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御製文集/卷07

 卷六 大明太祖高皇帝御製文集
卷七 勅
卷八 

命中書西河等處種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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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嘗聞凡有中國者,利盡南海。以今觀之,若放通海道,納諸番之微貢,從其來商,市舶之所官得其人,取合古徵,則可比十州之曠稅。

  朕新定華夏,邊戍勞民,西蕃之地中鹽,所得之供甚薄。邇來三佛齊胡椒已至四十餘萬,即今在倉椒又有百餘萬數,可輕定價錢,出榜令好利者往西河梅川兩處中糧,可免腹裏之民轉運艱辛。若果可行,作急為之。

命中書勞襲封衍聖公孔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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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師孔子,孫襲封衍聖公孔希學至京朝覲,爾中書下禮部,用心禮待。所有隨行者,皆要歡心,勿使有缺。故勅。速行,毋怠。

諭中書卻高麗請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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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起寒微,實膺天命,代治世,君主中國。當即位之初,法古哲王之道,飛報四夷酋長,使知中國之有君。當是時,不過通好而已。不期高麗國王王顓即稱臣入貢,斯非力也,心恱也。其王精誠,數年,乃為臣所弒,今又幾年矣。彼中入來,請為王顓諡號。朕思限山隔海,似難聲教,當聽彼自然,不干名爵。前者弒其君而詭殺行人,今豈遵法律,篤守憲章者乎!好禮來者歸,爾大臣勿與彼中事。如敕施行。   

命中書諭高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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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高麗國王王顓奉表入貢稱臣,其表云:「子孫世世願為臣妾」。何期數年之後,王被姦臣所弒!弒後疉差人來,來文皆言嗣王之使。為未知王之端的,拘使詢由,又三年矣。朕不忍使者父母妻子懸望,特勅歸還。未幾,復差使至。卻之不納,使彼自為。人回,不逾數月,止稱賀正貢馬為由而又使至,稱臣措表,皆嗣王之稱,如此者五次矣若。卻之不納其表,皆云嗣王之所為也。

  然朕觀高麗之於中國,自至今,其國君臣多不懐恩,但廣詐交而構禍。在昔時,高氏失爵,光武復其王號,旋即寇邊,大為兵所敗。有天下,亦嘗錫封,隨復背叛,以致父子受俘,族姓遂絶。迨之興,王氏當國,逼於契丹女真,甘為奴虜[1]元世祖入中原,嘗救本國於埀亡,而乃妄懐疑貳,盜殺信使,屢降屢叛,是以數遭兵禍。今王顓被弒,姦臣竊命,將欲為之,首構讐怨於我,納之何益?

  以《春秋》論之,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又何言哉?奈何前後五次,皆云嗣王之為,陪臣奉之!爾中書差人詣彼,問嗣王之何如?政令之安在?若政令如前,嗣王不被羈囚,則當仍依前王所言。

  今歲貢馬一千,差執政陪臣以半來朝。明年貢金一百觔,銀一萬兩,良馬百匹,細布一萬,歲以為常。仍將所拘遼東之民,無問數萬,悉送回還,方乃王位真而政令行,朕無惑也。設若否此,必弒君之賊為之,將後多詐並生,必肆侮於我邊陲,構大禍於高麗之生民也。

  朕觀此姦之量必恃滄海以環疆,負重山固險,意在逞兇頑以跳梁,視我朝調兵如。且之將,長騎射,短舟楫,故涉海艱辛,兵行委曲。朕自平華夏、攘胡虜[2],水陸通征,騎射舟師諸將,豈比之為然!且遣使往,觀問嗣王安否?如敕施行。

大祀禮成諭中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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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綱陳紀,治世馭民,斯由上古之君,立至今不過相承而法則焉。凡有國者,必以祀事為先。然祀事之禮,嘗聞起於聖王,所以有周旋上下,稽首鞠躬,或進或退,獻牲致帛,酹酒奉羞,甚為慇懃之至矣。若以朕親行聖王之禮,法依奠位之儀,其於敬神之道無,乃䙝瀆而華飾之過乎?是反不誠也。

  且人不誠者廣,暫誠者有,永誠者少。若措禮設儀,飾過事生,禮繁人倦,而饗祀之神弗安,非禮也。昔孔子有云:「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斯昔禮過而且繁,所以仲尼特發是言。朕因周旋神所十有一年,見其未當,於是更儀殊式,合祀社稷,既祀,神乃歡。今洪武十二年,合天地而大祀,上下悅。若不敕中書下翰林,令儒臣紀其事而文之,何足以知上帝皇祗來歆來饗,福及黔黎者也!

諭秦王府文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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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設官,本古之道,惟文章之士以,匡王之性體,務欲端方。朕封諸子,頗殊古道。內設武臣,葢欲藩屏國家,備侮禦邊,閒中助王,使知時務。所以出則為將,入則為相。

  因靖江王府官與指揮耿良不和,甚有欺凌指揮之意。於是令武相:若有警,出則為將,䕶衛指揮,副之;歸則不管軍馬、錢糧、刑名,其軍情事務,文武議之。但則閒中導王以善。其中書省草茅行移,是致錯朕㫖意,難為聽命者。今後,如敕施行。

諭丞相枉序班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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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曰:「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今日序班奏:昨晚一使自山西至,一使自太倉來省。引進將至,與名姓,且曰:郎中教只於此處,候丞相提奏引見。已而終不見郎中復喚。於是不敢引見。是有丞相怪責,不由分訴,刑及二十而膚開,甚枉之。

  因序班奏枉。試詳之、若為上者教人正其事而後罪人。不行其事。此果刑罰之中乎?

諭山東布政使呉印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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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十年六月二十日,御史臺奏:山東按察司副使張孟兼,言布政司倒換錢鈔事,來云:以民倒不許軍倒,軍倒不許民倒,若以如此為之,是布政司官有所作為,特與軍民便利。誠可嘉尚。比之其餘布政司官。坐視不問民瘼之艱難,意思如何?

  今張孟兼輕薄小人,必是妄自尊大,以致布政司官觀透所以為人,少有笑慢,以致此等小人不顧生死,阻壊公政之事,特來誑聞。今敕御史虞泰前去,將張孟兼杖訖六十,就鎖項前來,再行問罪。敕到奉行。  

  云:「開國承家,小人勿用。」用則「必亂邦也」。朕不聰明,以小人居大位,使當要害,致是小人恃要害,侮君子,害忠良。今觀此徒,誠然有犯古聖人忌避不才之者。洪範亦云:臣下無有作威作福者。其無知之徒,擅敢大作威福以致滅亡。然自今已後,卿等獨守前誠,為國為民,神天必昭鑒焉。朕更謂卿等言:勿畏強而自弱,勿恃大而眇小。於斯慎守,吉哉!

諭太師韓國公李善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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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之於世,雖聰明智慧得之於天性,然成人之際,若不教習而經歴其事,恐於事未穏,縱使發行之後,自覺其非,急為之改,又恐不便。

  前者朕特令東宮躬親朝政,以練其心志。近者朕恐事不穏當,又行親理,已數日矣。朕與卿等議:今後諸衙門一應事務,必合經由東宮與爾羣卿等決可否,然後聞奏,庶得嗣君將來作有道之主。卿其依朕命而行之。

命知衢州府事文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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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文輻承朕命知衢州府事,奉公子民,毋造後愆,則汝嘉焉。

諭山西布政使華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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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嘗聞歴代為官署政者,多被姦吏所侮,亦能作弊,互相陷害忠良,有乖國事。朕每聽之,切齒忿恨。
近於六月十四日,山西布政使實封到來,內雲姦吏無狀。今就令布政司官明白省㑹縁由,於市曹中典刑,毋得猶豫不決。敕到施行。合殺者:徐瑗。其唐禮吳鼎任瑀袁文禮四名,若可殺時,就便典刑。

賜文學趙晉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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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孟之道,卿幼學壯履,雖在有元,君不卿用。惜哉!空懐抱而未舒也。

  及朕繼大統,物求方正,惟卿名播中土,特遣使召至,以輔儲嗣。朕觀周旋,未嘗失儀,啟沃之道諄諄,皆二帝、三王之制,若此以輔君,君非仁人,未之有也。

  朕自得卿,宵晝有不勝之喜。奈何年已七旬。邇來聞苦老疾,誠為可憐。嘗聞人、鳥將終,言善、鳴哀。況去家數千里,俄而有疾,豈不眷屬之思乎!因如是,令卿歸。

  於戲!孔孟之道,卿能體而導人,名彰今後,亦此道之力焉。既行,當詳審調理,釋結自由,惟智人為之。吉哉!

命桂彥良職王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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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孟之為人也,乃一聖一賢。所以稱聖賢者,自漢唐以來則稱之。所以然者何?葢謂務懐才而抱仁,專博濟以善天下。其為聖賢之稱,非人強稱,由隂隲厚而天地鬼神使然也。何當時無聖賢之稱,而乃後世稱之?此所以隂隲也。

  且孔孟之賢聖也,當時奔走天下,志在助德者,以安生靈,使二帝、三王之道。興何期事在七國縱橫之秋,不能行矣!

  朕觀當此之際雖,聖與賢猶不得其位,如爾桂彥良心淳而不詐,本固執而不變,其為人也善,其為學也篤,使其通達變化,則無所取焉。若校之愚人及作聰明者,爾尚猶為能士也。

  今無王傅,特命爾往職之。豈不思一聖一賢,在當時切於入仕,卻乃不得其王佐之位乎?爾既往而至,其王府之事所以專者,祖訓録為規,毋作聰明,務欲靜安,毋干有司事。其助王之道,務揚善而使之以由善,常論不德之人,當使不履其蹤,避其險惡也。於此切記在心,則王佐之才足矣。汝往,欽哉!

勞翰林承旨宋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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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去此數月,朕常思之。今卿來此,已一復時矣。朕恐失顧問、少勞勞,特遣禮部致食糧及酒有抵所在。卿當引觴而自酌,美食肉以養神,方稱朕報勞之意。未審悅乎?  

  以臣事君之道,固宜䖍恭不怠,然得休官於家者,今古幾人?況致仕者,非夀高尋常,德邁羣職,安有是耶!

  卿福膺永夀,精力愈加,自致仕之後,每歲來朝,甚感朕心,不忍使驅馳數千里而來覲,已敕禮部賜食米肴醴,卿當自育高年。故茲敕諭。

諭遼東備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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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戍海已有年矣。雖曰農戰交修,其航海之運,猶且連年未巳。

  近者靖海侯率舟師,廣重載,揚帆東往,所運甚大昨晚忽聞納哈樞正欲整兵來哨,已被葉旺中途阻歸。因此而料,彼前數年,但凡時值暑天,胡人[3]必不策馬南向。今將盛暑,彼有此舉,大運既至當。火速差人星夜前去,雲以備禦,然後上糧則無憂矣。

諭羣卿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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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羣卿等督工已有日矣。工將成就之期,更當善撫梓人早為完備。

  明旦,實朕父母劬勞之時,前人皆稱萬夀節。日往年為有司因此而擾民,已下令止之。爾諸人來日勿以此而怠務,是謂不可。明日皆不許離工作所,猶當謹之,毋怠。

諭寧夏衛指揮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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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居天地間,凡智者,必慎修天爵而勤於人爵,則禍無門而入,福可得悠久也。

洪武十一年四月二十九日,西安都司報寧夏地震,且久時刻,數之將過半日,其所災者,頹城壊屋,於災異可謂甚矣。

耿忠乃功臣之子弟,前者為不循軌度而有罰焉。今降職敕守極邊,所統者皆非慣戰之人,亦非忠良之士。為首帥者,若恩威有歸着,則必事乃成、功業就;若恩威謬有歸着,則恐有變。切防此等隂構外寇,宜宻察之。

方今天下大定,爾所統軍內多有小巧智術者。當秉心以正,毋為所惑,則無患矣。故敇諭之。   

勞臨洮衛指揮趙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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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戎北虜[4],頑不遵化,每調兵討,皆俘獲來獻。雖節次總兵官運謀籌算及諸舊將用命,以致如是。其指揮趙琦,世為藩將,累朝皆有勳而致名。今自歸附以來,奮身將隊北征剎罕腦兒,西征甘肅,又西南追伐朵耳只把安定王地。方今遍南征,皆從征勤勞,特差內官前去,有官羊所在,令留二百羫賜與之。所司奉行毋稽。   

諭辰州衛指揮楊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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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以恤民為重,伐暴當先。三苗不遵教化,朕命爾楊仲名帥兵討之。但知兵行日期,其所到去處,至今未審何處?特差內臣吳誠詣軍前觀兵說話。爾其遵守施行,的當消息,令人來報。   

  三苗種類不仁,自古帝王多撫而不能遵化,以致累世為良民害。今年朕特遣爾楊仲名率兵進討,果有韜略。十一月初一日飛捷至京,不覺朕心懽悅,是命內臣尚履奉御呂玉親詣軍前觀兵閱勝。爾其用心以制人,勿怠,吉哉!   

  三苗無道,負險重山,既不同於人事,甚不奉於天時,屢起盜心,久為民患。今命爾楊仲名為總兵官,率等處官軍及土著隘丁兵夫人等,相機進取,以消民患。爾其深制人之韜,以稱朕意。其等聽調官軍,悉遵節制。違者以軍律施行。   

諭安南使臣阮士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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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阮士諤入貢來朝,久馳山川,其勞甚矣。今命爾歸,復達爾邦,當與叔明言:昔者安南國君陳日熞荒昏,以致滅亡。然既亡之後,國中多事連年。今王若不德勝前王,又恐宗社不安。若欲久安之道,務以仁治國,毋以虐為政。儻有小愆,當自省修德以釋,則可回天意。   

諭元丞相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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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十一年六月、七月、九月,三次遣人北行:兩為弔祭,一為與卿等行禮。自去至今,杳無歸者。正念不知存亡,忽十月二十四日,邊將送至平章完者不花。朕於邊將甚是可怒,見遣使道經本處,而乃擅將平章取,來豈不失信鄰邦!為此,令平章完者不花回。恐路途有阻,特差內臣一名同行,直抵丞相下處,見了纔方是好。且內臣存亡,或送北行,或就彼誅戮,或使南來,卿以智量之。   

勞襲封衍聖公孔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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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家昭名,歴代不朽,富貴永彰天地間,乃由隂隲之重。云何?以其明彛倫攸敘之精微,表萬世綱常之不泯也,故若是。卿常思祖道,可動人天。
  朕聞卿來朝,已敕中書下禮部,使所用如意。未知給否?雖從行者,務要歡心。故茲敕諭。

諭年幼承敕郎曹儀及給事中等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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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聞上古至智之士,所患者五焉:患同庶人而不超於庶人;患無學;及學;患不齒於志學者;雖齒於志學,患無官;及官,患不忠於君;即忠於君,患不能盡孝於二親。昔智人患此而豁然無患矣,此其所以智也。
  爾承敕郎曹儀等,初,有司以生員選入國學,已異常民之子矣。未及數年,授之以官,不止齒於志學,又出於同學者矣。今各言歸由,有雲省親者,有雲家無尊長,往挈妻孥而來居者。斯二者,人之大倫也。前五患已畏而行其三矣,惟志與忠未審若何?果必欲患其志,則當思孟軻三五鼎之厚薄也,民之享也。無鼎,乃微官之享也;有鼎,乃貴智士。既知有鼎食而貴,則必遠寒微而忠君矣。爾往,省悟之。吉哉!   

賜魏鑑等守服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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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嘗思之:昔古創業之君,必由羣英而興,又必以賢能而治。魏鑑,曩職炎方,雖歲月未久,亦不見贓私以干憲章,縱使古之賢潔者,不過如是而已。爾臧哲,曩職桂林,雖歲月未久,亦不見贓私以千憲章。然嘗聞飲酒太過,每有失焉。且古人慾全其身名者,若一德不備,則日省月修,必備而後已,所以賢能也。卿年幼,以其無酒施設,一應事務,已能者矣。 爾徐中,曩守案牘,雖職事之微,而乃身居勢要,未嘗以勢要臨人,亦不見贓私以干憲章,縱使古之賢潔者,不過如是而已。自卿守服至今,朕未忘也。儵經許時,恐所用艱辛,特差人賜卿魏鑑臧哲米六十石,鈔二十五錠。徐中米五十石,鈔二十錠。為守服用。卿當恪恭以孝,服滿來朝,分理庶務,為生民福。故茲敕諭,想宜知悉。   

諭高麗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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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來者,承姦之詐,不得已而來誑。今命爾歸,爾當謂高麗禍首,言朕所云:其殺無罪使者之讐,非執政大臣來朝及歲貢如約,則不能免。他日取使者之兵,豈不知滄海與吾共之!若不信吾命,則以舳艫數千,精兵數十萬,揚帆東泊。特問使者安在?雖不盡滅其黨,豈不俘囚大半!果敢輕視乎?   

諭曾秉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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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有云:致知格物。物格而後知至。所以累朝名臣及士夫君子,能成其名者,皆因履此道而不妄,故美矣。

  今爾曾秉正等,職專詳審內外文書當否,奏聞行止,是其務也,別無相干行移。其正官首領,官吏皂隷,皆應設之人,已有員數,其奏差之設,非所宜也。

且奏差之職,奔走四方,傳遞公文,方是用而展其功。今不當有而有,影射頑民不當差役。況使居幸位,食廩祿,非助君之道,故敕臺以問之,非君命而為理乎?職專可否而已,非道乎?

諭罪人曾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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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觀昔帝王之用臣也無疑,而臣有姦者,奉君多智,是有作聰明之舉,探人主之意,因是罔知所以,是非喋出,離間親親,斯古人所以陷身沒姓由是。

  爾曾曾秉正資聰敏,幹辦且能,方今出庶民,習儒業,果若是者罕矣。所以爾在職時,凡有言計,朕嘗聽從。何其計出多端,自欲深根後程,乃有效古殺身之姦,豈不愚哉!

  且鰥寡孤獨,古聖王恤此以為先。爾誦聖人之德,學賢人之心,其是非曉如黑白,卻乃不守所學而構殃於身。朕向憐才能,免死免竄,使還鄉里。爾鬻四歲小女,聲曰:「為資以歸」,是其心之正也乎?於此之際,不才之機可見矣。所以昔人有云:「君子絶交,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潔其名。」爾何如也?今爾既不能為人之父,實難種於世,故閹之。不致生人陷人,是其罰也。   

諭中書賑濟京城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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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春雨雪霏霏,經旬不止,嚴凝之氣切骨。朕思昔居寒微時,當此之際,衣單食薄,甚是艱辛。此時居九重,衣貂裘,覺寒若是。其京城孤老,又不知何以度日?爾中書下府尹令,各三等給鹽,以十觔為上。如敕施行,毋稽。   

勞河南府守戍陸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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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崤函,東虎牢龍門襟其前,黃河帶其後,四險固,其守疆不言可知矣。然卿戍此地,勿以四險為必然。晝當勤率軍於屯所,夜則慎守城隍。身心雖勞,必終世而無患。可為全人矣。敕至,嚴號令,逺小人,親君子,勿蔽下人功。   

諭太師李善長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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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太師韓國公李善長,昔當擾攘,挈家草莽,倉皇奔走,顧命之不暇。時朕帥師東入滁陽,爾迎道以從事,待以腹心,用如手足。朕無上智於爾,爾或小疵,置之不問,遂成名世之英才,無乃朕忘相從之久乎?非也。朕報功之誠,惟人神共知。

  今卿年邁,故精力之為可期,不審為何同小吏而枉功臣,而乃夤昏定擬詭語,符同朝奏,此非臣下之當為。傳不云乎:人臣無將。況國有定律,奏對不實者杖,以心欺誑者斬。卿謀欺誑,法當斬首。然行賞有誓,爾當三免極刑。今無患矣。止削祿一千四百石。爾其聽之:克謹後誠,庶有嘉貞。故茲敕諭。   

  昔者人臣修身潔已,靜性存公,確言行之相孚,端表裏之如一,然後匡君未善,以治生民。未聞符同小吏,構詞飾非,惟以欺誑。及至事覺,意在捨身受責,恃頑強巧,而面對無知,此豈智人之所為!朕若懐猜篤疑,思古姦頑之不善,務要防微杜漸,爾何生焉?前本降敕釋爾所犯,為爾冥頑,復加若是。今聞認已之非,為朕憫相從之久,思姻親之重,枉法以恕。爾其懐之。故茲敕諭。   

勞江隂侯吳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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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者朕與羣雄爭命,卿藩東鄙,既而往戍,高深城隍,沃野開闢。當是時,朕用事於荊楚,樂無東顧之憂,遂滅荊楚之妖。雖諸將効力於西,卿保東藩為重,終首尾,內姦無出,外姦無入,可謂智矣。天下平,卿爵侯封,乃朕報功也。

  前者第七子榑封為齊王,特與卿結姻,就命卿如,肇造宮殿,今將新年,遣人賜酒禮以勞。齊王幼而無知,亦也專人行禮,若體之歡心,則英豪之氣暢矣。故茲敕諭。   

勞致仕承旨宋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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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多積德,以致高夀康寧。雖居致仕,戀闕之心甚切,不畏嚴寒,年必斯時而至,特賜日用。故茲敕諭。   

諭翰林修撰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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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聞孔子之論孝也,親在,遊必有方。斯可謂孝矣。其人子之道,仲尼明之。

  朕昨與卿暇遊東苑,與之語。詢及尊長眷屬之幾,卿對昔之族屬甚廣,因兵大減,親戚杳然,猶存卿與老母,老母方今八十有竒,除卿外別無侍養,見居淄川。卿雲至此,朕心有警。

  吁!「哀哀父母,生我劬勞。」今雖君天下,育萬民,二親已逝,恨不生全,得奉溫凊,夢寐於心戚戚。卿母年邁,雲無他養,豈不動孝者之情!因是敕卿自意,若欲奉來就養,或棄職往侍,皆從所由,勿拘。故茲敕諭。   

命太醫院官代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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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善七表、八裏及觀、聽而診視者,尤不如時運之亨泰,病者之命堅。若禦輕疾而捍浮疫,則醫之善也,民知醫之妙也。或醫之運蹇,縱是輕疾,亦不能愈也,必待他醫而方瘥。審斯醫者、病者,安得不有數焉!然或有回生者,亦不可知,葢出乎尋常之外,則人莫知其所以然也。

  前院判郝志才醫行濠梁,時朕病篤,其郝志才針以調其氣,藥以理其中,以當時言,之不過回一微命。耳今則君命也。此果醫者能耶?朕命堅耶?不然,彼醫與朕必合乎天理而有是焉!故職醫官數年。今夀高,筋力不能自強,特敕子代,令其致仕。

  未幾,院使葛景山、院判鄭德,亦以年邁,皆以子代。然官於位者,以三年為滿。今葛景山職上官十餘年矣,今以子居左判而代其職。其郝志才之子陞院使,以子襲其位。其雖勞已深,正居壯年,弗代。餘有老醫者,未有深功,年雖有夀,弗代。中書吏部,如敕奉行。   

命道士祭嶽鎮海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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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鎮海瀆之祀,今年秋報之禮,特命爾效仙人等詣神所在,奠以牲醴、祝帛。爾其一乃心志,必欲神交。汝往,欽哉!   

命使齎帛祭歴代先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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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惟歴代先聖,立綱陳紀,相繼為君。朕制祀禮已有常規。今秋在邇,特遣爾奏差某等,體朕至意,齎帛各詣陵所,命有司涓潔致祭。汝往,欽哉!   

命中書召李思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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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丹徒知縣李思迪,為牧守縣治,而乃不仁,死於非命者,而縱兇惡。法司究其由,而無贓私,一謂迂所悞,一謂貪吏之所侮,無干償命之條,而當失入之法,杖貶炎方,已數年矣。中書差人,特敕召還職國學,以訓生徒,使終天年。如敇,毋怠。   

命中書禮部訪求卜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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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在列聖之時,羣賢濟濟,皆耳聰目明,日究方寸,惟治世安民。閱冊之所載,覩歲月之所行,甚哉!以勤之所以,以公之所以,終日乾乾,履道不息,無不及也。

  凡興民之利,除民之害,雖耳聰目明,下愚有所不及,猶謂恐之,而且見疑,斯所以聖賢亦不自恃,其能特設無上之誠,幽通鬼神,決興息以福民。書不云乎:「七,稽疑,擇建立」。斯用卜筮者也。斯所以欽天畏地,意在幽通而黙相之,此其所以用天理者也。

  朕當大位,缺斯卜筮以決惑疑。爾中書禮部行諸布政使司,廣訪多求,至朝驗用。故茲敕諭。   

問中書禮部慢占城入貢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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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五日午時,直門內使報占城國王所進象、馬,至於承天門,合無發付,何該?朕聞知,甚難容輔弼者。

  且朕居中國,撫四夷,若夷有誠從者,必以禮待之,若肆侮者,必異處之。前者爪哇非禮,所以貢物不以禮受,但拘收而已,使者囚之。其占城來貢甚誠,王非侮我,行人方物既至,則當陳設,晨朝以禮而進。今不令使者進獻為何?宰相之職,出納朕命,禮接百僚,今以重事視為泛常,豈不法所難容!特勅爾等自思,果何理道哉?   

  敇問中書禮部,必欲罪有所歸。古有犯法者,犯者當之,此私罪也。

  今中書禮部,皆理道出納要所,九月二十五日,有慢占城入貢事,問及省部,互相推調。朕不聰明,罪無歸着,所以囚省部,槩窮縁由。若罪果有所歸,則罪其罪者,仍前推調,未得釋免。   

廢丞相汪廣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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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敕諭:怠政坐視廢興,丞相汪朝宗,雖相從之久,初務事軍中,凡有問,則頗言是非;不問,則是非黙然不舉。既入臺省,疊至兩番。公政不謀,民瘼不問,坐居省臺,終歲未聞出視。興造役民處所,工之巨微,茫然無知,有問無答。奉祀諸神所在,略不究心。自居大宰之位,並無㸃督之勤,公事浩繁,惟從他官。剖決不問,是非隨而舉行。數十年來,進退人才並,無一名可紀,終歲安享大祿。昔命助文正江西,雖不能匡正其惡,自當明其不善,何其幽深隠匿,以致禍生!前與楊憲同署於中書,姦惡萬狀,爾匿而不言。觀爾之為也,君之利乃視之,君之禍亦視之,其興利除害,莫知所為。以此觀之,無忠於朕,無利於民,如此肆侮,法所難容。差人追斬其首,以示柔姦。爾本實非愚士,特賜敕以刑之。爾自舒心而量已,以歸冥冥。故茲敕諭。   

召前按察副使劉崧職禮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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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姦臣弄法,肆志跳梁,擬卿違制之責。邇者權姦發露,人各伏誅。卿來,朕命官禮部侍郎。故茲敕諭。   

召山西左參政偰斯職吏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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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身固位,無補於君者,甚非良臣。卿前朝之名家,今事於朕,已有年矣。於事未見剛明,邇來露其過。若欲究之,慮恐可惜。特赦爾過,取任吏部尚書,馳驛前來,毋稽。故茲敕諭。   

命戶部定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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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稽古建官,略知等第,其於品級次序,自以上未聞有是,所以漢官之制,以食祿列等差。其品之禮始於魏唐,因之以辨服色,祿之重輕,亦法品賜食之。

  朕觀古之無品也,則以祿為式,是尚質也。惟之定品,是尚文也。其於文質之道,雖華朴之有殊,亦模範之可經,守之不紊,履之不煩。

  今也任官惟賢,食祿法品,勒石昭示,命戶曹司之,毋紊輕重之條,依期而給與之,斯至公之良哉!故茲敕諭。   

賜翰林編修張美和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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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觀古之至賢之士,修已行仁,以為時君之用,否則獨善其身而終天年。或爾著書立言,傳之永久,以訓愚頑。斯若是者,雖不顯於當時,而光於後載,以其德重而意純,故不磨也。

  爾美和歴多難而無易從,篤先聖先賢之至善,斯非泛泛之可比,愚下之可知。云何?葢昔綱之方弛,英雄角力於右,他非至聖者,朝東趨而暮西就,殺身者衆,茍全者寡。方今在學職師者羣然。邇來命有故者京師弗居,許以自實,不旬日間,各言因由者甚廣。朕命弗留,十去八九,獨卿侍朕左右,日與同遊。正欲詢問古今典禮,以沃朕心。然觀其所以,終是年高,不能自強。何以見之?因首步同童,不忍任之以周旋,以卿歸老。然卿去此,朕將誰從?

  於戲!千載一遇,古今之通言,全於善解者罕之。今卿始也良,終也善,不亦美乎?   

賜吏部尚書劉崧等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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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之生也,莫不由父善良而母淑德,專慈愛以訓成。已而壯矣,則志於四方,若或時運之應期,致君垂拱,利濟羣生,斯一仲尼之道。其先賢者,豈獨名於千古!

  卿等學問過人,善備剸繁治劇之能,今各年高,或當智盛者,正宜助朕措安,奈何昔新造之初,綱維紊亂,誤罹憲責!邇者人神有變,朕於寢食不安,命卿致仕。

  於戲!克己消愆,君子道長,匿禍含冤,小人罪甚。卿等去朝,必坦懐而端志。故茲敕諭。   

命王珪職翰林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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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者哲王,善由賢出,智由能生,所以禮賢待儒,正欲論道經邦。

  前者御史吳興宗以爾王珪學問優長,德行兼備,內外如一,朕允所奏,差人詣舍,以禮來朝.珪今至斯,年已六十有八。比呂望之興未老,較之公孫弘正壯。然朕觀珪之精力,若與之同遊論道,登眺佳景,遊目騁懐,則決不能同往;若職以翰林典籍,坐院中,有宣則至,或問則答,是其宜也。職雖小,朕命東宮賜坐,閒中講道,悉爾丹衷,沃我儲嗣,於斯可乎?果如朕命,汝往。欽哉!   

命御史審決罪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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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風墜露,肅氣當權,凋宜其所凋,榮宜其所榮,斯二儀之常經,亙古今而不異,未嘗倒置者耶!

  今以爾監察御史某出巡審視,以決棄市者。爾慎法凋榮,毋獲罪於人神。故茲敕諭。   

  風搖木落,露結將霜,斯化機之權,由此而當時。故所以顯榮枯,應節侯,孰物能背是理而久長者乎!必當理而承候棄市者決焉。

  今命爾某於某處審實干憲章者。爾慎法天時,則隂隲焉。汝往,欽哉!   

勞致仕營田使馬世熊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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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州里長者,本鎮鄉人。昔於擾攘之秋,孰知天命何如?所以無知者異志,或從,或他往,斯人輩雖皆鄉里,意不我從,皆已滅矣。

  當是時,惟卿與單夏胡四翁,獨不棄鄉里之寒微,挺身合意,率衆來從,朕甚嘉焉。

  嘗聞福夀康寧。邇者忽聞微疾,未知痊癒否?特遣內使勞爾羊、酒,為成穆貴妃以報生前之恩。卿其樂之,永為多福。故茲敕諭。   

命羣儒議建言事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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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忽聞沙門上言,自云為教門事。朕弗許而囚禁之。少時,開書視之,實為本等宗門,所以言僧多不奉敕,汚處同俗。況僧寺田糧役重,特上干朝堂,意在免僧寺、道觀稅糧、差役。有此無知,令左右究其所以。
  是僧昔職運司典史而上言,朕欲進人言,擢為縣牧。而乃不循軌度,居徒役,遇宥而歸。其人志不力田,業不商賈,窘於鄉里。於是乎去鬚髮,作沙門,所以特與僧便,因是朕責之。且本僧昔役運司,而不能清煮海之課過;擢為縣牧,既不詢民瘼而干憲章,僥倖遇宥。觀斯情況,補朕之功甚少,蠧政害民之心如淵泉焉。令收入禁。何如處之?請決。   

諭王本等職四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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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觀上古君臣,必正直無私,心同氣合,方乃上悅天心,下忻地祇,致海嶽效靈,於是乎經邦論道,永安社稷,利濟生民,臣亦昌焉。

  朕本寒微,遭胡運之天,偶與諸雄並驅,逢多難,遇深艱,率英俊,自中土渡江東來造基。於是君天下,子庶民,十有三年。朝無輔佐良臣,以致道乖政靡,弗獲太平。於是訪近臣而求士,得爾諸儒來朝。朕欲洗心滌慮,與賢者志同,永安寰宇。今將旬有餘日,彼情難知,丹衷無究,若或用之,儻心懐異志,無利濟之誠,則昊天昭鑒,加以禍淫,又何救焉?故敕爾羣儒等,若果心無異志,誠可㑹神,與朕同遊,以安天下。故茲敕諭。   

  昔有耕者為政,社稷永安;傅巖之野者在朝,君仁民康。斯二賢,疊出於殷商,致君六百年之大業。是賢者,雖處同出異,其忠君濟民之道一。

  然朕政未施,訪近臣而求士,召爾王本等來朝,命為四輔之官,兼太子賓客,位列公侯都府之次,必欲均調四時,德合人天。卿等慎之,同安盛世。故茲制諭。   

  卿等受斯重任朕,與卿等民生擊焉,可不重乎!且卿等昨為庶民,今輔朕以掌民命,出類拔萃,以顯父母,豈不天人交慶!

  於戲!慎哉!二儀之敬,事理無乖,心常格神,言常履道。故茲再諭,想宜知悉。   

諭四輔官王本毋陪祭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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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祀神之道,非㑹人也。古法:刑、喪不預。禡旗之祭在邇。卿極刑。毋列班。   

問斷事官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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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常之道重,莫重於君臣、父子。然而夫婦之道猶為甚焉。

  邇來闗中、漢中民人告失妻於妻家,數告,有司不理。其夫親捕姦夫。今有司止將姦夫作私茶為由解赴京師,不以畧人妻女為重。朕特命爾理,今不見來聞,果何詢焉?敕至,晚朝來奏。   

命方常職御史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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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聞昔人懐才滿腹,抱道衷盈,一時志不能伸,致是窘於衣食,困於羇旅。一遇君者用之,竭忠報効,務公無私,終世不忘其恩,特致君稱仁於海內,固為賢者矣。

  爾方常自雲窘於生理,來朝,今命爾為守院御史,出納一道之務,深察幽微,敷奏毋隠。   

諭祭酒樂韶鳳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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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廟之設,是尊先師也,因之而國學焉。所以歴代以之而訓君嗣,教公子也。觀斯所以,不為不重。故哲王必選名儒以導學者。

  今朕法前代,命爾樂韶鳳承是師範,闡揚博通,使幼者記,壯者解,毋怠寸隂之工。不但稱此職任,甚有補於朕政。若此,必後賢之濟濟焉。汝往,欽哉。   

諭國學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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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今賢能,首以學為本,次特以操持輔弼其所學。斯二事既行,則善名於兩間矣。

  然以今言之,則學有先後,人有靈愚,所以曩之學者為今之所習者師。惟師者,模範其志,竭胸中之所有,發世之良能,不隠毫釐以訓所習者,未聞物不一於規矩而如式,人不律師教而良能。以斯論之,人之循理,物之如式,必規矩而教之者矣。若師隠知晦善,罔盡師理,則罪怒人神。若學者非究心宵晝,必欲至知而後已,又將艱為人於世者也。

  朕所謂師必盡師者之禮,學必盡學者之誠,敕後否此,責有歸焉。所以學者學其所至善,操者操其所不齊,持者持其所真誠。三者備矣,奚愚頑者耶?

  昔仲尼入周廟,閱西階有金人焉,三緘其口,斯所以戒慎妄言者,如或理道之詞,未嘗拘禁。今去古既遠,失其所傳,反以此而助姦愚,愚愈覺修道之教不明也。

  且以李思迪馬懿言之職,當諄諄切切而訓者也,而乖理縱非,果誠相信乎?斯不但非理,而又甚不知忠義而報人者也。日召同遊,朕所慕者,慕其所學,望其時忽有言,使朕得聞嘉言善行,不亦樂乎!而乃非有所問,終日緘黙,有時遣侍東宮,暫游時刻,朕欲彼時發先聖之幽德,以資後嗣,及其至所在,亦緘黙不語,但瞠目視之而已。或傍有言書者,則因而問及,不過就他人之所言以答,畢後,未嘗效誠補其未知者也。此深其所學,祕其所操耶?抑持其所能,務獨善其身耶?其懐姦伏詐,朕所不知。因是故敕師徒必達操持之所以然良能矣。   

諭幼儒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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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十二年春正月,朕於暇中觀幼儒,權官人皆空度光隂,畧不見志出於羣者。且諸人年俱未滿三十,所讀之書,不解旨義,其於字也,少知運用,束手閒目,一日一日而已。

  嗚呼惜哉!孰不知光隂不待人之逸也,所以自幼漸壯,自壯漸老,自老漸衰,自衰至於歿,終無立行名身之道,而乃同於常民耳。可不嗟乎!

  於是命內官給紙筆,令其各日進先儒古文一章,特以習熟,期將來之善作,或四書一章,使詣前而講,以觀利鈍,導迪理道也。

  明日,人皆以文書來進。其文多韓柳,書皆孔孟。朕聽觀之間,展轉艱問,其幼儒多尋行數墨者有之,粗知大意者有之,細察尋行數墨者,豈不同於愚夫者也!其粗知大意,不究其精者,是同於無志也。何以見?葢於馬退山茅亭記,見柳子厚之文無益也。而幼學卻乃將至,且智人於世,動以規模,則為世之用,非規模於人而遺之於世,亦何益哉!

  其柳子厚之兄司牧邕州,構亭於馬退山之巔,朝夕妨務而逸樂,斯逸樂也,見之於柳子讚美也,其文既讚美於亭,此其所以無益也。夫土木之工興也,非勞人而弗成,既成而無益於民,是害民也。柳子之文,略不規諫其兄,使問民瘼之何如,卻乃詠亭之美,乃曰:「因山之高為基,無雕椽斵棟、五彩圗梁,以青山為屏障。」斯雖無益,文尚有實,其於白雲為藩籬,此果虛耶?實耶?縱使山之勢突然而倚天,酋然而插淵,橫亙其南北,落魄其東西,巖深谷逈,翠蕤之色繽紛,朝鶯啼而暮猿嘯,水潺潺而洞白雲,嵐光雜蘂,旭日飛霞,果真仙之幻化,衣紫雲之衣,著赤霞之裳,超出塵外。不過一身而已。又於民何有之哉?何利之哉?其於柳子之文,見馬退山之茅亭,是為無益也。其幼儒無知,空踰日月,甚謂不可。戒之哉,戒之哉!   

諭羣臣務公去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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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觀孟子對尚志,所謂志者,謂人處世同民,隨羣逐隊,斯常民也,故超出之。所以超出者,去諸不善而行衆所善,然而尚為尋常之善,若於志所由來,必為無上之善,斯乃志之盡矣。所以古重務本而去逐末。令商賈技藝不衣錦繡、乘馬,特存斯貴,以重有志君子也。

  朕自即位以來,十有二年,設官分職,各務所司,終未見人,但見身受重名,懐私在職,或忘理衆務,心在貪商,或賄賂公行,不知身名之重,俸祿之優,以致殺身。書不云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斯聖人授心法之要,賢人憫愚頑,特紀冊以教後人。至今頑者不行,愚者不悟,雖有聰明者,怠無尚志,泯於崇功廣業,愚頑每被殺身。

  古人之尚志,在務功名,匡君之政,濟人利物,今之人不然,惟在怠尚志,務易利,專速達,此所以人心也,啓之未嘗,善行之必歿身,以其利之易厚,不知害也。

  道之說,日行月紀,終身不忘,兼善之德,務欲超出,建崇功,累廣業,行斯數,事身名世,家厚祿,其德似薄,其達似遲,斯小人之見若是也。昔聖人以為無上之道,故行之。是以孟子專尚志,小人難之。

  今之官吏,有不才者,巧以舞文,姦以弄法,紊亂條章,是致身不名世,家不豐榮,歿身而後已。其立心尚志,有何艱哉!故茲敇諭。   

諭舉到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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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所以命人主者,為蒸民之重,所以命者,命其必治者也。若以天人量之,則天道遠,人事邇,以此言之天,何命人主者,不貳其命而能成之,何也?此所以天道幽微,下察無遺,其神妙鑒觀,必非一朝夕而辨是非也。

  今朕菲材,承上天之命,法古之道統,育黔黎,宵晝自思,人心之險,姦頑者衆,數制弗改,將焉奈何!故敕有司訪貞士,授之以官,使職守所在,為民加福。何期授官任事者,忘修福民之德,務在循私殘害其民。當犯之日,殊古製法,縱之以寛,若非生成志人君子,其學道慕賢者,莫不從而肆欲以由之,所以謹法如古,犯者律如條章。然雖如是,其作聰明之徒及愚蠢之輩,終莫可禁。此令諭之不明耶?抑實有司所舉之不當耶?

  邇者中原、江西各布政司,皆以貞士至期,已有日矣朕。不暇親問,特敕問之。彼貞士人皆庶民,歲受官役,朝廷得失,有司利病,莫不周知。若既知朝廷得失,有司利病,朕授爾以官,當匡朕之失,去有司之病,則彼為官非賢者誰?諸貞士聽之,永其志而職焉。為朕福民,乃受命之利也。   

諭戀闕臣僚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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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聞古之為士者,志在匡君濟民,立身揚名,崇父母、彰祖宗,必欲為世之傑者也。然亙古至於,若此者書載不多,但見不才者衆,其於忠孝者甚寡,可見今古得人為難,若或得人為易,其識人尤難。

  朕自開國以來,九有之邑,篤遵列聖之所稽,罔敢更置。其設官分職,損益不同,代代有之。朕前數年間,敕諸有司,訪求民間俊秀,入學教養,以備將來。其有司如敕,連年貢到民人子弟,出入不等,約計千人。

  自洪武八年間,朕觀年長者許出學,權行歴事,幼者考課作養。至洪武十三年春,丞相胡惟庸謀逆事覺,朕親閱諸生,命齎丹符出驗四方,取勘事蹟,至三月將終,驗先歸者何如,驗間,內有多詐,不誠者甚廣。因是㸃選,欲將俊秀聰敏者職於近侍,年長者職於部臺。及其㸃選之際,人各以故來陳,內有真故,十去其六七,有等無志之士,非故而託故,又一二而往。

  朕靜坐,忽思若是,驀然興歎,不覺出於丹衷,自以謂空眼畧無至志之士。少頃,衆中有數人,身心戀闕,意不忍行,故歸告朕,仍復原職,侍朕左右。

  嘗聞古有賢士,忠不舍君,意不欲離,雖死不忘,所以謂之忠也。有等誤遭責災君,不能釋其忠臣之志也,猶不嗟怨。正所謂「君子交絶,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潔其名」者也。古之佳貞之士,有若是耶?今朕千數人中得此數人,非上天之將欲備輔嗣君者何?因是有感,夜臥不寐,由去留而發焉。特加賞勞,以表戀闕忠誠也。   

諭儀禮司序班等尚志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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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老聃朝,專紀事,歴年甚久,所以量寛智大,由乎目事之多,驗是非之廣。未幾,政不綱,度西遊,尹喜異之,留著書五千言,所言皆鑑人君諸侯之失。自著書之後,雖雲西往,實莫知所之。言傳至今,語竒句奧,智哉!設使老聃生於盛之時,君若信而用之,其,無乃與之並乎?

  朕所以引老聃而言者云何?為方今為士者,無觀況之志,無出羣之心,故為之言也。

  且目前微職者,居儀禮,任行人,或優游度日,或洶湧從時,暮歸而寢,朝朝如之,若有志者。觀朝廷大宴,羣然列坐,上公者誰?其洶湧奔趨而奉事者誰?所以愚者頑然不知。

  朕觀若是,不能無憾也。若此之輩,賢能由何而出?假使有志者奮志,觀列坐者若是,豈不自云:登樓之道,吾已得矣,在誠心一往耳。其道者,官階十八,吾居八級焉。樓之道有級,履最下焉。不患不登樓,患中級而旋。今登級者不少,中級而旋者甚廣。朕忽述此,為無志者雲耳。若或發此志者,於事弗能,於心不公,徒然有志,化為虛名。

  今愚頑者,多捨身而偽為,無捨身而為國家。何以見?且捨身偽為者,心貪行狡,命且不顧,何有國家肌膚者耶!歷代為國家而為民者,皆捨身以從事,無偽心,無家憂,為其衣食足,揚父母,身榮家貴耳。以其捨身,捨身之道非死之謂也,惟在公而已。晝夜恐事弗周,慮身弗立,憂君未仁,此其所以忘其身而慮君民者也。

  僉曰:「即今微職者有人焉。」朕不覺笑而謂曰:「行人奉命而往所在,惟賄是從。序班之任,朝錯暮差,互相頡頏,一班行尚常多謬,他事安能善耶!故未輕選,待彼出羣用之,豈不善乎!」   

諭各處巡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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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設巡檢,扼要道,驗闗津,必士民之樂業,致商旅之無艱,然雖法古之良能,未經㸃督。今特差人詣所在,諭以巡防有道,譏察多方,有能堅守是職,鎮靖所司,役滿來朝,朕必嘉焉。故茲敕諭。   

諭天下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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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者姦臣亂法,事覺伏誅。初,將以為中書御史臺朕用非人,是致上干五星紊度,下戾地氣而節候乖常,既以明彰法律,掃除姦臣,想天下諸師有職掌者,必人各精審其事,與朕共治,昇平安,黔黎樂,雍熙於市鄉。故於二月初一日發丹符出驗四方,令有司將連年秋、夏稅糧課程從實具陳無隠,以奏目來聞,不以文繁,敕諭分明,必各各職掌者以忠誠來聞。去逾月而使者歸,有司官間有發忠義之心者,即以排年總目來奏,以致歡動朕之衷情。其餘各各有司,皆以舞文弄法,窺探朝政,不將自洪武初遞年諸色錢糧歲歲開收之數報來,故犯憲章。

  今再差人各抵所在,務要縣不通州,州不通府,府不通布政司,即將自洪武某年本郡入籍當年直至洪武十二年諸各項錢糧、金銀、疋帛,盡數報來。當該佐貳官首領官各一員,吏一名,與齎符者一同赴京面奏。仍著落本邑鄉村耆宿,舉力士年當二十四五者二名,前來充校尉。若新官到任,毋習前非。如敕奉行。   

諭出使人員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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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敕爾出使:既如所在,毋枉賢良,毋美惡人,新官方任,導以從實,勿習前非。若舊官在職,務要督責分明,若有虛詐、買免,從實回奏。爾若凌辱新官者斬,能察舊官非者,驗有實跡,而乃賞焉。汝往,欽哉!   

命禮部諭有司謹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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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君天下者,設官分職,各守方隅,爵級五等:公、侯、伯、子、男居之。是五等,雖有巨微,皆稱曰國。所以動止首以祀戎為先。自以下,官雖異古,其祭禮則不殊。

  邇來天下有司,既無誠以奉該祀之神,其餘人事,又何懼焉!葢儒者,在任不明於理,或麄俗者,居官亦不訪於賢,是故事多非為,不能長保富貴也。若有志者,居官必訪於賢者,乃知祀禮之大,必敬勝怠,則事業昌矣。若或不能窮其所以,則怠勝敬,其不滅者鮮矣。

  近者溧水縣官為祀事缺鹿醢,以牛醢代之,被人所言。禮部奏云:凡祭品缺者,曾許以他物代之。今溧水有鹿可求,而在官者不能用,心御史按實各當其罪。

  朕思人之在世也,若不畏神,人是不可教者也。世之所以成世者,惟人與神耳,豈可慢耶!今令天下有司:凡四時祭祀之物,若在典故,境內所産及商人貨而有之者務備,不許有缺;若境內不産及商人無販賣者,從缺毋代。爾禮部遍告諸司,如敕。   

諭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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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設察院,職英俊,祿忠良,以為耳目之寄。今御史設員既多,必定一員守院內,則承號令,發布於四方,納四方之來文,以達朕聽。特分道十二,專十二人掌之,以知事之首尾。凡欽奉鞫審事理,與同本道諸御史詳問明白,奏朕結絶。若本道御史有差,當自為果斷,毋得因循不決,以招後愆。   

命應天府諭鍾山僧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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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佛之為教也善,其大也溥被生死。仲尼有云:西方有大聖人,不言而化,不治而不亂,可謂能人矣。云何?大覺金仙又讚之以能仁,以其不繩頑而頑化,美善而善光,其行苦而不苦,其心素而弗素,雖儔雪嶺之孤燈,侶白晝之單影,目星見性,超出塵淪。

  復有人天之説,四十九秋,其演也妙,備載大藏,未嘗有訴逋逃於廷,致愆於水火者耶!況昔禪祇樹千二百五十人從逋逃者,未聞仲尼有云: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今僧佃逃,未審節用而致然耶?抑愛人而有此耶?若非此而有此,則府謂僧雲,當自善來,若論以如律,恐傷佛性。如敕奉行。   

諭善世禪師班的達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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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師自西而來,朝夕慕道,務在濟人利物。朕觀禪師之立志也,努力甚堅,其歲月之行也甚深,故得諸方施供,善者頂禮,惡者歡心。前者東達滄海而禮補陀,旋錫錢塘而蹔禪天目,西遊廬嶽,中國之名山,遂禪師之意已達,復來京師,駐錫鍾山之陽,日禪巖穴。禪師之所以玄中,仰觀俯察,志在神遊八極,惟神天昭鑒。

  邇者朕建陵山前,聞禪師欲徙禪他往,被無知者所惑,乃曰:「非旨不前,是致躊躇。」朕今敕禪師:凡欲所向,毋自猜疑,當飛錫而進,錫止而禪,樂自然之天地,快清浄之神魂,豈不道成也哉!   

諭故真人張正常嗣子宇初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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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之能名,名於海內,始至今,所以不泯者,葢為禦災捍患之妙,功達於君,利及於民,故有不泯者為此也。

  邇聞服制且終,當正教中之首,率徒以修。符至一來,朕當諭爾,爾其不貳其心,則上下格矣。   

校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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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四庫全書本明太祖文集篡改為「臣妾」,現據萬曆本高皇帝御製文集二十卷校。
  2. 四庫全書本明太祖文集篡改為「一海內」,現據萬曆本高皇帝御製文集二十卷校。
  3. 四庫全書本明太祖文集篡改為「元人」,現據萬曆本高皇帝御製文集二十卷校。
  4. 四庫全書本明太祖文集篡改為「西北兩邊」,現據萬曆本高皇帝御製文集二十卷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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