体而不僭言柔顺之徳形于外也美在其中黄中通理也畅于四支发于事业正位居体也
  虚斋蔡氏曰通理即是黄中处通而理也盖黄中非通则无以应乎外通而非理则所以应乎外者不能皆得其当此所以言黄中而必并以通理言之通理亦在内也
  又曰黄裳二字分而言之则黄为中裳为顺合而言之则惟中故顺存于中为中形于外为顺理一而已天下无有形于外而不本乎中者惟有黄中之徳故能以下体自居
  通论进斋徐氏曰黄中通理四字当玩涵养不熟操守不固天理有一毫之未纯人欲有一毫之未去未得为黄中也涵养熟矣操守固矣天理全而人欲去矣然条理未达脉络未贯则是蕴于内者虽有中和浑厚之美而无融畅贯通之妙未得为通理也必黄中而通理畅于四支发于事业而后为美之至
  云峰胡氏曰六五当与六二并看朱子尝谓敬以直内是持守工夫义以方外是讲学工夫大抵敬以直内则胸中洞然彻上彻下表里如一是即所以为黄中义以方外则凡事之来义以处之无不合理是即所以为通理
  折中曰干爻之言学者二于九二则曰言信行谨闲邪存诚也于九三则曰忠信以进徳修辞立诚以居业也坤爻之言学者二于六二则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也于六五则曰黄中通理正位居体也在干之两爻诚之意多实心以体物是干之徳也坤之两爻敬之意多虚心以顺理是坤之徳也而要之未有诚而不敬未有敬而不诚者圣人所以分言之者盖乾阳主实坤阴主虚自其实者言之则曰诚自其虚者言之则曰敬是皆一心之徳而非两人之事但在圣人则纯乎诚矣其敬也自然之敬也其次则主敬以至于诚故程子以乾坤分为圣贤之学者此也
  馀论紫阳朱子曰二在下方是就工夫处说如不疑其所行是也五得尊位则是就他成就处说所以云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
  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犹未离其类也故称血焉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元而地黄正义紫阳朱子曰疑谓均敌而无小大之差也坤虽无阳然阳未尝无也血阴属盖气阳而血阴也元黄天地之正色言阴阳皆伤也吴草庐口疑如礼记疑于臣疑于君疑女于夫子之疑谓与之并也
  石涧俞氏曰元者天之色黄者地之色血言元黄则天地杂类而阴阳无别矣故曰夫元黄者天地之杂也阴阳相战虽至于天地之杂乱然而天地定位于上下其大分终不可易故其终又分而言之曰天元而地黄
  郑氏孩如曰谓之曰战阴与阳交战也交战而独曰龙战者是时阴处其盛嫌于无阳也故独称龙为战若曰阴犯顺而龙战之云耳以讨阴之义与阳不许阴为敌也
  大易择言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三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坎上
  屯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正义紫阳朱子曰屯难也物始生而未通之意故其为字象屮穿地始出而未申也其卦以震遇坎乾坤始交而遇险陷故其名为屯震动在下坎险在上是能动乎险中能动虽可以亨而在险则宜守正而未可遽进故筮得之者其占为大亨而利于正但未可遽有所往耳又初九阳居阴下而为成卦之主是能以贤下人得民而可君之象故筮立君者遇之则吉也
  双湖胡氏曰屯难之世而曰元亨亦犹蛊坏之时有元亨之义卦辞大抵主在震初九一爻勿用有攸往震性好动戒震也
  辨正愚案屯继乾坤之后为洪荒初辟之象卦之初九一阳始建为肇有君长之象侯即君也邃古之初人之才徳出众者必为百姓所推以为长而谓之侯其才徳又出于众始王天下在易屯言建侯而师比始言王开辟之初先有诸侯而后有天子故也详屯卦之侯乃百姓所建之侯非天子之所得而封孔氏仲达谓王者建立诸侯程传以为广资辅助误矣
  通论汴水赵氏曰卦辞总一卦之大义爻辞则探卦辞之所指析而明之如吉无不利则亨利之义盘桓班如几不如舍皆勿用有攸往之义初之建侯即显卦彖利建侯之辞为初而发馀卦放此
  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正义伊川程子曰以云雷二象言之则刚柔始交也以坎震二体言之动乎险中也刚柔始交未能通畅则艰屯故云难生又动于险中为艰屯之义所谓大亨而贞者雷雨之动满盈也阴阳始交则艰屯未能通畅及其和洽则成雷雨满盈于天地之间生物乃遂屯有大亨之道也
  紫阳朱子曰以二体释卦名义始交谓震难生谓坎以二体之徳释卦辞动震之为也险坎之地也自此以下释元亨利贞乃用文王本意以二体之象释卦辞雷震象雨坎象天造犹言天运草杂乱昧晦冥也阴阳交而雷雨作杂乱晦冥塞乎两问天下未定名分未明宜立君以统治而未可遽谓安宁之时也不取初九爻义者取义多端姑举其一也蔡虚斋曰杂乱则不定矣故下云天下未定晦冥则不明矣故下云名分未明
  何氏元子曰震之未动坎气为云云上雷下郁结而未成雨所以为屯动则云化为雨雷上雨下屯之郁结者变而为解而未亨者果大亨矣
  辨正或问本义云此以下释元亨利贞用文王本义何也朱子曰乾元亨利贞至孔子方作四徳说后人不知谓文王作易便作四徳说非也如屯卦所谓元亨利贞者以其能动虽可以亨而在险则宜守正故筮得之者其占为大亨而利于正初非谓四徳也故孔子释此彖辞只曰动乎险中大亨贞是用文王本义释之也
  愚案乾坤二卦刚柔之未交者也以下六十二卦则皆刚柔之相交而自屯始故传曰刚柔始交非谓震也难生指震坎相际亦非专谓坎也观动乎险中并举二卦之体则难生之不得专谓坎也明矣程传得之○震之动足以致亨而遇险于外则当贞传曰动乎险中而即曰大亨贞其意如是本义看贞字轻故于此处不释程传谓人有致亨之道在夫贞固虽知重贞字之义而其说则颠矣○雷雨之动必满盈而后能成生物之功言造化且然人之于屯尽其道以济之而待其亨所谓贞也求其亨而出于非道者非贞也此句承上文之大亨贞而起下文建侯不宁之意程传直以雷雨之动为大亨而正未能自达其指本义则以为杂乱晦冥之象亦失之踈矣
  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正义伊川程子曰坎不云雨而云云者云为雨而未成者也未能成雨所以为屯君子观屯之象经纶天下之事以济于屯难经纬纶缉谓营为也
  紫阳朱子曰坎不言水而言云者未通之意经纶治丝之事经引之纶理之也屯难之世君子有为之时也
  平庵项氏曰经者立其规模纶者纠合而成之亦有艰难之象焉
  厚斋冯氏曰云雷方作而未有雨有屯结之象君子观象以治世之屯犹治丝者既经之又纶之所以解其结而使就条理也
  通论隆山李氏曰坎在震上为屯以云方上升畜而未散也坎在震下为解以雨泽既沛无所不被也故雷雨作者乃所以散也而云雷方兴则屯难之始也
  草庐吴氏曰水气自地而上升于天则为云故象云者坎在上卦也水气自天下降于地则为雨故象雨者坎在下卦也○又曰云升于上而雷动于下未能成雨则郁结而屯及雷动于上而雨降于下则屯之郁结解矣故上雷下雨之卦名为解而上云下雷之卦名为屯也
  初九磐桓利居贞利建侯
  正义伊川程子曰初以阳爻在下乃刚明之才当屯难之世居下位者也未能便往济屯故磐桓也方屯之初不磐桓而遽进则犯难矣故宜居正而固其志凡人处屯难则鲜能守正茍无贞固之守则将失义安能济时之屯乎
  紫阳朱子曰磐桓难进之貌屯难之初以阳在下又居动体而上应阴柔险陷之爻故有磐桓之象然居得其正故其占利于居贞又本成卦之主以阳下阴为民所归侯之象也故其象如此而占者如是则利建以为侯也
  虚斋蔡氏曰居贞者以时势未可进而不遽进也爻之磐桓即卦所谓屯也爻之利居贞即卦辞所谓利贞勿用有攸往也利建侯又作象看而占在其中如子克家例
  辨正东莱吕氏曰说者谓初以刚居屯难之世恐其锐于进故戒之以磐桓此说不然盖初以刚明之才乃能与时消息自制其刚磐桓而不敢骋此正所谓自胜之强也此正所谓刚也惟刚然后能磐桓孰谓以刚为戒也
  通论汉上朱氏曰动乎险中者非善下不能得众非刚强
  不能济弱故屯卦之用在此一爻
  语类问利建侯朱子曰彖辞一句盖取初九一爻之义初九盖成卦之主也一阳居二阴之下有以贤下人之象有为民归往之象故象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馀论山阳王氏曰处屯之初动则难生不可以进故磐桓也处此时也其利安在不唯居贞建侯乎夫息乱以静守静以侯安民在正宏正在谦屯难之世民思其主之时也初处其首而又下焉爻备斯义宜其得民也
  存异石涧俞氏曰磐大石也与渐六二之磐同桓柱也礼记檀弓篇所谓桓楹是也横渠张子曰磐桓犹言柱石或以磐桓为盘旋徘徊之义误矣
  愚案以磐桓为柱石不合屯所以立卦之义而象传之言虽磐桓又何说也乃张子既为此言而石涧复持之甚坚其近于好奇者欤
  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正义山阳王氏曰不可以进故磐桓也非为宴安弃成务
  也故虽磐桓志行正也
  伊川程子曰贤人在下时茍未利虽磐桓未能遂往济时之屯然有济屯之志与济屯之用志在行其正也当屯难之时以阳而来居阴下为以贵下贱之象方屯之时阴柔不能自存有一刚阳之才众所当从也更能自处卑下所以大得民也或疑方屯于下有何贵乎夫以刚明之才而下于阴柔以能济屯之才而下于不能乃以贵下贱也况阳之于阴自为贵乎
  诚斋杨氏曰磐桓不进岂真不为哉居正有待而其志未尝不欲行其正也故周公言居贞而孔子言行正
  东莱吕氏曰人徒见君子居屯难之时磐桓不进而不知其志乃在于行正道也茍轻进易合岂能行道乎
  通论云峰胡氏曰乾坤初爻提出阴阳二字此则以阳为贵阴为贱阳为君阴为民尊阳之义益严矣
  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正义紫岩张氏曰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盖以二抱节守志于艰难之世而不失其贞也若太公在海滨伊尹在莘野孔明在南阳义不茍合是为女贞
  紫阳朱子曰班分布不进之貌字许嫁也礼曰女子许嫁笄而字
  愚案六二以阴柔处刚之上则为无主又居动体则不能不妄动此屯邅班如之所以立象也匪寇以下大抵皆戒其妄动之意后儒不解象传乘刚之说而以寇为指初九终属未安今姑阙之
  通论问十年乃字十年只是指数穷理极而言耶朱子曰易中此等取象不可晓如说十年三年七日八月等处皆必有所指但今不可穿凿姑阙之可也
  平庵项氏曰凡称马者皆阴爻惟大畜九三特举干本象称良马他马皆阴也或谓乘马班如当连下句读为指九五而言者然与此说又不合
  存疑山阳王氏曰寇谓初也无初之难则与五婚矣故曰匪寇婚媾也志在于五不从于初故曰女子贞不字也
  伊川程子曰二以阴柔居屯之世虽正应在上而逼于初刚故屯难邅回○又曰二逼近于初阴乃阳所求柔者刚所陵柔当屯时固难自济又为刚阳所逼故为难也设匪逼于寇难则往求于婚媾矣婚媾正应也寇非理而至者
  紫阳朱子曰六二阴柔中正有应于上而乘初刚故为所难而邅回不进然初非为寇也乃求与己为婚媾耳但己守正故不之许至于十年数穷理极则妄求者去正应者合而可许矣爻有此象故因以戒占者此以冦与婚媾俱指初言
  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正义云峰胡氏曰柔乘刚非常也十年乃字则应乎刚而
  反常也
  辨正愚案经言乘刚者五其四属震屯六二豫六五噬嗑六二震六二解者谓阴爻为阳爻所逼非也夫刚为天徳乘而上之则与之相背故多凶咎观夬之柔乘五刚为以贱加贵之象则其义可识矣又案震为阳之初起其义最重故乘刚多于震发之至此卦处乾坤之始交初九体震而为百八十六阳爻之首除乾卦刚之大无逾于此六二以阴柔乘而上之显然与刚徳相背此岂可动之道乎故曰六二之难乘刚也夫柔与刚逆非道之常故又言反其常道而后可动以申释十年乃字之义刚者卦之所尊动者道之所慎全易之用定于此矣旧说于乘刚多失其解故辨之于此凡易中乘刚皆作此解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三以柔居刚柔既不能安屯居刚而不中正则妄动惟贪于所求既不足以自济又无应援将安之乎如即鹿而无虞人也入山林者必有虞人以导之无导之者则惟陷入于林莽中君子见事之几微不若舍而勿逐往则徒取穷吝而已
  紫阳朱子曰阴柔居下不中不正上无正应妄行取困为逐鹿无虞陷入林中之象君子见几不如舍去若往逐而不舍必致羞吝戒占者宜如是也
  辨正紫阳朱子曰沙随盛称唐人郭京易好近寄得来说鹿当作麓象辞当作即麓无虞何以从禽也问郭据何书曰渠云曽得王辅嗣亲手与韩康伯注底易本然难考据
  通论云峰胡氏曰卦下体震震动也初九利居贞犹戒其轻动六二贞不字则喜其不轻动六三不中不正上无正应而妄动取困必矣故有逐鹿无虞陷入林中之象几者动之微圣人于其动而勉之曰不如舍惧之曰往吝戒其动也
  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事不可而妄动以从欲也无虞而即鹿以贪禽也君子则见几而舍之不从若往则可吝而困穷也
  云峰胡氏曰经言不如舍辨之审也传言舍之去之决也
  虚斋蔡氏曰从字重是心贪乎禽也故著以字所谓禽荒者也是以身徇物也
  辨正沙随程氏曰蔡邕石经郭京举正即鹿无虞何以从
  禽也皆有何字今本脱
  通论慈湖杨氏曰夫无虞而即鹿者心在乎禽为禽所蔽虽无虞犹漫往不省其不可也动于利禄不由道而漫往求者如之
  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
  正义会稽虞氏曰之外称往
  蒋氏仁敬曰指从九五凡进上为往
  愚案六四处屯难之时求而后往以其有择主之明也婚媾断指九五往以虞氏蒋氏之说为正先儒多谓下求婚媾义殊未安姑阙之
  馀论龟山杨氏曰六四静而正居险而不妄动者也故曰乘马班如班如者有待而行也屯难之时智者以其谋勇者以其力竞时赴功者皆是也而四独居险而不为难待求而后往非择义之明畴克尔故往吉无不利而孔子曰求而往明也孔明之于先主其几是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四才不足以济屯若能求贤以自辅则可济矣初阳刚之贤乃是正应己之婚媾也若求此阳刚之婚媾往与共辅阳刚中正之君此往字亦作之外说而义不切济时之屯则吉而无所不利也
  紫阳朱子曰阴柔居屯不能上进故为乘马班如之象然初九守正居下以应于己故其占为下求婚媾则吉也此以往为下而从初
  象曰求而往明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知己不足求贤自辅而后往可谓明矣居得致之地己不能而遂己至暗者也
  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
  正义紫阳朱子曰九五虽以阳刚中正居尊位然当屯之时陷于险中虽有六二正应而阴柔才弱不足以济初九得民于下众皆归之九五坎体有膏润而不得施为屯其膏之象占者以处小事则守正犹可获吉以处大事则虽正而不免于凶
  鹤山魏氏曰周礼有大贞谓大卜如迁国立君之事五处险中不利有所作为但可小事不可大事曰小贞吉大贞凶犹书所谓作内吉作外凶用静吉用作凶者
  愚案膏泽坎体所具以时际艰难未能远施若建国之初用度不足开创之始利益未兴之类五之屯膏五之时自为之也非初得民于下而已无辅助之谓也膏之既屯则举动不可不慎但可小事而不可大事所谓勿用有攸往矣魏氏之说是也
  通论草庐吴氏曰凡坎在上体者象水之气升而为云屯需是也坎在下体者象水之液降而为雨解是也屯卦坎在上为云而不为雨天之膏泽艰屯而不下之象
  存异伊川程子曰膏泽有所不下是威权不在已也威权去已而欲骤正之骤正谓大贞求凶之道鲁昭公高贵乡公之事是也故小贞则吉也小贞则渐正之也若盘庚周宣修徳用贤复先王之政谓以道驯致为之不暴也
  愚案贞固训正而正人之不正自古未有谓之贞者程子泥于贞之本训而别为是说未之敢信也
  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膏泽不下及是以徳施未能光大也人
  君之屯也
  谷氏拙侯曰施字当泽字泽屯而不施即未光非谓得施而但未光也
  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以阴柔居屯之终在险之极而无应援居则不安动无所之乘马欲往复班如不进穷厄之甚至于泣血涟如屯之极也
  石门梁氏曰屯之极乃亨之时也而上六阴柔无应不离于险是安有亨之时哉坎为血卦又为加忧泣血涟如之象也
  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屯难穷极莫知所为故至泣血颠沛如此其能长久乎夫卦者事也爻者事之时也分三而又两之足以包括众理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卦为事时与位为爻程子此论极确
  通论秀岩李氏曰何可长也凡四言之此爻与豫之上六中孚之上九皆戒之之意若否之上九则幸之之辞也
  泉峰龚氏曰屯卦六爻皆有屯难未通之意初磐桓见难而不轻进者也三即鹿无虞犯难而妄进者也二四乘马班如处屯之中欲进而未能者也上乘马泣血处屯之极欲进而无所之者也九五屯其膏为膏泽不下于民所施之屯者也初二三四上之屯在下之屯也九五之屯在上之屯也在下之屯其屯在已在上之屯天下之屯也君子欲尽亨屯之道亦视其时之可否而为进退尔
  折中曰卦者时也爻者位也此圣经之明文而历代诸儒所据以为说者不可易也然沿袭之久每局于见之拘遂流为说之误何则其所目为时者一时也其所指为位者一时之位也如屯则定为多难之世而凡卦之六位皆处于斯世而有事于屯者也夫是以二为初所阻五为初所逼遂使一卦六爻止为一时之用而其说亦多驳杂而不槩于理此谈经之敝也盖易卦之所谓时者人人有之如在屯则士有士之屯穷居未达者是也君臣有君臣之屯志未就功未成者是也甚而庶民商贾之贱其不逢年而钝于市者皆屯也圣人系辞可以包天下万世之无穷岂为一时一事设哉茍达此义则初自为初之屯徳可以有为而时未至也二自为二之屯泽可以远施而为之宜以渐也其馀三爻义皆放是盖同在屯卦则皆有屯象异其所处之位则各有处屯之理中间以承乘比应取义者亦虚象尔故二之乘刚但取多难之象初不指初之为侯也五之屯膏但取未通之象亦不因初之为侯也今曰二为初阻五为初逼则初乃卦之大梗而易为衰世之书岂圣人意哉六十四卦之理皆当以此例观之庶乎辞无窒碍而义可得矣愚案有卦则有爻有爻则有位爻之始终见于初上是非备于中爻此位之别也所处之位不同则理从之而异六位之中彼此不必相谋一爻之内其理随在而具承乘比应虽有偶合之处要非经义之所固有后儒之牵合附会诚说经之敝也 折中之论至矣故于屯卦之末谨载焉
  ䷃坎下艮上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
  正义伊川程子曰为卦艮上坎下艮为山为止坎为水为险山下有险遇险而止莫知所之蒙之象也水必行之物始出未有所之故为蒙及其进而为亨义蒙有开发之理亨之义也卦才时中乃致亨之道六五为蒙之主而九二发蒙者也我谓二也二非蒙主五既巽顺于二二乃发蒙者也故主二而言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五居尊位有柔顺之徳而方在童蒙与二为正应而中徳又同能用二之道以发其蒙也二以刚中之徳在下为君所信向当以道自守待君至诚求已而后应之则能用其道匪我求于童蒙乃童蒙来求于我也筮占决也初筮告谓至诚一意以求已则告之再三则渎慢矣故不告也发蒙之道利以贞正又二虽刚中然居阴故冝有戒
  紫阳朱子曰蒙昧也物生之初蒙昧未明也其卦以坎遇艮山下有险蒙之地也内险外止蒙之意也故其名为蒙亨以下占辞也九二内卦之主以刚居中能发人之蒙者而与六五阴阳相应故遇此卦者有亨道也我二也童蒙幼穉而蒙昧谓五也筮者明则人当求我而其亨在人筮者暗则我当求人而亨在我人求我者当视其可否而应之我求人者当致其精一而扣之而明者之养蒙与蒙者之自养又皆利于以正也
  又曰人来求我我则当视其可否而告之盖视其来求我之发蒙者有初筮之诚则告之再三烦渎则不告之也我求人则当致其精一以叩之盖我而求人以发蒙则当尽初筮之诚而不可有再三之渎也
  平庵项氏曰待其求而后教之则其心相应而不违致一以导之则其受命也如响
  石涧俞氏曰渎与少仪毋渎神之渎同不告与诗小旻我龟既厌不我告犹之义同初筮则其志专一故告再三则烦渎故不告盖童蒙之求师与人之求神其道一也
  次崖林氏曰童蒙不我求则无好问愿学之心安能得其来而使之信我求而诚或未至则无专心致志之勤安能警其惰而使之听待其我求而发之则相信之深一投而即入矣待其诚至而发之则求道之切一启而即通矣此蒙者所以得亨也
  通论诚斋杨氏曰蒙犹屯也屯者物之初非物之厄蒙者人之初非性之昧勾而未舒曰屯穉而未达曰蒙
  云峰胡氏曰有天地即有君师乾坤之后继以屯主震之一阳而曰利建侯君道也又继以蒙主坎之一阳而曰童蒙求我师道也君师之道皆利于贞
  彖曰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时中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应也初筮告以刚中也再三渎渎则不告渎蒙也蒙以养正圣功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山下有险内险不可处外止莫能进未知所为故为昏蒙之义蒙亨以亨行时中也蒙之能亨以亨道行也所谓言道时中也时谓得君之应中谓处得其中得中则时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应也二以刚明之贤处于下五以童蒙居上非是二求于五盖五之志应于二也贤者在下岂可自进以求于君茍自求之必无能信用之理古之人所以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非欲自为尊大盖其尊徳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初筮谓诚一而来求决其蒙则当以刚中之道告而开发之再三烦数也来筮之意烦数不能诚一则渎慢矣不当告也告之必不能信受徒为烦数故曰渎蒙也求者告者皆烦渎矣卦辞曰利贞彖复伸其义以明不止为戒于二实养蒙之道也未发之谓蒙以纯一未发之蒙而养其正乃作圣之功也发而后禁则扞格而难胜养正于蒙学之至善也蒙之六爻二阳为治蒙者四阴皆处蒙者也
  紫阳朱子曰以卦体释卦辞也九二以可亨之道发人之蒙而又得其时之中谓如下文所指之事皆以亨行而当其可也志应者二刚明五柔暗故二不求五而五求二其志自相应也以刚中者以刚而中故能告而有节也渎筮者二三则问者固渎而告者亦渎矣蒙以养正乃作圣之功所以释利贞之义也
  又曰蒙以养正圣功也盖言蒙昧之时先自养教正当了到那开发时便有作圣之功若蒙昧之中已自不正他日何由会有圣功
  云峰胡氏曰程传云亨道即时中也本义谓九二以可亨之道发人之蒙而又得其时之中盖蒙岂无可亨之道但恐亨之不得乎时之中耳本义谓如下文所指之事盖谓志未应而遽欲亨之非时中也再三渎而亦告之非时中也蒙宜养正过此而后养之非时中也
  石涧俞氏曰圣者无所不通之谓童蒙之时便当以正道涵养其正性是乃作圣之功也古之人含徳之厚比于赤子大人之所以为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而已童蒙之时情窦未开天真未散粹然一出于正所谓赤子之心是也涵养正性全在童蒙之时若童蒙之时无所养而失其正则他日欲望其作圣不可得矣
  次崖林氏曰养蒙发蒙原非二事对前日之蒙言则曰发对后日之作圣言则曰养利贞之语实蒙上文如咸恒利贞之例非发蒙之后又别出养蒙之义也
  通论紫阳朱子曰山下有险是卦象险而止是卦徳蒙有二义险而止险在内止在外自家这里先自不安稳了外面更去不得便是蒙昧之象若是险而能止则为蹇却是险在外自家这里见得去不得所以不去故曰知矣哉
  象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徳
  正义伊川程子曰山下出泉出而遇险未有所之蒙之象也若人蒙穉未知所适也君子观蒙之象以果行育徳观其出而未能通行则以果决其所行观其始出而未有所向则以养育其明徳也
  诚斋杨氏曰山下之泉其决也不可御君子得之以果其行其积也不可测君子得之以育其徳
  童溪王氏曰不曰山下有水而曰山下出泉云者泉者水之源所谓纯一而不杂者矣
  紫阳朱于曰泉水之始出者必行而有渐也
  西山真氏曰泉之始出也涓涓之微壅于沙石岂能遽达哉唯其果决必行虽险不避故终能流而成川然使其源之不深则其行虽果而易以竭艮之象山也其徳止也山惟其静止故泉源之出者无穷有止而后有行也君子观蒙之象果其行如水之必行育其徳如水之有本
  进斋徐氏曰蒙而未知所适也必体坎之刚中以决果其行而达之蒙而未有所害也必体艮之静止以养育其徳而成之
  草庐吴氏曰泉之初出濳伏山下未达于外不污不滑亦犹人之童穉良知良能蕴蓄于内未为外诱所污滑者故山下出泉之卦名为蒙也
  虚斋蔡氏曰果行育徳是内外动静交相养之道养蒙之道不外乎此
  通论冯氏曰蒙与蛊上卦皆山故皆曰育徳其下卦为泉则曰果行为风则曰振民观此则知字字有归著而用卦之旨可识矣坎水也而不为水者四卦初出山下者为泉蒙也气在天上者为云需也其遇雷者亦为云屯也或为雨解也
  馀论沈氏守约曰泉遇险而止未有所之须智者决而注之于江海不然派而为沟为洫矣人之蒙穉未知所适须明者发而正之于大道不然放而为邪为僻矣在慎其道之者耳是以有求师之义也
  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说桎梏以往吝
  辨正愚案初六一爻惟朱子及云峰胡氏所谓统说治蒙之道者得之盖人之有蒙若其罹于罪而桎梏也发蒙者则有似于刻肌肤伤支体故以用刑为象发人之蒙而不能释其蒙桎梏而来者听其桎梏而往则亦何贵于发蒙乎是以吝也详玩经文宜如是解旧说主用刑立论者入馀论
  馀论临川王氏曰不辨之于蚤不惩之于小则蒙之难极矣当蒙之初不能正法以惩其小而用说桎梏纵之以往则吝道也
  伊川程子曰初以阴暗居下下民之蒙也爻言发之之道当明刑禁以示之使之知畏然后从而教导之○又曰治蒙之初威之以刑者所以说去其昏蒙之桎梏此以桎梏为取象则是桎梏谓拘束也○又曰茍专用刑以为治则蒙虽畏而终不能发茍免而无耻治化不可得而成矣故以往则可吝
  童溪王氏曰所谓刑人者正其法以示之立其防束晓其罪戾而豫以禁之使蒙蔽者知所戒惧欲有所纵而不敢为然后渐知善道可得而化之也当是时也若茍说其桎梏而不豫以禁之则过此以往不可复制矣故于发蒙之初用刑人则以为利用说桎梏则以为吝也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下蒙之甚也占者遇此当发其蒙然发之之道当痛惩而暂舍之以观其后若遂往而不舍则致羞吝矣戒占者当如是也
  云峰胡氏曰利用刑人痛惩之也用说桎梏暂舍之以观其后也痛惩而不暂舍一于严以往是不知有敬敷五教在宽之道也故吝
  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馀论伊川程子曰治蒙之始立其防限明其罪罚正其法
  也使之由之渐至于化也
  紫阳朱子曰发蒙之初法不可不正惩戒所以正法也
  平庵项氏曰刑之于小所以脱之于大此圣人用刑之本心也所以正法非所以致刑也至其极也用师击之犹为御而不冦盖圣人之于蒙哀矜之意常多此九二之包蒙所以为一卦之主也与
  愚案以正法者言治蒙之道亦不过正人道之法程而已
  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
  正义紫阳朱子曰九二阳刚为内卦之主统治群阴当发蒙之任者然所治既广物性不齐不可一槩取必而爻之徳刚而不过为能有所包容之象又以阳受阴为纳妇之象又居下位而能任上事为子克家之象故占者有其徳而当其事则如是而吉也
  秋山王氏曰包蒙者包众蒙而为之主也纳妇者受众阴而为之归也此通一卦而言也五尊也父也二卑也子也处卑而任尊者之事子克家之象也此以应五而言也
  石门梁氏曰阳刚明阴柔暗故阴为蒙者而阳为发蒙者卦惟二阳而九二以刚居中为内卦之主与五相应当发蒙之任尽发蒙之道非九二其谁哉二中而不过为能包蒙言其量之有容也以阳受阴是为纳妇言其志之相得也居下任事为子能克家言其才之有为也其占如是吉可知矣
  通论诚斋杨氏曰五求二二匪求五乃曰子克家何也臣事君如子事父正使致君如伊周亦臣子分内事如子之克家耳非功也
  紫阳朱子曰卦中说刚中处最好看刚故能包蒙不刚则方且为物所蒙安能包蒙刚而不中亦不能包蒙如上九过刚而不中所以为击蒙大祗蒙卦除了初爻统说治蒙底道理其馀三四五皆是蒙者所以唯九二一爻为治蒙之主
  云峰胡氏曰初爻统说治蒙之理馀三四五皆是蒙者治蒙只在阳爻而九二为治蒙之主
  象曰子克家刚柔接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以阳居于内卦接待群阴是刚柔相接
  故克干家事也
  伊川程子曰子而克治其家者父之信任专也二能主蒙之功者五之信任专也二与五刚柔之情相接故得行其刚中之道成发蒙之功茍非上下之情相接则二虽刚中安能尸其事乎
  六三勿用取女见金夫不有躬无攸利
  正义紫阳朱子曰六三阴柔不中不正女之见金夫而不能有其身之象也占者遇之则其取女必得如是之人无所利矣金夫盖以金赂已而挑之若鲁秋胡之为者
  辨正
  折中曰金夫本义不黏爻象程传以为九二然九二发蒙之主若三能从之正合彖辞童蒙求我之义不应谓之不顺
  愚案六三柔暗陷溺深锢见金夫不有躬夺于外诱而丧其正理之象也朱子谓金夫不必解作刚夫良然
  通论汴水赵氏曰人致蒙者多端故亨蒙非一术有不被教育而蒙者初是也有不能问学而蒙者四是也有性质未开而蒙者五是也如三则自我致蒙圣人戒之曰勿用取女或发之或击之教亦多术勿取非绝之不屑之教也
  象曰勿用取女行不顺也
  辨正紫阳朱子曰顺当作慎盖顺慎古字通用荀子顺墨
  作慎墨且行不慎于经意尤亲切
  梅边熊氏曰蒙小象凡三顺字只是一般不必以不顺为不慎盖六三所行不顺故勿用取之
  六四困蒙吝
  正义山阳王氏曰独远于阳处两阴之中暗莫之发故曰困蒙也困于蒙昧不能比贤以发其志亦以鄙矣故曰吝也
  紫阳朱子曰既远于阳又无正应为困于蒙之象占者如是可羞吝也能求刚明之徳而亲近之则可免矣
  象曰困蒙之吝独远实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阳主生息故称实阴主消损故不得言
  
  伊川程子曰蒙之时阳刚为发蒙者四阴柔而最远于刚乃愚蒙之人而不比近贤者无由得明矣故困于蒙可羞吝实谓阳刚也
  平庵项氏曰初三近九二五近上九三五皆与阳应惟六四所比所应皆阴故曰独远实也
  秋山王氏曰阳实阴虚独远实者谓于一卦之中独不能近阳实之贤故困于蒙而无由达也
  六五童蒙吉
  正义吴郡陆氏曰六五阴爻又体艮少男故曰童蒙伊川程子曰五以柔顺居君位下应于二以柔中之徳任刚明之才足以治天下之蒙故吉也童取未发而资于人也为人君者茍能至诚任贤以成其功何异乎出于己也
  东谷郑氏曰童蒙非冥然无知之谓如赤子之心特蒙覆于其中而未发尔
  紫阳朱子曰柔中居尊下应九二纯一未发以听于人故其象为童蒙而其占为如是则吉也
  象曰童蒙之吉顺以巽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舍己从人顺从也降志下求卑巽也能
  如是优于天下矣
  双湖胡氏曰顺以爻柔言巽以志应言
  上九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
  紫阳朱子曰以刚居上治蒙过刚故为击蒙之象然取必太过攻治太深则必反为之害惟捍其外诱以全其真纯则虽过于严密乃为得宜故戒占者如此凡事皆然不止为诲人也
  慈湖杨氏曰击其蒙治之虽甚不过御其为寇者而已去其悖道之心而已击之至于太甚而我反失乎道是击之者又为寇也故戒之曰不利为寇利御寇也
  通论草庐吴氏曰二刚皆治蒙者九二刚而得中其于蒙也能包之治之以宽也上九刚极不中其于蒙也乃击之治之以猛者也
  馀论伊川程子曰九居蒙之终是当蒙极之时人之愚蒙既极如苗民之不率为寇为乱者当击伐之然九居上刚极而不中故戒不利为寇治人之蒙乃御寇也肆为贪暴乃为寇也若舜之征有苗周公之诛三监御冦也秦皇汉武穷兵诛伐为寇也朱子曰如此说亦是但只作得一事用
  象曰利用御寇上下顺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利用御寇上下皆得其顺也上不为过
  暴下得击去其蒙御寇之义也
  云峰胡氏曰上之刚不为寇而止寇上之顺也下之人随其所止而止之下之顺也



  大易择言卷三
<经部,易类,大易择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四
  上元程廷祚撰
  ䷄干下坎上
  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
  正义西城何氏曰大川者大难也须之待时本欲涉难既
  能以信而待故可以利涉大川矣
  伊川程子曰需者须待也以二体言之干之刚健上进而遇险未能进也故为需待之义以卦才言之五居君位为需之主有刚健中正之徳而诚信充实于中中实有孚也有孚则光明而能亨通得贞正而吉也以此而需何所不济虽险无难矣故利涉大川也凡贞吉有既正且吉者有得正则吉者当辨也
  紫阳朱子曰需待也以干遇坎乾健坎险以刚遇险而不遽进以陷于险待之义也孚信之在中者也其卦九五以坎体中实阳刚中正而居尊位为有孚得正之象坎水在前乾健临之将涉水而不轻进之象故占者为有所待而能有信则光亨矣若又得正则吉而利涉大川固无所不利而涉川尤贵于能待则不欲速而犯难也
  通论紫阳朱子曰需者宁耐之意以刚遇险时节如此只得宁耐以待之且如涉川者多以不能宁耐致覆溺之祸故需卦首言利涉大川
  平庵项氏曰需非终不进也抱实而遇险有待而后进也凡待者皆以其中有可待之实也我实有之但能少待必有光亨之理若其无之何待之有故曰需有孚光亨光亨者不可以盈必敬慎以终之故曰贞吉信能行此则其待不虚其进不溺故曰利涉大川有孚光亨贞吉者需之道也利涉大川者需之效也
  云峰胡氏曰需而无实无光且亨之时需而非正无吉且利之理世有心虽诚实而处事或有未正者故曰孚又曰贞
  石门梁氏曰干之利涉以其恒易以知险故能待时而进也
  次崖林氏曰凡人作事皆责成于目前其间多有阻碍而目前不可成者其势不容于不待然不容不待者其心多非所乐其待也未必出于中诚不免于急迫觊望之意如此则怀抱不开胸中许多暗昧抑塞而不光明豁达故圣人特发有孚之义盖遇事势之未可为即安于义命从容以待机会而不切切専以厚觊望则其待也出于真实而非虚假矣如此则心逸日休胸襟洒落而无滞碍不亦光明豁达乎然使心安于需而事或未出于正则将来亦未必可成必也所需之事皆出于正而无行险侥幸之为则功深而效得时动而事起向者之所需而今皆就绪矣故吉
  彖曰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需有孚光亨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涉大川往有功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需之义须也以险在于前未可遽进故需待而行也刚健之人其动必躁乃能需待而动处之至善者也故夫子赞之云其义不困穷矣五以刚实居中为孚之象而得其所需亦为有孚之义以乾刚而至诚故其徳光明而能亨通得贞正而吉也所以能然者以居天位而得正中也既有孚而贞正虽涉险阻往则有功也
  辨正紫阳朱子曰以正中以中正也即一般这只是要协
  
  通论虚斋蔡氏曰以刚遇险而不遽进以陷于险者盖阴柔不能宁耐乾刚则沉毅不茍而能宁耐所谓干天下之至健也徳行恒易以知险
  谷氏拙侯曰此卦合坎干成需惟干易而知险故曰刚健曰正中见有天徳者能需也
  象曰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
  正义紫阳朱子曰云上于天无所复为待其阴阳之和而自雨尔事之当需者亦不容更有所为但饮食宴乐俟其自至而已一有所为则非需也
  通论安定胡氏曰饮食者所以养身也宴乐者所以宁神
  也是以乐天知命居易俟时耳
  伊川程子曰气蒸而上升于天必待阴阳和洽然后成雨云方上于天未成雨也故为须待之义阴阳之气交感而未成雨泽犹君子畜其才徳而未施于用也君子观云上于天需而为雨之象怀其道徳安以待时饮食以养其气体宴乐以和其心志所谓居易以俟命也
  草庐吴氏曰宴者安身而他无所营作乐者心愉而他无所谋虑也饮食则素其位而宴乐则不愿乎外也
  谷氏拙侯曰云上于天而后可以待雨君子有为于前而后可以待治不然不几于坐废乎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
  正义衡水孔氏曰难在于坎初九去难既远故待于郊郊者境上之地去水远也恒常也远难待时以避其害故宜保守其常所以无咎
  伊川程子曰需者以遇险故需而后进初最远于险故为需于郊郊旷远之地也处于旷远利在安守其常则无咎也不能安常则躁动犯难岂能需于远而无过也
  紫阳朱子曰郊旷远之地未近于险之象也而初九阳刚又有能恒于其所之象故戒占者能如是则无咎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国外曰郊同人以象上九此以象初皆
  取其远也
  象曰需于郊不犯难行也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正义伊川程子曰处旷远者不犯冒险难而行也虽不进而志动者不能安其常也君子之需常也安静自守志虽有须而恬然若将终身焉乃能用常也
  通论童溪王氏曰坎险在前逼近则为泥九三是也渐近则为沙九二是也最远则为郊初九是也迫近于难则欲致其敬渐近于难则欲处以衍最远于难则欲其不失常
  馀论孙氏质卿曰不犯难而行便是常不失常便是恒徳人惟中无常主或为才能所使或为意气所动或为事势所激虽犯难而不顾耳所以不失常最难饮食宴乐不失常也若能不失常更有何事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
  正义衡水孔氏曰沙是水旁之地去水渐近故难稍近而小有言但履健居中以待要会终得其吉也
  伊川程子曰二以刚阳之才而居柔守中宽裕自处需之善也虽去险渐近而未至于险故小有言语之伤而无大害终得其吉也
  紫阳朱子曰沙则近于险矣言语之伤亦灾害之小者渐进近坎故有此象刚中能需故得终吉戒占者当如是也
  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虽小有言以吉终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衍宽意以宽居中不急进也
  慈湖杨氏曰衍在中者言胸中宽衍平夷初不以进动其心亦不以小言动其心终吉九二得其道故也
  九三需于泥致冦至
  正义伊川程子曰三刚而不中又居健体之上有进动之
  象故致冦也茍非敬慎则致䘮败矣
  紫阳朱子曰泥将陷于险矣冦则害之大者九三去险愈近而过刚不中故其象如此
  秋山王氏曰泥则切近水矣险已近而又以刚用刚而进逼之是招致冦难之至也
  通论泉峰龚氏曰郊沙泥之象视坎水远近而为言者也
  易之取象如此
  象曰需于泥灾在外也自我致冦敬慎不败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三切逼上体之险难故云灾在外也三之致冦山已进而迫之故云自我冦自己致若能敬慎量冝而进则无䘮败也需之时须而后进也其义在相时而动非戒其不得进也直使敬慎毋失其冝耳
  平安项氏曰三与险切近未必皆三之罪亦有居势适然者其要在熟玩致孚而已冦虽在外然亦不自至我有以致之则至我敬慎而无失则虽与之逼亦无败理此其所以刚健而不陷也
  建安邱氏曰坎险在外未尝逼人由人急于求进自逼于险以致祸败象以自我释之明致灾之由不在他人也
  馀论语类问敬慎朱子曰敬字大慎字细小如人行路一直恁地去便是敬前面险处防有吃跌便是慎慎是惟恐有失之意如思虑两字思是恁地思去虑是怕不恁地底意思
  六四需于血出自穴
  正义紫阳朱子曰血者杀伤之地穴者险陷之所四交坎体入乎险矣故为需于血之象然柔得其正需而不进故又为出自穴之象占者如是则虽在伤地而终得出也
  愚案血者阴属而穴者其所藏之地也此爻已交险体入于患难之中故曰需于血以其能需而不为患难之所陷故又曰出自穴其需也即其出也其出也亦即其需也中庸所谓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者六四近之故传曰顺以听也本义以血为杀伤之地程传以穴为物之所安似皆未确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以阴柔之质处于险而下当三阳之进伤于险难者也故云需于血既伤于险难则不能安处必失其居故云出自穴穴物之所安也顺以从时不竞于险难所以不至于凶也以柔居阴非能竞者也若阳居之则必凶矣盖无中正之徳徒以刚竞于险适足以致凶耳
  象曰需于血顺以听也
  通论草庐吴氏曰谓六四柔顺以听于九五也
  云峰胡氏曰三能敬则虽迫坎之险而不败四能顺则虽陷坎之险而可出敬与顺固处险之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以阴柔居于险难之中不能固处故退出自穴是顺从以听于时所以不至于凶也
  九五需于酒食贞吉
  辨正愚案本卦取象如内卦之沙与泥六四之血未有以为真沙真泥真血者独九五之酒食则以为真酒食不过因大象有饮食宴乐之文耳然取象自冝归于一例此爻盖言以中正之徳居太平之时事则无为而成功则不劳而致如酒食之待醉饱有不期然而然者此需之极也但前儒皆未有以此为说者
  通论
  折中曰案需之为义最广其大者莫如王道之以久而成化而不急于浅近之功圣学之以宽而居徳而不入于正助之弊卦惟九五刚健中正以居尊位是能尽需之道者故彖传特举此爻以当彖辞之义而大象传又特取此爻之辞以蔽需义之全观需之卦而不知此爻之义但以诸爻处险之偏乎一义者概之则需与蹇困何异哉
  馀论临淄房氏曰屯散蒙明徳亨信著怡然无虑饮食宴乐以须太平王在在镐恺乐饮酒是也
  伊川程子曰五以阳刚居中得正位乎天位克进其道矣以此而需何需不获故宴安酒食以俟之所须必得也既得贞正而所需必遂可谓吉矣
  紫阳朱子曰酒食宴乐之具言安以待之九五阳刚中正需于尊位故有此象占者如是而贞固则得吉也
  郑氏孩如曰序卦传曰需者饮食之道也象曰君子以饮食宴乐爻曰需于酒食以治道言使斯民乐其乐而利其利期治于必世百年之后而不为近功者须待之义也
  象曰酒食贞吉以中正也
  馀论张氏彦陵曰内多欲则有求治太急之患徳惟中正所以需合于贞而得吉中正即孚贞意是推原所以能需处
  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阴居险极无复有需有陷而入穴之象下应九三九三与下二阳需极并进为不速客三人之象柔不能御而能顺之有敬之之象占者当陷险中然于非意之来敬以待之则得终吉也
  云峰胡氏曰入于穴险极而陷之象速者主召客之辞三人干三阳之象下三阳非皆与上应也有不速之象上柔顺有敬之之象上独不言需险之极无复有需也外卦险体二阴皆有穴象四出自穴而上则入于穴何哉六四柔正能需犹可出于险故出者许其将然也上六柔而当险之终无复能需惟入于险而已故曰入者言其已然也然虽已入于险非意之来敬之终吉君子未尝无处险之道也
  通论蒋氏仁敬曰需待也以刚健之才遇险陷在前当容忍待时用柔而主静若不度时势恃刚而骤进取败必矣初九去险尚远以用恒免咎九二渐近险亦以守中而终吉九三已迫于险象言敬慎不败六四已伤于险以柔而不竞能出自穴上六险陷之极六以能敬终吉然则需待之时能含忍守敬皆可以免祸需之时义大矣
  愚案需与讼卦象相反不速之客三人正指讼之上卦不速有讼意敬者所以止争端于未萌也三人似不必指需之下卦
  象曰不速之客来敬之终吉虽不当位未大失也正义虚斋蔡氏曰虽不当位谓其阴居险极正与困上六
  困于葛藟未当也一般
  辨正愚案以初三五为阳位二四上为阴位自汉以后皆有是说然考之经传初无其文王辅嗣谓初上无阴阳定位程子又云阴阳奇偶岂容无位考干之彖传曰六位时成说卦传曰易六位而成章以为初上无位者非也然其始不曰一而曰初其终不曰六而曰上则知爻之六位以始终上下而得名而非阴阳奇偶之数可比此在今日似亦当有定论至象传凡言当位不当位者诚各以本爻之义求之皆有可见如此爻不过以上六际需之穷而无所复需将有他变故谓之不当位云尔非不可解之说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不当位谓以阴而在上也 又曰阴宜
  在下而居上为不当位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上是为当位言不当位未详愚案如旧说则以六居上诚所谓是为当位矣程子自乱其例又常言需上六之不当位乃爵位之位然则经传所无而自为其说者固冝有不合乎
  ䷅坎下干上
  讼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
  正义衡水孔氏曰窒塞也惕惧也凡讼之体不可妄兴必有信实被物止塞而能惕惧中道而止乃得吉也终凶者讼不可长若终竟讼事虽复窒惕亦有凶也物既有讼须大人决之故利见大人若以讼而往涉危难必有祸患故不利涉大川
  陆氏曰九二刚而得中是以有信实失位于险是其窒止坎为心忧是其惕水性内明是其中也
  安定胡氏曰孚者由中之信人所以兴讼必有由中之信而为他人之所窒塞不得已而兴讼然虽已有信实而为人窒塞亦须恐惧兢慎而不敢自安则庶几免于凶祸又中道而止则可以获吉也大川谓大险大难也凡历险涉难必须物情相协志气和同则可得而济也今讼之时物情违忤而不相得欲济涉险难必不可得
  伊川程子曰卦之中实为有孚之象讼者与人争辨而待决于人虽有孚亦惟窒塞未通不窒则已明无讼矣事既未辨吉凶未可必也故有畏惕中吉得中则吉也终凶终极其事则凶也讼者求辨其曲直也故利见于大人大人则能以其刚明中正决所讼也讼虽非和平之事当择安地而处不可陷于危险故不利涉大川也
  紫阳朱子曰讼争辨也上干下坎乾刚坎险上刚以制其下下险以伺其上又为内险而外健又为己险而彼健皆讼之道也九二中实上无应与又为加忧有有孚而见窒能惧而得中之象上九过刚居讼之极有终极其讼之象九五刚健中正以居尊位有大人之象以刚乘险以实履陷有不利涉大川之象故戒占者必有争辨之事而随其所处为吉凶也
  愚案惕中因恐惧而得其本心即彖传所谓刚来而得中也孔氏胡氏以为中道而止取对终字之义然与彖传不合不必从
  通论紫阳朱子曰大凡卦辞取义不一如讼有孚窒惕中吉盖取九二中实故为加忧之象终凶盖取上九终极于讼之象利见大人盖取九五刚健中正居尊之象不利涉大川又取以刚乘险以实履陷之象此取义不一也然亦有不必如此取者此特其一例也卦辞如此辞极齐整盖所取诸爻义皆与爻中本辞协亦有虽取爻义而与爻本辞不同者
  馀论东莱吕氏曰众人之言讼以胜为吉易之言讼以中
  为吉不中则虽胜亦凶也
  彖曰讼上刚下险险而健讼讼有孚窒惕中吉刚来而得中也终凶讼不可成也利见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涉大川入于渊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讼之为卦上刚下险险而又健也又为险健相接内险外健皆所以为讼也若健而不险不生讼也险而不健不能讼也俭而又健是以讼也讼之道固如是又据卦才而言九二以刚自外来而成讼则二乃讼之主也以刚处中中实之象故为有孚处讼之时虽有孚信亦必艰阻窒塞而有惕惧不窒则不成讼矣又居险陷之中亦为窒塞惕惧之义二以阳刚自外来而得中为以刚来讼而不过之义是以吉也卦有更取成卦之由为义者此是也卦义不取成卦之由则更不言所变之爻也据卦辞二乃善也而爻中不见其善也盖卦辞取其有孚得中而言乃善也爻则以自下讼上为义所取不同也讼非善事不得已也安可终极其事极意于其事则凶矣故曰不可成也成谓穷尽其事也讼者求辨其是非也辨之当乃中正也故利见大人以所尚者中正也听者非其人则或不得其中正也中正大人九五是也与人讼者必处其身于安平之地若蹈危险则陷其身矣乃入于深渊也卦中有中正险陷之象
  紫阳朱子曰以卦徳释卦名义以卦变卦体卦象释卦辞案本义言卦变始此
  毛氏伯玉曰上刚下险以彼此言之险而健以一人言之
  虚斋蔡氏曰讼不可成以理言之扬人之恶也烦上之听也损己之徳也増俗之偷也又人已之间俱废其业虽得不偿失也此岂君子之所乐成者哉谓之不可成见其宜惕中也
  辨正衡水孔氏曰刚来而得中辅嗣必以为九二者凡上下二象在于下象者则称来故贲卦云柔来而文刚是离下艮上而称柔来今此云刚来而得中故知九二也且凡云来者皆据异类而来九二在二阴之中故称来若于爻辞之中亦有从下卦称来也故需上六有不速之客三人来谓下卦三阳然需上六阴爻阳来诣之亦是非类而称来也
  折中曰彖传中有言刚柔往来上下者皆虚象也先儒因此而卦变之说纷然然观泰否卦下小往大来大往小来云者文王之辞也果从何卦而往何卦而来乎亦云有其象而已耳故依王孔注疏作虚象者近是
  愚案以往来上下为虚象而非卦变 折中之论至矣然虽属虚象亦自有其实义大抵言往者皆谓由此而前去言来者皆谓从无而忽生即于泰否之言往来者考之则知其义初不出于本卦之象之外孔氏谓于下象多称来此即从无忽生之义又言凡云来皆据异类而来则有不必尽然者
  象曰天与水违行讼君子以作事谋始
  正义伊川程子曰天上水下相违而行二体违戾讼之由也君子观象故凡所作事必谋其始绝讼端于事之始则讼无由生矣谋始之意广矣若慎交结明契劵之类是也
  草庐吴氏曰水行而下天行而上其行两相背戾是违行也
  次崖林氏曰讼不兴于讼之日而兴于作事之始作事不豫谋此讼端之所由起也故君子于其始而谋之看事理有无违碍人情有无违拂终久有无祸患凡其事之不善而可以致讼者皆杜绝之而不为则讼端无自起矣
  馀论平庵项氏曰乾阳生于坎水坎水生于天一干坎本同气而生者也一动之后相悖而行遂有天渊之隔由是观之天下之事不可以细微而不谨也不可以亲昵而不敬也祸难之端夫岂在大曹刘共饭地分于匕箸之间苏史灭宗忿起于笑谈之顷谋始之诲岂不深切著明乎
  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终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以柔弱居下不能终极其讼者也故于讼之初因六之才为之戒曰若不长永其事则虽小有言终得吉也盖讼非可长之事有言灾之小者也不永其事而不至于凶乃讼之吉也
  慈湖杨氏曰讼之初不深也有不永所事之象讼之初未深小有言而已既不永其事故终吉
  通论云峰胡氏曰初不曰不永讼而曰不永所事事之初犹冀其不成讼也小有言与需不同需小有言人不能不小有言也此之小有言我不能已而小有言也
  象曰不永所事讼不可长也虽小有言其辩明也正义秋山王氏曰止讼于初者上也故于讼之初即以讼
  不可长为戒
  石涧俞氏曰彖传云讼不可成盖言讼之通义而不欲其成爻传曰讼不可长盖言初为讼端而不欲其长
  愚案其辩明者言其知讼之不可长则审理度势绝无蒙昧之见可知是以虽小有言而终吉也然则辨乃分辨之辨非辩论之辩矣
  九二不克讼归而逋其邑人三百戸无眚
  正义紫阳朱子曰九二阳刚为险之主本欲讼者也然以刚居柔得下之中而上应九五阳刚居尊势不可敌故其象占如此
  梅边熊氏曰讼之得名正以二居险中卦辞之有孚窒为二而发也九二为险之主故以下而讼上讼而不克凶患之来可知已惟其居中有孚窒塞而能惕故能归逋而无眚也
  辨正愚案坎体处下本恃险而欲讼归而逋者又以刚而得中也邑人三百戸险固之象二初欲讼恃有三百戸也继而得中则忘其险矣故曰不克讼归而逋其邑人三百户也能自胜如此其免于害不亦宜乎旧解以为自处寡约虽亦有理然觉迀回难通
  存疑山阳王氏曰以刚处讼不能下物自下讼上宜其不克若能以惧归窜其邑乃可以免灾邑过三百窜而据强灾未免也
  伊川程子曰二五相应之地而两刚不相与相讼者也五以中正处君位其可敌乎是为讼而义不克也若能知其义之不可退归而逋避以寡约自处则得免过眚也必逋者避为敌之地也三百户邑之至小者若处强大是犹竞也
  存异颍川荀氏曰二者下体之君君不争则百姓无害也平庵项氏曰一家好讼则百姓受害言三百户无眚见安者之众也
  愚案荀氏项氏二说与惕中之旨全然不合又荀说在辅嗣前而辅嗣不用别自立论亦足以见向来初无定说也
  象曰不克讼归逋窜也自下讼上患至掇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自下而讼其上义乖势屈祸患之至犹
  拾掇而取之言易得也
  愚案二之不克讼已自安于下而无所讼矣而传云云者正言二明于祸福之分为刚来而得其中也
  六三食旧徳贞厉终吉或从王事无成
  正义安定胡氏曰无成者不敢居其成但从王事守其本
  位本禄而已故获其吉也
  伊川程子曰三质本阴柔处险而介二刚之间危惧非为讼者也禄者称徳而受食旧徳谓处其素分贞谓坚固自守厉终吉谓虽处危地能知危惧则终必获吉也 又曰柔从刚者也下从上者也故曰或从王事无成谓从上而成不在已也
  蒙斋李氏曰或从王事无成者谓从王事而不以成功自居也夫讼生于其行之相违而天下之讼又起矜功而伐善以柔而从刚以下而从上有功而不自居故能不失旧徳而终又获吉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食旧徳与位乎天徳语同位必称徳而居故宁徳过其位毋位过其徳食必称徳而食故宁徳浮于食毋食浮于徳
  杨氏文源曰食旧徳安其分之所当得是不与人竞利也或从王事者分之所不得越是不与人竞功也盖不必告讦之风乃谓之讼一有争竞之心亦讼也
  馀论梅边熊氏曰坤六三亦曰或从王事无成而又曰有终者以地道代有终也此曰或从王事无成而不曰有终者讼不可终也讼以中止为吉无成乃所以为有终也无成所以为终吉也
  石涧俞氏曰或从王事无成与坤之六三同彼言或从王事无成又言有终此但言或从王事无成而不言有终何也曰彼顺而此险也险非善后之道也
  存异紫阳朱子曰或出而从上之事则亦无成功占者守
  常而不出则善也
  愚案本义此解与诸说独别似不可从 折中谓此爻与坤三之文大同小异不应其义差殊是矣又尝疑此句与上文义不相蒙或即系坤六三之爻辞误衍于此而又逸有终二字亦未可定然未敢遽以为然也
  象曰食旧徳从上吉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守其素分虽从上之所为非由已也故
  无成而终得其吉也
  愚案从上之上亦不必定指上九而言
  九四不克讼复即命渝安贞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即就也命正理也渝变也九四刚而不中故有讼象以其居柔故又为不克而复就正理渝变其心安处于正之象占者如是则吉也
  慈湖杨氏曰人惟不安于命故以人力争讼今不讼而即于命变而安于贞吉之道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四之不克讼与二不同九二坎体九四干体九二曰归识时势能反而安于其分之小九四曰渝明义理能变而安于命之正圣人不贵无过而贵改过又如此
  象曰复即命渝安贞不失也
  通论建安邱氏曰二沮于势四屈于理此二之美所以止
  于无眚而四之贞吉所以为不失也
  九五讼元吉
  正义东海王氏曰以中正之徳齐乖争之俗元吉也山阳王氏曰处得尊位为讼之主用其中正以断枉直中则不过正则不邪故讼元吉
  伊川程子曰以中正居尊位治讼者也治讼得其中正所以元吉也元吉大吉而尽善也
  紫阳朱子曰阳刚中正以居尊位听讼而得其平者也占者遇之讼而有理必获伸矣
  象曰讼元吉以中正也
  正义白云郭氏曰九五以中正之徳听天下之讼人之所利见实天下之吉也狱讼之归虞舜虞芮之质文王其九五之谓欤
  紫阳朱子曰中则听不偏正则断合理
  上九或锡之鞶带终朝三褫之
  正义山阳王氏曰处讼之极以刚居上讼而得胜者也以讼受锡荣何可保故终朝之间褫带者三也
  紫阳朱子曰鞶带命服之饰褫夺也以刚居讼极终讼而能胜之故有锡命受服之象然以讼得之岂能安久故又有终朝三褫之象其占为终讼无理而或取胜然其所得终必失之圣人为戒之意深矣
  厚斋冯氏曰三居下卦之终终朝之象自三至上历三爻三褫之象
  存疑草庐吴氏曰褫郑本作拕徒可切晁氏曰如拕绅之拕澄案若只依今本作褫与褫通用训拽亦拕之义讼胜受服矜喜之极故终朝之间三拕拽而加诸身也
  象曰以讼受服亦不足敬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穷极讼事设使受服命之宠亦且不足
  敬而可贱恶况又祸患随至乎






  大易择言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五
  上元程廷祚撰
  ䷆坎下坤上
  师贞丈人吉无咎
  正义山阳王氏曰兴役动众无功罪也故吉乃无咎伊川程子曰以二卦之义言之内险外顺险道而以顺行师之义也以爻言之一阳而为众阴之主统众之象也 又曰师之道以正为本兴师动众以毒天下而不以正民弗从也强驱之耳故师以贞为主其动虽正也帅之者必丈人则吉而无咎也盖有吉而有咎者有无咎而不吉者吉且无咎乃尽善也丈人者尊严之称帅师总众非众所尊信畏服则安能得人心之从
  紫阳朱子曰师兵众也下坎上坤坎险坤顺坎水坤地古者寓兵于农伏至险于大顺藏不测于至静之中又卦惟九二一阳居下卦之中为将之象上下五阴顺而从之为众之象九二以刚居下而用事六五以柔居上而任之为人君命将出师之象故其卦之名曰师丈人长老之称用师之道利于得正而任老成之人乃得吉而无咎戒占者亦必如是也
  又曰吉无咎谓如一件事自家作出来好方得无罪咎若作得不好虽是好事也则有咎
  辨正崔氏曰子夏传作大人
  资州李氏曰子夏传是也王氏曲解大人为丈人臆云严庄之称宜改正
  冯氏曰易经无作丈人者丈字必误古者行师诸侯躬亲帅师然必惟有大徳之人至公无我然后可正天下自大人讹为丈人说者不胜其异祇见其曲也
  通论涑水司马氏曰师贞丈人吉无咎难之也
  伊川程子曰比以一阳为众阴之主而在上君之象也师以一阳为众阴之主而在下将帅之象也
  龟山杨氏曰自昔先王之制民居则为比闾族党州乡故比则众在内一阳在上为之主君象也伍两卒旅军师之制则众在外一阳在下为之主将帅之象也
  彖曰师众也贞正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
  正义伊川程子曰能使众人皆正可以王天下矣得众心服而归正王道止于是也刚中而应言九二以刚处中刚而得中道也六五之君为正应信任之专也虽行险道而以顺动所谓义兵王者之师也上顺下险行险而顺也师旅之兴不无伤财害人毒害天下然而民心从之者以其义动也古者东征西怨民心从也如是故吉而无咎吉谓必克无咎谓合义又何咎矣其义故一作固无咎也
  广平㳺氏曰用师之道将以正天下之不正也故师谓之征已则不正其能正人乎刚中而应任将之道也行险而顺兴师之义也仰顺乎天无违天以干时俯顺乎人无咈人以从欲兴师之顺如此故能以众正以众正之则人皆知其欲正己而已天下孰不趋于正哉
  紫阳朱子曰此以卦体释师贞之义以谓能左右之也一阳在下之中而五阴皆为所以也能以众正则王者之师矣又以卦体卦徳释丈人吉无咎之义刚中谓九二应谓六五应之行险谓行危道顺谓顺人心此非有老成之徳者不能也毒害也师旅之兴不无害于天下然以其有是才徳是以民悦而从之也
  西溪李氏曰王者之兵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故曰能以众正可以王矣
  辨正愚案毒字多训害之义似于行险为切然师之体险而顺者也顺矣而何言害乎考王之邕读毒为育崔氏憬以为亭毒之毒亭毒字见老子毒与育音义同又陆氏曰役也马氏又云治也当考
  馀论云峰胡氏曰毒之一字见得王者之师不得已而用之如毒药之攻病非有沉疴坚症不轻用也其指深矣
  象曰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
  正义紫阳朱子曰水不外于地兵不外于民故能养民则
  可以得众矣
  紫峰陈氏曰地中有水犹民中有兵非师之象乎君子观师之象必容保其民畜其兵众焉盖田以民分兵以赋出故当无事之时必制田里教树畜使比闾族党州乡之民无不各得其养民既有养则所谓伍两卒旅军师之众以为他日折冲御侮之用者皆畜于此矣茍平时诲之无其方则缓急谁复为之用哉
  通论紫阳朱子曰易有精有蕴如师贞丈人吉此圣人之精画前之易不可易之妙理至于容民畜众等处因卦以发皆其蕴也
  东莱吕氏曰地中有水则容畜而不散可以聨什伍而成军地上有水则浸灌旁及可以交四邻而修好
  隆山李氏曰于师得古人井田之法于比得古人封建之法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
  正义山阳王氏曰为师之始齐师者也齐众以律失律则
  
  紫阳朱子曰律法也否臧谓不善也晁氏曰否字先儒多作不是也在卦之初为师之始出师之道当谨其始以律则吉不臧则凶戒占者当谨始而守法也
  云峰胡氏曰初六才柔故有否臧之戒然以律不言吉否臧则言凶者律令谨严出师之常其胜负犹未可知也故不言吉出而失律凶立见矣
  通论伊川程子曰初师之始也故言出师之义乃行师之道在邦国兴师一作动众而言合义理则是以律法也谓以禁乱诛暴而动茍动不以义则虽善亦凶道也善谓克胜凶谓殃民害义也在行师而言律谓号令节制行师之道以号令节制为本所以统制于众不以律则虽善亦凶虽使胜捷犹凶道也制师无法幸而不败且胜者时有之矣圣人之所戒也
  又曰律有二义有出师不以义者有行师而无号令节制者皆失律也师出当以律不然虽臧亦凶
  愚案程子谓律有二义于理虽当于辞则费否臧之读亦与诸家不同参考可也
  存异郑氏曰北方之坎黄锺之本也黄锺之律起度量权
  衡故言律律者法度之所从出也
  胡氏曰周礼注太师吹律合音商则战胜军士强角则军扰多失士心宫则军和士卒同心徴则将急数怒军士劳羽则兵弱少威明此虽听律以定吉凶亦见律于师尤切也
  龙氏曰易非徒占筮教戒在焉音律之义狭不若法律之义广从程朱为是
  象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
  通论虚斋蔡氏曰不曰否臧凶而曰失律凶者明否臧之
  为失利也
  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
  正义衡水孔氏曰承上之宠为师之主任大役重无功则凶故吉乃无咎王三锡命者以其有功故王三加锡命
  伊川程子曰师卦惟九二一阳为众阴所归五居君位是其正应二乃师之主专制其事者也在师专制而得中道故吉而无咎盖恃专则失为下之道不专则无成功之理故得中为吉既处之尽其善则能成功而安天下故王锡宠命至于三也
  紫阳朱子曰在师中吉言以刚中之徳在师中所以为吉
  通论云峰胡氏曰卦辞师贞丈人吉无咎爻在师中吉无咎即卦辞意也中则无过不及所以为贞在师而中所以为丈人故师六爻惟九二吉无咎
  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正义颍川荀氏曰王谓二也三者阳徳成也徳纯道盛故能上居王位而行锡命群阴归之故曰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建安邱氏曰王者用兵非得已嗜杀岂其本心故三锡之命惟在于怀绥万邦而已
  谷氏拙侯曰不曰威而曰怀见王者用师之本心
  辨正愚案重卦之义有取诸上下者有取诸内外者取诸上下者若蛊与恒之刚上而柔下是也取诸内外者若泰否之内阳外阴内柔外刚是也例本不一唯义所在易中五阴一阳之卦师阳在二比阳在五盖皆君象也故此两爻皆以王称后之说者专以为命将出师之卦又傅会彖辞丈人之说于是九二但为将帅矣不知师乃一人统万方之象比乃万国奉一人之象以一人统万方故九在内居中制外之义也以万国奉一人故九五在上居上临下之义也如以九二为将帅则刚反为臣柔反为君将顾在内君顾在外有是理乎此不明于师之重卦义不取诸上下而取诸内外者疑不能无误也详玩象传有偃武修文内宁外安之意旧说惟荀氏得之或疑承天岂非谓奉天子之命乎案易中凡言天者皆直指上天例不指君承天宠正言王者奉天命以宠绥下民也
  六三师或舆尸凶
  正义紫阳朱子曰舆尸谓师徒桡败舆尸而归也
  厚斋冯氏曰一阳上载有舆之象叠群阴于上有尸之象
  存异伊川程子曰师旅之事任当专一二既以刚中之才为上信任必专其事乃有成功若或更使众人主之凶之道也舆尸众主也
  愚案程传之说虽亦有理然于六三取象之义未见精切至于信任宜专六五自著其指矣亦不待改舆尸为众主也
  象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
  正义卢氏曰失位乘刚内外无应以此帅师必大败故有
  舆尸之凶䘮其功业也
  六四师左次无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四以柔居阴非能进而克捷者也知不能进而退故左次左次退舍也量宜进退乃所当也故无咎
  紫阳朱子曰全师以退贤于六三远矣
  馀论隆山李氏曰坤体平陆而无险左旋其斾下以坎水之阻而止军者也军事出则尚右旋斾则为左
  草庐吴氏曰案兵家尚右右为前左为后故八阵图天前冲地前冲在右天后冲地后冲在左
  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正义龟山杨氏曰师以右为主常也左次则失常矣然四以柔顺之资量敌而后进虑胜而后会退而左次未为失常也
  紫阳朱子曰知难而退师之常也
  馀论诚斋杨氏曰善战者不必进而退亦进也禹之班师晋文之退舍是已使高帝不至白登太宗不渡鸭绿咎于何有
  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正义衡水孔氏曰阴不先唱柔不犯物犯而后应故往即有功犹如田中有禽而来犯苗若往猎之则无咎过
  伊川程子曰师之兴必以蛮夷猾夏冦贼奸宄为生民之害不可怀来然后奉辞以诛之若禽兽入于田中侵害稼穑于义宜猎取则猎取之如此而动乃得无咎若轻动以毒天下其咎大矣执言奉辞也明其罪而讨之也
  紫阳朱子曰六五用师之主柔顺而中不为兵端者也敌加于己不得已而应之故为田有禽之象而其占利以搏执而无咎也言语辞也长子九二也弟子三四也又戒占者専于委任若使君子任事而又使小人参之则是使之舆尸而归故虽贞而亦不免于凶也
  辨正郭氏曰利执之之字误作言字案定本之字行书
  遂误
  通论语类问易爻取义如师之五长子帅师乃是本爻有此象又却说弟子舆尸何也朱子曰此假设之辞也言若弟子舆尸则凶矣问此例恐与家人嗃嗃而继以妇女嘻嘻同曰然
  云峰胡氏曰长子即彖所谓丈人也自众尊之则曰丈人自君称之则曰长子皆长老之称
  馀论紫岩张氏曰正辞伐罪为天下止暴兴利是亦足矣而爻辞止曰无咎何邪夫徳政衰而后有兵兵凶器圣人不得己用之用得其人虽足以致大利而征役之起疾病之作创疫之伤财用之费所损和气固多矣
  林氏曰易于取之小者以戈为象取之大者以田为象取之尤大者以狩为象
  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弟子舆尸使不当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以中行是九二居中也使不当谓六三
  失位也
  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师之终也功之成也大君以爵命赏有功也开国封之为诸侯也承家以为卿大夫也承受也小人者虽有功不可用也故戒使勿用此専言师终之义不取爻义盖以其大者
  紫阳朱子曰师之终顺之极论功行赏之时也坤为土故有开国承家之象然小人则虽有功亦不可使之得有爵土但优以金帛可也戒行赏之人于小人则不可用此占而小人遇之亦不得用此爻也
  通论紫阳朱子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旧时说只作论功行赏之时不可及小人今思他既一例有功如何不及他看来开国承家一句是公共得底未分别君子小人在小人勿用则是勿用他与之谋议经画耳汉光武能用此义自定天下之后一例论功行封其所以用之在左右者则邓禹耿弇贾复数人他不与焉此义方思量得如此未曽改入本义且记取
  云峰胡氏曰初师之始故纪其出师而有律上师之终故纪其还师而赏功六爻中将兵将将伐罪赏功靡所不载末曰小人勿用则又戒辞也虽然亦在于谨其始焉耳曰丈人曰长子用以行师者得其人及其开国承家自不至于用小人矣
  次崖林氏曰小人立功不得一例赏以爵邑若一例赏以爵邑又恐播恶于众不若于行师之初不用之为愈也故象传谓其必乱邦彖辞于师贞之下即言宜用丈人五爻之辞又戒用弟子即此意也师之始既言之师之终而复言正戒人当谨于其始也
  折中曰小人勿用非既用而不封亦非既封而不用乃是从初不用所谓丈人吉弟子凶者自其出师之始而已然也胡氏林氏之说皆合卦意但此处小人勿用小人二字又似所包者广盖非専论在师立功之人乃是谓乱定之后建官惟贤不可复用小人恐为他日之乱本尔如解卦难既平矣必曰小人退既济卦三年克之矣又必曰小人勿用皆是意也
  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通论慈湖杨氏曰师之终功成大君有命所以赏功也正功言赏必当功不可差失也开国承家之始其初不可用小人也于此始言勿用者因此赏功原其始也用小人为将帅幸而成功则难于不赏使之开国成家则害及民必乱邦也去一害民者又用一害民者以乱易乱必不可
  云峰胡氏曰王三锡命命于行师之始大君有命命于行师之终怀邦乱邦大人小人之所以分比固圣人之所深虑远戒也
  ䷇坤下坎上
  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不宁方来后夫凶
  正义涑水司马氏曰原筮者比不可以茍合也比之道不可以不善也不可以不长久也不可以不正也故曰元永贞无咎
  伊川程子曰人相亲比必有其道茍非其道则有悔吝故必推原占决其可比者而比之筮谓占决卜度非谓以蓍龟也程子以原为推原与诸家不同
  紫阳朱子曰比亲辅也九五以阳刚居上之中而得其正上下五阴比而从之以一人而抚万邦以四海而仰一人之象故筮者得之则当为人所亲辅然必再筮以自审有元善长永正固之徳然后可以当众之归而无咎其未比而有所不安者亦将皆来归之若又迟而后至则此交已固彼来已晚而得凶矣若欲比人则亦以是而反观之耳
  通论林氏黄中曰书云卜不习吉初筮之谓也又云一习
  吉原筮之谓也
  平庵项氏曰屯之初九动乎坎中故为宜建侯而不宁比之九五居坎而下比故为不宁方来皆以坎为不宁也坎险而多忧故为不宁之象
  厚庵冯氏曰萃与比下体坤顺同上体水泽不相远惟九四一爻有分权之象故元永贞言于五比下无分权者故元永贞言于卦义各有在也
  双湖胡氏曰六十四卦惟蒙比以筮言蒙贵初而比贵原者盖发蒙之道当视其初筮之専诚显比之道当致其原筮而谨审所以不同也
  云峰胡氏曰蒙比卦辞特发两筮字以示占者之通例筮得蒙卦辞蒙求亨者与亨蒙者皆可用筮得比卦辞为人所比与求比者皆可用顾其所处所存者何如尔蒙之筮问之人者也不一则不专比之筮问其在我者也不再则不审不宁方来指下四阴而言来者自来后者自后吾惟问我之可比不可比彼之来比不来比吾不问也此固王者大公之道而为九五之显比者也
  馀论或问比卦大抵占得之多是人君为人所比之象朱子曰也不必拘若三家村中惟一个人作头目也是为人所比也须自审自家才徳可以为之比否所以原筮元永贞也
  进斋徐氏曰后夫凶如万国朝禹而防风后至天下归汉而田横不来隗嚣公孙述之徒皆是也
  彖曰比吉也比辅也下顺从也原筮元永贞无咎以刚中也不宁方来上下应也后夫凶其道穷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比吉也者言相亲比而得吉也比辅也者释比所以得吉下顺从者谓众阴顺从九五也
  伊川程子曰比吉也物相亲比乃吉道也比辅也下顺从也五以阳居尊位群下顺从以亲辅之所以为比也推原筮决相比之道得无永贞而后可以无咎所谓元永贞如五是也以阳刚居中正尽比道之善者也民不能自保故戴君以求宁君不能独立故保民以为安不宁而来比者上下相应也众必相比而后能遂其生若相从之志不疾而后无所亲比困屈以致凶穷之道也
  杨氏文源曰下顺从以卦体言实则兼上下众阴不曰上下而曰下者以九五为主也至不宁方来则曰上下应前是尊上之辞后是举众之辞
  辨正郭氏曰比吉吉下误增也字凡彖先举系辞后以
  义结下皆有也字系辞下并无也字
  通论石涧俞氏曰坤顺也初至四皆坤画有众皆顺从之象上六不与焉今但曰下顺从而不及上盖斥上六在外也
  馀论伊川程子曰以圣人之公言之因至诚求天下之比以安民也以后王之私言之不求下民之附则危亡至矣故上下之志必相应也
  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
  正义南阳何氏曰水性润下今在地上更相浸润比之义
  
  伊川程子曰夫物相亲比而无间者莫如水在地上所以为比也先王观比之象以建万国亲诸侯建立万国所以比民也亲抚诸侯所以比天下也
  紫岩张氏曰水行地上小大相比率以归东先王法之建万国以下比其民亲诸侯以上比其君若身使臂臂使指小大相维顺以听命制得其道也
  缙云冯氏曰地上之水异源同流畎浍相比以比于川九川相比以比于海如万国诸矦大小相比而方伯连帅率之以比于天子也
  紫阳朱子曰地上有水水比于地不容有间建国亲矦亦先王所以比于天下而无间者也彖意人来比我此取我往比人
  通论云峰胡氏曰师之容民畜众井田法也可以使民自相合而无间比之建国亲矦封建法也可使君与民相合而无间
  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终来有它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初六比之始也相比之道以诚信为本中心不信而亲人人谁与之故比之始必有孚诚乃无咎也孚信之在中也有孚盈缶诚信充实干内若物之盈满于缶中也缶质素之器此言本王辅嗣言若缶之盈实其中外不加文饰则终能来有它吉也物无不信岂用饰外以求比乎孚信比之本也
  紫阳朱子曰比之初贵乎有信则可以无咎矣若其充实则又有他吉也
  秋山王氏曰孚信之在中者也初居比之始故言彼此相比之道有孚比之孚之在人者也人有孚诚而后已往比之故无咎有孚盈缶孚之在已者也已有孚诚则人来亲比故又吉焉
  通论紫阳朱子曰孚有在阳爻者有在阴爻者伊川谓中
  虚信之本中实信之质是也
  象曰比之初六有它吉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比之初六者比之道在乎始也始能有孚则终致有他之吉其始不诚终焉得吉上六之凶由无首也
  蒋氏仁敬曰爻辞有孚凡两更端及盈缶等语象传皆略之直举初六为言可见比之要道在乎始先此义与卦辞后夫凶之意相发明
  六二比之自内贞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与五为正应皆得中正以中正之道相比者也二处于内自内谓由己也择才而用虽在乎上而以身许国必由于己己以得君道合而进乃得正而吉也以中正之道应上之求乃自内而不自失也汲汲以求比者非君子自重之道乃自失也
  馀论云峰胡氏曰初不系四之应而五应之故曰他四不系初之应而应乎五故曰外惟二本与五应故曰比之自内而又以正故吉凡卦以外卦为内上卦为外比六二言内六四言外内外卦之分见于此
  愚案旧说六爻取应为义率多附会胡氏所论此卦之应近似有理然亦偶合者尔如谓初本与四应今与五应而曰有它则大过之九四中孚之初九皆曰有它其说何也且比虽取四阴来比而六三之比匪已出其间又安见初之吉必为应乎五耶谓二五本相应而曰比之自内宜矣如谓四不应初而应五曰外比则泰之初九咸之初六象传皆曰志在外犹可曰指所当应之爻而言益之上九象传曰自外来又何说乎盖此之外比与涣六三爻象传曰志在外正同以卦属坎体而此二爻适能去其陷溺之性以从阳刚故也非特为外卦也应之为说于易理不为无碍明者当有以辨之
  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守己中正之道以待上之求乃不自失也易之为戒严密二虽中正质柔体顺故有贞吉自失之戒戒之自守以待上之求无乃涉后凶乎曰士之修己乃求上之道降己辱身非自重之道也故伊尹武侯救天下之心非不切必待礼至然后出也
  汉上朱氏曰六二柔也恐其自失也二处乎内待上之求然后应之比之自内者也故曰不自失也
  紫阳朱子曰得正则不自失矣
  六三比之匪人
  正义紫阳朱子曰阴柔不中正承乘应皆阴所比皆非其
  人之象其占大凶不言可知
  愚案六三体本柔暗而处重阴之间故为比之匪人易之取象不过如是或谓三以上应无首而为比匪者其义狭陋不若本义所言为切于教戒也
  象曰比之匪人不亦伤乎
  正义伊川程子曰人之相比求安吉也乃比于匪人必将反得悔吝其亦可伤矣深戒失所比也
  六四外比之贞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亲贤从上比之正也故为贞吉
  紫阳朱子曰以柔居柔外比九五为得其正吉之道也占者如是则正而吉矣
  象曰外比于贤以从上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外比谓从五也五刚明中正之贤又居君位四比之是比贤且从上所以吉也
  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一阳居尊刚健中正卦之群阴皆来比已显其比而无私如天子不合围开一面之纲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故为用三驱失前禽而邑人不诫之象盖虽私属亦喻上意不相警备以求必得也凡此皆吉之道占者如是则吉也
  又曰邑人不诫如有闻无声言其自不消相告诚又如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相似
  石门梁氏曰九五阳刚中正为比之主阳刚则明而不暗中正则公而不私此其所以为显比也以象言之如田狩而用三驱失前禽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此上之比下也固显比也比下既得其道则虽私属亦喻上意而不待告诫此下之比上也亦显比也上下之相比同一显明之道又安有不吉乎
  陆氏庸成曰三驱失禽置失得于勿惜者状荡平之王心邑人不诫泯知识于大顺者状熙皥之王化
  折中曰案本义解邑人不诫谓不相警备以求必得似以为求所失之前禽也然语类只作有闻无声之意尤为精切盖言王者田猎而近郊之处略不惊扰耳本义系朱子未修改之书故其后来讲论每有不同者皆此类也
  通论伊川程子曰天子之畋围合其三面前开一路使之可去不忍尽物好生之仁也只取其不用命者不出而反入者也禽兽前去者皆免矣故曰失前禽也王者显明其比道天下自然来比来者抚之固不煦煦然求比于物若田之三驱禽之去者从而不追来者则取之也此王道之大所以其民皥皥而莫知为之者也
  诚斋杨氏曰王者之比天下去妙巧捐䇿谋昭示之以至正大中之道而己可以比天下而不可以示天下王者不由也故曰显比
  云峰胡氏曰诸阴爻皆言比之阴比阳也五言显比阳为阴所比也师比之五皆取田象师之田有禽害物之禽也比之失前禽背已之禽也在师则执之王者之义也在此能失之王者之仁也
  象曰显比之吉位正中也舍逆取顺失前禽也邑人不诫上使中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上之徳使不偏也
  建安邱氏曰舍逆谓舍上一阴阴以乘阳为逆也取顺谓取下四阴阴以承阳为顺也失上一阴故曰失前禽
  愚案王辅嗣云三驱之礼禽逆来趣已则舍之背已而走则射之爱于来而恶于去故常失前禽又毛公诗传面伤不献践毛不献孔疏云面伤不献者谓当面射之翦毛不献谓在旁而逆射之二者皆为逆射嫌诛降之义也今程传以不去反入者为当取以前去者为失前禽与先儒之论不合且诚如其言是取逆舍顺矣然细玩经文旧解亦有未安然则何说曰象统言王者大公之心既不可拘于礼文亦不得泥顺逆取舍等字而求其义也夫舍逆主于言纵可以为上六之象矣若取顺乃借象于下之四阴以为主于言杀可乎读者不以辞害意则善矣
  辨正郭氏曰失前禽舍逆取顺也今本误倒其句小象并系先举爻辞后以义结此独先申义而后举爻辞三百八十三爻并无此例误亦明矣
  通论白云郭氏曰民心罔中惟尔之中其使中之谓乎云峰胡氏曰师之使不当谁使之五也比之使中谁使之亦五也
  上六比之无首凶
  正义山阳王氏曰无首后也处卦之终是后夫也为时所
  弃宜其凶也
  汴水赵氏曰首为上为阳九五之象自六四以下奉之为首者也上六居九五之上犹人而无首安得不凶
  秋山王氏曰五以一阳居尊四阴比之于下故彖传曰下顺从也而上六孤立于外而不从岂非后夫之象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居上比之终也首谓始也凡比之道其始善则其终善矣有其始而无其终者或有矣未有无其始而有终者也故比之无首至终则凶也
  紫阳朱子曰阴柔居上无以比下凶之道也故为无首之象而其占则凶也此说又别亦不可用
  东莱吕氏曰上六比之无首凶上居卦之终不曰无终凶而曰无首凶何也见其无终则知其必无首矣治疾者必推其致疾之由也
  愚案象传之无所终即彖传之其道穷上六即后夫无疑也无首以不能承阳为正义程吕谓始交之不善朱子谓阴柔不足为首训俱未谛
  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终也
  正义临川王氏曰阴之为物以阳为首而比之者也乘九五而不承比之无首者也以阳为首则有所终先阳则迷而失道况无首乎
  白云郭氏曰上六非天下之所比又不能比人为臣而无君与无元首何异哉是以凶而无所终也
  紫阳朱子曰以上下之象言之则为无首以终始之象言之则为无终无首则无终矣
  蒋氏仁敬曰即卦辞后夫凶之义



  大易择言卷五
<经部,易类,大易择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六
  上元程廷祚撰
  ䷈干下巽上
  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正义紫阳朱子曰小阴也畜止之之义也卦唯六四一阴上下五阳皆为所畜故为小畜内健外巽二五皆阳各居一卦之中而用事有刚而能中其志得行之象故其占当得亨通然畜未极而施未行故有密云不雨自我西郊之象
  辨正愚案小畜一卦自来皆泥于象而不求其义又不求与履卦对待之义且不求所以次于师比之后之义卒至于影响支离而莫得其解也盖此卦立象实以六四一爻理势所在有不得不听其自然者然柔虽得位不可谓之非梗阳虽有五不可谓之已纯小畜云者言此乃事势之暂而未可以为常者也若履则可以为常矣何则健而巽畏天者也说而应乎干乐天者也畏天者以有所阻也此小畜与履对待之故也由王辅嗣以来动引大畜以为比例故云小畜所畜者小大畜所畜者大不知卦之一正一反而生实义如天造地设六十四卦皆然使小畜必待与大畜比例而后见文王何不直取以相对而使之遥应乎且大畜之畜训为止聚小畜之畜训为容受其义自别也至此卦序在第九乾坤者天地之象也屯蒙以后皆洪荒之世圣人经纶开辟之事也师言田有禽比言失前禽则顽梗未能尽化徳教未能尽洽可知时至小畜大端无所用力优柔厌饫而已至履而人道遂立故继之以泰焉观卦之对待与其次序则小畜之义愈明而诚非大畜之所谓畜也又尝求小畜之义与需卦略相仿佛皆有待其自然之意其不同者则需以险在前而当待小畜以阴未化而当待险在前而当待者居易俟命之学阴未化而当待者必世后仁之效也然则小畜云者非谓阴能畜阳而谓阳之畜阴又明甚矣先儒谓一阴而畜群阳难以为训不可以不辨 彖辞二句当作两解上句指阴而言下句谓化阴者也观彖传自见矣
  馀论紫岩张氏曰臣之诚意虽通于上而君徳未孚若天气未应曰密云不雨西郊阴位自我西郊言阳气未应也此说亦似有理但与彖𫝊上下应之语不能无碍
  语类问密云不雨自我西郊朱子曰凡雨者皆是阴气盛凝结得密方湿润下降为雨今干上进一阴止他不得所以彖中云尚往也是指干欲上进之象到上九则以卦之始终言畜极则散遂为既雨既处阴徳盛满如此所以有君子征凶之戒张氏以密云为阳气未应此又以既雨为险气盛二说不合
  隆山李氏曰小畜小过皆阴用事故止为密云而不能为雨泽
  存疑伊川程子曰畜止也止则聚矣为卦巽上干下干在上之物乃居巽下夫畜止刚健莫如巽顺为巽所畜故为畜也然巽阴也其体柔顺唯能以巽顺柔其刚健非能力正之也畜道之小者也又四以一阴得位为五阳所说得位得柔巽之道也能畜群阳之志是以为畜也小畜谓以小畜大所畜聚者小所畜之事小以阴故也彖専以六四畜诸阳为成卦之义不言二体盖举其重者云阴阳之气二气交而和则相畜因而成雨阳倡而阴和顺也故和若阴先阳倡不顺也故不和不和则不能成雨云之畜聚虽密而不一有能字成雨者自西郊故也东北阳方西南阴方自阴倡故不和而不能成雨以人观之云气之兴皆自四远故云郊据四而言故云自我畜阳者四畜之主也
  彖曰小畜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曰小畜健而巽刚中而志行乃亨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正义龟山杨氏曰小者畜也此以六四一爻言之也合一卦之才则三阳健而进一阴体巽而上行九五刚得中与之合志则志行矣是以亨也
  紫阳朱子曰以卦体释卦名义柔得位指六居四上下谓五阳以卦徳卦体而言阳犹可亨也尚往言畜之未极其气犹上进也
  平庵项氏曰谓之尚往则非不往谓之未行则非不行亨固在其中矣
  石门梁氏曰不言故亨而言乃亨者乃缓辞也阳为阴所畜其致亨甚难也若小失其道则不能亨矣
  愚案刚天徳也巽之柔能顺乎刚而四又为多惧之地故凡六四属巽者无一不美传曰柔得位者此也非特以六居四之谓也柔知从刚则必为阳之所与虽一时未能即化乎刚而阳亦容之小畜之名缘是以起当此之时使阳遂自怠于迈往又何以率未化之阴乎故曰健而巽刚中而志行乃亨尚往者必期于雨也施未行者势使然也
  通论安定胡氏曰小畜卦有二义六四以一阴得位体无二阴以分其应故上下五阳皆应之是小者能畜矣三阳在下而并进四以一阴独当其路是小有所畜也此二义也
  象曰风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徳
  正义伊川程子曰畜为蕴畜之义君子所蕴畜者大则道徳经纶之业小则文章才艺君子观小畜之象以懿美其文徳方之道义为小也
  紫阳朱子曰风有气而无质能畜而不能久故为小畜之象懿文徳言未能厚积而远施也
  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
  通论紫阳朱子曰初九体乾居下得正前远于阴虽与四为正应而能自守以正不为所畜故有反复自道之象占者如是则无咎而吉也
  秋山王氏曰复反也初以阳刚居健体志欲上行而为四得时得位者所畜故复然初刚而得正虽为所畜而复如自守以正不为所畜者故曰复自道言虽为彼所畜而吾实自复于道也
  泉峰龚氏曰复自道此复字与无往不复不远复之义同谓复于在下之位而不进也初九以阳刚之才位居最下为阴所畜知几不进而自复其道焉何咎之有九二牵复亦谓与初九牵连而内复也易及诸经无有以复为上进者
  石涧俞氏曰复谓反于本位也以初九之刚往应六四之柔而受其制岂不失其道而有咎今也反而以正道自守故能转咎而为吉
  何氏玄子曰天地间气化人事皆有阴畜阳之时阳既为阴所畜便不宜过刚躁动初以阳才居阳位濳伏于下何咎之有先言何其咎而后言吉者以无咎为吉也
  象曰复自道其义吉也
  正义紫岩张氏曰能反身以归道其行已必不悖于理是
  能自畜者也故曰其义吉
  九二牵复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三阳志同而九二刚中故能与初九牵
  连而复亦吉道也占者如是则吉矣
  何氏玄子曰与初相牵连而复居于下故吉
  存异伊川程子曰二以阳居下体之中五以阳居上体之中皆以阳刚居中为阴所畜俱欲上复五虽在四上而为其所畜则固是同志者也夫同患相忧二五同志故相牵连而复二阳并进则阴不能胜得遂其复矣故吉也
  愚案程传以相牵为指二与五其说近凿盖本王辅嗣之误
  象曰牵复在中亦不自失也
  通论诚斋杨氏曰初安于复故为自复二勉于复故为牵
  复能勉于复故亦许其不自失
  石涧俞氏曰往而不复则不能自失既复矣则亦不自失也云亦者承上爻之义以初九之不失而亦不失也
  九三舆说辐夫妻反目
  正义紫阳朱子曰九三亦欲上进然刚而不中迫近于阴为所系畜不能自进故有舆说辐之象然以志刚故又不能平而与之争故又为夫妻反目之象
  折中曰进不利于行故曰舆说辐退不安其室故曰夫妻反目
  愚案六四一爻未尽之阴为阳所容畜之为言即遁卦畜臣妾之义乃阴为阳畜非以阳而见畜于阴也初与二皆取义于复者刚既容柔则宜于拱手安坐而无所为矣此非刚之志也夫刚善反者也进无所为退而益修其徳故有初之复又有二之牵自治于内虽若不复以柔为事乃六四则已得于观感之深而上合志矣阳于阴之未尽者其畜之也有道而化之也有本如此故足贵也九三过刚不中既疏于自治而又急于责人以从已犹舆之说辐其不能行可知矣彼夫妻反目又岂能正室哉内卦三爻斯为劣矣
  辨正平庵项氏曰辐陆氏释文云本亦作輹案辐车轑也輹车轴转也辐以利轮之转輹以利轴之转然辐无说理必轮破毂裂而后可说若輹则有说时车不行则说之矣大畜大壮皆作輹字
  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
  通论伊川程子曰说辐反目三自为也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
  辨正愚案六四为得位之柔体巽而顺乎刚者也乃虽能从刚而犹有柔之迹圣人虑之曰有孚欲其诚于从刚也诚于从刚则无复害刚者故曰血去且无复遗刚以忧者故曰惕出而何咎之有乎此爻义本明显先儒误解畜字且谓以阴畜阳遂多纷纷之说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于畜时处近君之位畜君者也若内有孚诚则五志信之从其畜也卦独一阴畜众阳者也诸阳之志系于四四茍欲以力畜之则一柔敌众刚必见伤害惟尽其孚诚以应之则可以感之矣故其伤害远其危惧免也如此则可以无咎不然则不免乎害矣此以柔畜刚之道也以人君之威严而细微之臣有能畜止其欲者盖有孚信以感之也
  紫阳朱子曰以一阴畜众阳本有伤害忧惧以其柔顺得正处中巽体二阳助之是有孚而血去惕出之象也无咎宜矣
  平庵项氏曰以阴畜阳以小包大能无忧乎独恃与五有孚故能离其血惕去而出之以免于咎臣之畜君必信而后济非与上合志不可为也
  象曰有孚惕出上合志也
  正义兼山郭氏曰上合志者合九五有孚之志
  愚案上合志自谓四上合于五以为五与之合者非是
  通论秀岩李氏曰上合志此与大畜九三升初六凡三言之皆谓上与阳爻合也损初六尚合志同
  九五有孚挛如富以其邻
  辨正愚案易中九二九五皆有刚中之称上无九五则九二称刚中二五皆九则惟九五称刚中此定例也彖传所谓刚中而志行者即指此爻四与五皆曰有孚者柔而有孚则诚于从刚刚而有孚则足以化柔圣人之责柔固重以周而责刚亦严以密矣有孚挛如则刚徳日盛而柔与之合将兼有他人之有而不独有其有矣故曰富以邻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小畜众阳为阴所畜之时也五以中正居尊位而有孚信则其类皆应之矣故曰挛如谓牵连相从也五必援挽与之相济是富以其邻也五以居尊位之势如富者推其财力与邻比共之也
  紫阳朱子曰巽体三爻同力畜干邻之象也而九五居中处尊势能有为以兼乎上下故为有孚挛固用富厚之力而以其邻之象以犹春秋以某师之以言能左右之也
  象曰有孚挛如不独富也
  上九既雨既处尚徳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辨正愚案此爻乃阴尽阳纯之候故言既雨既处又以卦体属巽太过则寡断妇贞厉以下因而遂著其戒也既雨则云之密者散矣既处则西郊之行者至矣尚加也阴之既尽而益厚其阳徳非天下之幸乎斯时而复有自用其柔者谓之妇贞则可危矣制之不可不早也月之未望有从阳之美月之几望则抗于阳而不可复制矣君子于此而后图之岂不凶乎旧解总谓以阴畜阳以柔制刚此乃天下至无道之事而圣人为之画卦系辞亦奚取焉
  存疑伊川程子曰上九巽顺之极居卦之上处畜之终从畜而止者也为四所止也○又曰尚徳载四用柔巽之徳积满而至于成也○又曰阴已能畜阳而云几望何也此以柔巽畜其志也非力能制也然不已则将盛于阳而凶矣
  龟山杨氏曰三阳下进一阴畜之不能固故密云不雨尚往也至上九而往极矣故既处夫阴阳和则雨而妇以顺为正虽畜而至于雨以是为正则厉矣月溯日以为明者也望则与日敌故几望则不可过君子至此而犹征焉则凶之道也小畜以阴畜阳为主其极必疑阳故戒之如此
  紫阳朱子曰畜极而成阴阳和矣故为既雨既处之象盖尊尚阴徳至于积满而然也阴加于阳故虽正亦厉然阴既盛而抗阳则君子亦不可以有行矣其占如此为戒深矣
  象曰既雨既处徳积载也君子征凶有所疑也
  辨正愚案有所疑正谓巽极寡断而失事机使阴复盛也䷉兑下干上
  履虎尾不咥人亨
  正义紫阳朱子曰履有所蹑而进之义也以兑遇乾和说以蹑刚强之后有履虎尾而不见伤之象故其卦为履而占如是也人能如是则处危而不伤矣
  又曰履上干下兑以阴蹑阳是随后蹑他如踏他脚迹相似所以云履虎尾卦之三四爻发虎尾义便是阴去蹑他阳后处
  通论云峰胡氏曰程传训履为践为藉以上下论也本义云有所蹑而进以前后论也于尾字为切诸家多以兑为虎本义从程传以干为虎本夫子彖传意也不咥人亨大扺人之涉世多是危机不为所伤乃见所履大传曰易之兴也其当文王与纣之事邪是故其辞危危莫危于履虎尾之辞矣故九卦处忧患以履为首
  虚斋蔡氏曰八卦惟兑为至弱惟干为至健今以至弱者而蹑于至健者之后自是危机故独以履名卦而彖传复取其徳而谓之履虎尾不咥人亨也
  馀论石门梁氏曰履者践履也人之于礼亦践行其天理者故履为礼也兑履干之后履虎尾之象也虎咥人者也然以和说履之则不见咥而反致亨以是观之人之践履卑逊何往而不亨乎然和非阿容也说非佞媚也亦恭顺而不失其正耳兑之传曰刚中而柔外此其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履人所履之道也天在上而泽处下以柔履藉于刚上下各得其义事之至顺理之至当也人之履行如此虽履至危之地亦无所害故履虎尾而不见咥啮所以能亨也
  彖曰履柔履刚也说而应乎干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辨正云峰胡氏曰本义谓二体见得是以兑体之柔履干
  体之刚非指六三以柔而履刚也
  愚案刚柔指干兑二体胡氏之说甚是程传解履字虽与本义不同而以刚柔为指二体则一从前荀慈明王辅嗣皆误以柔为指六三然则以六三为成卦之主者亦误也○以君临天下之位为帝位者易中他处绝无其文不应此处突然有之履帝位盖犹言所行合于天道也
  馀论紫岩张氏曰九五履干正位曰刚中正刚健不息体大中至正之道以君临天下履帝位而不疚也君临天下者其可危为大盖人君以一身抚驭海内使所履一不正而蹈于非礼则政令纪纲弛于上䜛贼寇攘起于下穆王命君牙曰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渉于春冰是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兑以阴柔履藉干之阳刚柔履刚也兑以说顺应乎乾刚而履藉之下顺乎上阴承乎阳天下之正理也所履如此至顺至当虽履虎尾亦不见伤害以此履行其亨可知
  象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正义伊川程子曰天在上泽居下上一作天下之正理也人之所履当如是故取其象而为履君子观履之象以辨别上下之分以定其民志夫上下之分明然后民志有定民志定然后可以言治民志不定天下不可得而治也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称其徳终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称徳则君举而进之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预于已也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于利天下纷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乱难矣此由上下无定志也君子观履之象而分辨上下使各当其分以定民之心志也
  馀论文中王子曰礼其皇极之门乎圣人所以向明而节天下也其得中道乎故能辨上下定民志
  紫岩张氏曰履不取地而取泽泽气上通其性说盖礼必人情通说而后可久且泽水静止象民志之定云
  初九素履往无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履不处者行之义初处至下素在下者也而阳刚之才可以上进若安其卑下之素而往则无咎矣夫人不能自安于贫贱之素则其进也乃贪躁而动求去乎贫贱耳非欲有为也既得其进骄溢必矣故往则有咎贤者则安履其素其处也乐其进也将有为乃守其素履者也
  龟山杨氏曰君子素其位而行素履也不愿乎其外则无入而不自得矣故往无咎初九在一卦之下君子敬修其可愿在此时而已
  紫阳朱子曰以阳在下居履之初未为物迁率其素履者也占者如是则往而无咎也
  西溪李氏曰处下体之后而虎在前人之涉世举足皆危机也惟能素其位而行则各安其当然之分而不蹈危机以此而往何咎之有
  草庐吴氏曰初九阳刚安于在下不变所守素其位而行者也舜饭糗茹草若将终身颜子居于陋巷不改其乐其斯之谓欤
  通论山阳王氏曰履道恶华故素乃无咎
  云峰胡氏曰初未交于物有素象案蔡氏曰素者无文之谓盖履礼也履初言素礼以质为本也
  愚案中庸之言素位曰不愿乎其外谓安其当然之分而无所缘饰未尝非质素之意也但言素位则其理富言质素则义差狭而亦可相通
  象曰素履之往独行愿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安履其素而往者非茍利也独行其志愿耳独専也若欲贵之心与行道之心交战于中岂能安履其素也
  秀岩李氏曰素履往即中庸所谓素位而行者也独行愿即中庸所谓不愿乎其外者也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二居柔宽裕得中其所履坦坦然平易之道也幽静安恬之人处之则能贞固而吉
  石门梁氏曰行于道路者由中则平坦从旁则崎险九二以刚居中是履道而得其平坦者也持身如是不轻自售故为幽人贞吉
  象曰幽人贞吉中不自乱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履道在于安静其中恬正则所履安裕中若躁动岂能安其所履故必幽人则能坚固而吉盖其中心安静不以利欲自乱也
  通论谷氏拙侯曰初之素而曰行愿二之坦而曰不乱可
  见其身之履皆由于志之定也
  六三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为于大君辨正愚案八卦中兑为至柔而六三又兑之所以为柔者以至柔之爻处多凶之地而当履之不测其危固不可胜言矣然暗而无识弱而无才非穷凶极恶之此旧说泥于阴爻阳位与武人大君之象又误解传中志刚之语训诂多异不敢附会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三以阴居阳志欲刚而体本阴柔安能坚其所履故如盲眇之视其见不明跛躄之履其行不远才既不足而又处不得中履非其正以柔而务一作胜刚其履如此是履于危地故曰履虎尾以不善履履危地必及祸患故曰咥人凶武人为于大君如武暴之人而居人上肆其躁率而已非能顺履而远到也不中正而志刚乃为群阳所与是以刚躁蹈危而得凶也
  紫阳朱子曰六三不中不正柔而志刚以此履干必见伤害故其象如此而占者凶又为刚武之人得志而肆暴之象如秦政项籍岂能久也
  象曰眇能视不足以有明也跛能履不足以与行也咥人之凶位不当也武人为于大君志刚也
  辨正愚案六三至暗至弱以蹈凶祸由不知有天徳也天徳者何刚之谓也经云武人为于大君言暗弱至此岂可不求天徳而力奉之此曰志刚即彖传所谓说而应乎干也人能志刚而犹自患于暗弱乎此圣人教人之精意而旧解俱舍此何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以柔居三履非其正所以致祸害被咥而凶也以武人为喻者以其处阳才弱而志刚也志刚则妄动所履不由其道如武人而为大君也
  秋山王氏曰三质暗才弱本不足以有为以当履之时一阴为主适与时遇是以不顾其位不当勇于行而履危蹈祸斯道也唯武人用之以为王事一于进以行其志之刚则可故爻辞于咥人凶后言之用各有当也
  愚案易中刚无贬辞所贬者失位之刚不中正者也若概云志刚则妄动恐无此理王氏盖知旧说之误而稍变者也
  九四履虎尾愬愬中吉
  通论山阳王氏曰逼近至尊以阳承阳处多惧之地故曰履虎尾愬愬也然以阳居阴以谦为本虽处危惧终获其志故终吉也
  伊川程子曰九四阳刚而干体虽居四刚胜者也在近君多惧之地无相得之义五复刚决之过故为履虎尾愬愬畏惧之貌若能畏惧则当终吉
  紫阳朱子曰九四亦以不中不正履九五之刚然以刚居柔故能戒惧而得终吉
  云峰胡氏曰本义于三之履虎尾曰不中不正以履干是以干为虎而三在其后也于四之履虎尾则曰亦以不中不正履九五之刚是以九五为虎而四在其后也三四皆不中正而占有不同者三多凶以柔居刚其凶也宜四多惧以刚居柔所以终吉
  愚案彖之履虎尾独于三四著之者三与四属人道且凶惧之地也履之为卦正言人之处世者也以干为虎以五为虎之说似亦有不尽然者
  象曰愬愬终吉志行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志行也只是说进将去
  西溪李氏曰畏惧所以行其志也
  愚案志即志刚之志言能戒慎恐惧则念念在于天徳无所处而不善矣
  九五夬履贞厉
  正义山阳王氏曰得位处尊以刚决正故曰夬履贞厉也履道恶盈而五处尊是以危案夬有决断盈满二义此宜兼之故存王氏说
  伊川程子曰夬刚决也五以阳刚干体居至尊之位任其刚决而行者也如此则虽得正犹危厉也古之圣人居天下之尊明足以照刚足以决势足以専然而未尝不尽天下之议虽刍荛之微必取乃其所以为圣也履帝位而光明者也若自任刚明决行不顾虽使得正亦危道也可固守乎有刚明之才茍専自任犹为危道况明不足者乎易中云贞厉义各不同随卦可见
  紫阳朱子曰九五以刚中正履帝位而下以兑说应之凡事必行无所疑碍故其象为夬决其履虽使得中正亦危道也故其占为虽正而危为戒深矣
  秋山王氏曰履之卦义履刚也履刚之道尚柔不尚刚也五虽中正以履帝位然以刚居刚是一于尚刚者夬履谓决于行也一于任刚决行而不顾则于中正之道岂能无咎乎若贞固守此危道也故曰贞厉
  馀论平庵项氏曰六三于彖辞为亨者以下卦言之有和说之徳也于本爻为凶者资本阴柔履位不正宜其凶也九五于彖辞为不疚者以上卦言之有刚健中正之徳也于本爻为厉者以刚行刚志在夬决其理虽正其事则危也凡彖多言卦徳凡爻多论爻位
  云峰胡氏曰在下者不患其不忧患其不能乐故喜其履坦在上者不患其不乐患其不能忧故戒其夬履二之坦则正而吉喜之也五之夬则虽正而危戒之也
  象曰夬履贞厉位正当也
  正义新蔡于氏曰夬决也居中履正为履贵主万方所履一决于前恐决失正恒惧危厉故曰夬履贞厉位正当也案此言恒惧危厉是戒人以当存危惧之心其理为优
  伊川程子曰戒夬履者以其正当尊位也居至尊之位据能専之势而自任刚决不复畏惧虽使得正亦危道也
  愚案位正当对位不当而言尽刚之道以化柔乃天下之至难居其位则不可不知其危也
  上九视履考祥其旋元吉
  正义山阳王氏曰祸福之祥生乎所履处履之极履道成矣故可视履而考祥也居极应说高而不危是其旋也履道大成故元吉
  伊川程子曰上处履之终视其所履行以考其善恶祸福若其旋则善且吉也旋谓周旋完备无不至也是以元吉
  紫阳朱子曰视履之终以考其祥周旋无亏则得元吉占者祸福视其所履而未定也
  馀论石门梁氏曰上履之终也人之所履观之于始则诚伪未可见惟观之于终然后见也故视其所履以考其善若周旋无亏则其吉大矣是爻也岂非动容周旋中礼而为盛徳之至与
  象曰元吉在上大有庆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履之终也人之所履善而吉至其终周旋无亏乃大有福庆之人也人之行贵乎有终
  紫阳朱子曰若得元吉则大有福庆也
  次崖林氏曰在上履之终也言于履之终而得元吉则大有福庆也在上是解所以元吉大有庆是正解元吉











  大易择言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七
  上元程廷祚撰
  ䷊干下坤上
  泰小往大来吉亨
  正义衡水孔氏曰阴去故小往阳长故大来以此吉而亨
  
  伊川程子曰为卦坤阴在上乾阳居下天地阴阳之气相交而和则万物生成故为通泰小谓阴大谓阳往往之一作居于外也来来居于内也阳气下降阴气上交也阴阳和畅则万物生遂天地之泰也以人事言之大则君上小则臣下君推诚以任下臣尽诚以事君上下之志通朝廷之泰也阳为君子阴为小人君子来处于内小人往处于外是君子得位小人在下天下之泰也泰之道吉而且亨也
  辨正愚案易中言往来者皆所谓虚象也而大概言来者多在内其象则自无而之有也言往者多在外其象则自此而之彼也治易者当各以其义求之而不可误入于卦变之说至先儒于泰否二卦大来则曰泰自否来小来则曰否自泰来既甚无谓节斋蔡氏又谓坤本在下之物自下而上故曰往干本在上之物自上而下故曰来以此训泰则得之矣岂否卦又可曰坤本在上而干本在下耶
  馀论虚斋蔡氏曰卦名曰泰以天地交而二气通就造化之本不可相无上取也卦辞曰小往大来以内君子外小人而言就淑慝之分上取也然则泰有二乎曰一也但是天地交而二气通则决然内阳而外阴矣
  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所以得名为泰者由天地气交而生养万物物得大通故云泰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以人事象天地之交也内阳外阴据其象内健外顺明其性此就卦爻释小往大来吉亨也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更就人事之中释小往大来吉亨也
  伊川程子曰小往大来阴往而阳来也则是天地阴阳之气相交而万物得遂其通泰也在人则上下之情交通而其志意同也乾健在内坤顺在外为内健而外顺君子之道也君子在内小人在外是君子道长小人道消所以为泰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泰否彖皆具三义第一段以重卦上下为义于阴阳二气无所抑扬但贵其交而已第二段以卦体内外为义虽在内在外各得其所要是重内轻外则已于阴阳有所抑扬矣第三段以六爻消长为义至此则全是好阳而恶阴以阳长阴消为福则不止于抑扬而已否彖依此推之大抵诸卦皆然如小畜之彖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是统论六爻五阳一阴也健而巽却以两卦言之刚中而志行又以九二九五两爻言之故彖之义无所不备不可以一说通也
  石涧俞氏曰六十四卦乾上乾下之卦八坤上坤下之卦八凡得乾坤之一体者或言健顺或言刚柔并不言阴阳独否泰言阴阳盖泰否即乾坤之往来也诸卦或有干而无坤或有坤而无干泰则坤上而干下否则干上而坤下乾坤之二体具故言阴阳
  馀论隆山李氏曰尝反观之一身阳浮于上而不降阴涸于下而不升如是者病必继起要须阴阳二气往来升降于一身之中然后血气流通四体健固而风雨寒暑之气有不能入故阳气自上而下而能使下体温固者一身之交泰也知此理而见之日用以赞天地之化育使之𬘡缊相接于以通君臣上下之情使之情意交孚盖无适而不可
  王氏伯厚曰君子道盛小人自化故舜汤举皋伊而不仁者远玉泉喻氏云泰小人道消非消小人也化小人为君子也
  乔氏还一曰有阳必有阴有君子必有小人必欲绝而去之有是哉善养身者化痰邪为血气善治国者化盗贼为良民而已矣
  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正义伊川程子曰天地交而阴阳和则万物茂遂所以泰也人君当体天地通泰之象而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生民也
  紫阳朱子曰财成以制其过辅相以补其不及又曰财成犹裁截成就之也裁成者所以辅相也且如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圣人便为制下许多礼数伦序只此便是裁成处至大至小之事皆是固是万物本自有此理若非圣人裁成亦不能如此齐整所谓赞天地之化育而与之参也
  又曰天地之化儱侗相续下来圣人便裁作段子如气化一年一周圣人与他截作春夏秋冬四时
  节齐蔡氏曰气化流行儱侗相续圣人则为之截制以分春夏秋冬之节地形广邈经纬交错圣人则为之截制以分东西南北之限此裁成天地之道也春生秋杀此时运之自然高黍下稻亦地势之所宜圣人则辅相之使当春而耕当秋而敛高者种黍下者种稻此辅相天地之宜也
  秋山王氏曰天地交而阴阳和万物遂所以为泰人君象之裁成其道辅相其宜此天地之间所以无一物之不泰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天地变化草木蕃故泰之象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天地闭贤人隐故否之象曰君子以俭徳避难不可荣以禄
  石涧俞氏曰不曰地天交泰而必曰天地交泰者天君象也地臣象也地不可以先天臣不可以加于君也
  初九拔茅茹以其彚征吉
  辨正愚案刘子政曰贤人在下位则思与其类俱进易曰拔茅茹以其彚征吉自有此言而解经述文者遂皆用为善类汲引之意实则易之本指不如是也盖茅者周道之茂草也去之则通留之则塞泰之始即否之终拔茅茹以其彚者以其时致否之类塞道故剪除而务尽之则可转而为泰征吉言如是则致泰之君子可由此而前往也否亦曰拔茅茹以其彚者否之始即泰之终泰之方终致否之类亦塞道治之之法亦惟剪除而务尽之则不至于竟成其否贞吉亨言如是则救否之君子不可舍此而缓图也二卦循环故其初爻之辞同象传于泰曰志在外于否则曰志在君者泰阳为主否则勉阴以奉阳也
  通论山阳王氏曰茅之为物拔其根而相牵引者也茹相牵引之貌也三阳同志俱志在外初为类首已举则从若茅茹也上顺而应不为违距进皆得志故以其类征吉
  伊川程子曰初以阳爻居下是有刚明之才而在下者也时之否则君子退而穷处时既一作将泰则志在上进也君子之进必与其朋类相牵援如茅之根然拔其一则牵连而起矣茹根之相牵连者故以为象彚类也贤者以其类进同志以行其道是以吉也君子之进必以其类不唯志在相先乐于与善实乃相赖以济故君子小人未有能独立不赖朋友之助者也自古君子得位则天下之贤萃于朝廷同志协力以成天下之泰小人在位则不肖者并进然后其党胜而天下否矣盖各从其彚也
  象曰拔茅征吉志在外也
  馀论诚斋杨氏曰君子之志在天下不在一身故曰志在
  
  九二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得尚于中行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以阳刚得中主治泰者也包荒人情安肆则政舒缓而法度废弛庶事无节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秽之量则其施为宽裕详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用冯河人情习于久安安于守常惰于因循惮于更变非有冯河之勇不能有为于斯时也冯河谓其刚果足以济深越险也或疑上云包荒则是包含宽容此云用冯河则是奋发改革以相反也不知以含容一作宏之量施刚果之用乃圣贤之为也不遐遗人心狃于泰则茍逸而已恶能复深思远虑及于遐远之事哉治夫泰者当周及庶事虽遐远不可遗若事之微隐贤才之在僻一作侧陋皆遐远者也朋亡人习于安其情肆而失节将约而正之非绝去其朋与之私则不能也治泰之道有此四者则能合于九二之徳故曰得尚于中行言能配合中行之义也尚配也
  紫阳朱子曰九二以刚居柔在下之中上有六五之应主乎泰而得中道者也占者能包容荒秽而果断刚决不遗遐远而不昵朋比则合乎此爻中行之道矣
  通论云峰胡氏曰若有包容而无断制非刚柔相济之中也必包容荒秽而又果断刚决则合乎中矣虽不遗遐远而或自私于吾之党类则易至偏重非轻重不偏之中也惟不遗遐远而又不昵朋比是不忘远又不泄迩合乎中矣
  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象举包荒一句而通解四者之义言如此则能配合中行之徳而其道光明显大也
  折中曰传只举包荒非省文以包下盖包荒是治道之本然包荒而得合乎中道者以其正大光明明断无私是以有冯河之决有不遐遗之照有朋亡之公以与包荒相济而中道无不合也
  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正义伊川程子曰三居泰之中在诸阳之上泰之盛也物理如循环在下者必升居上者必降泰久而必否故于泰之盛与阳之将进而为之戒曰无常安平而不险陂者谓无常泰也无常往而不反者谓阴当复也平者陂往者复则为否矣当知天理之必然方泰之时不敢安逸常艰危其思虑正固其施为如是则可以无咎处泰之道既能艰贞则可常保其泰不劳忧恤得其所求也不失所期为孚如是则于其禄食有福益也禄食谓福祉善处泰者其福可食也盖徳善日积则福禄日臻徳逾于禄则虽盛而非满自古隆盛未有不失道而䘮败者也
  紫阳朱子曰将过于中泰将极而否欲来之时也恤忧也孚所期之信也戒占者艰难守贞则无咎而有福
  平庵项氏曰无平不陂为三阳言之无往不复为三阴言之两言无不者明此皆天道之必至而有孚者也人能知此则当泰之极不可不尽人事以防之抚极泰之运而操心之危如此则举动之际必无过咎然后彼必至之孚可以勿恤我固有之福可以长亨矣
  通论古为徐氏曰小人所以胜君子者非乘其怠则攻其隙艰则无怠之可乘贞则无隙之可攻如此则可以无咎可以勿忧其孚矣或曰阴阳交运否泰相仍时势然也虽艰贞勿恤如之何曰平陂往复者天运之不能无艰贞勿恤者人事之所当尽天人有交胜之理处其交履其会者必有变化持守之道若一诿之天运以为无预于人事则圣人之易无作矣
  象曰无往不复天地际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无往不复言天地之交际也阳降于下必复于上阴升于上必复于下屈伸往来之常理也因天地交际之中明否泰不常之道以为戒也
  辨正嵩山晁氏曰宋衷作无平不陂无往不复
  东莱吕氏曰无平不陂天地际也今本作无往不复番阳董氏曰案程传仍今本本义从古易然先儒间两存之今不敢辄改姑从程传云
  愚案泰卦为天地交爻至于三则天气之下降者将复升地气之上升者将复降是天地不交而将分之象矣天地际者言其将分也无往不复正于际义为切董氏从今本近是
  六四翩翩不富以其邻不戒以孚
  通论沈氏守约曰四处上体在近君之位三阳既进乐与贤者共之志同愿得是以不富以邻不戒而孚也
  蒙斋李氏曰阴气上升阳气下降乃天地之交泰也上以谦虚接乎下下以刚直事乎上上下相孚乃君臣之交泰也君臣交泰则天下泰矣故下三爻皆以刚直事其上上三爻皆以谦虚接乎下四当二卦之交故发此义
  石涧俞氏曰翩翩降以相从之貌易以阴虚为不富六四阴爻故曰不富
  何氏玄子曰此正阴阳交泰之爻也翩翩群飞而下貌阴虚阳实几言不富者皆阴爻邻指五上四能挟其并居之邻相从而下者以三阴皆欲求阳故不待教戒而能以之下孚乎阳也
  折中曰案传义皆以此爻为小人复来然以彖传上下交而其志同观之则四五正当君相之位下交之主两爻象传所谓中心愿也中以行愿也则正所谓志同者也爻辞不富与谦六五同皆言其谦虚而不自满足尔
  愚案六四在阳内阴外之际此时阳主而阴没翩翩不富以其邻不戒以孚言阴率其类以从阳中心悦而诚服也岂有方当泰卦之中而群阴已至者乎此 折中所以辨传义之误又有取于沈氏以下诸说也但诸说多以翩翩不富为下交又未免褒之过甚盖彖传之上下交而志同其意谓阳本当在上而今乾居坤下是为下交尔非六四之谓也以上诸说不入正义以此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四处泰之过中以阴在上志在下复上二阴亦在趋下翩翩疾飞之貌四翩翩就下与其邻同也邻其类也谓五与上夫人富而其类从者为利也不富而从者其志同也三阴皆在下之物居上乃失其实其志皆欲下行故不富而相从不待戒告而诚意相合也夫阴阳之升降乃时运之否泰或交或散理之常也泰既过中则将变矣圣人于三尚云艰贞则有福盖三为将中知戒则可保四已过中矣理必变也故专言始终反复之道五泰之主则复言处泰之义
  紫阳朱子曰已过乎中泰已极矣故三阴翩然而下复不待富而其类从之不待戒令而信也其占为有小人合交以害正道君子所当戒也阴虚阳实故凡言不富者皆阴爻也
  象曰翩翩不富皆失实也不戒以孚中心愿也
  正义九家易曰干升坤降各得其正阴得承阳皆阴心之
  所愿也
  辨正郭氏曰皆反实也反误作失字
  石涧俞氏曰失实与蒙六四远实同皆指阳为实也
  折中曰案王弼以阴居上为失实而传义从之考易中皆以阴阳分虚实不因乎上下也故凡阳爻为实为富阴爻为虚为不富
  愚案实字自应指阳而言反实乃阴还而从阳之义向作失实殊为费解若谓失实为解不富亦未见其必然富者自有其有之谓今曰不富正以其不自有其阴而还归于阳也反误作失郭氏必有所据然难为拘文者道矣
  馀论蒙斋李氏曰爻言不富象言失实是皆不以富贵骄人而有虚中无我之意也邻类也谓五与上也故四五皆称行愿在下卦之初则明以彚交于上在上卦之初则明以邻交于下盖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何氏玄子曰失实即不富之谓不富而其邻从之者以三爻皆不富而欲资于阳故也不待期约而相孚各出于其中心之所愿欲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翩翩下往之疾不待富而邻从者以三阴在上皆失其实故也阴本在下之物今乃居上是失实也不待告戒而诚意相与者盖其中心所愿故也理当然者天也众所同者时也
  六五帝乙归妹以祉元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五以阴柔居君位下应于九二刚明之贤如帝乙之归妹然降其尊而顺从于阳则以之受祉且元吉也元吉大吉而尽善者也谓成治泰之功也
  存异紫阳朱子曰帝乙归妹之时亦尝占得此爻占者如是则有祉而元吉矣凡经以古人为言如高宗箕子之类者皆仿此此朱子以易为占卜之书而执已见之太过故有此论
  象曰以祉元吉中以行愿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所以能获祉福且元吉者由其以中道合而行其志愿也有中徳所以能任刚中之贤所听从者皆其志愿也非其所欲能从之乎
  童溪王氏曰中以行愿谓以柔中之徳而行此志愿以合乎下故能受其祉福且元吉也所谓上下交而其志同如此
  上六城复于隍勿用师自邑告命贞吝
  正义伊川程子曰掘隍土积累以成城如治道积累以成泰及泰之终将反于否如城土颓圯复反于隍也上泰之终六以小人处之行将否矣勿用师君之所以能用其众者上下之情通而心从也今泰之将终失泰之道上下之情不通矣民心离散不从其上岂可用也用之则乱众既不可用方自其亲近而告命之邑所居谓亲近大率告命必自近始将否而方告命为可羞吝不由于告命也
  紫阳朱子曰泰极而否城复于隍之象戒占者不可力争但可自守虽得其贞亦不免于羞吝也
  象曰城复于隍其命乱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命乱故复否告命所以治之也
  馀论诚斋杨氏曰乾坤开辟之世乎屯蒙洪荒之世乎需养结绳之世乎讼师阪泉涿鹿之世乎畜履书契大法之世乎泰通尧舜雍熙之世乎过此而后泰而否否而泰一治一乱治少乱多泰岂可复哉故曰泰其上古之极治欤
  厚斋冯氏曰自乾坤之后始涉人道经历六坎险阻备尝内有所畜外有所履然后致泰而泰之后否即继之以此知斯人之生立之难而䘮之易国家之兴成之难而败之易天下之治致之难而乱之易此又序易者之深意而亦天地自然之理也
  ䷋坤下干上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
  正义衡水孔氏曰否之匪人者言否闭之世非是人道交通之时故云匪人不利君子贞者由小人道长君子道消故不利君子为正也阳气往而阴气来故云大往小来阳主生息故称大阴主消耗故称小
  崔氏曰否不通也于不通之时小人道长故云匪人君子道消故不利君子贞也
  伊川程子曰夫上下交通刚柔和合君子之道也否则反是故不利君子贞君子正道否塞不行也大往小来阳往而阴来也
  辨正紫阳朱子曰或疑之匪人三字衍文由比六三而误
  也传不特解其义亦可见
  馀论童溪王氏曰匪人所谓非君子人也人非君子则平时与君子如枘凿之不相入者正斯人也匪人得志则君子之道否塞而不行矣夫正道之在天下不可以一日无也今也君子之道否塞而不得行者皆否之匪人不利乎贞故也盖小人之心同乎己者则利之异乎己者则不利也夫惟彼己之势既不相入故大者往而小者来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否闭塞也七月之卦也正与泰反故曰匪人谓非人道也其占不利于君子之正道盖干往居外坤来居内又自渐卦而来则九往居四六来居三也
  泉峰龚氏曰本义卦变之说若有可疑泰否往来只当以二体言不当以一爻言馀见各卦
  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阴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正义伊川程子曰夫天地之气不交则万物无生成之理上下之义不交则天下无邦国之道建邦国所以为治也上施政以治民民戴君而从命上下相交所以为治也今上下不交是天下无邦国之道也阴柔在内阳刚在外君子往居于外小人来处于内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之时也
  通论西溪李氏曰否泰反其类故否之辞与泰反
  终亩吴氏曰六十四卦独乾坤泰否四卦言阴阳乾坤阴阳也惟泰否二卦内外皆得乾坤之全体故亦以阴阳言也
  馀论横渠张子曰盖言上下不交便天下无邦有邦而与无邦同以不成国体也在天下它国皆无道只一邦治亦不可言天下无道须是都不治然后是天下无道也于否之时则天下无邦也古之人一邦不治别之一邦直至天下皆无邦可之则止有隐耳
  邵氏曰不惟在位在野而已但信而任之则为内疏而远之则为外
  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徳辟难不可荣以禄正义伊川程子曰天地不相交通故为否否塞之时君子道消当观否塞之象而以俭损其徳避免祸难不可荣居禄位也否者小人得志之时君子居显荣之地祸患必及其身故宜晦处穷约也
  紫阳朱子曰收敛其徳不形于外以避小人之难人不得以禄位荣之
  通论平庵项氏曰俭徳辟难不与害交也不可荣以禄不与利交也此君子所以体天地不交之象也世固有假避祸之名以保荣禄者故圣人必兼言之
  初六拔茅茹以其彚贞吉亨
  辨正愚案泰否初爻之辞同泰之初九说者以为君子连类而进则否之初六自必以为小人连类而进矣然二卦之取义于通塞皆于拔茅见之若谓泛指君子小人之进退则于致通去否之本义反不见矣说详泰卦
  通论紫阳朱子曰三阴在下当否之时小人连类而进之象而初之恶则未形也故戒其占则吉而亨盖能如是则变为君子矣
  又曰拔茅茹贞吉亨这是吉凶未判时若能如此改变时小人便是作君子
  平庵项氏曰泰之初九君子始以类进君子难进故圣人勉之以征否之初六小人始以类进小人进而为邪故圣人戒之以贞
  存疑安定胡氏曰否之初是小人道长君子不可用之时也时既不可用则必引类而退守以正道不可求进然后得其吉而获亨也按此以初六为君子与前说异下同
  伊川程子曰泰与否皆取茅为象者以群阳群阴同在下有牵连之象也泰之时则以同征为吉否之时则以同贞为亨始以内小人外君子为否之义复以初六否而在下为君子之道易随时取义变动无常否之时在下者君子也
  象曰拔茅贞吉志在君也
  通论紫阳朱子曰小人而变为君子则能以爱君为念而
  不计其私矣
  馀论安定胡氏曰君子之志未尝不在致君泽民也虽当此否塞之时引退守正不茍务其进俟时而后动者亦在致君泽民而已
  伊川程子曰君子固守其节以处下者非乐于不进独善也以其道方否不可进故安之耳心固未尝不在天下也其志常在得君而进以康济天下故曰志在君也
  童溪王氏曰时方否塞故以彚守正于下若反否而为泰则亦如初九之以彚征矣故初九之象曰志在外初六之象曰志在君以言行止虽系于时而君子之志于君亦无往而不在也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正义山阳王氏曰居否之世而得其位用其至顺包承于上小人路通内柔外刚大人否之其道乃亨
  紫阳朱子曰阴柔而中正小人而能包容承顺乎君子之象小人之吉道也故占者小人如是则吉大人则当安守其否而后道亨盖不可以彼包承于我而自失其守也
  又曰易中亦有时而为小人谋如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言小人当否之时能包承君子则吉但此虽为小人谋乃所以为君子谋也包承是包得许多承顺底意思
  象曰大人否亨不乱群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大人于否之时守其正节不杂乱于小人之群类身虽否而道之亨也故曰否亨不以道而身亨乃道之否也不云君子而云大人能如是则其道大矣
  六三包羞
  正义伊川程子曰三以阴柔不中不正而居否又切近于上非能守道安命穷斯滥矣极小人之情状者也其所包蓄谋虑邪滥无所不至可羞耻也
  平庵项氏曰否之六三小人之极盛也无所复戒羞之而已小人在内徳不当位名位愈高羞辱愈大故曰包羞位不当也当否之盛时小人以为荣圣人独指其本心之辱者以示之使知荣辱之实在此而不在彼也
  存疑广平㳺氏曰在下体之上位浸显矣当否之世而不
  去忍耻冒处故谓之包羞
  白云郭氏曰尸禄素餐所谓包羞者也孔子曰邦无道榖耻其六三之谓欤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阳而不中正小人志于伤善而未能也故为包羞之象然以其未发故无凶咎之戒
  慈湖杨氏曰六三徳不如六二而位益高舍正从邪有愧于中故曰包羞是谓君子中之小人自古此类良多
  愚案六三自宜作否极论程子与项氏说虽未能畅犹为不失其正㳺氏以下三说未可深信至本义之解更别并存以俟参考
  象曰包羞位不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阴柔居否而不中不正所谓可羞者处
  不当故也处不当位所为不以道也
  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
  正义紫阳朱子曰否过中矣将济之时也九四以阳居阴不极其刚故其占为有命无咎而畴类三阳皆获其福也命谓天命
  通论平庵项氏曰泰九三于无咎之下言有福否九四于无咎之下言畴离祉者二爻当天命之变正君子补过之时也泰之三知其将变能修人事以胜之使在我者无可咎之事然后可以勿恤小人之孚而自食君子之福也否之四因其当变能修人事以乘之有可行之时而无可咎之事则不独为一已之利又足为众贤之祉也是二者茍有咎焉其祸可胜言哉
  又曰泰虽极治以命乱而成否否虽极乱以有命而成泰命者天之所令君之所造也道之废兴岂非天耶世之治乱岂非君耶
  云峰胡氏曰否泰之变皆天也然泰变为否易故于内卦即言之否变为泰难故于外卦始言之
  存异伊川程子曰四以阳刚健体居近君之位当君道方否之时处逼近之地所恶在居功取忌而已若能使动必出于君命威柄一归于上则无咎而其志行矣
  愚案君命之说虽本旧解然牵强不可从
  象曰有命无咎志行也
  通论厚庵李氏曰向之志在君者于是而得行
  愚案志行有二义四当否之将更阳刚之志于是得行也然未能尽任救否之事亦曰其存心于此者不可遏也
  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正义伊川程子曰五以阳刚中正之徳居尊位故能休息天下之否大人之吉也犹未离于否也故有其亡之戒否既休息渐将反泰不可便为安肆当深虑远戒常虞否之复来曰其亡矣其亡矣其系于苞桑谓为安固之道如维系于苞桑也桑之为物其根深固苞谓丛生者其固尤甚圣人之戒深矣
  紫阳朱子曰阳刚中正以居尊位能休时之否大人之事也故此爻之占大人遇之则吉然又当戒惧如系辞传所云也
  通论横渠张子曰苞桑从下丛生之桑丛生则其根牢书云厥草惟苞如竹丛芦苇之类河朔之桑多从根斩条取叶其生丛然
  紫阳朱子曰有戒惧危亡之心则便有苞桑系固之象盖能戒惧危亡则如系于苞桑坚固不拔矣如此说则象占乃有收煞非是其亡其亡而又系于苞桑也
  象曰大人之吉位正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有大人之徳而得至尊之正位故能休天下之否是以吉也无其位则虽有其道将何为乎故圣人之位谓之大宝
  上九倾否先否后喜
  正义衡水孔氏曰处否之极否道已终能倾毁其否故曰倾否也否道未倾之时是先否已倾之后其事得通故曰后有喜也
  紫阳朱子曰以阳刚居否极能倾时之否者也其占为先否后喜
  通论童溪王氏曰言倾否而不言否倾人力居多焉泉峰龚氏曰否六爻下三阴为小人上三阳为君子初曰贞吉亨二曰包承吉三曰包羞皆所以开小人反而从喜之机四曰有命无咎五曰休否吉上曰倾否皆所以勉君子进而为治之事
  云峰胡氏曰以阴柔处泰之终故不能保泰而泰复为否以阳刚处否之终故卒能倾否而否复为泰否泰反复天乎人也
  蔡氏曰休否则否犹有存者至于倾则否尽矣
  象曰否终则倾何可长也
  通论伊川程子曰否终则必倾岂有长否之理极而必反理之常也然反危为安易乱为治必有刚阳之才而后能也故否之上九则能倾否屯之上六则不能变屯也














  大易择言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八
  上元程廷祚撰
  ䷌离下干上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
  正义衡水孔氏曰同人谓和同于人野是广远之处借其野名喻其广远言和同于人必须宽广无所不同用心无私乃得亨通故云同人于野亨与人同心足以渉难故曰利涉大川与人和同易涉邪僻故利君子贞也
  伊川程子曰为卦干上离下以二象言之天在上者也火之性炎上与天同也故为同人以二体言之五居正位为干之主二为离之主二爻以中正相应上下相同同人之义也野谓旷野取远与外之义夫同人者以天下大同之道则圣贤大公之心也常人之同者以其私意所合乃昵比之情耳故必于野谓不以昵近情之所私而于郊野旷远之地既不系所私乃至公大同之道无远不同也其亨可知能与天下大同是天下皆同之也天下皆同何险阻之不可济何艰危之不可亨故利涉大川利君子贞上言于野止谓不在昵比此复言宜以君子正道君子之贞谓天下至公大同之道故虽居千里之远生千岁之后若合符节推而行之四海之广兆民之众莫不同小人则唯用其私意所比者虽非亦同所恶者虽是亦异故其所同者则为阿党盖其心不正也故同人之道利在君子之贞正
  紫阳朱子曰同人与人同也以离遇干火上同于天六二得位得中而上应九五故为同人于野谓旷远而无私也有亨道矣以健而行故能涉川为卦内文明而外刚健六二中正而有应则君子之道也占者能如是则亨而又可涉险然必其所同合于君子之道乃为利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同人于野其同也大利君子贞其同也正与人大同亨道也虽大川可涉然有所同者大而不出于正者故又当以正为本
  虚斋蔡氏曰大人之道岂必人人而求与之同哉亦惟以正而已正也者人心之公理也不期同而自无不同者也若我既得其正而彼或不我同则彼之悖矣吾何计哉然同我者已亿万而不同者仅一二亦不害其为大同也
  次崖林氏曰序卦𫝊曰与人同者物必归之同人于野则物无不应人无不助而事无不济故亨虽大川之险亦利于涉矣然必所同者合于君子之正道乃为于野而亨且利涉使不以正虽所同满天下竟是私情之合不足谓之于野又何以致亨而利涉哉
  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应乎干曰同人同人曰程𫝊此三字衍文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君子正也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
  正义伊川程子曰至诚无私可以蹈险难者干之行也无私天徳也○天下之志万殊理则一也君子明理故能通天下之志圣人视亿兆之心犹一心者通于理而已文明则能烛理故能明大同之义刚健则能克己故能尽大同之道然后能中正合乎乾行也
  紫阳朱子曰通天下之志乃为大同不然则是私情之合而已何以致亨而利涉哉
  通论平庵项氏曰同人以一柔为主徒柔不能以同乎人也必以天徳行之故虽得位得中而必应乎干乃可谓之同人至于利涉大川则又曰此乾行也明非柔之所能办也凡卦之以柔为主者皆然履之六三不能以自亨也必曰应乎干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小畜之六四不能以自亨也必曰刚中而志行乃亨大有之六五不能以自亨也必曰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凡此皆柔为卦主而其济也必称干焉此干之所以为大与
  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正义会稽虞氏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君子和而不同故
  于同人以类族辨物也
  伊川程子曰不云火在天下天下有火而云天与火者天在上火性炎上火与天同故为同人之义君子观同人之象而以类族辨物若君子小人之党善恶是非之理物情之离合事理之异同凡异同者君子能辨明之故处物不失其方也
  紫阳朱子曰天在上而火炎上其性同也类族辨物所以审异而致同也
  草庐吴氏曰天之所生各族殊分法乾覆之无私者于殊分之族而类聚其所同异中之同也火之所及凡物均照法离明之有别者于均照之物而辨析其所异同中之异也
  辨正愚案类族辨物即方以类聚物以群分之意自宜判为二项程传谓各以其类族辨物之同异殊无分晓且于大象之以字别生一例尤为未确也朱子又尝云类族以人言辨物以物言其论复失之泥吴氏说可从
  初九同人于门无咎
  通论王氏伯厚曰同人之初曰于门随之初曰出门谨于
  出门之初则不茍同不诡随
  愚案门者所以限物同人于门言能自立限制则无同流合污之行于初九言之欲人之谨其始也象传言出门谓宜出所当出之门也王氏说最为得之然未悉于门字之义
  馀论建安邱氏曰两户为门阴画偶有门之象同人与随之初九节之九二皆前遇偶故谓之门一扇为户阳画奇有户之象节之初九亦前遇奇故谓之户戸一而门二也案明夷六四于出门庭亦前遇偶邱氏言若有理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居同人之初而无击应是无偏私同人之公者也故为出门同人其同博而公如此则无过咎也
  象曰出门同人又谁咎也
  通论紫阳朱子曰易中所谓又谁咎也自有三个而其义则有两样如不节之嗟与自我致寇言之则咎谓皆由已不可咎诸人如出门同人言之则谓人谁有咎之者矣以此见古人立言有用字虽同而其义则不同
  六二同人于宗吝
  正义山阳王氏曰用心偏狭鄙吝之道
  莆阳张氏曰亲其所亲则疏者隔矣党其所党则远者疑矣不亦吝乎
  缙云冯氏曰以卦体言之则有大同之义以爻义言之则示阿党之戒
  辨正愚案同人之二曰于宗睽之六五曰厥宗谓之宗者离为依附之义二卦皆离体也又独于同人与睽言之者此二卦物我之离合存焉于依附之义尤切故也然同人吝而睽则无咎者爻位不侔而所宗之大小异也旧说于此爻皆以二五相应为言似未达此意而于彖传之旨亦觉未安既云中正而应则不得又谓之击于私盖二以柔附刚而偏于内则不远处于下则不广实有碍于卦之大义故曰吝而岂应于五之谓乎不可以不辨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与五为正应故曰同人于宗宗谓宗党也同于所系应是有所偏与在同人之道为私狭矣故可吝
  紫阳朱子曰宗党也六二虽中且正然有应于上不能大同而击于私吝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同人于宗吝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诸卦以中正相应为善而在同人则为可吝故五不取君义盖私比非人君之道相同以私为可吝也
  草庐吴氏曰六二一爻众阳之所与而独同于五所同者私狭而不公广其为道可吝也
  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
  辨正愚案九三居离体之终无所依附而过刚不中动生猜忌不与人同伏戎于莽内含芒刺之意下藏一阴之象升其高陵俯视一切之意居内卦之上之象其违理任情如此而能为天之所祐乎故曰三岁不兴也三之不美于本爻具见之说者乃舎旃而独支离于爻之上下谓三欲攘二而畏五以此为解不无可疑然先儒说易如是者甚多未知其所由来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同人之时志在于同卦唯一阴诸阳之志皆欲同之三又与之比然二以中正之道与五相应三以刚强居二五之间欲夺而同之然理不直义不胜故不敢显发伏藏兵戎于林莽之中怀恶而内负不直故又畏惧时升高陵以顾望如此至于三岁之久终不敢兴此爻深见小人之情状然不曰凶者既不敢发故未至凶也
  紫阳朱子曰刚而不中上无正应欲同于二而非其正惧九五之见攻故有此象
  又曰三四皆为刚盛而高三欲同于二而惧九五之见攻故升高伏戎欲敌之而五阳方刚则不可夺故三岁不兴而象言不能行也四欲同于二而为三所隔故乘墉攻之而以居柔遂自反而弗克故象曰义弗克也
  象曰伏戎于莽敌刚也三岁不兴安行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所敌者五既刚且正其可夺乎故畏惮伏藏也至于三岁不兴矣终安能行乎
  愚案刚者天徳谓上卦也敌刚者言三之违理任情如此是不知有天徳而显与天抗其可行乎未知何故而以为敌五也
  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
  辨正
  折中曰案卦名同人而三四两爻所以有乖争之象者盖人情同极必异异极乃复于同正如治极则乱乱极乃复于治此人事分合之端易道循环之理也卦之内体自同而异故于门于宗同也至三而有伏戎之象则不胜其异矣外体自异而同故乘墉而弗克攻大师而克相遇渐反其异也至上而有于郊之象则复归于同矣三四两爻正当同而异异而同之际故圣人因其爻位爻徳以取象以为争六二之应而与九五相敌相攻似非卦意也
  愚案九四亦刚而不中故不明于大同之理然已交干体而近于天徳故又有弗克攻之象象传所谓反则则即天徳干之谓也三四虽有争夺之象亦但宜以虚象观之必曰与某爻争与某爻夺亦安见其必然乎
  馀论吴园张氏曰不曰悔亡而曰吉圣人贵迁善如此存疑伊川程子曰四刚而不中正其志欲同二亦与五为仇者也墉垣所以限隔也四切近于五如隔墉耳乘其墉欲攻之知义不直而不克也苟能自知义之不直而不攻则为吉也若肆其邪欲不能反思义理妄行攻夺则其凶大矣三以刚居刚故终其强而不能反四以刚居柔故有困而能反之义能反则吉矣畏义而能改其吉宜矣
  紫阳朱子曰刚不中正又无应与亦欲同于六二而为三所隔故为乘墉以攻之象然以刚居柔故有自反而不克攻之象占者如是则能改过而得吉也
  象曰乘其墉义弗克也其吉则困而反则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所以乘其墉而弗克攻者以其义之弗克也以邪攻正义不胜也其所以得吉者由其义不胜困穷而反于法则也
  紫阳朱子曰乘其墉矣则非其力之不足也特以义之弗克而不攻耳能以义断困而反于法则故吉也
  九五同人先号咷而后笑大师克相遇
  辨正愚案九五本乎天徳以通天下之志先号咷而后笑者先之以至诚恻怛而后乃相视以莫逆也如此则无形骸之隔物我之间迹泯而天见私去而公存天下莫能御之人之同也似用大师以相克而相遇者也此正得大同之道者彖辞之于野盖在于此而大师相遇亦即利涉大川之意矣旧解谓五下欲同二而为三四所隔以附会所谓号咷大师之说其言未为雅驯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五同于二而为三四二阳所隔五自以义直理胜故不胜愤抑至于号咷然邪不胜正虽为所隔终必得合故后笑也大师克相遇五与二正应而二阳非理隔夺必用大师克胜之乃得相遇也云大师云克者见二阳之强也九五君位而爻不取人君同人之义者盖五专以私昵应于二而失其中正之徳人君当与天下大同而独私一人非君道也又先隔则号咷后遇则笑是私昵之情非大同之体也二之在下尚以同于宗为吝况人君乎
  紫阳朱子曰五刚中正二以柔中正相应于下同心者也而为三四所隔不得其同然义理所同物不得而间之故有此象然六二柔弱而三四刚强故必用大师以胜之然后得相遇也
  象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师相遇言相克也
  辨正愚案中直犹言中正叶韵故耳困九五同
  存疑伊川程子曰先所以号咷者以中诚理直故不胜其忿切而然也虽其敌刚强至用大师然义直理胜终能克之故言能相克也相克谓能胜见二阳之强也
  上九同人于郊无悔
  正义龟山杨氏曰同人于野亨上九同人于郊止于无悔而已何也盖以一卦言之则于野无䁥比之私焉故亨上九居卦之外而无应不同乎人人亦无同之者则静而不通乎物也故无悔而已
  紫阳朱子曰居外无应物莫与同然亦可以无悔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同人于郊志未得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居远莫同故终无所悔然而在同人之时求同之志不得遂虽无悔非善处也
  ䷍干下离上
  大有元亨
  正义伊川程子曰为卦火在天上火之处高其明及远万物之众无不照见为大有之象又一柔居尊众阳并应居尊执柔物之所归也上下应之为大有之义大有盛大丰有也由刚健文明应天时行故能元亨也
  紫阳朱子曰大有所有之大也离居干上火在天上无所不照又六五一阴居尊得中而五阳应之故为大有乾健离明居尊应天有亨之道占者有其徳则大善而亨也
  通论东谷郑氏曰阳为大阴为小一阴居尊而为五阳所归所有者大也大非阴柔所能有也必冲虚不自满者能有之六五明体而虚中所以为大有所以为元亨若直以大有为富有盛大则失其义矣
  建安邱氏曰一阴在上卦之中而五阳宗之诸爻之有皆六五之有也岂不大哉惟其所有者大故其亨亦大也
  折中曰案比以九居五视大有之六五为优矣然比之应之者五阴也则民庶之象也大有之应之者五阳也则贤人之象也贤人应之所有孰大于是哉故大有之柔中虽不如比之刚中而比之吉无咎则不如大有之直言元亨也彖辞直言元亨更无他辞者惟此与鼎卦而已皆以尚贤养贤之故也
  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其徳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正义伊川程子曰言卦之所以为大有也五以阴居君位柔得尊位也处中得大中之道也为诸阳所宗上下应之也夫居尊执柔固众之所归也而又有虚中文明大中之徳故上下同志应之所以为大有也卦之徳内刚健而外文明顺应乾行顺乎天时也故曰顺乎天而时行其徳如此是以元亨也
  东坡苏氏曰谓五也大者皆见有于五故曰大有
  通论兼山郭氏曰柔得尊位大中谦以居之不自满假者也以一柔而应五刚所谓所宝惟贤光天之下万邦黎献共惟帝臣不如是不足以为尚贤也
  诚斋杨氏曰同人大有一柔五刚均也柔在下者曰得位曰得中曰应乎干而为同人我同乎彼之辞也柔在上者曰尊位曰大中曰上下应而为大有我有其大之辞也
  平庵项氏曰一阴在下势不足以有众能推所以同乎人者也故名曰同人一阴在上人同乎我为我所有者也故名曰大有彖于同人曰应乎乾明我应之也于大有曰上下应之明人应我也履卦柔在下亦曰应乎干小畜柔在上亦曰上下应之此可以推卦例矣
  又曰同人大有两卦皆以离之中爻为主而以干为应者也同人离在下以徳为主故曰应乎干者应其徳也大有离在上以位为主故曰应乎天而时行者应其命也履兑在下曰应乎干大畜艮在上曰应乎天亦卦例也
  愚案离之为卦柔丽乎刚本取依附天徳之意若同人大有之所以别者同人离在干下明不足以见天徳之全大有离在干上则统天徳而有之矣彖传虽若指定二五两爻者仍宜据离卦之全体而言即尊位大中亦未可仅以为执柔守中也学者当善观先儒之说
  馀论洓水司马氏曰夫柔而不明则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明而不健则知善而不举知恶而不去二者皆乱亡之端也明以烛之健以决之居不失中行不失时是以元亨也
  云峰胡氏曰文明以健自明而诚之事刚健而文明自诚而明之事又若有圣贤之等焉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正义山阳王氏曰大有包容之象也故遏恶扬善成物之
  性顺天休命顺物之命
  洓水司马氏曰火在天上明之至也至明则善恶无所逃善则举之恶则抑之庆赏刑威得其当然后能保有四方所以顺天休命也
  伊川程子曰火高在天上照见万物之众多故为大有君子观大有之象以遏绝众恶扬明善类以奉顺天休美之命万物众多则有善恶之殊君子享大有之盛当代天工治养庶类治众之道在遏恶扬善而已恶惩善劝所以顺天命而安群生也
  诚斋杨氏曰天讨有罪吾遏之以天天命有徳吾扬之以天吾何与焉此舜禹有天下而不与也故曰顺天休命同人离在下而权不敢专故止于类而辨大有离在上而权由己出故极于遏而扬
  紫阳朱子曰火在天上所照者广为大有之象所有既大无以治之则衅孽萌于其间矣天命有善而无恶故遏恶扬善所以顺天反之于身亦若是而已矣
  初九无交害匪咎艰则无咎
  正义承庵姚氏曰交即出门交之交害谓害于大有者也大有之时当慎所交而勿贻其害初以阳居下无交其害于有者咎于何生然又必操以其难其慎之心无敢戏渝而后可终免于咎也故曰匪咎又曰艰则无咎
  厚庵李氏曰卦之六爻皆大有者也在卦之下处事之外无所承任则惟勿䘮其所有者而已如仁义之心廉耻之行我所固有也交于物而害之则所有者䘮矣刚徳居初为能不失其本素之象故其辞为能无交于害固非咎也然又必艰以处之然后终保其所有而无咎
  愚案旧说以无交害为无上下之交传义谓上无系应而未涉乎害义皆未确盖爻之在初者多不得尽谓其无交而刚健文明之大有亦不可遽谓其有害也今存姚氏李氏二说以待后之君子采择云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居大有之初未至于盛处卑无应与未有骄盈之失故无交害未涉于害也大凡富有鲜不有害以子贡之贤未能尽免况其下者乎匪咎艰则无咎言富有本匪有咎也人因富有自为咎耳若能享富有而知难处则自无咎也处富有而不能思艰兢畏则骄侈之心生矣所以有咎也
  紫阳朱子曰虽当大有之时然以阳居下上无系应而在事初未涉乎害者也何咎之有然亦必艰以处之则无咎戒占者宜如是也
  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
  通论陆氏庸成曰保终之道慎于厥始必有克艰于初而后有天祐于终故初曰大有初九上曰大有上吉独本末见大有焉
  九二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
  正义山阳王氏曰任重不违致远不泥故可以往而无咎
  
  紫阳朱子曰刚中在下得应乎上为大车以载之象有所往而如是可以无咎矣占者必有此徳乃应其占也
  象曰大车以载积中不败也
  正义会稽虞氏曰体刚履中可以任重
  白云郭氏曰道积于中无所往而不利如大车之不可败也案此解得之致远任重尚属浮游之见
  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
  正义紫阳朱子曰亨春秋传作享谓朝献也九三居下之上公侯之象刚而得正上有六五之君虚中下贤故为享于天子之象占者有其徳则其占如是小人无刚正之徳则虽得此爻不能当也
  辨正紫阳朱子曰古文无享字亨享烹并通用如公用亨于天子解作亨字便不是○又曰亨享二字据说文本是一字故易中多互用如王用亨于岐山亦当为享如王用享于帝之云也字画音韵是经中浅事故先儒得其大者多不留意然不知此等处不理会却枉费了无限辞说牵补而卒不得其大义亦甚害事也
  愚案朱子读亨为享甚是考陆徳明曰众家并香两切京房云献也干宝云宴也虞翻亦曰二变得位体鼎象故公用亨于天子惟王辅嗣以为亨通之亨而伊川承而用之○以他卦之用享例之当为诸侯享天子之义如依春秋传卜偃所云则当为天子享诸侯彼自有所取非易之本旨也
  通论临川王氏曰易之辞有王有先王有帝有后有大君王以徳业言先王以垂统言帝以主宰言天子以正位言后天子诸侯通称大君天子专称
  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通论方氏孟旋曰爻言小人弗克传言小人害弗克则必
  至于害矣
  九四匪其彭无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四居大有之时已过中矣是大有之盛者也过盛则凶咎所由生也故处之之道匪其彭则得无咎谓能谦损不处其太盛则得无咎也彭盛多之貌诗载驱云汶水汤汤行人彭彭行人盛多之状雅大明云驷𫘪彭彭言武王戎马之盛也
  紫阳朱子曰彭字音义未详程传曰盛貌理或当然六五柔中之君九四以刚近之有僭偪之嫌然以其处柔也故有不极其盛之象而得无咎戒占者宜如是也
  龙氏观复曰匪其彭犹言未尝彭也
  愚案陆氏释文引干宝云彭亨骄满貌又王肃云壮也此程传盛大之训所本
  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辨晳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能不处其盛而得无咎者盖有明辨之智也晳明智也贤智之人明辨物理当其方盛则知咎之将至故能损抑不敢至于满极也
  石门梁氏曰谓之明辨而又谓之晳者见其明智之极也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正义山阳王氏曰居尊以柔处大以中无私于物上下应之信以发志故其孚交如也夫不私于物物亦公焉不疑于物物亦诚焉既公且信何难何备不言而教行何为而不威如为大有之主而不以此道吉可得乎
  馀论伊川程子曰六五当大有之时居君位虚中为孚信之象人君执柔守中而以孚信接于下则下亦尽其信诚以事于上上下孚信相交也以柔居尊位当大有之时人心安易若专尚柔顺则陵慢生矣故必威如则吉威如有威严之谓也既以柔和孚信接于下众志说从又有威严使之可畏善处有者也吉可知矣
  紫阳朱子曰大有之世柔顺而中以处尊位虚已以应九二之贤而上下归之是其孚信之交也然君道贵刚太柔则废当以威济之则吉故其象占如此亦戒辞也
  象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也威如之吉易而无备也正义侯氏行果曰其体文明其徳中顺信发乎志以覃于物物怀其徳以信应于君厥孚交如也为卦之主有威不用唯行简易无所防备物感其徳翻更畏威威如之吉也
  衡水孔氏曰信以发志者释厥孚交如之义由已诚信发起其志故上下应之与之交接也易而无备者释威如之吉之义所以威如者以己不私于物惟行简易无所防备物自畏之故云易而无备
  馀论伊川程子曰下之志从乎上者也上以孚信接于下则下亦以诚信事其上故厥孚交如由上有孚信以发其下孚信之志也威如之所以吉者谓若无威严则下易慢而无戒备也
  紫阳朱子曰太柔则人将易之而无畏备之心愚案六五据天徳之全一卦之统领在此所谓刚健而文明者于是兼之交如之孚恐亦不独指应九二威如之吉尤不当谓其太柔则废也王氏以为不言而教行侯氏孔氏以为唯行简易可谓得爻辞象传之正解然则以古注为无所用者其亦未得为笃论与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通论白云郭氏曰系辞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六五之君实尽此而言于上九者盖言大有之吉以此终也故象曰大有上吉则知此吉大有之吉也非止上之吉也
  东谷郑氏曰履信思顺又以尚贤盖言五也五厥孚交如履信也居尊用柔思顺也上九在上尚贤也五获天之祐吉无不利由其有是也言五而系之上何也五成卦之主上其终也五之徳宜获是福于终可验也易之取义若是者众
  童溪王氏曰六五以一柔有五刚上九独在五上五能尚之系辞传所谓又以尚贤则上九是也祐之自天吉无不利谓大有至此愈有隆而无替也然则当大有之极莫大于得天而所以得天又莫大于尚贤也
  折中曰传义皆以履信思顺尚贤为上九之事然易中以上爻终五爻之义者甚多如师之大君有命离之王用出征解之公用射隼皆非以上爻为王公也蒙五爻而终其义尔
  存异伊川程子曰上九在卦之终居无位之地是大有之极而不居其有者也处离之上明之极也唯至明所以不居其有不至于过极也有极而不处则无盈满之灾能顺乎理者也五之孚信而履其上为蹈履诚信之义五有文明之徳上能降志以应之为尚贤崇善之义其处如此合道之至也自当享其福庆自天祐之行顺乎天而获天祐故所往皆吉无所不利也
  紫阳朱子曰大有之世以刚居上而能下从六五是能履信思顺而尚贤也满而不溢故其占如此
  愚案通论中诸说以上九为终一卦之辞甚为有理若谓系辞传之履信思顺尚贤定属六五而非上九之事亦未见其必然惟传义以尚贤为上九下从六五则断不可信耳
  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象传曰大有上吉明事关全卦非止上爻也此犹师之上六论师之事至此而终其言大君盖指六五非谓上六为大君也




  大易择言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九
  上元程廷祚撰
  ䷎艮下坤上
  谦亨君子有终
  正义会稽虞氏曰谦者自贬损以下人唯艮之坚固坤之
  厚顺乃能终之故君子有终也
  衡水孔氏曰谦者屈躬下物先人后已以此待物则所在皆通故曰亨也
  伊川程子曰谦有亨之道也有其徳而不居谓之谦人以谦巽自处何往而不亨乎君子有终君子志存乎谦巽达理故乐天而不竞内充故退让而不矜安履乎谦终身不易自卑而人益尊之自晦而徳益光显此所谓君子有终也在小人则有欲必竞有徳必伐虽使勉慕于谦亦不能安行而固守不能有终也
  又曰他卦皆有悔凶吝唯谦卦未尝有他卦有待而亨唯谦则便亨
  紫阳朱子曰谦者有而不居之义止乎内而顺乎外谦之意也山至高而地至卑乃屈而止于其下谦之象也占者如是则亨通而有终矣有终谓先屈而后伸也
  通论安定胡氏曰艮下刚而止也坤上柔而顺也内刚止而外不柔顺则失于亢外柔顺而内不刚止则近于佞
  洓水司马氏曰君子之徳诚盛矣业诚大矣不谦以持之无以保其终也
  厚斋冯氏曰一阳五阴之卦其立象也一阳在上下者为剥复象阳气之消长也在中者为师比象众之所归也至于三四在二体之际当六画之中故以其自上而退处于下者为谦自下而奋出乎上者为豫此观画立象之本指也
  彖曰谦亨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终也
  正义崔氏曰若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损有馀以补不足天之道也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是为变盈而流谦地之道也朱门之家鬼阚其室黍稷非馨明徳惟馨是其义矣满招损谦受益人之道也
  刘氏长民曰降卑接下名誉益隆故其道光显辞貌卑逊而志行刚正故虽卑退而不可逾
  伊川程子曰以天行而言盈者则亏谦者则益日月阴阳是也以地势而言盈满者倾变而反䧟卑下者流注而益增也鬼神谓造化之迹盈满者祸害之谦损者福祐之凡过而损不足而益者皆是也人情疾恶于盈满而好与于谦巽也谦者人之至徳故圣人详言所以戒盈而劝谦也谦为卑巽也而其道尊大而光显自处虽卑屈而其徳实高不可加尚是不可逾也君子至诚于谦恒而不变有终也
  白云郭氏曰四者非有心于如是其道自然故皆曰道
  紫阳朱子曰天道是就寒暑往来上说地道是就地形高下上说鬼神言害福是有些造化之柄各自主一事而言耳
  问谦之为义不知天地人鬼何以皆好尚之朱子曰太极中本无物若事业功劳于我何有观天地生万物而不言所利可见矣
  节斋蔡氏曰亏盈益谦以气言日月阴阳是也变盈流谦以形言山谷川泽是也害盈福谦以理言灾祥祸福是也恶盈好谦以情言予夺进退是也
  又曰下济而光明艮也艮之彖曰其道光明卑而上行坤也
  云峰胡氏曰下济为谦光明为亨卑为谦上行为亨虚斋蔡氏曰如日没而升中而昃月晦而弦盈而蚀之类天非有意于亏之益之也若论至无心处则虽人道恶盈好谦初亦何容心于好恶哉在我者有以感召其好恶耳可不慎哉
  辨正愚案谦尊而光二句正言谦之无过不及以见其徳之至也盖过尊则亢过卑则辱天下固有尊未必光卑即可逾者而惟谦不然其道可尊尚而又光显其事虽卑下而难以逾越程传大槩不悮本义以尊卑为居尊居卑反似碍理若然则九卦中之谦尊而光其立言之偏而不全又何也
  象曰地中有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
  辨正厚斋冯氏曰凡大象皆别立一意使人知用易之理裒多益寡称物平施俾小大长短各得其平非君子谦徳之象乃君子治一世使谦之象也彖与爻无此意
  愚按地中有山有高卑一致之象君子之于天下损有馀以补不足量物所受以平其施而勿使有参差不齐之憾用此道也此谦之见于平天下者非谦之见于治一身者彖爻本无此意冯氏之说得之○非地不以藏山非山不藏于地此称物也山不使高于地地不使下于山此平施也先言称物而后言平施差等凛然以漫无分别拟之则失矣
  通论伊川程子曰不云山在地中而曰地中有山言卑下之中蕴其崇高也君子观谦之象山而在地下是高者下之卑者上之见抑高举下损过益不及之义以施于事则裒取多者增益寡者称物之多寡以均其施与使得其平也
  紫阳朱子曰以卑蕴高谦之象也裒多益寡所以称物之宜而平其施损高增卑以趋于平亦谦之意也
  语类问裒多益寡是损高就低使教恰好不是一向低去朱子曰大抵人多见得在己者高在人者卑谦则抑己之高而卑以下人便是平也
  石涧俞氏曰君子以己下人不敢自高以善与人不敢自有是裒取己之有馀以增益人之不足又称量其宜而均其施与犹权衡然不至于过亦不至于不及适平而止非谓夺甲之多以益乙之寡而必欲物之齐也
  杨氏文源曰人之常情自高之心常多下人之心常寡不裒而益之则自处太高处人太卑而物我之间不得其平故抑其轻世傲物之心而多者不使之多增其谦卑逊顺之意而寡者不使之寡多者裒之则自视不见其有馀寡者益之则视人不见其不足而物我之施各得其平矣兹其为君子之谦与
  愚案以治身之谦而言则裒多益寡犹为可解而称物平施必多牵强不安之说旧说中如杨氏之完备尚不免于此病甚矣说经者必宜以我从经而无强经以就我也
  馀论明道程子曰谦者治盈之道故曰裒多益寡称物平
  
  初六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
  正义颍川荀氏曰初最在下故曰谦谦也
  紫阳朱子曰以柔处下谦之至也君子之行也以此涉难何往不济故占者如是则利以涉川也
  双湖胡氏曰涉川贵于迟重不贵于急速用谦谦之道以涉川只是谦退居后而不争先自然万无一失故吉
  愚案初体艮而在下有止于最下之象故曰谦谦止于最下其有让而无争可知矣患由争起其谦如此何所不济故曰用涉大川吉言用涉而不言利涉者虽无其事而其道则已裕也
  象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牧养也解谦谦君子之义恒以谦卑自
  养其徳也
  童溪王氏曰谦卑徳也初卑位也养徳之地未有不基于至卑之所所养也至则愈卑而愈不卑矣此自养之方也
  馀论南轩张氏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如牧牛羊然使之驯服方可以言谦今人往往反以骄矜为养气此特客气非浩然之气也
  六二鸣谦贞吉
  正义衡水孔氏曰鸣谦者谓声名也处正得中行谦广远
  故曰鸣谦正而得吉也
  紫阳朱子曰柔顺中正以谦有闻正而且吉者也故其占如此
  存疑伊川程子曰谦徳充积于中故发于外见于声音颜
  色故曰鸣谦
  象曰鸣谦贞吉中心得也
  正义安定胡氏曰中心得者言君子所作所为皆得诸心然后发之于外故此谦让皆由中心得之以至于声闻流传于人而获至正之吉也
  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
  正义山阳王氏曰处下体之极履得其位众阴所宗尊莫
  先焉上承下接劳谦匪懈是以吉也
  伊川程子曰三以阳刚之徳而居下体为众阴所宗履得其位为下之上是上为君所任下为众所从有功劳而持谦徳者也故曰劳谦既能劳谦又须君子行之有终则吉夫乐高喜胜人之常情平时能谦固已鲜矣况有功劳可尊乎虽使知谦之善勉而为之若矜负之心不忘则不能常久欲其有终不可得也惟君子安履谦顺乃其常行故久而不变乃所谓有终有终则吉也案爻辞虽与彖辞同然在爻辞终是勉人之意多程传为得其指
  紫阳朱子曰卦唯一阳居下之上刚而得正上下所归有功劳而能谦尤人所难故有终而吉占者如是则如其应矣
  象曰劳谦君子万民服也
  正义草庐吴氏曰万民服谓有终而吉也
  馀论平庵项氏曰初六九三皆称君子者此二爻皆非小人之所宜处也初在谦之下过谦者也小人用之则为柔佞矣君子当不得已之时用之以保身济难则求吉之道也故曰卑以自牧牧者驯养六畜之名也三有大功为万民所服小人处之则有不赏之祸君子处之致恭下人以保其终则庶乎其获吉矣故二爻皆言吉而象皆再言君子其意深矣
  六四无不利㧑谦
  正义梅岩袁氏曰先曰无不利而后曰㧑谦非因㧑谦而
  后无不利也此说是程传作一句读恐未然
  愚案四处谦卦而秉顺徳以顺行谦故曰无不利又四初交外体而近乎上位虑其有不足于用谦者故又曰㧑谦详玩爻辞未见下让九三而不敢自安之意然自辅嗣以下并如是解未知何故
  存疑山阳王氏曰处三之上而用谦焉则是自上下下之义也承五而用谦顺则是上行之道也尽乎奉上下下之道故无不利指㧑皆谦不违则也
  伊川程子曰四居上体切近君位六五之君又以谦柔自处九三又有大功徳为上所任众所宗而已居其上当恭畏以奉谦徳之君卑巽以让劳谦之臣动作施为无所不利于㧑谦也㧑施布之象如人手之㧑也动息进退必施其谦盖居多惧之地又在贤臣之上故也案此与多惧似不相涉
  紫阳朱子曰柔而得正上而能下其占无不利矣然居九三之上故戒以更当发挥其谦以示不敢自安之意也
  象曰无不利㧑谦不违则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谓得其宜也
  紫阳朱子曰不违则言不违法则㧑谦是合如此不是过分事
  愚案不违则虑人之用谦而过其当然之准也
  六五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无不利
  通论诚斋杨氏曰五以君上之尊体谦柔之徳欿然不有其崇高富贵之势此一卦谦徳之盛也推不富之心则其臣邻翕然焉往不利哉利用侵伐姑举其大者
  愚案爻辞言富者谓其所有之多也言不富者谓其所有之少也凡人之情见已之所有则矜见人之所有则争其所以不能谦者由知其富而不知其不富也六五秉至顺而居大中既不见已之所有亦不见人之所有以是而谦故曰不富以其邻侵伐乃好胜之事不富以其邻则天下皆知其不好胜故利用侵伐而无不利也然此亦虚象尔杨氏训不富稍为近之
  馀论山阳王氏曰居于尊位用谦与顺故能不富而用其
  邻也以谦顺而侵伐所伐皆骄逆也
  伊川程子曰富者众之所归五以君位之尊而执谦顺以接于下众所归也故不富而能有其邻也邻近也不富而得人之亲也然君道不可专尚谦柔必须威武相济然后能怀服天下故利用行侵伐也威徳并著然后尽君道之宜而无所不利也盖五之谦柔当防于过故发此义
  紫阳朱子曰以柔居尊在上而能谦者也故为不富而能以其邻之象盖从之者众矣犹有未服者则利以征之而于他事亦无不利人有是徳则如其占也
  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
  馀论伊川程子曰征其文徳谦巽所不能服者也
  上六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
  正义龟山杨氏曰君子行有不得则反求诸已故曰利用行师征邑国也邑国私于己者也征邑国自治也不用刚克而能胜己之私者未之有也
  汉上朱氏曰征邑国者非征伐也克己之谓也君子自克则诚诚则物无不应有不应焉诚未至也前二说妙得取象之指知此则六五之侵伐亦不待烦言而解矣
  馀论山阳王氏曰夫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动之所起兴于利者也故饮食必有讼讼必有众起未有居众人之所恶而为动者所害处不竞之地而为争者所夺是以六爻虽有失位无应乘刚而皆无凶咎悔吝者以谦为主也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信矣哉
  东谷郑氏曰谦之下体皆曰吉而上体皆曰利吉者善之至也利者利如是尔未便吉也盖下体艮艮止也谦而能止则不过上体坤坤顺也谦而顺从则无失此作易者别以吉利而致意焉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以柔处柔顺之极又处谦之极极乎谦者也以极谦而反居高未得遂其谦之志故至发于声音又柔处谦之极亦必见于声色故曰鸣谦虽居无位之地非任天下之事然人之行已必须刚柔之相济上谦之极也至于大甚则反为过矣故利在以刚武自治邑国己之私有行师谓用刚武征邑国谓自治其私
  紫阳朱子曰谦极有闻人之所与故可用行师然以其质柔而无位故可以征己之邑国而已
  象曰鸣谦志未得也可用行师征邑国也
  通论童溪王氏曰六二以谦徳而居下之正位得其所欲者也故曰鸣谦中心得也上六以谦徳而居极位岂得遂欲谦之志哉故曰鸣谦志未得也六二上六其鸣一也其所以鸣则不一也
  愚案易象无雷同者六二之鸣谦诚中形外之象也上六之鸣谦声闻过情之象也谦以卑下为徳上居过高而勉于行谦似非尽出于中心之诚然者故曰志未得也志之未得则宜自治故以征邑国言之王氏有见于志未得之说而言之不详
  馀论谷氏拙侯曰上之鸣谦外虽有声誉而其心则欿然不自满足志犹未得也志未得正是谦处
  何氏玄子曰志未得者上居谦之极方自视歉然而犹以其谦为未足如益赞于禹满损谦益之意
  ䷏坤下震上
  豫利建侯行师
  正义衡水孔氏曰谓之豫者取逸豫之义以和顺而动动不违众众皆恱豫故谓之豫也动而众恱故利建侯以顺而动故可以行师也
  伊川程子曰豫者安和恱乐之义为卦震上坤下顺动之象动而和顺是以豫也九四为动之主上下群阴所共应也坤又承之以顺是以动而上下顺应故为和豫之义以二象言之雷出于地上阳始潜闭于地中及其动而出地奋发其声通畅和豫故为豫也豫之义所利在于建侯行师夫建侯树屏所以共安天下诸侯和顺则万民恱服兵师之兴众心和恱则顺从而有功故恱豫之道利于建侯行师也又上动而下顺诸侯从王师众顺令之象君万邦聚大众非和恱不能使之服从也
  紫阳朱子曰豫和乐也人心和乐以应其上也九四一阳上下应之其志得行又以坤遇震为顺以动故其卦为豫而其占利以立君用师也
  又曰建侯行师顺动之大者
  馀论建安邱氏曰屯有震无坤则言建侯而不言行师谦有坤无震则言行师而不言建侯此合震坤成卦故兼之
  存异河东关氏曰豫备也备豫则安逸也
  伊川程子曰豫者备豫也逸豫也事豫故逸乐其义一也
  王氏大宝曰豫以和乐主义和而不备则乖戾随之故有备豫之意和而不饬则骄怠生焉故又有豫怠之义此说尤杂
  愚案豫之义惟取恱豫白云郭氏曰考之于卦不见有备豫之义而关子明言之者盖因系辞言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然系辞所言正谓内顺以制外之动尔以为备豫盖亦说者之误也
  彖曰豫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师乎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正义伊川程子曰刚应谓四为群阴所应刚得众应也志行谓阳志上行动而上下顺从其志得行也顺以动豫震动而坤顺为动而顺理又为动而众顺所以豫也天地之道万物之理唯在顺而已大人所以先天后天而不违者亦顺乎理而已复详言顺动之道天地之运以其顺动所以日月之度不过差四时之行不愆忒圣人以顺动故经正而民兴于善刑罚清简而万民服也既言豫顺之道矣然其旨味渊永言尽而意有馀也故复赞之云豫之时义大矣哉欲人研味其理优柔涵泳而识之也
  紫阳朱子曰豫之时义言豫之时底道理
  云峰胡氏曰建万国聚大众非顺理而动使人心皆和乐而从不可也故二者皆系之豫
  敬庵吴氏曰顺以动所谓行其所无事也天地如之犹云天且弗违得其民者得其心也故豫利建侯多助之至天下顺之故豫利行师
  通论平庵项氏曰豫随遁姤旅皆若浅事而有深意故曰时义大矣哉欲人之思之也坎暌蹇皆非美事而圣人有时而用之故曰时用大矣哉欲人之别之也颐大过解革皆大事大变也故曰时大矣哉欲人之谨之也
  草庐吴氏曰专言时者重在时字时义重在义字时用重在用字
  虚斋蔡氏曰时之一字贯六十四卦皆有不止豫等诸卦耳有时则有义有义则有用单言时则义与用在其中矣言义未尝无用言用未尝无义各就所切而言
  折中曰案彖传中凡称卦徳皆先内而后外而其文义又各不同其曰而者两字并重如讼之险而健既险又健也小畜之健而巽既健又巽也大有刚健而文明既刚健而又文明也其曰以者则重在上一字如同人文明以健重在文明字此卦顺以动重在顺字其或以下一字为重者则又变其文法如复卦动而以顺行之类
  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正义北海郑氏曰奋动也雷动于地上万物乃豫也人至乐则手欲鼓之足欲舞之王者功成作乐以文得之者作籥舞以武得之者作万舞各充其徳而为制祀天帝以配祖考者使与天同飨其功也故孝经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也
  衡水孔氏曰雷是阳气之声奋是震动之状雷既出地震动万物被阳气而生各皆逸豫故曰雷出地奋豫也先王以作乐崇徳者雷是鼓动故先王法此鼓动而作乐崇盛徳业乐以发扬盛徳故也殷荐之上帝者用此殷盛之乐荐祭上帝也象雷出地而向天也以配祖考者谓以祖考配上帝
  伊川程子曰雷者阳气奋发阴阳相薄而成声也阳始潜闭地中及其动则出地奋震也始闭郁及奋发则通畅和豫故为豫也坤顺震发和顺积中而发于声乐之象也先王观雷出地而奋和畅发于声之象作声乐以褒崇功徳其殷盛至于荐之上帝推配之以祖考殷盛也礼有殷奠谓盛也荐上帝配祖考盛之至也
  紫阳朱子曰雷出地奋和之至也先王作乐既象其声又取其义殷盛也胡云峰曰象其声者乐之声法雷之声又取其义者豫以和为义雷所以发扬化功而鼓天地之和乐所以发扬功徳而召神人之和也
  存异兼山郭氏曰雷出地盖帝出乎震之时于夏则仲春二月于周则孟夏四月也周官大司乐以圜钟为宫靁鼓靁鼗孤竹之管云和之琴瑟云门之舞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圜钟夹钟也于夏时二月律也则雷出地奋豫而作乐崇徳其在于斯时乎帝者生物之宗祖考者人之始也故推以配焉
  节初齐氏曰雷之出于地上春分时也文王八卦以震准之震正春也夹钟二月律也郭兼山谓周官大司乐以圜钟为宫而奏于圜丘圜钟夹钟也周之郊以后稷配天故言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然郊特牲云周之始郊日以至则雷在地中时也而易与大司乐云尔者岂其始用冬至而周公时已用仲春欤其曰先王岂周以前皆仲春欤
  愚案豫因内外卦体而取象于雷奋盖阳气之宣畅而有声响者莫著于此也若人事中之类此者则莫如作乐而作乐之大者又莫如享帝享亲大象之意不过如是初何尝定以雷始发声之月为作乐殷荐之时郭氏徒见周官之雷鼓雷鼗又见夹钟适合仲春之律遂尔附会齐氏复为之辞且直谓周人之郊为不用冬至而用仲春不独古今记礼者并无其说且竟不见大司乐冬日至于圜丘奏之之文矣说易之误而复贻误于礼何其谬也
  初六鸣豫凶
  正义衡水孔氏曰鸣豫者处豫之初而独得应于四逸豫之甚是声鸣于豫但逸乐之极过则淫荒独得于乐所以凶也
  徂徕石氏曰四为豫之主初与之相应小人得志必极其情欲以至于凶形于声鸣豫之甚也
  伊川程子曰初六以阴柔居下四豫之主也而应之是不中正之小人处豫而为上所宠其志意满极不胜其豫至发于声音轻浅如是必至于凶也鸣发于声也
  东坡苏氏曰所以为豫者四也而初和之故曰鸣已无以自乐而恃其配以为乐不得不凶
  紫阳朱子曰阴柔小人上有强援得时主事故不胜其豫而以自鸣凶之道也故其占如此卦之得名本为和乐然卦辞为众乐之义爻辞除九四与卦同外皆为自乐所以有吉凶之异
  辨正愚案初处坤体重阴之下质本昏暗又在豫之初其时未能有乐鸣者求之急而欲动情胜不能自已故象传谓之志穷也就卦体爻位求之其义自见而何取应乎四也且初以四为强援初之昏暗固无足责而在四以大有为之君子使人阴用为权奸而不知能无损于盛徳乎若谓此非声势之倚附而乃道义之契合则初之所为甚正而转以致凶其故何也然自王孔以来并以彼为正义今姑从之
  象曰初六鸣豫志穷凶也
  正义慈湖杨氏曰位之在下未为穷也豫而鸣其志穷矣汴水赵氏曰位方在初时势未穷而竞躁如此是志已先穷自取其凶者也
  云峰胡氏曰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初六位卑材弱当豫之初而志已满极凶可知也以上三说俱胜𫝊义
  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正义明道程子曰介于石理素定也理素定故见几而作
  何俟终日哉
  伊川程子曰逸豫之道放则失正故豫之诸爻多不得正才与时合也唯六二一爻当豫之时独能以中正自守可谓特立之操是其节介如石之坚也人之于豫乐心恱之故迟迟遂至于耽恋不能已也二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其去之速不俟终日故贞正而吉也
  紫阳朱子曰豫虽主乐然易以溺人溺则反而忧矣卦独此爻中而得正是上下皆溺于豫而独能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也其徳安静而坚确故其思虑明审不俟终日而见凡事之几微也大学曰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意正如此占者如是则正而吉矣
  童溪王氏曰凡人之情于逸豫之事心焉恱之必至于耽恋而不舎何者有所溺故也惟知几之君子其视乐豫之事如将浼已断而识之速而去之又岂俟终日也哉此其所以当豫之时而获吉也
  象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中正故其守坚而能辨之早去之速六三盱豫悔迟有悔
  正义龟山杨氏曰盱上视也盱豫求豫于上也处非中正故盱则失义迟则失时皆不免于悔也与六二介于石不终日异矣
  兼山郭氏曰处豫之道戒在不能自立而优游无断睢盱上视而恱之非介于石者也迟疑而有待非不终日者也
  紫阳朱子曰盱上视也阴不中正而近于四四为卦主故六三上视于四而下溺于豫宜有悔者也故其象如此而其占为事当速悔若悔之迟则必有悔也
  辨正愚案盱旧说以为喜说不若程朱上视之义为长惟迟皆训迟速之迟终觉未安盖盱豫之所以悔者以己无其乐而旁睨乎他人犹朵颐之意也迟之所以有悔者以时无其乐而悬想于后日犹鄙夫之未得而患得也虽以九四在前取其虚象而亦不必泥然则迟当训为迟待之迟明矣
  象曰盱豫有悔位不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自处不当失中正也是以进退有悔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正义山阳王氏曰处豫之时居动之始独体阳爻众阴所从莫不由之以得其豫故曰由豫大有得也
  侯氏行果曰为豫之主众阴所宗莫不由之以得其逸体刚心直志不怀疑故得群物依归朋从大合若以簪篸之固括也
  伊川程子曰豫之所以为豫者由九四也为动之主动而众阴恱顺为豫之义似阳刚而任上之事豫之所由也故云由豫大有得言得大行其志以致天下之豫也勿疑朋盍簪唯当尽其至诚勿有疑虑则朋类自当盍聚簪聚也簪之名簪取聚发也
  紫阳朱子曰九四卦之所由以为豫者也故其象如此而其占为大有得然又当至诚不疑则朋类合而从之矣故又因而戒之簪聚也又速也案簪训速本王辅嗣
  石门梁氏曰由豫者言人心之和豫由四而致众阴之所顺附此所谓大有得也然人既乐从则当开诚心布公道待以旷大之度不为物我之私然后有以致人心之皆服故曰勿疑朋盍簪
  辨正愚案一阳五阴之卦其主之者必一阳也既曰主矣犹必泥于阳爻而在五位如此卦者方得谓之君道岂不过乎故尝定师之九二当以君道论且不独此也即谦之九三豫之九四亦不必泥为人臣之事何则经自据卦之体爻之徳而言其道之当然臣固有之君亦未尝不可也○大有得即彖辞所云建侯行师也西溪李氏乃谓建侯行师六爻无此意岂不误乎○勿疑朋盍簪言得道者多助此乃理之必然也勿疑似非戒辞故象传不更加训释
  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由己而致天下于乐豫故为大有得其
  志得大行也
  草庐吴氏曰即彖传所谓刚应而志行者
  六五贞疾恒不死
  通论童溪王氏曰当逸豫之时恣骄侈之欲宜其死于安乐有馀也然乘九四之刚恃以拂弼于己故得恒不死也孟子曰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则六五之得九四得法家拂士也故虽当豫之时不得以纵其所乐唯不得以纵其所乐则恒不死宜也夫当豫之时而不为豫者以正自守也六二是也当豫之时而不得豫者见正于人也六五是也此豫之六爻惟六二六五所以不言豫焉
  何氏玄子曰六五以柔居尊当豫之时易于沈溺必战兢畏惕常如疾病在身乃得恒而不死所谓生于忧患者也
  折中曰案王氏何氏说深得爻义
  存疑山阳王氏曰四以刚动为豫之主专权执制非己所乘故不敢与四争权而又居中处尊未可得亡是以必常至于贞疾恒不死而已
  伊川程子曰六五以阴柔居君位当豫之时沈溺于豫不能自主者也权之所主众之所归皆在于四四之阳刚得众非耽惑柔弱之君所能制也居得君位贞也受制于下有疾苦也六居尊位权虽失而位未亡也故云贞疾恒不死如汉魏末世之君也人君致危亡之道非一而以豫为多在四不言失正而于五乃见其强逼者四本无失故于四言大臣任天下之事之义于五则言柔弱居尊不能自立威权去己之义各据爻以取义故不同也
  紫阳朱子曰当豫之时以柔居尊沈溺于豫又乘九四之刚众不附而处势危故为贞疾之象然以其得中故又为恒不死之象即象而观占在其中矣
  象曰六五贞疾乘刚也恒不死中未亡也
  辨正愚案刚为天徳六五乘而上之是人心胜而不知有天徳故曰六五贞疾乘刚也以其居爻位之中适当天徳之地则其一隙之明相为展转而道心有未尽绝者故曰恒不死中未亡也不谓之豫而谓之疾者对死而言王氏以下见象传言乘刚遂以四为权臣五为弱主其说粗疏可笑龟山童溪诸儒持议稍胜而于乘刚二字终未得其解也
  通论龟山杨氏曰居豫之时无刚健之才逸于豫者也孟子曰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六五之乘刚有法家拂士敌国外患之谓也左右救正之故以正为疾虽未能执其中而中未亡则不死于安乐矣故常不死
  东谷郑氏曰二与五皆不言豫二静晦不为豫也五乘刚不敢豫也若人得一固疾虽不快于己亦足以久其生者有戒心也是以中未亡而常存
  云峰胡氏曰豫最易以溺人六二柔中且正能不终日而去之六五阴柔不正未免溺于豫矣犹得不死者中未亡也人莫不生于忧患而死于逸乐以六五之中仅得不死然则初之鸣三之盱上之冥其不中者皆非生道矣
  存异伊川程子曰贞而疾由乘刚为刚所逼也恒不死中
  之尊位未亡也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以阴柔居豫极为昏冥于豫之象以其动体故又为其事虽成而能有渝之象戒占者如是则能补过而无咎所以广迁善之门也
  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长也
  正义安定胡氏曰何可长者言其恱豫过甚至于情荡性冥而不知所止是何可长如此乎言能渝变则可以无咎也


  大易择言卷九
<经部,易类,大易择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兑上
  随元亨利贞无咎
  正义徂徕石氏曰凡随之义可随则随若唯随之务不以
  正道安得亨乎
  伊川程子曰为卦兊上震下兑为说震为动动而说随之义也随得其道则可以致大亨也凡人君之从善臣下之奉命学者之徙义临事而从长皆随也随之道利在于贞正随得其正然后能大亨而无咎失其正则有咎矣岂能亨乎
  折中曰案以二体言之震刚下兑柔以卦画言之刚爻下于柔爻六十四卦中惟此一卦此卦名为随之第一义也其辞曰元亨又曰利贞无咎者明所随必得其正所以终元亨之义也然则卦义所主在以已随人至于物来随已则其效也若以为物所随为卦名之本义则非矣
  辨正紫阳朱子曰伊川说说而动动而说不当说说而动凡卦皆从内说出去盖卦自内生动而说却是若说说而动却是自家说他后动不成随了我动彼说此之谓随
  彖曰随刚来而下柔动而说随大亨贞无咎而天下随时随时之义大矣哉
  正义衡水孔氏曰刚谓震也柔谓兑也震处兑下是刚来下柔震动而兑说既能下人动则喜说所以物皆随从也大亨贞正无有咎害而天下随之以正道相随故随之者广若不以大亨贞无咎而以邪僻相随则天下不从也
  安定胡氏曰震以动其性刚兑以说其性柔今震在兑下是刚来而下于柔也犹圣贤君子以至刚之德至尊之位至贵之势接于臣而下于民故赏罚号令一出于上则民皆说而随于下也
  童溪王氏曰阳刚非在下之物也今也得随之义来下于阴柔则是能以上下下以贵下贱者也物安得不随之乎动而说此有所动而彼无不说之谓也彼无不说则亦无不随矣
  乔氏还一曰刚下柔而阳随阴以我随物则物自随我而动罔不说此大亨之正道也人同此心天下有不随之者哉
  辨正吴县陆氏曰随时王肃作随之随时之义王肃本作
  随之时义
  嵩山晁氏曰案王肃得之
  紫阳朱子曰当从王肃本
  存异会稽虞氏曰否干上来之坤初故刚来而下柔伊川程子曰以卦变言之干之上来居坤之下坤之初往居干之上阳来下于阴也以阳下阴阴必说随为随之义
  紫阳朱子曰以卦变言之本自困卦九来居初又自噬嗑九来居五而自未济来者兼此二变谓内卦则坎之中爻来居于初外卦则离之上爻来居于五也皆刚来随柔之义
  愚案童溪王氏有言易家以随自否来蛊自泰来其义非也乾坤重而为泰否故随蛊无自泰否而来之理世儒惑于卦变殊不知八卦成列因而重之而内外上下往来之义已备乎其中自八卦既重之后又乌有所谓内外上下往来之义乎其论甚善古易家欲求上下往来之说不得已而出于卦变本无义理后来莫不承用伊川最不惑于群说亦为此言至此处本义之论卦变尤觉支离不可以其出于朱子而遂信之也至上下往来之语自有其故前于讼卦已略言之
  象曰泽中有雷随君子以向晦入宴息
  正义翟氏子玄曰晦者𡨋也雷者阳气春夏用事今在泽中秋冬时也故君子象之日出视事其将晦𡨋退入宴寝而休息也
  紫阳朱子曰雷藏泽中随时休息
  又曰既曰雷动何不言君子以动作却言宴息盖其卦震下兑上乃雷入地中之象雷随时伏藏故君子亦向晦入宴息
  存异伊川程子曰雷震于泽中泽随震而动为随之象君子观象以随时而动随时之宜万事皆然取其最明且近者言之君子以向晦入宴息君子昼则自强不息及向昏晦则入居于内宴息以安其身起居随时适其宜也
  愚案泽中有雷本取不动之义故以向晦宴息明之盖随时之宜动者易见若雷藏泽中则动者亦静而随时之义尤为可见也程传说不可从
  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
  正义衡水孔氏曰人心所主谓之官渝变也初九无应无所偏系可随则随是所执之志能渝变也唯正是从故贞吉也所随不以私见善则往随之以此出门交获其功
  临淄房氏曰出门有功先择后交
  紫阳朱子曰卦以物随为义爻以随物为义初九以阳居下为震之主卦之所以为随者也既有所随则有所偏主而变其常矣惟得其正则吉又当出门以交不私其随则有功也故其象占如此亦因以戒之
  愚案初九震体而处随之时动而善变者也故曰官有渝阳刚为随之主能变动不居以从乎正则随道之本也故曰贞吉门者人所当由之路出门交者即从正之谓故象传既言从正而又曰不失言不失其正乃所以为从正也旧说以出门交但为不牵于私义似未晰
  通论伊川程子曰九居随时而震体且动之主有所随者也官主守也既有所随是其所主守有变易也故曰官有渝贞吉所随得正则吉也有渝而不得正乃过动也出门交有功人心所从多所亲爱者也常人之情爱之则见其是恶之则见其非故妻孥之言虽失而多从所憎之言虽善为恶也茍以亲爱而随之则是私情所与岂合正理故出门而交则有功也出门谓非私昵交不以私故其随当而有功
  中溪张氏曰官主也渝变也当随之初刚来下柔为震之主震动也官有渝是主守有变动之象随时而动有所变易不能保其无偏也故必变而从正则吉出门而交即同人于门之意得随之正而不牵于私则有功而无失矣
  石涧俞氏曰随之六爻专取相比相随不取其应初九震体震以刚爻为主官也官虽贵乎有守然处随之时不可守常而不知变也变者何趋时从权不以主自居也故曰官有渝初九乃成卦之主爻主不可以随人故不言随而言交系者随而攀恋不舍之义六二六三上六其性皆阴柔而攀恋相随不舍故皆言系
  象曰官有渝从正吉也出门交有功不失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既有随而变必所从得正则吉也所从
  不正则有悔吝正则无失而有功
  石涧俞氏曰卦以阳爻为主为主者故不当随人而阳亦不当随阴然以正从正则随道之当然也
  愚案初言有渝自属以动处随之故若谓刚在上为正今来而下柔为变则传何以不言从变吉而反言从正吉也且刚上柔下定分固然而刚之大用则无过于下柔者此天下之至理而岂可谓之变乎盖刚有正有不正变而从正刚之所以自谋不必遽言下柔而下柔之义在其中
  六二系小子失丈夫
  辨正愚案随以自后从前为义六二前随六三故曰系小子后失初九故曰失丈夫此不知取舍而舍大就小之象动而不得其正也六三前随九四故曰系丈夫后失六二故曰失小子此审于取舍而舍小就大之象动之得其正者也王氏以初为小子盖不明以后从前之义且阳大阴小儒者之所共知何至以小子目初九殊所未解
  存疑山阳王氏曰居随之时体分柔弱而以乘夫刚动岂能秉志违于所近随此失彼弗能兼与五处已上初处已下故曰系小子失丈夫也
  伊川程子曰二应五而比初随先于近柔不能固守故为之戒云若系小子则失丈夫也初阳在下小子也五正应在上丈夫也二若志系于初则失九五之正应是失丈夫也
  紫阳朱子曰初阳在下而近五阳正应而远二阴柔不能自守以须正应故其象如此凶吝可知不假言矣
  象曰系小子弗兼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人之所随得正则远邪从非则失是无
  两从之理所以戒人从正当専一也
  六三系丈夫失小子随有求得利居贞
  通论伊川程子曰三之随四有求必得也人之随于上而上与之是得所求也虽然固不可非理枉道以随于上茍取爱说以遂所求如此乃小人邪谄趋利之为也故云利居贞自处于正则所谓有求而必得者乃正事君子之随也
  存疑会稽虞氏曰阴随阳三之上无应上系于四失初小
  子故系丈夫失小子
  伊川程子曰丈夫九四也小子初也阳之在上者丈夫也居下者小子也三虽与初同体而切近于四故系于四也大抵阴柔不能自立常亲系于所近者上系于四故下失于初舍初从上得随之宜也
  紫阳朱子曰丈夫谓九四小子亦谓初也三近系四而失于初其象与六二正相反四阳当任而已随之有求必得然非正应故有不正而为邪媚之嫌故其占如此而又戒以居贞也
  象曰系丈夫志舍下也
  通论伊川程子曰既随于上则是其志舍下而不从也舍下而从上舍卑而从高也于随为善矣
  愚案下指二言王氏云下谓初下固多谓初者然干𫝊之下不在田亦指二也
  九四随有获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辨正愚案四非当位之刚又自动而之说随有获贞凶者言一有计功谋利之心则必害于道义也故因而勉之曰诚能专一其心而以道义为随明哲为用则不至于失其正而有咎矣旧说谓获为获三而以震主之大臣明之虽若有理未敢信其必然也
  存疑山阳王氏曰处说之初下据二阴三求系已不距则获故曰随有获也居于臣地履非其位以擅其民失于臣道故曰贞凶虽违常义心存公诚著信在道以明其功何咎之有
  伊川程子曰九四以刚阳之才处臣位之极有获谓得天下之心随于已为臣之道当使恩威一出于上众心皆随于君若人心从已危疑之道也故凶居此地者奈何唯孚诚积于中动为合于道以明哲处之则又何咎
  紫阳朱子曰九四以刚居上之下与五同徳故其占随而有获然势陵于五故虽正而凶惟有孚在道而明则上安而下从之可以无咎也占者当时之任宜审此戒
  象曰随有获其义凶也有孚在道明功也
  通论梅岩袁氏曰其义凶者有凶之理而未必凶也处得
  其道如下所云则无咎矣
  愚案传之意盖谓以有获为随则不足与于正谊明道之事而所为不得其正其义凶者言违理则凶易之所谓吉凶非常人之所谓吉凶也不可不知
  存疑伊川程子曰居近君之位而有获其义固凶能有孚
  而在道则无咎盖明哲之功也
  九五孚于嘉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五居尊得正而中实是其中诚在于随善其吉可知嘉善也自人君至于庶人随道之吉唯随善而已
  诚斋杨氏曰九五以阳刚居兑之中正为一卦说随之主此圣君至诚乐从天下之善者也吉孰大焉孚诚也嘉善也
  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
  通论
  折中曰案当随之时居尊位而有正中之德则所孚者皆善矣初五皆言吉而五尤吉以其中正故尔
  上六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
  正义紫阳朱子曰居随之极随之固结而不可解者也诚意之极可通神明故其占为王用亨于西山亨亦当作祭享之享自周而言岐山在西凡筮祭山川者得之其诚意如是则吉也
  又曰王用亨于西山言诚意通神明神亦随之如况于鬼神乎之意
  东莱吕氏曰拘系而不可解随之极者也如有客诗言授之絷以絷其马白驹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正合此爻
  辨正平庵项氏曰大有九三公用亨于天子随上六王用亨于西山益六二王用亨于帝升六四王用亨于岐山四爻句法皆同古文亨即享字今独益作享读者俗师不识古字独于享帝不敢作亨帝也
  象曰拘系之上穷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随之固如拘系维持随道之穷极也愚案上六人进而随乎神此所谓上穷也
  ䷑巽下艮上
  蛊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
  正义扶风马氏曰十日之中唯称甲者甲为十日之首蛊
  为造事之端故举初而明事始也
  伊川程子曰蛊事也蛊乃有事也既蛊则有复治之理自古治必因乱乱则开治理自然也如卦之才以治蛊则能致元亨也蛊之大者济时之艰难险阻也故曰利涉大川甲数之首事之始也治蛊之道当思虑其先后三日盖推原先后为救弊可久之道先甲谓先于此究其所以然也后甲谓后于此虑其将然也一日二日至于三日言虑之深推之远也究其所以然则知救之之道虑其将然则知备之之方善救则前弊可革善备则后利可久此古之圣王所以新天下而垂后世也后之治蛊者不明圣人先甲后甲之诫虑浅而事近故劳于救世而乱不革功未及成而弊已生矣
  辨正愚案序卦传以喜随人者必有事又曰蛊者事也可见蛊以训事为正事而曰蛊者以天下有事则有坏尘方扫而旋积垢已拭而即停治蛊而谓之蛊犹已乱而谓之乱也然则蛊不可直以坏训矣程传承王辅嗣之说以蛊训事于理为长○先甲后甲之说宜从程传若群论纷纷殊觉穿凿解经似当以理为㫁
  存疑衡水孔氏曰郑义以为甲者造作新令之日甲前三日取改过自新故用辛也后甲三日取丁宁之义故用丁也王注与此小异
  紫阳朱子曰甲日之始事之端也先甲三日辛也后甲三日丁也前事过中而将坏则可自新以为后事之端而不使至于大坏后事方始而尚新然更当致其丁宁之意以监其后事之失而不使至于速坏圣人之戒深也
  云峰胡氏曰先天甲在东之离由甲逆数离震坤三位得艮先甲三日也自甲顺数离兑干三位得巽后甲三日也然则上艮止下卑巽所以为蛊于艮得先甲三日之辛于巽得后甲三日之丁又所以治蛊也
  彖曰蛊刚上而柔下巽而止蛊蛊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
  辨正愚案蛊为有事之卦而成于巽艮二体言治事者当用巽之柔以得乎事之理用艮之刚以要乎事之成则事无不济矣此蛊之所以元亨而天下治也详观彖传文义其理自明王氏但言不竞争程传但言止于巽顺义皆未确朱子力主刚上柔下巽而止为致蛊之由盖徒有见于卦名为蛊坏之蛊而不察彖传之文义且不知刚上柔下易中未有言其不美者巽入艮止亦未有言其不美者迁就经义以合已说非所敢附和也
  通论山阳王氏曰既巽又止不竞争也有事而无竞争之
  患故可以有为也
  伊川程子曰艮止也巽顺也下巽而上止止于巽顺也以巽顺之道治蛊则元亨而天下治矣方天下坏乱之际宜涉艰险以往而济之是往有所事也夫有始则必有终既终则必有始天之道也圣人知终始之道故能原始而究其所以然要终而备其将来先甲后甲而为之虑所以能治蛊而致元亨也
  馀论诚斋杨氏曰蛊坏矣而曰元亨而天下治何也盖乱为治根蛊为饬源虽然乱不自治蛊不自饬不植不立不振不起故利于济大难往有事也
  石涧俞氏曰往有事者当蛊坏之时宜涉艰险而往有攸济不可处之于无事之域也文子云流水之不腐以其逝故也户枢之不蠧以其运故也大扺器欲常用久不用则蠧生体欲常动久不动则病生故勉之使往不宜坐视其弊而弗救也
  存疑童溪王氏曰刚上艮也柔下巽也在上者有止息而无动作在下者有巽顺而无违忤则祸乱之萌乃在于己安已治之中遂至于败坏而不可为矣此刚上而柔下巽而止所以成蛊也
  紫阳朱子曰大扺资质柔巽之人遇事便不能做无奋迅之意所以事遂至于蛊坏了○又曰蛊艮上而巽下艮刚居上巽柔居下上高亢而不下交下卑巽而不能救此所以蛊坏也巽而止只是巽顺便止了更无所施为如何治蛊○又曰刚上柔下巽而止此是言致蛊之由非治蛊之道
  存异伊川程子曰刚上而柔下谓干之初九上而为上九
  坤之上六下而为初六也
  紫阳朱子曰或曰刚上柔下谓卦变自贲来者初上二下自井来者五上上下自既济来者兼之亦刚上而柔下皆所以为蛊也
  愚案刚上柔下本以卦言非以爻言也故言卦变者失之
  象曰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
  正义隆山李氏曰山下有风则风落山之谓山木摧落蛊败之象饬蛊者必湏有以振起之振民者犹巽风之鼓为号令也育德者犹艮山之养成材力也易中育德多取于山故蒙亦曰果行育徳
  释褐杨氏曰振万物者莫如风育万物者莫如山蒙斋李氏曰山下有风振物之象也蛊之时民德败矣败而育之必振动之使离其故习可也犹风之挠物适所以养之也
  蛟门沈氏曰风遇山而回物皆扰乱是为有事之象君子以振起民心而育其德作新民也
  折中曰诸家以振民育德俱为治人之事与传义不同考其文义似为得之盖治已不应后于治人也
  通论伊川程子曰山下有风风遇山而回则物皆散乱故为有事之象君子观有事之象以振济于民养育其德也在已则养徳于天下则济民君子之所事无大于此二者
  紫阳朱子曰山下有风物坏而有事矣而事莫大于二者乃治已治人之道也
  石涧俞氏曰小畜之风在天上观之风在地上涣之风在水上并无所阻故皆言行蛊之风则止于山下为山所阻而不能条达故不言行而言有
  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
  正义山阳王氏曰处事之首始见任者也以柔巽之质干父之事能承先轨堪其任者也故曰有子也任为事首能堪其事考乃无咎也故曰有子考无咎也当事之首是以危也能堪其事故终吉
  伊川程子曰子干父蛊之道能堪其事则为有子而其考得无咎不然则为父之累故必惕厉则得终吉也处卑而尸尊事自当兢畏以六之才虽能巽顺体乃阴柔非有能济之义若以不克干而言则其义甚小故专言为子干蛊之道必克济则不累其父能厉则可以终吉乃备见为子干蛊之大法也
  紫阳朱子曰干如木之干枝叶之所附而立者也蛊者前人已坏之绪故诸爻皆有父母之象子能干之则饬治而振起矣初六蛊未深而事易济故其占为有子则能治蛊而考得无咎然亦危矣戒占者宜如是又知危而能戒则终吉也
  通论东坡苏氏曰器久不用而蛊生之谓之蛊人久宴溺而疾生之谓之蛊天下久安无为而弊生之谓之蛊蛊之灾非一日之故也必世而后见故爻皆以父子言之
  或问有子考无咎与意承考之考皆是指父在父在而云考何也朱子曰古人多通言如康诰大伤厥考心可见
  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
  馀论平庵项氏曰干父之蛊迹若不顺意则承之也迹随时而迁久则有敝何可承也孝子之于父不失其忠爱之意而已
  慈湖杨氏曰不得已而干父之蛊其意未尝不顺承者也其意则承其事则不可得而承矣承其事则蛊不除乃所以彰父之恶非孝也
  杨氏文源曰前人以失而致蛊未必无悔过之心干父之蛊乃承考之意而置之无过之地也此圣人以子之贤善归之于父为训之义大矣
  九二干母之蛊不可贞
  辨正愚案蛊之诸爻皆以父言之以天下之事无非前人之所遗则皆有父之义焉九二独言干母者以巽体而居内卦之中有门内之象门内之事统于母则以母为前人矣此爻盖专言门内之治也夫门内之治恩掩义宜巽顺而不宜刚直此不可贞之说欤旧说以母指六五而谓为真治母之事者不能无误且九二之干母为指六五岂六五之干父又当指九二乎所谓不成文理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二阳刚为六五所应故取子干母蛊为义以刚阳之臣辅柔弱之君义亦相近二巽体而处柔顺义为多干母之蛊之道也夫子之于母当以柔巽辅导之使得于义不顺而致败蛊则子之罪也从容将顺岂无道乎以妇人言之则阴柔可知若伸己刚阳之道遽然矫拂则伤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乎屈己下意巽顺将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故曰不可贞
  紫阳朱子曰九二刚中上应六五子干母蛊而得中之象以刚承柔而治其坏故又戒以不可坚贞言当巽以入之也
  象曰干母之蛊得中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得中道而不过刚干母蛊之善者也九三干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三以刚阳之才居下之上子干父之蛊也以阳处刚而不中刚之过也然而在巽体虽刚过而不为不顺故无大过
  紫阳朱子曰过刚不中故小有悔巽体得正故无大咎
  通论汴水赵氏曰重刚之才则小悔固所宜也然蛊由以
  亨何大咎之有
  云峰胡氏曰与其为六四之过于柔而吝不若九三之过于刚而悔故曰小有悔若不足其过于刚继之曰无大咎犹幸其能刚也
  愚案赵氏胡氏二说虽亦有理然终以传义为正方切于巽体之九三者
  象曰干父之蛊终无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以三之才干父之蛊虽小有悔终无大咎也盖刚㫁能干不失正而有顺所以终无咎也
  虚斋蔡氏曰不曰无大咎而只曰无咎盖不但无大咎也有进而勉之之意
  六四裕父之蛊往见吝
  正义会稽虞氏曰裕不能争也孔子曰父有争子则身不
  陷于不义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阴不能有为宽裕以治蛊之象也如是则蛊将日深故往则见吝戒占者不可如是也
  肖静刘氏曰强以立事为干怠而委事为裕六四体艮之止而爻位俱柔夫贞固足以干事今止者怠柔者懦怠且懦皆増益其蛊者也持是以往吝道也安能治蛊耶
  通论紫阳朱子曰此两爻说得悔吝二字最分明九三有悔而无咎由凶而趋吉也六四虽目下无事然却终吝由吉而趋凶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以阴居阴柔顺之才也所处得正故为宽裕以处其父事者也夫柔顺之才而处正仅能循常自守而已若往干过常之事则不胜而见吝也以阴柔而无应助往安能济
  愚案六四止而不得其正此守先业而不能有为之象夫事而谓之蛊者以其不修则坏也裕蛊则不能修矣过此必坏故曰往见吝程传之说似不可从
  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以四之才守常居宽裕之时则可矣欲有所往则未得也加其所任则不胜矣
  六五干父之蛊用誉
  通论颍川荀氏曰体和应中承阳有实用斯干事荣誉之
  道也
  汴水赵氏曰六五德位适刚柔之中用以干蛊宜有休誉用誉则蛊之亨可知
  梅边熊氏曰诸爻称干蛊者皆干前人已坏之事六五至于用誉则不特干其事之已坏所谓立身扬名使国人称愿曰幸哉有子矣
  郑氏孩如曰子有干蛊之名则过归于亲干蛊而亲不失于令名是用誉以干之也干蛊之最善者
  存疑伊川程子曰五居尊位以阴柔之质而下应于九二是能任刚阳之臣也继世之君虽柔弱之资茍能任刚贤则可以为善继而成令誉也太甲成王皆以臣而用誉者也
  紫阳朱子曰柔中居尊而九二承之以德以此干蛊可致闻誉故其象占如此
  愚案传义以六五之用誉为九二承之以徳于二五相应之例则合而理殊难晓盖承之为言未有隔爻位而相取者且以此为指九二则初之承考岂又为一例乎 折中辨之宜矣○荀氏言承阳其意犹与传义有别
  象曰干父用誉承以德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六五得尊位行大中能以令名掩前人之蛊者也故曰干父用誉承以德也言不以才干而以德干也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九居蛊之终处事之外无所事之地也以刚明之才而处无事之地是贤人君子不偶于时而高洁自守不累于世务者也故云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望之始曾子子思之徒是也不屈道以徇时既不得施设于天下则自善其身尊高敦尚其事守其志节而已士之自高尚亦非一道有怀抱道德不偶于时而高洁自守者有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有量能度分安于不求知者有清介自守不屑天下之事独洁其身者所处虽有得失小大之殊皆自高尚其事者也象所谓志可则者进退合道者也
  紫阳朱子曰刚阳居上在事之外故为此象而占与戒皆在其中矣戒谓不能如此则凶也
  张氏彦陵曰阳刚非遗世不事事之人居蛊之终则无事之时也在蛊之外则不当事之人也故曰不事王侯然当事者以干蛊为事不当事者以高尚为事故不曰无事而曰高尚其事
  存异云峰胡氏曰初至五皆以蛊言不言君臣而言父子臣于君事犹子于父事也上九独以不事王侯言者盖君臣以义合也子于父母有不可自诿于事之外若王侯之事君子有不事者矣
  愚案爻之言父以天下之事为前人之所遗也干蛊兼包君臣经无以父指君之意自旧说定以五位为君此义不明久矣胡氏说甚支离既谓下五爻臣于君事犹子于父事则上九为洁其身而乱大伦者矣又谓君臣当以义合岂下五爻之父事其君者即不以义合而亦可乎至建安邱氏谓六爻取家事为象上为父故本爻不称父而他爻言父五为母故本爻不言母而他爻言母在下四爻则皆子也又曰下五爻以干父言则父之位存上爻以王侯言则君之位存其言皆为巧而病理盖不事王侯者言王侯之事乃为干蛊之事非以父指王侯也
  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如上九之处事外不累于世务不臣事于王侯盖进退以道用舍随时非贤者能之乎其所存之志可为法则也







  大易择言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一
  上元程廷祚撰
  ䷒兑下坤上
  临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
  正义衡水孔氏曰刚既浸长说而且顺又以刚居中有应于外大得亨通而利正也故曰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者以盛不可终保也
  伊川程子曰二阳方长于下阳道向盛之时圣人豫为之戒曰阳虽方盛至于八月则其道消矣是有凶也大率圣人为戒必于方盛之时方盛而虑衰则可以防其满极而图其永久若既衰而后戒亦无及矣自古天下安治未有久而不乱者盖不能戒于盛也
  紫阳朱子曰临进而凌逼于物也二阳浸长以逼于阴故为临又其为卦下兑说上坤顺九二以刚居中上应六五故占者大亨而利于正然至于八月当有凶也
  语类问临不特上临下之谓临凡进而逼近者皆谓之临否朱子曰然此是二阳自下而进上则凡相逼近者皆为临也
  秋山王氏曰二阳上进前顺而无阻故曰元亨云峰胡氏曰诸家临字训近训大只见上临下不见刚临柔之意本义依如临深渊之临谓进而迫于渊此所谓临者刚进而迫于柔也盖复者阴之极而阳初来也临者二阳皆来而迫于阴也故复亨而临大亨
  愚案卦成于二体有取义于上下者有取义于内外者若此卦之名为临以二阳临四阴此取内外之义犹泰否之乾坤也解者不明此义但为以上临下之说故多不合至二阳爻谓之临而四阴爻亦谓之临者四阴蒙二阳为名犹履卦柔履刚而外卦三刚爻亦莫不曰履卦类此者多也以为刚柔互相临亦误
  通论横渠张子曰临言有凶者大抵易之于爻变阳至二便为之戒未过中已戒犹履霜坚冰之义及泰之三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过中之戒也
  双湖胡氏曰自干以下元亨利贞占辞凡七卦乾坤屯随临无妄革此临卦元亨利贞二阳浸长之占也然一阳复惟曰亨三阳泰惟曰吉亨四阳壮惟曰利贞五阳夬元亨利贞皆不言何独临与干似也岂非元则一阳初动自二阳以往皆阳德亨通皆利在贞正乎七卦除坤外皆一阳居下可见矣后儒不作占辞惟以四德论以为乾坤后数卦与诸卦优劣不同故得具四徳误矣若作占辞方知文王偶于数卦及之他卦未尝不可用此占也
  存疑会稽虞氏曰阳息至二与遁旁通临消于遁六月卦
  也于周为八月
  山阳王氏曰八月阳衰而阴长此说不计爻画但以天时之八月言之故孔氏云阳长之卦每卦皆应八月有凶正此意
  衡水孔氏曰临为建丑之月从建丑至于八月建申之时三阴既盛三阳方退故八月有凶也此以否卦对言
  伊川程子曰八月有凶谓遁也当其刚浸长之时便戒以阴长之意
  紫阳朱子曰八月谓自复卦一阳之月至于遁卦二阴之月阴长阳遁之时也或曰八月谓夏正八月于卦为观亦临之反对也
  愚案于临观二卦反对临为刚浸长之卦以四刚之一消一长计之凡得八爻正合八月之数而临为观矣八月有凶其义甚明隆山李氏亦谓临观乃阴阳反对消长之常理岂可外引遁卦谓周八月其说颇长
  彖曰临刚浸而长说而顺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道也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久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浸渐也二阳长于下而渐进也下兑上坤和说而顺也刚得中道而有应助是以能大亨而得正合天之道化育之功所以不息者刚正和顺而已
  紫阳朱子曰言虽天运之自然然君子当知所戒
  通论
  折中曰案刚浸而长说而顺刚中而应皆释卦名也盖卦刚浸而长则阳道方亨有说顺之德则人心和附刚中得应则上下交而志同此其所以德泽及于天下而足以有临也此亦如泰之取义兼交泰与消长两意见正道之盛大故夫子释之曰临者大也若但以临为陵逼小人之义则于卦爻之辞多有所难通者
  馀论建安邱氏曰浸有向盛之意夫复姤一阴一阳其气甚微泰否三阴三阳势已均等皆不可言浸惟临遁乃阴阳方盛之时故以浸言之
  陆氏庸成曰日阳象月阴象八少阴之数七少阳之数故言阴来之期曰八月言阳来之期曰七日
  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正义刘氏长民曰岸高于泽俯临之也
  伊川程子曰泽之上有地泽崖也水之际也物之相临与含容无若水之在地故泽上有地为临也君子观亲临之象则教思无穷亲临于民则有教导之意思也无穷至诚无斁也观含容之象则有容保民之心无疆广大无疆限也含容有广大之意故为无疆之义
  紫阳朱子曰地临于泽上临下也二者皆临下之事教之无穷者兑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彖言以刚临柔自下而长以临上之四阴也象言以高临深自上之坤以临下之兑也
  愚案泽上有地取自上临下以明临字之义又大象例皆顺取故其言如此然与此卦命体之故未尝互异也○又案序卦传临者大也详玩彖爻无取大字之义不必附会
  馀论山阳王氏曰相临之道莫若悦顺不恃威制得物之诚故物无违也是以君子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云峰胡氏曰不徒曰教而曰教思其意思如兑泽之深不徒曰保民而曰容保民其度量如坤土之大
  虚斋蔡氏曰教思谓其一段教育成就人底意思也教人以善谓之忠味忠之一字方见此之所谓教思者
  又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徳之此可见君子教思之无穷民吾同胞以至鳏寡孤独皆吾弟兄之颠连无告者也必使皆乐其乐而利其利可见君子之容保民无疆也
  初九咸临贞吉
  正义会稽虞氏曰咸感也
  山阳王氏曰咸感也应也
  伊川程子曰咸感也阳长之时感动于阴
  童溪王氏曰咸感也阴阳之气相感而相应故也初九当君子道长之初所居者正位所行者正道而所与相感而相应者又皆履正之人故曰贞吉
  隆山李氏曰山泽通气故山上有泽其卦为咸而泽上有地初二爻亦谓之咸者阴阳之气相感也
  辨正愚案咸与咸卦之咸同义以内卦说体而卦为临初与二方长之阳其气足以感动群阴故皆谓之咸临先儒皆以感训咸本义始训为遍无论易中初无是训且与说体取义不协矣当以旧解为正
  通论伊川程子曰凡言贞吉有既正且吉者有得正则吉
  者有贞固守之则吉者各随其事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卦惟二阳遍临四阴故二爻皆有咸临
  之象
  存异建安邱氏曰咸皆也以二阳而临四阴阳虽长而阴犹盛非协力不足以胜故初二皆曰咸临
  愚案邱氏附会本义而愈失之与说体取义之意一无所当然其说足以惑人不可不辞而辟之也
  象曰咸临贞吉志行正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所谓贞吉初九之志在于行正也建安邱氏曰当临之始初能固守其正则阳刚浸长群阴退听而得吉也以其未当临阴之任故曰志行正而已
  愚案初九居临之始当说之初圣人虑其少得而自足则浸长之刚不可望矣故爻辞系之以贞而传曰志行正也皆勉之之辞邱氏以志行正为未当临阴之任故云失之矣
  九二咸临吉无不利
  正义紫阳朱子曰刚得中而势上进故其占吉而无不利
  
  通论云峰胡氏曰初刚得正未见其势之进故曰贞吉二刚得中势可以上进故不特曰吉又曰无不利至六三则曰无攸利扶阳抑阴之意可见矣
  虚斋蔡氏曰初九以刚得正而吉九二以刚中而吉刚中则贞无待于言也刚中最易之所善
  象曰咸临吉无不利未顺命也
  辨正嵩山晁氏曰胡先生云未字羡文
  紫阳朱子曰未详
  愚案命以已然之定分言临为浸长之刚而二适当之刚已至此方日引月长以造于盛阳之境而岂听其止于是而已乎未顺命者所以深明浸长之意也
  六三甘临无攸利既忧之无咎
  正义山阳王氏曰甘者佞邪说媚不正之名也履非其位居刚长之世而以邪说临物宜其无攸利也
  伊川程子曰三居下之上临人者也阴柔而说体又处不中正以甘说临人者也在上而以甘说临下失徳之甚无所利也能忧而改之复何咎乎
  紫阳朱子曰阴柔不中正而居下之上为以甘说临人之象其占固无所利然能忧而改之则无咎也勉人迁善为教深矣
  愚案临之为卦以刚爻得名而柔爻即因临以起义以明临物之道而已有谓彖取刚临柔爻取上临下者非是六三之甘临说不以正近于违道干誉之事夫违道干誉颂声虽作而无及人之实效无攸利也忧之谓忧其无实效也能如是则可以无咎矣先儒但以甘说临人为说而未畅厥旨爻义终以不明或以乐于势位者当之义虽可通然觉少远宜从旧说
  象曰甘临位不当也既忧之咎不长也
  通论
  折中曰三之爻位不当而四之爻位当故其德有善否然三之所处位高势盛不可甘也而甘之此其所以为不当也四之所处与下相亲最切至也而能至焉此其所以为当也是为借爻位之当不当以明所处位之当不当易之例也
  六四至临无咎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居上之下与下体相比是切临于下临之至也临道尚近故以比为至四居正位而下应于刚阳之初处近君之位守正而任贤以亲临于下是以无咎所处当也
  童溪王氏曰四以上临下其与下体最相亲故曰至临以言上下二体莫亲于此也
  愚案至者恳到之意甘伪而至则诚义正相对故三位不当而四位当临者以上视下之名经亦泛言其理耳若必谓四之所临者初则卦之初九而六四者多矣岂皆可以谓之至临而位当乎
  象曰至临无咎位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居近君之位为得其任以阴处四为得其正与初相应为下贤所以无咎盖由位之当也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五以柔中顺体居尊位不劳而治以知临下者也夫以一人之身临乎天下之广若区区自任岂能周于万事故自任其知者适足为不知唯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聪明则无所不周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
  愚案坤之六三象曰知光大也而此爻又曰知临圣人专以坤言知者盖知为收藏之德而坤主收藏之地故坤之爻辞曰含章说卦传曰坤以藏之此爻所谓知临者言五有明觉之用而藏于内则在下者不病其难近而将各效其能以至于前为合于临天下之大道也解者泛引舜之大知而不求坤之所以言知者犹未为得也
  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
  正义沈氏守约曰能以其知行中者也
  愚案中为天德行中则所用皆天德而非复察察之谓矣
  馀论平庵项氏曰舜之所以为大知者以其能用中也择乎中庸而不能守则谓之不知孔子以行中解大君之宜而知字之义亦因以明矣
  上六敦临吉无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六坤之极顺之至也而居临之终敦
  厚于临也
  杨氏文源曰处临于终有厚道焉教思无穷容保无疆者也如是则德厚而物无不载道久而化无不成
  通论紫阳朱子曰上六敦临自是积累至极处有敦笃之义艮上九亦谓之敦艮复上六爻不好了所以只于五爻谓之敦复
  象曰敦临之吉志在内也
  正义张氏彦陵曰志在内即万物一体之意所以能敦若将天下国家置在度外虽有些小德泽终是浅薄
  愚案志在内张氏说正得敦字之旨非谓应初二之阳刚也先儒说卦之例以上与三为相应至此卦以初二两爻为重且四与三同为阴爻势不能不以内指内卦而幸其说理之无弊也然应之为说其不足信亦可见于此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志在内应乎初与二也志顺刚而敦笃
  其吉可知也
  紫阳朱子曰居临之时二阳得时上进阴不敢与之争而志与之应所谓在内者非谓正应只是卦内与二阳应也
  ䷓坤下巽上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
  正义伊川程子曰凡观视于物则为观平声为观于下则为观去声如楼观谓之观者为观于下也人君上观天道下观民俗则为观修德行政为民瞻仰则为观风行地上遍触万类周观之象也二阳在上四阴在下阳刚居尊为群下所观仰观之义也在诸爻则惟取观见随时为义也
  紫阳朱子曰观者言以中正示人而为人所仰也九五居上四阴仰之又内顺外巽而九五以中正示天下所以为观盥将祭而洁手也荐奉酒食以祭也颙然尊敬之貌言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则其孚信在中而颙然可仰戒占者当如是也或曰有孚颙若谓下之人信而仰之也此卦四阴长而二阳消正为八月之卦而名卦系辞更取他义亦扶阳抑阴之意
  又曰自上示下曰观自下观上曰观故卦名之观去声而六爻之观皆平声此说亦失之泥
  又曰祭祀无不荐者此是假设来说荐是用事了盥是未用事之初云不荐者言常持得这诚敬如盥之意常在若荐则是用出用出则才毕便过了无复有初意矣
  石门梁氏曰盥而不荐设辞以见其洁清之至而不轻自用耳犹中庸曰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圣人未尝不言不动也而其敬其信则尤在于未言动之时故圣人之御天下也其政教之施民固无不化矣而其政教未施之时所以化民者尤有不言之妙焉盖其笃恭之极如临大祭而孚诚之念存于中颙然之容见于外故下民之望之也其信从化服自有不知其然矣
  次崖林氏曰盥将以荐岂有不荐之理曰盥而不荐特以明敬常在之意耳盥而不荐就祭祀上说则有孚颙若亦是就祭祀上说为观之意则在言表
  辨正或问伊川以为灌鬯之初诚意犹存至荐羞之后精意懈怠本义以为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其义不同朱子曰盥只是浣手不是灌鬯伊川承先儒之误若云荐羞之后诚意懈怠则先王祭祀只是灌鬯之初犹有诚意及荐羞之后皆不成礼矣问若尔则是圣人在上视听言动皆当为天下法而不敢轻亦犹祭祀之时致其洁清而不敢轻用否曰然
  问有孚颙若承上文盥而不荐盖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则孚信在中而颙然可仰一说下之人信而仰之二说孰长曰从后说则合得彖传下观而化之义问前说似好曰当以彖辞为定案本义是以前说为长今又谓后说合得彖𫝊未免自相矛盾实则彖传之下观而化乃发明于彖辞之外也
  问观卦阴盛而不言凶咎曰此卦取义不同盖阴虽盛于下而九五之君乃当正位故只取为观于下之义而不取阴盛之象也
  愚案观本阳消之卦以九犹居五故取义于观瞻而不言阴盛然阳而仅足以观此犹东周之称共主天下奉之以虚名而已程传谓修德行政为民瞻仰是无异于盛阳矣玩五上二爻之辞自知其误
  通论泉峰龚氏曰易之名卦以阳为主在阳长之卦固主于阳而言在阴长之卦亦主于阳而言主于阳而言者所以扶阳也此四阴之卦不曰小壮而曰观也四阳之卦有曰大过四阴之卦有曰小过者何阴可以言过而不可以言壮也然大过之四阳过而居中小过之四阴过而居外亦崇阳抑阴之意
  彖曰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正义会稽虞氏曰孚信颙有威容貌容止可观进退可度则下观其德而顺其化诗曰颙颙卬卬如圭如璋君德之美也圣人退藏于密以神明其德故设教而天下服矣
  山阳王氏曰统说观之为道不以刑制使物而以观感化物神则无形者也不见天之使四时而四时不忒不见圣人使百姓而百姓自服也
  伊川程子曰五居尊位以刚阳中正之德为下所观其德甚大故曰大观在上天道至神故曰神道观天之运行四时无有差忒则见其神妙唯圣人默契体其妙用设为政教故天下之人涵泳其德而不知其功鼓舞其化而莫测其用自然仰观而戴服故曰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龟山杨氏曰古人所以交神而接人其道一主于诚故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幽明本无二理故所以感之者一圣人以神道设教所谓神道诚意而已诚意天德也
  汉上朱氏曰祭之初迎尸入庙天子涗手而后酌酒涗谓之盥酌酒献尸尸得之灌地而祭谓之祼祼之后三献而荐腥五献而荐熟谓之荐盥者未祼之时精神专一诚意未散不言之信发而为顺敬之貌颙颙如也故下观而化莫不有敬顺之心也
  紫阳朱子曰极言观之道也四时不忒天之所以为观也神道设教圣人之所以为观也
  又曰圣人以神道设教即是盥而不荐之义
  复斋赵氏曰大观在上统谓二阳中正以观天下独举九五
  秋山王氏曰观示天下之道其诚意精一常如始盥之时则观感之下莫不从化盖有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之妙
  通论平庵项氏曰神道者形容观字也凡有言有事者皆以迹治未可以为神也观则不言不动相观而自化此所以为神也不察者以为别有神道是不逹观义也天不言而四时自不忒此天之神道也圣人恭已无为而天下服其至教此圣人之神道也记曰天道至教圣人至德味此二言可以知观道之神矣
  草庐吴氏曰常人以言设教则有声音以身设教则有形迹圣人妙天道于不测其应捷如影响盖所存者神故所过者化也
  馀论汴水赵氏曰助祭观礼者立于庭下惟见沃盥之仪至于奉荐则可望而不可亲盥而不荐群阴在下之义也
  象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
  正义九家易曰风行地上草木必偃故以省察四方观视
  民俗而设其教也
  刘氏长民曰风行地上无所不至散采万国之声诗省察其俗有不同者教之使同
  伊川程子曰风行地上周及庶物为游历周览之象故先王体之为省方之礼以观民俗而设政教也天子巡省四方观视民俗设为政教如奢则约之以俭俭则示之以礼是也省方观民也设教为民观也
  初六童观小人无咎君子吝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以阴柔之质居远于阳是以观见者浅近如童稚然故曰童观阳刚中正在上圣贤之君也近之则见其道德之盛所观深远初乃远之所见不明如童蒙之观也小人下民也所见昏浅不能识君子之道乃常分也不足谓之过咎若君子而如是则可鄙吝也
  平庵项氏曰初六为下民日用而不知则其常也故无咎君子而不著不察则可羞矣
  通论山阳王氏曰观之为义以所见为美者也故以近尊
  为尚远之为吝
  紫阳朱子曰卦以观示为义据九五为主也爻以观瞻为义皆观乎九五也初六阴柔在下不能远见童观之象小人之道君子之羞也故其占在小人则无咎君子得之则可羞矣
  亭林顾氏曰其在政教则不能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而所司者笾豆之事其在学术则不能知类通达以几大学之道而所习者占毕之文乐师辨乎声诗故北面而弦宗祝辨乎宗庙之礼故后尸商祝辨乎丧礼故后主人小人则无咎也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故君子为之则吝也
  象曰初六童观小人道也
  正义秋山王氏曰卑下而无远见在凡民为可恕在君子
  为可羞
  六二窥观利女贞
  正义会稽虞氏曰女贞利不淫视也
  紫阳朱子曰阴柔居内而观乎外窥观之象女子之正也故其占如此
  象曰窥观女贞亦可丑也
  存异侯氏行果曰女正则利君子则丑也
  伊川程子曰君子不能观见刚阳中正之大道而仅窥觇其仿佛虽能顺从乃同女子之贞亦可羞丑也
  兼山郭氏曰男女吉凶不同故恒卦曰妇人吉夫子凶则知利女贞者固为男之丑也
  愚案内卦坤体而二居中其在于观有窥之象爻系以利女贞而象传言亦可丑者此言窥观本不足以为正也非谓于女则贞而非女则可丑也自侯氏行果始为君子则丑之说而程朱并同之反复寻绎断然为经义之所无矣
  六三观我生进退
  辨正愚案六三一爻侧身群阴之间而处暗体之极其无能为善可知以其德出于顺故徘徊瞻望之情多而奋然独往之势少观我生进退我谓阳也言六三虽无决然不顺于阳之意而惟视阳德之盛衰以为进退爻之实义盖在于此而先儒率以君子之审于去就者当之果尔则圣人当系以无咎悔亡之辞而象传亦不当仅曰未失道而已此卦旧解中平庵项氏说颇有见学者参之可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初二爻皆小人之安于下者也故独论其德以为非君子之事而已六三以不正之阴处下卦将革之时遂有窥伺君子之意论其情状又在上下之交故有进退之象观以九五为主六三所称之我即九五也
  存疑衡水孔氏曰三居下体之极是有可进之时又居上体之下复是可退之地远则不为童观近则未为观国居止进退之处可以自观时可进则进时不可则退故曰观我生进退也
  伊川程子曰三居非其位处顺之极能顺时以进退者也若居当其位则无进退之义也观我生我之所生谓动作施为出于己者观其所生而随宜进退所以处虽非正而未至失道也随时进退求不失道故无悔吝以能顺也
  紫阳朱子曰我生我之所行也六三居下之上可进可退故不观九五而独观己所行之通塞以为进退占者宜自审也
  又曰六三之观我生进退者事君则观其言听计从治民则观其政教可行膏泽可下可以见自家所施之当否而为进退
  象曰观我生进退未失道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观以四阴逼二阳六三尚用观以伺之而不敢必进者以阳方中正未失道也象辞指所敌言之而诸儒往往求之于本爻所以未得其说也象辞称未者观终当为剥方长之势决不但已特未而已非终于不进也
  愚案六三怀进退之心而其恶未著未失道即指六三可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观己之生而进退以顺乎宜故未至于
  失道也
  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正义伊川程子曰观莫明于切近五以阳刚中正居尊位圣贤之君也四切近之观见其道故云观国之光不指君之身而云国者在人君而言岂止观其行一身乎当观天下之政化则人君之道德可见矣四虽阴柔而巽体居正切近于五观见而能顺从者也夫圣明在上则怀抱才德之人皆愿进于朝廷辅戴之以康济天下四既观见人君之德国家之治光华盛美所宜宾于王朝效其智力上辅于君以施泽天下故云利用宾于王也古者有贤德之人则人君宾礼之故士之仕进于王朝则谓之宾
  通论保斋刘氏曰九五大君观己所为以仪型天下初去五远所观不明如童子二去五远所观不明如女子惟四得正而去五近所观最明故曰观光宾王盖诸爻皆就五取义也
  愚案临以下卦二爻为主馀四爻则因临起义而命之曰临者也观以上卦二爻为主馀四爻则因观起义而命之曰观者也故观之下四爻不过各以所居之位而言其所见之不同如此耳如窥则以为窥五观又以为观五亦可谓泥矣
  象曰观国之光尚宾也
  存疑衡水孔氏曰以居近至尊之道志意慕尚为王宾也崔氏曰得位比尊承于王者职在搜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国俊宾荐王庭故以进贤为尚宾也
  伊川程子曰尚谓志尚其志意愿慕宾于王朝也此即孔氏说
  慈湖杨氏曰言其国贵尚宾贤可以进也
  愚案尚宾有前数说窃疑尚犹言贵也此释利字之义言六四巽体柔而知附于刚所谓观国之光也观既至此则惟以宾王为贵而不可更自引退以终于暗昧也此所谓尚宾也
  九五观我生君子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九五阳刚中正以居尊位其下四阴仰而观之君子之象也故戒居此位得此占者当观己所行必其阳刚中正亦如是焉则得无咎也
  又曰九五之观我生如观风俗之𡠾恶民臣之从违可以见自己所施之善恶
  秋山王氏曰五阳刚中正居尊位以观天下此君子之道也天下皆仰而观之在五又当观己之所行必一出于君子之道然后可以立身于无过之地故曰观我生君子无咎
  辨正愚案九五位于四阴之上虽在下之推戴如故而其势实孤且危当此之时欲挽未厌之天心非修德勤政其道无由也观我生者修德勤政之谓也君子即指居五位者言能观我生则居此位者可以无咎矣有危而勉之之意焉若谓合于君子之道而后无咎及泥于观民之说而曰天下皆君子而后无咎以文义考之恐未必然
  通论平庵项氏曰观本是小人逐君子之卦但以九五中正在上群阴仰而观之故圣人取以为小人观君子之象象虽如此势实渐危故五上二爻皆曰君子无咎言君子方危能如九五之居中履正能如上九之谨身在外仅可无咎耳不然则九五建中正以观天下虽元吉大亨可也岂止无咎而已哉明二阳向消故道大而福小也此即唐武宗之时内而宦者外而牛党之徙皆欲攻李德裕者也但以武宗刚明在位故仰视而不敢动一日事变万事去矣
  石门梁氏曰圣人于卦取大观之义而于四阴爻则不言阴之害阳而但言阴之仰于阳然自五言之则阴之盛长阳不可以不慎也故九五之爻辞曰观我生君子无咎若自失其道则在下之阴皆吾之害也能无咎乎
  存疑衡水孔氏曰九五居尊为观之主四海之内由我而化我教化善则天下有君子之风教化不善则天下著小人之俗故观民以察我道有君子之风者则无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五居人君之位时之治乱俗之美恶系乎已而已观己之生若天下之俗皆君子矣则是己之所以为政化善也乃无咎矣若天下之俗未合君子之道则是己之所为政治未善不能免于咎也
  象曰观我生观民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我生出于己者人君欲观己之施为善否当观于民民俗善则政化善也王弼云观民以察己之道是也
  紫阳朱子曰此夫子以义言之明人君观己所行不但一身之得失又当观民徳之善否以自省察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五为一卦之主以中正观天下为天下之所尊仰凡言我者皆指五也卦以四阴进逼二阳初稚二贞未有陵阳之势六三不正之小人其志刚躁将进而逼阳以成四阴之势者也特以九五中正尚未失道故未敢遽进方观九五之所为以为进退故象曰观我生进退未失道也为九五者知其如此则当自观我之所生以为休咎之决民向之则我为君子民背之则我非君子也故象曰观我生观民也民即在下之众阴也
  上九观其生君子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上九阳刚居尊位之上虽不当事任而亦为下所观故其戒辞略与五同但以我为其小有主宾之异耳
  平庵项氏曰上九当剥之时在卦之外无民无位小人之进退下民之向背皆不由己但谨视其身思自免咎而已非卦之主故但称其生此即剥之君子观象之时也阴进则灭阳而为坤阴不进则阳存而为硕果道之兴废皆未可知故象曰观其生志未平也
  潜室陈氏曰上九虽无位亦下之所观瞻故亦当自观其所行但避九五不得称我犹若他人之辞耳
  通论愚案此卦下四爻之观观人者也上二爻之观自观者也九五得位居尊故我之上九身在事外故其之皆自观也五之自观在政教故曰观民上之自观在德业故曰志未平王辅嗣以观其生为为民所观失之矣
  象曰观其生志未平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志未平言虽不得位未可忘戒惧也







  大易择言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二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离上
  噬嗑亨利用狱
  正义资州李氏曰颐中有物曰噬嗑谓九四也四在颐中啮而后亨故利用狱也此以噬嗑俱为啮义说胜后儒
  伊川程子曰噬啮也嗑合也口中有物间之啮而后合之也卦上下二刚爻而中柔外刚中虚人颐口之象也中虚之中又一刚爻为颐中有物之象口中有物则隔其上下不得嗑必啮之则得嗑故为噬嗑噬嗑亨卦自有亨义也天下之事所以不得亨者以有间也噬而嗑之则亨通矣利用狱噬而嗑之之道宜用刑狱也天下之间非刑狱何以去之不云利用刑而云利用狱者卦有明照之象利于察狱也狱者所以究治情伪得其情则知为间之道然后可以设防与致刑也
  紫阳朱子曰噬啮也嗑合也物有间者啮而合之也为卦上下两阳而中虚颐口之象九四一阳间于其中必啮之而后合故为噬嗑其占当得亨通者有间故不通啮之而合则亨通矣又三阴三阳刚柔中半下动上明下雷上电柔上行以至于五而得其中虽不当位而利用狱盖治狱之道惟威与明而得其中之为贵故筮得之者有其徳则应其占也
  辨正愚案噬者齿之自上而下嗑者齿之自下而上二用全而口乃能以啮物噬嗑之义啮尽之矣且独言噬而嗑亦在其中故爻辞言噬而不言嗑也后之解者泥于序卦𫝊动曰嗑而合之以噬为啮以嗑为啮之而得其合其说虽无害于大义而颇觉支离
  彖曰颐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刚柔分动而明雷电合而章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利用狱也
  正义山阳王氏曰凡言上行皆所之在贵也
  崔氏曰物在颐中隔其上下因啮而合乃得其亨焉以喻人于上下之间有乱群者当用刑去之故言利用狱
  伊川程子曰有物间于颐中则为害噬而嗑之乃亨通也故云噬嗑而亨刚柔分动而明雷电合而章以卦才言也刚爻与柔爻相间刚柔分而不相杂为明辨之象明辨察狱之本也下震上离其动而明也雷震而电耀相须并见合而章也照与威并行用狱之道也能照则无所隐情有威则莫敢不畏上既以二象言其动而明故复言威照并用之意上行谓居尊位虽不当位谓以柔居五而利于用狱者治狱之道全刚则伤于严暴过柔则失于宽纵五为用狱之主以柔处刚而得中得用狱之宜也
  愚案颐中有物则顽梗未化而不得其亨矣于是威断之用行而刑罚之事起所谓噬嗑而亨也刚柔分动而明下震上离各著其能此以卦体之分而言也雷电合而章内动外明相济为用此以卦象之合而言也分合对言宜如此看柔得中而上行谓离体在上光明而位乎尊也震而在下离而在上非刚柔之定体所宜故谓之不当位虽不当位以柔而得中故利用狱也噬嗑晋睽鼎四卦皆言柔之上行亦皆离也而噬嗑独言不当位其指刚上柔下之定体而论无疑犹未济之不当位也若晋睽鼎则上下俱柔卦矣
  通论徂徕石氏曰大凡柔则言上行刚则言来柔下刚上定体也刚来如讼无妄涣等刚体本在上而来下上行如晋睽鼎噬嗑等柔体本在下今居五位为上行此说论上行则是论来则未必然
  问易中言刚柔分两处一是噬嗑一是节此颇难解朱子曰据某所见只是一卦三阴三阳谓之刚柔分分犹均也又问易中三阴三阳卦多独于此言之何也曰偶于此言之其他卦别有义又曰刚柔分语意与日夜分同案下刚上柔或上刚下柔之卦皆可谓之刚柔分
  馀论汉上朱氏曰六五柔中不当位也施于用狱无若柔中之为利盖人君止于仁不以明断称以皋陶宁失不经曾子哀矜而勿喜之言观之则不在明断审矣
  象曰雷电噬嗑先王以明罚敕法
  正义南阳宋氏曰用刑之道威明相兼若威而不明恐致淫滥明而无威不能伏物故须雷电并合而噬嗑备
  侯氏行果曰雷所以动物电所以照物雷电震照则万物不能怀邪故先王则之明罚敕法以示万物也
  伊川程子曰电明而雷威先王观雷电之象法其明与威以明其刑罚敕其法令明事理而为之防者也
  辨正中溪张氏曰蔡邕石经本作电雷
  通论进斋徐氏曰明罚者所以示民而使之知所避敕法者所以防民而使之知所畏此先王忠厚之意也未至折狱致刑处故与丰象异
  敬轩薛氏曰噬嗑贲丰旅四卦论用刑皆离火之用以是见用法贵乎明噬嗑丰以火雷雷火交互为体用法贵乎威明并济贲旅以山火火山交互为体用法贵乎明慎并用
  虚斋蔡氏曰先王以明罚敕法此以立法言故曰先王若丰折狱致刑以用法言则曰君子矣
  初九屦校灭趾无咎
  正义山阳王氏曰居无位之地以处刑初受刑而非治刑者也凡过之所始必始于微而后至于著罚之所始必始于薄而后至于诛过轻戮薄故屦校灭趾桎其行也足惩而已故不重也过而不改乃谓之过小惩大诫乃得其福故无咎也
  紫阳朱子曰初上无位为受刑之象中四爻为用刑之象初在卦始罪薄过小又在卦下故为屦校灭趾之象止恶于初故得无咎占者小伤而无咎也
  石涧俞氏曰校狱具也初在下趾象也灭没而不见也以刚物加于著屦之足而没其趾故曰屦校灭趾惩之于小戒之于初则不进于恶故无咎案孔氏颕达亦训灭为没
  凤阿姜氏曰灭没也言屦校于足而遮没其趾非伤灭其趾之谓也
  象曰屦校灭趾不行也
  正义山阳王氏曰过止于此
  伊川程子曰屦校而灭伤其趾则知惩诫而不敢长其恶故云不行也古人制刑有小罪则校其趾盖取禁止其行使不进于恶也
  六二噬肤灭鼻无咎
  辨正愚案肤者浮软之物以喻恶之未实者噬肤而至于灭鼻恐恶之藏伏于隐微而深入以穷其所起之端不欲使其复萌也如此则用狱之道得矣故无咎旧说似失其旨且于象𫝊之乘刚亦多不得其解
  存疑衡水孔氏曰六二处中得位是用刑者肤是柔脆之物以喻服罪受刑之人也乘刚而刑未尽顺噬过其分故至灭鼻言用刑太深也刑中其理故无咎
  伊川程子曰二居中得正是用刑得其中正也用刑得其中正则罪恶者易服故取噬肤为象灭没也深入至没其鼻也二以中正之道其刑易服然乘初刚是用刑于刚强之人刑刚强之人必须深痛故至灭鼻而无咎也
  紫阳朱子曰祭有肤鼎盖肉之柔脆噬而易嗑者六二中正故其所治如噬肤之易然以柔乘刚故虽甚易亦不免于伤灭其鼻占者虽伤而终无咎也
  象曰噬肤灭鼻乘刚也
  辨正愚案刚为天徳柔出其上谓之乘刚多于震之中爻发之者以震初爻得干之最先尤为天徳之至者也此𫝊言六二噬肤灭鼻不肯约略治之而必深求焉者以其人之乘刚而不知有天徳故也旧说误矣前已见屯二
  存疑衡水孔氏曰乘刚者释噬肤灭鼻之义以其乘刚故
  用刑深也
  伊川程子曰乘刚乃用刑于刚强之人不得不深严也
  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
  正义山阳王氏曰噬喻刑人腊喻不服毒喻怨生
  伊川程子曰三居下之上用刑者也六三处不当位而刑于人则人不服而怨怼悖犯之如噬啮干腊坚韧之物而遇毒恶之味反伤于口也用刑而人不服反致怨伤是可鄙吝也然当噬嗑之时用刑非为不当也故虽可吝而亦小噬而嗑之非有咎也
  紫阳朱子曰腊肉谓兽腊全体骨而为之者坚韧之物也阴柔不中正治人而人不服为噬腊遇毒之象占虽小吝然时当噬嗑于义为无咎也
  象曰遇毒位不当也
  辨正
  折中曰案此亦借爻位之不当以明其所处之难尔非其所行有不当也若所行有不当则施之刑狱其失大矣安得无咎又岂独小吝而已乎
  九四噬干胏得金矢利艰贞吉
  正义吴郡陆氏曰金矢者刚直也噬胏虽难终得申其刚
  直也
  伊川程子曰九四居近君之位当噬嗑之任者也四已过中是其间愈大而用刑愈深也故云噬干胏胏肉之有聨骨者干肉而兼骨至坚难噬者也噬至坚而得金矢金取刚矢取直九四阳徳为得刚直之道虽用刚直之道利在克艰其事而贞固其守则吉也九四刚而明体阳而居柔刚明则伤于果故戒以知难居柔则守不固故戒以坚贞刚而不贞者有矣凡失刚者皆不贞也在噬嗑四最为善
  通论龟山杨氏曰九四合一卦言之则为间者以爻言则居近君之位任除间之责者也易之取象不同类如此
  童溪王氏曰以一卦言之则九四颐中之物也所以为强梗者也以六爻言之则九四刚直之才也所以去强梗者也肉之附骨者谓之胏而又干焉亦最难噬者也然三之于腊肉则遇毒而四之于干胏则无是患者刚柔之才异也
  建安丘氏曰噬嗑惟四五两爻能尽治狱之道彖以五之柔为主故曰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利用狱也利用之言独归之五而他爻不与焉爻以四之刚为主故曰噬干胏得金矢利艰贞吉吉之言独归之四而他爻谓之无咎也主柔而言以仁为治狱之本主刚而言以威为治狱之用仁以寓其哀矜威以惩其奸慝刚柔迭用畏爱兼施治狱之道得矣
  存疑紫阳朱子曰周礼狱讼入钧金束矢而后听之九四以刚居柔得用刑之道故有此象言所噬愈坚而得听讼之宜也金矢解与诸家异
  象曰利艰贞吉未光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凡言未光其道未光大也戒于利艰贞
  盖其所不足也不得中正故也
  愚案四初交离体而阻于群阴之间故言未光得金矢而利艰贞也
  六五噬干肉得黄金贞厉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噬干肉难于肤而易于腊胏者也六五柔顺而中以居尊位用刑于人人无不服故有此象然必贞厉乃得无咎亦戒占者之辞也
  愚案干肉以喻狱之已成者黄金以喻中实之情治狱而获其情五之明为之也然有明而恃之亦非尽善之道故又曰贞厉无咎程𫝊以得黄金为得九四之刚以为助恐未必然
  通论语类问九四利艰贞六五贞厉皆有艰难正固危惧之意故皆为戒占者之辞朱子曰亦是爻中原自有此道理大抵才是治人彼必为敌不是易事故虽是时位卦徳得用刑之宜亦须以艰难正固处之
  馀论西溪李氏曰九四以刚噬六五以柔噬以刚噬者有司执法之公以柔噬者人君不忍之仁也
  谷氏拙侯曰四先艰而后贞者先以艰难存心而后出入罔不得其正此狱未成之前详审之法人臣以执法为道也五先贞而后厉者虽出入无不得正而犹以危厉惕其心此狱既成之后钦恤之仁人君以好生为徳也
  象曰贞厉无咎得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所以能无咎者以所为得其当也所谓
  当居中用刚而能守正虑危也
  汴水赵氏曰释彖言不当位此言得当者释彖以位言此以事言六五以柔用狱行以正厉其无咎者得用狱之当者也
  上九何校灭耳凶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过乎尊位无位者也故为受刑者居卦之终是其间大噬之极也系辞所谓恶积而不可揜罪大而不可解者也故何校而灭其耳凶可知矣何负也谓在颈也
  紫阳朱子曰何负也过极之阳在卦之上恶极罪大凶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辨正白云郭氏曰初上灭字或以为刑独孔氏训没屦校桎其足桎大而灭趾何校械其首械大而没耳也或以灭耳为刵灭鼻为劓灭趾为剕书注劓刵轻刑吕刑剕辟为重故汉斩趾同于弃市方初九小刑固不当断趾上九罪大复不当轻刑以是知三者言灭皆非刑也
  象曰何校灭耳聪不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人之聋暗不悟积其罪恶以至于极古人制法罪之大者何之以校为其无所闻知积成其恶故以校而灭伤其耳诫聪之不明也
  紫阳朱子曰灭耳盖罪其听之不聪也若能审听而早图之则无此凶矣
  次崖林氏曰聪字单言则包明与明并言则聪又为体而明为用
  ䷕离下艮上
  贲亨小利有攸往
  正义伊川程子曰贲者饰也为卦山下有火山者草木百物之所聚也下有火则照见其上草木品彚皆被其光彩有贲饰之象故为贲也有饰而后能亨故曰无本不立无文不行有实而加饰则可以亨矣文饰之道可增其光彩故能小利于进也
  紫阳朱子曰贲饰也卦内离而外艮有文明而各得其分之象故为贲占者以其柔来文刚阳得阴助而离明于内故为亨以其刚上文柔而艮止于外故小利有攸往
  秋山王氏曰徒质则不能亨质而有文以加饰之则可亨故曰贲亨然文盛则实必衰茍専尚文以往则流故曰小利有攸往小者谓不可太过以灭其质也
  石门梁氏曰贲者文饰之道也有质而加之文斯可亨矣朝廷文之以仪制而亨焉宾主文之以礼貌而亨焉家人文之以伦序而亨焉官府文之以教令而亨焉推之事物凡有质者无不待于文也文则无不亨也然既亨矣而曰小利有攸往何也文饰之道但加之文采耳非欲变其实也故文之过盛非所利也但小利于有往而已矣世之不知本者或忘其当务之急而屑屑焉于文饰虽欲其亨亦安得而亨乎
  张氏彦陵曰离徳文明莫掩则无径情直行之弊行之可通故亨艮徳止而不过又有不尽饰之象焉故用文者亦但可少有所饰不可务为尽饰以戕其本真故曰小利有攸往
  彖曰贲亨柔来而文刚故亨分刚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正义新蔡干氏曰四时之变悬乎日月圣人之化成乎文章观日月而要其会通观文明而化成天下
  伊川程子曰卦为贲饰之象以上下二体刚柔交相为文饰也下体本干柔来文其中而为离上体本坤刚往文其上而为艮乃为山下有火止于文明而成贲也天下之事无饰不行柔来而文刚故亨实由饰而能亨也分刚上而文柔贲饰之道非能增其实也但加之文彩耳故小利有攸往亨者亨通也往者加进也二卦之变共成贲义而彖分言上下各主一事者盖离明足以致亨文柔又能小进也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此承上文言阴阳刚柔相文者天之文也止于文明者人之文也天文谓日月星辰之错列寒暑阴阳之大变观其运行以察四时之迁改也人文人理之伦序观人文以教化天下成其礼俗乃圣人用贲之道也
  紫阳朱子曰卦名下亨字疑衍刚柔之交自然之象故曰天文先儒说天文上当有刚柔交错四字理或然也止谓各得其分
  潜斋胡氏曰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粲然有礼以相接者文之明也截然有分以相守者文之止也是以卦中离明而艮止者也
  云峯胡氏曰柔来而文刚是以刚为主也刚往文柔必曰分刚上而文柔者亦以刚为主也故本义于柔文刚则曰阳得阴助于刚文柔而不曰阴得阳助盖一阴下而为离则阴为阳之助而明于内一阳上而为艮则阳为阴之主而止于外是知皆以刚为主也
  张氏彦陵曰柔来文刚是当质胜之馀而以文济之刚上文柔是当文胜之后而以质救之二者皆以质为主
  何氏玄子曰刚为质柔为文柔来文刚是本先立矣而文行焉故亨分刚上而文柔者非以刚为文也分刚画居上而柔始得成其文不然无质之文非文已
  折中曰案亨与小利有攸往皆指文而言之故柔来而文刚者见刚当以文济之而后可通也刚上文柔者见柔当以刚节之而柔之道不可纯用以行也何氏张氏质文之说极明○又案刚上文柔而曰分者本于内之诚实以为节文之则乃是由中而分出者故曰分也
  愚案无本不立无文不行内卦以刚为本而柔文之此有忠信之心而行礼也外卦以柔为本而刚文之此礼既行而犹归之于忠信也以刚为本故言亨以柔为本故言小利有攸往此谓本之当重而文之不可徒行也体象以回环见意○分字之说折中不可易矣
  辨正伊川程子曰刚上柔下损上益下谓刚居上柔在下损于上益于下据成卦而言非谓就卦中升降也如讼无妄云刚来岂自上体而来也凡以柔居五者皆云柔进而上行柔居下者也乃居尊位是进而上也非谓自下体而上也卦之变皆自乾坤先儒不达故谓贲本是泰卦岂有乾坤重而为泰又由泰而变之理下离本干中爻变而成离上艮本坤上爻变而成艮离在内故云柔来艮在上故云刚上非自下体而上也乾坤变而为六子八卦重而为六十四皆由乾坤之变也
  东坡苏氏曰易有刚柔往来上下相易之说而其最著者贲之彖𫝊也故学者沿是争推其所从变曰泰变为贲此大惑也凡易之所谓刚柔往来相易者皆本诸乾坤也乾施一阳于坤以化其一阴而生三子凡三子之卦有言刚来者明此本坤也而干来化之坤施一阴于干以化其一阳而生三女凡三女之卦有言柔来者明此本干也而坤来化之非是卦也则无是言也
  童溪王氏曰夫贲之所以亨者以六二之柔来而文初九九三之刚故也离本干体也坤再索于干以成离故曰柔来而文刚此非世儒所谓坤之上六来居二位也所谓小利有攸往者分上九之刚上而文六四六五之柔故也艮本坤体也干三索于坤以成艮故曰分刚上而文柔此非世儒所谓干之九二之刚往居上位也
  息斋余氏曰本义说卦变専取两爻相比而相易故多失正意贲与涣其最著者要当随地而观耳至于损益亦是卦变以其不可用相比相易之例遂止曰卦体疑皆未当也
  愚案内卦离本刚体柔来而文其中爻外卦艮本柔体刚分而文其上爻此皆据成卦之象而言非其固有则谓之来不必言来自外卦亦不必言来自坤也由此而去则谓之分不必言分自内卦亦不必言分自干也自荀虞诸先儒求柔来刚上之义而不得始谓泰变为贲初无义理程子以下以刚柔専主乾坤稍为近正至本义又为自损与既济而来之说余氏议之当矣
  象曰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
  正义山阳王氏曰处贲之时止物以文明不可以威刑故
  君子以明庶政而无敢折狱
  伊川程子曰山者草木百物之所聚生也火在其下而上照庶类皆被其光明为贲饰之象也君子观山下有火明照之象以修明其庶政成文明之治而无敢果于折狱也折狱者人君之所致慎也岂可恃其明而轻自用乎乃圣人之用心也为戒深矣象之所取惟以山下有火明照庶物以用明为戒而贲亦自有无敢折狱之义折狱者専用情实有文饰则没其情矣故无敢用文以折狱也
  紫阳朱子曰山下有火明不及远明庶政事之小者折狱事之大者内离明而外艮止故取象如此
  节斋蔡氏曰有山之材而照之以火则光彩外著贲之象也明庶政离明象政者治之具所当文饰也无敢折狱艮止象折狱贵乎情实贲则文饰而没其情矣
  通论紫阳朱子曰此与旅卦都说刑狱事但争艮与离之在内外故其说相反止在外明在内故明政而不敢折狱止在内明在外故明谨用刑而不敢留狱如今州县治狱禁勘审覆自有许多节次过乎此而不决便是留狱不及乎此而决便是敢于折狱尚书要囚至于旬时他须有许多时日与周礼秋官同意
  何氏玄子曰吕刑曰非佞折狱惟良折狱茍恃其明察而縁饰以没其情民且有含冤矣故言刻核者曰深文言锻炼者曰文致法曰文网弄法者曰舞文治狱之多冤未有不起于文者此皆敢心误之也
  初九贲其趾舍车而徒
  正义伊川程子曰初九以刚阳居明体而处下君子有刚明之徳而在下者也君子在无位之地无所施于天下唯自贲饰其所行而已趾取在下而所以行也君子修饰之道正其所行守节处义其行不茍义或不当则舍车舆而宁徒行众人之所羞而君子以为贲也
  紫阳朱子曰刚徳明体自贲于下为舍非道之车而安于徒步之象占者自处当如是也
  象曰舍车而徒义弗乘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君子之取舍决于义而已
  六二贲其须
  正义汉上朱氏曰毛在颐曰须在口曰髭在颊曰髯三至上有颐体二在颐下须之象二三刚柔相贲贲其须也夫文不虚生须生于颐须所以贲其颐也
  紫阳朱子曰二以阴柔居中正以阳刚而得正皆无应与故二附三而动有贲之象占者宜从上之阳刚而动也
  石涧俞氏曰二三相贲柔来文刚故亨文当从质非质则不能自饰阴必从阳非阳则不能自进六二纯柔必待九三之动而后动故曰贲其须
  蒋氏仁敬曰六以二居中故有贲须之象须于人身无损益于躯体但可为仪表之饰周旋揖让进退低昻皆随面貌而动使人仪举者文采容止可观故象曰与上兴也
  何氏玄子曰须阴血之形而柔所以文刚者然阴柔不能自动必附丽于阳如须虽有美必附丽于颐也大抵刚为质柔为文文不附质焉得为文故二必贲其须以从三五必贲于丘园以从上圣人右质左文之意于此可见
  存疑兼山郭氏曰安定先生谓须待也君子之道不可以躁进也盖上下相文之时六二以文明而丽乎下柔顺中正无私无应静而有待物必有致饰者夫待而后应与上同兴夫何咎焉不曰吉凶初无失得故也
  象曰贲其须与上兴也
  正义侯氏行果曰自三至上有颐之象二在颐下须之象也上承于三与之同徳可相与而兴起也
  通论梅岩袁氏曰阴不能以自明也得阳而后明柔不能以自立也得刚而后立下不能以自兴也得上而后兴
  九三贲如濡如永贞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一阳居二阴之间得其贲而润泽者也
  然不可溺于所安故有永贞之戒
  石涧俞氏曰九三处六二六四之间故曰贲如濡如文过则质丧质丧则文弊要当永久以刚正之徳固守则吉
  雪松潘氏曰三本刚正特虑其为二阴所陷溺未免有灭质之患故有永贞之戒
  何氏玄子曰以一刚介二柔之间贲之盛者也曰濡如者犹诗言六辔如濡谓所饰之文采鲜泽也然受物之饰恐为物溺故戒之曰永贞吉长守其阳刚之正而不为阴柔所溺则不至以文灭质矣
  愚案九三居离体之极戒以永贞防其文胜也诸家谓恐为二阴所陷溺意指稍晦其所由来盖自互坎之说矣
  馀论伊川程子曰三处文明之极与二四二阴间处相贲贲之盛者也故云贲如如释助也贲饰之盛光彩润泽故云濡如永贞吉三与二四非正应相比而成相贲故戒以常永贞正贲者饰也贲饰之事难乎常也故永贞则吉
  象曰永贞之吉终莫之陵也
  辨正愚案陵者胜也言九三不使文胜于质故文亦终不得而胜之此其所以吉也以为陵侮之陵未敢谓然
  存疑伊川程子曰饰而不常且非正人所陵侮也故戒能永贞则吉也其贲既常而正谁能陵之乎
  节斋蔡氏曰陵侮也三能永贞则二柔虽比已而濡如然终莫之陵侮而不至陷溺也
  六四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
  正义紫阳朱子曰六四白马翰如言此爻无所贲饰其马
  亦白也言无饰之象如此
  石涧俞氏曰发白为皤马白为翰礼记云商人尚白戎事乘翰郑氏注云翰马白色也四当贲道之变文返于质故其象如此
  石门梁氏曰六四在离明之外为艮止之始乃贲之盛极而当反质素之时也故云贲如皤如夫初之舍车为在下而无所乘故也四在九三之上则有所乘矣故云白马翰如人既质素则马亦白也
  折中曰案程𫝊沿注疏之说本义又沿程𫝊之说皆以为初四相贲而为三所隔故未得其贲而皤然也然朱子语类以无饰言之则已自改其说矣故以后诸儒皆以皤白为崇素返质之义实于卦意为合
  通论愚案外卦以艮止为徳大槩主于崇素返质之意然四五上三爻亦各有其义蕴不得漫然而皆以为白贲以为无饰也盖九三文胜于质而六四则质胜于文质胜者见为朴略暗淡则可而岂得谓之无饰乎皤如翰如皆言其有饰而若无也六五为用俭而得其中上则惟存忠信诚悫之心以为文饰之本而已此三爻之别也○易言匪寇婚媾者三各有其义屯之六二言不可安于非类而当求其嘉耦也睽之上九言喜惧疑信之莫定也此爻之义盖以文少质多人所难近然能相与以笃实则非所以为害匪寇也且中心相好之至婚媾也宜如是解然旧说无及此者姑以待学者之审择焉
  存疑山阳王氏曰有应在初而阂于三为已寇虽二志相感不获通亨欲静则疑初之应欲进则惧三之难故或饰或素内怀疑惧也
  伊川程子曰四与初为正应相贲者也本当贲如而为三所隔故不获相贲而皤如皤白也未获贲也马在下而动者也未获相贲故云白马其从正应之志如飞故云翰如匪为九三之寇雠所隔则婚媾遂其相亲矣己之所乘与动于下者马之象也初四正应终必获亲第始为其间隔耳
  紫阳朱子曰皤白也马人所乘人白则马亦白矣四与初相贲者乃为九三所隔而不得遂故皤如而其往求之心如飞翰之疾也然九三刚正非为寇者也乃求婚媾耳故其象如此
  象曰六四当位疑也匪寇婚媾终无尤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与初相远而三介于其间是所当之位为可疑也虽为三寇雠所隔未得亲于婚媾然其正应理直义胜终必得合故云终无尤也尤怨也终得相贲故无怨尤也
  汉上朱氏曰纯白无伪谁能间之始疑而终合故曰终无尤也
  紫阳朱子曰当位疑谓所间之位可疑也终无尤谓若守正而不与亦无他患也
  愚案不言皤如翰如而特目六四者盖卦至此爻乃天下尚文之时而四独崇质其曰当位疑者疑其不合于时宜也犹言居今之世而为此事也然而四之所执则是故以终无尤明之旧解似误
  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吝终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六五柔中为贲之主敦本上实得贲之道故有丘园之象然阴性吝啬故有束帛戋戋之象束帛薄物戋戋浅小之意人而如此虽可羞吝然礼奢宁俭故得终吉
  云峯胡氏曰不贲于市朝而贲于丘园敦本也束帛戋戋尚实也
  辨正语类问贲于丘园安定作敦本说朱子曰某之意正要如此或以戋戋为盛多之貌非也戋戋者浅小之意所以下文云吝终吉吝者虽不好看然终却吉
  又曰贲于丘园束帛戋戋是个务农尚俭戋戋是狭小不足之意以字义考之从水则为浅从贝则为贱从金则为钱六五居尊位却如此敦本尚俭便似吝啬如卫文公汉文帝虽是吝却终吉此在贲卦有反本之意
  存疑颍川荀氏曰贲饰丘陵以为园圃隐士之象也五为王位体中履和勤贤之主尊道之君也故曰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君臣失正故吝能以中和饰上成功故终吉而有喜也
  存异伊川程子曰丘园谓在外而近者指上九也六五虽居君位而阴柔之才不足自守与上之刚阳相比而志从焉贲于丘园也戋戋剪裁分裂之状帛未用则束之故谓之束帛及其制为衣服必剪裁分裂戋戋然束帛喻六五本质戋戋谓受人剪制而成用也
  愚案先儒解此爻多以为礼贤聘士之义如荀氏之说是也自辅嗣注易不用此说故孔仲达谓爻象无待士之文此乃普论为国之道不尚华侈而贵俭约此安定之说之所本也外卦以艮止为徳而在于贲自宜以返本崇俭为正义王孔以前之解可不必用至程𫝊尤为艰曲朱子驳之当矣
  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正义方氏孟旋曰于文胜之时而为丘园之贲岂不甚可
  喜乎非自喜也为世道喜也
  通论
  折中曰案𫝊于五位多言有庆庆大而喜小也此爻居尊而返朴崇俭亦可以易俗移风而但曰有喜者且就一身无过言尔如无妄五损四兑四之例皆以无疾为喜若推其用则化成天下庆在其中矣
  上九白贲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贲极反本复于无色善补过矣故其象
  占如此
  秋山王氏曰上以阳刚为成卦之主居艮止之极当贲道之终止文之流于终终则返而质矣故贲道成而无弊无弊故无咎
  梅边熊氏曰白贲云者终归于无所饰也贲之取义始则因天下之质而饰之以文终则反天下之文而归之于质
  通论语类问如本义说六五上九两爻却是贲极反本之意朱子曰六五已有反本之渐故曰贲于丘园束帛戋戋至上九白贲则反本而复于无饰矣盖皆贲极之象也案外卦三爻皆主返本而有浅深非至六五始返本也
  进斋徐氏曰内三爻离体以文明为贲初贲其趾二贲其须三濡如皆有所设饰也外三爻艮体以笃实为贲四皤如五丘园上白贲皆尚质素无假外饰故曰贲无色也
  云峯胡氏曰贲上卦言白马言束帛戋戋终言白贲杂卦曰贲无色也可谓一言以蔽之矣
  象曰白贲无咎上得志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六二柔来而文刚主内卦之文者也内卦以文为文故曰贲其须须之丽于身最为虚文也然阳气不盛不足以贲其须故曰与上兴也上九分刚上而文柔主外卦之文者也外卦以质为文故曰白贲白本非所以文也然文之初兴必自质始则白固在众采之先文之既极必以质终则白又在众采之后是以白者贲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故曰上得志也以其在卦之终主贲之成是以得遂其笃实之志深明质之与文未尝相悖故言无咎盖行与时违疑于有咎也
  愚案得志之说项氏得之

  大易择言卷十二
<经部,易类,大易择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三
  上元程廷祚撰
  ䷖坤下艮上
  剥不利有攸往
  正义北海郑氏曰阴气侵阳上至于五万物零落故谓之剥也五阴一阳小人极盛君子不可有所之故不利有攸往也
  伊川程子曰剥者群阴长盛消剥于阳之时众小人剥丧于君子故君子不利有所往唯当巽言晦迹随时消息以免小人之害也
  紫阳朱子曰剥落也五阴在下而方生一阳在上而将尽阴盛长而阳消落也阴盛阳衰小人壮而君子病又内坤而外艮有顺时而止之象故占得之者不可有所往也
  馀论草庐吴氏曰以卦体而 □阴长已至于五仅存一阳再往则并一阳消之矣故不宜有往以占者而言则小人极盛之时当顺时而止不可以有所往也案此与熊氏说虽非正义亦理之所有故存之
  梅边熊氏曰不利有攸往为上九君子谋也然诸阴爻多凶亦岂小人之利哉君子于此时当顺时而止以待得舆之日小人当以贞自守不宜进迫于君子以自取剥庐之祸是小人亦不利有攸往也
  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剥剥也谓剥落也柔变刚也柔长而刚变也阴小人之道方长盛而剥消于阳故君子不利有所往也卦有顺止之象乃处剥之道君子当观而体之理有消衰有息长有盈满有虚损顺之则吉逆之则凶君子随时敦尚所以事天也
  通纶陈氏隆山曰夬彖曰刚决柔而剥曰柔变刚何也君子之去小人声其罪与天下共弃之名正言顺故曰决小人之欲去君子辞不顺理不直必萋菲浸润以侵蚀之故曰变一字之间君子小人之情状皦然矣
  云峯胡氏曰凡卦画皆象也皆当观也于剥独言之者为处变君子言也消息盈虚四字皆为阳言复者阳之息姤者阳之消干者阳之盈坤者阳之虚剥五阴而一阳则阳之消而至于虚者也其变也大矣然亦天行也故剥曰天行复亦曰天行
  象曰山附于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正义衡水孔氏曰上以厚下安宅者剥之为义从下而起故在上之人当须丰厚于下安物之居以防于剥也
  刘氏长民曰山以地为基厚其地则山保其高君以民为本厚其下则君安于上
  涑水司马氏曰基薄则墙颓下薄则上危故君子厚其下者所以自安其居也
  伊川程子曰上谓人君与居人上者观剥之象而厚固其下以安其居也下者上之本未有基本固而能剥者也故上之剥必自下下剥则上危矣为人上者知理之如是则安养人民以厚其本乃所以安其居也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紫阳朱子曰惟其地厚所以山安其居而不摇人君厚下以得民则其位亦安而不摇犹所谓本固邦宁也
  存疑会稽虞氏曰山高绝于地今附地者明被剥矣愚案山附地以立犹上之恃下而安也此以义明象而发治剥之道与他卦之取象不同自虞氏以附地为被剥正义程𫝊皆据之恐误
  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
  正义伊川程子曰阴之剥阳自下而上以床为象者取身之所处也自下而剥渐至于身也剥始自下故为剥足阴自下进渐消蔑于贞正凶之道也蔑无也谓消亡于道也
  紫阳朱子曰剥自下起灭正则凶故其占如此蔑灭也
  存疑石涧俞氏曰阴之消阳自下而进初在下故为剥床而先以床足灭于下之象当此不利有攸往之时唯宜顺时而止耳贞凶戒占者固执而不知变则凶也 折中曰此说是以蔑字属上句读益自象𫝊灭下看出亦可备一说
  象曰剥床以足以灭下也
  正义会稽虞氏曰床所以安人在下故称足先从下剥渐至于上故曰以灭下也案程𫝊以灭为没似与剥义不合
  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
  正义伊川程子曰辨分隔上下者床之干也阴渐进而上
  剥至于辨愈蔑于正也凶益甚矣
  辨正或问初与二蔑贞凶是以阴蔑阳以小人蔑君子之正道凶之象也不知只是阳与君子当之则凶为复阴与小人以自为凶朱子曰自古小人灭害君子终亦有凶但此爻象只说阳与君子之凶也
  愚案易之吉凶视乎理之顺逆而已凡所谓凶皆小人而逆理者也若君子则虽处剥之世不过顺时而止何凶之有即不幸而为比干之死箕子之囚亦未尝有㡬微之不顺于理而可以谓之不吉也观此卦初二两爻皆言蔑贞凶又六五以宫人宠则无不利而上九又有小人剥庐之象可见天下无凶则已有必小人当之也晦翁之说误矣
  象曰剥床以辨未有与也
  辨正愚案与者助也六二下不至于剥足上不至于剥肤其危阳在轻重之间其自处在隐显之际而经之系辞与初无以异者以其形迹虽未昭著而实无助阳之心者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阴之侵剥于阳得以益盛至于剥辨者以阳未有应与故也小人侵剥君子若君子有与则可以胜小人不能为害矣唯其无与所以被蔑而凶当消剥之时而无徒与岂能自存也言未有与剥之未盛有与犹可胜也示人之意深矣
  紫阳朱子曰言未大盛
  泉峯龚氏曰六二阴柔中正使有阳刚之与则必应之助之而不为剥矣惟其无与所以杂于群阴之中而为剥若三则有与故虽不如二之中正而得无咎
  六三剥之无咎
  正义颍川荀氏曰众皆剥阳三独应上无剥害意是以无
  
  山阳王氏曰与上为应群阴剥阳我独协焉虽处于剥可以无咎
  伊川程子曰重阴剥阳之时而三独居刚应刚与上下之阴异矣志从于正在剥之时为无咎者也
  紫阳朱子曰众阴方剥阳而已独应之去其党而从正无咎之道也占者如是则得无咎 折中曰王氏程子皆以剥之无咎连读言此乃剥时之无咎者也玩本义似以剥之为剥去其党
  辨正愚案内卦坤体坤者顺也正则为顺于理不正则为顺于时势而已故其在于剥大率以害阳为主初与二之蔑贞是也三处顺极其势稍衰又见外卦之艮而止故虽在群阴之中而独异于众剥之者自剥而不剥阳也犹冰雪之消释于春日也夫为冰雪以成隆冬阴之咎也见𬀪曰消而何咎乎此六三之所以无咎也旧说以应上解之然爻义自明不必言应
  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正义山阳王氏曰三上下各有二阴而三独应于阳则失
  上下也
  伊川程子曰三居剥而无咎者其所处与上下诸阴不同是与其同类相失于处剥之道为无咎如东汉之吕强是也
  六四剥床以肤凶
  正义伊川程子曰始剥于床足渐至于肤肤身之外也将灭其身矣其凶可知阴长已盛阳剥已甚贞道已消故更不言蔑贞直言凶也
  紫阳朱子曰阴祸切身故不复言蔑贞而直言凶也
  象曰剥床以肤切近灾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剥及其肤身垂于亡矣切近于灾祸也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
  正义伊川程子曰五群阴之主也鱼阴物故以为象五能使群阴顺序如贯鱼然反获宠爱于在上之阳如宫人则无所不利也宫人宫中之人妻妾侍使也以一阳在上众阴有顺从之道故发此义
  紫阳朱子曰鱼阴物宫人阴之美而受制于阳者也五为众阴之长当率其类受制于阳故有此象而占者如是则无不利也
  通论张氏彦陵曰遁阴长而犹微可制也则告阳以制阴之道曰畜臣妾剥阴长已极不可制矣则教阴以从阳之道曰以宫人宠
  存异伊川程子曰剥及君位剥之极也其凶可知故更不
  言剥而别设义以开小人迁善之门
  愚案六五以艮止之体而适当柔中之位故以宫人宠其美次于坤之黄裳者也程子以为剥及君位其凶可知夫五位不必皆君而卦体爻位之吉凶则有一定圣人未尝以意为之也观卦虽属阳消以九犹居尊而谓之大观在上岂别设一义曰扶阳之道当如是乎此爻亦犹是矣
  象曰以宫人宠终无尤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群阴消剥于阳以至于极六五若能长率群阴骈首顺序反获宠爱于阳则终无过尤也
  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正义伊川程子曰诸阳消剥已尽独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硕大之果不见食将见复生之理乱极自当思治故众心愿载于君子君子得舆也若小人则当剥之极剥其庐矣无所容其身也庐取在上之象
  紫阳朱子曰一阳在上剥未尽而能复生君子在上则为众阴所载小人居之则剥极于上自失所覆而无复硕果得舆之象矣取象既明而君子小人其占不同圣人之情益可见矣
  通论伊川程子曰息训为生者盖息则生矣中无间断硕
  果不食则便为复也
  云峯胡氏曰干为木果众阳皆变而上独存有硕果不食象果中有仁天地生生之心存焉床上之藉下以安者也庐下之藉上以安者也始而剥床欲上失所安今而剥庐自失所安矣自古小人欲害君子亦岂小人之利哉
  虚斋蔡氏曰易固为君子谋然其为君子谋者亦所以为小人谋也观小人剥庐之辞可见盖道理自是如此天地间岂可一日无善类哉不然人之类灭矣可见圣人非姑为是抑彼以伸此也
  乔氏还一曰硕果不食核也仁也生生之根也自古无不朽之株有相𫝊之果此剥之所以复也
  象曰君子得舆民所载也小人剥庐终不可用也通论紫阳朱子曰唯君子乃能覆盖小人小人必赖君子以保其身今小人欲剥君子则君子亡而小人亦无所容其身如自剥其庐也且看自古小人欲害君子到害得尽后国破家亡其小人曾有存活得者否故圣人于象曰君子得舆民所载也小人剥庐终不可用也
  ䷗震下坤上
  复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
  正义临淄房氏曰出入无疾害之者喜阳气之复朋来无
  罪咎之者欲众阳渐进之意
  伊川程子曰复亨既复则亨也阳气复生于下渐亨盛而生育万物君子之道既复则渐以亨通泽于天下故复则有亨盛之理也出入谓生长复生于内入也长进于外出也出入无疾谓微阳生长无害之者也既无害之而其类渐进而来则将亨盛故无咎也所谓咎在气则为差忒在君子则为抑塞不得尽其理一阳始生至微固未能胜群阴而发生万物必待诸阳之来然后能成生物之功而无差忒以朋来而无咎也若君子之道既消而复岂能便胜于小人必待其朋类渐盛则能协力以胜之也反复其道谓消长之道反复迭至阳之消至七日而来复阳进则阴退君子道长则小人道消故利有攸往也
  紫阳朱子曰复阳复生于下也剥尽则为纯坤十月之卦而阳气已生于下矣积之逾月然后一阳之体始成而来复故十有一月其卦为复以其阳既往而复反故有亨道又内震外坤有阳动于下而以顺上行之象故其占又为已之出入既得无疾朋类之来亦得无咎又自五月姤卦一阴始生至此七爻而一阳来复乃天运之自然故其占又为反复其道至于七日当得来复又以刚徳方长故其占又为利有攸往也反复其道往而复来来而复往之意七日者所占来复之期也案疾字之说𫝊义微有不同然观彖𫝊言顺行则本义较长
  云峯胡氏曰反复其道统言阴阳往来其理如此七日来复専言一阳往来其数如此
  张氏彦陵曰反复其道犹云反复计其程道也此二句正见天运自有定期君子不可不善承之耳
  通论郑氏亨仲曰七者阳数日者阳物故于阳长言七日八者阴数月者阴物临刚长以阴为戒故曰八月
  紫阳朱子曰七日止取七义犹八月有凶只取八义案日月亦当取义
  彖曰复亨刚反动而以顺行是以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利有攸往刚长也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正义伊川程子曰复亨谓刚反而亨也阳刚消极而来反既来反则渐长盛而亨通矣动而以顺行是以出入无疾朋来无咎以卦才言其所以然也下动而上顺是动而以顺行也阳刚反而顺动是以得出入无疾朋来而无咎也朋之来亦顺动也其道反复往来迭消迭息七日而来复者天地之运行如是也消长相因天之理也阳刚君子之道长故利有攸往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盖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也非知道者孰能识之
  紫阳朱子曰复亨刚反刚反则亨动而以顺行是以出入无疾朋来无咎以卦徳而言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阴阳消息天运然也利有攸往刚长也以卦体而言既生则渐长矣复其见天地之心乎积阴之下一阳复生天地生物之心㡬于灭息而至此乃复可见在人则为静极而动恶极而善本心㡬息而复见之端也程子论之详矣而邵子之诗亦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玄酒味方淡大音声正希此言如不信更请问包羲至哉言也学者宜尽心焉
  辨正伊川程子曰复其见天地之心皆谓至静能见天地之心非也复之卦下面一画便是动也安得谓之静自古儒者皆言静见天地之心惟某言动而见天地之心或曰莫是于动上求静否曰固是然最难
  紫阳朱子曰天地以生生为徳元亨利贞乃生物之心也但其静而复乃未发之体动而通焉则已发之用一阳未复其始生甚微固若静矣然动之机日长而万物莫不资始焉此天命流行之初造化发育之始天地生生不已之心于是而可见也若其静而未发则此心之体虽无所不在然却有未发见处此程子所以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亦举用以该其体尔
  又曰伊川与濂溪说复字亦差不同濂溪就回来处说伊川却正就动处说如元亨利贞濂溪就利贞上说复字伊川就元字头说复字以周易卦爻之意推之则伊川之说为正然濂溪伊川之说道理只一般只是所指地头不同王弼之说与濂溪同案王辅嗣曰复者反本之谓也天地以本为心者也动息地中乃天地之心见也
  石涧俞氏曰天地之心谓天地生万物之心也天地生物之心无乎不在圣人于剥反为复静极动初见天地生物之心未尝一日息非谓惟复卦见天地之心也或谓静为天地之心非也或又谓动为天地之心亦非也
  愚案天地之心不己者也自其不涉于形象有静之名自其流行于物变有动之名动静虽殊无往而非天地之心也论复之为卦一阳处乎极下而动体已萌以是为天地之心程子之说其近之矣然此一阳本无声臭之可寻则辅嗣之所谓动息静中者亦未为失也两家各执其是不无见仁见智之弊当以石涧之论折𠂻之夫知其无乎不在则剥之硕果不食亦可以见天地之心岂惟复哉而圣人独于复言之者恐人致疑于剥复之间而谓其有㡬微之或息也非欲以动静言也
  通论横渠张子曰复言见天地之心咸恒大壮言天地之
  情心发乎微情发乎显
  伊川程子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一言以蔽之天地以生物为心
  建安丘氏曰刚反言剥之一刚穷上反下而为复也刚长言复之一阳自下进上为临为泰以至为干也以其既去而来反也故亨以其既反而渐长也故利有攸往刚反言方复之初刚长言已复之后
  云峯胡氏曰天地生复之心即人之本心也皆于㡬息而复萌之时见之
  敬庵吴氏曰天地以生物为心所谓仁也复之一阳初动仁也故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象曰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正义伊川程子曰雷者阴阳相薄而成声当阳之微未能发也雷在地中阳始复之时也阳始生于下而甚微安静而后能长先王顺天道当至日阳之始生安静以养之故闭关使商旅不得行人君不省视四方观复之象而顺天道也在一人之身亦然当安静以养其阳也
  紫阳朱子曰安静以养微阳也月令是月斋戒掩身以待阴阳之所定
  通论语类问阳始生甚微安静而后能长故复之象曰先王以至日闭关人善端之萌亦甚微须庄敬持养然后能大不然复亡之矣朱子曰然
  问纯坤之月可谓至静然昨日之静所以养成今日之动一阳之复乃是纯阴养得出来在人则主静而后善始复曰固有此意但不是此卦大义大象所谓至日闭关者正是于己动之后要以安静养之
  杨氏文源曰闭关静以养阳施命动以制阴王者于姤复用意深矣
  初九不远复无祇悔元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复者阳反来复也阳君子之道故复为反善之义初刚阳来复处卦之初复之最先者也是不远而复也失而后有复不失则何复之有唯失之不远而复则不至于悔大善而吉也祇宜音柢抵也玉篇云适也义亦同无祇悔不至于悔也坎卦曰祇既平无咎谓至既平也颜子无形显之过夫子谓其庶㡬乃无祇悔也过既未形而改何悔之有既未能不勉而中所欲不逾矩是有过也然其明而刚故一有不善未尝不知既知未尝不遽改故不至于悔乃不远复也
  龟山杨氏曰初九阳始生而未形动之微也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未形而复其复不远矣故不至于悔而元吉
  紫阳朱子曰一阳复生于下复之主也祇抵也又居事初失之未远能复于善不抵于悔大善而吉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石涧俞氏曰初居震动之始方动即复是不远而复复之最先者也故不至于悔而元吉
  象曰不远之复以修身也
  正义山阳王氏曰所以不远速复者以能修正其身有过
  则改故也
  伊川程子曰不远而复者君子所以修其身之道也学问之道无他也唯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
  双峯饶氏曰人之一心善端绵绵本自相续念虑之间虽或小有所差而其慊然不自安之意已萌于中是即天地生物之心之所呈露而孟子所谓𪫟惕恻隐之心者也人唯省察克治之功不加虽有为善之㡬而无反善之实是以纵欲妄行而其悔至于不可追也善用力者诚能因是心之萌而速反之使不底于悔焉则人欲去而天理还矣此不远之复以修身也
  六二休复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虽阴爻处中正而切比于初志从于
  阳能下仁也所以美而吉也
  紫阳朱子曰柔顺中正近于初九而能下之复之休美吉之道也
  馀论紫阳朱子曰学莫便于近乎仁既得仁者而亲之资其善以自益则力不劳而学美矣故曰休复吉
  象曰休复之吉以下仁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阳为仁行已在其上附而顺之是降下
  于仁所以吉也
  伊川程子曰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初复于仁二能亲而下之是以吉也
  通论南轩张氏曰易三百八十四爻未尝言仁此独言之盖有深旨克己复礼为仁克其私心复其天理所以为仁二去初未远上无系应能从初而复所以为下仁也至四但言从道而不谓之仁盖道者举其大凡不若仁为至切也
  六三频复厉无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三以阴躁处动之极复之频数而不能固者也复贵安固频复频失不安于复也复善而屡失危之道也圣人开迁善之道与其复而危其屡失故云厉无咎不可以频失而戒其复也频失则为危屡复何咎过在失而不在复也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阳不中不正又处动极复而不固屡失屡复之象屡失故危复则无咎故其占又如此
  汴水赵氏曰三为震动之极故曰频厉危也即人心惟危之危
  象曰频复之厉义无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频复频失虽为危厉然复善之义则无
  咎也
  六四中行独复
  正义衡水孔氏曰中行独复者处于上卦之下上下各有二阴已独应初居在众阴之中故曰中行独自应初故曰独复
  紫阳朱子曰四处群阴之中而独与初应为与众俱行而独能从善之象当此之时阳气甚微未足以有为故不言吉然理所当然吉凶非所论也
  愚案此爻以居四阴之中而曰中行以中行而曰独复语势相因卦名为复不惟柔有所复也即刚亦自有所复若谓四之独复为独与初应则群阴爻之言复皆将复于何所而初之不远复其复又为何物乎不知复之在初者谓之刚反在二爻至五爻则知有刚而不迷者也区区以爻位求之已非通论而独谓四与初应而后有复可乎
  存异伊川程子曰此爻之义最宜详玩四行群阴之中而独能复自处于正下应于阳刚其志可谓善矣不言吉凶者盖四以柔居群阴之间初方甚微不足以相援无可济之理故圣人但称其能独复而不欲言其独从道而必凶也曰然则不言无咎何也曰以阴居阴柔弱之甚虽有从阳之志终不克济非无咎也
  蒙斋李氏曰此说误矣凡卦中之凶咎多言于可疑之爻若此爻之吉不待言而后见也何也为善便吉为恶便凶易之定理若云初方甚微不足以相援则二亦不能获吉三又岂能无咎哉案李氏此说最为有理
  象曰中行独复以从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称其独复者以其从阳刚君子之善道
  
  六五敦复无悔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五以中顺之徳处君位能敦笃于复善者也故无悔虽本善戒亦在其中矣
  紫阳朱子曰以中顺居尊而当复之时敦复之象无悔之道也
  通论云峯胡氏曰不远复者善心之萌敦复者善行之固故初九无祇悔敦复则可无悔矣不远复入徳之事也敦复其成徳之事与
  象曰敦复无悔中以自考也
  正义临川王氏曰能以中道自考则动作不离于中石门梁氏曰中以自考言以其有中徳故能自考其善不善也
  愚案中为天徳考者温故知新日就月将之义惟其反复之而不厌是以谓之敦也程朱本之注疏以考为成不免艰深故今存王氏梁氏二说
  存疑伊川程子曰以中道自成也五以阴居尊处中而体顺能敦笃其志以中道自成则可以无悔也自成谓成其中顺之徳
  紫阳朱子曰考成也
  上六迷复凶有灾眚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
  正义伊川程子曰以阴柔居复之终终迷不复者也迷而不复其凶可知既迷不复善在已则动皆过失灾祸亦自外而至盖所招也迷道不复无施而可用以行师则终有大败以之为国则君之凶也十年者数之终至于十年不克征谓终不能行既迷于道何时而可行也
  紫阳朱子曰以阴柔居复终终迷不复之象凶之道也故其占如此以犹及也
  进斋徐氏曰上六位高而无下仁之美刚远而无迁善之机厚极而有难开之蔽柔终而无改过之勇是昏迷而不知复者也
  杨氏文源曰心为天君以其国君言丧失其本心也何氏玄子曰坤本先迷今居其极则迷之甚矣言迷复即昏迷而不知所复之谓行师以下皆假象以喻一心不能驭众动徇物必至丧天君也
  象曰迷复之凶反君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复则合道既迷于复与道相反也其凶
  可知以其国君凶谓其反君道也
  杨氏文源曰心为天君惟君能役群动而反以群动役与心之道相背驰者也


  大易择言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四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干上
  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正义伊川程子曰无妄者至诚也至诚者天之道也天之化育万物生生不穷各正其性命乃无妄也人能合无妄之道则所谓与天地合其徳也无妄有大亨之理君子行无妄之道则可以致大亨矣利贞法无妄之道利在贞正失贞正则妄也虽无邪心苟不合正理则妄也乃邪心也故其匪正则为过眚不宜有往往则妄也
  紫阳朱子曰无妄实理自然之谓二体震动而乾健九五刚中而应六二故其占大亨而利于正若其不正则有眚而不利有所往也
  敬斋胡氏曰无妄诚也诚天理之实也圣人只是循其实理之自然无一毫私意造为故出乎实理之外则为过眚循而行之则吉无不利卦辞爻辞皆此意
  辨正愚案无妄继复卦之后所谓复其见天地之心者也实理自然之外更无别义若史记以妄作望本不足据而先儒忽引之又误解爻辞中灾疾诸字遂有无妄之福无妄之祸等语穿凿可删
  馀论问虽无邪心苟不合正理则妄也既无邪何以不合正朱子曰有人自是其心全无邪而却不合于正理如贤者过之其心岂曾有邪却不合正理佛氏亦岂有邪心者
  彖曰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祐行矣哉
  正义伊川程子曰谓初九也坤初爻变而为震刚自外而来也震以初爻为主成卦由之故初为无妄之主以刚变柔为以正去妄之象又刚正为主于内无妄之义也九居初正也下动而上健是其动刚健也刚健无妄之体也刚中而应五以刚居中正二复以中正相应是顺理而不妄也故其道大亨通而贞正乃天之命也天命谓天道也所谓无妄也无妄者理之正也更有往将何之矣乃入于妄也往则悖于天理天道所不祐可行乎哉
  童溪王氏曰初九之刚干一索于坤而得之是以为震而无妄之外体又干也则初九之刚实自干来故曰刚自外来震以初爻为主其在无妄则内体也故曰为主于内
  紫阳朱子曰以卦变卦徳卦体言卦之善如此故其占当获大亨而利于正乃天命之当然也其有不正则不利有所往欲往何哉盖其逆天之命而天不祐之故不可以有行也
  云峰胡氏曰外卦为干震之刚自干来也无妄释元亨利贞与临同命即道也无妄之往程子以为无妄而又往本义只顺上文本意解举首尾而包中间也不可泥文而失意
  何氏玄子曰震初一刚其所从来即干之初画无妄外干内震初九得外卦乾刚初爻以为内卦之主故曰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
  愚案震之刚分于干内震则必外干而此卦干适居外则谓之刚自外来也亦宜天理之在人心乃所固有非由外铄先儒有以为寄象者亦得之然孔子有言操则存舍则亡人之有心因操而存则未操之时不得不谓之在外也由恐惧修省而后入而为主此人所易晓者泥震干内外之偶合其所见犹浅而况卦变之说乎
  象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正义九家易曰天下雷行阳气普遍无物不与故曰物与
  
  伊川程子曰雷行于天下阴阳交和相薄而成声于是惊蛰藏振萌芽发生万物其所赋与洪纎高下各正其性命无有差妄物与无妄也先王观天下雷行发生赋与之象而以茂对天时养育万物使各得其宜如天与之无妄也茂盛也茂对之为言犹盛行永言之比对谓顺合天时天道生万物各正其性命而不妄王者体天之道养育人民以至昆虫草木使各得其宜乃对时育物之道也
  紫阳朱子曰天下雷行震动发生万物各正其性命是物物而与之以无妄也先王法此以对时育物因其所性而不为私焉
  语类问物与无妄是各正性命之意朱子曰然一物与他一个无妄
  馀论石涧俞氏曰天有是时先王非能先后之也对而循之耳物有是生先王非能损益之也育而成之耳中庸之所谓诚即易之所谓无妄也中庸云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子思之说盖本于此
  初九无妄往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以阳刚为主于内无妄之象以刚实变柔而居内中诚不妄者也以无妄而往何所不吉卦辞言不利有攸往谓既无妄不可复有往也过则妄矣爻言往吉谓以无妄之道而行则吉也
  紫阳朱子曰以刚在内诚之主也如是而往其吉可知故其象占如此
  何氏玄子曰此爻足蔽无妄全卦震阳初动诚一未分是之谓无妄以此而往动与天合何不吉之有
  象曰无妄之往得志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以无妄而往无不得其志也盖诚之于物无不能动以之修身则身正以之治事则事得其理以之临人则人感而化无所往而不得其志也
  愚案志者心之主也初九所谓刚自外来得志则为主于内矣程𫝊之说似太宽泛
  六二不耕获不菑畬则利有攸往
  正义伊川程子曰凡理之所当然者非妄也人所欲为者乃妄也故以耕耯菑畬譬之六二居中得正乃无妄者也耕农之始获其成终也田一岁曰菑三岁曰畬不耕而获不菑而畬谓不首造其事因其事理所当然也因事之当然则是顺理应物非心意之所造作也如是则为无妄不妄则所往利而无害也
  紫阳朱子曰柔顺中正因时顺理而无私意期望之心故有不耕获不菑畬之象言其无所为于前无所冀于后也占者如是则利有所往矣
  愚案初九一爻卦之所以为无妄者也六二既得无妄当纯任天理不可以人为参之不耕耯不菑畬则利有攸往犹孟子之言直养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也不耕耯不菑畬极言始终皆顺其自然之意本义以无所作为训之是矣程𫝊谓不首造其事亦即此意但云不耕而耯不菑而畬则反为自多其曲折也○卦爻之意盖以存心为主先儒率言处事应物虽义理无所不该而本末之序未之详矣
  馀论云峰胡氏曰耕获者种而敛之也菑畬者垦而熟之也一岁之农始于耕终于获三岁之田始于菑终于畬不耕获不菑畬诸家以为不耕而获不菑而畬惟本义以为始终无所作为之象而必曰因时顺理者理本自然无所作为自始至终绝无计功谋利之心故其占曰利有攸往
  次崖林氏曰田必耕然后获必菑然后畬其耕也正以望获其菑也正以望畬岂有不耕获不菑畬之理为此语者特以明自始至终绝无营为计较之心焉耳
  象曰不耕获未富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未者非必之辞临卦曰未顺命是也不耕而获不菑而畬因其事之当然非必以获畬之富而为也其始耕菑乃设心在于求获畬是以其富也心有欲而为者则妄也
  紫阳朱子曰富如非富天下之富言非计其利而为之也
  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
  正义伊川程子曰三以阴柔而不中正是为妄者也在无妄之道为灾害也人之妄动由有欲也妄动而得亦必有失知者见妄之得则知其失必与称也
  愚案灾者害也六三居动体之极动而有害于无妄者也舍其无妄之本心而以外物为可慕故为或系之牛之象行人者外也邑人者内也驰于外者所得虽大而必害其内故曰行人之得邑人之灾也此爻専言妄动之害其义甚明程𫝊似为得之
  存疑紫阳朱子曰卦之六爻皆无妄者也六三处不得正故遇其占者无故而有灾如行人牵牛以去而居者反遭诘捕之扰也
  象曰行人得牛邑人灾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行人得牛乃邑人之灾也有得则有失
  何足以为得乎
  愚案行人邑人以内外而言也程子但分得失于义疏矣
  九四可贞无咎
  辨正愚案九四初得乾健之体下乘震动可贞者言当固守其本心之徳而不诱于外方为无咎之道旧解未为明晰
  通论何氏玄子曰四刚阳而干体本自无妄者也可贞固守此则无咎初九之无妄往吉行乎其所当行者也九四之可贞无咎止乎其所当止者也
  实斋陈氏曰初九之无妄往吉赤子之心纯一不杂最初之体故往无不吉也九四之可贞固守其初不摇于外继起之功无不正之眚也
  馀论紫阳朱子曰阳刚干体下无应与可固守而无咎不
  可以有为之占也
  象曰可贞无咎固有之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贞固守之则无咎也
  存疑童溪王氏曰正者人之性也非外铄我者我固有之也因其固有而不失之故曰可贞无咎
  九五无妄之疾勿药有喜
  辨正愚案无妄者实理自然之谓少有作为而即害之矣卦至九五纯刚之天徳已深入于心体纒固而不可解疾犹烟霞痼疾之疾非谓实有为之病者也药所以攻疾无妄之疾而可攻乎五之有疾而勿药与二之有田而不耕获不菑畬同意皆恐人以作为害之也旧解不知疾为假设之象遂多误训程子引有苗管蔡为喻不仅失之不切且诚如所云则舜之诞敷文徳周公痛二叔之不吊岂皆勿药者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以中正居尊位下复以中正顺应之可谓无妄之至者也其道无以加矣疾为之病者也以九五之无妄如其有疾勿以药治则有喜也有喜谓疾自亡也无妄之所谓疾者谓若治之而不治率之而不从化之而不革以妄而为无妄之疾舜之有苗周公之管蔡孔子之叔孙武叔是也既已无妄而有疾之者则当自如无妄之疾不足患也若遂自攻治乃是渝其无妄而迁于妄也
  象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人之有妄理必修改既无妄矣复药以治之是反为妄也其可用乎故云不可试也试暂用也犹曰少尝之也
  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九居卦之终无妄之极者也极而复行过于理也过于理则妄也故有过眚而无所利矣
  紫阳朱子曰上九非有妄也但以其穷极而不可行耳故其象占如此
  何氏玄子曰彖所谓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者愚案无妄行宜句言恃其刚而过用之者也则所谓匪正矣
  象曰无妄之行穷之灾也
  正义何氏玄子曰无妄之行犹彖𫝊所云无妄之往上九干之穷与干亢龙义同故二小象亦同以其一意于行故曰眚以其时位使然故曰灾
  ䷙干下艮上
  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
  正义伊川程子曰莫大于天而在山中艮在上而止干于下皆蕴畜至大之象也在人为学术道徳充积于内乃所畜之大也凡所畜聚皆是専言其大者人之蕴畜宜得正道故云利贞若夫异端偏学所畜至多而不正者固有矣既道徳充积于内宜在上位以享天禄施为于天下则不独于一身之吉天下之吉也若穷处而自食于家道之否也故不家食则吉所畜既大宜施之于时济天下之艰险乃大畜之用也故利涉大川此只据大畜之义而言彖更以卦之大徳而言诸爻则惟有止畜之义盖易体道随宜取明且近者
  紫阳朱子曰大阳也以艮畜干又畜之大者也又以内乾刚健外艮笃实辉光是以能日新其徳而为畜之大也九自五而上六五尊而尚之又能止健皆非大正不能故其占为利贞而不家食吉也又六五下应于干为应乎天故其占又为利涉大川也不家食谓食禄于朝不食于家也
  辨正愚案序卦皆取反对如小畜与履对大畜与无妄对皆有实义不可假借先儒往往以大畜与小畜相提而并论故有小畜以小畜大大畜以大畜小之说徒见卦名之偶尔相似而不知其取义之悬绝也大畜无妄之所以相对者无妄言心大畜言学心受之天学成于人圣人之学固守其心之天徳而扩充之焉耳人之有心放失甚易大畜内干外艮有止而聚之之象不家食吉以干而受艮之止于此见干之不自用也利涉大川艮能止干于此见艮之所止者大也斯卦之用重在艮彖𫝊之尚贤养贤皆指艮而言干能听命于艮故曰尚曰养养犹言奉也不家食旧说以为食禄于朝果尔则所谓吉属贤者乎属养贤者乎且彖辞既有此义不宜六爻之中无一与此应者而惟见受止于艮之义此学者所当详审而求其当也今姑以程朱之说列之正义云
  彖曰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刚上而尚贤能止健大正也不家食吉养贤也利涉大川应乎天也正义伊川程子曰以卦之才徳而言也干体刚健艮体笃实人之才刚健笃实则所畜能大充实而有辉光畜之不已则其徳日新也刚上阳居上也阳刚居尊位之上为尚贤之义止居健上为能止健之义止乎健者非大正则安能以阳刚在上与尊尚贤徳能止至健皆大正之道也大畜之人所宜施其所畜以济天下故不食于家则吉谓居天位享天禄也国家养贤贤者得行其道也利涉大川谓大有蕴畜之人宜济天下之艰险也彖更发明卦才云所以能涉大川者以应乎天也六五君也下应干之中爻乃大畜之君应干而行也所行能应乎天无艰险之不可济况其他乎
  紫阳朱子曰能止健不说健而止见得是艮来止这干
  辨正愚案刚健谓乾笃实辉光皆谓艮也艮之彖𫝊曰其道光明谦之彖𫝊曰天道下济而光明指内卦之艮而言王辅嗣以辉光日新其徳为句程𫝊因之疑皆误○𫝊首言日新其徳又言能止健大正也其为论学之卦无疑而养贤之义与鼎卦之大亨以养圣贤断有别矣
  通论止泉朱氏曰无妄尊徳性也主忠信也大畜道问学也徙义也非无妄则不能大畜非大畜则无妄亦无由而日新
  存异东谷郑氏曰畜有三义以蕴畜言之畜徳也以畜养言之畜贤也以畜止言之畜健也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徳此蕴畜之大者养贤以及万民此畜养之大者干天下之至健而四五能畜之此畜止之大者故彖𫝊兼此三者言之
  愚案郑氏之说甚属支离盖此卦以艮为主惟取止义止则不散畜止蕴畜非有二也养贤以及万民乃颐卦之用岂得谓彖𫝊兼是义乎
  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正义伊川程子曰天为至大而在山之中所畜至大之象人之蕴畜由学而大在多闻前古圣贤之言与行考迹以观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识而得之以畜成其徳乃大畜之义也
  龟山杨氏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非徒资闻见而已所以畜徳也畜徳则所畜大矣世之学者夸多斗靡以资闻见亦乌用学为哉
  紫阳朱子曰天在山中不必实有是事但以其象言之耳
  鹤山魏氏曰天在山中譬则心之体也闻一言焉见一行焉审问而谨思明辨而笃行即所以畜其心之徳盖畜故乃所以养新而新非自外至也
  初九有厉利己
  辨正愚案大畜所以畜止天徳也卦之大用在艮故有止健之说若以爻而论则艮之三爻以止物为义干之三爻以自止为义初九居健体之始动而易流不能固守则一折而入于人欲之私其可危莫甚焉故曰有厉于此而能止之乃可以养天徳之基而所谓大者自是而可畜矣故曰利己已者止也程子谓干三爻义取被止今详玩爻辞不见此义且所谓初见畜于四者亦颇无义理所未解也
  通论虚斋蔡氏曰初九不可进而未必能自不进故戒之曰进则有厉惟利于己也若九二之处中能自止而不进者也则以其所能言之曰舆说輹
  存疑衡水孔氏曰初九虽有应于四四乃抑畜于己今往则有危厉唯利休己不须前进则不犯祸灾也
  伊川程子曰大畜艮止畜干也故干三爻皆取被止为义艮三爻皆取止之为义初以阳刚又健体而居下必上进者也六四在上畜止于己安能敌在上得位之势若犯之而进则有危厉故利在己而不进也在他卦则四与初为正应相援者也在大畜则相应乃为相止畜上与三皆阳则为合志盖阳皆上进之物故有同志之象而无相止之义案以旧例言之初与四为正应而初爻反曰有厉三与上为不相应而象𫝊反曰合志此皆旧例之误不可曲为之说
  紫阳朱子曰干之三阳为有所止故内外之卦各取其义初九为六四所止故其占往则有危而利于止也
  象曰有厉利己不犯灾也
  辨正愚案不犯灾者言不以道心而陷于人心之危也若以灾为灾祸之灾则于此卦似不相应
  存疑伊川程子曰有危则宜已不可犯灾危而行也不度
  其势而进有灾必矣
  九二舆说輹
  辨正愚案舆本行地之物以喻健也而说其辐以喻止之暂也至健之物而能暂止以二居位得中能自守其天徳所止虽暂而所存者大矣故象曰中无尤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为六五所畜止势不可进也五据在上之势岂可犯也二虽刚健之体然其处得中道故进止无失虽志于进度其势之不可则止而不行如车舆脱去轮輹谓不行也
  紫阳朱子曰九二亦为六五所畜以其处中故能自止而不进有此象也
  象曰舆说輹中无尤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舆脱輹而不行者盖其处得中道动不失宜故无过尤也善莫善于刚中柔中者不至于过柔耳刚中中而才也初九处不得中故戒以有危宜已二得中进止自无过差故但言舆脱輹谓其能不行也不行则无尤矣初与二干体刚健而不足以进四与五阴柔而能止时之盛衰势之强弱学易者所宜深识也
  九三良马逐利艰贞曰闲舆卫利有攸往
  辨正愚案九三健之极动之至而居内体之上曰良马逐此知诱于外之象也曰利艰贞不可任其放逸也艰贞之道在严其防以制之故又曰日闲舆卫而其要不外于求其止利有攸往往者非它往而止乎艮则畜矣彖辞所谓不家食者即此象𫝊所谓上合志亦谓此也此卦下三爻旧说似皆难信学者辨之
  存疑伊川程子曰三刚健之极而上九之阳亦上进之物又处畜之极而思变也与三乃不相畜而同志相应以进者也三以刚健之才而在上者与合志而进其进如艮马之驰逐言其速也虽其进之势速不可恃其才之健与上之应而忘备与慎也故必艰难其事而由贞正之道舆者用行之物卫者所以自防当自日常闲习其车舆与其防卫则利有攸往矣三干体而居正能贞者也当有锐进故戒以知难与不失其贞也志既锐于进虽刚明有时而失不得不诫也
  紫阳朱子曰三以阳居健极上以阳居畜极极而通之时也又皆阳爻故不相畜而俱进有良马逐之象焉然过刚锐进故其占必戒以艰贞闲习乃利于有往也曰当为日月之日
  象曰利有攸往上合志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所以利有攸往者以与在上者合志也上九阳性上进且畜已极故不下畜三而与合志上进也
  六四童牛之牿元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以位而言则四下应于初畜初者也初居最下阳之微者微而畜之则易制犹童牛而加牿大善而吉也
  紫阳朱子曰童者未角之称牿施横木于牛角以防其触诗所谓楅衡者也止之于未角之时为力则易大善之吉也故其象占如此学记曰禁于未发之谓豫正此意也
  辨正愚案此卦上艮下干义取止健亦假象尔若谓四必畜初五必畜二似不无拘泥之失盖上卦全体艮止而四当其初故为童牛之牿五则进矣故又为豮豕之牙于本爻起止畜之义理自可通不待下指干爻而义亦无碍且牛豕自宜目阴爻而未必可以加诸至尊之乾卦也学者详之
  通论紫阳朱子曰大畜下三爻取其能自畜而不进上三爻取其能畜彼而不使进然四能止之于初故为力易五则阳已进而止之则难但以柔居尊得其机会可制故亦吉但不能如四之元吉耳
  象曰六四元吉有喜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天下之恶已盛而止之则上劳于禁制而下伤于刑诛故畜止于微小之前则大善而吉不劳而无伤故可喜也四之畜初是也上畜亦然
  六五豮豕之牙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阳已进而止之不若初之易矣然以柔居中而当尊位是以得其机会而可制故其象如此占虽吉而不言元也
  辨正平庵项氏曰牙埤雅云以杙系豕也胡翼之易𫝊正用其说今案牿以制牛则牙以制豕可知二说宜同
  愚案虞仲翔曰剧豕称豮令不害物崔氏憬引说文云豮剧豕今俗犹呼剧猪是也此即程𫝊所本孔仲达曰观辅嗣注意豮是禁制损去之名又引褚氏云豮除也除其牙也又引尔雅云坟大防古字假借通用豮牙谓防止其牙也观以上诸说豮字向无确解可知虞崔之训颇觉迂回难通王氏褚氏稍为近之然与四爻义例不相比附项氏以牙为制豕之具善矣然则豮者其刚躁之意乎
  馀论伊川程子曰六五居君位止畜天下之邪恶夫以亿兆之众发其邪欲之心人君欲力以制之虽密法严刑不能胜也夫物有总摄事有机会圣人操得其要则视亿兆之心犹一心道之斯行止之则戢故不劳而治其用若豮豕之牙也豕刚躁之物而牙为刚利若强制其牙则用力劳而不能止其躁猛虽絷之维之不能使之变也若豮去其势则牙虽存而刚躁自止其用如此所以吉也君子览豮豕之义知天下之恶不可以力制也则察其机持其要塞绝其本原故不假刑法严峻而恶自止也且如止盗民有欲心见利则动苛不知教而迫于饥寒虽刑杀日施其能胜亿兆利欲之心乎圣人则知所以止之之道不尚威刑而修政教使之有农桑之业知廉耻之道虽赏之不窃矣故止恶之道在知其本得其要而已不严刑于彼而修政于此是犹患豕牙之利不制其牙而豮其势也
  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喜者据己言之庆则其喜及人五居君位故及人也若论止物之道则制之于初乃为大善故四为元吉五独得吉而已
  馀论伊川程子曰在上者不知止恶之方严刑以敌民欲则其伤甚而无功若知其本制之有道则不劳无伤而俗革天下之福庆也
  上九何天之衢亨
  辨正紫岩张氏曰刚在上为何何谓胜其任
  童溪王氏曰何如何校之何释文曰梁武帝读音贺是也
  草庐吴氏曰后汉王延夀鲁灵光殿赋云何天衢以元亨何作荷何天之衢其辞犹诗言何天之休何天之龙
  折中曰案何字程𫝊以为误加本义以为发语而诸家皆以荷字为解义亦可从盖刚上尚贤者惟上九一爻当之且为艮主是卦之主也故取尚贤之义则是贤路大通卦所谓不家食者此已取艮主之义则能应天止健卦所谓涉大川者此已故天衢者喻其道也荷天之衢者言其遇时之通也杂卦云大畜时也正谓此也吴氏引商颂之诗者语意尤近
  愚案何天之衢甚言所畜之大也象𫝊曰道大行者亦谓畜至于极则乾道大行而无缺少放逸之虑也解者多谓畜极而通通义未知何措又谓畜极则散尤误
  存异伊川程子曰予闻之胡先生曰天之衢亨误加何字事极则反理之常也故言极而亨小畜畜之小故极而成大畜畜之大故极而散极既当变又阳性上行故遂散也天衢天路也谓虚空之中云气飞鸟往来故谓之天衢天衢之亨谓其通亨旷阔无有蔽阻也在畜道则变矣变而亨非畜道之亨也
  紫阳朱子曰何天之衢言何其通达之甚也畜极而通豁达无碍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何天之衢道大行也
  馀论广平游氏曰畜道之成贤路自我而四达矣故曰何天之衢亨彖曰刚上而尚贤则大畜之义主于上九也崇俊良以列庶位推毂贤路使天下无家食之贤者上九之任也天下至于无家食之贤则道之大行孰盛于此
  沈氏守约曰何天之衢尚贤也大畜之时已独居上五以柔尚之畜盛徳而处上止众贤而聚王庭以天衢之亨为己之任畜道至此贤路不塞其道盛矣故曰道大行也








  大易择言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五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艮上
  颐贞吉观颐自求口实
  正义伊川程子曰卦上下二阳爻中含四阴上止而下动外实而中虚人颐颔之象也颐养也人口所以饮食养人之身故名为颐颐之道以正则吉也人之养身养徳养人养于人皆以正道则吉也观颐自求口实观人之所颐与其自求口实之道则善恶吉凶可见矣
  存疑紫阳朱子曰颐口旁也口实物以自养故为养义为卦上下二阳内含四阴外实内虚上止下动为颐之象养之义也贞吉者占者得正则吉观颐谓观其所养之道自求口实谓观其所以养身之术皆得正则吉也
  问观其所养之道观其所以养身之术朱子曰所养之道如学圣贤之道则为正黄老申商则为非凡见于修身行义皆是也所养之术则饮食起居是也
  又曰养须是正则吉观颐是观其养徳正不正自求口实是观其养身正不正未说到养人处
  愚案颐之为卦取义于养而卦体下震上艮经曰贞吉言动而止于其分则吉也养道有二在上主于养人任下主于自养此不易之定分也斯卦内体阳在下而无用震又主动动则不安其分而失自养之理故下三爻皆凶外体艮以成物之徳而位于上使天下之待养者皆止于是而不动为得养人之道故上三爻皆吉观颐自求口实分指上下二体彖𫝊甚明犹贲卦亨指内体小利有攸往指外体之例程𫝊之解朱子亦自谓胜本义学者勿疑可也
  存异中溪张氏曰观颐者观其所养之道于人也主上下二阳言阳为实唯实故能养人自求口实者观其自养之道于己也主中四阴而言阴为虚唯虚故求口实阳实则能养阴阴虚则受养于阳案此论养人与自养则是而分主阴阳则非
  彖曰颐贞吉养正则吉也观颐观其所养也自求口实观其自养也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之时大矣哉
  正义伊川程子曰贞吉所养者正则吉也所养谓养之人与养之之道自求口实谓其自求养身之道皆以正则吉也圣人极言颐之道而赞其大天地之道则养育万物养育万物之道正而已矣圣人则养贤才与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施泽于天下养贤以及万民也养贤所以养民也夫天地之中品物之众非养则不生圣人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养天下至于鸟兽草木皆有养之之政其道配天地故夫子推颐之道赞天地与圣人之功曰颐之时大矣哉或云义或云用或止云时以其大者也万物之生养时为大故云时
  龟山杨氏曰颐之义养也而以贞正为道天地养万物失其正则阴阳缪戾而物不遂其生矣圣人养贤不以正则贤者不安其位而民不被其泽矣夫天地之养物圣人之养贤与人之自养各当其可然后得其正得其正而后吉则颐之时岂不大矣哉
  汴水赵氏曰圣人之于万民岂能家与之粟而人与之衣其急先务者亦曰养贤而已贤得所养则仁恩自及于百姓矣
  草庐吴氏曰所养养人自养养己
  辨正云峯胡氏曰槃涧董氏尝问朱子曰本义谓观颐观其所养之道自求口实观其所以养身之术与程𫝊以观颐为所以养人之道自求口实为所以自养之道如何朱子沈吟良久曰程𫝊似胜盖下体三爻皆是自养上体三爻皆是养人先人而后己者君子观颐之象自上而下于上体则观其所以养人者于下体则求其所以自养者要在皆得正则吉尔
  通论平庵项氏曰观其所养指上九言观其自养指初九言初上二阳上下两卦之主爻也非夫子赞辞明白则后儒必不分作养己养人两条也
  象曰山下有雷颐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
  正义中溪张氏曰慎言语所以养其徳也出而动者为言语不慎则妄出而招祸节饮食所以养其体也入而动者为饮食不节则妄入而致疾皆取止其动为义
  馀论伊川程子曰以二体言之山下有雷雷震于山下山之生物皆动其根荄发其萌芽为养之象以上下之义言之艮止而震动上止下动颐颔之象以卦形言之上下二阳中含四阴外实中虚颐口之象口所以养身也故君子观其象以养其身慎言语以养其徳节饮食以养其体不唯就口取养义事之至近而所系至大者莫过于言语饮食也在身为言语于天下则凡命令政教出于身者皆是慎之则必当而无失在身为饮食于天下则凡货资财用养于人者皆是节之则适宜而无伤推养之道养徳养天下莫不然也
  语类或云谚有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甚好朱子曰此语前辈曾用以解颐之象慎言语节饮食
  石涧俞氏曰颐乃口颊之象故取其切于颐者言之曰慎言语节饮食充此言语之类则凡号令政教之出于己者皆所当慎而不可悖出充此饮食之类则凡货财赋税之入于上者皆所当节而不可悖入
  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
  正义山阳王氏曰朵颐者嚼也以阳处下而为动始不能令物由己养动而求养者也夫安身莫若不竞修己莫若自保守道则福至求禄则辱来居养贤之世不能贞其所履以全其徳而舍其灵龟之明兆羡我朵颐而躁求凶莫甚焉
  伊川程子曰尔谓初也九阳体刚明其才智足以养正者也龟能咽息不食灵龟喻其明智而可以不求养于外也才虽如是然阳居动体而在颐之时求颐人所欲也不能自守说所欲而朵颐者也心既动则其自失必矣是以凶也朵颐为朵动其颐颔人见食而欲之则动颐垂涎故以为象
  东坡苏氏曰养人者阳也养于人者阴也君子在上足以养人在下足以自养初九以一阳而伏于四阴之下其徳足以自养而无待于物者如龟也不能守之而见其可欲朵颐而慕之故凶
  紫阳朱子曰灵龟不食之物朵垂也朵颐欲食之貌初九阳刚在下足以不食乃动于欲凶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通论东谷郑氏曰颐之上体皆吉而下体皆凶上体止也下体动也在上而止养人者也在下而动求养于人者也动而求养于人者必累于口体之养故虽以初之刚阳未免于动其欲而观朵颐也
  象曰观我朵颐亦不足贵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既为欲所动则虽有刚健明智之才终必自失故其才亦不足贵也人之贵乎刚者为其能立而不屈于欲也贵乎明者为其能照而不失于正也既惑所欲而失其正何刚明之有为可贱也
  慈湖杨氏曰明其本有良贵今观夫朵颐则失其所谓贵矣
  石涧俞氏曰孟子云养其大体为大人养其小体为小人又云饮食之人则人贱之矣今初九阳徳之大本有可贵之质乃内舍其大而外观其小岂不为人所贱故曰亦不足贵也
  六二颠颐拂经于丘颐征凶
  辨正愚案卦中颠颐与拂经上下两见而各有其义盖在上而颠不自有其养者也在下而颠不足以自养者也拂经皆谓非常道也上下之事既殊动止之徳亦异故其不同有如此者六二处下体而好动好动则自害其生理非道之常因之别求高明以自托而甘入于厮养佣作之流以此行之必为人之所贱而不亦凶乎旧说以颠为求养于初以于丘为求养于上似不可从夫阴柔而能以刚阳为归不可谓之不正不可谓之非类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女不能自处必从男阴不能独立必从阳二阴柔不能自养待养于人者也天子养天下诸侯养一国臣食君上之禄民赖司牧之养皆以上养下理之正也二既不能自养必求养于刚阳若反下求于初初乃刚阳也则为颠倒故云颠颐颠则拂违经常不可行也若求养于丘则往必有凶丘在外而高之物谓上九也上九乃在上之刚阳也卦止二阳既不可颠颐于初若求颐于上九往则有凶在颐之时相应则相养者也上非其应而往求养非道妄动是以凶也颠颐则拂经不获其养而妄求于上往则得凶也今有人才不足以自养见在上者势力足以养人非其族类妄往求之取辱得凶必矣六二中正在他卦多吉而凶何也曰时然也阴柔既不足以自养初上二爻皆非其与故往求则悖理而得凶也
  象曰六二征凶行失类也
  辨正愚案行失类言所行入于非类谓自处之不善也类
  字古有以善为训者
  存疑紫阳朱子曰初上皆非其类也
  六三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正义伊川程子曰颐之道惟正则吉三以阴柔之质而处不中正又在动之极是柔邪不正而动者也其养如此拂违于颐之正道是以凶也得颐之正则所养皆吉三乃拂违正道故戒以十年勿用十数之终谓终不可用无所往而利也
  馀论东谷郑氏曰三应于上若得所养而凶莫甚于三盖不中不正而居动之极所以求养于人者必无所不至是谓拂于颐之正凶之道也十年勿用无攸利戒之也因其多欲妄动示之以自反之理作易之本意也
  愚案如旧说爻以相应为例则此卦之三与上乃例之正合者而爻辞不然足以知其不必矣郑氏盖求之不得其故故为求养于人无所不至之说
  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所以戒终不可用以其所由之道大悖
  义理也
  六四颠颐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无咎
  辨正愚案在上以养人为本养人而犹泰然自安其奉则其徳不纯而泽不被于天下此四之颠颐所以吉也虎视眈眈其欲逐逐言既不以自奉为乐而又有养人之心以人之得其所养为己之深嗜笃好则无愧于居人上之位而免于咎矣𫝊义之说似不可从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在人上大臣之位六以阴居之阴柔不足以自养况养天下乎初九以刚阳居下在下之贤也与四为应四又柔顺而正是能顺于初赖初之养也以上养下则为顺今反求下之养颠倒也故曰颠颐然己不胜其任求在下之贤而顺从之以济其事则天下得其养而己无旷败之咎故为吉也二颠颐则拂经四则吉何也曰二在上而反求养于下下非其应类故为拂经四则居上位以贵下贱使在下之贤由己以行其道上下之志相应而施于民何吉如之○又曰从于人者必有常若间或无继则其政败矣其欲谓所须用者必逐逐相继而不乏则其事可济若取于人而无继则困穷矣既有威严又所施不穷故能无咎也
  紫阳朱子曰柔居上而得正所应又正而赖止养以施于下故虽颠而吉虎视眈眈下而専也其欲逐逐求而继也又能如是则无咎矣
  草庐吴氏曰自养于内者莫如龟求养于外者莫如虎故颐之初九六四取二物为象四之于初其下贤求益之心必如虎之视下求食而后可其视下也専一而不他其欲食也继续而不歇如是则于人不贰于己不自足乃得居上求下之道
  次崖林氏曰苛下贤之心不専则贤者不乐告以善道求益之心不继则才有所得而遽自足
  存异伊川程子曰居上位者必有才徳威望为下民所尊畏则事行而众心服从若或下易其上则政出而人违刑施而怨起轻于陵犯乱之由也六四虽能顺从刚阳不废厥职然质本阴柔赖人以济人之所轻故必养其威严眈眈然如虎视则能重其体貌下不敢易
  象曰颠颐之吉上施光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颠倒求养而所以吉者盖得刚阳之应以济其事致己居上之徳施光明被于天下吉孰大焉
  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五颐之时居君位养天下者也然其阴柔之质才不足以养天下上有刚阳之贤故顺从之赖其养己以济天下君者养人者也反赖人之养是违拂于经常既以己之不足而顺从于贤师傅必居守贞固笃于委信则能辅翼其身泽及天下故吉也阴柔之质无贞刚之性故戒以能居贞则吉以阴柔之才虽倚赖刚贤能持循于平时不可处艰难变故之际故云不可涉大川也
  紫阳朱子曰六五阴柔不正居尊位而不能养人反赖上九之养故其象占如此
  次崖林氏曰不能养人而反赖上九以养于人故其象为拂经言反常也然在己不能养人而赖贤者以养亦正道也故居贞而吉若不用人而自用则任大责重终不能胜如涉大川终不能济故不可
  辨正愚案六五以阴柔而处养人之尊位拂经云者言此乃非常之地未可以或忽也必上求阳徳以为宗主而后可以济天下故曰居贞吉不可涉大川旧说以六五不能养人而赖上九之养为拂经者其说未然人君求贤此千古经常之道而何违拂之有观象𫝊自见
  通论紫阳朱子曰此卦下体三爻皆是自养上体三爻皆是养人不能自求所养而求人以养己则凶故下三爻皆凶求于人以养其下虽不免于颠拂毕竟皆好故上三爻皆吉
  象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居贞之吉者谓能坚固顺从于上九之
  贤以养天下也
  中溪张氏曰五能柔顺以从上九之贤赖之以养天下真圣人养贤以及万民之事也
  上九由颐厉吉利涉大川
  正义山阳王氏曰以阳处上而履四阴阴不能独为主必
  宗于阳也故莫不由之以得其养
  伊川程子曰上九以刚阳之徳居师傅之任六五之君柔顺而从于己赖己之养是当天下之任天下由之以养也以人臣而当是任必常怀危厉则吉也如伊尹周公何尝不忧勤兢畏故得终吉夫以君之才不足而倚赖于己身当天下之大任宜竭其才力济天下之艰危成天下之治安故曰利涉大川然惕厉则不可忘也
  紫阳朱子曰六五赖上九之养以养人是物由上九以养也位高任重故厉而吉阳刚在上故利涉川
  辨正愚案六五拂经上九由颐皆以其道言之耳故六五之顺以从上见阴柔之不可自用上九之利涉大川亦不过见阳刚之大可为若必以五为君上为师傅以应圣人养贤之义其说泥矣且五之阴柔岂足以当圣人乎
  象曰由颐厉吉大有庆也
  通论童溪王氏曰豫之九四天下由之以豫故曰大有得颐之上九天下由之以颐故曰大有庆
  ䷛巽下兑上
  大过栋桡利有攸往亨
  正义隆山李氏曰四阳横而居中有栋之象而上下二阴柔而无力是上无所附而下无所寄也安得不桡大壮凡四阳而在下者亦壮故以上栋下宇取象者得所载也今大者过乎刚而无所附小者过乎柔而不能载是栋将压而危之甚也杂卦曰大过颠也大厦之颠非一木所能支是必进而求济然后可故曰利有攸往亨此说得之
  辨正愚案大过与小过本非对待先儒每每以之并论非也且二过字亦有辨小过乃经过相过之过大过则过失过误之过言阳刚至此失其所托而事不可为也取象于栋桡明明有大厦将倾之意而本义反谓四阳过盛殆不可从程𫝊以大过为事之大过于常者与孔仲逹过越常理之说正同尤为可疑大本指阳而言若以为大事则彖辞𫝊何以不曰大事过而曰大者过乎且事虽有大小之殊而圣人时措之宜惟一而已今曰某为常事某为非常之事后世必有借口于禅让征伐以行其私而自命为大过者岂非解经者启之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大过者阳过也故为大者过过之大为大事过也圣贤道徳功业大过于人凡事之大过于常者皆是也夫圣人尽人道非过于理也其制事以天下之正理矫时之用小过于中者则有之如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是也盖矫之小过而后能及于中乃求中之用也所谓大过者常事之大者耳非有过于理也唯其大故不常见以其比常所见者大故谓之大过如尧舜之禅让汤武之放伐皆由道也道无不中无不常以世人所不常见故谓之大过于常也○又曰小过阴过于上下大过阳过于中阳过于中而上下弱矣故为栋桡之象栋取其胜重四阳聚于中可谓重矣九三九四皆取栋象谓任重也桡取其本末弱中强而本末弱是以桡也阴弱而阳强君子盛而小人衰故利有攸往而亨也栋今人谓之檩
  彖曰大过大者过也栋桡本末弱也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利有攸往乃亨大过之时大矣哉
  正义伊川程子曰刚虽过而二五皆得中是处不失中道也下巽上兑是以巽顺和说之道而行也在大过之时以中道巽说而行故利有攸往乃所以能亨也
  紫阳朱子曰本谓初末谓上弱谓阴柔
  象曰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
  正义衡水孔氏曰君子于衰难之时卓尔独立不有畏惧
  隐遁于世而无忧闷
  馀论刘氏长民曰用之则独立不惧舍之则遁世无闷初六藉用白茅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当大过之时以阴柔居巽下过于畏慎而无咎者也故其象如此白茅物之洁者
  馀论汉上朱氏曰茅之为物薄而用重过慎也过慎者慎之至也大过君子将有事焉以任至大之事过而无咎者其惟过于慎乎过非正也初六执柔处下不犯乎刚于此而过其谁咎之
  象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以阴柔处卑下之道唯当过于敬慎而已以柔在下为以茅藉物之象敬慎之道也
  愚案初六为巽之初爻以柔附刚在人为知有天徳而不妄行之象藉用白茅敬慎之至故象𫝊以此称之也
  九二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
  正义紫阳朱子曰阳过之始而比初阴故其象占如此稊根也荣于下者也荣于下则生于上矣夫虽老而得女妻犹能成生育之功也
  馀论龟山杨氏曰闻之蜀僧云四爻之刚虽同为木然或为杨或为栋栋负众榱则木之强者也杨为早凋则木之弱者也此卦本末皆弱二近于本五近于末故均为木之弱也
  平庵项氏曰二五皆滨于泽杨泽木也当大过之时故称枯焉过则木枯也
  云峯胡氏曰巽为木兑为泽杨近泽之木故以取象枯杨大过象稊初在下象老夫九象女妻初柔在下象
  存疑洓水司马氏曰大过刚已过矣止可济之以柔不可济之以刚也故大过之时皆以居阴为吉不以得位为美
  愚案彖𫝊言大过之可为在刚过而中未尝有济之以柔之意九二一爻乃刚之得中者得中即得位也儒者多以用柔为说而司马氏于此爻又言大过之时不以得位为美胥失之矣
  象曰老夫女妻过以相与也
  正义秋山王氏曰老夫而女妻虽过乎常然阴阳相与以
  成生育之功则无不利也
  九三栋桡凶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三以过甚之刚动则违于中和而拂于众心安能当大过之任乎故不胜其任如栋之桡倾败其室是以凶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或曰三巽体而应于上岂无用柔之象乎曰言易者贵乎识势之重轻时之变易三居过而用刚巽既终而且变岂复有用柔之义应者谓志相从也三方过刚上能繋其志乎
  愚案以九三而遇上六正旧例之所谓相应者也今程子以两爻之辞难于附会而为时势之说又谓志相从而后谓之应曰此非其比也亦可以见旧例之不足据而为其说者之凿矣
  象曰栋桡之凶不可以有辅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刚强之过则不能取于人人亦不能亲辅之如栋桡折不可支辅也栋当室之中不可加助是不可以有辅也
  九四栋隆吉有它吝
  通论西溪李氏曰下卦上实而下弱下弱则上倾故三居下卦之上而曰栋桡凶上卦上弱而下实下实则可载故四居上卦之下而曰栋隆吉此二爻当分上下体看
  云峯胡氏曰屋以栋为中三视四则在下栋桡于下之象四在上栋隆于上之象
  愚案三四两爻正属栋位三巽极而躁且居凶地则为栋桡四所处加高去本之弱尚远故为栋隆而吉然当大过之时阳徳向衰已无可为四不过差胜于三耳观彖辞全卦取象于栋桡可见有它者言不隆则桡所谓吉者变而之吝恐非意外之事未可自以为安而不为之备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居近君之位当大过之任者也居柔为能用柔相济既不过刚则能胜其任如栋之隆起是以吉也隆起取不下桡之义大过之时非阳刚不能济以刚处柔为得宜矣若又与初六之阴相应则过也既刚柔得宜而志复应阴是有它也有它则有累于刚虽未至于大害亦可吝也或曰二比初则无不利四若应初则为吝何也曰二得中而比于初为以柔相济之义四与初为正应志相繋者也九既居四刚柔得宜矣复牵系于阴以害其刚则可吝也
  愚案如程𫝊所云四之吉为以刚处柔四之吝为下繋于初语若可信者然求之旧例二四两爻同为以刚处柔也何以在二则又待下比于初而后无不利在四则一与初应而即吝也二之处柔不足如彼四之处柔又如是其有馀此曷故哉旧说之不合者多此类学者不可以不之察也
  象曰栋隆之吉不桡乎下也
  辨正愚案不桡乎下则为隆挠乎下则所谓有它矣下正
  对隆而言不必指初也
  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五当大过之时本以中正居尊位而上比过极之阴其所相济者如枯杨之生华虽有所发无益于枯也上六过极之阴老妇也五虽非少比老妇则为壮矣以士夫而得老妇虽无罪咎殊非美也故云无咎无誉
  辨正郭氏曰爻象少夫并误作士夫
  通论沈氏守约曰九二比于初近本也生稊之象也九五
  承于上近末也生华之象也
  何氏玄子曰生稊则生机方长生华则泄且竭矣二所举者初初本也又巽之主爻为木为长为高木已过而复芽又长且高故有往亨之理五所与者上上末也又兑之主爻为毁折为附决皆非木之所宜木已过而生华又毁且折理无久生已
  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老妇士夫亦可丑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枯杨不生根而生华旋复枯矣安能久乎老妇而得士夫岂能成生育之功亦为可丑也
  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六以阴柔处过极直过常越理不恤危亡履险蹈祸而已如过涉于水至灭没其顶其凶可知小人狂躁以自祸盖其宜也复将何尤故曰无咎言自为之无所怨咎也因泽之象而取涉义
  通论厚斋冯氏曰易大抵上下画停者从中分反对为象非他卦相应之例也颐中孚小过皆然而此卦尤明三与四对皆为栋象上隆下桡也二与五对皆为枯杨之象上华下稊也初与上对初为藉用白茅之慎上为过涉灭顶之凶也
  愚案中分反对为象在群卦多有然者乃六位自然之情势即所谓二多誉四多惧三多凶四多功初辞拟之卒成之终者也冯氏独于上下画停之卦见之盖为旧说所蔽故尔
  存疑紫阳朱子曰处过极之地才弱不足以济然于义为无咎矣盖杀身成仁之事故其象占如此
  愚案上六以说体之终而处大过之极不知时势之不可为而冒险以求济鲜不及矣故有过涉灭顶之象九家易谓君子犯义小人犯刑而家家有诛绝之罪程子正用其说本义所本盖王辅嗣志在救时及孔仲达龙逢比干之论然于卦体爻情未见其合且易之吉凶惟断于义理之是非此其所以异于术数之说者也杀身成仁而谓之凶则圣人之作易非所谓顺性命之理者矣天下皆将避之虽曰无咎岂能挽乎
  象曰过涉之凶不可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过涉至溺乃自为之不可以有咎也言
  无所怨咎






  大易择言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六
  上元程廷祚撰
  ䷜坎下坎上
  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
  正义伊川程子曰卦中一阳上下二阴阳实阴虚上下无据一阳陷于二阴之中故为坎陷之义陷则为险习重也如学习温习皆重复之义也阳实在中为中有孚信维心亨维其心诚一故能亨通至诚可以通金石蹈水火何险难之不可亨也行有尚谓以诚一而行则能出险有可嘉尚谓有功也不行则常在险中矣
  紫阳朱子曰习重习也坎险陷也其象为水阳陷阴中外虚而中实也此卦上下皆坎是为重险中实为有孚心亨之象以是而行必有功矣故其占如此
  平庵项氏曰重卦坎字在六重卦之先故加习字以起后例示离震艮兑巽皆当以重习起义也乾坤不加习字者六爻只一爻故也
  通论隆山李氏曰坎之中实是为诚离之中虚是为明中实者坎之用中虚者离之用也作易者因坎离之中而寓诚明之用古圣人之心学也
  馀论云峰胡氏曰他卦亨字本义例以为占惟此则曰中实为有孚心亨之象盖他卦事之亨也此心之亨也阳实有孚之象阳明心亨之象
  章氏本清曰六十四卦独于坎卦指出心以示人可见心在身中真如一阳陷于二阴之内所谓道心惟微者此也
  存疑衡水孔氏曰坎是险陷之名习者便习之义险难之事非经便习不可以行故须便习于坎事乃得用故云习坎也案诸卦之名皆于卦上不加其字此坎卦之名特加习字者以坎为险难故特加习名
  蓝田吕氏曰习坎更试乎至难也八卦乾健坤顺震动艮止离明坎险巽入兑说惟险非吉徳君子所不取故于坎也独以习坎为名更试重险乃君子所有事也
  紫岩张氏曰习安行不息之称习坎险可出矣夫阳陷于阴非出险则功无自兴曰习坎以出险也
  愚案习坎彖𫝊曰重险也义训甚明故程𫝊亦但解为重复诸儒纷纷之论殊与彖𫝊不合且经教人之用险惟在有孚心亨如孔氏之说险难必须便习然后可行是为别生一义矣至卦名之上加一字者平庵项氏之说盖为近之
  存异郭氏曰卦首习字上脱卦名坎字彖𫝊同案说卦明八卦象义称坎多矣并无习字其误益明
  愚案白云郭氏曰易中诸卦于卦上无加字者独此称习坎王原叔先生引徐氏新义谓习坎字上脱卦名一坎字而易中卦名之下亦无重言卦者故离卦不曰离重离巽卦不曰巽重巽其重言卦名者皆孔子彖辞也孔氏既未明徐氏尤失之案新义之说即本之举正者白云之辨是也
  彖曰习坎重险也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维心亨乃以刚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用大矣哉正义伊川程子曰习坎者谓重险也上下皆坎两险相重也水流而不盈阳动于险中而未出于险乃水性之流行而未盈于坎既盈则出乎坎矣行险而不失其信阳刚中实居险之中行险而不失其信者也坎中实水就下皆为信义有孚也维其心可以亨通者乃以其刚中也中实为有孚之象至诚之道何所不通以刚中之道而行则可以济险难而亨通也以其刚中之才而往则有功故可嘉尚若止而不行则常在险中矣坎以能行为功高不可升者天之险也山川邱陵地之险也王公君人者观坎之象知险之不可陵也故设为城郭沟池之险以守其国保其民人是有用险之时其用甚大故赞其大矣哉山河城池谓险之大端也若夫尊卑之辨贵贱之分明等威异物采凡所以杜绝陵僭限隔上下者皆体险之用也
  紫阳朱子曰水流不盈是说一坎满便流出去一坎又满又流出去行险而不失其信则是说决定如此
  又曰坎水只是平不解满盈是满出来
  云峰胡氏曰水字当读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两句皆指水言以水之内实行有常者释卦辞有孚之义也
  馀论王氏伯厚曰下阳举而虢亡虎牢城而郑惧西河失而魏蹙大岘度而燕危故曰设险以守其国
  石门梁氏曰流而不盈时止则止也盈而后进时行则行也坎以能止为信以能行为功时止时行其君子处险之道与
  象曰水洊至习坎君子以常徳行习教事
  正义吴郡陆氏曰洊再也水再至而益通流不舍昼夜重重相随以为常有似于习故君子象之以常徳行习教事如水不息也
  伊川程子曰坎为水水流仍洊而至两坎相习水流仍洊之象也水自涓滴至于寻丈至于江海洊习而不骤者也其因势就下信而有常故君子观坎水之象取其有常则常久其徳行人之徳行不常则伪也故当如水之有常取其洊习相受则以习熟其教令之事夫发政行教必使民熟于闻听然后能从故三令五申之若骤告未喻遽责其从虽严刑以驱之不能也故当如水之洊习
  紫阳朱子曰治己治人皆必重习然后𤍨而安之
  馀论涑水司马氏曰水之流也习而不已以成大川人之学也习而不止以成大贤故君子以常徳行习教事
  东坡苏氏曰常其徳行故遇险而不变习其教事故遇险而能应
  石涧俞氏曰常徳行谓徳行有常而不改习教事谓教事练习而不辍
  初六习坎入于坎窞凶
  正义山阳王氏曰最处坎底入坎窞者也处重险而复入
  坎底其道凶也
  伊川程子曰初以阴柔居坎险之下非能出乎险也唯益陷于深险耳窞坎中之陷处已在习坎中更入坎窞其凶可知
  紫阳朱子曰以阴柔居重险之下其陷益深故其象占如此
  存异紫岩张氏曰阴居重坎下迷不知复以习于恶故凶失正道也𫝊曰小人行险以侥幸初六之谓
  愚案险以在下者为重故坎卦下三爻视上三爻其辞有甚焉初六习坎言此乃重险之下所谓坎窞者也使不知而误入之其凶极矣张氏以习坎为习于恶未之敢信
  象曰习坎入坎失道凶也
  正义愚案道谓天徳也失道者言初处坎之极下不复知
  有天徳也凶可知矣
  九二坎有险求小得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当坎险之时陷上下二阴之中是有险也然其刚中之才虽未能出乎险中亦可小自济是所求小得也君子处险难而能自保者刚中而已
  紫阳朱子曰处重险之中未能自出故为有险之象然刚而得中故其占可以求小得也
  愚案此爻言陷溺已深几自失其阳德然本心之良未尝泯绝虽旦昼之牿亡而夜气犹有存者故曰坎有险求小得也旧说于此未畅
  象曰求小得未出中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以刚中之才不至陷于深险是所求小
  得也
  六三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三在坎陷之时以阴柔而居不中正其处不善来下则入于险之中之上则重险也故云来之坎坎枕谓支倚居险而支倚以处不安之甚也所处如此唯益入于深险耳故云入于坎窞如三所处之道不可用也故戒勿用
  紫阳朱子曰以阴柔不中正而履重险之间来往皆险前险而后枕其陷益深不可用也故其象占如此枕倚著未安之意
  又曰险且枕只是前后皆险来之自是两字谓下来亦坎上往亦坎之往也进退皆险也
  辨正愚案辅嗣云枕者枝而不安之谓𫝊义本此立说而微有同异又案于令升曰枕安也蓝田吕氏曰险且枕者安于所未安也此说似胜
  象曰来之坎坎终无功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进退皆险处又不安若用此道当益入
  于险终岂能有功乎
  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
  正义何氏玄子曰贰副也谓樽酒而副以簋也礼天子大臣出会诸俟主国樽棜簋副是也 折中云簋贰之说何氏得之
  辨正愚案六四所处出重险之外离陷溺之深酒食虽能陷人而樽酒簋贰则其陷亦微矣且坎之所以为幽暗者以天光之难见也若有牖以通阳而收纳约束于此以与之相接则道心之复不远而可以免于险矣故终无咎也旧说虽主承比立论而况以大臣匡其君上之事意义非不可悦而揆之斯卦斯爻未见其比附确当而不可易学者详之
  存疑山阳王氏曰处重险而履正以柔居柔履得其位以承于五五亦得位刚柔各得其所皆无馀应以相承比明信显著不存外饰处坎以斯虽复一樽之酒二簋之食瓦缶之器纳此至约自进于牖乃可羞之于王公荐之于宗庙故终无咎也
  崔氏曰于重险之时居多惧之地比五而承阳修其洁诚进其忠信则终无咎也
  伊川程子曰六四阴柔而下无助非能济天下之险者以其在高位故言为臣处险之道大臣当险难之时唯至诚见信于君其交固而不可间又能开明君心则可保无咎矣夫欲上之笃信唯当尽其质实而已多仪而尚饰莫如燕享之礼故以燕享喻之言当不尚浮饰唯以质实所用一樽之酒二簋之食复以瓦缶为器质之至也其质实如此又须纳约自牖纳约谓进结于君之道牖开通之义室之暗也故设牖所以通明自牖言自通明之处以况君心所明处诗云天之牖民如埙如篪毛公训牖为道亦开通之谓人臣以忠信善道结于君心必自其所明处乃能入也人心有所蔽有所通所蔽者暗处也所通者明处也尝就其明处而告之求信则易也故云纳约自牖能如是则虽艰险之时终得无咎也
  紫阳朱子曰九五尊位六四近之在险之时刚柔相际故有但用薄礼益以诚心进结自牖之象牖非所由之正而室之所以受明也始虽艰阻终得无咎故其占如此
  存异紫阳朱子曰晁氏云先儒读樽酒簋为一句贰用缶为一句今从之贰益之也周礼大祭三贰弟子职左执虚豆右执挟匕周旋而贰是也案樽酒簋贰用缶三字为句自虞仲翔始
  凤阿姜氏曰观孔子小象以樽酒簋贰为句则晁氏之说以贰用缶为句者非矣
  象曰樽酒簋贰刚柔际也
  辨正愚案樽酒簋贰程子以为举首句是也际者相近之谓言四虽柔暗然与五之刚阳相近则其能出于险而终无咎可知非谓君臣之交际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象只举首句如此比多矣樽酒簋贰质实之至刚柔相际接之道能如此则可终保无咎君臣之交能固而常者在诚实而已刚柔指四与五谓君臣之交际也
  九五坎不盈祗既平无咎
  正义石涧俞氏曰坎不盈以其流也彖𫝊曰水流而不盈
  是也不盈则适至于既平故无咎
  何玄玄子曰祗适也犹言适足也言适于平而已即彖𫝊所谓水流而不盈也 折中曰如程𫝊说则不盈为未能盈科出险之义与彖𫝊异指矣须以俞氏何氏之说为是
  辨正愚案九五刚中正彖之所谓心亨者也然坎之为坎不与其出于险而但观其所以行险者坎不盈祗既平所谓行险而不失其信也险无常而其不盈也有常则险而平矣此言刚中之君子不畏天下之有险而能使天下之险自我而平则何咎之有乎王氏谓九五未免于咎不可从
  存疑山阳王氏曰为坎之主而无应辅可以自佐未能盈坎者也坎之不盈则俭不尽矣祗辞也为坎之主尽平乃无咎故曰祗既平无咎也说既平乃无咎明九五未免于咎也
  伊川程子曰九五在坎之中是不盈也盈则平而出矣祗皆音抵抵也复卦云无祗悔必抵于已平则无咎既曰不盈则是未平而尚在险中未得无咎也以九五刚中之才居尊位宜可以济于险然下无助也二陷于险中未能出馀皆阴柔无济险之才人君虽才安能独济天下之险居君位而不能致天下出于险则为有咎必祗既平乃得无咎
  象曰坎不盈中未大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水之为物其在坎只能平自不能盈故
  曰不盈盈高之义盈高乃此处盈字之解
  辨正愚案坎不盈满既平而止乃险之有孚而可信者也中未大言其亨于心而不能亨于境也不盈乃水徳润下之本性旧说不知即坎之有孚中未大旧说言未能光大而不知即彖之心亨所以并无明确之论
  上六系用徽𬙊寘于丛棘三岁不得凶
  正义山阳王氏曰囚执寘于思过之地自修三岁乃可以
  求复故曰三岁不得凶
  草庐吴氏曰周官司圜收教罢民能改者上罪三年而舍其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杀三岁不得其罪大而不能改者与
  象曰上六失道凶三岁也
  辨正愚案坎之性下故上三爻视下三爻为轻不独四优于三五优于二也即上与初同为失道而丛棘之寘与坎窞之入有间焉观象𫝊自知之凶三岁者凶止于三岁也勿用则已甚矣
  ䷝离下离上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正义山阳王氏曰离之为卦以柔为正故必贞而后乃亨故曰利贞亨也柔处于内而履正中牝之善也外强而内顺牛之善也离之为体以柔顺为主者也故吉于畜牝牛也
  伊川程子曰离丽也万物莫不皆有所丽在人则为所亲附之人所由之道所主之事皆其所丽也人之所丽利于贞正得其正则可以亨通故曰离利贞亨畜牝牛吉牛之性顺而又牝焉顺之至也既附丽于正必能顺于正道如牝牛则吉也
  紫阳朱子曰离丽也阴丽于阳其象为火体阴而用阳也物之所丽贵乎得正牝牛柔顺之物也故占者能正则亨而畜牝牛则吉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坤以全体配干而行故为牝马之行地离以二五附干而居故为牝牛之畜养
  草庐吴氏曰牛牝皆坤象离中画一阴坤之中画也故象牝牛
  彖曰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丽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正义伊川程子曰离丽也谓附丽也如日月则丽于天百榖草木则丽于土万物莫不各有所丽天地之中无无丽之物在人当审其所丽丽得其正则能亨也重明以丽乎正以卦才言也上下皆离重明也五二皆处中正丽乎正也君臣上下皆有明德而处中正可以化天下成文明之俗也二五以柔顺丽于中正所以能亨人能养其至顺以丽中正则吉故曰畜牝牛吉也
  平庵项氏曰重明以丽乎正此统论一卦之义以释卦名柔丽乎中正此以二五成卦之爻释卦辞也
  辨正愚案离卦虽取义于明者多究以丽义为本观彖辞以畜牝牛为象而彖𫝊曰离丽也则知此卦尤重依附之义旧说多失之附会者以但知以明义求之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坎之刚中九五分数多故彖辞曰有孚而九五曰坎不盈离之中正六二分数多故彖辞曰畜牝牛而六二曰黄离元吉
  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正义山阳王氏曰继谓不绝也明照相继不绝旷也紫阳朱子曰作起也
  辨正愚案彖𫝊言重明象𫝊言继明明因离象而起然古率谓居位者为明尚书中多有之如尧典明明皋陶谟庶明之类天子之下有诸侯诸侯之下有卿大夫而各尽其居上治人之道所谓重明以丽乎正者此也天子明明徳于天下诸侯明明徳于一国以至卿大夫莫不皆然所谓继明照于四方者此也其实非有二也旧说以继明为言前后又谓大人専言王者明两作皆指君俱误
  初九履错然敬之无咎
  正义汉上朱氏曰荣辱安危系于所丽君子处离之始安
  义守正是以无咎
  辨正愚案离以丽物为义初将附于物而未安故为履错然之象如君臣朋友交际之始情好未洽志趣未同其所践履纷错而靡宁也君子无往不敬而况于附物之始乎故惟持以戒慎之心以待人事之自合则可免于尤悔矣旧解此爻以履错为志刚上进或又以错然为敬慎之意恐皆未必然
  馀论缙云冯氏曰日方出人夙兴之晨也履错然动之始也于其始而加敬则终必吉祸福几微毎萌于初动之时故戒其初
  双湖胡氏曰错然是事物纷错之意能敬则心有主宰酬应不乱可免于咎不能敬则反是
  存疑衡水孔氏曰身处离初故其所履践恒错然敬慎不敢自宁故云履错然敬之无咎若能如此恭敬则得避其祸而无咎
  安定胡氏曰错然者敬之之貌也居离之初如日之初生于事之初则当常错然警惧以进徳修业所以得免其咎
  伊川程子曰阳固好动又居下而离体阳居下则欲进离性炎上志在上丽几于躁动其履错然谓交错也虽未进而迹已动矣动则失居下之分而有咎也然其刚明之才若知其义而敬慎之则不至于咎矣初在下无位者也明其身之进退乃所丽之道也其志既动不能敬慎则妄动是不明所丽乃有咎也
  象曰履错之敬以辟咎也
  馀论中溪张氏曰初居离之始所履之邪正善恶纷错而未知适从也不敬则妄动而获咎矣故履错之敬可以辟咎此论与丽物义未协
  六二黄离元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黄中色柔丽乎中而得其正故其象占如此象曰黄离元吉得中道也
  馀论伊川程子曰所以元吉者以其得中道也不云正者离以中为重所以成文明由中也正在其中矣
  兼山郭氏曰离之所以亨柔丽乎中正故亨也黄离之所以元吉文明而用中故元吉也故尽一卦之美其惟六二乎
  九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
  辨正愚案日昃之离时已过而相丽非所以持久也鼓缶之歌不足以为乐而大耋之嗟尤足以为忧盖欲丽而不可得矣凶何如乎此言失位之刚而处垂尽之地未有能自存者欲人之及时而自纳于中正也
  馀论石门梁氏曰三居下离之终乃日昃之时也夫持满定倾非中正之君子不能三处日之夕而过刚不中其志荒矣故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其歌也乐之失常也其嗟也哀之失常也哀乐失常能无咎乎君子值此之时则思患之心与乐天之诚并行而不悖是固不暇于歌矣而亦何至于嗟乎此说持论颇佳然于象𫝊何可久之言未见有当况丽物之本指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三居下体之终是前明将尽后明当继之时人之始终时之革易也故为日昃之离日下昃则为没矣以理言之盛必有衰始必有终常道也达者顺理为乐缶常用之器也鼓缶而歌乐其常也不能如是则以大耋为嗟忧乃为凶也
  紫阳朱子曰重离之间前明将尽故有日昃之象不安常以自乐则不能自处而凶矣戒占者宜如是也
  象曰日昃之离何可久也
  馀论伊川程子曰日既倾昃明能久乎
  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辨正愚案离卦九四于易之诸爻最为凶恶然旧说中鲜有得其解者考离之为卦以柔而丽于刚者也柔既丽刚则刚反无所丽矣而丽之为义又以内为安者也丽于外则天下有所不受矣九四自弃其中正之德外求依附而不知数之所穷者害之所必烈也其身受极祸非自取之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四离下体而升上体继明之初故言继承之义在上而近君继承之地也以阳居离体而处四刚躁而不中正且重刚以不正而刚盛之势突如而来非善继者也夫善继者必有巽让之诚顺承之道若舜启然今四突如其来失善继之道也又承六五阴柔之君其刚盛陵烁之势气焰如焚然故云焚如四之所行不善如此必被祸害故曰死如失继绍之义承上之道皆逆徳也众所弃绝故云弃如至于死弃祸之极矣故不假言凶也
  紫阳朱子曰后明将继之时而九四以刚迫之故其象如此
  象曰突如其来如无所容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无所容言焚死弃也
  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五居尊位而守中有文明之徳可谓善矣然以柔居上危惧之势也唯其明也故能畏惧之深至于出涕忧虑之深至于戚嗟所以能保其吉也
  辨正愚案六五以所丽之位太高而危故持之以忧惧则吉先儒或以为乘九四之刚或以为迫于上下之二阳皆非也
  象曰六五之吉离王公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五之吉者所丽得王公之正位也据在上之势而明察事理畏惧忧虞以持之所以能吉也不然岂能安乎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正义山阳王氏曰离丽也各得安其所丽谓之离处离之极离道已成则除其非类以去民害王用出征之时也故必有嘉折首获匪其丑乃得无咎也
  紫阳朱子曰刚明及远威震而刑不滥无咎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愚案刚爻于本卦无所附丽而上九又在事外故为王用出征以荡涤群阴而成盛治之象
  象曰王用岀征以正邦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王者用刚断以察除天下之恶所以正
  治其邦国也









  大易择言卷十六
<经部,易类,大易择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七
  上元程廷祚撰
  下经
  ䷞艮下兑上
  咸亨利贞取女吉
  正义衡水孔氏曰此卦明人伦之始夫妇之义必须男女共相感应乃得亨通若以邪道相通则凶害斯及故利在贞正
  伊川程子曰咸感也物之相感莫如男女而少复甚焉凡君臣上下以至万物皆有相感之道物之相感则有亨通之理利贞相感之道利在于正也不以正则入于恶矣如夫妇之以淫姣君臣之以媚说上下之以邪僻皆相感之不以正也取女吉以卦才言也卦有柔上刚下二气感应相与止而说男下女之义以此义取女则得正而吉也
  紫阳朱子曰咸交感也兑柔在上艮刚在下而交相感应又艮止则感之专兑说则应之至又艮以少男下乎兑之少女男先于女得男女之正婚姻之时故其卦为咸其占亨而利贞取女则吉盖感有必通之理然不以贞则失其亨而所为皆凶矣
  云峰胡氏曰咸感也无心之感也无心于感者无所不通也感则必通而利在于正泛言感之道如此取女吉专言取女者当如是也
  存异伊川程子曰咸有皆义男女交相感也
  建安邱氏曰咸皆也唯无容心于感然后无所不感
  彖曰咸感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止而说男下女是以亨利贞取女吉也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正义东海王氏曰山泽以气通男女以礼感男而下女初
  婚之所以为礼取女之所以为吉也
  伊川程子曰咸之义感也兑女在上艮男居下柔上刚下也阴阳二气相感相应而和合是相与也止而说止于说为坚悫之意艮止于下笃诚相与也兑说于上和说相应也以男下女和之至也相感之道如此是以能亨通而得正取女如此则吉也卦才如此大率感道利于正也既言男女相感之义复推极感道以尽天地之理圣人之用天地二气交感而化生万物圣人至诚以感亿兆之心而天下和平观天地交感化生万物之理与圣人感人心致和平之道则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东谷郑氏曰天地万物虽异位其气则一圣人亿兆虽异势其诚则一观其所感而其情可见者感生于情也情出于正然后知感通之理
  缙云冯氏曰柔上刚下感应相与所以为亨止而说所以利贞男下女所以取女吉也
  通论刘氏长民曰卦以咸名而彖𫝊以感释其义者圣人
  之微旨欲明感物之无心也
  王氏伯厚曰咸之感无心感以虚也兑之说无言说以诚也
  秋山王氏曰止而说者谓艮止不动而意气自相和说乃所谓感不止而动则是出于作为非感也故六爻皆欲其静
  馀论林氏黄中曰男不下女而女从之非正女也君不下士而士从之非贞士也如是者不可取矣亲迎之礼废于夫妇之间就见之仪蔑于君臣之际为女为士者不待礼而行为君为夫者唯其易而畜之未有不悔于其终者也
  象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
  正义崔氏曰山高而降泽下而升山泽通气咸之象也伊川程子曰泽性润下土性受润泽在山上而其渐润通彻是二物之气相感通也君子观山泽通气之象而虚其中以受于人夫人中虚则能受实则不能入矣虚中者无我也中无私主则无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择合而受之非圣人有感必通之道也
  紫阳朱子曰山上有泽以虚而通也
  紫峰陈氏曰山上有泽泽以润而感乎山山以虚而受其感咸之象也君子体之则虚其心以受人之感焉盖心无私主有感皆通若有一豪私意自蔽则先入者为主而感应之机窒矣虽有所受未必其所当受而所当受者反以为不合而不之受矣
  辨正愚案咸者感也感以艮为主兑直应之耳故曰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我以诚感而后物以诚应男之下女天地之感万物圣人之感人心皆是也本卦取义盖重所以感之者大象以虚受为言本于山上有泽之象盖山实而不能受泽虚而后有容感以动物而言受以容物而言感以诚为本受以虚为本其取义各有攸在本卦则言至诚之动物也大象则言虚己而纳善也大象往往有于彖爻之外别设一义者先儒不察而以虚为受感之地似不能无误也
  初六咸其拇
  正义紫阳朱子曰拇足大指也咸以人身取象感于最下咸拇之象也感之尚浅欲进未能故不言吉凶此卦虽主于感然六爻皆宜静而不宜动也
  通论或问咸内卦艮止也何以皆说动朱子曰艮虽是止然咸有交感之义却是要动所以都说动卦体虽说动然才动便不吉
  虚斋蔡氏曰本义云此卦虽主于感然六爻皆宜静而不宜动此即以虚受人之理大𫝊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程子曰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周子所谓主静朱子所谓鉴空衡平及先儒所谓无心之感者皆谓此也
  象曰咸其拇志在外也
  辨正愚案初处无所感之地而私意自动故曰志在外外非外卦之谓也石涧俞氏以为此感应相与之说案感属刚下果如其说则志在外应合内卦而言何独于初爻言之乎
  六二咸其腓凶居吉
  正义山阳王氏曰咸道转进离拇升腓腓体动躁者也感物以躁凶之道也由躁故凶居则吉矣
  紫阳朱子曰腓足肚也欲行则先自动躁妄而不能固守者也二当其处又以阴柔不能固守故取其象然有中正之徳能居其所故其占动凶而静吉也
  愚案人之动以足不以腓今曰咸其腓此非所当动而动之象也然以艮止之徳而处于中动固不吉不动则必吉矣二当下体之稍上故其象为腓以为本躁动之物非是
  象曰虽凶居吉顺不害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惟顺理则不害谓守道不先动也顾氏善伯曰虽凶而居则吉者盖能顺理以为感不为躁动害也居非专静特不妄动而已
  九三咸其股执其随往吝
  正义伊川程子曰股者在身之下足之上不能自由随身而动者也故以为象言九三不能自主随物而动如股然其所执守者随于物也刚阳之才感于所说而随之如此而往可羞吝也
  童溪王氏曰九三居下体之上所谓股也夫股随上体而动者也以刚过之才不能为主于内而其所秉执者在于随上体而动焉则躁动而失正矣故曰往吝
  辨正
  折中曰案执其随本义以为随下二爻程传以为随上然随之为义取于雁行相从则以三为随四者近是证之随卦初刚随二柔五刚随上柔可见也盖四者心位也心动则形随之而三直股位与四相近而相承故有咸其股执其随之象证之艮卦以三为心位六二亦曰不拯其随可见也
  存异紫阳朱子曰下二爻皆欲动者三亦不能自守而随
  之往则吝矣
  象曰咸其股亦不处也志在随人所执下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所执下者既志在随人是其志意所执
  下贱也
  伊川程子曰不处谓动也有刚阳之质而不能自主志反在于随人是所操执者卑下之甚也
  紫阳朱子曰言亦者因前二爻皆欲动而云也二爻阴躁其动也宜九三阳刚居止之极宜静而动可吝之甚也
  存异会稽虞氏曰志在于二故所执下也
  九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
  正义紫阳朱子曰九四居股之上脢之下又当三阳之中心之象咸之主也心之感物当正而固乃得其理今九四乃以阳居阴为失其正而不能固故因占设戒以为能正而固则吉而悔亡若憧憧往来不能正固而累于私感则但其朋类从之不复能及远矣
  辨正愚案九四初交外卦又兼说体之阴柔故爻多戒辞贞吉悔亡言不系于外至之说则得其正然后吉而悔且亡也憧憧往来则系于说矣朋从尔思物之诱于外者将纷纭而至矣此爻即乐记所谓感物而动好恶无节于内而知诱于外者先儒但以人事之感应训之故终多影响浮㳺之论○朋以譬外诱也朋从尔思外诱扰扰于胸臆之象系辞传之何思何虑盖断章取义耳旧说以为所感之狭又曰朋类则从其思其说似皆未当也
  通论伊川程子曰感者人之动也故皆就人身取象拇取在下而动之微腓取先动股取其随九四无所取直言感之道不言咸其心感乃心也四在中而居上当心之位故为感之主而言感之道贞正则吉而悔亡感不以正则有悔也又四说体居阴而应初故戒于贞感之道无所不通有所私系则害于感通乃有悔也圣人感天下之心如寒暑雨旸无不通无不应者亦贞而已矣贞者虚中无我之谓也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夫贞一则所感无不通若往来憧憧然用其私心以感物则思之所及者有能感而动所不及者不能感也是其朋类则从其思也以有系之私既主于一隅一事岂能廓然无所不通乎
  问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莫是此感彼应憧憧是添一个心否朱子曰往来固是感应憧憧是一心方欲感他一心又欲他来应如正其义便欲谋其利明其道便欲计其功又如赤子入井之时此心方怵惕要去救他又欲他父母道我好这便是憧憧之病
  问往来是心中憧憧然往来犹言往来于怀否曰非也又问是憧憧于往来之间否曰亦非也只是对那日往则月来底说那个是自然之往来此憧憧者是加私意不好底往来憧憧只是加一个忙迫底心不能顺自然之理方往时又便要来方来又便要往只是一个忙
  云峰胡氏曰寂然不动心之体感而遂通心之用憧憧往来已失其寂然不动之体安能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贞吉悔亡无心之感也何思何虑之有憧憧往来私矣
  象曰贞吉悔亡未感害也憧憧往来未光大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贞则吉而悔亡未为私感所害也系私意则害于感矣憧憧往来以私心相感感之道狭矣故云未光大也
  紫阳朱子曰感害言不正而感则有害也
  通论象山陆氏曰咸九四一爻圣人以其当心之位其言感通为尤至曰贞吉悔亡而象以为未感害也盖未为私感所害则心之本然无适而不正无感而不通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而象以为未光大也盖憧憧往来之私心其所感必狭从其思者独其私朋而已圣人之洗心其诸以涤去憧憧往来之私而全其本然之正也与此所以退藏于密而能同乎民交乎物而不堕于胶焉溺马之一偏者也
  九五咸其脢无悔
  正义衡水孔氏曰马融云脢背也郑康成云脢脊肉也王肃云脢在背而夹脊诸说不同大体皆在心上
  愚案咸取无心为义惟九五一爻当之咸其脢者不以说感其心虽外有可喜可好之事而中之寂然不动者如故则谓之无心可矣无悔者人情为说所牵其极有至于放僻邪侈无所不为而多可悔者若九五之无心于说则必元是矣此爻较九四为远胜先儒知脢字之训而不明于爻义亦可异也
  通论西溪李氏曰悔亡是有悔而亡之也无悔是无复有
  悔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脢背肉在心上而相背不能感物而无私系九五适当其处故取其象而戒占者以能如是则虽不能感物而亦可以无悔也
  象曰咸其脢志末也
  辨正愚案志者有心之谓盖既云感则不可以谓之无心而终不以有心为本故曰志末也先儒亦多误解
  存疑资州李氏曰末犹上也五比于上故咸其脢志末者
  谓五志感于上也
  紫阳朱子曰志末谓不能感物
  上六咸其辅颊舌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阴柔而说体为说之主又居感之极是其欲感物之极也故不能以至诚感物而发见于口舌之间岂能动于人乎辅颊舌皆所用以言也
  紫阳朱子曰辅颊舌皆所以言者而在身之上上六以阴居说之终处咸之极感人以言而无其实又兑为口舌故其象如此凶咎可知
  通论山斋易氏曰咸感也咸以心为主而偏体皆所感之一初咸其拇二咸其腓三咸其股五咸其脢上咸其辅颊舌皆感其偏体者也所感出于心故皆以咸字明之九四在上下之间其位在心故不言咸而言所感之道
  建安邱氏曰咸六爻以身取象上卦象上体下卦象下体初在下体之下为拇二在下体之中为腓三在下体之上为股此下卦三爻之序也四在上体之下为心五在上体之中为脢上在上体之上为口此上卦三爻之序也
  象曰咸其辅颊舌滕口说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唯至诚为能感人乃以柔说滕扬于口
  舌言说岂能感于人乎
  ䷟
  恒亨无咎利贞利有攸往
  正义伊川程子曰恒者常久也恒之道可以亨通恒而能亨乃无咎也恒所以能亨由贞正也故云利贞夫所谓恒守一隅而不知变也故利于有往唯其有往故能恒也一定则不能常矣又常久之道何往不利
  紫阳朱子曰恒常久也为卦震刚在上巽柔在下震雷巽风二物相与巽顺震动为巽而动二体六爻阴阳相应四者皆理之常故为恒其占为能久于其道则亨而无咎然又必利于守贞则乃为得所常久之道而利有所往也
  通论紫阳朱子曰恒是个一条物事彻头彻尾不是寻常字古字作□其说象一只船两头靠岸可见彻头彻尾
  进斋徐氏曰恒有二义有不易之恒有不已之恒利贞者不易之恒也利有攸往者不已之恒也合而言之乃常道也倚于一偏则非道矣
  云峰胡氏曰咸亨不以正徒为人欲之感恒亨不以正亦非天理之常故皆以利贞戒之
  彖曰恒久也刚上而柔下雷风相与巽而动刚柔皆应恒恒亨无咎利贞久于其道也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利有攸往终则有始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正义衡水孔氏曰刚上而柔下者此就二体以释恒也震刚而巽柔震则刚尊在上巽则柔卑在下得其顺序所以为恒也
  伊川程子曰震上巽下刚处上而柔居下乃恒道也雷震则风发二者相须交助其势故云相与乃其常也下巽顺上震动为以巽而动天地造化恒久不已者顺动而已动而不顺岂能常也刚柔相应理之常也此四者恒之道也卦所以为恒也恒之道可致亨而无过咎但所恒宜得其正失正则非可恒之道也故曰久于其道其道可恒之正道也不恒其徳与恒于不正皆不能亨而有咎也天地之所以不已盖有恒久之道人能恒于可恒之道则合天地之理也天下之理未有不动而能恒者也动则终而复始所以恒而不穷唯随时变易乃常道也故云利有攸往明理之如是惧人之泥于常也日月阴阳之精气耳唯其顺天之道往来盈缩故能久照而不已得天顺天理也四时阴阳之气耳往来变化生成万物亦以得天故常久不已圣人以常久之道行之有常而天下化之以成美俗也观其所恒谓观日月之久照四时之久成圣人之道所以能常久之理则天地万物之情理可见矣
  汉上朱氏曰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恒非一定而不变也随时变易其恒不动故利有攸往
  紫阳朱子曰恒固能亨且无咎矣然必利于正乃为久于其道不正则久非其道矣天地之道所以常久亦以正而已矣
  辨正紫阳朱子曰能常而后能变及其变也常亦只在其
  中伊川却说变而后能常非是
  愚案咸之柔上刚下取艮兑之气通也恒之刚上柔下取震巽之分定也刚柔皆以卦言非谓爻也至彖𫝊云刚柔相应上承巽而动之文亦以卦言与咸卦二气感应以相与下接止而说语意正同又岂可以偶合于爻位相应之说而以为指爻乎程𫝊不可从○利贞久于其道也道即贞也久于其道则合常变而皆不离乎正也正始是道常与变皆事也若谓变而后能常则指事以为道而失恒之主宰矣终则有始即上文不已之意以明经之所谓利有攸往者乃无往而不用其正彼以正用之于一时一事者不得谓之恒也本义以久于其道为终利有攸往为始不能无误
  通论云峰胡氏曰咸恒皆言利贞咸止而说即是贞恒巽
  而动动未必贞也故彖详焉
  馀论广川董子曰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紫阳朱子曰物各有个情有个人在此决定是有个恻隐羞恶是非辞让之情性只是个物事情却多般或起或灭然而头面却只一般长长恁地这便是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之义
  紫峰陈氏曰即其恒久之理而观之则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盖大气浑沦充塞而太极为之纲维主张气有参差而理无不一故天高地下万物散殊不特其声色貌象常久如此而其德性功用亦亘万古而不易少有变易则为怪异不祥矣此可见天地万物之情皆有恒也
  象曰雷风恒君子以立不易方
  辨正愚案恒益二象皆取诸风雷而有上下之分向来未有确解建安邱氏曰巽入也而在内震出也而在外二物各居其位则谓之恒故君子体之而立不易方若雷入而从风风出而从雷二物易位而相从则谓之益故君子体之而为迁善改过之义邱氏此说于益得之于恒则未尽也盖恒之所以为恒者本取于刚柔之有定分雷刚而常在上风柔而常在下亘古不易君子体其象虽刚柔不可以偏废而其一定之分则终不使之紊焉此之谓立不易方也解者又谓雷风变而不失其常虽若近理然于雷上风下之象未见精切而与益象不同之故亦究不可得而明矣
  初六浚恒贞凶无攸利
  正义陆氏希声曰常之为义贵久于其道日以浸深初为常始宜以渐为常而体巽性躁遽求深入是失久于其道之义不可以为常故贞凶
  安定胡氏曰天下之事必皆有渐在乎积日累久而后能成其功是故为学既久则道业可成圣贤可到为治既久则教化可行尧舜可至若是之类莫不由积日累久而后至固非骤而及也初六居下卦之初为事之始责其长久之道永远之效是犹为学之始欲亟至于周孔为治之始欲化及于尧舜不能积久其事而求常道之深故于贞正之道见其凶也无攸利者以此而往必无所利孔子曰欲速则不达是也
  童溪王氏曰初巽之主也当恒之初而以深入为恒故曰浚恒犹之造事也未尝有一日之劳而遽求其事成犹之为学也未尝有一日之功而遽求其造道夫造事而欲其有所成为学而欲其有所造固所当然然望之太深责之太遽俱不免于无成而已故凶而无攸利也
  秋山王氏曰恒久也天下可久之事岂一朝夕所能致者初六质柔而志刚质柔故昧于远见志刚故欲速不达处恒之初是方为可久之计者而遽焉求深故曰浚恒非急暴而不能恒则必茍且而不可恒矣以此为恒取凶之道何所利哉以上四说折中所定以为正义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居下而四为正应柔暗之人能守常而不能度势四震体而阳性以刚居高志上而不下又为二三所隔应初之志异乎常矣而初乃求望之深是知常而不知变也浚深也守常而不度势求望于上之深坚固守此凶之道也无所往而利矣
  紫阳朱子曰初与四为正应理之常也然初居下而在初未可以深有所求四震体而阳性上而不下又为二三所隔应初之意异乎常矣初之柔暗不能度势又以阴居巽下为巽之主其性务入故深以常理求之浚恒之象也占者如此则虽贞亦凶而无利矣
  象曰浚恒之凶始求深也
  正义白云郭氏曰进道有渐而后可久在恒之初浚而深
  求非其道也
  秋山王氏曰可恒之道以久而成始而求深是施诸己则欲速不达施诸人则责之太遽者也故凶
  紫溪苏氏曰凡人用功之始立志太锐取效太急便有欲速助长之病故曰始求深孟子言深造必以道正是此意
  通论汉上朱氏曰初居巽下以深入为恒上居震极以震动为恒在始而求深在上而好动皆凶道也
  九二悔亡
  正义会稽虞氏曰处中多誉故悔亡也
  愚案九二刚中而体巽刚为天徳巽者顺也有顺乎天徳而不失其常之象故𫝊以能久中释之悔亡者半途而废之悔其知免矣𫝊义谓阳爻阴位本当有悔又谓以中应中是以悔亡并非实义且何以处凡九二及九二之与六五应者乎
  通论沙随程氏曰大壮九二解初六及此爻皆不著其所
  以然盖以爻明之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阳爻居阴位处非其常本当有悔而九二以中徳而应于五五复居中以中而应中其处与动皆得中也是能恒久于中也能恒久于中则不失正矣中重于正中则正矣正不必中也九二以刚中之徳而应于中徳之胜也足以亡其悔矣人能识重轻之势则可以言易矣
  象曰九二悔亡能久中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所以得悔亡者由其能恒久于中也人
  能恒久于中岂止亡其悔徳之善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九二独提能久中诸爻不中故不久可
  
  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贞吝
  正义山阳王氏曰徳行无恒自相违错不可致诘故或承
  之羞也
  兼山郭氏曰九三刚已过中而巽为不柔进退无常不恒其徳者也
  紫阳朱子曰位虽得正然过刚不中志从于上不能久于其所故为不恒其徳或承之羞之象或者不知其何人之辞承奉也言人皆得奉而进之不知其所自来也贞吝者正而不恒为可羞吝申戒占者之辞
  象曰不恒其徳无所容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人既无恒何所容处当处之地既不能恒处非其据岂能恒哉是不恒之人无所容处其身也
  九四田无禽
  正义衡水孔氏曰田者田猎也以譬有事也无禽者田猎不获以喻有事无功也恒于非位故劳而无功也
  愚案田猎非可常之事九四偏刚而处震动之体以从禽为常其不能有获可知矣
  象曰久非其位安得禽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处非其位虽久何所得乎
  愚案震体主动非可常之位故曰久非其位
  六五恒其徳贞妇人吉夫子凶
  正义伊川程子曰五应于二居中而所应又中阴柔之正也故恒久其徳则为贞也夫以顺从为恒者妇人之道在妇人则为贞故吉若丈夫而以顺从于人为恒则失其刚阳之正乃凶也
  厚斋冯氏曰徳则为妇之柔位则为夫之尊易故两存其义
  建安邱氏曰二五皆得中在二则悔亡而五有夫子凶之戒者二以刚中为常而五以柔中为常也以刚为常能常者也以柔为常则是妇人之道非夫子所尚此六五所以有从妇之凶
  象曰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夫子制义从妇凶也正义杨氏文源曰爻辞只曰妇人吉象𫝊又添一贞字明
  恒其徳贞为妇人之贞也
  上六振恒凶
  正义山阳王氏曰夫静为躁君安为动主故安者上之所处也静者可久之道也处卦之上居动之极以此为恒无施而得也
  紫阳朱子曰振者动之速也上六居恒之极处震之终恒极则不常震终则过动又阴柔不能固守居上非其所安故有振恒之象而其占则凶也
  秋山王氏曰振者运动而无常也居恒之终处震之极恒终则变而不能恒震极则动而不能止故有振恒之象在上而动无恒其凶宜矣
  象曰振恒在上大无功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居上之道必有恒徳乃能有功若躁动不常岂能有所成乎居上而不恒其凶甚矣象又言其不能有所成立故曰大无功也












  大易择言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八
  上元程廷祚撰
  ䷠艮下干上
  遁亨小利贞
  正义伊川程子曰遁者阴长阳消君子遁藏之时也君子退藏以伸其道道不屈则为亨故遁所以有亨也虽小人道长之时君子知几退避固善也然事有不齐与时消息无必同也阴柔方长而未至于甚盛君子尚有迟迟致力之道不可大贞而尚利小贞也
  紫阳朱子曰遁退避也为卦二阴浸长阳当退避故为遁其占为君子能遁则身虽退而道亨小人则利于守正不可以浸长之故而遂侵迫于阳也小谓阴柔小人也此卦之占与否之初二两爻相类
  辨正问遁小利贞本义谓小人也案易中小字未有以为小人者如小利有攸往与小贞吉之类皆大小之小耳朱子曰经文固无此例以彖𫝊推之则是指小人而言今当且依经而存传耳
  愚案小利贞程𫝊本虞王以为大小之小本义以为小人说俱有理然遁与否皆阴长之卦否彖不利君子贞主阴而言也则小利贞亦宜主阴而言以此卦方有二阴且居艮体犹能小利于君子而无大害非谓君子处遁之时尚可以小有所为亦非教小人以守正而无侵迫于君子也夫卦既为遁则刚知柔之将有害于己矣而经又曰小利贞者言不可爱其小利而㤀大害所以坚其遁之意也朱子以指小人为经文无此例盖亦疑此
  彖曰遁亨遁而亨也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小利贞浸而长也遁之时义大矣哉
  正义衡水孔氏曰此释遁之所以得亨通之义小人之道
  方长君子非遁不通故曰遁而亨也
  紫阳朱子曰阴方浸长处之为难故其时义为尤大也
  语类问遁亨遁而亨也分明是说能遁便亨更说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是如何朱子曰此其所以遁而亨也阴方微为他刚当位而应所以能知时而遁是能与时行不然便是与时背也
  辨正愚案此卦内外俱刚体乾居上而用其健艮居下而用其止故曰刚当位而应非专指九五而言也
  象曰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
  正义崔氏曰天喻君子山比小人小人浸长若山之侵天君子遁避若天之远山故言天下有山遁也
  伊川程子曰天下有山山下起而乃止天上进而相违是遁避之象也君子观其象以避远乎小人远小人之道若以恶声厉色适足以致其怨忿唯在乎矜庄威严使知敬畏则自然远矣
  紫阳朱子曰天体无穷山高有限遁之象也严者君子自守之常而小人自不能近
  石涧俞氏曰君子观象以远小人岂有他哉不过危行言逊而已逊其言则不恶不使之怨也危其行则有不可犯之严不使之不逊也此君子远小人之道也
  初六遁尾厉勿用有攸往
  辨正愚案凡六爻之位以初上为始终而全卦之体则以初上为首尾初六之为遁尾取诸全卦者也虽取诸全卦亦但就一爻而言非以上五爻为先遁而初六为遁而在后何也卦之二阴乃此卦所以为遁者也遁者贤人君子之事四阳爻方能为之岂可以属阴爻乎遁尾厉者言初六阴之初长继之者方来而未已为可危也勿用有攸往者言能自是而不前进则可以无害于阳而遁者可勿遁矣旧说既不明于遁尾之义而下句之说亦迂回而难通
  存疑吴郡陆氏曰阴气已至于二而初在其后故曰遁尾也避难当在前而在后故厉往与灾难会故勿用有攸往
  衡水孔氏曰遁尾厉者为遁之尾最在后遁者也小人长于内应出外以避之而最在卦内是遁之为后故曰遁尾厉也危厉既至则当危行言逊勿用更有所往
  存异伊川程子曰他卦以下为初遁者往遁也在前者先进故初乃为尾尾在后之物也遁而在后不及者也是以危也初以柔处微既已后矣不可往也往则危矣微者易于晦藏往既有危不若不往之无灾也
  紫阳朱子曰遁而在后尾之象危之道也占者不可以有所往但晦处静俟可免灾耳
  象曰遁尾之厉不往何灾也
  存异伊川程子曰见几先遁固为善也遁而为尾危之道也往既有危不若不往而晦藏可免于灾处微故也古人处微下隐乱世而不去者多矣
  六二执之用黄牛之革莫之胜说
  辨正愚案所以致遁在下卦之二阴而适居艮体故爻辞皆取止遁之义遁不可止止阴之长乃所以止遁也初六既言阴不可进六二则阴进之势尤锐非力止之则其进不可遏而遁之事成矣故曰执用黄牛莫之胜说旧解未可用
  通论双湖胡氏曰遁以二阴之长成卦而以四阳之遁得名故初遁则厉二不言遁三四五上皆言遁岂非以阴爻无取于遁之义欤
  存疑衡水孔氏曰处中居内非遁之人也既非遁之人便为所遁之主物皆弃已而遁何以执固留之惟有中和厚顺之道可以固而安之也能用此道则无能胜已解脱而去以下三说立义不同然终于本爻之象未见明确
  伊川程子曰二与五为正应虽在相违遁之时二以中正顺应于五五以中正亲合于二其交自固黄中色牛顺物革坚固之物二五以中正顺道相与其固如执系之以牛革也莫之胜说谓其交之固不可胜言也
  紫阳朱子曰以中顺自守人莫能解必遁之志也占者固守亦当如是
  象曰执用黄牛固志也
  辨正愚案固志谓固止阴柔之志使之不迫于上进也九三系遁有疾厉畜臣妾吉
  正义兰氏恵卿曰九三为艮之主二阴浸长而止之于内是畜二小人于内曰若畜之以臣妾之礼则吉不可使与于政事也
  紫阳朱子曰下比二阴当遁而有所系之象有疾而危之道也然以畜臣妾则吉盖君子之于小人惟臣妾则不必其贤而可畜耳故其占如此
  厚斋冯氏曰干三阳所以得遁而避二阴之长者以有九三以止之也今九三为二阴所拘系而不得脱将为阴柔所薄而元气危矣能如人主之畜臣妾柔而服之使二阴止于内而不往乃吉道也
  徐氏曰系者我为彼所系阴为主也畜者彼为我所畜阳为主也故以阴系阳则有疾以阳畜阴则为吉也
  象曰系遁之厉有疾惫也畜臣妾吉不可大事也正义中溪张氏曰当遁而系故有疾而厉至于惫乏也惟当以刚自守止下二阴而畜之以臣妾之道然后获吉又岂可当大事乎
  愚案九三阳刚本欲遁者而内与二阴为体有系属之义故曰系遁其徳以止为徳者也于二阴畜以臣妾之道畀以使令之役而不使之干预大事则止之道得矣不可大事正对小利贞而言盖臣妾人之所不可无者若以其小有利益而授以军国之务则祸乱萌生而君子之害至矣虽欲遁得乎
  九四好遁君子吉小人否
  正义
  折中曰案君子吉小人否若以小人与君子相敌者言之则否字解如泰否之义谓好遁者身退道亨在君子固吉矣然岂小人之福哉自古君子退避则小人亦不旋踵而覆败是君子之遁者非君子之凶乃君子之吉而致君子之遁者非小人之泰乃小人之否也此义与剥上小人剥庐之指正同盖易虽不为小人谋而未尝不为小人戒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与初为正应是所好爱者也君子虽有所好爱义茍当遁则去而不疑所谓克己复礼以道制欲是以吉也小人则不能以义处牵于所私至于陷辱其身而不能已故在小人则否也否不善也四干体能刚断者圣人以其处阴而有系故设小人之戒
  紫阳朱子曰下应初六而干体刚健有所好而能绝之以遁之象也惟自克之君子能之而小人不能故占者君子则吉而小人否也
  象曰君子好遁小人否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君子虽有好而能遁不失于义小人则不能胜其私意而至于不善也案小人否之说以 折中为正
  九五嘉遁贞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五中正遁之嘉美者也处得中正之道时止时行乃所谓嘉美也故为贞正而吉
  存疑紫阳朱子曰刚阳中正下应六二亦柔顺而中正遁
  之嘉美者也占者如是则正而吉矣
  愚案九五正所谓刚健而中正者也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遁之尽善无过于此初不以下应六二况六二亦岂可谓之柔顺中正乎程𫝊前数语尽之矣
  象曰嘉遁贞吉以正志也
  辨正愚案九五自正其志而非有待于外所谓求仁而得
  仁者也
  上九肥遁无不利
  正义伊川程子曰肥者充大宽裕之意遁者唯飘然远逝无所系滞之为善上九干体刚断在卦之外矣又下无所系是遁之远而无累可谓宽绰有馀裕也遁者穷困之时也善处则为肥矣其遁如此何所不利
  紫阳朱子曰以刚阳居卦外下无系应遁之远而处之裕者也故其象占如此肥者宽裕自得之意
  象曰肥遁无不利无所疑也
  正义侯氏行果曰最处外极无应于内心无疑恋超世高
  举安时无闷故肥遁无不利
  伊川程子曰其遁之远无所疑滞也盖在外则已远无应则无累故为刚决无疑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下三爻艮也主于止故为不往为执革为系遁上三爻干也主于行故为好遁为嘉遁为肥遁也
  ䷡干下震上
  大壮利贞
  正义伊川程子曰为卦震上干下乾刚而震动以刚而动大壮之义也刚阳大也阳长已过中矣大者壮盛也○大壮之道利于贞正也大壮而不得其正强猛之为耳非君子之道壮盛也
  紫阳朱子曰大谓阳也四阳盛长故为大壮阳壮则占者吉亨不假言但利在正固而已
  彖曰大壮大者壮也刚以动故壮大壮利贞大者正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
  正义伊川程子曰阴为小阳为大阳长以盛是大者壮也下刚而上动以干之至刚而动故为大壮大者既壮则利于贞正正而大者道也天地之道常久而不已者至大至正也
  语类问如何见天地之情朱子曰正大便见得天地之情天地只是正大未尝有些子邪处
  折中曰案大者谓阳也大者壮谓四阳盛长也此句正释名卦之义刚以动故壮一句非正释卦名乃推明卦之善以起义耳凡曰故者皆同义顺以说故聚明以动故丰是也
  通论兰氏惠卿曰复者一阳在内而甚微故曰心心难见故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大壮则四阳壮盛已形于外故曰情情易见故曰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
  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
  正义伊川程子曰雷震于天上大而壮也君子之大壮者莫若克己复礼古人云自胜之谓强中庸于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皆曰强哉矫赴汤火蹈白刃武夫之勇可能也至于克己复礼则非君子之大壮不可能也故云君子以非礼弗履
  紫阳朱子曰雷在天上是甚生威严人之克己须是如雷在天上方能克去非礼若半上落下则不济事
  馀论平庵项氏曰君子所以养其刚大者亦曰非礼勿履
  而已
  初九壮于趾征凶有孚
  正义山阳王氏曰在下而壮故曰壮于趾也居下而用刚壮以斯而进穷凶可必也故曰征凶有孚
  伊川程子曰初阳刚干体而处下壮于进者也趾在下而进动之物九在下用壮而不得其中夫以刚处壮虽居上犹不可行况在下乎故征则其凶有孚孚信也谓以壮往则得凶可必也
  象曰壮于趾其孚穷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在最下而用壮以行可必信其穷困而
  凶也
  九二贞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虽以阳刚当大壮之时然居柔而处中是刚柔得中不过于壮得贞正而吉也
  辨正愚案二四两爻并有贞吉之辞二居干体之中不见其刚于外有务克己私以全天德之象故得其正而吉也四处动体之初值多惧之地前遇二阴非其所敌故亦得正而吉虽有悔而可亡也然四曰悔亡则二之无悔可知二在本卦为最胜之爻于此明矣先儒谓二以阳居阴本不得其正必因中以求正然后得吉非至当之论
  象曰九二贞吉以中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所以贞正而吉者以其得中道也中则
  不失正况阳刚而干体乎
  九三小人用壮君子用罔贞厉羝羊触藩羸其角正义东郡京氏曰壮一也小人用之君子有而不用刘氏长民曰罔不也君子尚徳而不用壮若用其壮则危矣
  白云郭氏曰刚至三而壮矣小人务胜人故喜壮而用之君子务胜已之私是以勿用壮于外也以用壮为正则危矣羊狠喜触用壮之象也触藩羸角用壮而厉也君子用罔者君子罔以壮为用也先儒或为罗网之罔失之矣
  愚案君子用罔之说以 折中所订为正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三以刚居阳而处壮又当干体之终壮之极者也在小人则为用壮在君子则为用罔小人尚力故用其勇壮君子志刚故用罔罔无也犹云蔑也以其至刚蔑视于事而无所忌惮也君子小人以地言刚柔得中则不折不屈施无不宜茍刚之太过则多伤莫与贞固守此则危道也凡物莫不用其壮齿者啮角者触蹄者踶羊壮于首羝为喜触故取为象羊喜触藩篱以藩篱当其前也盖所当必触喜用壮如此必羸困其角矣犹人尚刚壮所当必用必至摧困也
  紫阳朱子曰过刚不中当壮之时是小人用壮而君子则用罔也罔无也视有如无君子之过于勇者也如此则虽正亦危矣羝羊刚壮喜触之物藩篱也羸困也贞厉之占其象如此
  象曰小人用壮君子罔也
  正义慈湖杨氏曰九三益进势虽壮君子之心未尝以为意焉惟小人则自喜己势之壮而益肆益壮是谓小人用壮罔无也言君子之所用异乎小人之用也故曰小人川壮君子罔也
  泉峰龚氏曰大壮本以四阳盛长而得名九三以阳居阳而过刚壮而又壮者也用壮如此是小人之所为而非君子之道故曰君子用罔象释之曰小人用壮君子罔也语意与遁九四君子好遁小人否也同
  辨正平庵项氏曰君子用罔说者不同然观爻辞之例如小人吉大人否亨君子吉小人否妇人吉夫子凶皆是相反之辞又象辞曰小人用壮君子罔也全与君子好遁小人否也句法相类诗书中罔字与弗字勿字毋字通用皆禁止之义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小人以壮败君子以罔困
  九四贞吉悔亡藩决不羸壮于大舆之輹
  正义伊川程子曰四阳刚长盛壮已过中壮之甚也故戒以贞则吉而悔亡盖方道长之时小失则害亨进之势是有悔也藩所以限隔也藩篱决开不复羸困其壮也高大之车轮輹强壮其行之利可知车之败常在折輹輹壮则车强矣輹与辐同
  东谷郑氏曰居四阳之终其壮易过故必正吉则悔亡群阳并进非二阴之所能止藩决不羸其道通也壮于大舆之輹其行健也
  紫阳朱子曰藩决不羸承上文而言也决开也三前有四犹有藩焉四前二阴则藩决矣壮于大舆之輹亦可进之象也
  辨正愚案四与二所处虽不同然二以干体居下卦之中四以震体居外卦之初刚与动皆未至于极则皆为壮之得其正者故并得贞吉而四亦非戒辞也至于二不言悔亡而四言者已交外卦而当四阳之盛不能无过壮之嫌则其始不能无悔以其初动而在上卦之下遂得悔亡亦非阳终而壮易过之谓也
  象曰藩决不羸尚往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刚阳之长必至于极四虽已盛然其往
  未止也
  六五丧羊于易无悔
  正义紫阳朱子曰卦体似兑有羊象焉外柔而内刚者也独六五以柔居中不能抵触虽失其壮然亦无所悔矣故其象如此而占亦与咸九五同易容易之易言忽然不觉其亡也或作疆埸之埸亦通汉食货志埸作易
  折中曰壮之道贵乎得中九二方壮之时以刚处中壮之正也至六五则壮已过矣又以柔处中则无所用其壮矣故虽丧羊而无悔
  存异伊川程子曰羊群行而喜触以象诸阳并进四阳方长而并进五以柔居上若以力制则难胜而有悔唯和易以待之则群阳无所用其刚是丧其壮于和易也如此则可以无悔五以位言则正以徳言则中故能用和易之道使群阳虽壮无所用也
  愚案大壮之为卦诸爻虽有美恶然四阳方长圣人幸之矣六五以阴柔别有取义非以诸阳并进而欲以五制之也程𫝊甚误
  象曰丧羊于易位不当也
  通论临川王氏曰刚柔者所以立本变通者所以趋时方其趋时则位正当而有咎凶位不当而无悔者有矣大壮之时得中而处之以柔能丧其狠者也
  折中曰案位当位不当易例多借爻位以发明其徳与时地之相当不相当也此位不当不止谓以阴居阳不任刚壮而已盖谓四阳已过矣则五所处非当壮之位也于是而以柔中居之故为丧羊于易
  上六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艰则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羝羊但取其用壮故阴爻亦称之六以阴处震终而当壮极其过可知如羝羊之触藩篱进则碍身退则妨角进退皆不可也才本阴柔故不能胜己以就义是不能退也阴柔之人虽极用壮之心然必不能终其壮有摧必缩是不能遂也其所为如此无所往而利也用壮则不利知艰而处柔则吉也
  紫阳朱子曰壮终动极故触藩而不能退然其质本柔故又不能遂其进也其象如此其占可知然犹幸其不刚故能艰以处则尚可以得吉也
  通论山斋易氏曰三前有四故为触藩四前遇阴故言藩决上六前无滞碍而亦言触藩者处一卦之穷也不能退者在众爻之上不能遂者亢而不可前进也然能艰则吉此易之所以备劝戒也
  象曰不能退不能遂不详也艰则吉咎不长也
  正义石涧俞氏曰人之处事以为易则不详审以为艰则详审向也既以不详审而致咎今详审而不轻率则其咎不长也










  大易择言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十九
  上元程廷祚撰
  ䷢坤下离上
  晋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
  正义伊川程子曰晋为明盛之时大明在上而下体顺附
  诸侯承王之象也
  紫阳朱子曰晋进也康侯安国之侯也锡马蕃庶昼日三接言多受大赐而显被亲礼也盖其为卦上离下坤有日出地上之象顺而丽乎大明之德占者有是德则亦当有是宠也
  通论白云郭氏曰晋卦取名之义与大有略相类大有火在天上君道也晋明出地上臣道也以人臣之进独备一卦之义则臣道之至大者非康侯安足以当之
  折中曰案易有晋升渐三卦皆同为进义而有别晋如日之方出其义最优升如木之方生其义次之渐如木之既生而以渐高大其义又次之观其彖辞皆可见矣
  彖曰晋进也明出地上顺而丽乎大明柔进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晋进也明进而盛也明出于地益进而盛故为晋明出地上离在坤上也坤丽于离以顺丽于大明顺德之臣上附于大明之君也柔进而上行凡卦离在上者柔居君位多云柔进而上行噬嗑睽鼎是也六五以柔居君位明而顺丽为能待下宠遇亲密之义大明之君安天下者也诸侯能顺附天子之明德是康民安国之侯也故谓之康侯是以享宠锡而见亲礼昼日之间三接见于天子也不曰公卿而曰侯天子治于上者也诸侯治于下者也在下而附顺于大明之君诸侯之象也
  白云郭氏曰顺而丽乎大明柔进而上行康侯之德也其德柔顺而明故下能康一国之民而为之主上能致王者之宠而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三女之卦独离柔在上为得尊位大中而行之故谓之上行巽在六四例谓之上合上同兑在上六例谓之上穷皆不得 为上行也
  愚案五为中正之位阳刚之所宜居丽乎大明犹离传之言丽乎中正也柔进而上行晋睽鼎三卦皆云以三卦上皆得离柔而处下仅得其常今进而居五则柔道之至贵者也顺而丽乎大明与睽之说而丽乎明旅之止而丽乎明顺说止皆指内卦丽与明皆指外卦之离程传谓坤丽于离非是
  象曰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德
  正义北海郑氏曰地虽生万物日出于上其功乃著故君
  子法之而以明自昭其德
  伊川程子曰昭明之也𫝊曰昭德塞违君子观明出地上而益明盛之象而以自昭其明德去蔽致知昭明徳于己也明明德于天下昭明德于外也明明德在己故云自昭
  通论云峰胡氏曰至健莫如天君子以之自强至明莫如
  日君子以之自昭
  初六晋如摧如贞吉罔孚裕无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初六晋之下进之始也晋如升进也摧如抑退也于始进而言遂其进不遂其进唯得正则吉也罔孚者在下而始进岂遽能深见信于上茍上未见信则当安中自守雍容宽裕无急于求上之信也茍欲信之心切非汲汲以失其守则悻悻以伤于义矣皆有咎也故裕则无咎君子处进退之道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以阴居下应不中正有欲进见摧之象愚案初六始进君子以难进为节摧如如有摧之者也如此则得其正而吉矣本爻初无见催于人之象且初六九四正合于旧说之所谓应者而先儒顾不之用未知何故也
  象曰晋如摧如独行正也裕无咎未受命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初居下位未有官守之命
  愚案独行正者言难进所以得正也裕无咎未受命者言既不见信于人则宜处以宽裕无汲汲于进取也上下若一意然上言己之处进下言处人之不见信皆进之始事也朱子谓下二句为解上二句恐未确
  馀论伊川程子曰无进无抑唯独行正道也宽裕则无咎者始欲进而未当位故也君子之于进退或迟或速唯义所当未尝不裕也圣人恐后之人不逹宽裕之义居位者废职失守以为裕故特云初六裕则无咎者始进未受命当职任故也若有官守不信于上而失其职一日不可居也
  六二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
  辨正愚案二五皆阴旧例谓之不相应故此爻王辅嗣以不以无应而不修其德为解受兹介福曰暗亦应之皆指本爻也程传以愁如为上无应援又断以王母为六五而曰大明之君与之同德其义不无参差案二柔中而有顺徳晋如愁如言得位而不以位为乐也此其所以得正而吉也夫居位而时怀陨越则必无旷职废官之虑为能以顺受顺无所拂逆幽冥之中若有左右之者故曰受兹介福于其王母义海撮要云王母至幽之象又坤为母也辅嗣所谓暗亦应之者盖亦指此非他所谓应也如以王母为六五则不可通矣姑以俟后之知者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二在下上无应援以中正柔和之德非强于进者也故于进为可忧愁谓其进之难也然守其贞正则当得吉故云晋如愁如贞吉王母祖母也谓阴之至尊者指六五也二以中正之道自守虽上无应援不能自进然其中正之德久而必彰上之人自当求之盖六五大明之君与之同德必当求之加之宠禄受介福于王母也介大也
  紫阳朱子曰六二中正上无应援故欲进而愁占者如是而能守正则吉而受福于王母也王母指六五盖享先妣之吉占而凡以阴居尊者皆其类也
  象曰受兹介福以中正也
  正义龟山杨氏曰六二以柔顺处乎众阴而独无应是不见知也故晋如愁如然居中守正素位而行鬼神其福之矣诗曰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此之谓也
  六三众允悔亡
  正义伊川程子曰三在顺体之上顺之极者也三阴皆顺上者也是三之顺上与众同志众所允从其悔所以亡也或曰不由中立而与众同得为善乎曰众所允者必至当也况顺上之大明岂有不善也古人曰谋从众则合天心
  通论云峰胡氏曰众坤象坤顺之极故有允象三居下卦之上为众阴之长正康侯之谓也初罔孚众未允也二愁如犹有悔也三居顺之极而众皆相信可以进而受三接之宠矣未信而进其悔在后众允而进其悔乃亡
  象曰众允之志上行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行上顺丽于大明也上从大明之君
  众志之所同也
  九四晋如鼫鼠贞厉
  正义紫阳朱子曰不中不正以窃高位贪而畏人盖危道也故为鼫鼠之象占者如是虽正亦危
  通论平庵项氏曰晋之道以顺而丽乎大明以柔进而上行皆主乎顺者也三虽不正以其能顺故得其志而上行四虽已进乎上以其失柔顺之道故如鼫鼠之穷而不得遂
  折中曰案此卦以彖辞观之则九四以一阳而近君康侯之位也参之爻义反不然者盖卦义所主在柔则刚正与时义相反当晋时居高位而失静正之道乖退让之节贪而畏人则非鼫鼠而何贞厉者戒其以持禄保位为常而不知进退之义也
  象曰鼫鼠贞厉位不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贤者以正德宜在高位不正而处高位则为非据贪而惧失则畏人固处其地危可知也
  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无不利
  正义紫阳朱子曰以阴居阳宜有悔矣以大明在上而下皆顺从故占者得之则其悔亡又一切去其计功谋利之心则往吉而无不利也然亦必有其德乃应其占耳
  云峰胡氏曰事有不必忧者勿恤宽之之辞也有不当忧者勿恤戒之之辞也此曰失得勿恤戒辞明矣盖当晋之时易有患得患失之心才柔又易有失得之累大明在上用其明于所当为不当用其明于计功谋利之私也
  折中曰案彖辞言康侯之被遇而传以柔进上行释之则圣人之意以此爻当康侯而为卦主明矣盖凡卦皆有主其合于彖辞者是也九四高位而爻辞不善如此则彖辞之义诚非六五不足以当之晋如鼫鼠者患得患失鄙夫之行也失得勿恤者竭诚尽忠君子之志也
  辨正愚案彖传柔进而上行所谓柔者下三柔皆是也上行则谓六五又爻之三居下卦之上位之尊者诸侯当之故大有之九三为公用亨于天子之象则所谓柔者又当专指六三而言故象传有志上行之语要而言之三为康侯五为康侯之接于天子其义显而易知然则以五为康侯之位尚属未确而以五为大明之君则更误矣
  馀论广川董子曰夫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
  计其功
  存异刘氏长民曰阳为躁动阴为静止三五阳位以阴居之能节其动故爻辞不称晋而皆曰悔亡
  建安邱氏曰五以柔居尊位为离明之主彖所谓柔进而上行者也在下三阴皆欲附己而九四阻之本当有悔以同徳相孚其势必合故得亡矣失得主三阴言为四所间失也终与已合得也勿恤不必忧也言五但当往而上进三柔志在上行终必从已而或得或失皆当置而勿问则自然吉无不利矣五爻柔疑于进故勉之
  愚案三五皆曰悔亡而其义相通三以积顺而为众所信也五以顺而丽乎大明也三有上行之势五已上行故皆曰悔亡刘氏求之于阴爻阳位而附会静止之说邱氏又谓下三阴为九四所阻是以有悔皆去经旨甚远而其说足以惑人不可以不辨
  象曰失得勿恤往有庆也
  辨正愚案往有庆即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之说
  上九晋其角维用伐邑厉吉无咎贞吝
  正义伊川程子曰角刚而居上之物上九以刚居卦之极故取角为象以阳居上刚之极也在晋之上进之极也刚极则有强猛之过进极则有躁急之失以刚而极于进失中之甚也无所用而可维独用于伐邑则虽厉而吉且无咎也伐四方者治外也伐其居邑者治内也言伐邑谓内自治也人之自治刚极则守道愈固进极则迁善愈速如上九者以之自治则虽伤于厉而吉且无咎也严厉非安和之道而于自治则有功也复云贞吝以尽其义极于刚进虽自治有功然非中和之德故于贞正之道为可吝也不失中正为贞
  折中曰案晋其角者是知进而不知退者也知进而不知退者危道也然亦有时事使然而进退甚难者惟内治其私反身无过如居家则戒子弟戢童仆居官则杜文私严假托皆伐邑之谓也如此则虽危而吉无咎矣若以进为常纵未至于危也宁无愧于心乎愚案晋其角者刚之过也伐邑即自治其刚过之病非谓又以刚自治也贞吝承晋其角而言言不能自治其刚之过则终归于吝矣
  通论平庵项氏曰晋好柔而恶刚故九四上九皆以厉言之四进而非其道故其象为鼫鼠上已穷而犹晋故为晋其角
  愚案晋之为卦曰顺而丽乎大明大明者刚之位也顺而丽之者柔也大指取柔之从刚以明君臣合徳而致太平之义此卦之重柔爻以此柔爻既重则刚爻不得不轻离之本卦亦然故四与上皆不为美后儒动云晋好柔而恶刚盖不得其解之故
  象曰维用伐邑道未光也
  正义
  折中曰案道未光乃推原所以伐邑之故盖进之极则于道必未光也如势位重则有居成功之嫌爵禄羁则失独行愿之志故必克治其私然后高而不危免于亢悔也夬五之中未光同
  ䷣离下坤上
  明夷利艰贞
  正义衡水孔氏曰时虽至暗不可随世倾邪故宜艰难坚
  固守其贞正之德
  伊川程子曰为卦坤上离下明入地中也反晋成明夷故义与晋正相反晋者明盛之卦明君在上群贤并进之时也明夷昏暗之卦暗君在上明者见伤之时也日入于地中明伤而昏暗也故为明夷君子当明夷之时利在知艰难而不失其贞正也在昏暗艰难之时而能不失其正所以为君子也
  紫阳朱子曰夷伤也为卦下离上坤日入坤中明而见伤之象故为明夷又其上六为暗之主六五近之故占者利于艰难以守正而自晦其明也
  云峰胡氏曰以二体则离明也伤之者坤以六爻则初至五皆明也伤之者上上为暗主而五近之故本义从彖传以利艰贞为五
  通论隆山李氏曰易卦诸爻噬嗑之九四大畜之九三曰利艰贞未有一卦全体以利艰贞为义者此盖睹君子之明伤为可惧而危辞以戒之其时可知也
  彖曰明入地中明夷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正义伊川程子曰内卦离离者文明之象外卦坤坤者柔顺之象为人内有文明之德而外能柔顺也文王内有文明之德外柔顺以事纣蒙犯大难而足以远祸患此文王所用之道也故曰文王以之不晦其明则被祸患不守其正则非贤明箕子当纣之时身处其国内切近其难故云内难然箕子能藏晦其明而自守其正志箕子所用之道也故曰箕子以之
  愚案文王以至仁而事至暴若置诸度外则非所以为圣人若显然行其匡救则逢彼之怒而且于事无济惟文王之忠爱一将之以有隐无犯而无匡救弥缝之迹盖其事既非见危授命者之所能为亦非明哲保身者之所欲为故曰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此文王之所以不可及也难而曰大言事关于天地民物而不可以为细故也难而曰内言身系于宗社而舍之不能去之不得也大难似不必如旧说定指羑里之囚蒙非徒蒙犹救焚拯溺而深入于水火之中也献洛西之地以请除炮烙此为一证文王之事在卦为六二先儒有言之者
  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正义衡水孔氏曰冕旒垂目黈纩塞耳无为清静民化不欺若运其聪明显其智慧民即逃其密网奸诈愈生岂非藏明用晦反得其明也
  横渠张子曰不任察而不失其治也
  伊川程子曰明所以照君子无所不照然用明之过则伤于察太察则尽事而无含弘之度故君子观明入地中之象于莅众也不极其明察而用晦然后能容物和众众亲而安是用晦乃所以为明也若自任其明无所不察则已不胜其忿疾而无宽厚含容之德人情睽疑而不安失莅众之道适所以为不明也古之圣人设前旒树屏者不容明之尽乎照也
  次崖林氏曰用晦而明不是以晦为明亦不是晦其明盖虽明而用晦虽用晦而明也用晦而明只是不尽用其明盖尽用其明则伤于太察而无含弘之道惟明而用晦则既不汶汶而暗亦不察察而明虽无所不照而有不尽照者此古先帝王所以莅众之术也
  初九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
  正义山阳王氏曰行不敢显故曰垂其翼也○又曰殊类过甚以斯适人人必疑之故曰有攸往主人有言解胜程𫝊
  伊川程子曰初九明体而居明夷之初见伤之始也九阳明上升者也故取飞象昏暗在上伤阳之明使不得上进是于飞而伤其翼也翼见伤故垂朵君子于行谓去其禄位而退藏也三日不食言困穷之极也夫知几者君子之独见非众人所能识也故明夷之始其见伤未显而去之则世俗孰不疑怪故有所往适则主人有言也然君子不以世俗之见怪而迟疑其行也若俟众人尽识则伤己及而不能去矣
  平庵项氏曰垂其翼不言夷未伤也夷于左股言已伤也说者以垂其翼为伤翼非也敛翼而下飞者避祸之象也以下三说与辅嗣同
  建安邱氏曰初体离明去上最远见伤即避有飞而垂翼之象君子知几义当速去盖可以不食而不可以不去去重于食故也
  石涧俞氏曰居明夷之初不敢高飞遂垂敛其翼以向下此见几之明不待难作而蚤避者也夫知几而早避此君子独见主人固不识也岂得无言
  辨正愚案卦本以阳徳见伤而曰明夷初九在下先立阳德见伤之象曰明夷于飞垂其翼言阴晦之世不能高举也自辅嗣以后多以首二句即当避害之旨义似未确○有攸往主人有言往与行对行者出乎明夷之外往者入乎明夷之中既言当行又言不当往以足其意程传所言似亦未确且主人即指致天下之明夷者岂得泛谓世俗之人乎
  象曰君子于行义不食也
  正义颍川荀氏曰暗昧在上有明德者义不食禄也愚案三日不食言穷饿之久而不为利禄所诱君子之决于去乱如此荀解甚确
  六二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马壮吉
  正义童溪王氏曰六二文明之主也以六居二柔顺之至
  文王以之
  紫阳朱子曰伤而未切救之速则免矣
  愚案六二居用世之位而当昏暗之时所谓外柔顺以蒙大难者以柔顺救难非以柔顺免难也以纣之恶而文王在位未至于甚曰用拯马壮吉呜呼此可以见文王之心矣程传以拯为自拯甚误
  存异伊川程子曰夷于左股谓伤害其行而不甚切也虽然亦必自免有道拯用壮健之马则获免之速而吉也君子为阴暗所伤其自处有道故其伤不甚自拯有道故获免之速
  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则也
  正义诚斋杨氏曰顺以则者有君人之大德又有事君之小心顺乎君臣之天则也故诗人歌之曰顺帝之则诗人仲尼其见文王之心矣乎
  秋山王氏曰以柔顺处之而不失其中正之则昔者文王用明夷之道其如是乎
  通论平庵项氏曰明夷之下三爻惟六二有救之之诚上三爻惟六五无去之之心皆忠顺之臣也
  九三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不可疾贞
  正义紫阳朱子曰以刚居刚又在明体之上而屈于至暗之下正与上六暗主为应故有向明除害得其首恶之象然不可以亟也故有不可疾贞之戒
  云峰胡氏曰二之救难可速也三之除害不可速也故有不可疾贞之戒
  存异山阳王氏曰既诛其王将正其民民之迷也其日固已久矣化宜以渐不可速正故曰不可疾贞程传说同
  愚案九三南狩大得其明至矣然既在是卦则皆不免于夷易之大例如是也不可疾贞即周颂之遵养时晦王程所论虽有理然于明夷之旨为不切
  象曰南狩之志乃大得也
  辨正愚案九三南狩不得已而后动者也故指言其志以
  明不可疾贞之义
  六四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
  辨正愚案朱子谓此爻下三爻都说明夷是好底何独此爻却作不好说考诸卦之例有馀爻俱不佳而一二爻佳者亦有馀爻俱佳而一二爻独不佳者即如晋卦下三爻并无不美而鼫鼠即出于四与此正同且此卦下三爻俱先言明夷而此爻独不然其非本明而见伤者可知则六四自宜以不美论特程子所言未得其正解耳盖六四以阴柔而居暗体此不能自立于浊乱之世而其德介在明暗者也何以言之使其本明则不得曰入于左腹使其全暗则又不得曰获明夷之心惟其处坤体至暗之下而甫离内卦犹有馀明故能自左腹而至于门庭以自见其本心然不过时亦弋获耳且门庭之为地无几而获又安可必也其柔暗至此而得谓之明夷乎此六四之异于下三爻而不可以为美者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四以阴居阴而在阴柔之体处近君之位是阴邪小人居高位以柔邪顺于君者也六五明夷之君位伤明之主也四以柔邪顺从之以固其交夫小人之事君未有由明显以道合者也必以阴僻之道自结于上右当用故为明显之所左不当用故为隐僻之所人之手足皆以右为用世谓僻所为僻左是左者隐僻之所也四由隐僻之道深入其君故云入于左腹入腹谓其交也深其交之深故得其心凡奸邪之见信于其君皆由夺其心也不夺其心能无悟乎于出门庭既信之于心而后行之于外也邪臣之事暗君必蛊其心而后能行于外
  紫阳朱子曰此爻之义未详窃疑左腹者幽隐之处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者得意于远去之义言筮而得此者其自处当如是也盖离体为至明之徳坤体为至暗之地下三爻明在暗外故随其远近高下而处之不同六四以柔正居暗地而尚浅故犹可以得意于远去五以柔中居暗地而已迫故为内难正志以晦其明之象上则极乎暗矣故为自伤其明以至于暗而又足以伤人之明盖下五爻皆为君子独上一爻为暗君也
  又曰明夷下三爻皆说明夷是明而见伤者六四说者却以为奸邪之臣先蛊惑其君心而后肆行于外下三爻皆说明夷是好底何独此爻却作不好说以意观之六四居暗地尚浅犹可以得意而远去故虽入于幽隐之处犹能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也上六不明晦则是合下已是不明
  象曰入于左腹获心意也
  辨正愚案获心意者言所获乃心中之意谓其明之小而
  暂也
  六五箕子之明夷利贞
  正义紫阳朱子曰居至暗之地近至暗之君而能正其志箕子之象也贞之至也利贞以戒占者
  又曰爻说贞而不言艰者盖言箕子则艰可见不必更言之
  象曰箕子之贞明不可息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箕子晦藏不失其贞固虽遭患难其明自存不可灭息也若逼祸患遂失其所守则是亡其明乃灭息也古之人如扬雄是也
  东坡苏氏曰六五之于上六正之则势不敌救之则力不能去之则义不可此最难处者也如箕子而后可箕子之处于此身可辱也而明不可息也
  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
  正义东坡苏氏曰六爻皆晦也而所以晦者不同自五以下明而晦者也若上六不明而晦者也故曰不明晦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坤之极不明其德以至于晦始则处高位以伤人之明终必至于自伤而坠厥命故其象如此而占亦存其中矣
  通论云峰胡氏曰下三爻以明夷为句首四五明夷之辞在句中上六不曰明夷而曰不明晦盖惟上六不明而晦所以五爻之明皆为其所夷也
  象曰初登于天照四国也后入于地失则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失则失其道也





  大易择言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十
  上元程廷祚撰
  ䷤离下巽上
  家人利女贞
  正义伊川程子曰家人者家内之道父子之亲夫妇之义尊卑长幼之序正伦理笃恩义家人之道也卦外巽内离为风自火出火炽则风生风生自火自内而出也自内而出由家而及于外之象二与五正男女之位于内外为家人之道明于内而巽于外处家之道也家人之道利在女正女正则家道正矣夫夫妇妇而家道正独云利女贞者夫正者身正也女正者家正也女正则男正可知矣
  龟山杨氏曰家人者治家之道也齐家自夫妇始舜观刑于二女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利女贞者言家道之本也
  紫阳朱子曰家人者一家之人卦之九五六二内外各得其正故为家人利女贞者欲先正乎内也内正则外无不正矣
  次崖林氏曰所正虽在女所以正之者则在夫盖主家之人也
  愚案利女贞辞若重女而实为男言之
  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正义山阳王氏曰家人之义以内为本故先说女也衡水孔氏曰此因二五得正以释家人之义并明女贞之旨
  伊川程子曰彖以卦才而言阳居五在外也阴居二处内也男女各得其正位也尊卑内外之道正合天地阴阳之大义也家人之道必有所尊严而君长者谓父母也虽一家之小无尊严则孝敬衰无君长则法度废有严君而后家道正家者国之则也父子兄弟夫妇各得其道则家道正矣推一家之道可以及天下故家正则天下定矣
  紫阳朱子曰上父初子五三夫四二妇五兄三弟以卦画推之又有此象
  通论秋山王氏曰父道固主乎严母道尤不可以不严犹国有尊严之君长也无尊严则孝敬衰无君长则法度废故家人一卦大要以刚严为尚
  石涧俞氏曰彖辞举其端故但言利女贞彖传极其全故兼言男女之正而又以父子兄弟夫妇推广而备言之
  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正义衡水孔氏曰物事也言必有事即口无择言行必有常即身无择行正家之义修于近小言之与行君子枢机出身加人发迩见远故举言行以为之诫
  伊川程子曰正家之本在正其身正身之道一言一动不可易也君子观风自火出之象知事之由内而出故所言必有物所行必有恒也物谓事实恒谓常度法则也德业之著于外由言行之谨于内也言慎行修则身正而家治矣
  云峰胡氏曰风自火出一家之化自吾言行出皆由内及外自然薫蒸而成者也
  石涧俞氏曰齐家之道自修身始此风自火出所以为家人之象也君子知风之自于是齐家以修身为本而修身以言行为先言必有物而无妄行必有恒而不改物谓事实言而诚实则有物不诚实则无物也恒谓常度行而常久则有恒不常久则无恒也
  初九闲有家悔亡
  正义山阳王氏曰凡教在初而法在始家渎而后严之志变而后治之则悔矣处家人之初为家人之始故必闲有家然后悔亡也
  伊川程子曰初家道之始也闲谓防闲法度也治家之始茍不闲之以法度则人情流放必至于有悔失长幼之序乱男女之别伤恩义害伦理无所不至能以法度闲之于始则无是矣故悔亡也九刚明之才能闲其家者也不云无悔者群居必有悔以能闲故亡耳
  云峰胡氏曰初之时当闲九之刚能闲颜之推曰教子婴孩教妇初来
  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闲之于始家人志意未变动之前也正志未流散变动而闲之则不伤恩不失义处家之善也是以悔亡志变而后治则所伤多矣乃有悔也
  东坡苏氏曰忘闲焉则志变矣及其未变而闲之故悔亡
  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贞吉
  正义衡水孔氏曰六二履中居位以阴应阳尽妇人之义也妇人之道巽顺为常无所必遂其所职主在于家中馈食供祭而已得妇人之正故曰无攸遂在中馈贞吉
  紫阳朱子曰六二柔顺中正女之正位乎内者也故其象占如此
  通论童溪王氏曰无攸遂示不敢有所专也妇人之职不过奉祭祀馈饮食而已此外无他事也诗曰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采蘩以供祭祀为不失职采𬞟以供祭祀为能循法度推而上之推而下之其职守莫不皆然是之谓贞而吉也
  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巽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以阴柔居中正能顺从而卑巽者也
  故为妇人之贞吉也
  九三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
  正义山阳王氏曰以阳处阳刚严者也处下体之极为一家之长者也行与其慢宁过乎恭家与其渎宁过乎严是以家人虽嗃嗃悔厉犹得其道妇子嘻嘻乃失其节也
  伊川程子曰嗃嗃未详字义然以文义及音意观之与嗷嗷相类又若急束之意九三在内卦之上主治乎内者也以阳居刚而不中虽得正而过乎刚者也治内过刚则伤于严急故家人嗃嗃然治家过严不能无伤骨肉恩胜故悔也虽悔于严厉然而家道齐肃人心祇畏犹为家之吉也若妇子嘻嘻则终至羞吝矣在卦非有嘻嘻之象盖对嗃嗃而言嘻嘻笑乐无节也自恣无节则终至败家可羞吝也嘻嘻之甚则致败家之凶但云吝者可吝之甚则至于凶故未遽言凶也
  紫阳朱子曰以刚居刚而不中过乎刚者也故有嗃嗃严厉之象如是则虽有悔厉而吉也嘻嘻者嗃嗃之反吝之道也占者各以其德为应故两言之
  云峰胡氏曰嗃嗃以义胜情虽悔厉而吉嘻嘻以情胜义终吝悔自凶而吉吝自吉而凶九三以刚居刚若能严于家人者比乎二柔又若易昵于妇子者三其在吉凶之间乎故悔吝之占两言之
  馀论问易传云正家之道在于正伦理笃恩义今欲正伦理则有伤恩义欲笃恩义又有乖于伦理如何朱子曰须是于正伦理处笃恩义笃恩义而不失伦理方可
  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虽嗃嗃于治家之道未为甚失若妇子
  嘻嘻是无礼法失家之节家必乱矣
  六四富家大吉
  正义进斋徐氏曰富家者非必金帛宝玉而后为富但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各安其位顺而无逆能保有其家而不败即所谓富也吉莫大焉
  中溪张氏曰六四以巽顺之道而在高位记曰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家之肥即家之富也
  愚案爻辞曰富家大吉而传以顺在位释之顺在位者即所谓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也一家之中各尽其道共得其理谓之富者言道义之充积也中溪张氏引礼运家之肥语最得其解胜于传义多财之误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以巽顺之体而居四得其正位居得其正为安处之义巽顺于事而由正道能保有其富者也居家之道能保有其富则为大吉也四高位而独云家者于家而言高位家之尊也
  紫阳朱子曰阳主义阴主利以阴居阴而在上位能富其家者也
  象曰富家大吉顺在位也
  馀论石涧俞氏曰礼运云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岂以多财为吉哉以顺居之则满而不溢可以保其家而长守其富吉孰大焉此与徐氏张氏二说微异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
  正义山阳王氏曰居于尊位而明于家道则天下莫不化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六亲和睦交相爱乐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故王假有家则勿恤而吉
  白云郭氏曰勿恤吉者王假有家母忧天下之不定也天下定则吉孰大焉
  泉峰龚氏曰假与格同犹奏格无言昭假烈祖之假谓感格也九五以阳刚中正居尊位为有家之主盛德至善所以感格乎家人之心者至矣王者家大人众其心难一有未假者勿用忧恤而自吉也盖初之闲有家是以法度防闲之至王假有家则躬行有以感化之矣
  何氏元子曰舜假于文祖公假于太庙格假互用可证身范既端故能感格其家使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各得其所以相敦睦正家而天下定故不待忧恤而吉矣
  愚案九五居尊为王者教成于家之象故曰王假有家假以感格之义为正正家则天下自定勿恤郭子和谓母忧天下之不定其说可从卦本家人不重天下之能化然言勿恤则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之旨较如矣
  通论释褐杨氏曰闲有家闲之于其始假有家则假之于
  其终也
  建安邱氏曰三五阳刚皆主治家者也三刚而不中失之过严未免有悔厉之失五刚而得中威而能爱尽乎治家之道者故人无不化可以勿忧恤而吉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假至也极乎有家之道也
  紫阳朱子曰假至也如假于太庙之假有家犹言有国也九五刚健中正下应六二之柔顺中正王者以是至于其家则勿用忧恤而吉可必矣盖聘纳后妃之吉占
  象曰王假有家交相爱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交相爱也者王既明于家道天下化之
  六亲和睦交相爱乐也
  愚案交相爱者所谓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也此正释勿恤之意
  存疑紫阳朱子曰夫爱其内助妇爱其刑家
  上九有孚威如终吉
  止义山阳王氏曰家道可终惟信与威
  伊川程子曰上卦之终家道之成也故极言治家之本治家之道非至诚不能也故必中有孚信则能常久而众人自化为善不由至诚已且不能常守也况欲使人乎故治家以有孚为本治家者在妻孥情爱之间慈过则无严恩胜则掩义故家之患常在礼法不足而渎慢生也长失尊严少忘恭顺而家不乱者未之有也故必有威严则能终吉保家之终在有孚威如二者而已故于卦终言之
  紫阳朱子曰上九以刚居上在卦之终故言正家久远之道占者必有诚信严威则终吉也
  秋山王氏曰家人之终家道成也故极言齐家久远之道齐家之道以诚为本以严为用不诚则上下相欺众事不立不严则礼法不存渎慢易生如此而家道齐者未之有也故家人之终以孚威二者言之是二者保家道之终吉者也
  何氏元子曰治家观于身下五爻未及正身之义故于此爻足其意盖探本之论与大象言有物行有恒相表里
  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
  正义伊川程氏曰爻辞谓治家当有严威而夫子又复戒云当先严其身也威严不先行于己则人怨而不复服故云威如而吉者能自反于身也孟子所谓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也
  紫阳朱子曰谓非作威也反身自治则人畏服之矣
  ䷥兑下离上
  睽小事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小事吉者止是方睽之时犹足以致小事之吉不成终睽而已须有济睽之道
  汴水赵氏曰睽盖人情事势之适然圣人自有御时之方小事吉者就其睽异之中有以善处之则亦吉也其也之小贞洪范之作内之时乎
  何氏元子曰业已睽矣不可以忿疾之心驱迫之也惟不为已甚徐徐转移此合睽之善术也故曰小事吉小事犹言以柔为事非大事不吉而小事吉之谓
  辨正愚案杂卦传云睽外也家人内也内谓天伦外谓事物之纷赜内主同外主异二卦之反对以此事物之理其原则一而品类散殊万有不齐不可以骤求其同小事者同则大而异则小也今方辨其异以从事故曰小事而将有不终于睽者故曰小事吉旧说以乖异离散训睽使诚为此义亦但当如小过言可小事不可大事而已而遽许小事以吉何与今以 折中所订为正
  存疑伊川程子曰睽者睽乖离散之时非吉道也以卦才
  之善虽处睽时而小事吉也
  紫阳朱子曰睽乖异也为卦上火下泽性相违异中女少女志不同归故为睽然以卦徳言之则内说而外明以卦体言之则六五得中而下应九二之刚是以其占不可大事而小事尚有吉之道也
  彖曰睽火动而上泽动而下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说而丽乎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小事吉天地睽而其事同也男女睽而其志通也万物睽而其事类也睽之时用大矣哉
  正义伊川程子曰彖先释睽义次言卦才终言合睽之道而赞其时用之大火之性动而上泽之性动而下二物之性违异故为睽义中少二女虽同居其志不同行亦为睽义女之少也同处长则各适其归其志异也兑说也离丽也又为明故为说顺而附丽于明方睽乖之时六五以柔居尊位有说顺丽明之善又得中道而应刚虽不能合天下之睽亦可以小济是以小事吉也见同之为同者世俗之知也圣人则明物理之本同所以能同天下而和合万类也以天地男女万物明之天高地下其体睽也然阳降阴升相与合而成化育之事则同也男女异质睽也而相求之志则通也生物万殊睽也然而得天地之和禀阴阳之气则相类也物虽异而理本同故天下之大群生之众睽散万殊而圣人为能同之处睽之时合睽之用其事至大故云大矣哉
  紫阳朱子曰睽皆言始异终同之理
  愚案物理本同而其用各异人能辨其用之所宜则能合异而为同此卦之所以有睽也传首四句以内外卦体言物之各异也说而丽乎明三句言人能依乎天德明而且刚则可以辨天下之物而获其吉也末四句言天地男女万物皆以异而同以明合异为同由小而驯致于大之理
  象曰上火下泽睽君子以同而异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火下泽二物之性违异所以为睽离之象君子观睽异之象于大同之中而知所当异也夫圣贤之处世在人理之常莫不大同于世俗所同者则有时而独异盖于秉𢑴则同矣于世俗之失则异也不能大同者乱常拂理之人也不能独异者随俗习非之人也要在同而能异耳中庸曰和而不流是也
  辨正愚案大象以一事用一卦而其取义必根据内外卦体精切著明如此卦火形而上有道之象焉泽形而下有器之象焉器者凡民所同具道者君子所独行人皆有视与听而聪明惟君子人皆有貌与言而恭敬为君子故曰君子以同而异旧说虽多名理然往往以为异而同非同而异也否则惟知发明独异之说而于卦象无所根据程传亦不免于此矣
  存疑颍川荀氏曰火性炎上泽性润下故曰睽也大归虽同小事当异百官殊职四民异业文武并用威德相反共归于治故曰君子以同而异也
  紫阳朱子曰如伯夷柳下惠伊尹三子所趋不同而其归则一在人则出处语默虽不同而同归于理讲论文字为说不同而同于求合义理立朝论事所见不同而同于忠君此与荀说俱是以异而同
  初九悔亡丧马勿逐自复见恶人无咎
  正义东谷郑氏曰居睽之初在卦之下必安静以俟之宽裕以容之睽斯合矣丧马勿逐久则自复安静以俟之也睽而无应无非戾于己者拒绝之则愈戾故宽裕以容之也合睽之道莫善于斯
  折中曰案此爻所谓不立同异者也不求同故丧马勿逐不立异故见恶人然惟居初处下其睽未甚者用此道为宜耳立此心以为之本然后随所处而变通也不立同异之说先儒所未及
  愚案睽生于形之殊而成于心之辨初九在事之始彼我之形未立而分辨之心未起此其所以悔亡也非与九四同德相应之故丧马自复与见恶人得丧美恶不以婴其怀抱而得无咎皆承悔亡而发明之
  存疑伊川程子曰在睽乖之时以刚动于下有悔可知所以得亡者九四在上亦以刚阳睽离无与自然同类相合上下相与故能亡其悔也在睽诸爻皆有应夫合则有睽本异则何睽唯初与四虽非应而同德相与故相遇马者所以行也阳上行者也睽独无与则不能行是丧其马也四既与之合则能行矣是勿逐而马复得也恶人与已乖异者也见者与相通也当睽之时虽同德者相与然小人乖异者至众若弃绝之不几尽天下以仇君子乎如此则失含弘之义致凶咎之道也又安能化不善而使之合乎故必见恶人则无咎也
  愚案此卦二与五三与上皆旧例之所谓阴阳相应者而卦适为睽先儒则为本同而后有睽之说初与四皆阳此旧例之所谓不相应者先儒又为同德相应之说是所谓应者左右初无定据矣而可乎
  象曰见恶人以辟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若以恶人而拒绝之则将众仇于君子而祸咎至矣故必见之所以免辟怨咎也无怨咎则有可合之道
  九二遇主于巷无咎
  辨正愚案巷者纵横屈曲之名以喻物之不齐也主以喻理之一定也九二方与物接而入于纷赜之内有人在巷中之象爻为刚德有虽在巷中而不迷其定向之象遇主于巷而物之睽非所虑矣故无咎也物不可以终睽而合睽之道在于辨物理之同异卦之大义惟在于此若谓二五之交不固而待委曲以相求则彖传固云说而丽乎明得中而应乎刚矣又何交之不固而待委曲以求其合耶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与五正应然在睽乖之时阴阳相应之道衰而刚柔相戾之意胜故二五虽正应而其交非固巷者委曲之途也遇者会逢之谓也当委曲相求期于会遇与之合也所谓委曲者以善道宛转将就非枉己屈道也
  紫阳朱子曰二五阴阳正应居睽之时乖戾不合必委曲相求而得会遇乃为无咎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辨正愚案以睽言之则惟见有巷而不见有主谓之失道
  可矣今曰遇主故曰未失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当睽之时君心未合至诚以感动之尽力以扶持之明义理以致其知杜蔽惑以诚其意如是宛转以求其合也遇非枉道迎逢也巷非邪僻曲径也故夫子特云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六三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
  辨正安定胡氏曰天当作而字古文相类后人传写之谈也然谓而者在汉法有罪髠具𩯭发曰而又周礼梓人为笋簴作而亦谓髠其𩯭发也
  愚案六三阴柔居说体之极无辨物之明而欲骤与物合故为舆曳牛掣之象其人天且劓言不惟不能合而伤害且立见天与劓皆首刑睽之首不可以妄合也无初有终者知说之不可偏用而丽乎明则可以合天下之睽矣此爻之义宜如是解旧说似不可信
  存疑伊川程子曰三以正应在上欲进与上合志而四阻于前二牵于后车牛所以行之具也舆曳牵于后也牛掣阻于前也天髠首也劓截鼻也三从正应而四隔止之三虽阴柔处刚而志行故力进以犯之是以伤也天而又劓言重伤也三不合于二与四睽之时自无合义适合居刚守正之道也其于正应则睽极有终合之理始为二阳所厄是无初也后必得合是有终也掣从制从手执止之义也
  紫阳朱子曰六三上九正应而三居二阳之间后为二所曳前为四所掣而当睽之时上九猜狠方深故又有髠劓之伤然邪不胜正终必得合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见舆曳位不当也无初有终遇刚也
  辨正愚案非明不足以合天下之睽六三所用惟说故曰位不当也刚者明之本体前与刚遇不必定指上九即以九四为假象则明自生而可以辨物可以合睽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以六居三非正也非正则不安又在二阳之间所以有如是艰厄由位不当也无初有终者终必与上九相遇而合乃遇刚也不正而合未有久而不离者也合以正道自无终睽之理故贤者顺理而安行智者知几而固守
  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
  辨正愚案九四初交明体分辨太严又失位之刚不足以合物之睽故曰睽孤元夫程子以为善士是也遇元夫而后与之交孚则其所取太狭天下之类亦至不一矣此岂共适于大同之道乎可危之甚也然能自行其刚正之志而于物无妄合之失故曰无咎旧说以睽孤为无应则无以处上九以四与初同德为交孚则又不见致厉之由不能无疑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四当睽时居非所安无应而在二阴之间是睽离孤处者也以刚阳之德当睽离之时孤立无与必以气类相求而合是以遇元夫也夫阳称元善也初九当睽之初遂能与同德而亡睽之悔处睽之至善者也故目之为元夫犹云善士也四与初皆以阳处一卦之下居相应之位当睽乖之时各无应援自然同德相亲故会遇也交孚各有孚诚也上下二阳以至诚相合则何时之不能行何危之不能济故虽处危厉而无咎也
  紫阳朱子曰睽孤谓无应遇元夫谓得初九交孚谓同德相信然当睽时故必危厉乃得无咎
  象曰交孚无咎志行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四皆阳刚君子当睽乖之时上下以至诚相交协志同力则其志可以行不止无咎而已卦辞但言无咎夫子又从而明之云可以行其志救时之睽也
  六五悔亡厥宗噬肤往何咎
  辨正愚案初九之悔亡以方在事始而人我之形未立也六五之悔亡以明藏于内而物我之形胥泯也宗者同类之称噬肤言其合之易也合睽之道始于至近五以柔中而居尊位明足以辨物而无察察之迹厥宗噬肤此其同类之中已无有睽而不合者则由是以及万类之纷纭将皆足以合其睽矣而何咎乎○二之遇主于巷言其难也五之厥宗噬肤言其近也皆小事吉之谓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以阴柔当睽离之时而居尊位有悔可知然而下有九二阳刚之贤与之为应以辅翼之故得悔亡厥宗其党也谓九二正应也噬肤噬啮其肌肤而深入之也当睽之时非入之者深岂能合也五虽阴柔之才二辅以阳刚之道而深入之则可往而有庆复何过咎之有以周成之幼稚而兴盛王之治以刘禅之昏弱而有中兴之势盖由任圣贤之辅而姬公孔明所以入之者深也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阳悔也居中得应故能亡之厥宗指九二噬肤言易合六五有柔中之德故其象占如此案以阴居阳与居中得应者多矣未知朱子何故独以解此爻之悔亡
  象曰厥宗噬肤往有庆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爻辞但言厥宗噬肤则可以往而无咎象复推明其义言人君虽己才不足若能信任贤辅使以其道深入于己则可以有为是往而有福庆也
  上九睽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冦婚媾往遇雨则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上居卦之终睽之极也阳刚居上刚之极也在离之上用明之极也睽极则咈戾而难合刚极则躁暴而不祥明极则过察而多疑上九有六三之正应实不孤而其才性如此自睽孤也如人虽有亲党而多自疑猜妄生乖离虽处骨肉亲党之间而常孤独也上之与三虽为正应然居睽极无所不疑其见三如豕之污秽而又背负泥涂见其可恶之甚也既恶之甚则猜成其罪恶如见载鬼满一车也物理极而必反上之睽乖既极三之所处者正理大凡失道既极则必反正理故上于三始疑而终必合也先张之弧始疑恶而欲射之也三实无恶故后说弧而弗射睽极而反故与三非复为冦雠乃婚媾也此非冦婚媾之语与他卦同而义则殊也阴阳交而和畅则为雨上于三始疑而睽睽极则不疑而合阴阳合而益和则为雨故云往遇雨则吉往者自此以往也谓既合而益和则吉也
  紫阳朱子曰睽孤谓六三为二阳所制而已以刚处明极睽极之地又自猜狠而乖离也见豕负涂见其污也载鬼一车以无为有也张弧欲射之也说弧疑稍释也匪冦婚媾知其非冦而实亲也往遇雨则吉疑尽释而睽合也上九之与六三先睽后合故其象占如此
  辨正愚案四与初俱为阳爻上与三一阳一阴而皆曰睽孤此最足以破应之说程子以上九之睽孤为其才性如是者盖亦自疑于旧说之抵牾也然三与上既谓之正应矣若又谓上之疑为疑三而遇雨为先睽后合以此为睽之时使然则五之与二何其无疑而即合也又不可通矣
  象曰遇雨之吉群疑亡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雨者阴阳和也始睽而能终和故吉也所以能和者以群疑尽亡也其始睽也无所不疑故云群疑睽极而合则皆亡也
  通论紫阳朱子曰诸爻立象圣人必有所据非是白撰但今不可考耳到孔子方不说象如见豕负涂载鬼一车之类孔子只说群疑亡也便见得上面许多皆是狐惑可疑之事而已到后人解说便多牵强
  愚案人事有吉凶得失圣人取而系之卦爻之辞其必待假于物类而谓之象者以其事不可直指而非是又不足以包举之也后人闻象之说而欲极力求之穿凿附会无所不至不知物类之假乃系辞之不得已而非以此为正象也如此传之群疑亡乃所谓正象尔朱子谓当日圣人立象必有所据其论甚当又云孔子方不说象岂象之失传自赞易始与












  大易择言卷二十
<经部,易类,大易择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十一
  上元程廷祚撰
  ䷦艮下坎上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西南坤方坤地也体顺而易东北艮方艮山也体止而险在蹇难之时利于顺处平易之地不利止于危险也处顺易则难可纾止于险则难益甚矣蹇难之时必有圣贤之人斯能济天下之难故利见大人也济难者必以大正之道而坚固其守设使难不解不失正徳是以吉也若遇难而不能固其守入于邪滥虽使苟免亦恶徳也
  紫阳朱子曰蹇难也足不能进行之难也为卦艮下坎上见险而止故为蹇西南平易东北险阻又艮方也方在蹇中不宜走险故其占曰利西南而不利东北当蹇之时必见大人然后可以济难又必守正然后得吉而卦之九五刚健中正有大人之象自二以上五爻皆得正位则又贞之义也故其占又曰利见大人贞吉盖见险者贵于能止而又不可终于止处险者利于进而不可失其正也
  辨正愚案蹇之取义彖𫝊以为见险而能止夫见险而能止则不以止于险为贵而以止于不险为贵矣西南东北易中凡数见先儒皆主卦位之说然蹇解二卦言西南皆非坤体此不可通则东北之指艮体殆亦偶合者尔且彖辞言利西南而彖𫝊曰往得中实指外卦也内卦既重能止则又不可谓之道穷以此推之经之利西南不利东北皆指上卦之坎盖坎之上下二阴为险所谓东北也中爻天徳位于向明之地所谓西南也处险之时能自守其天徳以无犯乎险所谓往得中所谓见险而能止皆在此也内卦取艮止之徳外卦既取险象又取天徳大人以明所当止之地无坎之中爻则止为徒止非艮在内则天徳不为我有而无以见蹇之大用矣岂可泥于卦位而以艮为东北为险阻乎不可以不辨
  通论苏州范氏曰蹇与屯近然屯则动乎险中难可图也
  蹇则止乎险中难未可犯也
  伊川程子曰蹇便是处蹇之道困便是处困之道道无时不可行
  彖曰蹇难也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东北其道穷也利见大人往有功也当位贞吉以正邦也蹇之时用大矣哉
  正义伊川程子曰蹇难也蹇乃险阻之义险在前也坎险在前下止而不得进故为蹇见险而能止以卦才言处蹇之道也上险而下止见险而能止也犯险而进则有悔咎故美其能止为知也方蹇难之时唯能止为善故诸爻除五与二外皆以往为失来为得也蹇之时利于处平易西南坤方为顺易东北艮方为险阻九上居五而得中正之位是往而得平易之地故为利也五居坎险之中而谓之平易者盖卦本坤由五往而成坎故但取往而得中不取成坎之义也方蹇而又止危险之地则蹇益甚矣故不利东北其道穷也谓蹇之极也蹇难之时非圣贤不能济天下之蹇故利于见大人也大人当位则成济蹇之功矣往而有功也能济天下之蹇者唯大正之道夫子又取卦才而言蹇之诸爻除初外馀皆当正位故为贞正而吉也初六虽以阴居阳而处下亦阴之正也以如此正道正其邦可以济于蹇矣处蹇之时济蹇之道其用至大故云大矣哉天下之难岂易平也非圣贤不能其用可谓大矣顺时而处量险而行从平易之道由至正之理乃蹇之时用也
  通论薛氏温其曰诸卦皆指内为来外为往则此往得中谓五也蹇解相循覆视蹇卦则为解九二得中则曰其来复吉乃得中也往者得中中在外也来复得中中在内也
  平庵项氏曰险而止为蒙止于外也见险而能止为知止于内也止于外者阻而不得进也止于内者有所见而不妄进也此蒙与蹇之所以分也屯与蹇皆训难屯者动乎险中济难者也蹇者止乎险中渉难者也此屯与蹇之所以分也
  云峯胡氏曰坎睽皆非顺境夫子以为虽此时亦有可用者故皆极言赞之坎睽释卦辞后复从天地人物极言之以赞其大蹇则释卦辞以赞之而已盖上文所谓往得中有功正邦即其用之大者也
  折中曰案彖𫝊于蹇解言得中者但取其进退之合宜不躁动以犯难为利西南之义耳诸家必以坤坎艮之象求之犹乎汉儒凿智之馀也
  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徳
  正义衡水孔氏曰蹇难之时未可以进惟宜反求诸身自修其徳道成徳立方䏻济险故曰君子以反身修徳
  伊川程子曰山之峻阻上复有水坎水为险陷之象上下险阻故为蹇也君子之遇艰阻必反求诸己而益自修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故遇艰蹇必自省于身有失而致之乎是反身也有所未善则改之无歉于心则加勉乃自修其徳也君子修徳以俟时而已
  蓝田吕氏曰山上有水水行不利不得其地故蹇也水行不得其地犹君子之行不得于人不得于人反求诸己而已故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知礼人不答反其敬
  正义紫阳朱子曰潘谦之书曰蹇与困相似致命遂志反身修徳亦一般殊不知不然象曰泽无水困处困之极事无可为者故只得致命遂志若蹇则犹可进步如山上之泉曲折多险阻然犹可行故教人以反身修徳只观泽无水困与山上有水蹇二句便全不同
  初六往蹇来誉
  正义山阳王氏曰处难之始居止之初独见前识睹险而
  止以待其时故往则遇蹇来则得誉
  伊川程子曰六居蹇之初往进则益入于蹇来者对往之辞上进则为往不进则为来止而不进是有见㡬知时之美来则有誉也
  辨正紫阳朱子曰来往二字惟程𫝊言上进则为往不进则为来说得极好今人或谓六四往蹇来连是来就三九三往蹇来反是来就二上六往蹇来硕是来就五亦说得通但初六来誉则位居最下无可来之地其说不得通矣故不若程𫝊好只是不往为佳耳
  何氏元子曰此卦中言来者皆就本爻言谓来而止于本位也对往之辞初六去险最远其止最先独见前识正𫝊之所谓智也
  愚案易中言誉者凡数处皆不训为名誉之誉犹诗之式燕且誉其为言安也字书亦有谓与裕通者此爻言方处卦初与其往而不能济蹇不若居易以俟命也观象𫝊以宜待释之则誉非名誉之誉可知
  象曰往蹇来誉宜待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方蹇之初进则益蹇时之未可进也故
  宜见㡬而止以待时可行而后行也
  秋山王氏曰往而行险不如居易以俟之为宜也
  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以中正之徳与五相应是中正之人为中正之君所信任虽上下同徳而五方在大蹇之中致力于蹇难之时其艰蹇至甚二以阴柔之才岂易胜其任所以蹇于蹇也虽使不胜志义可嘉故称其忠荩不为己也
  紫阳朱子曰柔顺中正正应在上而在险中故蹇而又蹇以求济之非以其身之故也不言吉凶者占者但当鞠躬尽力而已至于成败利钝则非所论也
  辨正愚案王臣蹇蹇非美之之辞言其居用世之位而不能济蹇也匪躬之故言此乃时之所为非其忠爱有所不足而匡救有所未至也此与象𫝊之终无尤皆自六二不能济蹇而生旧说以匪躬为不顾身之义觉于理稍疏矣
  通论诚斋杨氏曰诸爻圣人皆不许其往唯六二九五无不许其往之辞者二为五之大臣五履大君之正位复不往以济蹇而谁当任乎
  象曰王臣蹇蹇终无尤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事虽不济亦无可尤
  九三往蹇来反
  辨正愚案九三秉艮止之徳遇险于外行有不得而皆反
  求诸己故曰往蹇来反
  存疑衡水孔氏曰九三与坎为邻进则入险故曰往蹇来
  则得位故曰来反
  伊川程子曰九三以刚居正处下体之上当蹇之时在下者皆柔必依于三是为下所附者也三与上为正应上阴柔而无位不足以为援故上往则蹇也来下来也反还归也三为下二阴所喜故来为反其所也稍安之地也
  象曰往蹇来反内喜之也
  辨正愚案内喜之者谓九三安于所止不怨不尤而有乐
  天之诚也旧说可疑
  存疑伊川程子曰内在下之阴也方蹇之时阴柔不能自立故皆附于九三之阳而喜爱之九之处三在蹇为得其所也处蹇而得下之心可以求安故以来为反犹春秋之言归也
  六四往蹇来连
  正义颍川荀氏曰蹇难之世不安其所故曰往蹇也来还
  承五则与至尊相连故曰来连也
  辨正愚案四陷体本非能动而近于大中至正之九五其不宜舍此而他适亦明甚矣凡坎体初画之在四爻者多此例如屯之求婚媾比之外比之之类此爻虑其终于幽暗则曰往蹇而许其能见天徳则曰来连旧说谓连于初与三似未可信故 折中独取荀氏之说
  存疑伊川程子曰往则益入于坎险之深往蹇也居蹇难之时同处艰厄者其志不谋而同也又四居上位而与在下者同其得位之正又与三相比相亲者也二与初同类相与者也是与下同志众所从附也故曰来连来则与在下之众相连合也能与众合得处蹇之道也
  紫阳朱子曰连于九三合力以济
  象曰往蹇来连当位实也
  正义颍川荀氏曰处正承阳故曰当位实也
  沈氏守约曰四阴柔不能独济来而承五连于阳实则得所辅也
  折中曰案当位两字宜著九五说言当尊位者有实徳也如敌刚也之例
  九五大蹇朋来
  正义紫阳朱子曰大蹇者非常之蹇也九五居尊而有刚健中正之徳必有朋来而助之者占者有是徳则有是助矣
  语类问大蹇朋来之义朱子曰处九五尊位而居蹇之中所以为大蹇所谓遗大投艰于朕躬人君当此则湏屈群策用群力乃可济也
  辨正愚案朋指群阴大蹇朋来谓九五以中正之徳治蹇于上则群阴从之而化此蹇之所由济也先儒以六二相应为朋来似亦不必
  象曰大蹇朋来以中节也
  辨正愚案节之为言制也言九五以中正之徳节制天下盖坎为险体而中爻之刚即所以平险此九五一爻所以为济蹇之主而贵其节之用也程𫝊以为节义之节疑有误
  上六往蹇来硕吉利见大人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以阴柔居蹇之极冒极险而往所以蹇也不险而来从五是以硕也硕宽裕之称来见宽大其蹇纡矣得纡则为吉矣蹇极之时见大徳之人则能有济于蹇也大入谓五以相比发此义
  紫阳朱子曰已在卦极往无所之益以蹇耳来就九五与之济蹇则有硕大之㓛大人指九五晓占者宜如是也
  辨正愚案爻言往者即所谓不利东北也言来者即所谓利西南也故下五爻不繋吉凶之辞因其义已于彖辞发之圣人之言固不若是其繁而不杀也上六独系之以吉者卦本取险难之义爻至九五险已平而难已靖矣乃阴柔更见于上圣人虑险难之复生而繋之曰往蹇来硕吉又继之曰利见大人言䏻舍邪徳而就康庄乃可免于凶咎阴柔皆能顺乎阳徳而后天下自是无事也盖又即上六以发全卦之旨非独蹇极可济而遂谓之吉也
  象曰往蹇来硕志在内也利见大人以从贵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贵谓阳也
  东坡苏氏曰内与贵皆五之谓
  ䷧坎下震上
  解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
  正义衡水孔氏曰禇氏云世有无事求功故戒以无难宜静亦有待败乃救故戒以有难湏速也
  伊川程子曰西南坤方坤之体广大平易当天下之难方解人始离艰苦不可复以烦苛严急治之当济之宽大简易如是则人心怀而安之故利于西南也汤除桀之虐而以宽治武王诛纣之暴而反商政皆从宽易也无所往谓天下之难已解散无所为也有攸往谓尚有所当解之事也天下国家必纪纲法度废乱而后祸患生圣人既解其难而安平无事矣是无所往也则当修复治道正纪纲明法度进复先代明王之治是来复也谓反正理也天下之吉也其发语辞自古圣王救难定乱其始未暇遽为也既安定则为可久可继之治自汉以下乱既除则不复有为姑随时维持而已故不能成善治盖不知来复之义也有攸往夙吉谓尚有当解之事则早为之乃吉也当解而未尽者不早去则将复盛事之复生者不早为则将渐大故夙则吉也虽未即协经旨论自有理
  紫阳朱子曰解难之散也居险能动则出于险之外矣解之象也难之既解利于平易安静不欲久为烦扰故利于西南平易之地
  通论林氏黄中曰蹇止乎坎中是以言利西南不利东北解动乎险外是以但言西南之利而不复言东北之不利也
  愚案西南为向明之地东北幽暗义正相反蹇不言利西南无以见险之当出也解不言利西南无以见险之已出也蹇虑险难之益深故复言不利东北解则不待言矣至两卦之西南彖𫝊一则曰得中一则曰得众者蹇方在难惟宜自守解难已释可以有为也
  彖曰解险以动动而免乎险解解利西南往得众也其来复吉乃得中也有攸往夙吉往有功也天地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拆解之时大矣㦲正义山阳王氏曰天地否结则雷雨不作交通感散雷雨乃作也雷雨之作则险厄者亨否结者散故百果草木皆甲拆也难解之时非治难时故不言用体尽于解之名无有幽隐故不曰义
  伊川程子曰坎险震动险以动也动而出于险外是免乎险难也故为解解利西南解难之道利在广大平易则得众心之归也救乱除难一时之事未能成治道也必待难解无解往然后来复先王之治乃得中道谓合宜也有所为则夙吉也早则往而有功缓则恶滋而害深矣既明处解之道复言天地之解以见解时之大天地之气开散交感而和畅则成雷雨雷雨作而万物皆生发甲拆天地之功由解而成王者法天道行宽宥施恩惠养育兆民至于昆虫草木乃顺解之时与天地合徳也
  白云郭氏曰其来复吉乃得中者险难既解而来复乃得中道所谓获三狐而得黄矢者也有攸往夙吉往有功者如射隼于高墉之上者也此以有功指上六胜本义之说
  建安邱氏曰大抵处时方平者易缓除恶不尽者易滋圣人于患难方平之际既不欲人以多事自疲又不欲人以无事自怠也
  辨正愚案说卦𫝊云震为蕃鲜是震本有众义不必附会
  坤卦矣
  象曰雷雨作解君子以赦过宥罪
  正义衡水孔氏曰赦谓放免过谓误失宥谓宽宥罪谓故犯过轻则赦罪重则宥皆解缓之义也
  伊川程子曰天地解散而成雷雨故雷雨作而为解也赦释之宽宥之过失则赦之可也罪恶而赦之则非义也故宽之而已君子观雷雨作解之象体其发育则施恩仁体其解散则行宽释也
  汴水赵氏曰雷者天之威雨者天之泽威中有泽犹刑狱之有赦宥
  初六无咎
  辨正愚案内卦坎体而初六柔爻也若在他卦则有陷溺已深之象此爻处方解之初而上邻九二之阳刚如冰霜霰雪遇春风而解其寒冻有何凶咎解之取义即此已著象𫝊训以刚柔之际与坎卦四爻刚柔际也其义正同皆谓柔与刚值而为其所变化也旧解虽亦有理然与象𫝊之指不合未之敢信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居解初患难既解之时以柔居刚以阴应阳柔而能刚之义既无患难而自处得刚柔之宜患难既解安宁无事唯自处得宜则为无咎矣方解之初宜安静以休息之爻之辞寡所以示意
  紫阳朱子曰难既解矣以柔在下上有正应何咎之有故其占如此
  存异白云郭氏曰处解之初得无所往其来复吉之义故
  无咎也
  愚案郭氏既以来复得中为九二今又以为初六是本无确见而致其说之互异也
  象曰刚柔之际义无咎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四相应是刚柔相际接也刚柔相际为得其宜难既解而处之刚柔得宜其义无咎也
  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二以阳刚得中之才上应六五之君况难方解而治之初其变尚易二既当用必湏能去小人则可以正君心而行其刚中之道田者去害之事狐者邪媚之兽三狐指卦之三阴时之小人也获谓能变化除去之如田之获狐也获之则得中直之道乃贞正而吉也黄中色矢直物黄失谓中直也群邪不去君心一入则中直之道无由行矣
  辨正愚案田获三狐此险难已平而天下无事之时也君子于此不欲有所作为以扰天下而惟自守其阳刚之徳以为安危治乱之枢机乃得居解之正理而无不吉所谓无所往而来复者正指此也程𫝊之说恐犹未备
  象曰九二贞吉得中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所谓贞吉者得其中道也除去邪恶使
  其中直之道得行乃正而吉也
  六三负且乘致冦至贞吝
  正义衡水孔氏曰乘者君子之器也负者小人之事也施之于人即在车骑之上而负物也故冦盗知其非已所有于是竞欲夺之
  临川王氏曰负者小人之事六小人之材也乘者君子之器三君子之位也
  伊川程子曰六三阴柔居下之上处非其位犹小人宜在下以负荷而且乘车非其据也难解之时而小人窃位复致冦矣
  馀论安定胡氏曰六三以不正之质居至贵之地是小人在君子之位也故致冦盗之至为害于己而夺取之然而小人得在高位者盖在上之人慢其名器不辨贤否而与之以至为众人所夺而致冦戎之害也
  象曰负且乘亦可丑也自我致戎又谁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负荷之人而且乘载为可丑恶也处非其据徳不称其器则冦戎之致乃已招取将谁咎乎
  馀论雷氏西仲曰负且乘小人自以为荣而君子所耻故可丑冦小则为盗大则为戎任使非人则变解而蹇天下起戎矣
  九四解而拇朋至斯孚
  辨正愚案卦名至此爻始见以内卦险体必交外卦然后为动而免乎险也四处重阴之间又值动体之初未可以大动解而拇指虽动而身未动也然虽未能动而实为动之主朋至斯孚群阴就之则信从而被其化此阳徳之本然而其所以终免于险也旧说以拇为初六谓宜解去既与其所谓应者不合而亦无以见其理之必然
  存疑山阳王氏曰失位不正而比于三故三得附之为其拇也三为之拇则失初之应故解其拇然后朋至而信矣辅嗣恐害应之说故以三为拇
  伊川程子曰九四以阳刚之才居上位而下与初六之阴为应拇在下而微者谓初也居上位而亲小人则贤人正士远退四能解去初六之阴柔则阳刚君子之朋来至而诚合矣
  紫阳朱子曰拇指初初与四皆不得其位而相应应之不正者也然四阳初阴其类不同若能解而去之则君子之朋至而相信矣
  象曰解而拇未当位也
  辨正愚案四以刚徳而处方解之会宜无所不解矣今曰解而拇此犹震四之遂泥谓之未当位者以此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虽阳刚然居阴于正疑不足若复亲比小人则其失正必矣故戒必解其拇然后能来君子以其处未当位也解者本合而离之也必解拇而后朋至盖君子之交而小人容于其间是与君子之诚未至也
  六五君子维有解吉有孚于小人
  正义紫阳朱子曰卦凡四阴而六五当君位与三阴同类
  者必解而去之则吉也
  愚案解者阴化于阳之义阳能解阴阴不能自解也六五居中得正而体本阴柔圣人欲其自解以从天徳而后无负于其位故曰君子维有解吉言不如是则吉不可得也小人在下观上之所为六五既能自解具阴柔则诚之所动小人莫不信从而皆知有天徳矣故曰有孚于小人
  馀论东谷郑氏曰益之戒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如使世之小人皆信上之所用者必君子而所解者必小人则必改心易虑不复有投隙抵巇之望惟未孚于小人此小人所以犹有觊幸之心也五解之主也以其阴柔故有戒意
  存疑伊川程子曰有孚者世云见验也可验之于小人小
  小之党去则是君子能有解也
  象曰君子有解小人退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君子所解者谓退去小人也小人去则
  君子之道行是以吉也
  上六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
  正义伊川程子曰解极之时而独有未解者乃害之坚强者也上居解极解道已至故能射而获之则天下之患解已尽矣何所不利
  东谷郑氏曰所谓公者非上六也言公于此爻当用射隼之道也隼指上之阴而言也墉指上之位而言也易爻当如此看者甚多
  秋山王氏曰隼指上以其柔邪谓之狐以其阴鸷谓之隼上之阴柔处震之极而居一卦之上是阴鸷而居高者解之既极尚何俟乎故获之无不利
  象曰公用射隼以解悖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至解终而未解者悖乱之大者也射之
  所以解之也解则天下平矣














  大易择言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十二
  上元程廷祚撰
  ䷨兑下艮上
  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正义伊川程子曰损减损也凡损抑其过以就义理皆损之道也损之道必有孚诚谓至诚顺于理也损而顺理则大善而吉所损无过差可贞固常行而利有所往也人之所损或过或不及或不必皆合正理非有孚也非有孚则元吉而有咎非可贞之道不可行也损者损过而就中损浮末而就本实也损餙所以存诚也故二簋之约可用享祭言在乎诚而已诚为本也
  辨正愚案繋辞𫝊云损徳之修也又曰损以远害然则损乃修治之义所以去物之不善以求其善者也凡人所为之器物必成于损非损则何以为方圆平直先王教学之事亦必成于损非损则何以长善去恶而就天下之材先儒徒见损非美名又见彖𫝊有损下益上之语至以为剥民奉君之象果尔则彖辞之奖不善亦甚矣有是理乎彖𫝊所谓损下益上者损下之干以益上之坤也即所谓损刚益柔也损刚益柔皆损也刚有馀故谓之损柔不足故谓之益皆修治之义也孚实也所损实如其所求者而止谓之有孚如此则自获元吉以下之美矣未二句言损之未定则不可得而用必待损道既成刚柔皆得其中而始可用故曰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谓刚中柔中也卦义本明旧说多误不可以不辨
  馀论伊川程子曰损上而益于下则为益取下而益于上则为损在人上者施其泽以及下则益也取其下以自厚则损也譬诸垒土损于上以培厚其基本则上下安固矣岂非益乎取其下以増上之高则危坠至矣岂非损乎故损者损下益上之义益则反是案程子此说以论损益之名则可非正旨也
  彖曰损损下益上其道上行损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应有时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正义蜀才范氏曰阳徳上行故曰其道上行
  伊川程子曰损之所以为损者以损于下而益于上也取下以益上故云其道上行损而有孚谓损而以至诚则有此元吉以下四者损道之尽善也夫子特释曷之用二簋可用享卦辞简直谓当损去浮餙曰何所用哉二簋可以享也厚本损末之谓也夫子恐后人不达遂以为文餙当尽去故复明之曰二簋之质用之当有时非其所用而用之不可也谓文餙未过而损之与损之至于过甚则非也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皆损刚益柔也必顺时而行不当时而损益之则非也或损或益或盈或虚惟随时而已过者损之不足者益之亏者盈之实者虚之与时偕行也 折中谓程𫝊所说施之贲卦则可
  愚案损下益上即损刚益柔𫝊曰其道上行者以艮卦在上秉成物之徳又卦中损刚则为刚中益柔则为柔中而无不底于成者此之谓其道上行也使如旧解以损为剥民奉君则剥民奉君固不可以谓之道矣如以自下奉上之事皆为损下益上夫自下奉上岂可以谓之损刚益柔乎易中固未尝以刚为民以柔为君也○𫝊末凡三言时皆主艮而言盖时止则止时行则行者艮之徳也非艮不能使刚柔之皆得其中如此即所谓其道上行者也
  象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
  正义会稽虞氏曰兑说故惩忿艮止故窒欲
  衡水孔氏曰惩者息其既往窒者闭其将来惩窒互文而相足也
  伊川程子曰山下有泽气通上润与深下以增高皆损下之象在修己之道所当损者唯忿与欲故以惩戒其忿怒窒塞其意欲也
  初九已事遄往无咎酌损之
  辨正愚案卦之取义于损者非独损三以为上也初九则损之以为九二六四则损之以为六五而初九与六四不用也初九之当损者刚而未中已事遄往言当辍其所为而速去之则合于损刚之义而无咎然初九既知富损又当知惟以求中而裁抑过正亦非所宜故又曰酌损之此爻义之确然者旧解未知所当
  存疑衡水孔氏曰损之为道损下益上如人臣欲自损己奉上然各有职掌若废事而往咎莫大焉竟事速往乃得无咎酌损之者以刚奉柔初未见亲也故湏酌而减损之
  伊川程子曰损之义损刚益柔损下益上也初以阳刚应于四四以阴柔居上位赖初之益者也下之益上当损己而不自以为功所益于上者事既已则速去之不居其功乃无咎也若享其成功之美非损己益上也于为下之道为有咎矣四之阴柔赖初者也故听于初初当酌度其宜而损己以益之过与不及皆不可也
  紫阳朱子曰初九当损下益上之时上应六四之阴辍所为之事而速往以益之无咎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然居下而益上亦当斟酌其浅深也
  象曰已事遄往尚合志也
  辨正愚案象𫝊于三阳爻皆言志谓有是心而后有是事也下二爻以九二为用损之王此言合志者以初能合于二用中之志乃得其道以明酌损之义也
  九二利贞征凶弗损益之
  正义广平游氏曰兑之情说而阳性好动故有利贞征凶
  之戒也
  愚案损刚益柔刚之所当损者刚之偏者也如己得其中则守正而已足矣复有所为则失其中故曰利贞正凶夫在已不失其中而后能致物于中外卦之柔而不过其中二之刚中有以成之也而谓二可损乎故曰弗损益之旧说虽有理者多然不切本卦之旨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以刚中当损刚之时居柔而说体上应六五阴柔之君以柔说应上则失其刚中之徳故戒所利在贞正也征行也离乎中则失其贞正而凶矣守其中乃贞也弗损益之不自损其刚贞则能益其上若失其刚贞而用柔说适足以损之而已世之愚者有虽无邪心而唯知竭力顺上为忠者盖不知弗损益之之意也
  紫阳朱子曰九二刚中志在自守不肯妄进故占者利贞而征则凶也弗损益之言不变其所守乃所以益上也
  象曰九二利贞中以为志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言九二所以能居而守贞不损益之良由居中以中为志故损益得其节适也
  伊川程子曰志存乎中则自正矣
  六三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
  正义伊川程子曰损者损有馀也益者益不足也三人谓下三阳上三阴三阳同行则损九三以益上三阴同行则损上六以为三三人行则损一人也上以柔易刚而谓之损但言其减一耳上与三虽本相应柔二爻升降而一卦皆成两相与也初二二阳四五二阴同徳相比三与上应皆两相与则其志専皆为得其友也三人则损一人一人则得其友盖天下无不二者一与二相对待生生之本也三则馀而当损矣此损益之大义也
  紫阳朱子曰下卦本干而损上爻以益坤三人行而损一人也一阳上而一阴下一人行而得其友也两相与则专三则杂而乱卦有此象故戒占者当致一也
  辨正愚案兑为毁折而三当损刚之位三人行喻内本乾卦也则损一人喻损其不正之刚使刚常得其中也一人行喻刚之得中者刚而得中则柔信其能益于己故得其友此六三之所以来而成兑也上一人指偏刚下一人指刚之得中者友谓六三也以爻辞为全指六三则不可通若又以为通论刚柔升降损益之义易中又无是例今姑存程朱之说其馀以俟知者
  馀论杨氏文源曰人之相与惟其心之同而已茍精神不孚意气不贯则群党比周固三也即一人之异亦三也是皆不可以不损也苟精神相孚意气相贯则二人同心固两也即千百其朋亦两也是皆不可以不得者也
  象曰一人行三则疑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一人行而得一人乃得友也若三人行则疑所与矣理当损去其一人损其馀也
  愚案三过刚矣过刚不损则必为柔之所疑而不足以成说故曰三则疑也
  六四损其疾使遄有喜无咎
  存疑衡水孔氏曰初九自损已遄往己以正道速纳同志斯来无复企予之疾故曰损其疾疾何可久速乃有喜故曰使遄有喜无咎
  伊川程子曰四以阴柔居上与初之刚阳相应能自损以从刚阳者地损不善以从善也初之益四损其柔而益之以刚损其不善也疾谓疾病不善也损于不善唯使之遄速则有喜而无咎人之损过唯患不速速则不致于深过为可喜也
  紫阳朱子曰以初九之阳刚益己而损其阴柔之疾唯速则善戒占者如是则无咎矣
  愚案损之为义欲刚之不失中又欲柔之得其中也疾者速也损其疾言损此不可不速损之者速故能使四之柔速至于中而遄有喜矣有喜谓至于中也如是则无咎此爻言六四当损正为六五地也故六五不言损而言益矣
  象曰损其疾亦可喜也
  通论
  折中曰案易多言有喜而此𫝊云亦可喜也则此喜不主己身乃主于使遄来而益我者有喜故变文曰可喜者他人之辞也
  愚案用损俱主刚言
  六五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元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柔顺虚中以居尊位当损之时受天下之益者也两龟为朋十朋之龟大宝也或以此益之而不能辞其吉可知占者有是徳则获其应也
  愚案六五柔而得中以其能受天徳之刚明为或益之十朋之龟之象益之者非他即上九也弗克违非真不能辞谓六五因受益而不失其柔中也此爻群儒多以或益之为句十朋之龟弗克违为句视本义所解于理为短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五于损时以中顺居尊位虚其中以应乎二之刚阳是人君能虚中自损以顺从在下之贤也能如是天下敦不损己自尽以益之故或有益之之事则十朋助之矣十众辞龟者决是非吉凶之物众人之公论必合正理虽龟策不能违也如此可谓大善之吉矣古人曰谋从众则合天心
  白云郭氏曰益之至岂独人事而已虽元龟之灵弗能违此其所以元吉也洪范曰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六五之元吉犹范之大同也
  象曰六五元吉自上祐也
  辨正愚案上即谓上九言六五受天徳而蒙其裁成以获
  元吉之福也
  上九弗损益之无咎贞吉利有攸往得臣无家
  正义东海王氏曰得臣则万方一轨故无家
  伊川程子曰得臣谓得人心归服无家谓无有远近内外之限
  辨正愚案易所求于天下者不过一中时至上九为刚为柔已无不得其中者而上九秉艮止之徳无待于损而自足以益柔故弗损益之无咎贞吉利有攸往损之能事毕矣且如此则万物无不仰受裁成而舍其不中以至于中者得臣无家书之所谓会极归极古语所谓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是也损卦非艮不成故曰艮者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旧说恐未必然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居损之终损极而当变者也以刚阳居上若用刚以损削于下非为上之道其咎大矣若不行其损变而以刚阳之道益于下则无咎而得其正且吉也如是则宜有所往往则有益矣在上能不损其下而益之天下孰不服从从服之众无有内外地故曰得臣无家
  紫阳朱子曰上九当损下益上之时居卦之上受益之极而欲自损以益人也然居上而益下有所谓惠而不费者不待损己然后可以益人也能如是则无咎然亦必以正则吉而利有所往惠而不费其惠广矣故又曰得臣无家
  象曰弗损益之大得志也
  辨正愚案中以为志求中之志也上九物无不得其中故
  大得志矣
  馀论伊川程子曰君子之志唯在益于人而已
  ䷩震下巽上
  益利有攸往利渉大川
  正义伊川程子曰益者益于天下之道也故利有攸往益
  之道可以济险难利渉大川也
  紫阳朱子曰益增益也为卦损上卦初画之阳益下卦初画之阴自上卦而下于下卦之下故为益卦之九五六二皆得中正下震上巽皆木之象故其占利有所往而利渉大川也
  通论衡水孔氏曰损卦则损下益上益卦则损上益下得名皆就下而不据上者向秀云明王之道志在惠下故取下谓之损与下谓之益
  吴县范氏曰益上曰损损上曰益者何也益上则损下损下则伤其本也损上则益下益下则固其本也
  彖曰益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利有攸往中正有庆利渉大川木道乃行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正义山阳王氏曰五处中正自上下下故有庆也案易大例二与
  五不得并为中正王氏说是

  伊川程子曰卦之为益以其损上益下也损于上而益下则民说之无疆为无穷极也自上而降已以下下其道之大显也阳下居初阴上居四为自上下下之义五以刚阳中正居尊位二复以中正应之是以中正之道益天下天下受其福庆也益之为道于平常无事之际其益犹小当艰危险难则所益至大故利渉大川也乃益道大行之时也卦才下动而上巽动而巽也其动巽顺于理则其益日进广大无有疆限也动而不顺于理岂能成大益也天施地生以天地之功言益道之大圣人体之以益天下也天道资始地道生物天施地生化育万物各正性命其益可谓无方矣方所也有方所则有限量无方所谓广大无穷极也天地之益万物岂有穷际乎圣人利益天下之道应时顺理与天地合与时偕行也
  通论
  折中曰案动巽取卦徳施生取卦象风者天施也故姤有施命之象雷者地生也故解有甲拆之象损之与时偕行者时当损而损也益之与时偕行者时当益而益也人事也造化也非气候之至则不能强为益也
  愚案损卦言损下益上而兼言损刚益柔益卦言损上益下而不复言损刚益柔者孔子之意正虑人误以损卦为剥民奉君而疑易中有是理象故特申明之以见损下益上之即损刚益柔也若益卦之损上益下与自上下下则人人皆知其为损刚益柔而不待言矣
  象曰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
  正义山阳王氏曰迁善改过益莫大焉
  伊川程子曰风烈则雷迅雷激则风怒二物相益者也君子观风雷相益之象而求益于已为益之道无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也见善能迁则可以尽天下之善有过则改则无过矣益于人者无大于是
  紫阳朱子曰风雷之势交相助益迁善改过益之大者而其相益亦犹是也
  折中曰案雷者动阳气者也故人心奋发而勇于善者如之风者散阴气者也故人心荡涤以消其恶者如之
  初九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
  辨正愚案初九乃益下之道非在下之人也经既言利用大作而复言元吉无咎者以爻属动体使奋发无前而用之不以其方为之不以其渐则不得为元吉而且有咎矣岂所以为益乎故圣人特设戒辞以防其弊先儒见象𫝊有下不厚事之语遂以初九为在下之人而谓本不当任厚事云云俱属误会集解载侯氏行果之说甚为有理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九震动之主刚阳之盛也居益之时其才足以益物虽居至下宜以其道辅于上作大益天下之事利用为大作也居下而得上之用以行其志必须所为大善而吉则无过咎小善不足以称也
  紫阳朱子曰初虽居下然当益下之时受上之益者也不可徒然报效故利用为大作必元吉然后得无咎
  象曰元吉无咎下不厚事也
  正义侯氏行果曰初九利为大作若能不厚劳于下则大
  吉无咎矣
  存疑紫阳朱子曰下本不当任厚事故不如是不足以塞
  咎也
  又曰利用大作象曰下不厚事也自此推之则凡居下者不当厚事如子之于父臣之于君僚属之于官长皆不可以逾分越职纵可为亦须是尽善方能无过所以有元吉无咎之戒也
  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永贞吉王用享于帝吉辨正愚案损取益上六五所谓十朋之龟即取象于上九也益取益下六二所谓十朋之龟即取象于初九也然损之六五以十朋为天徳益之六二以十朋为贤才取象微异此爻谓或益之以贤才而弗克违如梦赉良弼之类以见其受益之大也然虽以柔处中而居动体未必明于任贤勿贰之义故戒以永贞则吉至于郊祀之事百王所同然不用贤则治道废用贤则治道兴治道废而享于帝未必吉也如六二则享帝而吉矣○或疑六二何以言王者之事不知六爻取象变动不居惟其时义所在未尝定以五为君二为臣四为大臣如笺注家之所云也损取益上故言益者在上卦益取孟下故言益者在下卦益之大者孰有过于王者任贤事天之事六二不以此为言而反取他义可乎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二处中正而体柔顺有虚中之象人处中正之道虚其中以求益而能顺从天下孰不愿告而益之孟子曰夫茍好善则四海之内皆将轻千里而来告之以善夫满则不受虚则来物理自然也十者众辞众人所是理之至当也龟者占吉凶辨是非之物言其至是龟不能违也永贞吉就六二之才而言质本阴柔故戒在常永贞固则吉也王用享于帝吉如二之虚中而能永贞用以享上帝犹当获吉况与人接物其意有不通乎求益于人有不应乎
  象曰或益之自外来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自外来者明益之者从外而来不召而
  至也
  伊川程子曰既中正虚中能受天下之善而固守则众人自外来益之矣或曰自外来岂非谓五乎曰如二之中正虚中天下孰不愿益之五为正应固在其中矣
  愚案自外来者所获出于意外得之易者失之亦易而不可不思所以守之言此以明永贞之义也
  六三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
  正义紫阳朱子曰六三阴柔不中不正不当得益者也然当益下之时居下之上故有益之以凶事者盖警戒震动乃所以益之也占者如此然后可以无咎又戒以有孚中行而告公用圭也用圭所以通信
  节齐蔡氏曰凶事困心衡虑之事
  虚斋蔡氏曰当益之时槩当得益而居下之上乃危地也故独为益之以凶事之象所谓苦其心志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者也其功夫又在有孚中行上
  愚案三本多凶之地益之用凶事受之者知其为益则无咎矣若是者非体之以诚实而无二三其徳不可也既处多凶之地则惟守此中道利害有所不计而常奉敬谨之心以对于神明则忧患之至皆所以增益其所不能而何咎之有乎告公用圭告者提撕警觉之意公者在国则为主在身则为心也用圭者瘗之以祷于神诗所谓圭璧既卒是也此爻言动心忍性之益
  象曰益用凶事固有之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益用凶事欲其困心衡虑而固有之也六四中行告公从利用为依迁国
  辨正愚案上属巽卦而六四以阴从阳乃巽之所以为巽者故此爻专言改过迁善之益中行言当求善之所在也告公从言奉其心以从乎善而非以欺世而盗名也迁国即迁善之义利用为依迁国言既视善而迁则宜永以为归不可见异而改图也三四切于人道故两爻之言益设义如是旧说多所未当○三四皆曰中行以此二爻为不中之地故也观乾卦三四皆曰重刚不中小过三四曰刚失位而不中可见然则曰中行者戒辞也处一卦之中又有心象故以公喻心言人当操存其心以受益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当益时处近君之位居得其正以柔巽辅上而下顺应于初之刚阳如是可以益于上也惟处不得其中而所应又不中是不足于中也故云若行得中道则可以益于君上告于上而获信从矣利用为依迁国为依依附于上也迁国顺下而动也上依刚中之君而致其益下顺刚阳之才以行其事利用如是也
  紫阳朱子曰此言以益下为心而合于中行则告公而见从矣𫝊曰周之东迁晋郑焉依盖古者迁国以益下必有所依然后能立此爻又为迁国之吉占也
  象曰告公从以益志也
  辨正愚案以益志者谓增益其心之所不足愈见公以喻
  心而爻辞所言为迁善改过之事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爻辞但云得中行则告公而获从象复明之曰告公而获从者告之以益天下之志也茍志在于益天下上必信而从之事君者不患上之不从患其志之不诚也
  九五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徳
  正义山阳王氏曰得位履尊为益之主者也为益之大莫大于信为惠之大莫大于心因民所利而利之焉惠而不费惠心者也信以惠心尽物之愿固不待问而元吉以诚惠物物亦应之故曰有孚惠我徳也
  伊川程子曰五居尊位以阳实在中有孚之象也以九五之徳之才之位而中心至诚在惠益于物其至善大吉不问可知故云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徳人君至诚益于天下天下之人无不至诚爱戴以君之徳泽为恩惠也
  紫阳朱子曰上有信以惠于下则下亦有信以惠于上矣不问而元吉可知
  东莱吕氏曰人君但诚心惠民不须问民之感如此然后元吉民皆交孚而惠君之徳也茍惠民而先问民之感不感是计功利非诚心惠民者也安能使民之乐应乎
  愚案惠心之实在于有孚而有孚之实在于勿问若曰勿问而知其元吉则意义为之索然矣当以东莱之说为正
  象曰有孚惠心勿问之矣惠我徳大得志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人君有至诚惠益天下之心其元吉不假言也故云勿问之矣天下至诚怀吾徳以为惠是其道大行人君之志得矣
  上九莫益之或撃之立心勿恒凶
  正义衡水孔氏曰上九处益之极益之过甚者也求益无厌怨者非一故曰莫益之或撃之也勿犹无也求益尢已是立心无恒者也无恒之人必凶咎之所集
  伊川程子曰上居无位之地非行益于人者也以刚处益之极求益之甚者也所应者阴非取善自益者也利者众人所同欲也专欲益已其害大矣欲之甚则昏蔽而忘义理求之极则侵夺而致仇怨故夫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孟子谓先利则不夺不餍圣贤之深戒也立心勿恒凶言勿恒如是凶之道也
  紫阳朱子曰以阳居益之极求益不已故莫益而或撃之
  辨正愚案先儒解此爻惟据繋辞𫝊然详玩本卦以损上益下为义上九虽处不正过极之位不宜尽反益下之义而为求益于下且爻辞亦未见其所以求益者然则爻辞何说也此言上九过时之刚徳泽已竭而无以益下故曰莫益之既不能益下而犹欲剥民以自奉厉民以自养故曰或撃之其立心之反其常道如此则天下皆莫之与而思起而图之矣故曰立心勿恒凶繋辞𫝊所云或系㫁章或即以无交应莫益求应或撃伤之应凶学者当明辨之今姑从旧说
  象曰莫益之偏辞也或撃之自外来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理者天下之至公利者众人所同欲茍公其心不失其正理则与众同利无侵于人人亦欲与之若切于好利蔽于自私求自益以损于人则人亦与之力争故莫肯益之而有撃夺之者矣人为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六二中正虚已益之者自外而至是也茍为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上九求益之极撃之者自外而至是也
  紫阳朱子曰莫益之者犹从其求益之偏辞而言也若究而言之则又有撃之者矣
  辨正愚案居上而不能益下非理之正故曰偏辞也至于或撃则尤出于道之外而足以召祸败矣宜如是解















  大易择言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十三
  上元程廷祚撰
  ䷪干下兑上
  夬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王庭孚号有厉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正义衡水孔氏曰此卦阳长至五五阳共决一阴故名为夬也王庭是百官所在之处以君子决小人故显然发扬决断之事于王者之庭示公正而无私隐也号号令也夬以刚决柔用明信之法而宣其号令如此即柔邪者危故曰孚号有厉也以刚制㫁行令于邑可也若用刚即以尚力取胜为物所疾必有不利故曰告自邑不利即戎然刚徳不长则柔邪不消故阳宜有所往夬道乃成故曰利有攸往也
  伊川程子曰小人方盛之时君子之道未胜安能显然以正道决去之故含晦俟时渐图消之之道今既小人衰微君子道胜当显行之于公朝使人明知善恶故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王庭孚信之在中诚意也号者命众之辞君子之道虽长盛而不敢忘戒备故至诚以命众使知尚有危道虽以此之甚盛决彼之甚衰若易而无备则有不虞之悔必有戒惧之心则无患也圣人设戒之意深矣君子之治小人以其不善也必以己之善道胜革之故圣人诛乱必先修己舜之敷文徳是也邑私邑告自邑先自治也以众阳之盛决于一阴力固有馀然不可极其刚至于太过太过乃如蒙上九之为冦也戎兵者强武之事不利即戎谓不宜尚壮武也即从也从戎尚武也利有攸往阳虽盛未极乎上阴虽微犹有未去是小人尚有存者君子之道有未至也故宜进而往也不尚刚武而其道益进乃夬之善也
  广平游氏曰扬于王庭诵言于上也孚号诞告于下也告自邑自近而及远也
  紫阳朱子曰夬决也阳决阴也以五阳去一阴决之而已然其决之也必正名其罪而尽诚以呼号其众相与合力然亦尚有危厉不可安肆又当先治其私而不可尃尚威武则利有所往也皆戒之之辞
  辨正紫阳朱子曰夬卦号字皆作戸羔反唯孚号只作去
  声读看来亦只当平声
  通论云峰胡氏曰以五阳去一阴而彖为警戒危惧之辞不一盖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王庭使小人之罪明以至诚呼号其众使君子之类合不可以小人之衰而遂安肆也有危道焉不可以君子之盛而事威武也有自治之道焉复利往往而为临为泰为夬也夬利往往而为干也盖阴之势虽微蔓或可滋穷或为敌君子固无时不戒惧尤不可于小人道衰之时忘戒惧也
  彖曰夬决也刚决柔也健而说决而和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于王庭柔乘五刚也孚号有厉其危乃光也告自邑不利即戎所尚乃穷也利有攸往刚长乃终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刚克之道不可常行若专用威猛则便为尚力取胜即是决而不和其道穷矣所以惟告自邑不利即戎者只为所尚乃穷故也
  伊川程子曰夬为决义五阳决上之一阴也健而说决而和以二体言卦才也下健而上说是健而能说决而能和决之至善也兑说为和柔虽消矣然居五刚之上犹为乘陵之象阴而乘阳非理之甚君子势既足以去之当显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罪于王朝大庭使众知善恶也尽诚信以命其众而知有危惧则君子之道乃无虞而光大也当先自治不宜专尚刚武即戎则所尚乃至穷极矣夬之时所尚谓刚武也阳刚虽盛长犹未终尚有一阴更当决去则君子之道纯一而无害之者矣乃刚长之终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复利有攸往刚长也夬利有攸往刚长乃终也小人有一人之未去犹足为君子之忧人欲有一分之未尽犹足为天理之累必至于纯阳为乾乃为刚长乃终也
  敬庵吴氏曰复利有攸往譬如平地之一篑故喜其进而曰刚长也夬利有攸往譬如九仞之尚亏一篑故恐其止而曰刚长乃终也
  象曰泽上于天夬君子以施禄及下居徳则忌
  正义紫阳朱子曰泽上于天溃决之势也施禄及下溃决
  之意也居徳则忌未详
  折中曰案泽上于天所谓稽天之浸也必溃决无疑矣财聚而不散则悖出故君子以施禄及下居身无所畏忌则满而溢故君子之居徳也则常存畏忌而已礼曰积而能散书曰敬忌而罔有择言在躬夫如是则何溃决之患之有
  存疑山阳王氏曰夬者明法而决㫁之象也忌禁也法明㫁严不可以慢故居徳以明禁也安定说本此
  安定胡氏曰夬决之世君必先以仁义之徳自居于身然后可以明禁忌以示天下则当作明字
  初九壮于前趾往不胜为咎
  正义山阳王氏曰居健之初为决之始宜审其策以行其
  事壮其前趾往而不胜宜其咎也
  伊川程子曰前趾谓前行九居初而壮于进躁于动者也故有不胜之戒阴虽将尽而已之躁动自宜有不胜之咎不计彼也
  虚斋蔡氏曰其不胜者自为不胜也故曰为咎明非时势不利也
  辨正愚案初九虽干体然刚而未坚当决之始而遽以壮见非所宜也且壮于前则后之劲不足以继之岂制胜之道乎此自贻之戚也故曰往不胜为咎先儒谓夬与大壮相似故此爻与大壮之初九无异然大壮主于阳盛此卦主于决阴虽相似而实不同大壮之壮于趾言在下位而逞其刚强故曰征凶有孚此爻之壮于前趾言当事之发端不量力而轻进故曰往不胜为咎彼必不可行而此尚可往两爻亦未尝无异也
  象曰不胜而往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人之行必度其事可为然后决之则无
  过矣理不能胜而且往其咎可知
  秋山王氏曰谓非往之为咎不能度其可胜而后往之为咎也
  九二惕号莫夜有戎勿恤
  正义横渠张子曰警惧申号能孚号而有厉也以必胜之刚决至危之柔能自危厉虽有戎何恤
  伊川程子曰夬者阳决阴君子决小人之时不可忘戒备也阳长将极之时而二处中居柔不为过刚能知戒备处夬之至善也内怀兢惕而外严诫号虽莫夜有兵戎亦可勿恤矣
  秋山王氏曰彖言孚号而以有厉处之矣二刚得中而知戒惧故亦惕号盖必如是而后可免小人乘间抵隙之忧故虽莫夜阴伏之时有兵戎亦不足虑矣以防之密而备之素也
  愚案莫夜有戎勿恤盛言戒备之有素以二秉至健之徳而能惕号故也张子之论最善
  象曰有戎勿恤得中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莫夜有兵戎可惧之甚也然可勿恤者
  以自处之善也
  九三壮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独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辨正愚案九三干体之极刚过而躁故曰壮于頄㡬事不密其凶可知君子处此则有道盖夬主于决而非主于壮也决贵内㫁于心而不贵外形于色也独行者内㫁于心之象遇雨若濡有愠虽蒙外侮而怒不形于色之象如此则无刚过之失而足以集事得夬之正者也故无咎旧解以独行为君子与小人相应以有愠为众阳所愠考九三之与上六正符应例理宜相合而爻辞不然故又为此说皆未敢信
  存疑紫阳朱子曰頄颧也九三当决之时以刚而过乎中是欲决小人而刚壮见于面目者也如此则有凶道矣然在众阳之中独与上六为应若能果决其决不系私爱则虽合于上六如独行遇雨至于若濡而为君子所愠然终必能决去小人而无所咎也温峤之于王敦其事类此
  又曰君子之去小人不必悻悻然见于靣目至于遇雨而为所濡湿虽为众阳所愠然志在决阴故得无咎也盖九三虽与上六为应而以刚居刚有能决之象故壮于頄则有凶而和柔以去之乃无咎
  虚斋蔡氏曰大意谓君子之去小人顾其本心何如耳本心果是要决小人则虽暂与之合而为善类之愠终必能决之而无咎不愈于壮于頄而有凶乎此所以贵于决而和也
  存异伊川程子曰爻辞差错安定胡公移其文曰壮于頄有凶独行遇雨若濡有愠君子夬夬无咎亦未安也当云壮于頄有凶独行遇雨君子夬夬若濡有愠无咎
  紫阳朱子曰九三旧文本义自顺不知程子何故欲易之看来不必易
  象曰君子夬夬终无咎也
  辨正愚案君子夬夬言其决而和也故终无咎
  九四臀无肤其行次且牵羊悔亡闻言不信
  正义伊川程子曰臀无肤居不安也行次且进不前也九四以阳居阴刚决不足欲止则众阳并进于下势不得安犹臀伤而居不能安也欲行则居柔失其刚壮不能强进故其行次且也牵羊悔亡羊者群行之物牵者挽拽之义言若能自强而牵挽以从群行则可以亡其悔然既处柔必不能也虽使闻是言亦必不能信用也夫过而能改闻善而能用克己以从义唯刚明者能之在它卦九居四其失未至如此之甚在夬而居柔其害大矣
  秀岩李氏曰牵言引而进也众阳共决一阴之时四能自引以进则可亡悔然非有刚明之才必不能信也
  愚案夬卦五阳虽同为夬义而终以乾卦为主四属说体阳爻而处阴卦臀无肤其行次且言其进退不安莫能自决之甚也牵者依附之意羊者群阳之喻也言当此之时惟自附于群阳方得为君子之朋而可以亡其悔然以说为性者力必不足恐其闻是言而亦不信矣不信者望其信也
  象曰其行次且位不当也闻言不信聦不明也
  辨正愚案位不当者谓四非刚位且以说体而乘干也闻言不信其不足语于听徳之聪亦可知矣以不当位为阳爻阴位者误
  九五苋陆夬夬中行无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五虽刚阳中正居尊位然切近于上六上六说体而卦独一阴阳之所比也五为决阴之主而反比之其咎大矣故必决其夬如苋陆然则于其中行之徳为无咎也中行中道也苋陆今所谓马齿苋是也曝之难干感阴气之多者也
  馀论东谷郑氏曰苋陆本草云一名商陆其根至蔓虽尽取之而旁根复生小人之类难绝也如此
  紫阳朱子曰苋陆是两物苋者马齿苋陆者草陆皆感阴气多之物药中用商陆治水肿其物难干其子红
  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
  辨正愚按五处尊位有世道之责当廓清阴类与万物共由于中行然后无咎所谓其危乃光也中之未光以苋陆犹有存者则不得由于中行非所以免于咎矣传文当为警之之辞程子之说似远
  存疑伊川程子曰爻辞言夬夬则于中行得为无咎矣象复尽其义云中未光也夫人心正意诚乃能极中正之道而充实光辉五心有所比以义之不可而决之虽行于外不失中正之义可以无咎然于中道未得为光大也盖人心一有所欲则离道矣夫子于此示人之意深矣
  上六无号终有凶
  正义东坡苏氏曰无号者不警也阳不警则有以乘之矣慈湖杨氏曰柔已决去刚道已长然不可不敬戒苛忽焉不敬不戒不警号则亦终有凶虽未必凶遂至而既不警戒则放逸放逸则失道矣失道终于凶
  蒋氏仁敬曰易为君子谋不为小人谋详味此爻若如传义说似为小人谋恐只依卦辞孚号有厉之意言虽是五阳决去一阴尚存为君子之计茍或默然养祸则其终必致困圣人之情何常虑小人有凶也
  存异伊川程子曰阳长将极阴消将尽独一阴处穷极之地是众君子得时决去危极之小人也其势必须消尽故云无用号咷畏惧终必有凶也
  紫阳朱子曰阴柔小人居穷极之时党类已尽无所呼号终必有凶也占者有君子之徳则其敌当之不然反是
  愚按卦虽以五阳决一阴而爻辞率多危厉之意以阴柔据最高而未去虑死灰之复𬋖也况彖辞言孚号九二言惕号而𫝊义乃以无号属之上六号字不宜互异此必有误
  象曰无号之凶终不可长也
  辨正愚案彖辞传言刚长乃终必待阴尽阳纯而后足以当之今一阴未去则刚为之不长矣一消一长问不容发爻辞言无号终有凶言卦至此不独不足以为干且不可以为夬矣终不可长言不能保其终之无害于刚而备之不可不早也姤之不可与长与此同意
  ䷫巽下干上
  姤女壮勿用取女
  正义衡水孔氏曰姤遇也此卦一柔而遇五刚故名为姤施之于人则是一女而遇五男为壮至甚故戒之曰此女壮甚勿用取此女也
  紫阳朱子曰姤遇也决尽则为纯干至姤然后一阴可见以其本非所望而卒然值之如不期而遇者故为遇遇已非正又一阴而遇五阳则女徳不贞而壮之甚也取以自配必害乎阳故其象占如此
  折中曰案女壮之义非以一阴始生于下为壮亦非以一阴独当五阳为壮盖卦以阴为主阴而为主即是壮也
  通论诚斋杨氏曰阴阳之相为消长如循环然当一阳之生也圣人未敢为君子而喜必曰朋来无咎言一阳未昜胜五阴也当一阴之生也圣人己为君子而忧遽曰女壮言一阴己有敌五阳之志也既曰女壮又曰勿用取女申戒五阳以勿轻一阴之微而亲昵之也
  彖曰姤遇也柔遇刚也勿用取女不可与长也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姤之时义大矣哉
  正义北海郑氏曰一阴承五阳茍相遇耳非礼之正女壮
  如是故不可取
  翟氏子元曰刚谓九五遇中处正教化大行于天下也
  东海王氏曰女不可取以其不正不可与长久也伊川程子曰阴始生于下与阳相遇天地相遇也阴阳不相交遇则万物不生天地相遇则化育庶类品物咸章万物章明也五与二皆以阳刚居中与正以中正相遇也君子得刚中之臣臣遇中正之君其道可以大行于天下矣
  汴水赵氏曰柔遇刚者明非刚遇柔也
  折中曰案柔遇刚者以柔为主也如臣之专制如牝之司晨得不谓壮乎故不复释女壮而直释勿用取女之义
  通论东坡苏氏曰阴之长自九二之亡而后为遁始无臣也自九五之亡而后为剥始无君也姤之世上有君下有臣君子之欲有为无所不可故曰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
  隆山李氏曰以一阴通五阳女下于男有女不正之象故曰勿用取女咸所以取女吉者以男下女得婚姻正理故也若蒙之六三以阴而先求阳其行不顺故亦曰勿用取女
  石涧俞氏曰夬一阴在上而曰刚长乃终欲其终而为干也姤一阴在下而曰不可与长恐其进而为遁为否而至于剥也
  存疑语类问姤之时义大矣哉本义云几微之际圣人所谨与伊川之说不同何也朱子曰上面说天地相遇至天下大行也而不好之渐已生于微矣故当谨于此
  愚按彖传之末言天地万物者多即本义而推广之此传自天地相遇以下乃发明刚柔相遇之美于一阴而遇五阳之义初不相蒙朱子谨微之说求之太深子瞻以遁剥相提并论亦近于泥
  象曰天下有风姤后以施命诰四方
  正义伊川程子曰风行天下无所不周为君后者观其周
  遍之象以以施其命令周诰四方也
  通论泉峰龚氏曰天下有风姤与风行地上观相似故在姤则曰施命诰四方在观则曰省方观民设教曰施曰诰自上而下天下有风之象也曰省曰观周历遍览风行地上之象也
  初六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蹢躅
  正义伊川程子曰姤阴始生而将长之卦一阴生则长而渐盛阴长则阳消小人道长也制之当于其微而未盛之时柅止车之物金为之坚强之至也止之以金柅而又系之止之固也固止使不得进则阳刚贞正之道吉也使之进往则渐盛而害于阳是见凶也羸豕蹢躅圣人重为之戒言阴虽甚微不可忽也豕阴躁之物故以为况羸弱之豕虽未能强猛然其中心在乎蹢躅蹢躅跳踯也阴微而在下可谓羸矣然其中心常在乎消阳也君子小人异道小人虽微弱之时未尝无害君子之心防于微则无能为矣
  紫阳朱子曰柅所以止车以金为之其刚可知一阴始生静正则吉往进则凶故以二义戒小人使不害于君子则有吉而无凶然其势不可止也故以羸豕蹢躅晓君子使深为之备云
  通论
  折中曰案一阴穷于上众以为无凶矣而曰终有凶防其后之辞也一阴伏于下众未觉其凶矣而曰见凶察于先之辞也阴阳消息循环无端能察于先即所以防其后能防其后即所以察于先也
  愚案九家易曰丝系于柅犹女系于男以喻初宜系二也据此则柅宜指二观二为包有鱼之象四则为包无鱼愈可见未可以为一阴而系于五阳也
  象曰系于金柅柔道牵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柔道牵者阴柔之道必湏有所牵系也存疑伊川程子曰牵者引而进也阴始生而渐进柔道方
  牵也系之于金柅所以止其进也
  九二包有鱼无咎不利宾
  正义陆氏希声曰不正之阴与刚中之二相比能包而有
  之使其邪不及于外
  伊川程子曰姤遇也二与初密比相遇者也包者苴裹也鱼阴物之美者阳之于阴其所说美故取鱼象二于初若能固畜之如包苴之有鱼则于遇为无咎矣宾外来者也不利宾包苴之鱼岂能及宾谓不可更及外人也
  紫阳朱子曰鱼阴物二与初遇为包有鱼之象然制之在已故犹可以无咎若不制而使遇于众则其为害广矣故其象占如此
  云峰胡氏曰包如包苴之包容之于内而制之使不得逸于外也
  通论小舟李氏曰剥之贯鱼姤之包有鱼皆能制阴者也象曰包有鱼义不及宾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之遇初不可使有二于外当如包苴
  之鱼包苴之鱼义不及于宾也
  敬庵吴氏曰九二既包有鱼则当尽其防制之责以义言之不可使遇于宾也若不治而使遇于宾则失其义矣
  九三臀无肤其行次且厉无大咎
  辨正愚案九三居巽体之极犹豫寡断欲制阴而不能臀无肤其行次且进退不安而失其所据也危可知矣然其行也未尝即安于阴故也故无大咎旧解以无所遇论似未确
  通论蒙斋李氏曰居则臀在下故困初六言臀行则臀在
  中故夬姤三四言臀
  存疑紫阳朱子曰九三过刚不中下不遇于初上无应于上居则不安行则不进故其象占如此然既无所遇则无阴邪之伤故虽危厉而无大咎也
  象曰其行次且行未牵也
  辨正愚案九三以不肯为阴所牵而行故曰行未牵也则
  虽次且而无大咎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其始志在求遇于初故其行迟迟未牵不促其行也既知危而改之故未至于大咎也
  九四包无鱼起凶
  正义衡水孔氏曰起动也无民而动是以凶也或谓凶由此起疑误伊川程子曰包者所裹畜也四与初为正应当相遇者也而初已遇于二矣犹包之无鱼亡其所有也四居上位而失其下下之离由已之失徳也四之失者不中正也以不中正而失其民所以凶也起者将生之谓民心既离难将作矣
  辨正愚案巽者入也阴入而阳受之九二之包有鱼乃巽之正体也初六一阴既为巽之所有则干不得而有之矣而九四以失位之刚正交外卦故为包无鱼之象此理之一定也旧说以初与四为相应以初六九四为正应见此处爻辞不合故又为遇非正道唯近者得之之说甚为穿凿以不明于八卦之体性也○起凶当如孔氏说即洪范之所谓用作凶也言徳不足以有其民则动而得咎矣
  象曰无鱼之凶远民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下之离由己致之远民者己远之也为
  上者有以使之也
  九五以𣏌包瓜含章有陨自天
  正义衡水孔氏曰马云杞大木也左传云杞梓皮革自楚
  
  紫阳朱子曰瓜阴物之在下者甘美而善溃杞高大坚实之木也五以阳刚中正主卦于上而下防始生必溃之阴其象如此然阴阳迭胜时运之常若能含晦章美静以制之则可以回造化矣有陨自天本无而倏有之象也
  愚案有陨自天言九五当时以陨越为忧则有以持天运于未然而阴物之在下者不至于蔓延而溃裂矣
  馀论横渠张氏曰𣏌之为物根固于下瓜之为实溃必自内九五以中正刚健含章宅尊而遇阴柔浸长之时厚下安宅溃乱是防尽其人谋而听天命者也
  存异伊川程子曰九五以𣏌包瓜含章有陨自天𣏌生于最高处瓜美物生低处以𣏌包瓜则至尊逮下之意也既能如此自然有贤者出故有陨自天也
  象曰九五含章中正也有陨自天志不舍命也
  辨正愚案废兴存亡莫非天命志不舍命言九五之存心恒苦天命之无常而一旦陨越于下有陨自天即书之所谓坠厥命者是也
  上九姤其角吝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角刚乎上者也上九以刚居上而无位
  不得其遇故其象占与九三类
  愚案刚极于上则柔将愈长于下刚不平而与柔争故上九有姤其角之象则自失其中正之徳而可吝矣此无所归咎者也无咎与大过之上六节之六三同义
  存疑伊川程子曰至刚而在最上者角也九以刚居上故以角为象人之相遇由降屈以相从和顺以相接故能合也上九高亢而刚极人谁与之以此求遇固可吝也已则如是人之远之非他人之罪也由已致之故无所归咎
  象曰姤其角上穷吝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既处穷上刚亦极矣是上穷而致吝也













  大易择言卷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十四
  上元程廷祚撰
  ䷬坤下兑上
  萃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亨利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正义衡水孔氏曰天下崩离则民怨神怒虽复享祀与无庙同王至大聚之时孝徳乃洽始可谓之有庙矣故曰王假有庙○又曰聚而无主不散则乱惟有大徳之人能弘正道乃得常通而利正故曰利见大人亨利贞也
  伊川程子曰王者萃聚天下之道至于有庙极也群生至众也而可一其归仰人心莫知其乡也而能致其诚敬鬼神之不可度也而能致其来格天下萃合人心总摄众志之道非一其至大莫过于宗庙故王者萃天下之道至于有庙则萃道之至也天下之聚必得大人以治之人聚则乱物聚则争事聚则紊非大人治之则萃所以致争乱也萃以不正则人聚为茍合财聚为悖入安得亨乎故利贞萃者丰厚之时也其用宜称故用大牲吉事莫重于祭故以祭享而言上交鬼神下接民物百用莫不皆然盖随时之宜顺理而行故彖云顺天命也夫不能有为者力之不足也当萃之时故利有攸往大凡兴工立事贵得可为之时萃而后用是动而有裕天理然也
  紫阳朱子曰萃聚也坤顺兑说九五刚中而二应之又为泽上于地万物萃聚之象故为萃王假有庙言王者可以至乎宗庙之中王者卜祭之吉占也祭义曰公假于太庙是也庙所以聚祖考之精神又人必能聚已之精神则可以至于庙而承祖考也物既聚则必见大人而后可以得亨然又必利于正所聚不正则亦不能亨也大牲必聚而后有聚则可以有所往皆占吉而有戒之辞
  愚案大人即王也王假有庙所谓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此言在上所以致萃者也利见大人亨利贞所谓天下之士皆愿立于其朝天下之农皆愿耕于其野此言在下所以成萃者也不能得万国之欢心则虽用大牲而未必吉主治者茍非大人则众虽聚而不知其所往彖辞孔氏之训最善
  辨正伊川程子曰萃下有亨字羡文也
  平庵项氏曰卦名下原无亨字独王肃本有王弼遂用其说孔子彖辞初不及此字
  泉峰龚氏曰假字疑当作昭假烈祖之假谓感格也王者致祭于宗庙以己之精神感格祖考之精神所以为萃也
  通论赵氏茂实曰阳居五而五阴从之为比阳居五与四而四阴从之为萃二卦相似然比者众阴始附之初圣人作而万物睹之时也萃者二阳相比群阴萃而归之君臣同徳万物盛多之时也
  石涧俞氏曰比唯九五一阳天下皆知比于五故元永贞言于彖萃有二阳则恐天下莫知所萃故元永贞言于五亦犹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小畜则言于彖小过则言于五其义各有所取也
  馀论
  折中曰案以彖传观之利见大人亨利贞为一事无疑王假有庙者神人之聚也利见大人者上下之聚也用大牲吉广言群祀由假庙而推之皆所以聚于神也利有攸往广言所行由见大人而推之皆所以聚于人也
  彖曰萃聚也顺以说刚中而应故聚也王假有庙致孝享也利见大人亨聚以正也用大牲吉利有攸往顺天命也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正义山阳王氏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情同而后乃聚气
  合而后乃群
  伊川程子曰萃之义聚也顺以说以卦才言也上说而下顺为上以说道使民而顺于人心下说上之政令而顺从于上既上下顺说而又阳刚处中正之位而下有应助如此故能聚也欲天下之萃才非如是不能也王者萃人心之道至于建立宗庙所以致其孝享之诚也祭祀人心之所自尽也故萃天下之心者无如孝享王者萃天下之道至于有庙则其极也萃之时见大人则能亨盖聚以正道也见大人则其聚以正道得其正则亨矣萃不以正其能亨乎用大牲承上有庙之文以享祀而言凡事莫不如是丰聚之时交于物者当厚称其宜也物聚而力赡乃可以有为故利有攸往皆天理然也故云顺天命也
  瞿唐来氏曰尽志以致其孝尽物以致其享
  愚案利见大人彖辞尤重此句故传之所重亦在聚以正所谓顺以说刚中而应与顺天命及天地万物之情莫非正也即莫非利见大人之事也观九五以元永贞系辞足徴聚正之义
  辨正郭氏曰彖利见大人亨利贞案彖举繇辞脱利贞字凡六十四卦彖先举繇辞后以义结皆无遗漏脱亦明矣
  通论云峰胡氏曰咸之情通恒之情久萃之情一然其所以感所以恒所以萃则皆有理存焉如天地圣人之感咸之理也如日月之得天圣人之久于道恒之理也萃之聚以正所谓顺天命萃之理也凡天地万物之可见者皆此理之可见矣故本义于所感则曰极言感通之理于所恒则曰极言恒久之道于所聚亦曰极言其理赞之
  象曰泽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
  正义山阳王氏曰聚而无防则众心生
  伊川程子曰泽上于地为聚萃之象君子观萃象以除治戎器用戒备于不虞凡物之萃则有不虞度之事故众聚则有争物聚则有夺大率既聚则多故矣故观萃象而戒也除谓简治也去弊恶也除而聚之所以戒不虞也
  紫阳朱子曰大凡物聚众盛处必有争故当豫为之备又泽本当在地中今却上于地上是水盛有溃决奔突之忧故取象如此
  通论秋山王氏曰泽上有地临则聚泽者地岸也泽上于地萃则聚泽者堤防也以地岸而聚泽则无堤防之劳以堤防而聚泽则有溃决之忧故君子劝此象为治世之防除治其戎器以为不虞之戒若以治安而忘战守之备则是以旧防为无用而坏之也其可乎
  初六有孚不终乃乱乃萃若号一握为笑勿恤往无咎辨正愚案孚者相信之意物之所以聚而不乱者惟此而已有孚不终是相聚而不相信欲其无变不可得也故曰乃乱乃萃号者号笑者笑所谓乱也然方在萃初勿以为忧往求有刚健之德而能定乱者信而从之则可以无咎矣此爻自始而要其终以明聚之道在于孚故二即言孚而五又有匪孚之语又案此卦内卦为众外卦为众之所萃故初与三凡两言往言往而萃于大人则得其主矣义本明晰旧解失之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与四为正应本有孚以相从者也然当萃时三阴聚处柔无守正之节若舍正应而从其类乃有孚而不终也乃乱惑乱其心也乃萃与其同类聚也初若守正不从号呼以求正应则一握笑之矣一握俗语一团也谓众以为笑也若能勿恤而往从刚阳之正应则无过咎
  紫阳朱子曰初下上应九四而隔于二阴当萃之时不能自守是有孚而不终志乱而妄聚也若呼号正应则众以为笑但勿恤而往从正应则无咎矣戒占者当如是也
  愚案先儒以应例爻程子谓初与四为正应者以此然遇爻辞有异又往往委曲其说
  象曰乃乱乃萃其志乱也
  辨正愚案凡物之聚不以形而以心初六孚信不足以相结是其志乱也其志既乱则外之乱不待言矣
  六二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
  辨正愚案此爻先儒以二五相应之例求之多以引为五之引二故曰必待引而从之则吉而无咎然信如此则不宜独言引而宜云引而往吉无咎矣其说终有可疑案六二处顺体之中本异于在下之群阴而能率群阴以归于刚健中正之人谓之引者自我引物而言也孚乃利用禴言虽能率阴归阳而尤以诚信为重茍能积其诚信则虽用薄祭可以交于神明而况于人乎言萃之本在于孚也
  存疑衡水孔氏曰引吉无咎者萃之为体贵相从就今六二以阴居阴志于进退则是守中未变不欲相就者也乖众违时则致危害故须牵引乃得吉而无咎也故曰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者居中得正忠信而行故可以省薄荐于鬼神也
  安定胡氏曰君子之进不可自媒以茍媚其君而幸其时之宠荣也是故君子进用必须有道六二以阴居阴履得其中又上应九五中正之君必待其君援引于已然后往之此所以得吉而无咎也孚信也禴薄祭也君子之进必在乎诚信相交心志相接当萃聚之时诚信既著心志既通则可以不烦外饰其道得行矣孚信中立则虽禴之薄祭亦可通于神明也
  伊川程子曰引吉无咎引者相牵也人之交相求则合相待则离二与五为正应当萃者也而相远又在群阴之间必相牵引则得其萃矣五居尊位有中正之徳二亦以中正之道往与之萃乃君臣和合也其所共致岂可量也是以吉而无咎也无咎者善补过也二与五不相引则过矣孚乃利用禴孚信之在中诚之谓也禴祭之简薄者也菲薄而祭不尚备物直以诚意交于神明也孚乃者谓其有孚则可不用文饰专以至诚交于上也孚信者萃之本也不独君臣之聚凡天下之聚在诚而已
  紫阳朱子曰二应五而杂于二阴之间必牵引以萃乃吉而无咎又二中正柔顺虚中以上应九五刚健中正诚实而下交故卜祭者有其孚诚则虽薄物亦可以祭矣
  象曰引吉无咎中未变也
  辨正愚案坤体主顺以顺于阳徳也二处坤体之中而能率阴向阳以其能履至顺之则而不少变易故曰中未变也
  六三萃如嗟如无攸利往无咎小吝
  辨正愚案内卦众之象也爻至六三众已极矣而未得其所聚之处夫拥众多之民而不知为之所则有欲不遂有求不给将嚣然䘮其乐生之心此祸乱之所由起也故曰萃如嗟如无攸利矣当此之时惟有择所从以安之可以无咎然事已至此而后徐议其所往亦可谓之不明于物理而难免于吝矣而往犹可缓乎曰小吝者戒而激之之辞也玩全卦以定爻义宜如此解然旧说皆不然未知是否
  存疑东谷郑氏曰下二阴皆萃于阳三独无附故咨嗟怨叹而无攸利然三不以无应之故能往归于上上虽不相得不免小吝而亦无咎也
  紫阳朱子曰六三阴柔不中不正上无应与欲求萃于近而不得故嗟如而无所利唯往从于上可以无咎然不得其萃困然后往复得阴极无位之爻亦可以小羞也戒占者当近舍不正之强援而远结正应之穷交则无咎也
  象曰往无咎上巽也
  辨正愚案巽者顺从之义言刚徳在上当往而顺从之则得其所萃而不至于嗟如矣程传以为上六巽顺而受之非也
  九四大吉无咎
  正义临淄房氏曰大吉谓匪躬尽瘁始终无玷可免专民之咎有谓立大功可免咎者非也案立大功可以免咎辅嗣之说
  伊川程子曰四当萃之时上比九五之君得君臣之聚也下比下体群阴得下民之聚也得上下之聚可谓善矣然四以阳居阴非正也虽得上下之聚必得大吉然后为无咎也大为周遍之义无所不周然后为大无所不正则为大吉大吉则无咎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比卦五阴皆比五之一阳萃四阴皆聚归五与四之二阳五曰萃有位以见四之萃非有位也无尊位而得众心非大吉安能无咎
  象曰大吉无咎位不当也
  正义白云郭氏曰四得上下之聚而非君位故有不当也东谷郑氏曰其位近其徳同其为下之所归亦同自非所谓至善则其君病之乌能无咎戒之也凡言位不当其义不一此所谓不当者为其以刚阳迫近其君也
  梅边熊氏曰九四九五皆萃之主九五在上之萃也九四在下之萃也故九五曰萃有位而四象曰位不当大吉无咎也上比于君以臣而有君萃之象疑乎有咎者也
  折中曰案郑氏谓凡言位不当其义不一者是也然须知是借爻位之当不当以发明其徳与时位之当不当
  通论愚案四五两爻皆能聚人然四徳胜于位五位胜于徳传于四曰位不当所以严臣主之防也于五曰志未光所以励君人之道也
  九五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贞悔亡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五以阳刚居尊位为有其位矣得中正之道无过咎也如是而有不信而未归者则当自反以修其元永贞之徳则无思不服而悔亡矣元永贞者君之徳民所归也故比天下之道与萃天下之道皆在此三者王者既有其位又有其徳中正无过咎而天下尚有未信服归附者盖其道未光大也元永贞之道未至也在修徳以来之如苗民逆命帝乃诞敷文徳舜徳非不至也盖有远近昏明之异故其归有先后既有未归则当修徳也
  紫阳朱子曰九五刚阳中正当萃之时而居尊固无咎矣若有未信则亦修其元永贞之徳而悔亡矣戒占者当如是也
  辨正愚按民之所聚一在于徳一在于位有其一皆足以聚人而徳为尤重此卦四五俱为阳爻而四独先得其所聚者以四最亲于民而民但知有徳位之崇卑初非所计也圣人于四明君人之徳于五明君人之位言徳茍如四则虽无尊位而民已归之五有其位不患民之不归而亦不可徒恃故曰元永贞悔亡两爻虽有分别大意惟欲君人者修徳以为聚人之本而已解者谓萃卦以二阳统四阴又谓四以刚阳迫近其君皆不得其要也
  通论
  折中曰案萃九五居尊以萃群阴与比略同卦象泽上于地与比象亦略同也故其元永贞之辞亦同元永贞悔亡即所谓原筮元永贞无咎也
  馀论童溪王氏曰五萃之主也当萃之时为萃之主莫大于有其位尤莫大于有其道有是位而无是道则天下不我信者亦众矣故曰匪孚谓天下之人容有言曰上之但以位而萃我也而其道则未至也故必元永贞而后悔亡
  语类问九五以阳刚中正当萃之时而居尊位安得又有匪孚朱子曰此言有位而无徳则虽萃而不能使人信故人有不信当修其元永贞之徳而后悔亡也
  象曰萃有位志未光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王者之志必欲诚信著于天下有感必通含生之类莫不怀归若尚有匪孚是其志之未光大也
  泉峰龚氏曰五有其位者也徒有其位故人或匪孚此志之所以未光也
  云峰胡氏曰必大吉而后无咎位不当也五有位矣而匪孚志犹未光也然则欲当天下之萃者不可无其位有其位又不可无其徳
  愚案以经𫝊观之九五之徳实有未足其故以说体也若干若坎在外卦则不止于是矣
  上六赍咨涕洟无咎
  正义建安邱氏曰上六居萃之终兊之极聚终而散说极而悲理之常也上六茍能于聚终说极之时而以忧戚处之则无咎也
  辨正愚案说极于上必生骄泰之心以是居萃非所宜矣况其所处乃满而欲溢聚而将散之时乎当此惟悲忧危惧方为明于持盈之道而有以固人心于未涣庶免于咎爻义与离卦六五略同旧说以为阴柔小人求萃不得或又比之孤臣孽子不得于君亲者但观象𫝊未安上之语自知其误今惟存邱氏一说
  通论云峰胡氏曰萃极盛之时也宜和说顺适以应坤兑之象今初则号三则嗟上赍咨涕洟何也祸福倚伏盛满难居故大象有不虞之戒而六爻皆言无咎者此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处萃之终阴柔无位求萃不得故戒占
  者必如此而后可以无咎也
  愚案下卦为众上卦为众之所萃诸儒于上六而言求萃故失之
  象曰赍咨涕洟未安上也
  正义赵氏光大曰言危惧而不敢自安于上操心危虑患
  深安得晏然而已乎
  ䷭巽下坤上
  升元亨用见大人勿恤南征吉
  正义北海郑氏曰升上也坤地巽木木生地中日长而上犹圣人在诸侯中明徳日益高大也升以徳论为是
  衡水孔氏曰南是明阳之方故曰南征吉也
  伊川程子曰升者进而上也升进则有亨义而以卦才之善故元亨也用此道以见大人不假忧恤前进则吉也南征前进也
  愚案升与萃对柔而聚谓之萃聚而上谓之升升之取义宜主规模气象盖治道与学问其进而上皆有序而不可紊然每有所进则必有其规模气象之不同者如中庸所谓悠远博厚高明尧典所谓昭明协和时雍之类皆道之由渐而致者也所谓升也观大象顺徳之说其义甚明与贤者登进之事无涉卦巽坤二体皆有从刚之能又内巽外顺前行而无窒碍是以元亨大人学则必跻于圣贤治则必底于王道如此而后为升之至故曰用见大人勿恤也南征吉既云升矣则有进而无退南征者前行而顺乎阳故无往而不吉也
  彖曰柔以时升巽而顺刚中而应是以元亨用见大人勿恤有庆也南征吉志行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以二体言柔升以巽顺之道升可谓时矣二以刚中之道应于五五以中顺之徳应于二是以元亨也凡升之道必由大人升于位则由王公升于道则由圣贤用巽顺刚中之道以见大人必遂其升勿恤不忧其不遂也遂其升则已之福庆而福庆及物也南人之所向南征谓前进也前进则遂其升而得行其志是以吉也
  折中曰柔以时升犹当以初六之义为重故六爻惟初六为大吉
  愚案巽取以柔从刚坤则以顺乎刚而得名此二卦之所以合而为升也柔不可以自升而当从刚以升柔之从刚巽为最先 折中谓当以初六之义为重乃先儒所未发柔以时升既定指初六则凡柔爻皆初六也特所升者异地尔
  象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徳积小以高大
  正义衡水孔氏曰地中生木始于毫末终至合抱君子象之以顺行其徳积其小善以成大名故系辞云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是也
  伊川程子曰木生地中长而上升为升之象君子观升之象以顺修其徳积累微小以至高大也顺则可进逆乃退也万物之进皆以顺道也善不积不足以成名学业之充实道徳之崇高皆由积累而至积小所以成高大升之义也
  紫阳朱子曰因其固然之理而无容私焉者顺之谓也由是而之则其进徳也孰御
  初六允升大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初以柔居巽体之下又巽之主上承于九二之刚巽之至者也二以刚中之徳上应于君当升之任者也允信从也初之柔巽唯信从于二信二而从之同升乃大吉也二以徳言则刚中以力言则当任初之应柔又无援应不能自升从于刚中之贤以进是由刚中之道也吉孰大焉
  紫阳朱子曰初以柔顺居下巽之主也当升之时巽于二阳占者如之则信能升而大吉矣
  象曰允升大吉上合志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与在上者合志同升也上谓九二从二而升乃与二同志也能信从刚中之贤所以大吉
  存异蓝田吕氏曰初六以柔居下当升之时柔进而上虽处至下志与三阴同升象之所允无所不利故曰允升大吉
  愚案卦之所以为升者巽也巽之所以为巽者顺乎刚也与上合志即指顺乎刚而言而吕氏乃谓志与三阴同升盖由不知巽之本义而遂失升卦之义也学者毋为所惑可矣
  九二孚乃利用禴无咎
  辨正愚案柔顺乎刚必以诚初六之允是也刚之纳柔亦必以诚九二之孚是也二惟积诚以待方顺之柔故能刚柔合徳而同升乃利用禴言虽用薄祭而可以上通于神明言其升可必也无咎者孚而后无咎也○又案爻辞与萃六二同然萃之六二明以阴归阳之义升之九二明以阳受阴之理其不同者如此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阳刚而在下五阴柔而居上夫以刚而事柔以阳而从阴虽有时而然非顺道也以暗而临明以刚而事弱若黾勉于事势非诚服也上下之交不以诚其可以久乎其可以有为乎五虽阴柔然居尊位二虽刚阳事上者也当内存至诚不假文饰于外诚积于中则自不得外饰故曰利用禴尚诚敬也自古刚强之臣事柔弱之君未有不尚矫饰者也禴祭之简质者也云孚乃谓既孚乃宜不用文饰专以其诚感通于上也如是则得无咎以刚强之臣而事柔弱之君又当升之时非诚意相交其能免于咎乎
  象曰九二之孚有喜也
  辨正愚案有喜即释利用禴之义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能以孚诚事上不惟为臣之道无咎而已可以行刚中之道泽及天下是有喜也
  九三升虚邑
  正义伊川程子曰三以阳刚之才正而且巽上皆顺之复有援应以是而升如入无人之邑孰御哉
  紫阳朱子曰阳实阴虚而坤有国邑之象凡三以阳刚当升时而进临于坤故其象占如此
  愚案卦重柔之能升九三刚爻而云升者柔自九二方合于刚此爻则刚与之升也虚邑取外卦之假象以明无所疑阻之意
  象曰升虚邑无所疑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入无人之邑其近无疑阻也
  六四王用亨于岐山吉无咎
  辨正愚案王用亨于岐山此积诚之验也山非有情之物而王者能升其精意以为祭亨此其诚之所积殆非一朝一夕之故而天下之物无不可格者矣其吉且无咎为何如乎于四爻而言用亨者柔始升于上也言岐山者周封内之名山也旧说似未得其解
  通论问升萃二卦多是言祭亨萃固取聚义不知升何取义朱子曰人积其诚意以事鬼神而升而上通之义
  象曰王用亨于岐山顺事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以顺而升登祭于山之象
  六五贞吉升阶
  正义李氏元量曰贞吉升阶升而有序故以阶言之童溪王氏曰彖传柔以时升盖谓五也
  梅边熊氏曰以顺而升如历阶然
  辨正愚按六五柔而得中升居尊位其得正而获吉宜矣升阶者为学致治皆有其序而无一蹴之功今柔自极下而升于五则其行有渐而必要于至其为有方而悉底于成柔顺乎刚之效著矣升之能事毕矣故象曰大得志也爻义宜如此解旧说未可信
  存疑伊川程子曰五以下有刚中之应故能居尊位而吉然质本阴柔必守贞固乃得其吉也若不能贞固则信贤不笃任贤不终安能吉也阶所由而升也任刚中之贤辅之而升犹登进自阶言有由而易也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阳当升而居尊位必能正固则可以得吉而升阶矣阶升之易者
  象曰贞吉升阶大得志也
  正义
  折中曰案自初而升至此而升极矣故初曰上合志此曰大得志
  上六冥升利于不息之贞
  辨正愚案先儒以冥升与冥豫并论故谓此爻为知进而不知退其实非也豫上卦乃动体动极而不知止故为冥豫升之上卦则顺体也以顺而升者也且下五爻并无不足之辞何至上六而不美如此盖此爻乃治心之学也冥者不睹不闻之谓冥升者守其至静以顺乎天徳也天徳无极而我之升亦无极故曰利于不息之贞有进无退惟圣贤之治心为然故上六以此终升之义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以阴居升之极昏冥于升知进而不知止者也其为不明甚矣然求升不已之心而用于贞正则为宜矣君子于贞正之徳终曰乾乾自强不息如上六不已之心用之于此则利也以小人贪求无已之心移于进徳则何善如之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升极昏冥不已者也占者遇此无适而利但可反其不已于外之心施之于不息之正而已
  象曰冥升在上消不富也
  辨正愚案易中凡言富者皆阳也言不富者皆阴也冥升在上而曰消不富者至此则惟顺乎天徳而阴之为阴将自是而消亡矣故曰消不富也
  存疑安定胡氏曰上六既不达存亡之义以至于上位固当消虚自损不为尊大以自至于富盛也
  伊川程子曰昏冥于升极上而不知也唯有消亡岂复有加益也不富无复増益也升既极则有退而无进也

  大易择言卷二十四
<经部,易类,大易择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十五
  上元程廷祚撰
  ䷮坎下兑上
  困亨贞大人吉有言不信
  正义北海郑氏曰君子虽困居险能说是以通而无咎也衡水孔氏曰困者穷厄委顿之名道穷力竭不能自济故名为困小人遭困则穷斯滥矣君子遇之则不改其操处困而不失其自通之道故曰困亨处困而能自通必是履正体大之人能济于困然后得吉而无咎故曰贞大人吉无咎处困求济在于正身修德若巧言饰辞人所不信则其道弥穷故以有言不信也
  伊川程子曰如卦之才则困而能亨且得贞正乃大人处困之道也故能吉而无咎大人处困不惟其道自吉乐天安命乃不失其吉也况随时善处复有裕乎有言不信当困而言人谁信之
  紫阳朱氏曰困者穷而不能自振之义坎刚为兑柔所揜九二为二阴所揜四五为上六所揜所以为困坎险兑说处险而说是身虽困而道则亨也二五刚中又有大人之象占者处困能亨则得其正矣非大人其孰能之有言不信又戒以当务晦默不可尚口益取困穷
  折中曰案困亨者非谓处困而能亨也盖困穷者所以动人之心忍人之性因屈以致伸有必通之理也然惟守正之大人则能进德于困而得其所以可通者尔
  彖曰困刚揜也险以说困而不失其所亨其惟君子乎贞大人吉以刚中也有言不信尚口乃穷也
  正义颖川荀氏曰刚掩谓二五为阴所揜也
  伊川程子曰卦所以为困以刚为柔所掩蔽也刚阳君子而为阴柔小人所揜蔽君子之道困窒之时也下险而上说为处险而能说虽在困穷艰险之中乐天安义自得其说乐也时虽困也处不失义则其道自亨困而不失其所亨也能如是者其惟君子乎君子大人通称困而能贞大人所以吉也盖其以刚中之道也五与二是也非刚中则遇困而失其正矣当困而言人所不信欲以口免困乃所以致穷也以说困故有尚口之戒
  通论
  折中曰案诸卦二五刚中皆为阴掩者惟困与节然以二体言之则节坎阳居上兑阴居下此困所以独为刚掩也视荀氏说尤精
  愚案刚掩有二君子而揜于小人则世道之困也道心而揜于人心则心德之困也困卦之说不主世道而主心德
  馀论南轩张氏曰唯大人能处困凡人处之大则失节小
  则忧陨以中不刚耳
  象曰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正义山阳王氏曰泽无水则水在泽下水在泽下困之象也处困而屈其志者小人也君子固穷道可忘乎
  紫阳朱子曰水下漏则泽上枯故曰泽无水致命犹言授命言持以与人而不之有也能如是则虽困而亨矣
  何氏元子曰致犹委也人不信其命则生死祸福营为百端居贞之志何以自遂今一委之命则不以命贰志者夫且能以志立命
  愚案致有极之意有取与纳之意此言致命朱子以为授何氏以为委皆纳意也而何氏语尤明显君子之困必非自取故当委之于命若小人则不得借口于此矣
  初六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岁不觌
  正义紫阳朱子曰臀物之底也困于株木伤而不能安也初六以阴柔处困之底居暗之甚故其象占如此
  平庵项氏曰初六在坎下故为入于幽谷即坎初爻入于坎窞也
  折中曰案诗云出于幽谷迁于乔木初不能自迁于乔木而唯坐困株木之下则有愈入于幽谷而已阴柔处困之最下故其象如此在人则卑暗穷陋而不能自拔者言臀者况其坐而不迁也
  愚案初六以䧟体而居困之最下入于幽谷言其不知有天德以至于此故象曰幽不明也
  象曰入于幽谷幽不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幽不明也谓益入昏暗自䧟于深困也
  明则不至于䧟矣
  九二困于酒食朱绂方来利用亨祀征凶无咎
  辨正愚案卦中凡刚爻皆所谓困而不失其所亨者二以坎之主爻居下卦之中䧟于困矣然非常人之所谓困也譬之酒食醉饱过度其乐郁而未畅此君子抱道而未得志之象也其时德足于中不患世无求我者故曰朱绂方来而君子之心惟宜用其精诚于内而不可少慕于外故曰利用亨祀而有所行则为非时而动故凶 无咎二字疑衍盖上文意义已足故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困于酒食厌饫苦恼之意酒食人之所欲然醉饱过宜则是反为所困矣朱绂方来上应之也九二有刚中之德以处困时虽无凶害而反困于得其所欲之多故其象如此而其占利以亨祀若征行则非其时故凶而于义则无咎也
  象曰困于酒食中有庆也
  辨正愚案中有庆者言德足于身一时虽未通达而卒致
  朱绂之来酒食之困不足以为困也
  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
  辨正愚案六三柔暗处极险之时而妄有所为石之无情不可亲也蒺藜之能伤人不可以为援也而困焉据焉适所以益其困而已入于其宫不见其妻言至于此则身心丧而家必亡也其凶为何如乎石与蒺藜皆阴物六之况也妻亦六之况也旧说指上下刚爻似不必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三以阴柔不中正之质处险极而用刚居阳用刚也不善处困之甚者也石坚重虽胜之物蒺藜刺不可据之物三以刚险而上进则二阳在上力不能胜坚不可犯益自困耳困于石也以不善之德居九二刚中之上其不安犹藉刺据于蒺藜也进退既皆益困欲安其所益不能矣宫其居所安也妻所安之主也知进退之不可而欲安其居则失其所安矣进退与处皆不可唯死而已其凶可知
  紫阳朱子曰阴柔而不中正故有此象而其占则凶石指四蒺藜指二宫谓三而妻则六也其义则系辞备矣
  象曰据于蒺藜乘刚也入于其宫不见其妻不祥也辨正愚案乘者驾而上之之辞刚天德也六三以天德为不足用而悍然出于其上故曰乘刚言其妄行如此未有不至于极困者也此释爻辞前二句单举据于蒺藜省文也旧说遂以蒺藜指九二非是
  九四来徐徐困于金车吝有终
  辨正愚案卦以刚揜为义故凡刚爻之用皆有未足九四说体之刚而所居又非刚之正位其用尤为不足而易至于困来徐徐者言其进之缓也困于金车以金为车则其来之缓可知如是亦可吝矣然其体本刚一旦自致于中正则脱于困无难也故曰有终旧说未可信
  存疑紫阳朱子曰初六九四之正应九四处位不常不能济物而初六方困于下又为九二所隔故其象如此然邪不胜正故其占虽为可吝而必有终也金车为九二象未详疑坎有轮象也
  象曰来徐徐志在下也虽不当位有与也
  辨正愚案四初离下卦之䧟体又以居非刚位不能自振故曰志在下也然而本心之天德终必起而为之助故曰有与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应于初而隔于二志在下求故徐徐而来虽居不当位为未善然其正应相与故有终也
  九五劓刖困于赤绂乃徐有说利用祭祀
  辨正愚案五虽居中正之位而犹为刚揜一时未能尽达于外而满其所欲劓刖一形之见伤喻德之未光也赤绂所以蔽体困于赤绂言欲有未满则反而求诸其身如孟子所谓爱人不亲反其仁之类所以养其德者如此则不患于德之不光困之不出而可受福矣故曰乃徐有说利用祭祀也 绂宜作礼玉藻赤绂幽衡之韨一谓之韠古人之蔽膝也祭服所用二爻绂字与此同义变朱言赤者因取象有别而异其文非有他也祭祀与亨祀虽变文而亦无异义观象传于二言有庆于五言受福语义相同可知
  存疑伊川程子曰截鼻者劓伤于上也去足为刖伤于下也上下皆掩于阴为其伤害劓刖之象也五君位也人君之困由上下无与也赤绂臣下之服取行来之义故以绂言五虽在困而有刚中之德六有九二刚中之贤道同德合徐必相应而来共济天下之困是始困而徐有喜说也
  紫阳朱子曰劓刖者伤于上下下既伤则赤绂无所用而反为困矣九五当困之时上为阴揜下为乘刚故有此象然刚中而说体故能迟久而有说也占其象中又利用祭祀久当获福
  象曰劓刖志未得也乃徐有说以中直也利用祭祀受福也
  辨正愚案中直即中正也与同人九五同此言五爻天德未光不可不谓之困乃能反求诸身而终有以济之实以天德之在我而非由外铄矣故曰乃徐有说以中直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始为阴掩无上下之与方困未得志之时也徐而有说以中直之道得在下之贤共济于困也不曰中正与二合者云直乃宜也直比正意差缓
  上六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动悔有悔征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以阴柔极处故有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动悔之象然物穷则变故其占曰若能有悔则可以征而吉矣
  辨正愚案上六阴柔德不足而困于高位于葛藟于臲卼可谓不安之甚矣其所处固已有悔使复妄动于悔之中岂不愈有悔乎曰动悔有悔能时克兢惕之心则有所行而吉言当安静以守其天德此去困之本也所谓困而不失其所亨也
  象曰困于葛藟未当也动悔有悔吉行也
  辨正愚案未当者言上六德不足而处高位也吉宜作志志行者言能求其心德则易悔而为吉矣
  ䷯巽下坎上
  井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
  正义北海郑氏曰井以汲人水无空竭犹人君以政教养
  天下惠泽无穷也
  衡水孔氏曰此卦明君子修德养民有常不变终始无改养物不穷莫过乎井故以修德之卦取譬名之井焉
  伊川程子曰井之为物常而不可改也邑可改而之他井不可迁也故曰改邑不改井汲之而不竭存之而不盈无丧无得也至者皆得其所往来井井也无丧无得其德也常往来井井其用也周常也周也井之道也汔几也繘缏也井以济用为功几至而未及用亦与未下繘于井同也君子之道贵乎有成所以五榖不熟不如夷稗掘井九仞而不及泉犹为弃井有及物之用而未及物犹无有也羸败其瓶而失之其用丧矣是以凶也羸毁败也
  紫阳朱子曰井者穴地出水之处以巽木入乎坎水之下而上出其水故为井改邑不改井故无丧无得而往者来者皆井其井也汔几也繘绠也羸败也汲井几至未尽绠而败其瓶则凶也其占为事仍旧无得丧而又当敬勉不可几成而败也
  建安邱氏曰改邑不改井井之体也无丧无得井之德也往来井井井之用也此三句言井之事汔至亦未繘井未及于用也羸其瓶失其用也此二句言汲井之事案此以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两句为二义与程传同然不如本义
  辨正愚案系辞传云井德之地也言德自此而出也故先儒有谓此卦为言尽性之事者甚为有理盖井以水输民之用性以德给人之求象本相似改邑不改井事物虽无定形而性之在我者常定也无丧无得往来井井此申不改井之义言未发之中本无增减感物而动往来无穷而性自若其故也然人皆有性而或为情欲所蔽或为事故所牵欲见其性而不能或终于失其性者多矣故曰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又有依据大象主人君养民立论者然言性功而王道在其中矣
  通论云峰胡氏曰泽无水为困命也井则有水性也知困之义则知安命知井之义则知尽性易性命之书而言之明且切者莫二卦若也
  彖曰巽乎水而上水井井养而不穷也改邑不改井乃以刚中也汔至亦未繘井未有功也羸其瓶是以凶也正义伊川程子曰巽入于水下而上其水者井也井之养于物不有穷已取之而不竭德有常也邑可改井不可迁亦其德之常也二五之爻刚中之德其常乃如是卦之才与义合也井以济用为功水出乃为用未出则何功也瓶所以上水而致用也羸败其瓶则不为用矣是以凶也
  馀论紫阳朱子曰无丧无得往来井井两句意与不改井
  同故不复出
  折中曰井唯有常故其体则无丧无得其用则往来井井王道惟有常故其体则久而无弊其用则广而及物故言改邑不改井足以包下二者
  愚案刚中专指九五
  象曰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民劝相
  正义伊川程子曰君子观井之象法井之德以劳徕其民而劝勉以相助之道也劳徕其民法井之用也劝民使相助法井之施也
  紫阳朱子曰木上有水津润上行井之象也劳民者以君养民劝相者使民相养皆取井养之义
  秀岩李氏曰劝相即相友相助相扶持之意
  辨正紫阳朱子曰木上有水井说者以为木是汲器则前面却有瓶瓶自是瓦器此不可晓想只是说水之津润上行至那水之杪这便是井水上行之象
  又曰草木之生津润皆上行直至树末便是木上有水之义如菖蒲叶每晨叶尾皆有水如珠颗虽藏之密室亦然非露水也问如此则井之义与木上有水何预曰木上有水便如水本在井底能汲上汲上来给人之食故取象如此
  愚案木上有水以朱子津润上行之说为正水上于木所以养木犹井之能养人也故劳民劝相君子法之而为养人之事此处不必更取汲水之器若郑氏以巽木为桔橰释彖传之巽乎水而上水其说本误盖彖传惟取巽之入不取木之象也
  初六井泥不食旧井无禽
  正义伊川程子曰井与鼎皆物也就物以为义六以阴柔居下上无应援无上水之象在井之下有泥之象井水之上人获其用禽鸟亦就而求焉旧废之井人既不食水不复上则禽鸟亦不复往矣
  紫阳朱子曰井以阳刚为泉上出为功初六以阴居下故为此象盖不泉而泥则人所不食而禽鸟亦莫之顾也
  虚斋蔡氏曰井以阳刚为泉而初六则阴柔也故为井泥为旧井井以上出为功而初六则居下故为不食为无禽
  辨正愚案崔氏曰禽古擒字禽犹获也观象传以时舍释无禽则崔氏之说可用诸家皆以为禽鸟之禽疑误
  象曰井泥不食下也旧井无禽时舍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下也者以其最在井下故为井泥也时舍也者人既不食禽亦不向是一时共弃舍也
  伊川程子曰以阴而居井之下泥之象也
  紫阳朱子曰言为时所弃
  九二井谷射鲋瓮敝漏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虽刚阳之才而居下上无应而比于初不上而下之象也井之道上行者也涧谷之水则旁出而就下二居井而就下失井之道乃井而如谷也鲋或以为虾或以为蟆井泥中微物耳射注也如谷之下流注于鲋也瓮敝漏如瓮之破漏也刚阳之才本可以养人济物而上无应援故不能上而就下是以无济用之功如水之在瓮本可为用乃破敝而漏之不为用也
  紫阳朱子曰九二刚中有泉之象然上无正应下比初六功不行故其象如此
  折申曰案井谷者出中出水之穴窍也井能出水则非泥井也而其功仅足以射鲋者上无汲引之人如瓶瓮之敝漏然则不能自济于人用也决矣
  愚案井愈上而后有功二虽阳刚位则在下其水仅足以射井底之游鱼而已况汲之者乃敝漏之瓮其无用可知矣
  象曰井谷射鲋无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五阳刚之才本可济用若上有与之者
  则当汲引而上成井之功矣
  九三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可用汲王明并受其福辨正愚案汉书云去卑辱奥渫而登本朝渫者污也解易者乃以渫为不停污殆不可晓此卦下三爻初六最下为井泥九二微有水为井谷九三已有水为井渫皆井之不被于用者若以井渫为不停污与井冽何异乎此言爻至九三已非无水而停污不治莫为人用有足悲者又言治污之道在除旧以生其新则惟有汲之而已王有汲井之任者也诚能自明其德以新民则天下岂不并受其福哉古者田以井授天下一大井也故圣人观象而言明焉
  存疑伊川程子曰三以阳刚居得其正是有济用之才者也在井下之上水之清洁可食者也井以上为用居下未得其用也阳之性又有志应上六处刚而过中汲汲于上进乃有用才而切于施为未得其用则如井之渫治清洁而不见食为心之恻怛也三居井之时刚而不中故切于施为异乎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者也故明王用人岂求备也故王明则受福矣已得行其道君得享其功下得被其泽上下并受其福矣
  紫阳朱子曰渫不停污也井渫不食而使人心恻可用汲矣王明则汲井以及物而施者受者并受其福也九三以阳居阳在下之下而未为时用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井渫不食行恻也求王明受福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行恻者行道之人皆以为福也
  愚案九三处非其位而蒿目于天下之故不过等于行道之叹息而已是以愿治之极而求王明也圣人之情见乎辞矣
  六四井甃无咎
  正义会稽虞氏曰修治也以瓦甓藟井称甃
  伊川程子曰甃砌累也谓修治也四虽才弱不能广济物之功修治其事不至于废可也若不能修治废其养人之功则失井之道其咎大矣居高位而得刚阳中正之君但能处正承上不废其事亦可以免咎也
  紫阳朱子曰以六居四虽得其正然阴柔不泉则但能修治而无及物之功故其象为井甃而占则无咎占者能自修治则虽无及物之功而亦可以无咎矣
  通论东坡苏氏曰修洁也阳为动为实阴为静为虚泉者所以为井也动也实也井者泉之所寄也静也虚也初六最下故曰泥上六最上故曰收六四居其间而不失正故曰甃甃之于井所以御恶而洁井也井待是而洁故无咎
  象曰井甃无咎修井也
  辨正愚案井甃者修井之外也四已交外体故云外之不修则中之所存者不洁四之甃所以无咎也解者多谓四但能自修而无及物之功本旨反晦○三未甃故停污五已甃故井冽
  九五井冽寒泉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五以阳刚中正居尊位其才其德尽善尽美井冽寒泉食也冽谓甘洁也井泉以寒为美甘洁之寒泉可为人食也于井道为至善也
  象曰寒泉之食中正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寒泉而可食井道之至善者也九五中
  正之德为至善之义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
  正义山阳王氏曰处井上极水已出井井功大成在此爻矣故曰井收也幕犹覆也不擅其有不私其利则物归之往无穷矣故曰勿幕有孚元吉也
  伊川程子曰井以上出为用居井之上井道之成也收汲取也幕蔽覆也取而不蔽其力无穷井之施广矣大矣有孚有常而不变也博施而有常大善之吉也夫体井之用博施而有常非大人孰能他卦之终为极为变唯井与鼎终乃为成功是以吉也
  象曰元吉在上大成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以大善之吉在卦之上井道之大成也
  井以上为成功








  大易择言卷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十六
  上元程廷祚撰
  ䷰离下兊上
  革已日乃孚元亨利贞悔亡
  正义伊川程子曰革者变其故也变其故则人未能遽信故必已日然后人心信从弊坏而后革之革之所以致其通也故革之而可以大亨而利于正道则得去故之义无变动之悔乃悔亡也革而无甚益犹可悔也况反害乎古人所以重改作也
  紫阳朱子曰革变革也兊泽在上离火在下火然则水干水决则火灭中少二女合为一卦而少上中下志不相得故其卦为革也变革之初人未之信又以其内有文明之德而外有和说之气故其占为有所更革皆大亨而得其正所革皆当而所革之悔亡也一有不正则所革不信不通而反有悔矣
  蒙斋李氏曰已日者已可革之时也先时而革则人疑而罔孚故已日乃孚元亨利贞者谓穷则变固有大通之道而利于不失政也正则其悔亡矣
  辨正愚案事不至可革之甚圣人未敢轻动已日乃孚亦如天时春必已尽然后革而为夏也先儒据辅嗣即日不孚之说以为革之已日其义未安况六二明言已日乃革 折中谓卦辞爻辞不应互异洵定论矣
  通论何氏元子曰已日即六二所谓已日也乃孚即九三九四九五所谓有孚也悔亡即九四所谓悔亡也所以云已日者变革天下之事不当轻遽乃能信孚于人乃难辞也下三爻方欲革故而为新故有谨重不轻革之意上三爻则故者已革而为新矣九四当上下爻之交正改命之时故悔亡独于九四见之即彖传所云革而当其悔乃亡也
  存异汉上朱氏曰已日先儒读作已事之已当读作戊巳之巳十日至庚而更更革也自庚至己十日浃矣己日者浃日也案此说近凿学者从先儒可也
  彖曰革水火相息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已日乃孚革而信之文明以说大亨以正革而当其悔乃亡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大矣哉
  正义伊川程子曰泽火相灭息又二女志不相得故为革息为止息又为生息物止而后有生事之变革人心岂能便信必终日而后孚在上者于改为之际当详告申令至于已日使人信之人心不信虽强之行不能成也文明以说以卦才言革之道也离为文明兑为说文明则理无不尽事无不察说则人心和顺革而能照察事理和顺人心可能大亨而得贞正如是变革得其至当故悔亡也天地阴阳推迁变易而成四时万物于是生长成终各得其宜革而后四时成也王者之兴受命于天故易彖谓之革命汤武之王上顺天命下应人心顺乎天而应乎人也故赞之曰革之时大矣哉
  馀论紫阳朱子曰革之象不曰泽在火上而曰泽中有火盖水在火上则水灭了火不见得火炎则水涸之义泽中有火则二物并在有相息之象
  又曰革是更革之谓到这里须尽翻转更变一畨所谓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小补之者谓扶衰救弊逐些补缉如锢露家事相似若是更革则须彻底从新铸造一畨非止补其罅漏而已
  云峰胡氏曰彖未有言悔亡者唯革言之革易有悔也必革而当其悔乃亡当字即是贞字一有不贞则有不信有不通皆不当者也
  象曰泽中有火革君子以治历明时
  正义会稽虞氏曰历象谓日月星辰也天地革而四时成
  故君子以治历明时也
  伊川程子曰水火相息为革革变也君子观变革之象推日月星辰之迁易以治历数明四时之序也夫变易之道事之至大理之至明迹之至著莫如四时观四时而顺变革则与天地合其序矣
  馀论紫阳朱子曰治历明时非谓历当改革盖四时变革
  中便有个治历明时的道理
  初九巩用黄牛之革
  正义新蔡干氏曰在革之初未可以动故曰巩用黄牛之
  
  刘氏长民曰下非可革之位初非可革之时要在固守中顺之道而不敢有革也
  伊川程子曰变革事之大也必有其时有其位有其才审虑而慎动而后可以无悔九以时则初也动于事初则无审慎之意而有躁易之象以位则下也无时无援而动于下则皆有僭妄之咎而无体势之重以才则离体而阳也离性上而刚体健皆速于动也其才如此有为则凶咎至矣盖刚不中而体躁所不足者中与顺也巩局束也革所以包束黄中色牛顺物巩用黄牛之革谓之中顺之道自固不妄动也不云吉凶何也曰妄动则有凶咎以中顺自固则不革而已安得便有吉凶乎
  紫阳朱子曰虽当革时居初无应未可有为故为此象巩固也黄中色牛顺物革所以固物亦取卦名而义不同也其占为当坚确固守而不可以有为圣人之于变革其谨如此
  辨正愚案六二言已日乃革之则初爻乃当革而未可即革之时也巩用黄牛只重时未可革若以位与才言则在己先有自用自专之弊势不足以有为矣遑问其事之当革不当革乎程传义有未安
  馀论
  折中曰案更改之义有取于革者革鸟兽之皮也鸟兽更四时则皮毛改换尧典希革毛毨之类是也六爻取象于牛虎豹者以此牛之皮至坚韧难以更革者也以之系物则固故遁二之执用者似之以之里物则密故革之巩用者似之
  象曰巩用黄牛不可以有为也
  正义东谷郑氏曰当革之始遽革而人未必信固执中顺之道循理而变通可也自我有为不可也于革之初言之欲其谨于始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革取卦名而义不同犹噬嗑而取市合之义也易道尚变故贲之爻有不贲者存损之爻有不损者存而革亦不专言革也反其义而黄牛之革六柔顺而二中正中顺之道所固有也革初九巩用黄牛之革离性上而刚不中中顺之道所不足也不可有为惟可固守顺之道而已
  六二已日乃革之征吉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六二柔顺中正而为文明之主有应于上于是可以革矣然必已日然后革之则征吉而无咎戒占者犹未可遽变也
  辨正愚案爻辞多于本爻上下隔位取象如初九时未可革曰巩用黄牛黄中色牛顺物言当以柔中之道处之此取象于六二也六二虽以柔居中而圣人犹不欲其轻革曰已日乃革言当终此一卦以起革言三就之义此取象于九三也云已日以见不在此爻而又云乃革以致审慎之意此所以征吉而无咎也解者以为此爻即当革位似觉太早而于九三犹言征凶九四方言改命之义俱不得其次序
  象曰已日革之行有嘉也
  正义石涧俞氏曰未当革而遽往适以滋弊耳何嘉之有必往于已日当革之时则其有嘉美之功行释征字嘉释吉无咎
  九三征凶贞厉革言三就有孚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三以刚阳为下之上又居离之上而不得中躁动于革者也在下而躁于变革以是而行则有凶也然居下之上事茍当革岂可不为也在乎守贞正而怀危惧顺从公论则可从之不疑革言犹当革之论就成也合也审察当革之言至于三而皆合则可信也言慎重之至能如是则必得当乃有孚也已可信而众可信也如此则可以革矣在革之时居下之上事之当革若畏惧而不为则失时为害唯当慎重之至而自任其刚明审稽公论至于三就而后革之则无过矣
  蓝田吕氏曰九三居下体之上自初至三偏行三爻故曰革言三就至于三则民信之矣故有孚
  紫阳朱子曰过刚不中居离之极躁动于革者也故其占有征凶贞厉之戒然其时则当革故至于革言三就则亦有孚而可革也
  辨正愚案内卦三爻皆改攺革之难初九无论矣六二以柔处中而不轻于言革遂得征吉无咎九三刚不当位易有轻躁之失其德正与六二相反征凶谓必不吉也贞厉谓不能无咎也惟审度至于再三则可以取信于天下而后可以言革矣大意皆谓不可轻革先儒反以贞厉为固守不变殊失本旨
  馀论泉峰龚氏曰九三以过刚之才躁动以往则凶处当革之时贞固自守则厉惟于改革之言详审三就则既无躁动之凶又无固守之厉得其时宜所以可革也
  云峰胡氏曰以其过刚也故恐其征而不已则凶以其不中也又恐其一于贞固而失变革之义则厉故必革之言至于三就审之屡则有孚而可革矣
  象曰革言三就又何之矣
  正义伊川程子曰稽之众论至于三就事至当也又何之矣乃俗语更何往也如是而行乃顺理时行非已之私意所欲为也必得其宜矣
  九四悔亡有孚改命吉
  正义会稽虞氏曰将革而谋谓之言革而行之谓之命陆氏希声曰革而当故悔亡也为物所信则命令不便于民者可改易而获吉
  刘氏长民曰成革之体在此一爻且自初至三则革道已成故下三爻皆以革字著于爻辞至于四则惟曰悔亡有孚改命吉也
  伊川程子曰九四革之盛也阳刚革之才也离下体而进上体革之时也居水火之际革之势也得近君之位革之任也下无系应革之志也以九居四刚柔相际革之用也四既具此可谓当革之时也事之可悔而后革之革之而当其悔乃亡也革之既当唯在处之以至诚故有孚则改命吉改命改为也谓革之也
  紫阳朱子曰以阳居阴故有悔然卦已过中水火之际乃革之时而刚柔不偏又革之用也是以悔亡然又必有孚然后革乃可获吉明占者有其德而当其时又必有信乃悔亡而得吉也
  辨正愚案诸家皆以命为命令以理测之改命即彖传之所谓革命也国家受命以兴德衰则当改而非其人之德足以服乎天下之心则革而不当且有受其凶祸者矣乃可以言吉乎九四居革言三就之后已交说体是革道之成也故曰改命吉九五上六则既革之后矣
  通论云峰胡氏曰自三至五皆言有孚三议革而后孚四有孚而后改深浅之序也五未占而有孚积孚之素也
  象曰改命之吉信志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改命而吉以上下信其志也诚既至则
  上下信矣革之道以上下之信为本
  泉峰龚氏曰信志即有孚之谓革以有孚为本信足以孚乎人心则可以改命而得吉矣
  九五大人虎变未占有孚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五以阳刚之才中正之德居尊位大人也以大人之道革天下之事无不当也无不时也所过变化事理炳著如虎之文采故云虎变龙虎大人之象也以大人中正之道变革之炳然昭著不待占决知其至当而天下必信也
  紫阳朱子曰虎大人之象变谓希革而毛毨也在大人则自新新民之极顺天应人之时也九五以阳刚中正为革之主故有此象占而得此则有此应然亦必自其未占之时人已信其如此乃足以当之耳
  通论泉峰龚氏曰革以孚信为主故彖与三四皆以孚信言至五之未占有孚则不言而信而无以复加矣
  馀论东谷郑氏曰革之道久而后信五与上其革之成乎五阳刚中正居尊而说体尽革之美是以未占而有孚也其文晓然见于天下道德之威望而可信若卜筮罔不是孚虎变之谓也
  象曰大人虎变其文炳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事理明著其虎文之炳炳明盛也天下
  有不孚乎
  愚案大人虎变汤武是也以不得已之心而行顺天应人之事其心迹昭然明著于天下故曰其文炳也使少有暗昧之私而为天下所难知难明则操莽之鬼蜮而非汤武之虎变矣
  上六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征凶居贞吉
  衡水孔氏曰居革之终变道已成君子处之虽不能同九五革命创制如虎文之彪炳然亦润色鸿业如豹文之蔚缛故曰君子豹变也小人革面者但能变化其颜面容色顺上而已革道已成宜安静守正更有所征则凶居而守正则吉案君子豹变孔氏解是
  紫阳朱子曰革道已成君子如豹之变小人亦革面以听从矣不可以往而居正则吉变之之事非得已者不可以过故占者如之
  象曰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顺以从君也正义石涧俞氏曰小人居革之中幡然向道以顺从君无不心悦而诚服或者乃谓革面而心不革非也
  通论蓝田吕氏曰上六与九五皆革道已成之时虎之文修大而有理豹之文密茂而成斑其文炳然如火之照而易辨也其文蔚然如草之畅茂而丛聚也
  ䷱巽下离上
  鼎元吉亨
  正义紫阳朱子曰鼎烹饪之器为卦下阴为足二三四阳为腹五阴为耳上阳为铉有鼎之象又以巽木入离火而致烹饪鼎之用也故其卦为鼎下巽巽也上离为目而五为耳有内巽顺而外聪明之象故其占曰元亨
  辨正伊川程子曰以卦才言也如卦之才可以致元亨也止当云元亨文羡吉字卦才可以致元亨未便有元吉也彖复止言元亨其羡明矣
  通论山斋易氏曰易之诸卦皆有象取诸物以名卦者鼎与井而已井以木巽水鼎以木巽火二卦以养人为义故皆以实象明之
  双湖胡氏曰自元亨外无馀辞唯大有与鼎
  折中曰案上经颐卦言养道曰圣人养贤以及万民然则王者之所当养此两端而已下经井言养鼎亦言养然井在邑里之间往来行汲养民之象也鼎在朝庙之中燕飨则用之养贤之象也养民者存乎政行政者存乎人是其得失未可知也故井之彖犹多戒辞至于能养贤则与之食天禄治天职而所以养民者在是矣故其辞直曰元亨与大有同
  彖曰鼎象也以木巽火亨饪也圣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养圣贤巽而耳目聪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元亨
  正义衡水孔氏曰此明鼎用之美亨饪所须不出二种一供祭祀二当宾客祭祀则天神为大宾客则圣贤为重享帝尚质特牲而已故直言亨圣贤养须饱饫故言大亨也
  伊川程子曰卦之为鼎取鼎之象也以木巽火以二体言鼎之用也以木巽火以木从火所以烹饪也鼎之为器生人所赖至切者也极其用之大则圣人亨以享上帝大烹以养圣贤圣人古之圣王大言其广也上既言鼎用之矣复以卦才言人能如卦之才可以致元亨也下体巽为巽顺于理离明而中虚于上为耳目聪明之象凡离在上者皆云柔进而上行柔在下之物乃居尊位进而上行也以明居尊而得中道应乎刚能用刚阳之道也五居中而又以柔而应刚为得中道其才如此所以能元亨也
  愚案鼎者养人之器取以卦名以鼎喻天下也天下非圣人不可有故遂言圣人祀天养贤之事以上下卦体言曰巽而明以爻位言曰得中而应乎刚刚者天德能巽天以从天德而后可以有天下也卦体爻位如此故彖辞直曰元亨与大有同矣耳目聪三字宜衍彖传中言卦才无此例
  象曰木上有火君子以正位凝命
  正义临淄房氏曰鼎者神器至大重正位凝命命法其重
  大不可迁移也
  紫阳朱子曰鼎重器也故有正位凝命之意犹凝至道不凝之凝传所谓恊于上下以承天休者也
  秋山王氏曰鼎形端而正体镇而重君子取其端正之象以正其所居之位使之愈久而愈安取其镇重之象以凝其所受之命使之愈久而愈固
  云峰胡氏曰鼎之器正然后可凝其所受之实君之位正然后可凝其所受之命
  通论东谷郑氏曰革以改命鼎以定命知革而不知鼎则
  天下之乱滋矣
  初六鼎颠趾利用否得妾以其子无咎
  辨正愚案初爻在下故为趾以其柔也故为颠鼎而颠趾似非所宜然其中之否恶因是而出则亦鼎之利也鼎居革后此爻适际其间有除旧布新之象焉旧尽于上而新生于下必有崛起侧陋而钻承大统者如舜禹之起于匹夫汤武之兴于侯服不必论其始之贱也因妾而得其子复何咎乎又鼎腹有室象趾之颠室之侧也故为得妾之喻旧解未确○无咎重以其子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在鼎下趾之象也上应于四趾而向上颠之象也○又曰初六本无才德可取故云得妾言得其人则如是也
  象曰鼎颠趾未悖也利出否以从贵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鼎覆而趾颠悖道也然必非为悖者盖有倾覆否恶之时也去故而纳新泻恶而受美从贵之义也
  愚案去故而纳新即舍贱从贵之义程传甚确又以柔从刚巽之本体从贵即谓从刚此传释出否而得妾之说亦在其中
  馀论陆氏希声曰趾当承鼎颠而覆之悖也于是出其恶故虽覆未悖犹妾至贱不当贵以其子故得贵焉春秋之义母以子贵是也
  九二鼎有实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
  辨正愚案九二在内卦之中所以实鼎者此也故曰鼎有实鼎者大器人之所争我有是鼎而无德以堪之则天下皆起而我仇我疾矣二刚而中能以德守器使天下兴爱戴之诚泯憎怨之心则虽有欲问是鼎者而无由至其前矣故曰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其吉为何如乎仇传曰怨耦是也旧解意似未安
  存疑伊川程子曰二以刚实居中鼎中有实之象鼎之有实上出则为用二阳刚有济用之才与五相应上从六五之君则得正而其道可亨然与初密比阴从阳者也九二居中而应中不至失正已虽自守彼必相应求故戒能远之使不来即我则吉也
  紫阳朱子曰以刚居中鼎有实之象也我仇谓初阴阳相求而非正则相陷于恶而为仇矣二能以刚中自守则初虽近不能以就之矣是以其象如此而其占为如是则吉也
  象曰鼎有实慎所之也我仇有疾终无尤也
  辨正愚案慎所之犹言不可以不择术也终无尤释不我
  能即之意
  存疑伊川程子曰鼎之有实乃人之有才业也当慎所趋向不慎所往则亦陷于非义二不能䁥于初而上交六五之正应乃是慎所之也我仇有疾举上文也我仇对已者谓初也初比已而非正是有疾也既自守以正则彼不能即我所以终无过尤也
  九三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亏悔终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以阳居鼎腹之中本有美实者也然以过刚失中又居下之极为变革之时故为鼎耳方革而不可举移虽承上卦文明之腴有雉膏之美而不得以为人之食然以阳居阳为得其正茍能自守则阴阳将和而失其悔矣占者如是则初虽不利而终得吉也
  愚案方雨亏宜句悔宜句耳宜在上三犹居下卦适当鼎腹而未及于耳之用故为鼎耳革犹足本在下四已交上卦亦适当鼎腹而不及于足之用故为鼎折足也鼎之行以耳鼎既无耳则凝滞于此而不可行矣鼎耳革其行塞以喻有天下者废听善之具而阻公正之阶也雉膏不食以喻虽有至道而不知其美也方雨而亏以喻拥膏泽而不被于物也皆言其巽极而躁刚而不中以失持鼎之义也然处群刚之间或能翻然而自觉其误则终邀其吉亦理之所有当此不可以不知悔矣故曰悔终吉
  存疑伊川程子曰鼎耳六五也为鼎之主三以阳居巽之上刚而能巽其才足以济务然与五非应不得于君则其道何由而行革变革为异也三与五异而不合也其行塞不能亨也
  象曰鼎而革失其义也
  辨正愚案不曰无耳而曰耳革者明非无耳虽有耳而不为之用也然自是而为废鼎矣故曰失其义也犹不能听正言行正道则为失有天下之义也
  九四鼎折足覆公𫗧其形渥凶
  正义山阳王氏曰渥沾濡之貌也既覆正𫗧体为沾濡知小谋大不堪其任受其至辱灾及其身故曰其形渥凶也
  汉上朱氏曰其形渥羞赧之象泽流被面沾濡其体也
  通论云峰胡氏曰初未有鼎实故颠趾而出否四已有鼎
  实故折足而覆𫗧
  馀论安定胡氏曰夫鼎之实必有齐量不可以盈溢若遇盈溢则有覆𫗧之凶君子之人虽有才德亦有分量若职事过其才分则有堕官之谤矣
  东坡苏氏曰鼎之量极于四其上则耳矣受实必有馀量以为溢地也溢则覆矣
  存疑紫阳朱子曰晁氏云形渥诸本作刑剭为重刑也象曰覆公𫗧信如何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大臣当天下之任必能成天下之治安则不误君上之所倚下民之所望与已致身任道之志不失所期乃所谓信也不然则失其职误上之委任得为信乎故曰信如何也
  紫阳朱子曰言失信也
  六五鼎黄耳金铉利贞
  正义山阳王氏曰居中以柔能以通理纳乎刚正故曰黄耳金铉利贞也耳黄则能纳刚正以自举也
  秋山王氏曰黄中色谓五之中也金刚德谓上之阳也主一鼎者在乎耳耳不虚中则鼎虽有铉而无所措耳而无铉则鼎虽有实而无所施故鼎之六五虚其中以纳上九阳刚之助而后一鼎之实得以利及天下犹鼎黄耳得金铉也曰利贞亦以阴居阳而有此戒
  辨正双湖胡氏曰程传及诸家多以六五下应九二为金铉本义从之然犹举或曰之说谓金铉以上九言窃谓铉所以举鼎者也必在耳上方可贯耳九二在下势不可用或说为优然上九又自谓玉铉者金象以九爻取玉象以爻位刚柔相济取
  愚案举天下者心犹鼎之举以耳也治心者道犹耳之贯以铉也非耳无以受铉黄耳金铉言能虚中以听于道则可以胜天下之重矣铉与耳相连金铉应指上九不得下取九二辅嗣最重应例于此亦否义不同也
  通论童溪王氏曰在鼎之上受铉以举鼎者耳也六五之象也在鼎之外贯耳以举鼎者铉也上九之象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五于象为耳而有中德故云黄耳金坚刚之物铉贯耳而举鼎者也五虚中以应九二之坚刚故其象如此而其占则利在贞固而已或曰金铉以上九而言更详之
  象曰鼎黄耳中以为实也
  正义吴郡陆氏曰得中承阳故曰中以为贵
  白云郭氏曰中以为实者六五阴虚以黄中之德为实也犹坤之六五美在其中之道也
  象曰鼎玉铉大吉无不利
  正义伊川程子曰井与鼎以上出为用处终鼎功之成也在上铉之象刚而温者玉也居成功之道唯善处而已刚柔适宜动静不过则为大吉无所不利矣
  通论山齐易氏曰鼎与井其用在五而其功皆在上井至上而后为元吉鼎至上而后为大吉皆所以全养人之利者也
  云峰胡氏曰上九一阳横亘乎鼎耳之上有铉象自六五之柔而视上九之刚则以为金铉上九下得六五之柔则以为玉铉
  愚案五耳象也上铉象也五言耳而兼言铉者言有五之黄耳而后可以受铉非谓五既为耳又为铉也至若五上视上九而为金铉上下视六五而为玉铉耳与铉二物相为用而不可解故有此象而因以喻刚柔相济之道其实金铉铉皆上九也
  象曰玉铉在上刚柔节也
  正义横渠张氏曰刚柔节谓五承之也
  伊川程子曰刚而温乃有节也上居成功致用之地而刚柔中节所以大吉无不利也
  辨正愚案刚柔节当以五上二爻相为用说非上九以刚
  居柔之谓也

  大易择言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十七
  上元程廷祚撰
  ䷲震下震上
  震亨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
  正义紫阳朱子曰震来当震之来时也虩虩恐惧惊顾之貌震惊百里以雷言匕所以举鼎实鬯以秬黍酒和郁金所以灌地降神者也不丧匕鬯以长子言也此卦之占为能恐惧则致福而不失其所主之重
  虚斋蔡氏曰震来当震之来时也以心言谓事之可惧而吾惧之也虩虩所以状其震来凡有所事者皆当惧惧便是震来也君子之心常存敬畏执事便敬所以致福而不失其所主之重
  馀论新蔡干氏曰祭礼荐陈甚多而经独言不丧匕鬯者
  匕牲体荐鬯酒人君所自亲也
  安定胡氏曰百里雷声之所及也匕者宗庙之器以棘木为之似毕而无两岐所以举鼎之实而升于爼也鬯者以郁金草和酒而有芬芳调鬯之气
  彖曰震亨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震惊百里惊远而惧迩也出可以守宗庙社稷以为祭主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恐致福恐惧以致福也
  辨正紫阳朱子曰程子以为迩也下脱不丧匕鬯四字今
  従之或出即鬯字之误
  愚案震初受体于干而主动者也卦中阳爻为道心之动阴爻为人心之动而全卦又有道心能自奋于人心之象故彖辞直断之曰亨而𫝊不更释也震来指心之动心之动非一端而独言恐惧者恐惧乃道心之生而人之所以免于忧患者也震来虩虩言存于心者不敢放也笑言哑哑言发于身者不敢肆也至于人之存心初不必实有患害而后生其恐惧震惊百里言危在于至远而惧形于至近故能不丧匕鬯如此则可以守宗庙社稷以为祭生而终获其福矣于此见震之动于天徳也○哑哑盖收敛之意旧解或以为盛或以为自若皆误
  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正义伊川程子曰洊重袭也上下皆震故为洊雷君子观洊雷威震之象以恐惧自修饬循省也
  馀论平庵项氏曰恐惧修省所谓洊也人能恐惧既震矣
  又修省焉洊在其中矣
  云峯胡氏曰恐惧作于心修省见于事修克治之功省审察之力
  折中曰案恐惧修省者君子之洊雷也非遇雷震而恐惧也须从项氏
  初九震来虩虩后笑言哑哑吉
  正义会稽虞氏曰初位在下故言后
  伊川程子曰初九在卦之下处震之初若能以为恐惧而周旋顾虑虩虩然不敢宁止则终必保其安吉故后笑言哑哑也
  馀论徂徕石氏曰初九有阳明之徳居震之始是能先戒
  惧者故繇彖所言此爻当之
  云峯胡氏曰初九在内卦之下震之主也故辞与卦同盖震之用在下而重震之初又最下者所以为震之主也
  愚案爻辞于笑言哑哑特加后字此用意所在世故有初心本知戒谨未㡬而继之以放肆者所谓始未尝不肃慎后稍怠慢也
  象曰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震来而能恐惧周顾则无患矣是能因恐惧而致福也因恐惧而能自修省不敢违于法度是后有法则而能保其安吉
  六二震来厉亿丧具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
  辨正愚案六在震卦为人心之动六二震来厉乃所谓人心惟危也亿者多也贝人之所宝犹阳徳之足重也今二不见刚是自失其阳徳犹人之丧其贝而且多之象也九陵峻险幽暗而背乎阳二以阴柔动乎刚上是又跻于九陵之象也此皆言人心之危以明震来厉之义也然人心愈动则愈危而道心益不可见勿逐七日得言诚能安静自不久而得其道心矣此爻旧觧俱误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二居中得正善处震者也而乘初九之刚震刚动而上奋孰能御之厉猛也危也彼来既猛则已处危矣亿度也贝所有之资也跻升也九陵陵之高也逐往追也以震来之厉度不能当而必丧其所有则升至高以避之也二之所贵者中正也遇震惧之来虽量势巽避当守其中正无自失也卦位有六七乃更始时过事已则复其常故云七日得
  象曰震来厉乘刚也
  辨正愚案乘刚者言背乎阳徳而出其上也言乘刚则丧
  贝跻陵之危皆在其中矣
  六三震苏苏震行无𤯝
  辨正愚案苏苏微动之貎六三上亲九四与二之乘刚者异然其材劣弱知有阳徳而不能从故为震苏苏之象震行无𤯝勉之以动而从刚也
  杨氏文源曰震而不行徒震耳行者改图也此恐惧所
  存疑伊川程子曰苏苏神气涣散自失之状三以阴居阳不正处不正于平时且不能安况处震乎若因震惧而能行去不正而就正则可以无过𤯝过也
  象曰震苏苏位不当也
  辨正愚案位不当者犹言不胜其任也言六三不能动而
  从刚其材有以使之然也
  九四震遂泥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四不中不正䧟溺于重阴之间不能自震奋者也故云遂泥泥滞溺也遂无反之意震道亡矣岂复能光亨也
  通论平庵项氏曰初九以一阳动乎二阴之下得震之本象故其福与卦辞合九四以一阳动乎四阴之中则震变成坎震而遂䧟于泥也
  象曰震遂泥未光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阳者刚物震者动义以刚处动本有光亨之道乃失其刚正则䧟于重阴以致遂泥云未光见阳刚本能震也以失徳故泥耳
  六五震往来厉亿无丧有事
  辨正愚案六五之动介于天人之际有往而出于危者亦有来而入于危者故曰往来厉然其所处正在于高明之地非六二所可比故终不至以人心汨其道心而大丧其所有事也二曰来厉五曰往来厉其危之轻重不居然可见欤○彖爻二辞毎以丧与不丧为言盖心动乃得丧之机而动之不善即有非所可丧而丧者矣可不慎乎
  存疑紫阳朱子曰以六居五而处震时无时而不危也以其得中故无所丧而能有事也占者不失其中则虽危无丧矣
  象曰震往来厉危行也其事在中大无丧也
  辨正愚案危人心也中道心也危行谓行于危所谓往来厉也其事在中大无丧者言六五之危行已不能无所丧矣非知中之在我而固守之其所丧不至于大乎大即爻辞所谓亿也
  上六震索索视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婚媾有言
  正义山阳王氏曰居震之极求中不得故惧而索索视而矍矍无所安亲也而复征焉凶其宜也若惧邻而戒合于备豫故无咎极惧相疑故虽婚媾有言
  东谷郑氏曰上以阴柔之资而居一卦之上其中无所得不能自安故震索索而气不充视矍矍而神不固人之过于恐惧者固无足取若能举动之际睹事之未然而知戒亦圣人之所许也
  赵氏光大曰阴处震极故当震之来志气消沮瞻视徬徨惊惧之甚也以是而行其志先乱凶也所以然者以不能图之于早也若震未及身而方及邻之时恐惧修省豫为之图则自无索索矍矍之咎矣
  愚案上六道心无存而人心之动已极故为索索矍矍之象以是而行凶可知矣震不于其躬于其邻即惊远惧迩之意然震惊百里不丧匕鬯乃阳刚之事此则勉阴柔以知惧而已婚媾有言先儒有以为衍文者 折中谓占戒之外反言以决之之辞
  象曰震索索中未得也虽凶无咎畏邻戒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中谓中心
  愚案中谓道心初九是也
  ䷳艮下艮上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
  正义兼山郭氏曰人之耳目口鼻皆有欲也至于背则无欲也内欲不动则外境不入是以行其庭不见其人也不获其身止其止矣不见其人止于行矣内外兼止故人欲灭而天理固存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艮其背之谓乎
  紫阳朱子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者止而止也行其庭不见其人者行而止也
  又曰艮其背只是言止也人之四体皆能动惟背不动取止之义止其所则廓然而大公
  又曰明道云与其非外而是内不若内外之两忘也说得最好便是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不见有物不见有我只见所当止地
  问艮其皆不获其身曰不见有身也行其庭不见其人曰不见有人也曰不见有身不见有人所见者何物曰只是此理
  象山陆氏曰艮其背不获其身无我行其庭不见其人无物
  辨正紫阳朱子曰四句只略对艮其背一句是脑故彖传中言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此段 -- 𠭊 or 叚 ?工夫全在艮其背上人多将行其庭对此句说便不是了行其庭只轻带过縁艮其背了则自然不见有已也不见有人故云此四句只略对
  愚案艮之为止其义有二一则止其所当止也一则止其所止而不迁也而意亦一贯惟止其所当止而不迁是以谓之止也至于止虽一定不易之名而实有万变不测之用盖即唐帝之所谓执中而子思之所谓时中也故彖辞兼行止言之而彖传则曰动静不失其时盖非物我两忘则有胶于一偏之弊而流于子莫之执中矣程传以孔子仕止久速皆当其可当之最为确切朱子以为主静又引文王之止于仁敬孝慈似失之矣○案程传内欲不萌万物不接亦即物我两忘之意朱子驳之过矣
  存异紫阳朱子曰不获其身如君止于仁臣止于忠但见得事之当止不见此身之为利为害才将此身预其间则道里便坏了古人所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者只为不见此身方能如此
  愚案朱子此论义理不为不精然彖辞四句一言静则不见有我一言动则不见有物盖静而见有我则不能动动而见有物则不能静皆非时止时行之义而有累于艮者也观彖传所释自明如朱子之言于不获其身尚远又何以为不见其人乎以此知训经之确与未确不在谈理之精也
  彖曰艮止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艮为止止之道唯其时行止动静不以时则妄也不失其时则顺理而合义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动静合理义不失其时也乃其道之光明也君子所贵乎时仲尼时止久速是也艮体笃实有光明之义
  又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时行对时止而言亦止其所也动静不失其时皆止其所也
  紫阳朱子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行固非止然行而不失其理乃所以为止也
  又曰艮其背是止于止行其庭不见其人是止于动故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
  双湖胡氏曰艮一阳见于二阴之上阳明著见阴莫得而掩蔽之故艮独称光明此解最确
  折中曰案释名之下先著四句亦所以为释辞之端时止则止则所谓艮其背不获其身也时行则行则所谓行其庭不见其人也
  愚案上下敌应乃八纯卦之所同而不相与则艮之所独以艮取义于止卦则内外皆止也又如贲之文明以止咸之止而说之类则仍有相为用之意而此卦不然故曰不相与也
  辨正平庵项氏曰卦辞为艮其背传为艮其止晁氏说之曰传亦当为艮其背自王弼以前无艮其止之说今案古文背字为北有讹为止字之理
  馀论问艮之象何以为光明朱子曰定则明凡人胸次烦扰则愈见昏昧中有定止则自然光明庄子所谓泰宇定而天光发是也
  象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辨正
  折中曰案思不出位诸家皆作思欲不出其位思字不甚重今观咸卦云贞吉悔忘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而夫子以何思何虑明之则此思字盖不可略
  愚案 折中以为当重思字最是盖山者不动之物艮之象也人心之好动莫如思然思者人所不能无圣人欲人当其境则有思过其境则无思思不出其位此君子慎思之学所以象艮也○思犹言念虑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君子观艮止之象而思安所止不出其位也位者所处之分也万事各有其所得其所则止而安若当行而止当速而久或过或不及皆出其位也况逾分非据乎
  建安邱氏曰凡人所为所以易至于出位者以其不能思也思则心有所悟知其所当止而得所止矣
  初六艮其趾无咎利永贞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在最下趾之象趾动之先也艮其趾止于动之初也事止于初未至失正故无咎也然柔处下当止之时也行则失其正矣阴柔患其不能常也不能固也故戒以利在常永贞固则不失止之道也
  云𡶶胡氏曰事当止者当于其始而止之乃可无咎止于始犹惧不能止于终而况不能止于始者乎初六阴柔惧其始之不能终也故戒以利永贞欲常久而贞固也
  象曰艮其趾未失正也
  正义会稽虞氏曰动而得正故未失正也勤而得正则止矣白云郭氏曰趾初象也动莫先于趾止于动之先则易而止于既动之后则难传言未失正者止于动之先未有失正之事也
  六二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
  辨正愚案本卦以形体取象二正属腓腓随足而动者也足欲行则腓不能独止六二止于非所当止之地动被牵引而无以自救故曰不拯其随如是而求快于心不可得矣此非艮之美者也旧说似误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二居中得正得止之道也上无应援不获其君矣三居下之上成止之主乃刚而失中不得止之宜刚止于上非能降而下求二虽有中正之徳不能从也二之行止系乎所主非得自由故为腓之象股动则腓随动止在股而不在腓也二既不得中正之道拯救三之不中虽咎不在已然岂其所欲哉故其心不快
  紫阳朱子曰六二居中得正既止其腓矣三为限则腓所随也而过刚不中以止乎上二虽中正而体柔弱不能往而拯之是以其心不快也此爻占在象中下爻放此
  象曰不拯其随未退听也
  辨正愚案不拯其随则柔将妄行而不可止矣柔之妄行以不能退而听命于刚之故故曰未退听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三止乎上亦不肯退而听乎二也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
  正义紫阳朱子曰限身上下之际即腰胯也夤膂也九三以过刚不中当限之处而艮其限则不得屈伸而上下判隔如列其夤矣危厉熏心不安之甚也
  通论童溪王氏曰九三下体之终也以上下二体观之则交际之地也故曰限夫人之身虽有体节程度然其脉络血气必也周流会通曽无上下之间故能屈伸俯仰无不如意而心得以夷然居中今也艮其限而有所止焉则截然不相关属而所谓心者其能独宁乎故曰厉熏心
  云峯胡氏曰寂然不动者心之体二之艮其腓失之徇物感而遂通者心之用三之艮其限失之绝物
  杨氏文源曰此爻是恶动以为静而反至于动心者盖心之与物本相聨属时止而止时行而行则事应于心而心常泰然有意绝物则物终不可绝而心终不可静矣
  象曰艮其限危熏心也
  正义东谷郑氏曰三虽止而不与物交而其危则实熏心
  
  何氏元子曰以强制故危熏心艮限者强制之谓也
  六四艮其身无咎
  正义山阳王氏曰履得其位止求诸身得其所处故不䧟
  于咎也
  紫阳朱子曰以阴居阴时止而止故为艮其身之象而占得无咎也
  通论安定胡氏曰人之体统而有之则谓之一身分而言之则腰足而上谓之身六四出下体之上在上体之下是身之象也夫人患不能止其身今能止之得其正使四肢不妄动故无咎也
  敬庵吴氏曰视听言动身之用也非礼勿视听言动艮其身也时止而止故无咎若艮限则一于止是犹绝视听言动而以寂灭为道者矣
  折中曰案此爻不言艮其背者盖艮其背则不获其身矣不获其身者忘也若艮其身则能止而未能忘也然止者忘之路故其占亦曰无咎
  象曰艮其身止诸躬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止诸躬也者躬犹身也明能静止其身
  不为躁动也
  六五艮其辅言有序悔亡
  正义泉峯龚氏曰艮其辅非不言也言而有序所以为艮
  
  谷氏拙侯曰止在言前非出口方思止也然有序为止止亦非缄默之谓也
  辨正愚案集解有序作有孚亦通
  存疑伊川程子曰五君位艮之主也主天下之止者也而阴柔之才不足以当此义故止以在上取辅义言之
  象曰艮其辅以中正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五之所善者中也艮其辅谓止于中也言以得中为正止之于辅使不失中乃得正也
  余氏子华曰言不妄发发必当理唯有中徳者能之
  辨正愚案中正当作正中而正字当作止字盖传写之讹
  以韵叶之可见
  上九敦艮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九以刚实居上而又成艮之主在艮之终止于至坚笃者也敦笃实也居止之极故不过而为敦人之止难于久终故节或移于晚守或失于终事或废于久人道之所同患也上九能敦厚于终止道之至善所以吉也六爻之徳唯此为吉
  紫阳朱子曰以阳刚居上之极敦厚于止也
  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终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天下之事唯终守之为难能敦于止有
  终者也上之吉以其能厚于终也
  秋山王氏曰徳愈厚而止愈安是止之善终者也其吉可知
  通论云峰胡氏曰敦临敦复皆取坤土象艮山乃坤土而隆其上者也其厚也弥固故其象为敦其占曰吉艮之在上体者凡八而皆吉













  大易择言卷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十八
  上元程廷祚撰
  ䷴艮下巽上
  渐女归吉利贞
  正义紫阳朱子曰渐渐进也为卦止于下而巽于上为不遽进之义有女归之象焉又自二至五位皆得正故其占为女归吉而又戒以利贞也
  通论云峯胡氏曰咸取女吉取者之占也渐女归吉嫁者之占也然皆以贞艮为主艮止也止而说则其感也以正是为取女之吉止而巽则其进也以正是为女归之吉
  馀论安定胡氏曰天下万事莫不有渐然于女子尤须有渐何则女子处于闺门之内必须男子之家问名纳采请期以至于亲迎其礼毕备然后乃成其礼而正夫妇之道君子之人处穷贱不可以干时邀君急于求进处于下位者不可謟谀佞媚以希高位皆由渐而致之乃获其吉也
  彖曰渐之进也女归吉也进得位往有功也进以正可以正邦也其位刚得中也止而巽动不穷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如渐之义而进乃女归之吉也谓正而有渐也渐进之时而阴阳各得正位进而有功也以正道而进可以正邦国至于天下也凡进于事进于徳进于位莫不皆当以正也上云进得位往有功复云其位刚得中也所谓位者五以刚阳中正得尊位也诸爻之得正亦可谓之得位矣然未若五之得尊位故特言之内艮止外巽顺止为安静之象巽为和顺之义人之进也若以欲心之动则躁而不得其渐故有困穷在渐之义内止静而外巽顺故其进动不有困穷也
  辨正紫阳朱子曰之字疑衍或是渐字
  愚案之进王辅嗣解作之于进也亦通
  象曰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
  正义伊川程子曰山上有木其高有因渐之义也君子观渐之象以居贤善之德化美于风俗人之进于贤德必有其渐习而后能安非可陵节而遽至也在已且然教化之于人不以渐其能入乎移风易俗非一朝一夕所能成故善俗必以渐也
  缙云冯氏曰居积也徳以渐而积俗以渐而善内卦艮止居徳者止诸内也外卦巽入善俗者入于外也体艮以居徳体巽以善俗
  紫阳朱子曰二者皆当以渐而进
  初六鸿渐于干小子厉有言无咎
  正义伊川程子曰渐诸爻皆取鸿象鸿之为物至有时而群有序不失其时序乃为渐也干水湄水鸟止于水之湄水至近也其进可为渐矣行而以时乃所谓渐渐进不失渐得其宜矣六居初至下也阴之才至弱也而上无应援以此而进常情之所忧也君子则深识远照知义理之所安时事之所宜处之不疑小人㓜子唯能见已然之事从众人之知非能烛理也故危惧而有言盖不知在下所以有进也用柔所以不躁也无应所以能渐也于义自无咎也若渐之初而用刚急进则失渐之义不能进而有咎必矣
  紫阳朱子曰鸿之行有序而进有渐干水涯也始进于下未得所安而上复无应故其象占如此而其占则为小子厉虽有言而于义则无咎也
  辨正愚案干水厓也鸿方次于水厓言欲进而有待也小子未成人之名人之托始于此大有所待而后进于壮盛此危而未安之时也故曰小子厉身之所处既未能安则疑谤之生非所能免然能不失其所止以待时而无茍进之愆则无咎之道也旧解未能明确
  通论资州李氏曰鸿随阳鸟喻女从夫卦明渐义爻皆称
  
  慈湖杨氏曰进欲其知时故以鸿为象进欲其渐故以干磐陆木陵为象
  象曰小子之厉义无咎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在义理实无咎也
  六二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
  正义伊川程子曰二居中得正上应于五进之安裕者也但居渐故进不速磐石之安平者江河之滨所有象进之安自干之磐又渐进也二与九五之君以中正之道相应其进之安固平易莫加焉故其饮食和乐衎衎然吉可知也
  紫阳朱子曰磐大石也渐远于水进于干而益安矣衎衎和乐意六二柔顺中正进以其渐而上有九五之应故其象如此而占则吉也
  象曰饮食衎衎不素饱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爻辞以其进之安平故取饮食和乐为言夫子恐后人之未喻又释之云中正君子遇中正之主渐进于上将行其道以及天下所谓饮食衎衎谓其得志和乐不谓空饱饮食而已素空也
  紫阳朱子曰素饱如诗云素餐得之以道则不为徒饱而处之安矣
  通论
  折中曰案六爻以鸿取进象自水涯以至山上自远而近自下而高也干为最远是士之将进而不茍进者故在诗曰置之河之干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二虽近为时用渐于磐矣而不忘不素餐之义所谓达不变塞者也
  九三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利御寇
  辨正愚案九三以失位之刚处艮体之极而不知有时措之宜夫征不复以已所行为是往而不能反也妇孕不育以已所见为是执而不能化也以此而进不亦凶乎寇非必外寇凡为我害者皆是也斯时而有以自杜其执一害道之萌则天徳可见而转败为功矣旧说未敢谓然○夫征不复二句即艮其限列其夤之意利御寇即蒙卦利用御寇之意皆艮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阴在上而密比阳所说也三阳在下而相亲阴所从也二爻相比而无应相比则相亲而易合无应则无适而相求故为之戒夫谓三三若不守正而与四合是知征而不知复不复谓不反顾义理妇谓四若以不正而合则虽孕而不育盖非其道也如是则凶也
  象曰夫征不复离群丑也妇孕不育失其道也利用御寇顺相保也
  辨正愚案群丑同类也离群丑者犹言离群独游也失其道者言所守不得其宜也斯时惟宜去其害我者以从天徳则可以转败而为功故曰顺相保也
  六四鸿渐于木或得其桷无咎
  正义山阳王氏曰或得其桷遇安栖也
  临淄房氏曰进而渐于木失所也或得劲直之桷可容托足而安栖谓上附于五故无咎房氏此说可谓明于巽之本义
  紫阳朱子曰鸿不木栖桷平柯也或得平柯则可以安矣
  辨正愚案干磐陆木陵诸象皆取渐进而上之意以为鸿不木栖似犹未确爻辞言或者谓高则易危茍能自得安身之道乃可以无咎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当渐之时四以阴柔进据刚阳之上阳刚而上进岂能安处阴柔之下故四之处非安地如鸿之进于木也木渐高矣而有不安之象鸿趾连接不能握枝故不木栖桷横平之柯唯平柯之上乃能安处谓四之处本危或能自得安宁之道则无咎也如鸿之于木本不安或得平柯而处之则安也四居正而巽顺宜无咎者也必以得失言者因得失以明其义也
  象曰或得其桷顺以巽也
  辨正愚案巽卦以依附天徳为义四之得桷正合其理故曰顺以巽也凡言顺以巽者皆谓顺乎天徳蒙之六五亦谓童蒙能自止以从上九也
  九五鸿渐于陵妇三岁不孕终莫之胜吉
  辨正愚案九五位之至高者故以陵喻人之处此贵其徳之足称妇三岁不孕言患得之意久而不萌于心也终莫之胜言外诱之来终不能夺吾之所好也如此则其进必以渐而徳之足以称其位也明矣其吉为何如者
  存疑山阳王氏曰进得中位而隔乎三四不得与其应合故妇三岁不孕也各履正而居中三四不能久塞其涂者也不过三岁必得其愿矣
  伊川程子曰陵高阜也鸿之所止最高处也象君之位虽得尊位然渐之时其道之行固亦非遽与二为正应而中正之徳同乃隔于三四三比二四比五皆隔其交者也未能即合故三岁不孕然中正之道有必亨之理不正岂能隔害之故终莫之能胜但其合有渐耳终得其吉也以不正而敌中正一时之为耳久其能胜乎
  象曰终莫之胜吉得所愿也
  辨正愚案五有刚中之徳而自行其志故曰得所愿也愿
  犹中以行愿之愿
  上九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
  正义衡水孔氏曰上九最居上极是进处高洁故曰鸿渐于陆也其羽可用为仪吉者居无位之地是不累于位者也处高而不以位自累则其羽可用为物之仪表可贵可法也
  伊川程子曰上九在至高之位又益上进是出乎位之外在它时则为过矣于渐之时居巽之极必有其序如鸿之离所止而飞于云空在人则超逸乎常事之外者也进至于是而不失其渐贤达之高致也故可为仪法而吉也羽鸿之所用进也以其进之用况上九进之道也
  辨正紫阳朱子曰胡氏程氏皆云陆当作逵谓云路也今
  以韵读之良是
  折中曰陆字与九三重故先儒改作逵字以叶韵然逵仪古韵实非叶也意者陆乃阿字之误阿大陵也进干陵则阿矣仪古读俄正与阿叶诗云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象曰其羽可用为仪吉不可乱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君子之进自下而上由微而著跬步造次莫不有序不失其序则无所不得其吉故九虽穷高而不失其吉可用为仪法者以其有序而不可乱也
  紫阳朱子曰渐进愈高而不为无用其志卓然岂可得而乱哉
  通论云峯胡氏曰二居有用之位有益于人之国家而非素饱者上在无用之地亦足为人之仪表而非无用者二志不在温饱上志卓然不可乱士大夫之出处于此当有取焉
  ䷵兑下震上
  归妹征凶无攸利
  正义紫阳朱子曰妇人谓嫁曰归妹少女也兑以少女而从震之长男而其情又为以说而动皆非正也故卦为归妹而卦之诸爻自二至五皆不得正三五又皆以柔乘刚故其占贞凶而无所利也
  张氏彦陵曰妹乃少女而从长男又其情以说而动是其情胜而不计乎匹偶之宜者故为归妹所归在妹不正可知故凶而无所利也
  彖曰归妹天地之大义也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归妹人之终始也说以动所归妹也征凶位不当也无攸利柔乘刚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阴阳交感男女配合天地之常理也归妹女归于男也故云天地之大义也男在女上阴从阳动故为女归之象天地不交则万物何从而生女之归男乃生生相续之道是人之终始也以二体释归妹之义男女相感故以说而动所归者妹也所以征则凶者以诸爻皆不当位也不惟位不当也又有乘刚之过男牵欲而失其刚妇狃说而忘其顺所以凶无所往而利也
  平庵顷氏曰有男女然后有夫妇天地之大义也有夫妇然后有父子人之终始也
  愚案归妹与渐反对者渐动于礼归妹动于情也动于礼者无弊动于情者其弊不可胜言矣𫝊一则曰天地之大义一则曰人之终始所以深明人伦之重而欲动情胜之不可也说也动也卦体不可谓之不正而此卦说与动合且内说而外动则以说为主而不得谓之皆正矣说而不正曰位不当动而不正曰柔乘刚有此二者故彖辞直断之曰征凶无攸利而无他说矣
  象曰泽上有雷归妹君子以永终知敝
  辨正愚案雷动于上泽说于下此和而不流之象也君子观其象而致谨于人伦之始以永终者保其和以知敝者节其流此用归妹之道也旧说似未确
  存疑紫阳朱子曰雷动泽随归妹之象君子观其合之不正知其终之有敝也推之事物莫不皆然
  初九归妹以娣跛能履征吉
  正义衡水孔氏曰征吉者少长非偶为妻而行则凶为娣
  而行则吉
  兰氏惠卿曰跛者不能以专行依人乃可娣妾之道承正室以行则吉
  辨正愚案初乃下位故为归妹以娣之象娣以位言不以徳言也程传谓刚阳为妇人贤贞之徳未确
  通论
  折中曰案初在下娣之象凡女之归不待六礼备者为失礼惟娣可以从归而不嫌于失礼少长非偶者为失时惟娣可以待年而不嫌于失时是卦义虽凶而于初则无嫌故变征凶而为征吉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女之归居下而无正应娣之象也刚阳在妇人为贤贞之徳而处卑顺娣之贤正者也处说居下为顺义娣之卑下虽贤何以能为不过自善其身以承助其君而已如跛之能履言不能及远也然在其分为善故以是而行则吉也
  象曰归妹以娣以恒也跛能履吉相承也
  正义东谷郑氏曰少女微而在下以娣媵而归乃其常也娣媵不能成内助之功虽有其徳如跛者之履耳跛者之履虽不足以有行然亦可以行者以其佐小君能相承助也如是而征则为安分故吉
  辨正愚案下位喻少女以少女为娣乃婚嫁之常道故曰
  以恒本义谓有常久之徳亦未确
  九二眇能视利幽人之贞
  通论双湖胡氏曰初二跛眇兑毁折象履卦六三亦兑体
  故取象同
  愚案履卦六三一爻以阴柔在上下五刚之间故兼取跛眇之象以其不克负荷之甚也此卦初二两爻分取跛眇之象者初在下而至贱跛言其行之不正也二处内而不明眇言其视之不正也跛则不宜妄行故履而能践贵者之迹则征吉眇则不宜妄视故甘处幽暗则得其正而利与履卦兑体虽同而取象有别○幽人处内而不见外之象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二阳刚而得中女之贤正者也上有正应而反阴柔之质动于说者也乃女贤而配不良故二虽贤不能自遂以成其内助之功适可以善其身而小施之如眇者之能视而已言不能及远也男女之际当以正礼五虽不正二自守其幽静贞正乃所利也二有刚正之徳幽静之人也二之才如是而言利贞者言宜于如是之贞非不足而为之戒也案利幽人之贞实戒辞也
  象曰利幽人之贞未变常也
  存异石涧俞氏曰曰未变常谓嫁者女子之常九二不愿嫁似乎变常然能以幽静自守是亦女徳之常未为变常也
  瞿唐来氏曰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此妇道之常也守幽人之贞则未变其常矣
  愚案利幽人之贞言眇而能不妄视乃得处幽之道而可常守者传言未变常此正释利贞之意也俞氏来氏二说俱不可从
  六三归妹以须反归以娣
  正义紫阳朱子曰六三阴柔而不中正又为说之主女之不正人莫之取者也故为未得所适而反归为之象或曰须女之贱者
  折中曰须当从本义贱女之解为是
  辨正愚案六三处说体之极欲动情胜不择所为而甘出于至贱故为归妹以须之象其可耻甚矣已而愧悔忽生反归以娣不知其去以须间不容寸何则初位最下故以娣而无所嫌三于爻位稍高矣而亦为之可乎故爻辞不待言其凶咎而彖辞之征凶盖即指此
  存疑伊川程子曰须待也待者未有所适也
  象曰归妹以须未当也
  正义汉上朱氏曰六三居不当位徳不正也柔而上刚行不顺也为说之主以说而动动非礼也如是则贱矣故曰未当也
  九四归妹愆期迟归有时
  正义安定胡氏曰刚阳之质不为躁进故待其礼之全备俟其年之长大然后归于君子斯得其时也迟待也
  通论紫阳朱子曰正与六三相反
  象曰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
  正义衡水孔氏曰嫁宜及时今乃过期而迟归者此嫁者
  之志欲有所待而后乃行也
  伊川程子曰所以愆期者由己而不由彼乃其意欲有所待待得佳配而后行也
  石涧俞氏曰爻辞言愆期而爻传直述其志以见愆期在我而不茍从人盖有待而行非为人所弃也行谓出嫁诗泉水云女子有行是也
  六五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㡬望吉正义紫阳朱子曰六五柔中居尊尚徳而不贵餙故为帝女下嫁而服不盛之象然女徳之盛无以加此故又为月㡬望之象而占如之则吉也
  象曰帝乙归妹不如其娣之袂良也其位在中以贵行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五以柔中在尊高之位以尊贵而行中道也柔顺降屈尚礼而不尚餙乃中道也
  秋山王氏曰上二句举爻辞下二句释之也言五居尊位而用中故能以至贵而行其勤俭谦逊之道也
  上六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
  正义紫阳朱子曰上六以阴柔居归妹之终而无应约婚而不终者也故其象如此而于占为无所利也
  通论云峯胡氏曰曰女曰士未成夫妇也先女而后士罪
  在女也故无攸利之占与卦辞同
  愚案彖辞之不美无过于此卦者实以内说外动成体之故而六三处说之极上六处动之极辞并不佳是彖辞之征凶无攸利惟此二爻当之彖传曰无攸利柔乘刚也即乘刚多发于震之阴爻之例无可疑者曰征凶位不当也与六三彖传之未当亦岂有二义乎观此则彖辞之不美在戒夫说与动之不正者昭然矣
  象曰上六无实承虚筐也
  馀论童溪王氏曰专取虚筐无实为言者上六女子也














  大易择言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二十九
  上元程廷祚撰
  ䷶离下震上
  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
  正义伊川程子曰丰之时人民之繁庶事物之殷盛治之岂易周为可忧虑宜如日中之盛明广照无所不及然后无忧也
  何氏元子曰丰有忧道焉而云勿忧盖于此有道焉可不必忧也其道安在亦曰致丰之本即保丰之道何以致丰离明主之而震动将之也宜常如日之方中使其明无所不及则幽隐毕照斯可永保夫丰亨矣
  辨正愚案宜日中一说以为盛明广照一说以为过盛当衰然观彖辞传宜日中宜照天下也则前说为优至日中则昃乃别意
  通论平庵项氏曰丰卦皆以明为主故下三爻皆明而无咎上三爻皆暗以能求明为吉不能求为凶此所以宜日中也
  云峯胡氏曰丰之大有亨道焉大则必通也亦有忧道焉大则可忧也不必过于忧如日之中斯可矣泰晋夬家人升皆曰勿恤此曰勿忧皆当极盛之时常人所不忧而圣人所深忧其辞曰勿忧深𭃄之辞非谓无忧也
  馀论兼山郭氏曰丰者盛大之名盛大所以亨然物极盛大者忧必将至日过中则昃丰过盛则衰圣人欲持满以中故言宜日中
  紫阳朱子曰丰大也以明而动盛大之势也故其占有亨道焉然王者至此盛极当衰则又有忧道焉圣人以为徒忧无益但能守常不至于过盛则可矣故戒以勿忧宜日中也
  彖曰丰大也明以动故丰王假之尚大也勿忧宜日中宜照天下也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正义伊川程子曰丰者盛大之义离明而震动明动相资而成丰大也王者有四海之广兆民之众极天下之大也故丰大之道唯王者能致之所有既大其保之治之之道亦当大也故王者之所尚至大也所有既广所治既众当忧虑其不能周及宜如日中之盛明普照天下无所不至则可勿忧矣如是然后能保其丰大保其丰大岂小才小知之所能也既言丰盛之至复言其难常以为诫也日中极盛则当昃昳月既盈满则有亏阙天地之盈虚尚与时消息况人与鬼神乎盈虚谓盛衰消息谓进退天地之运亦随时进退也鬼神谓造化之迹于万物盛衰可见其消息也于丰盛之时而为此诫欲其守中不至过盛处丰之道岂易言哉
  折中曰案以明而动所以致丰可见处丰者之必明也卦爻之义皆欲其明而防其昏故传先发此义以示玩辞之要
  愚案日中则昃以下乃言盛极当衰以明可忧之意日中不与彖辞日中同旧解谓日当中而又不可过中曲说也
  馀论紫阳朱子曰丰卦彖许多言语其实只在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数语上言盛已极常湏谨谨保守得日中时候方得不然便是偃仆倾坏了
  象曰雷电皆至丰君子以折狱致刑
  正义衡水孔氏曰断决狱讼须得虚实之情致用刑罚必得轻重之中若动而不明则淫滥斯及故君子象于此卦而折狱致刑
  伊川程子曰雷电皆至明震并行也二体相合故云皆至明动相资成丰之象离明也照察之象震动也威断之象折狱者必照其情实唯明克允致刑者以威于奸恶唯断乃成故君子观雷电明动之象以折狱致刑也
  汉上朱氏曰电明照也所以折狱雷威怒也所以致刑
  通论东坡苏氏曰传曰为刑罚威狱以类天之震曜故易至于雷电相遇则必及刑狱取其明以动也至于离与艮相遇曰无折狱无留狱取其明以止也
  紫阳朱子曰噬嗑明在上是明得事理先立这法在此未有犯威人留待异时之用故云明罚饬法丰威在上明在下是用这法时湏是明见下情曲折方得不然威动于上必有过错也故云折狱致刑
  初九遇其配主虽旬无咎往有尚
  正义瞿唐来氏曰十日为旬言初之丰以一月论已一旬
  也正丰之时也
  辨正愚案旬者日数之极以喻明也卦义所重在明故彖辞言宜日中而中三爻皆以日中取象则取象于旬之义可知旧说以旬训均实所未觧初九居丰之始物方来合配者合也配主物之方来而主合于我也物既来合则宜照之以明且虽极其明而无害故曰虽旬无咎如是则物得其所归而可以成其丰矣故曰往有尚
  通论东坡苏氏曰丰之患常在于暗故爻皆以明暗为吉凶初九六二九三三者皆离也而有明徳者也九四六五上六则所谓丰而暗者也案此说是
  存异山阳王氏曰处丰之初其配在四以阳适阳以明之动能相光大者也旬均也虽均无咎往有尚也初四俱阳爻故曰均也
  紫阳朱子曰配主谓四旬均也谓皆阳也当丰之时明动相资故初九之遇九四虽皆阳刚而其占如此也
  象曰虽旬无咎过旬灾也
  辨正愚案旬者以明遍照之意处丰之初天下方来合于我而我之明未能遍照则不能使人各得其欲而不足以为丰然所谓遍照者实非有加于明之外也倘逞私意而有加于明之外则物反不能安而生其疑贰亦非所以为丰矣故曰虽旬无咎过旬灾也诸说以旬为盈满之意以过旬灾为日中则昃于丰本重明之义不合然察察以为明者亦可谓之过旬则其义亦未尝不相通矣
  存疑刘氏长民曰旬数之极也犹日之中也言无咎者谓初未至中犹可进也若进而过中则灾故象称过旬灾也
  安定胡氏曰言虽居丰盈之时可以无咎若过于盈满则必有倾覆之灾也
  六二丰其蔀日中见斗往得疑疾有孚发若吉
  辨正愚案此爻明体而掩于内有用晦之意故其象为丰其蔀日中见斗也用晦虽亦道之所有而丰之时则宜于明二之所为如此欲天下信而从之得乎故曰往得疑疾二之居中固有孚信茍能发而用之则其明也皆其诚也诚则能动无往而不吉矣
  通论进斋徐氏曰卦言宜日中以下体言之则二为中以一卦言之则三四为中故二三四皆言日中
  存疑紫阳朱子曰六二居丰之时为离之主至明者也而上应六五之柔暗故为丰蔀见斗之象蔀障蔽也大其障蔽故日中而昏也往而从之则昏暗之主必反见疑唯在积其诚意以感发之则吉戒占者宜如是也虚中有孚之象
  象曰有孚发若信以发志也
  辨正愚案信以发志言志之所发一本于信诚至而明生
  
  九二丰其沛日中见沫折其右肱无咎
  正义紫阳朱子曰沛一作斾谓幡幔也其蔽甚于蔀矣沫
  小星也
  辨正愚案九三离体之终明微暗盛暗盛故为丰其沛之象明微故为日中见沫之象丰之时非盛明不可用若九三之微明亦难以及物矣强而行之必滋祸败折其右肱无咎言当自安于无所作为而与时休息也
  象曰丰其沛不可大事也折其右肱终不可用也辨正愚案丰之时所事者大故曰大事其明已衰则不可
  大事矣终不可用深戒之之辞
  存异伊川程子曰三应于上上应而无位阴柔无势力而处极终其可共济大事乎既无所赖如右肱之折终不可用矣
  九四丰其蔀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
  辨正愚案九四上有二阴为其所蔽丰其蔀日中见斗其暗甚矣斯时而有破其暗发其明者则吉夷之为言伤也夷主主于破我之暗发我之明者也伤我而乃以益我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也为阴柔所蔽以至昏暗者四也夷主亦四也为动体之主而能用其刚徳以胜当前之柔暗即所谓夷主也易之取象其不可方物如此
  存疑紫阳朱子曰象与六二同夷等夷也谓初九也其占
  为当丰而遇暗主下就同徳则吉也
  象曰丰其蔀位不当也日中见斗幽不明也遇其夷主吉行也
  辨正郭氏曰遇其夷主吉志行也脱志字小象皆先举爻辞后以义结遇其夷主吉既是爻辞行之一字亦未成义案睽卦初四俱阳爻小象曰志行也比例详义足见其脱
  愚案四为动体之主而蔽于柔暗故曰位不当也能奋其刚徳以胜柔暗则志行而吉矣
  六五来章有庆誉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质虽柔暗若能来致天下之明则有庆
  誉而吉矣
  愚案六五柔中之徳体虽不足于明而能以天下之明为用故曰来章彖辞所谓王假之宜日中者此爻应之庆誉福至而身安也誉训安非名誉之誉
  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
  馀论伊川程子曰其所谓吉者可以有庆福及于天下也人君虽柔暗若能用贤才则可以为天下之福唯患不能耳
  上六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阒其无人三岁不觌凶正义紫阳朱子曰以阴柔居丰极处动终明极而反暗者也故为丰大其屋而反以自蔽之象无人不觌亦言障蔽之深其凶甚矣
  愚案上六好动不已自诩高明而示人以不可测其意欲障天下之耳目而不知皆所以自障也穷大而失其居所谓过旬灾也
  象曰丰其屋天际翔也窥其户阒其无人自藏也辨正愚案天际翔言自处之高亢也自藏言藏形之深秘
  也皆示人不测之意
  ䷷艮下离上
  旅小亨旅贞吉
  正义紫阳朱子曰旅羁旅也山止于下火炎于上为去其所止而不处之象故为旅以六五得中于外而顺乎上下之二阳艮止而离丽于明故其占可以小亨而能守其旅之贞则吉旅非常居若可茍者然道无不在故自有其正不可湏臾离也
  辨正愚案旅之为卦借羁旅之事而言人之当审所寄托也曰小亨曰贞吉所包者大观彖传自明旧说专以旅言旅今姑仍之
  彖曰旅小亨柔得中乎外而顺乎刚止而丽乎明是以小亨旅贞吉也旅之时义大矣哉
  辨正愚案彖传发明以人道托乎天徳刚也明也皆天徳也外卦柔顺乎刚全卦止丽乎明皆托乎天徳之象也顺乎刚则亨丽乎明则正故曰旅小亨旅贞吉也人而知以天徳为托则托乎物而得其亨且正不待言矣旅之时义大矣哉谓言旅而不止于旅也观易象者知之
  象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
  正义衡水孔氏曰火在山上逐草而行势不久留故为旅象又上下二体艮止离明故君子象此以明察审慎用刑而不稽留狱讼
  中溪张氏曰明则无遁情慎则无滥罚明慎既尽断决随之圣人取象于旅正恐其留狱也
  初六旅琐琐斯其所取灾
  正义伊川程子曰六以阴柔在旅之时处于卑下是柔弱之人处旅困而在卑贱所存污下者也志卑之人既处旅困鄙猥琐细无所不至乃其所以致悔辱取灾咎也琐琐微细之状
  辨正愚案初六柔暗处于极下是甘居下流而以卑污茍贱为托身之所矣所以为旅琐琐也灾咎之至自取之尔此与旧说稍异后放此
  象曰旅琐琐志穷灾也
  辨正愚案穷如穷理之穷言其志在与灾祸相寻非无因
  而至也
  六二旅即次怀其资得童仆贞
  正义紫阳朱子曰即次则安怀资则裕得其童仆之贞信则无欺而有赖旅之最吉者也二有柔顺中正之徳故其象占如此
  辨正愚案旅即次言安其所舍而不动也怀其资言置其所有而不用也其若是者惟以欲托乎刚徳而止故曰得童仆贞童仆托于人而止者也六二柔中得止之正即得旅之正矣
  象曰得童仆贞终无尤也
  正义山阳王氏曰既得童仆然后即次怀资皆无所失故
  终无尤
  伊川程子曰羁旅之人所赖者童仆也既得童仆之忠贞终无尤悔矣
  九三旅焚其次丧其童仆贞厉
  正义伊川程子曰处旅之道以柔顺谦下为先三刚而不中又居下体之上与艮之上有自高之象在旅而过刚自高至困灾之道也自高则不顺于上故上不与而焚其次失所安也过刚则暴下故丧其童仆之贞信如此则危厉之道也
  辨正愚案卦中三阳爻皆不吉盖旅之为义取柔顺乎刚而刚宜自立不可以言顺九三有无所容而强欲止之象故于所次则焚于所托则丧危之至也丧其童仆即无所止之义
  象曰旅焚其次亦以伤矣以旅与下其义丧也
  辨正愚案三已非刚位又以旅而止无自立之地故可伤也又三为艮卦之主下二阴爻皆有所托故为以旅与下而已独无所托故为丧其童仆也
  九四旅于处得其资斧我心不快
  辨正愚案三之焚次丧仆以非刚位而止不得其所也四亦非刚位而不得附丽之正旅者不常之名处者居也资斧者刚之象也旅于处有所居而不常则虽有刚徳而弗为我用故不快于心也本卦以柔顺刚为义故四之象如此
  存疑紫阳朱子曰以阳居阴处上之下用柔能下故其象占如此然非其正位又上无刚阳之与下唯阴柔之应故其心有所不快也
  象曰旅于处未得位也得其资斧心未快也
  辨正愚案未得位言四有刚徳而居之不常以非其位之
  故则有刚而无刚终不快于心也
  六五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
  辨正愚案此爻正所谓柔得中乎外而顺乎刚者也雉耿介之鸟以喻刚也一矢谓柔也顺乎刚则不见有柔故曰射雉一矢亡然柔虽若不见而实得其所托柔之命自是而安矣故曰终以誉命誉安也非名誉之誉虞仲翔曰五变成干体矢动雉飞雉象不见故一矢亡谈象甚妙
  存疑紫阳朱子曰雉文明之物离之象也六五柔顺文明又得中道为离之主故得此爻者为射雉之象虽不无亡矢之费而所丧不多终有誉命也
  象曰终以誉命上逮也
  辨正愚案命出于天柔能顺刚是上而与天徳相及乃所
  以安其命也
  上九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丧牛于易凶
  正义伊川程子曰鸟飞腾处高者也上九刚不中而处最高又离体其亢可知故取鸟象巢鸟所安止焚其巢失其所安无所止也在离上为焚象阳刚自处于至高始快其意故先笑既而失安莫与故号咷轻易以丧其顺徳所以凶也牛顺物丧牛于易谓忽易以失其顺也离火性上为躁易之象
  通论童溪王氏曰上九之视九三尤为刚亢者也凡物栖高处亢而寄诸危地者鸟之巢是也故旅之上取以为象夫高极必危离火有焚象也故曰鸟焚其巢先笑谓喜居物上也后号咷谓巢焚之故也夫牛顺物也旅道以柔顺谦下为本上九丧其至顺之徳此所以凶也
  象曰以旅在上其义焚也丧牛于易终莫之闻也辨正愚案莫之闻犹所谓其亡忽焉者非不自闻知也










  大易择言卷二十九
<经部,易类,大易择言>



  钦定四库全书
  大易择言卷三十
  上元程廷祚撰
  ䷸巽下巽上
  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正义紫阳朱子曰巽入也阴为主故其占为小亨以阴从阳故又利有所往然必知所从乃得其正故又曰利见大人也
  辨正愚案巽为阴来从阳之卦阴既从阳而犹曰小亨者巽之一阴初至于此而未为深入故也既有亨之理则理达分定而行无所滞故曰利有攸往且阴已至于此则宜益进而从乎阳故又曰利见大人圣人于柔之初顺于刚而辞意周密如此○经中大小对举有分指阴阳而言者泰否是也若独言小者则少之之辞小亨以为柔亨者亦未确
  彖曰重巽以申命刚巽乎中正而志行柔皆顺乎刚是以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正义会稽虞氏曰刚中正谓五也此说确
  汉上朱氏曰刚巽乎中正则所施当乎人心是以志行乎上下柔皆顺乎刚则物无违者大人者九五刚巽乎中正者也
  辨正愚案巽乃经卦所重取义于顺乎天德其用甚大不宜仅为发号施令之事彖传以申命三字必因大象之文而误衍或重巽之下仍有他阙文亦不可知旧说相承殊为讹舛○凡柔贵从刚刚贵中正此全易之要措而巽卦以一阴初顺乎阳如臣之得主女之于归柔之道得矣而重巽之卦有柔皆顺刚之象刚居九五又有巽乎中正之象故彖𫝊因而备言之实则巽义所重在柔而经之利有攸往亦指柔而言也刚巽乎中正虽爻象所有而此句乃孔子补出然巽之理亦于是始备云尔○或曰凡卦之有巽者多言文教风俗之事何也曰此见于大象如小畜观姤诸卦皆因巽之取象于风而设而彖辞爻辞不言不可援彼以附会申命之文也
  象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正义安定胡氏曰巽之体上下皆巽如风之入物无所不至无所不顺故曰随风巽君子法此巽风之象以申其命行其事于天下无有不至而无有不顺者也
  伊川程子曰风两相重随风也随相继之意君子观重巽相继以顺之象而以申命令行攻事上顺下而出之下顺上而从之上下皆顺重巽之意也命令政事顺理则合民心而民顺从矣
  建安邱氏曰风随风而不逆此重巽之象也○又曰申命者所以致其戒于行事之先行事者所以践其言于申命之后
  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
  辨正愚案初六一爻柔始从刚者也内怀犹豫故为进退之象夫从善不果而欲我有是善未之闻也武人断而敢为以是决之则不患其犹豫矣故曰利武人之贞旧解未确
  存疑紫阳朱子曰初以阴居下为巽之主卑巽之过故为进退不果之象若以武人之贞处之则有以济其所不及而得其宜矣
  象曰进退志疑也利武人之贞志治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进退不知所安者其志疑惧也利用武人之刚贞以立其志则其志治也治谓修立也
  汴水赵氏曰志疑而不决故进退靡定志治而不乱故决于行
  愚案心有主而后不乱知阳德之必当从是之谓志治矣
  九二巽在床下用史巫纷若吉无咎
  辨正愚案巽卦以柔爻为主故初与四不言巽不待言也二三与上言巽明刚亦有巽也五不言巽刚之巽至此极也○二处下卦之中能厚自贬损以行巽故为巽在床下之象用史巫纷若非祷祀之谓言尽其诚以奉己之神明则吾心之刚德不至于出入之无时而清明在躬矣刚之巽如此其吉且无咎理之必然也
  存疑紫阳朱子曰二以阳处阴而居下有不安之意然当巽之时不厌其卑而二又居中不至已甚故其占为能过于巽而丁宁烦悉其辞以自道达则可以吉而无咎
  象曰纷若之吉得中也
  正义白云郭氏曰二有刚中之德能行巽之道是其所以
  无咎也
  九三频巽吝
  正义紫阳朱子曰过刚不中居下之上非能巽者勉为屡
  失吝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汴水赵氏曰频巽者既巽复巽犹频复也
  愚案下体之巽方终而上体之巽复至故有频巽之象巽而频焉则其得失初无定据而刚德之在我者危矣吝之道也
  象曰频巽之吝志穷也
  辨正愚案志穷谓刚不足也所以巽之者非其道也六四悔亡田获三品
  正义山阳王氏曰三品一曰干豆二曰宾客三曰充君之
  
  辨正愚案六四以柔从刚无复疑贰非初之比悔亡言初之进退不能无悔而此则已亡之也田者以人从禽之名顺而后获者也六四之顺乎刚如此其所获不已多乎旧解未确
  馀论云峰胡氏曰田武事也初利武人之贞四之田获用
  武而有功者也
  愚案以武事喻巽皆策阴柔以用力从刚之意
  存疑紫阳朱子曰阴柔无应承乘皆刚宜有悔也而以阴居阴处上之下故得悔亡而又为卜田之吉占也
  象曰田获三品有功也
  九五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终先庚三日后庚三日吉
  辨正愚案九五所谓刚巽乎中正而志行者贞吉悔亡无不利极言以赞之之辞其故皆于下文见之盖刚之弊在好为天下先而巽为不果其究又为躁卦惟九五以至刚之德巽乎中正则无过与不及而悉协于时措之宜无初是不为天下先而失之躁也有终则德足以持久而不失之不果也先庚三日起于丁戊己而不及甲乙丙申无初之义言事之未至不敢先也后庚三日历辛壬而尽于癸甲有终之义言事之已至不敢不及也其权度精审而从容不迫如此非尽乎巽之极则者不能又言吉者所以深赞之也九卦所称巽体之美盖皆从此爻出他不足以当之也旧解未尽其蕴先庚后庚之说亦不可从○无初初爻阴也有终三爻阳也五得其中故为此象
  存疑紫阳朱子曰九五刚健中正而居巽体故有悔以有贞而吉也故得亡其悔而无不利有悔是无初也亡之是有终也庚更也事之变也先庚三日丁也后庚三日癸也丁所以丁宁于其变之时癸所以揆度于其变之后有所变更而得此占者如是则吉也
  象曰九五之吉位正中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正中谓无过不及正得其中也
  上九巽在床下丧其资斧贞凶
  正义山阳王氏曰处巽之极极巽过甚故曰巽在床下也斧所以断者也过巽失正丧所以断故曰丧其资斧
  紫阳朱子曰巽在床下过于巽者也丧其资斧失所以断也如是则虽贞亦凶矣居巽之极失其阳刚之德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巽在床下上穷也丧其资斧正乎凶也
  正义紫阳朱子曰正乎凶言必凶按贞凶之解本义自相抵牾
  杨氏文源曰巽在床下居巽之极也天下事惟断乃成今焉丧其资斧而失所以断矣无断则败可必其凶也
  愚案上九处巽之极无所复巽故曰上穷也
  ䷹兑下兑上
  兑亨利贞
  正义伊川程子曰兑说也能说于物物莫不说而与之是以致亨然为说之道利于贞正非道求说则为邪谄而有悔咎故戒利贞也
  彖曰兑说也刚中而柔外说以利贞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说之大民劝矣哉
  正义伊川程子曰兑之义说也一阴居二阳之上阴说于阳而为阳所说也阳刚居中中心诚实之象柔爻在外接物和柔之象故为说而能贞也利贞说之道宜正也卦有刚中之德能贞者也说而能贞是以上顺天理下应人心说道之至正至善者也若夫违道以干百姓之誉者茍说之道违道不顺天干誉非应人茍取一时之说耳非君子之正道君子之道其说于民如天地之施感于其心而说服无斁故以先民则民心说随而忘其劳率之以犯难则民心悦服于义而不恤其死说道之大民莫不知劝劝谓信之而勉力顺从人君之道以人心说服为本故圣人赞其大
  辨正愚案兑之为说以柔有得于刚而致者也因柔外近于邪媚故经曰利贞戒之之辞也辅嗣谓刚中故利贞柔外故说亨其说颠矣
  馀论刘氏长民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柔外为顺刚中为信故得顺乎天而应乎人
  东莱吕氏曰当适意时而说与处平安时而说皆未足为难惟当劳苦患难而说始见真说圣人以此先之故能使之任劳苦而不辞赴患难而不畏也
  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
  正义会稽虞氏曰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兑两口对故朋友
  讲习也
  衡水孔氏曰同门曰朋同志曰友朋友聚居讲习道义相说之盛莫过于此也
  伊川程子曰丽泽二泽相附丽也两泽相丽交相浸润互有滋溢之象故君子观其象而以朋友讲习朋友讲习互相益也先儒谓天下之可说莫若朋友讲习朋友讲习固可说之大者然当明相益之象
  节斋蔡氏曰讲兑象习重兑象
  石涧俞氏曰讲者讲其所未明讲多则义理明矣习者习其所未熟习久则践履熟矣此朋友讲习所以为有滋溢而如两泽之相丽也若独学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故论语以学之不讲为忧以学而时习为说以有朋自远方来为乐
  初九和兑吉
  正义节斋蔡氏曰爻位皆刚不比于柔得说之正和而不
  流者也故吉
  瞿唐来氏曰和与中庸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同谓其所以说者皆性情之正道义之公也
  象曰和兑之吉行未疑也
  辨正愚案说有正有不正初九之和兑一本于刚则人不
  能疑其非正此其所以吉也
  九二孚兑吉悔亡
  正义紫阳朱子曰刚中为孚居阴为悔占者以孚而说则
  吉而悔亡矣
  泉峰龚氏曰九二阳刚得中当说之时以孚信为说者也已以孚信为说人不得而妄说之所以吉也
  辨正愚案说不本于诚是相要以伪也相要以伪则虽暂有欣喜之情而其后必解体此悔之所以不免也悔非比柔居阴之谓
  象曰孚兑之吉信志也
  辨正愚案刚中之志自足取信于人非徒说者故曰信志
  
  六三来兑凶
  正义山阳王氏曰以阴柔之质履非其位来求说者也非
  正而求说邪佞者也
  伊川程子曰六三阴柔不中正之人说不以道者也来兑就之以求说也比于在下之阳枉己非道就以求说所以凶也
  童溪王氏曰六居两兑之间一兑既尽一兑复来故曰来兑夫以不正之才居两兑之间左右逢迎惟以容说为事此小人之失正者故于兑为凶
  象曰来兑之凶位不当也
  正义梅边熊氏曰六三位不当居上下二兑之间下兑方终上兑又来说而又说不得其正者也上六引兑盖与六三相表里
  九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
  正义紫阳朱子曰四上承九五之中正而下比六三之柔邪故不能决而商度所说未能有定然质本阳刚故能介然守正而疾恶柔邪也如此则有喜矣象占如此为戒深矣
  慈湖杨氏曰九刚四柔近比六三谀佞之小人心知其非而实乐其柔媚故商度所说去取交战于胸中而未宁圣人于是勉之曰介然疾恶小人则有喜
  辨正
  折中曰案易中疾字皆与喜对故曰无妄之疾勿药有喜又曰损其疾使遄有喜以此爻例之则疾者谓疾病也喜者谓病去也四比于三故曰介疾言介于邪害之间也若安而溺焉则其为鸩毒大矣惟能商度所说而不以可说者为安则虽介疾而有喜矣愚案 折中谓易中疾字皆与喜对诚不可易但旧说并以疾为疾恶之疾今姑从之
  象曰九四之喜有庆也
  正义白云郭氏曰当兑之时处上下之际不妄从说知所择者也介然自守故能全兑说之喜喜非独一身而已终亦有及物之庆也
  九五孚于剥有厉
  正义山阳王氏曰比于上六而与相得处尊正之位不说信乎阳而说信乎阴孚于剥之义也剥之为义小人道长之谓
  紫阳朱子曰剥谓阴能剥阳者也九五阳刚中正然当说之时而居尊位密近上六上六阴柔为说之主处说之极能妄说以剥阳者也故其占但戒以信于上六则有危也
  辨正愚案孚于剥正与二之孚兑相反盖兑为毁折而五与上邻正当毁折之地乃说极将衰之时孚于剥者言其诚已尽而不足以固结乎天下也人心于是乎将散矣故曰有厉旧解惟谓与上相比其义未尽
  象曰孚于剥位正当也
  正义伊川程子曰戒孚于剥者以五所处之位正当戒也密比阴柔有相说之道故戒在信之也
  上六引兑
  正义刘氏长民曰执德不固见诱则从故称引兑
  折中曰引如孟子所谓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之引通论愚案兑之取义为说本以柔之有得于刚也然在本卦则三上两柔爻俱不得其位故易别取义
  象曰上六引兑未光也
  正义杨氏文源曰君子以道德相引其道为光明引而为说则心术暧昧行事邪僻甚矣岂得为光乎














  大易择言卷三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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