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一百十八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闺媛典
第一百十八卷目录
闺烈部杂录
闺烈部外编
闺媛典第一百十八卷
闺烈部杂录
编辑《左传》襄公三十年“五月甲午,宋大灾,宋伯姬卒,待姆 也。”君子谓宋共姬女而不妇,女待人妇,义事也。 《论衡变动篇》:“杞梁之妻哭而崩城。妄也。顿牟叛赵,襄 子帅师攻之,军到城下,顿牟之城崩者十馀丈,襄子 击金而退之。”夫以杞梁之妻哭而城崩,襄子之军有 哭者乎?秦之将灭,都门内崩,霍光家且败,第墙自坏。 谁哭“于秦宫,泣于霍光家者?”然而门墙崩坏,秦、霍败 亡之征也。或时杞国且圮,而杞梁之妻适哭城下,犹 燕国适寒,而邹衍偶呼也。事以类而时相因闻,见之 者惑而然之。又城老墙朽,犹有崩坏,一妇之哭,崩五 丈之城,则一指摧三仞之楹也。春秋之时山多变,山 城一类也。哭能崩城,复能坏山乎?女然素缟而哭河。 河流通,信哭城崩,固其宜也。按杞梁从军死不归,其 妇迎之,鲁君吊于途,妻不受吊,棺归于家。鲁君就吊, 不言哭于城下。本从军死,从军死,不在城中,妻向城 哭,非其处也。然则杞梁之妻哭而崩城,复虚言也。 《感虚篇》传书言杞梁氏之妻向城而哭,城为之崩。此 言杞梁从军不还,其妻痛之,向城而哭。至诚悲恸,精 气动城,故城为之崩也。夫言向城而哭者,实也;城为 之崩者,虚也。夫人哭悲,莫过雍门子,雍门子哭对孟 尝君,孟尝君为之于邑。盖哭之精诚,故对向之者凄 怆感动也。夫雍门子动孟尝君之心,不能感孟尝衣 者,衣不知恻,怛不以人心相关通也。今城,土也,土犹 衣也,无心腹之藏,安能为悲哭感恸而崩?使至诚之 声能动城土,则其对林木哭,能折草破木乎?向水火 而泣,能涌水灭火乎?夫草木水火,与土无异,然则杞 梁之妻,不能崩城明矣。
《颜氏家训》:“侯景之乱,王公将相多被辱,妃主姬妾略 无全者。惟鄱阳王世子谢夫人,登屋诟怒,见射而毙。” 夫人,谢遵女也,何贤知操行若此之难,婢妾引决若 此之易也。
《愿丰堂漫书》:“张庄懿公蓥仲子聘赵氏,女早死,女闻 即舆至。张守制奉张父母,年五十馀。弘治间,宜春刘 侯德资琬守松上其事,旌之,题曰‘赵女张节妇’。”顾侍 读士廉以为言妇则无所附丽,言女则已去其母家, 若不当旌者。钱修撰与谦起辩之,引张良、陶潜为事 类,至千馀言不罢,郡中一哄。予时游南雍还,心是士 廉言,而与谦已病革矣。元余忠宣公阙为中书吏部 员外郎时,安西郭氏女受聘未行,会男死自缢,有司 请旌其门。阙以为过于《中庸》,不可以训。格不下,惜当 时礼官无引此以驳之者。
《狂言纪略》:“郑公从靖难树功封侯甚伟,然比之河间、 东平,在风之下矣。乃其卒也,妾张自经殉,其从一之 节,有足多者。聂政姊女侠之雄,孰与张从容赴义九 原哉?余特表而出之。”
《瀛涯胜览》:瓜哇国丧事,于病革时,子弟请遗命,或水 火葬,或犬腹葬,舁尸至海滨,纵犬飧之尽,不尽拾其 遗技,水而后已,尤惨于水火也。有宠妾与主同往,盛 妆悲号,俟焚骸火炽,亦投火死。殊俗有此异哉! 《丹铅总录》:刘子元曰:“《列女传》载秋胡妻者,寻其始末, 了无才行可称,直以怨怼厥夫,投川而死。轻生同于 古冶”,殉节异于曹娥,此乃凶险之顽人,强梁之悍妇, 辄与贞烈为伍,有乖其实。余按小说载刘伯玉妻闻 其夫诵《洛神赋》,遂投洛水而死,名妒妇津,事与秋胡 相类。秋胡妻可为贞烈,则当祠于妒妇津,以刘伯玉 妻配享可也。
问《奇类林》。“宋建炎元年,叛卒杨就寇南剑州,道出小 常村,掠一民妇欲与乱,妇毅然誓死不受,遂遇害,弃 尸道旁。贼退,人为收瘗,尸所枕藉处,迹宛然不灭。每 雨则干,晴则湿,或削去即复见,覆以他土,其迹愈明。 德祐二年冬,元兵入浙东,时临海王贞妇与其夫皆 被执,既而舅姑与夫皆死,主将见妇晳美,欲内之,妇” 号恸欲自杀,为夺挽不得死。夜令俘囚妇人杂守之。 妇乃佯谓主将曰:“若以吾为妻妾者,欲令终身善事 主君也。吾舅姑与夫死,而我不为之哀,是不天也。不 天之人,若将焉用之?愿请为服期,即惟命。苟不听我, 我终死耳,不能为若妻也。”主将许之,然防守益严。明 年春,师还,挈行至嵊县青枫岭下。临绝壑,妇待守者 少懈,啮指出血,书字山石上,南望恸哭,自投崖下而 死。后其血渍入石间,尽化为石。天且阴雨,即坟起如始书时。至元十四年,元兵破吉州,永新谭氏妇赵抱 婴儿随舅姑同匿邑校中,为悍卒所获,杀其舅姑,执 赵欲污之,不可,临之以刃曰:“从我则生,不从则死。”赵 骂曰:“吾舅姑死于汝,吾与其不义而生,宁从吾舅姑 死耳。”遂与婴儿同遇害,血渍于坛殿两楹之间,入砖 为妇人婴儿状,久而宛然如新。或讶之,磨以沙石不 灭,又锻以炽炭,状益显。尝按苌弘,被放归蜀,刳肠而 死。蜀人以匮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玉。晋元帝托运 粮不至,而杀其臣,其血逆柱而上。齐杀斛律光,其血 在地,去之不灭,三丈夫皆轰轰烈烈,无怪其然。由上 三妇观之,其英风劲气不可磨灭,乃亦尔耶?古人云: “至诚可以贯金石,世间盖自有神理存焉。”此三妇者, 设为轰烈丈夫,守素养厚,用物宏而取精多,其掀揭 两间,为不朽之具,又何如乎?
《续问奇类》:“林楚贞姜之不下台,而水死,待君也;宋伯 姬之不下台,而火死,待姆也。”
石崇以《明妃曲》教绿珠,而绿珠为崇死。乔知之以“绿 珠”词寄碧玉,而碧玉为知之死。赵象以绿珠、碧玉事 调非烟,而非烟为象死。妾妇有情,递相感激,能以死 自见如此。第其死,则非烟不如碧玉,碧玉不如绿珠, 而明妃失身于胡,可惜也。书之以激世之为男子知 义者。
“聂政之勇,非其姊不彰;杞梁之妻之烈,非其妹不显。” 汉荀爽作《女诫原》作书之意,岂特欲遗训人世女子 固将以为内范,教所生也。爽女采适河南阴瑜,瑜卒, 爽复以许同郡郭奕,知其不从,诈病笃召归,令婢扶 抱归郭,此何义也?采之自缢于妇道则全矣。爽书引 宋伯姬不下堂事,而为其所生,谋事乃如此,然则何 以女诫为乎?爽固晚年应董卓之召,取卿相,而不能 为郑元、申屠蟠之不屈以全其高者也,何怪焉? 《日知录:春秋传》:“齐侯袭莒,杞梁死焉。齐侯归,遇杞梁 之妻于郊,使吊之。辞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于 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吊,齐侯吊诸 其室’。”《左氏》之文不过如此而已。《檀弓》则曰:“其妻迎其 柩于路而哭之哀。”《孟子》则曰:“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 夫而变国俗言哭者,始自二书。”《说苑》则曰:“杞梁、华周 进斗杀二十七人而死,其妻闻之而哭,城为之阤,而 隅为之崩。”《列女传》则曰:“杞梁之妻无子,内外皆无五 属之亲,既无所归,乃枕其夫之尸于城下而哭,道路 过者,莫不为之挥涕。十日”而城为之崩。言崩城者,始 自二书,而《列女传》上文亦载《左氏》之言。夫既有先人 之敝庐,何至枕尸城下?且庄公既能遣吊,岂至暴骨 沟中?崩坡之云,未足为信。且其崩者城耳,未云长城。 长城筑于威王之时,去庄公百有馀年,而齐之长城, 又非秦始皇所筑之长城也。后人相传,乃谓秦筑长 城,有范郎“之妻,孟姜送寒衣至城下,闻夫死,一哭而 长城为之崩。”则又非杞梁妻事矣。夫范郎者何人哉? 使秦时别有此事,何其相类若此?唐僧贯休乃据以 作诗云:“筑人筑土一万里,杞梁贞妇啼呜呜。”则竟以 杞梁为秦时筑城之人,似并《左传》《孟子》而未读者矣。 古诗“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崔豹《古今注乐府》:“《杞 梁妻》者,杞殖妻妹朝日所作也。殖战死,妻曰:‘上则无 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人生之苦至矣’。乃抗声长哭。 杞都城感之而颓,遂投水死。其妹悲姊之贞操,乃为 作歌,名曰《杞梁妻》焉。梁,殖字也。按此则又云:‘杞之都 城,《春秋》杞成公迁于缘陵,今昌乐县。文公又迁于淳 于,今安丘县。其时杞地当已入’”齐,要之非秦之长城 也。
《四川总志》:“龙安府平武县烈妇崖,旧名兴文阁,山路 盘陡,下临急湍。明永乐五年,诸生严庸妻袁氏哭夫 自溺于此,因名。”
《达州志》:“赵烈女墓在凤凰山烈女峰下。正德间,大司 马洪锺提兵剿贼,屯于此,一卒误寝于冢上,遂发狂 疾。谭仲义诗云:‘枯骨隔壤犹嗔宿,况在当年肯辱身’。” 《五台县志》:“康熙十八年,台城南门产双白燕,往来城 楼,数日飞去,不知所向。时有罗清妻沈氏死节,邑令 陈公为沈氏设醮,梦沈夫妇衣白衣谢阶下,人以为” 白燕即罗清夫妇所化云。
《湖广通志》《两山墨谈》云:“‘偶阅《荆州府志》,载彝陵州有 浣纱河,云:昔伍子胥奔吴,道遇浣纱女,即其地,后人 立子胥庙于此’。按《吴越春秋》,伍员初逃楚难,越昭关, 至江,渔父渡之,遂行入吴,乞食溧阳。会女子击绵于 濑水之上,筥中有饭,女子长跪献之,子胥已餐而去, 顾谓女子曰:‘掩夫人之壶浆,无令其露’。女子叹曰:‘妾 独与母居三十年,自守贞明,不愿从适,何宜馈饭与 丈夫,亏越礼义?妾不忍也’。”乃自投濑水而死。后员入 郢还,过濑水之上,欲报女子以百金,而不知其家,投 金水中而去。又按张勃《史记注》,子胥乞食处在丹阳 溧阳县,有投金濑。唐时立贞女祠其上,李太白为之 记。是子胥遇浣女之地,在溧阳无疑。若彝陵则春秋 楚之西境,其西北乃适秦入蜀之路。概之于吴,风马牛不相及,子胥何缘至是?或者水色类于浣纱,好事 者因谬倡《浣纱女》之说,而遂援以立庙,因据以入志 欤?
《临淮县志》:“虞姬墓在清流门外西一里许。”按楚项羽 败垓下,走灵壁镇,姬自刎,葬于其地。至今灵壁有姬 墓,墓侧生虞美人草。不知临淮亦有姬墓也。或云:姬 自刎时,羽不忍舍,系姬首于马上,至锺离郡葬其首 而去。而定远《嗟虞墩》亦云葬虞姬首处,未审孰是。 《福安县志》:“己未倭后隆中,一妇人缢死于树,人认为 国”元妻郭氏也。又一妇,年可二十上下,上裸体,下裩 带,箍束未脱,跪僵于床,死事不可晓人言必是拒骂 者。陈世理瘗之,赞曰:“丈夫失道,道在妇人。树中之经, 其事或真;床上之刀,未讯其因。幸未脱衣,不失其身。” 时有临其尸者,以为阮氏。
《贺县志》:正德初,霜降日祭军牙六纛神毕,方享胙,逻 卒报贼破民寨,见一女子服新服,从山崖上投于河, 浮至滩,滩下父老以舟救之,得不死。时吏目刘相戏 曰:“犹清水泛芙蓉也。”女子当贼临时,众且仓皇失措, 女从容服新服,坠崖投河,自拟必死,盖不肯受污于 贼也,幸得不死,殆天有以相之与?
闺烈部外编
编辑《元池说林》:金陵极多蟹,古传有巨蟹,背圆五尺,足长 倍之,深夜每出啮人。其地有贞女,三十不嫁,夜遇盗, 逃出,遇巨蟹横道,忽化作美男子诱之,贞女怒曰:“汝 何等精怪,乃敢辱我?我死当化毒雾以杀汝。”遂自触 石而死。明日大雾中人见巨蟹死于道,于是行人无 复虑矣。至今大雾中蟹多僵者。
干宝《诉冤记》:“汉九江何敞为交州刺史,行部苍梧郡 高安县,暮宿鹄奔亭。夜未半,有二女从楼下出,呼曰: ‘妾姓苏,名娥,字始珠,广信县修里人。早失父母,无兄 弟。嫁同县施氏,薄命夫死,有杂缯帛百二十匹,及婢 一人,名致富。妾孤穷羸弱,不能自振,欲之旁县赍缯, 从同县男子王伯赁牛车一乘,直钱万二千,载妾并’” 缯,令致富执辔。以前年四月十日到此亭外。于时日 已向暮,行人断绝,不敢复进,因即留止。致富暴得腹 痛,妾之亭长舍乞浆取火。亭长龚寿操戈持戟,来至 车旁,问妾曰:“夫人从何所来?车上所载何物?丈夫安 在,何故独行?”妾应曰:“何劳问之?”寿因持妾臂曰:“少年 爱有色,冀可乐也。”妾惧怖不从,寿即持刀刺胁下一 创,立死。又刺致富亦死。寿掘楼下合埋,妾在下,婢在 上,取财物去。杀牛烧车,车杠及牛骨,贮亭东空井中。 妾既冤死,无所告诉,故来自归于明使君。敞曰:“今欲 发出汝尸,以何为验?”女曰:“妾上下著白衣青丝履,犹 未朽也,愿访乡里,以骸骨归死夫。”掘之,果然。敞乃驰 还,遣吏捕捉,拷问具服,下广信县验问,与娥语合,寿 父母兄弟悉捕系狱。敞表寿:“常律杀人,不至族诛。然 寿为恶首,隐密数年,王法自所不免。今鬼神诉者,千 载无一,请皆斩之,以明鬼神,以助阴诛。”上报听之。 《襄阳府志》:汉彭娥时遭乱,娥方出汲,闻贼至,弃汲器 走还与贼敌。贼缚娥出溪边,将污之。溪边有峭壁,娥 呼曰:“皇天有神否?我岂受污于贼奴”遂以头触石者 再。山忽开数丈,娥即趋入。贼急逐之,山复合,贼皆压 死,娥遂不知所生,遗汲器化为石,形似鸡,山曰石鸡 山,潭曰女娥潭。
《异闻录》:唐贞元中,河南独孤穆者客淮南,夜投大仪 县宿,未至十里馀,见一青衣乘马,颜色颇丽,穆微以 词调之,青衣对答甚有风格。俄路北有导者,引之而 去,穆遽谓曰:“向者粗承颜色,谓可以终接周旋,何乃 顿相舍乎?”青衣笑曰:“愧耻之意,诚亦不足,但娘子少 年独居,性甚严整,难以相许耳。”穆因问娘子姓氏及 中外亲族,青衣曰:“姓杨。”第六不答其他。既而不觉行 数里,俄至一处,门馆甚肃。青衣下马入,久之乃出,延 客就馆,曰:“自绝宾客已数年矣,娘子以上客至,无所 为辞,勿嫌疏漏也。”于是秉烛陈榻,衾褥备具。有顷,青 衣出,谓穆曰:“君非隋将独孤盛之后乎?”穆乃自陈是 盛八代孙。青衣曰:“果如是,娘子与郎君乃有旧。”穆询 其故,青衣曰:“某贱人也,不知其由,娘子即当自出申 达。”须臾设食,水陆毕备。食讫,青衣数十人前导曰:“县 主至。”见一女,年可十三四,姿色绝代。拜跪讫,就坐。谓 穆曰:“庄居寂寞,久绝宾客,不意君子惠顾。然与君有 旧,不敢使婢仆言之,幸勿为笑。”穆曰:“羁旅之人,馆谷 是惠,岂意特赐相见,兼许叙故。且穆平生未离京洛, 是以江淮亲故多不识之,幸尽言也。”县主曰:“欲自陈 叙,窃恐惊动长者。妾离人间已二百年矣,君亦何从而识?”初穆闻其姓杨,自称县主,意已疑之。及闻此言, 乃知是鬼,亦无所惧。县主曰:“以君独孤将军之贵裔, 世禀忠烈,故欲奉托,勿以幽冥见疑。”穆曰:“穆之先祖 为隋室将军,县主必以穆忝有祖风,欲相顾托,乃平 生所乐闻也,有何疑焉?”县主曰:“欲自宣泄,实增悲感。 妾父齐王,隋帝第二子,隋室倾覆,妾之君父,同时遇 害,大臣宿将,无不从逆,唯君先将军,力拒逆党。妾时 年幼,常在左右,具见始末。及乱兵入宫,贼党有欲相 逼者,妾因辱骂之,遂为所害,因悲不自胜。”穆因问其 当时人物,及大业末事,大约多同《隋史》。久之,命酒对 饮,言多悲咽,为诗以赠穆曰:“江都昔丧乱,阙下多构 兵。豺虎恣吞噬,干戈日纵横。逆徒自外至,半夜开重 城。膏血浸宫殿,刀枪倚檐楹。今知从逆者,乃是公与 卿。白刃污黄屋,邦家遂因倾。疾风知劲草,世乱识忠 臣。哀哀独孤公,临死乃结缨。天地既板荡,云雷时未 亨。今者二百载,幽怀犹未平。山河风月古,陵寝露烟 青。君子乘祖德,方垂忠烈名。华轩一惠顾,土室以为 荣。丈夫立志操,存没感其情。求义若可托,谁能抱幽 贞。”穆深嗟叹,以为班婕妤所不及也。因问其平生制 作,对曰:“妾本无才,但好读古集,常见谢家姊妹及鲍 氏诸女皆善属文,私怀景慕。帝亦雅好文学,时时被 命。当时薛道衡名高海内,妾每见其文,心颇鄙之。向 者情发于中,但直叙事耳,何足称赞!”穆曰:“县主才自 天授,乃邺中七子之流,道衡安足比拟?”穆遂赋诗以 答之曰:“皇天昔降祸,隋室若缀旒。患难在双阙,干戈 连九州。出门皆凶竖,所向多逆谋。白日忽然暮”,颓波 不可收。望夷既结衅,宗社亦贻羞。温室兵始合,宫闱 血已流。悯哉吹箫子,悲啼下凤楼。霜刃徒见逼,玉笄 不可求。罗襦遗侍者,粉黛成仇雠。邦国已沦覆,馀生 誓不留。英英将军祖,独以社稷忧。丹血溅黼扆,丰肌 染戈矛。今来见禾黍,尽日悲宗周。玉树已寂寞,泉台 千万秋。感兹一顾重,愿以死节“酬幽显,倘不昧中,焉 契绸缪。”县主吟讽数四,悲不自堪者久之。逡巡,青衣 数人,皆持乐器而前。有一人白县主曰:“言及旧事,但 恐使人悲感。且独孤郎新至,岂可终夜啼泪相对乎? 某请充使,召来家娘子相伴。”县主许之。既而谓穆曰: “此大将军来护儿歌人,亦当时遇害,近在于此。俄顷 即至,甚有姿色”,善言笑,因作乐纵饮,甚欢。来氏歌数 曲,穆唯记其一曰:“平阳县中树,久作广陵尘。不意何 郎至,黄泉重见春。”良久曰:“妾与县主居此二百馀年, 岂期今日忽有嘉礼。”县主曰:“本以独孤公忠烈之家, 愿一相见,欲豁幽愤耳。岂可以尘土之质,厚诬君子。” 穆因吟县主诗,落句云:“求义若可托,谁能抱幽贞。”县 主微笑曰:“亦大强记。”穆因以歌讽之曰:“金闺久无主, 罗袂坐生尘。愿作吹箫伴,同为骑凤人。”县主亦以歌 答曰:“朱轩下长路,青草启孤坟。犹胜阳台上,空看朝 暮云。”来氏曰:“曩日萧皇后欲以县主配后兄子正,见 江都之乱,其事遂寝。独孤冠冕盛族,忠烈之家,今日 相对,正为嘉耦。”穆问县主所封何邑,县主,云:儿以仁 寿四年生于京师,时驾幸仁寿宫,因名寿儿。明年,太 子即位,封清河县主。上幸江都宫,徙封临淄县主。特 为皇后所爱,常在宫内。来氏曰:“夜已深矣,独孤郎宜 且成礼,某当奉候于东阁,伺晓拜贺。”于是群婢戏谑, 皆若人间之仪。既入卧内,但觉其气奄然,其身颇冷。 顷之泣谓穆曰:“殂谢之人,久为尘灰,幸将奉事巾栉, 死且不朽。”于是复召来氏,饮䜩如初。因问穆曰:“承君 今适江都,何日当回,有以奉托,可乎?”穆曰:“死且不顾 其他,有何不可?”县主曰:“帝既改葬,妾独居此,今为恶 王墓所扰,欲聘妾为姬。妾以帝王之家,义不为凶鬼 所辱,本愿相见,正为此耳。君将适江南,路出其墓下, 以妾之故,必为所困。道士王善交书符于淮南市,能 制鬼神。君若求之,即免矣。”又曰:“妾居此,亦终不安。君 江南回日,能挈我俱去,葬我洛阳北坂上,得与君相 近,永有依托,生成之惠也。”穆皆许诺曰:“迁葬之礼,乃 穆家事矣。”酒酣,倚穆而歌曰:“露草芊芊,颓茔未迁。自 我居此,于今几年。与君先祖,畴昔恩波,死生契阔,忽 此相过。谁谓佳期,寻当别离。俟君之北,携手同归。”因 下泪沾巾。来氏亦泣,语穆曰:“独孤郎勿负县主厚意。” 穆因以歌答曰:“伊彼维扬,在天一方。驱马悠悠,忽来 异乡。情通幽显,获此相见。义感畴昔,言存缱绻。清江 桂州,可以遨游。惟子之故,不遑淹留。”县主泣谢。穆曰: “一辱佳贶,永以为好。”须臾,天将明,县主涕泣,穆亦相 对而泣。凡在坐者,穆皆与辞诀。既出门,回顾无所见。 其地平坦,亦无坟墓之象。穆意恍惚,良久乃定。因徙 柳树一枝以志之。家人索穆颇甚。忽复数日,穆乃入 淮南,果遇王善交于市,遂获一符。既至恶王墓下,为 旋风所扑三四,穆因出符示之,乃止。先是穆颇不信 鬼神之事,及县主言,无不明晓。穆深叹讶,亦私与所 亲者言之。时年正月,自江南回,发其地数尺,得骸骨 一具,以衣衾敛之。穆以其死时草草,葬必有阙。既至 洛阳,大具威仪,亲为祝文以祭之,葬于安善门外。其夜,独宿于村墅。县主复至,谓穆曰:“迁神之德,万古不 忘,幽滞之人,分不及此。幸君惠存旧好,使我永得安 宅。道途之间,所不奉见者,以君见我腐秽,恐致嫌恶 耳。”穆睹其车舆导从,悉光赫于当时。县主亦指之曰: “皆君之赐也。岁至己卯,当遂相见。”其夕,因宿穆所,至 明早乃去。穆既为数千里迁葬,复昌言其事。凡穆之 故旧亲戚,无不毕知。贞元十五年,岁在己卯,穆晨起 将出,忽见数车至其家,谓穆曰:“县主有命。”穆曰:“相见 之期至乎?”其夕暴亡。遂合葬于杨氏。
《传奇》:进士赵合,貌温气直,行义甚高。太和初,游五原, 路经沙碛,睹物悲叹,遂饮酒,与仆使并醉,因寝于沙 碛。中。宵半醒,月色皎然,闻沙中有女子悲吟曰:“云鬟 消尽转蓬稀,埋骨穷荒无所依。牧马不嘶沙月白,孤 魂空逐雁南飞。”合遂起而访焉。果有一女子,年犹未 笄,色绝代,语合曰:“某姓李氏,居于奉天,有姊嫁洛源 镇帅,因往省焉。道遭党羌所掳,以不受辱,至此挝杀, 劫其首饰而去。后为路人所悲,掩于沙内,经今三载。 知君颇有义心,傥能为归骨于奉天城南小李村,即 某家枌榆耳,当有奉报。”合许之,请示其掩骼处,女子 感泣告之。合遂收其骨,包于橐中,挈至奉天,访得小 李村而葬之。明日,合遇昔日之女子,来,谢而言曰:“感 君之义,吾大父乃贞元中得道之士,有演《参同契》《续 混元经》,子能穷之,龙虎之丹,不日而成矣。”合受之,遂 究其元微,居于少室。烧之一年,能使瓦砾为金宝。二 年能起毙者。三年饵之,能度世。今时有人遇之于嵩 岭耳。
《涉异志》:“罗源紫霄岩有二女神,号石真妃,灵显颇著。 永乐初,出海军,张元诲等戴星过岭,遇轿二乘,侍女 数辈执烛笼前导。元诲等疑其为于归之妇,弛担候 之,忽然不见,知为二妃,叩谢而过。二妃者,罗源徐公 里石氏女也。姊曰月华,妹曰雪英,皆有姿色,习书史。 五代末,处州青巾贼作乱,二女被掳,义不受辱,相继” 投河死。宋时林孝子戆孙入山采樵,遇二女明装俨 然,肃入其家,延茶久之。《月华吟》曰:“世乱年荒起盗兵, 纷纷蝼蚁尚逃生。妾身不幸遭俘虏,雨涕何时积恨 平。百尺潺湲探禹穴,寸心皎洁付陶泓。皇天不泯坚 贞女,召拜云阶浪得名。”《雪英吟》曰:“昔日繁华若转蓬, 千玑万绯总成空。肉芝胜比莲花鲊,甘露何如竹叶 𬪩?物外烟霞随处得,世间风雨任牢笼。知君已有《曾 参》行,暂与寻常一径通。”吟毕,谓戆孙曰:“‘吾石氏女,遭 难而死,上帝悯吾贞烈,敕吾为火部曜灵真妃,吾妹 为水部风毒真妃,封此岩为紫霄岩,命吾主之,俗呼 曰石八娘岩’是也。君以孝闻,今虽贫,不久当贵。”已而 相别送出,戅孙回望,无复人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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