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节制司与安抚司平寇循环历

提刑节制司与安抚司平寇循环历
作者:文天祥 南宋
本作品收录于《文山先生文集/卷12

某猥以迂疏,承乏湘臬,适值寇发,昭、贺两路弗宁。兹承大使丞相与广西经略都承,选将调兵,各以重僚为之督,是行贼不足平矣。某偶以职事,获忝与闻,奉令承教于两阃间,自是无虚日。公移失几密,私椟近文貌,求其脉络贯穿,报应迅速,莫若循环历为便。司存以紫袋,从邮置往来,去潭日有半,去桂可三日,从其中而禀命焉。庶几昔人道二国之言,无私之义云耳!某谨书于历首为序。

十月十三日:

编辑

某荐准牒报,大阃调兵一千人,以宇文帅参、王环卫任其事,甚盛举也。自秦寇之作,广西前此调兵,不过五百人以下。去年吕师方调一千人,而皆委之小小将校,气势单泊,不能为功。今南窗调三千人,以唐贰军督之,以赵总制统之,而使阃与之掎角,大作规模,贼授首行有日矣。事关西户,国家之所嘉赖,岂直两路之所蒙福而已!然闻之兵家利钝,不能逆睹。蜂虿有毒,困兽犹斗。语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某数月以来,职思其忧,亦颇采取众议,薄有管见。及今山前之所当行者,因悉数之于前,乞赐钧照。

一、秦孟四者,累据山前,探报其狡兔之窟,称在贺州管下,地名下界。然实无一定可攻之巢穴,亦无一定可击之队伍。前此经司非不起兵临之,然兵来则贼散,兵去则贼聚;见吾强则避之,知吾弱则乘之。方官军之始至也,整龊精明,部分齐一,问寇则失之矣,无可踪迹者。而秦之党或为平民买卖于军市之间,甚者秦孟四亦在焉。及淹旬越月之后,我军气竭意衰,阑珊零落,寇则忽以百十辈突出草舍,以掩我军。从前往往愤军蹶将,大率坐此。今两阃会兵,鼓行而前,寇出故智,必且散去。及其久也,则有乘虚袭我之忧,此一不可不知也。
一、秦孟四所出没巢穴处,其山重冈复峤,连跨数州。林翳深密,荟蔚延袤,山猺、木客聚族其间。将四面而裹之,则山脚绵亘,无合围之理;将赭山而蹙之,则林木疏旷,无延燎之势。我军望之遥遥,空驻山下;而彼之轶出他境,猖獗自如。且如近年,尝遣二将:曰吴,曰孙,屯驻屏山者年馀,仅能免静江境内之扰,而不能禁昭、贺诸州之剽掠是也。我军若入其巢,搜原剔薮,岂不甚快?然彼又窜入大山,愈去愈远,迄不可谁何,如近年萧路分日张者,提兵径捣其巢,而不获一人是也。今两阃兵力甚重,非前此千百人单弱之比,虽山势连延,不可合围,只是一步趱一步,可直造其所谓下界者。然吾极其辛苦,得至其间,彼则又已遁散。且兵在山前,又无救于彼之横出,此二不可不知也。
一、所在平寇,专藉土人。惟今广西则不然,方秦寇之起也,某村被害,诉于阃,阃为之调兵。已而贼不可追,撒军而去。未几则寇已复至,寻仇于所诉之家,曰:“汝敢诉我!”从而尽杀灭之。官不能为之主,而适重其荼毒。自此,应有被劫者皆不复告官。此一类是主人畏贼而不敢与为敌者也。又,秦寇所至,攫剽财物之外,出其馀以散之贫者。善良被害,恶小蒙利,是以乡井间略无被发缨冠之义,常有幸灾乐祸之心。此一类是土人喜贼,而不复与为仇者也。今两阃会兵而前,若无土人向导,是犹盲者索途,何往而可?然由前言之,则或平民畏寇后祸,而不欲为我军之用;或恶少以寇为恩,而不乐为我军之役,纵强而驱之,未必不首鼠二三,阳顺官而阴附贼,此处最是误事。此三不可不知也。
一、今日之事,全在两路督捕,察前三者之弊,各作一策处之,必使有以避三者之病,然后一举而得志。不然,必堕贼计中。南方用兵,如今日大举者自有数。此行必须如狄武襄之于侬蛮,了事而后可已。君子作事谋始,则筹之也可不熟,而讲之也可不精乎!
一、闻有张虎者,石壁尝遣之将兵,几擒秦孟四,常有“张大虫来,我便怕”之语。若取贼之所怕者表而用之,亦破贼胆之一也。张虎者近为郭察所劾,押下邕管效用。今以钧阃求之,以属王环卫,使之以功补过,其人勇悍有馀,必能自效。此上计也。
一、今自湖南入昭、贺有两途,一曰全州灌阳。自灌阳入昭、贺,皆经县镇,即近日被掳去处,而去秦孟四下界巢颇远。一曰道州永明。自永明入昭州界,曰平源,便是贼巢。自平源至下界,贼寨连珠相望,其去秦孟四巢甚近。今两督捕先合商量打并,附和诸贼,此却宜以告谕为先。告谕之说,以为两路之所诛者惟秦孟四,汝曹胁从在不杀之科。若得一寨下,我军直是不杀,则所谓连珠贼寨必从风而靡。非惟可以离贼之党,因而用之,则擒秦孟四或在此徒,未可知也。但一贼寨来降,其中有老幼,有财物,军人不免杀戮攫挐,此须督捕总统,先明秋毫无犯、不杀一人之令,使降者以我为信则可。此收捕之第一机也。
一、昨来使阃所调,不过戍寨二百人。又令本司择将,当时头势稍轻,所以且差桂文政总统。桂虽淮将,体统不为严重,故钤束倍觉费力。向尝以紊钧听,乞赐改差,未蒙垂许。今幸王环卫此来,即当抽回桂文政,尽以其兵付王环卫,伏乞钧照。
一、高节二百人,今在全州灌阳驻札,合系王环卫总统,伏乞钧照。
一、闻诸军取十六日戒严以行,二十后可到衡阳。应平寇之说,笔舌所不尽者,候宇文帅参、王环卫相会,又得对面较量,伏乞钧照。

大使司回:

编辑

万里承示循环历,读之纲目备具,公而几密之周防,私而文貌之简约,甚径便也。所当遵而守之。十月十六日报十三日所批画如后:

一、来示前四画,备见临事好谋,详谨之至。已即语之帅参计议。其至明台,必亲从节下求商确也。
一、所谕张虎者,使台既闻其可用,必详审之矣。但其人为言路所劾,朝旨押下邕管自效,本司若只求之桂阃,恐桂阃亦必以申取朝旨为辞。且桂阃若知其人可用,彼必自取而用之,亦应未必肯以与我也。但得其能办此贼,则州来在吴犹在楚,正不必付王环卫也,更惟高明裁之。
一、行师之道,亦须任事者择利而行,当令就节下决所向。
一、抽并桂路分一项军人付王环卫,此具见使司欲使归一之意。却亦须王环卫至使司熟议,然后听使司处分。
一、高节一项三百人,前此系听使司调用,亦合更俟王环卫议之,惟使司所处分。右报如前,其详已共帅参计议筹之,当以面控也。

万里糊涂画鸦,不宜载之于椟。辄次第所为对,口占以授赞此笔者,肤率必在所恕也。万里。

十月二十二日:

编辑
一、二十一日,宇文帅参、王环卫至衡,是日留议军事,至三鼓而别。二十二日早,军已行。
一、前此奉大阃之命,调戍寨兵四项共二百人,令本司择将。本司遂差杜通判督捕、桂路分总统,此一时也。今则大阃调兵千人,辍元僚贵将以行,与广兵大为掎角,此又一时也。以事体论之,所合抽回桂路分,尽以其兵属王环卫。又须令杜通判解督捕职事,尽以军务属之宇文帅参,庶几事权尽属大阃,司存不过奉行旨挥,每事无所专辄,此则尊大阃之体也。而宇文丈之来传谕钧意,与其所以自处一切,欲使某与闻。某以职事而言,则盗贼正属司存,固自无以诿其责,但当如广西章宪之所以自处者。章宪但为其宪司之所能为,若军事皆是经阃任之,章不与知也。今某自有章宪样子,岂敢事事干与,犯僭越之诛?而宇文丈坚谓长沙去山前迢递,报应不免迟缓,恐误事机,必欲凡事从本司予决行。又谓钧意所望正如此。某旧出门墙,先生待某如子弟,某事先生如父师。今不自意以一节趋走阃部之内,适门户间有酹应,以子弟自命,则所当为父师代劳,岂所敢辞者?然事固有轻重大小,难于概言,今已与宇文丈断应,山前文字申到本司,在某可以予决,不犯专辄者,某径自区处报山前,却申大阃照会。其有非司存所得擅处者,则取钧笔旨挥。如此,不失门墙奔走之谊,又不失大阃崇重之体。所有面与宇文丈讲论数项,今一一乞钧旨,速作施行。
一、桂路分已牒报从王环卫调用,乞作批牌钧判,更札付桂路分照应,庶一切出于阃命,而后事体归一。桂文政只是衡州路分,名位尚小,钧判中或加一权摄名色,在路分向上者以宠之。盖既减其实,姑华其名,鼓舞之术也。
一、宇文丈自谓以客军深入,实不知地分贼情,苦不容本司解杜通判督捕职事。以为杜文任事数月,讲切谙熟,今日正要资其用,欲以同督捕处之。又,道州钱粮倍费支吾,山前若有不继,立见利害。须得一人通融于其间,则杜通判其人也。此说亦甚有理。欲乞径作批牌钧判,令杜通判充同督捕职事,兼督发钱粮官。却望钧笔褒拂数句,庶其乐于趋事赴功,此一大节奏也。
一、近日道州只供亿戍寨二百人钱粮,已自断续可忧。今骤添千馀人券食支遣,小郡气力,何以堪之?若不念其痛痒,先与区处,将来必坐困乏,关系不细。昨得仓漕书,亦闵然及此。不知还可申明朝廷,于苗籴内作一道理否?先生写与都堂,必无不从。乞钧照。
一、山前事体重大,临机喝犒,为费不赀。恨司存寡薄,不能出气力。问之宇文丈,所携似少。宇文丈仔细,应非妄费者。望更挪融,发下若干,就山前准备。若无所于用,仍是库中之物。宇文丈于此甚以为忧,而不敢请。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胜负之微权所系,某不敢不备言之。取钧旨。
一、应山前事宜,凡可以助临事好谋之概,悉从大帅参、环卫祇祇道之,不必以渎钧听者,皆不布于此。乞钧照。

大使司回:

编辑

十月二十九报二十二所批教者,画一如后:

一、剿暴除凶,固在兵力之强,尤在心力之一。前此或招或捕,议论未一,故使此贼得延旦夕之命。今既一于讨矣,所谓选将、调兵、馈粮,本司当思一一措置。但司存于山前远,而使台为近,周匝体探,量度应酹,惟使司协一是望。来示以广西经宪为比,非所愿闻。郑丙为广西宪,激厉流人;世坚立功赎罪,卒擒剧贼。章宪果以是为心,前所谓张虎者,岂不能率以自效?往往南窗不以是勉章宪耳!万里旧见胡致堂与张紫岩书云,永明之寇未平,桂、郴之盗方作,帅司兵力不支,宪司计无从出,未尝不叹当时既不强于力,又不一于谋,致使鼠辈猖獗。今官军气势已合,我辈心事素孚,崇台可径予决者,毋以迹嫌;本司所合施行者,却望赐报。庶不致久以贼贻中朝之忧,幸甚!
一、杜通判、桂路分,各以处之兼职,见之公移矣。师克在和,更望严赐勉励,总统不总统,均是要立功;督捕同督捕,均是要敌忾。宇文参议及王环卫之行也,万里尝以是语之矣。
一、道州钱粮前已申到,已札令其于有系官钱内挪融应副,却与备申朝省出豁。又考之前比例,系是运司措办,并告之公朝。其申检亦已见之公移矣。
一、宇文总督所携备用钱,特司存遣兵之旧比,政恐支遣未敷,见议措置桩管,俟其申到,便与科拨也。
一、山前事宜凡有可以运掉扶植者,切望径自行下总督司,等是王事,等是僚属,政不必以本司差官为碍。余有诲日,拱俟垂示(万里)

十一月初五日:

编辑
一、当来广西止有秦孟四一伙贼,只因稽于剿捕,致上下相挺,于是遍昭、贺境皆寇。今据山前连日所申,则秦孟四已遁,杳不知其踪迹。如近日广西所报擒毛丫头,唐督捕所约夹攻倪崇七,桂路分所申打扶灵源寨,皆枝叶去处,而渠魁则失之矣。某前尝昼禀,以此寇必祖故智逃散,今乃果然。重兵为钱粮所牵,无持久之理。班师则祸本仍存,顿兵则吾力不继,此事大欠结束。今宇文帅参、王环卫兵此时方至山前,且看申来如何。
一、秦寇实未易驱除,若下得细密工夫,千百人亦可取;若只持堂堂之阵,则高飞远举,无如之何。今广西既失了秦贼,看来诸军逢一贼村便打,遇一贼寨便攻,此等相挺胁从,却使得招谕。前日之所谓招谕,乃是姑息之政。若兵临其境,告以祸福使降,宜有必下之理。此时若愤招安之非策,只一概杀去,却又欠斟酌。主其事在广西,本路又不得而专,大阃以为如何?
一、本路所仇者秦寇耳,今兵入广之后,秦不可踪迹,于是亦不免到一处攻一处,恐坏生灵过多,而失吾寻仇于秦贼之意。草间狐兔,无尽灭之理,大要只当去其渠。既失其渠所在,而专泛及于其他,心甚念之。大阃何以处此?
一、广西备白札子所陈牒报,本路全州有盐田峒,秦小九窟穴在其中。此事诚有之。陈巡检者与贼通,此则未必可信。访闻此峒,形如葫芦,前尖后阔。所以秦小九入而据之,盖以其地形险巧,故寄迹于其间。而前后则不扰全州之境,贼不欲召兵,意将以自存也。今亦安知秦孟四不窜其间?但其地既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前之势,未容轻于进攻,须以术而后可破之。前日见王环卫申,将来乘破竹之势,一扫空之。词气若容易,然凡言语轻率,便有取败之道。当一面报山前仔细调用,仍与全州土人密议措置,若不甚烦兵力,尤为上上策也。伏乞钧照。

大使司回:

编辑

十一月初七日领十一月初五日所批历,备悉。本司去山前远,不若使司去差近。所报当得其实,一行出师,皆难坐筹。逾制向已申谕帅参及王环卫。在行者遇机应变,先申使司,一听行下。若一一从本司施行,则不贵巧迟矣。王事一家,政不必以形迹拘也。嗣有当从商确者,即垂示。如前所批,则高明自了了矣。万里。冗,不及亲染。

十一月十八日:

编辑
一、秦寇竟无踪迹分晓,公文中或曰在大明村、小明村,或曰在大花山,或曰在螺溪源、南上坪,或曰在南团平山、白石山脚,其说不一,已难信凭。今得王总统报,直谓二十馀日秦孟四全无风路。则两路用兵以来,此贼之出没可谓神矣!大概平贼,全要地脚土兵之谓也。今本路以客军,望望而前,固已失之。广西为地主,而全无地人问探,虽东兵甚多,要亦徒孟浪耳!某前尝采之南士,皆谓秦贼狡猾诡秘之甚,见吾强则避之,知吾弱则乘之。固尝画一尘,彻钧听矣。今果出避他所,则日下工夫,止当探实秦孟四所在,然后可言进讨。不然泛泛而往,果何所为?广西牒报谓湖南兵不当越界深入,止宜在两界上伺候会合,殆有所激而云。今已报山前,且回兵驻泊湖南界上,一面遣人关会唐督捕探问秦孟四所闪著实。若秦贼有的所,唐倅有密约,方可鼓行而前。缘兵在昭、贺境内,则粮运在路,亦不无忧虞。偶或为贼所梗,立见狼狈。是以回师界上,乃十分持重之举。亦已语之佥舍,载之公文,当必先彻钧览。不免专辄,仰乞钧察。
一、广西昨报,本路义丁生事可畏,遇人则杀,遇屋则烧,遇财则抢。此辈素不知纪律,所至残贼可恶。已行下杜督捕、桂路分,严与禁戢。今续得广牒,以义丁越界深入,肆行劫杀,大不可令众庶见,只得抽回。缘昨来桂路分初遣之时,止有二百兵,故须义丁为助。今使阃调兵既多,则亦不须此辈,吾运掉自有馀,故抽回义丁者,所以随时取中也。伏乞钧照。
一、扶灵源打寨之举,顿觉泛泛。当来本路止于问罪秦贼,朝廷旨挥所讨亦秦贼耳,诸军在扶灵源枉费辛苦一番,可谓失本旨。是役也,王总统申来是一说,桂路分申来是一说,见之宇文帅参点对二将,觉已微不和。又,义丁乃桂路分所弹压,而广西累有云云。今既抽回义丁,则桂路分亦不当更任事,已别作禀议名色,唤桂路分赴司,而其本兵则令戍将高成统之。一则二将若果不和,末流必费处置,不若解于其微。一则以其不能钤辖义丁,即夺其职,亦御诸将之微权也。伏乞钧照。
一、道州供亿,委有可忧。缘自七月以来,郡中已极其刬刷,至近日觉运干之术渐穷。虽曰于有管钱米内通融支遣,然苗籴亦自无多,此岂可动?不得已尽指准为券米,亦无可继之策。若券钱一项一日须三百千,则十日三千缗,其何所措画而可?徐守不幸,末路当自重担,秋冬间无日不病,此月十二日忽至大故。虽有数行焉,而其困于忧劳,亦云至矣,甚可痛念!今幸而王守已来,数数过从,欲脱而去之。前日得其肯往,约二十四日可交事。忽得徐守讣,山前生券间断,中间新守未到,已前有数日无官主张。于是亟差教授护印,而以十日军券责都副吏以私财应副。违从军制,此从权甚不得已之行移也。今既抽回义丁约千人,既可为道州解小半支吾,然尚有千四五百兵留竟上,军券不可谓少,顷刻不容稽违。方来者亦不知所措,使阃虽申朝廷从运司应办,然旨挥迟速未可必。今合有救急之策,不全仰于道州,若因循处之,则道州必有一日乏绝误事,此时噬脐,何济于难!此最关系,幸先生深入思虑,亟谋所以救此,某不胜拳拳。
一、全州盐田峒为秦小九所据,其峒地形险绝,未易以兵力取。昨王总统申来云,俟回军扫清,言之甚易,某殊未以为然。今得宇文帅参公文,果亦讶其轻发。山前得宇文丈以审重持之,亦大济事。此峒中百姓皆耕他人之田,田主皆在峒外。秦小九不过寄巢其间,峒民原不随从之为寇,尽可从土人上作工夫。某近已得一全州土豪,与之计事,已画为三说,或诱或逐或擒,于中忽济焉,则祸本拔矣。柯倅赴全州,迂道来访,已悉计授之。若不动声色而集事,又罗飞之于晏九五也。伏乞钧照。

大使司回:

编辑

十一月二十日答十八日所批画于后:

一、秦贼踪迹,两路皆不得其的,大率擒贼无出地脚之说,此李用李祐取吴元济之策也。以地分言之,广西督捕司体探为便,此中既出兵会合,亦不当专诿其责。须是重赏购募土人,为之向导问探,全在军前审察其人而用之。又恐因此反落贼计,故不欲见之公移。今使司因广中文移檄回竟上驻札,固便于运饷,然若俟广西的报而后遣兵,使其果知秦贼所在,则彼欲自取之以为功,其肯先闻于我乎?回军竟上以示持重,厚募土人以图进取,二说并行,计之善者也。
一、广西所报义丁越界生事,恐或有之。但此项义丁,原与桂路分所部军参错,在彼不应纵容如此。借使桂路分受欺于其党,杜督捕亦岂得全然不知?本司颇疑其说,故只行下道州密切契勘。或谓广西以我兵既入彼界,连日攻打,颇获贼徒,又无军前申说,广将陈明见贼不捕,遂为此说。不欲本司兵在彼,特借义丁骚扰之名,并欲退我师耳。盖在彼则自欲养寇,于我则欲害成,或出于此。今义丁既已放散,固西人之所欲,但恐自此脱有缓急,再调又难,惟高明审之。
一、道州钱粮,切切在念。且如军券增支一项,本司已行下总督司,于随军钱内移支。但所忧者朝廷科降之命猝未得分晓,又拨一项钱赴军前,恐本州或有不继。今总督司与之暂时挨挪支遣,近又从司存刬刷别项窠名,少应本州乏绝,以俟朝廷之命。方此降遣,已见之公移矣,兹承开论,敢详以闻。
一、盐田峒近见军前所申,欲乘破竹之势,谈何容易!同官唐书记说,盐田虽号曰峒,而实非峒,其间多是富人所居,今秋亦有领举者。只擒秦小九一人,政不须如此郑重。今台谕土豪三说,已得要领矣。
一、永明之寇,自广阃易招安之说为会兵之举,其名甚正。且叠承谆谕,不容不发兵应之。桂去贼近,兵又先发,更不俟本军之至,故秦贼得以逃散。今广兵遇贼不捕,本司军连日攻打,终未得其要领,使司檄回境上。又抽回桂路分放散义丁,而柯倅自径回舂陵,岂逆料此贼为终不可得,故示以班师之渐耶?重兵屯驻,不容越境,而问可否之几,须要早决。若果不可以月日图,当早议撤戍。只虑撤戍之后,贼复猖獗,则本司有诸处戍寨之例,斟酌留兵,亦可行也。使司去山前稍近,事体必所深悉,幸细筹之。万里不克亲染,乞恕。

十一月二十六日:

编辑
一、数日前诸处报来,事体襞积。一则道州以粮道为苦,山前谓昭、贺路梗,宜寄粮于扶灵源口,殊觉未便。一则我军连日或打扶灵源,或打申家峒,于秦贼不相干,而阵亡石损者多。恐攻击不已,或落贼奸,非细故也。一则义丁不依纪律,人众难于加刑。广西报得既可畏,而宇文督军中来亦云然,恐末流猖獗难制。一则道州以供亿为病,觉已窘束不可当。如人数可减,亦是为道州略省人数之一端。一则王总统与路分所申扶灵源事,言语参差。见之宇文丈点对,觉已有衅。昨与帅参议以高成易之,宜及此时举行。元说所以本司一番区处事宜,欲诸军驻界上,欲义丁且抽回,欲桂路分来禀议,此一时也。累日不见山前报来,继得历中钧批,则未以所行为照。某退伏自念,殊坐专辄。方议所以禀承钧命,今得宇文帅参申到,则已提兵越昭、贺,入静江之南团,与督捕声迹相闻矣。据备述陈忠所报云,南团十八村村老陈状乞免洗荡,自认捉出秦孟四,则是秦孟四已见端的所在。村老既认捉出,此即钧谕所谓地脚者,却有可望捕获之期。自今我军如唐督捕之说:与广军同在南团四路匝住,不容透漏,以待村老捉其渠魁,是机锋相凑,渐有著落。此又一时也。即已飞报山前,既是唐督捕有明报,秦贼有实迹,一面乘机进取矣。
一、义丁昨者抽回,为在昭、贺境生事,且前无秦贼可攻,故随时施宜如此。今既同大军深入静江,见匝住南团贼路,则此时亦无缘可以抽回矣。已飞报山前,尽从便宜调用,如仍前生事作过,则照原行放散。仍十分丁宁头目极意钤束,以自赎矣。
一、昨以秦贼无踪迹,檄桂路分赴司禀议,面授方略。今高成暂总本军,不曾明其有过,今觉钧意,亦不欲抽回,亦已报桂路分。既是山前已见秦贼踪迹,不妨乘机集事。如未离军,不须禀议复往。
一、以前言之,秦孟四杳无风路,我军深入,真有未便。以今日言之,村老既认捉出秦孟四,我军又已得广回报,向前会合,获贼有期,班师有渐。累月为此忧窘,今才得伸眉耳。
一、杜通判闻徐守之讣,笃同官之谊,归理其后事。申来云:“一见新太守,即复往山前。”此时想已离舂陵矣。
一、准牒报,已借道州二万芝楮,二千石米,中流一壶,为济不小。昨见道州申来,谓山前一日支钱二百贯,米百石。以此数准之,使阃所借之钱可支七八日,所借之米可支二十日。今觉岁前此事须可结束。姑以岁前约之,尚有三十馀日。道州尽有米,特钱未有从出。使阃所申朝廷从运司应办,若早晚便得回降,道州尚庶几焉。
一、盐田峒之事,昨已面与柯权郡议,以土豪诱之,或诱或逐或擒,只消得如此措置。却未见柯权郡申来,容更密叩之。
一、伏凖使阃行下议置寨留屯,此乃是湖南防制广寇之第一策。闻全道州边广去处,无岁不避寇,大抵兵来则去,兵去则来,以为苦。若建寨更戍,有数百人常在界上,则广寇无敢复犯湖南,此一劳永定之规模,非但御今日秦寇而已。是议也,王判官壵当与董仓漕言之。仓漕已见报,会王判官到司,已与面议,见归。道州与王守条画申来,今不待道州有请,而使阃计虑已及之此事,甚计紧切!不论秦寇已获未获,此一举乃是为湖南永久保障之计。公文申折甚详,更在钧意裁处。

大使司回:

编辑

二十九日答二十六日所批画一于后:

一、承报军前所申事,与前日规模又异,大率兵难隃度,只得随机应变。使十八村村老果能任责,束䌸渠贼以来,则撤戍可期,岂非深望?度此两日必有捷报,尚快闻之,亦须密谕山前所认捉出秦贼者是真秦寇乃可。
一、留屯之议,本司固有。旧比今详,公移尤为缜密,不妨行下道州及宇文总督一面商议,庶获贼之后便可摘留兵将,伺其回报,又从面审订之。
一、科拨一事,已尝三申,公朝至今未凖回降。见议申催,更得使司备道州所申与之申请,亦一助也。
一、馀说不殊,前禀高明区画已得其当矣。万里别已专布。

(后先生授将校以计擒秦孟四,寇遂平。道体堂书。)

 

本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