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園札記 (四庫全書本)/全覽

湛園札記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湛園札記       雜家類二雜考之屬提要
  等謹案湛園札記四卷
  國朝姜宸英撰宸英號西溟慈谿人康熙丁丑進士官翰林院編修是書皆其考證經史之説而訂正三禮者尤多其中如堅主天地合祭之説未免偏執引軒轅大角傳謂軒轅十七星如龍形有兩角角有大民小民以證角為民之義亦未免穿鑿又如引西京雜記薄蹏事證造紙不始蔡倫不知乃吳均偽書引張平宅戰艦聲如野猪事證陰子春先鳴語不知先二子鳴乃出左傳引篠驂為宋祁語不知乃唐徐堅文引李廣鑄虎頭為溲器為虎子之始不知漢制侍中所執乃在廣前引顔竣婦人詩集為玉臺新詠之祖不知新詠非婦人詩亦皆不免小有疎舛然考論禮制精核者多猶説部之有根柢者前有自序稱閻若璩欲改札記為劄記以爾雅注左傳注皆有簡札之文而劄則古人奏事之名故不從其説論亦典核其書據鄭羽逵所作宸英小傳本為五卷此本乃黄叔琳編入湛園集者豈有所刪削與合併歟乾隆四十六年三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湛園札記原序
  余本題札記淮陰閻徵君乙之而改為劄記按爾雅釋器簡謂之畢郭璞云今簡札也春秋傳疏云簡札牘畢同物而異名凡為書字有多有少一行可盡者書之於簡數行可盡者書之於方方所不容者書之於䇿又云小事傳聞記於簡牘簡牘即札余所記者大扺多小事傳聞而一行可盡者故取名以此劄之與札義雖通用然劄子古人頗用以奏事註疏家未嘗及之兼劄記名書古人多有余欲少異其字以自别耳故不從徵君仍為札記辛未秋八月廿五日識





  湛園札記原序



  欽定四庫全書
  湛園札記卷一
  翰林院編修姜宸英撰
  伏羲時河出圖而作易水經註黄帝時天大霧三日帝遊洛水之上見大魚殺五牲以醮之天乃甚雨七日七夜魚流始得圖書今河圖視萌篇是也又論語讖曰仲尼云吾聞尭率舜等升於首山而導河渚有五老遊焉相謂河圖將來告帝以期知我者重瞳也五老乃翻為流星而入於𭥦拾遺記尭於河濱得玉版方尺圖天地之形又符瑞志堯以二月辛丑修壇場於河有龍馬吐圖以白玉為檢赤玉為泥約以青繩後二年尭又率羣臣沈璧於洛受龜書舜亦設壇河洛修堯故事又禹治洪水觀於河見白靣長人魚身出曰吾河精也授禹河圖而還於淵是伏羲黃帝堯舜禹河圖凡數見以洛書為河圖者則關子明說之所本也
  西漢歲課士有對䇿射䇿師古曰射䇿者謂為難問疑義書之於䇿量其大小置為甲乙之科列而置之不使彰顯有欲射者取而擇之以知優劣對䇿者顯問以經義令各對之而觀其文辭定高下也按董仲舒以對策為江都相蕭望之以射䇿甲科為郎是矣甲乙之科隨其事之大小而隱置之故匡衡射䇿甲科以不應令除為太常掌故也甲科下有乙丙科儒林傳謂歲課甲科為郎中乙科為太子舍人丙科補文學掌故匡衡雖是不應令下從丙科之例而為掌故亦以宣帝不好儒術故抑而至此唐宋以還明經貼義即漢射䇿之法進士科顯試以詩賦策論觀其文辭則對䇿之遺意矣
  衛宏定古文尚書序云鼂錯受尚書於伏生之女錯齊人語多與潁川異錯所不知者凡十二三畧以其意屬讀而已按漢書伏生得藏壁書二十九篇即以教於齊魯之間齊學者由此頗能言尚書其後有張生歐陽生伏生孫亦以治尚書徵據此則伏生雖老何必使其女傳言教錯即傳言而徵明者有人亦不至以意屬讀也明是好事者為之說
  文翁減省少府用度置刀布蜀物齎計吏以遺博士師古曰少府郡掌財物之府以供太府者也夫縣官有少府以供私用而是時天下之郡皆有之其賢者至得用之以為教養士子之具漢之所以養㢘者厚矣
  相如傳言在梁著子虚賦天子讀而善之相如曰此諸侯之事未足觀請為天子遊獵之賦上令尚書給筆札相如以子虚虚言也為楚稱烏有先生者烏有此事也為齊難亡是公者亡是人也欲明天子之義故虚藉此三人為辭其為子虛也旣立此三人名以為上林之地矣後上林賦亡是公語與烏有先生齊難𦂳接無從分段不知緣何有先後篇之别豈著上林時始改剟前賦而為之耶不然則前賦為不了語矣
  中行說難漢使曰且禮義之弊上下交怨而室屋之極生力屈焉此老氏之㫖當時文帝尚黄老故其一時相習成風如此
  烏氏蠃用谷量馬牛秦始皇令比封君與朝請巴寡婦用財自衛為築女懷清臺周禮安富遺意亦秦致富强之本教也後世動破壊富家詭云强榦弱枝之計者殊失之矣 高歡問爾朱榮聞公有馬十二谷云云以谷量馬乃邊陲舊俗也
  劉禹錫作九日詩欲用糕字思經中無此字遂止宋景文讀周禮糗餌粉餈鄭註今之餈糕云安得謂六經中無糕字遂作詩嘲之今按鄭註合蒸曰餌餅之曰餈賈公彦疏始云今之餈糕以解之糕字見此非鄭語也公彦唐人餈糕又是唐俗稱無關經語景文讀書粗率而反笑夢得非詩豪致為後來口實可笑也北齊綦連猛與趙彦深俱被出先是謠曰七月刈禾太早九月啖糕未好本欲尋山射虎激射旁中趙老此糕字正合本事雖非經文出自正史以此駁劉斯無辭矣
  疏糝食菜餗蒸若今煮菜謂之蒸菜也按今俗蒸餅用菜為餡此類是矣 易鼎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鄭註云糝謂之餗震為竹竹萌曰筍筍者餗之為菜也是八珍之食臣下曠官失君之美道當刑之於屋中按周亦以筍為珍味故其詩曰維筍及蒲饋食之籩亦有筍菹
  註張氊案以氊為牀於幄中則牀亦得稱案矣
  司會之職惟王不會而司書之職凡上之用財用必攷於司㑹註云上謂王與冡宰王雖不㑹亦當知多少而闕之司㑹以九式均節邦之財用
  宫伯之職内宰分其人民以居之註云人民吏子弟疏吏即閽寺弟子宿衛后宮者按閽寺有弟子豈此時宦官有養兒耶恐是賈氏習見漢末之弊故有此說當為宫伯所掌宿衛之士庶子
  周王畿内公邑之地有四處二百里三百里其大夫如州長四百里五百里其大夫如縣正此約司馬法二百里曰州四百里曰縣而言蓋周雖封建而公邑之制亦彷彿如後世州縣之相臨矣
  疏司門國門十二者除四時祭外仍有為水祈禱左傳莊公二十五年有用牲於門之事按水祈雩禜與旱同此義别見
  囿人掌囿游之獸禁註囿游囿之離宫小苑觀處也疏謂於王宫之外於苑中離别為宫故名離宫以宫外為客館亦名離宫也按宫外客館為離宫則齊王見孟子於雪宫亦是古制
  廩法有數名春秋御廩灾天子亦有御廩單言廩則平常掌米之廩明堂位魯有米廩有虞氏之學以有虞氏尚孝合藏粢盛之委故名學為米廩非廩稱也詩亦有高廩以其萬億及秭非藏米之數故以藏穗言之與常廩御廩又異
  遺人掌邦之委積以待施惠鄉里之委積以恤民之囏阨縣都之委積以待凶荒此委積是國用之餘遺人所掌即後常平法意也司稼以年之上下出斂法均民之食而賙其急是使民貧富相均以相賙恤即後義倉社倉意也若倉人所謂有餘則藏而待凶以頒直謂頒國用耳於民無涉而後世概歸之先王恤民之政非也
  及徹帥學士而歌徹注云徹者歌雍雍在周頌臣工之什賈䟽聚十篇為一卷故云之什今人詩卷帙多少不倫而概云之什亦無謂
  大司樂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註背文曰諷以聲節之曰誦疏文王世子春誦謂歌樂歌樂即詩也以配樂而歌故云歌樂亦是以聲節之詩古者謂之樂語又謂之歌樂蓋樂主人聲而文之以金石管絃八音之器其實八音之器之聲由人聲而凖故樂必
  以詩為本稱詩者亦必言樂詩與樂一也孔子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解之者曰孔子正樂必先刪詩或言孔子無刪詩之事樂正雅頌自然得所此皆分詩樂為二物不知孔子所言樂即指雅頌其曰正即得所也下直以實上語耳豈有二義哉古之教學者之詩必以誦節其抑揚高下之聲而配之金石筦絃八音之奏故春誦夏必絃絃誦者凡皆以習樂也習樂而詩在其中矣故學詩者必於成均均者樂之調也蓋詩者不可以禮義求也孔子曰誦詩三百孟子亦曰誦其詩誦之者抑揚高下其聲而後可以得其人之性情與其貞淫邪正憂樂之不同然後聞之者亦以其聲之抑揚高下也而入於耳而感於心其精㣲之極至於降鬼神致百物莫不由此而樂之盛莫逾焉當時教人誦詩必有其度數節奏而今不傳矣詩之度數節奏既失則八音之器雖設亦具文耳於是後之說詩者泛泛焉無所主而專求之文字之間其說支離畔散理義多而性情少此詩之所以益亡也好古者猶欲追黄鐘之音於六義旣亡之後截嶰谷之竹絫中山之黍布緹室之灰法非不善也而古樂終不可復作故古之為詩者征人思婦田野農夫皆優為之而今學士大夫則不能以為蓋古人於聲音之道家習而户曉之雖擊壤拊缶動諧律吕采風者得之又必稍節文之而後播之於樂後世人不知樂言詩者苐以其文字而已文字非積學之久則不能工求其工於文字者宜乎雖學士大夫而於詩猶有所未暇也
  天府䟽司民軒轅角也者案武陵太守星傳云軒轅十七星如龍形有兩角角有大民小民此五音角之所以為民也
  爵行曰祼疏此周禮祼皆據祭而言至於生人飲酒亦曰灌故投壺禮云奉觴賜灌是生人飲酒爵行亦曰灌也
  上已祓除謂之戒浴見祓除疏摰虞束晳之對皆失引或賈氏是唐人語
  昭元年左氏傳鄭子産云辰為商星參為晉星後人以參辰為參商者誤鄭司農說星土引春秋傳曰參為晉星商主大火改左氏本文而參商之誤稱實始於此矣
  太史掌典法則以逆邦國都鄙官府之治按八典八法八則冢宰所建以治百官者小宰既掌其貳矣太史以宗伯不相屬之官復受而逆治之所以防冢宰之專而分其柄也太史所攷而不信者則刑之内史又掌王八枋之法以詔王治而八法之五則易誅而殺此天子執法之吏近於今都察院之職所以互為糾察也周禮之制豈專重冢宰者哉
  諸子掌國子之倅註曰國子者是公卿大夫士之副貳疏按王制大夫不世今亦有倅入世者以大夫有功德亦得世故詩曰凡周之士不顯亦世也余按經國子存遊倅使之修德學道春合諸學秋合諸射以考其藝而進退之疏謂才藝長進與官爵才藝短者退之使更服膺受業也如此使其終身德業不進亦有不得繼其祖父之爵位者矣雖曰世官而與平流之叙進亦甚不遠也
  蟈鄭司農讀為蜮蜮蝦蟇也月令曰螻蟈鳴故曰掌去鼃黽鼃黽蝦蟇屬據司農則蜮也蝦蟇也螻蟈也一物異名康成謂蟈今御所食蛙也蜮乃短狐據此則蟈與螻蟈另是一物御所食則漢重此物韓退之食蝦蟇詩强號為蛙蛤又云周公所不堪灑灰垂典教是以蛙與蝦蟇為一也又云大戰元鼎年元鼎五年蛙蝦蟇鬬則蛙與蝦蟇為二物
  束矢疏謂令先入束矢不直則没入官按此則情直者訟終則還之也若曲直概入官比於今之罰鍰更重矣却無此理下入鈞金倣此
  三刺訊萬民萬民間有德行不仕者此說却好
  古者殺人亦必擇日而後加刑獄訟成士師受中協日刑殺註和合支幹善日若今時望後利日也
  孟子曰諸侯有王見大行人諸侯之王事註按今本孟子無此句豈亦有逸篇歟
  望其輻欲其揱爾而纖也註鄭司農云揱讀為紛容揱參之揱疏先鄭云云此蓋有文今檢未得此句本見上林賦紛溶箾篸猗狔從風前註迤崇於軫讀為倚移從風之移疏司馬長卿上林賦云從風倚移此二句連文而復云檢未得未知何意
  疏削今之書刀者漢時蔡倫造紙蒙恬造筆云云按蒙恬秦人而云漢時亦紀述之誤
  鐘大而短則其聲疾而短聞鐘小而長則其聲舒而遠聞註淺則躁躁則易竭深則安安則難息釋曰此二者於樂器中所擊縱聲舒而遠聞亦不可是以樂記云止如槁木不欲逺聞之驗也此段說樂理最精文猶是矣
  城隅之制九雉疏鄭以浮思釋隅者按漢時云東闕浮思灾則浮思者小樓也愚按浮思為小樓則城隅即今城上譙樓天子城隅九雉為九丈城身高七丈則譙樓通城身為九丈其實樓二丈高也 黄朝瑛緗素雜記唐蘇鶚演義罘罳織絲為之輕疎浮虛象羅網交文之狀蓋宫殿簷户之間杜詩罘罳朝共落是也鶚說是也按鄭風有女同車章出其闉闍傳闉曲城也闍城臺也正義云闍是城上之臺謂當門臺也當門臺即鄭所謂城隅歟
  車人之事半矩謂之宣註頭髮皓落曰宣易巽為宣髮諺人頭髮早白謂之算髮即宣髮之訛也
  羊車註羊善也羊車若今定張車疏亦未知定張車何所用但知在宫内所用故差小為之謂之羊車也愚按定張車與果下馬俱宫内所用
  漢西河郡之圜陰圜本作圁而王莽改名方陰則已誤圜為圓矣圁音銀館陶有屯氏河隋氏分析州縣名為毛氏河而置毛州則復誤屯為毛矣
  鼂錯傳古文尚書於伏生之女河間獻王得周禮於李氏女子秦焚書後易惟失說卦三篇得之河内女子又得書泰誓一篇獻之六經聖人大著作而三經以女子而得傳斯亦奇矣謹按此條與前苐三條自相矛盾
  史漢書功臣侯年表皆亡國耗矣耗音毛顔師古曰孑然獨立貎今俗猶謂無為耗予按後漢書馮衍傳饑者毛食臣賢按衍集毛字作無
  服䖍曰持高帝衣冠月旦以遊於衆廟已而復之按月旦謂月出時也
  功臣侯年表射陽侯劉纒即項伯也賣重瞳而得侯甘心改姓而不愧此名教之賊也高祖殺丁公而封項伯其刑賞之不平如此余故謂漢主非惡丁公之不忠於項氏直惡其窘已耳不然則恐臣下之叛已而預為之防耶然何足以欺天下後世哉
  汝南謝連河内趙建章及臧旻皆為童子郞
  陳蕃為樂安守郡人周璆高潔之士惟蕃能致焉特為置一榻去則縣之是蕃所置有二榻今人只知徐稺矣璆字孟玉又唐王庭凑待駱山人以函丈之禮别構一亭去則縣榻見唐年補錄
  鄭泰曰孔公緒清談高論噓枯吹生註枯者嘘之使生生者吹之使枯又淮南子嘔之而生吹之而死二字義正相反今竿牘家動云吹噓其誤已久 北史盧思道傳剪拂吹噓長其光價則此時已沿襲不知矣
  古之奔喪者不定主三年之喪陳重以姊憂去官楊仁宇文義以兄喪去官譙𤣥字君黄以弟服去官韋義以兄順喪去官
  紙字從糸蓋自古書契皆編以竹簡其用縑帛者謂之紙則紙直從縑帛得名也至於蔡倫乃造意用樹膚麻頭及敝布魚網以為紙元興元年奏上之天下咸稱蔡侯紙而紙之所以得名已失其故 釋名紙古用縑帛依書長短隨事截之名曰幡紙故其字從糸蔡倫剉故布𢷬抄作紙故其字從巾然倫傳特言用樹膚麻皮及敝布魚網以為紙奏上之天下稱為蔡侯紙則倫紙不但用故布字亦不從巾也又輿服志蔡侯紙用故麻名麻紙穀皮名穀紙故網名網紙則紙字之通用多矣或云赫蹏書西京雜記稱薄蹏則紙不始於蔡侯也 紙名側理亦曰側釐近見有用陟釐者不知所出偶閱本草藥名陟釐即苔也王右軍帖嘗將陟釐也此藥為益如君告蓋𢷬苔為紙用以為名耳
  趙壹答皇甫規書實望仁兄昭其懸遲尺牘中用仁兄最古矣
  謁舍註曰所謂停主人之舍也此居停主人之稱所自又釋典譬如有客寄宿孤亭暫止便去終不常住而掌亭人都無去處名為亭主
  唐詩二庭歸望斷陳仲醇不解二庭之語按耿秉傳車師有前王後王其庭相去五百餘里又范蔚宗單于傳於是匈奴分破始有南北二庭焉謂南北匈奴也
  賈捐之諫書肅宗下慰安單于書即用其語鼂錯言兵事書梁商與馮續書亦用之
  後漢書南單于論朔易無復匹馬之蹤註匈奴即降朔方易水更無匈奴匹馬之蹤也按虞書平在朔易其義明甚易水内地與朔方風馬牛不相及而强為引證何其紕謬
  單于論棄蔑天公註天公謂天子也前漢書云老禿翁何為鼠首兩端秃翁即天翁也高祖云幾敗乃公事乃公即汝公也惇史直筆存其質語也然天公猶言天道也引禿翁益無涉
  胡安臨卭人相如從受經後盛覽張叔皆從相如學越裳即今雲南老撾司俗呼為撾家
  蔡茂初在廣漢夢坐大殿極上有三穗禾茂跳取之得其中穗輙復失之張子高劾黄次公舉孝亷為第一先上殿註屋之大者古通呼為殿也然殿字僅見於此廷字則多有之 縣亦稱廷郡亦稱朝後漢王堂傳堂教掾吏曰其憲章朝右簡核才職委功曹陳蕃吳㑹稽邵疇為郡功曹自言位極朝右
  張禹傳註引東觀記曰禹巡行守舍止大樹下食糒音憊糗也乾飯屑飲水而已按音憊糗也乾飯屑七字是註乃誤入正文
  後漢書註至鄙猥不經如鄭興諸人傳贊中世儒門賈鄭名學衆馳一介爭禮氊幄氊幄言講幄也而註云氊幄謂匈奴也此是何解光武十王列傳贊中山臨淮無聞夭喪無聞⿰扌𭥍 -- 指中山夭喪指臨淮也臨淮未為王而薨無子國除故云若中山享國五十二年矣而註概云二王早終名聞未著豈非囈語劉攽謂南匈奴傳註最為淺陋不與前同其實前後疎謬非一也
  陳寵曰蕭何草律俱避立春之月而不計天地之正三王之春實頗有違此亦三王改月并改時之一証也
  鼂錯峭刻何比干從學刑名而以仁恕著聞此與李斯之學荀卿正相反
  晉宋以還將信之人即稱為信隗囂傳却後五年有詔來頓此亭姓龔則奉詔之人即稱為詔也 信亦稱信人鮑永傳註引東觀記曰遣信人馳至長安
  張況族姊為皇祖考夫人謁見光武光武大喜曰乃今得我大舅乎大舅今稱舅公
  生而稱諱末學之失然漢宣帝詔曰聞古天子之名難知而易諱也今百姓多上書觸諱以犯罪者朕甚憐之其更諱詢諸觸諱在令前者赦之此亦是生而稱諱者也 蔡邕樊惠渠頌曰京兆尹諱陵字德雲後歌曰貽福惠君壽考且寧則是時樊亦未没也豈漢已有此例耶
  杖䇿者䇿杖而行蕭琛少時見王儉著虎皮靴䇿桃枝杖直造儉坐則古人於杖雖少年皆用之矣淮南子曰公勝慮亂也罷朝而立倒杖䇿錣上貫頥此䇿是馬捶與此不同
  宋書謝靈運謂孟顗曰得道應須慧業丈人生天當在靈運前成佛必在靈運後慧業句丈人二字屬下讀如此則世所謂慧業文人皆誤也劉義慶世說則曰得道應須慧業文人卿生天云云義慶宋人當不誤似沈約誤讀文為丈而下遺一卿字耳
  宋時國學頽廢置總明觀以集學士或謂之東觀置東觀祭酒一人齊立國學遂廢 宋於王儉宅開學士館以總明四部書充之
  王儉孫承字安期與晉王湛子名氏悉同以湛是太原派故爾若王筠子名祥則不可筠亦覽後也
  謝方明王志皆遣囚還家一過正月三日一過冬至節聖朝建都燕山民物日富八九十歲翁敦茂龎碩朝廷優之徭役弗事歲時得陞殿上上皇帝夀百官衣朝服鞠躬以進視班次惟謹毋敢越尺寸而諸耆老高幘博褐從容暇豫以齒後先門者不敢誰何視百官退乃陟峻陛承清光歸而娛戲井陌或騎或步更過飲食和氣粹如大駕出則龎睂黄髪序勾陳環衛間見者咸曰樂哉太平之民也此元王士熙張進中墓表進中居京師亦耆老之一也進中字子正善為筆管以堅竹毫以鼬鼠淇上王仲謀上黨宋齊彦吳興趙子昻皆與之遊以一筆工而數得持筆以入禁中觀元盛時尊耆老之典亦庻幾上庠下庠之風矣
  陸倕詩任君本達識張子復清修時謂昉為任君以比漢之三君君稱古人本甚重而今則視為泛常矣
  梁侍讀省仍置學士二人劉洽充其選此後侍讀學士之縁始
  孔琳之建言傳國之璽歴代遞用襲封之印奕世相傳今世唯尉一職獨用一印至於内外羣官每遷悉改尋討其意私所未達愚請衆官即用一印無煩改作按漢書朱買臣還郡邸中稍見其印綬則知自漢以來一官輙易一印矣琳之但言其終年刻鑄喪功消實若今日官府文移案牘唯慿印信使一官一印則偽章日告奸弊百出矣大扺古時文案比今猶省版牘之制此時尚存非若後世關防之多故其習得相沿久而不革也按明初王彛印說古者一官一印居則佩之罷則解之至晉始惜金銀銅炭之費自是衆官皆一印觀琳之此疏恐未然 宋史輿服志熙寧詔自今臣僚所授印亡没並賜隨葬不即隨葬因而行用者論如律此或其特恩或因事而賜者 宋制凡官府印皆有銅牌刻文云牌出印入印出牌入
  韓文公送楊少尹序歎息知其賢以否以字自文章正宗已改為與字其剥啄詩子不引去與為波瀾方崧卿註云韓文與多作以朱晦庵云今按陸宣公奏議亦然如云未審云云以否之類是也然當作與為正不知此是晉以後人語儀禮饋食禮主婦視膳㸑於西堂下疏主婦不知視之以否褚淵改授司空驃騎將軍司空掾屬以彦回未拜疑應為吏敬以否高潁謂薛道衡曰今段克定江東以否北史秦王幹孫損告諸蠻曰爾郷里作賊如此合死以否詩孑孑干旄疏諸侯以下旒數少而且短維之以否此類不可勝述蓋以猶與也詩曰不我以
  褚炤譏褚淵名德不昌遂有期頥之壽淵死於齊太祖建元四年時年僅四十八炤所云尚在元年淵拜司徒時計其年纔得四十五嵗耳不忠不孝之人人憎其壽雖在壯盛不啻期頥况於老而不死如張禹孔光之徒久玷史冊寧復可耐耶 褚淵先世皆連婣晉室而多輸誠於劉裕淵之所為其祖宗貽謀也
  余按褚彦回雖輸誠齊主然發其端者王儉也儉淵皆連婣宋室門地相若而披猖之罪獨歸一人雖其弟其子亦有異論唯何㸃云淵旣世族儉亦國華不賴舅氏遑恤國家至於儉傳則史有溢美無抑詞焉豈以褚曽受明帝顧命乎沈攸之兵起淵謂道成曰西夏釁起事必無成公當先備其内耳其言蓋指石頭故劉祥有不殺袁劉安免貧士之論凡淵之獨受惡名者以袁劉之死尤為衆所憤也
  周顒深信佛理終日長蔬文惠太子問顒菜食何味最勝顒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世傳為佳話然道家以韭為五辛葷穢不用而顧終日長蔬乃稱為菜中佳味何耶
  顔之推奏請立關市邸店之税以說後主其人歴仕五朝蓋能言而行事無足取者
  古人所謂避諱者避其先人之名也記云婦諱不出門周宏正避侯景諱改姓姬氏焦度曰汝知我諱明而呼明皆是也而今人輙云避其家諱不知古人用字之意矣若俗人生而稱諱更不必論
  李延壽隂子春論曰子春戰乃先鳴幽通有助幽通有助指石鹿山蛇神事戰乃先鳴考傳竟無事蹟獨同傳王琳將張平宅乗一艦每將戰勝艦乃有聲如野猪故琳戰艦以千數皆以野猪名移王琳之事以贊子春史家乃有此謬
  顧歡早孤讀詩至哀哀父母輙執書慟泣由是受學者廢蓼莪篇不復講焉此事與王偉元絶類
  南朝釋子皆稱道人黄冠則稱道士顧歡傳張翮作門律云道之與佛遙極無二吾見道士與道人戰儒墨道人與道士辨是非又紀僧真傳宋時道人楊法持昇明中以為僧正夷貊傳宋世名僧有道生道人慧巗慧義道人是也然晉書吕光戲鳩摩羅什曰道士之操不踰先父則僧亦間稱道士矣
  齊武帝云學士輩不堪經國唯大讀書耳經國一劉係宗足矣沈約王融數百人於事何用此大字是多字義孝文嘗閱故府得舊冠題曰南部尚書崔逞製謂崔休曰此公家舊事也此事字是物字義
  南北朝最重表親盧懷仁撰中表實錄二十卷高諒造表親譜錄四十餘卷此風至唐猶存
  高允伯恭以昔歲同徵零落將盡感逝懷人作徵士頌合三十四人其頌末曰昔因朝命與之克諧披衿散想解帶舒懷此欣猶昨存亡奄乖靜言思之中心尤摧亦後世敦厚同年之意也 東漢同舉者謂之同歲生見李固傳
  李士謙傳曰謐子士謙而李孝伯名下註云李謐弟子士謙誤増一弟字
  鄭子翻字靈雀少有器識好文章齊武平末位司徒記室㕘軍尋遇齊亡歴周隋遂不仕隱居滎陽三窟山傲誕不自羈束或有所造乗驢衣韀破㡌而往逺近欽其高名皆謂有異狀觀者如堵乃見形貌短陋不副所聞然風神駿發無貴賤咸敬服之楊素聞其名因使過滎陽迎與相見言談彌日深加禮重及歸言朝廷累徵不至終於家余謂北朝革命之際無一人能以一姓終者獨子翻怡然風塵之表觀其風致大類淵明南北朝數百年不事二君者唯此兩人而已又有沈重仕梁魏平江陵乃留仕蕭詧周武帝以重經明行修致書禮聘授露門博士後表請還梁梁主蕭巋拜重散騎常侍太常卿開皇三年卒年八十四重雖隨主受周爵而始終仕梁此儒生之最有氣節者重武康人又有魏長賢仕齊為上黨屯留令辭疾去職終齊代不復出仕周武平齊蒐揚才俊辟書屢降固以疾辭卒年七十四即徵之父也房豹齊滅遂還本鄕丘園自養頻被徵命固辭以疾其兄子彦謙齊亡亦竞不仕周開皇七年刺史韋藝固薦之不得已應命此亦稍得出處之正者也彦謙𤣥齡父
  芳表周之師氏居武即虎字門左今之祭酒則周之師氏洛陽記國子學宫與天子宫對太學在開陽門外按學記云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鄭註内則設師保以教使國子學焉外則有太學庠序之官由斯而言國學在内太學在外明矣
  常奭述六經畧註以廣制作甚有條貫其曰仁義者人之性也經典者身之文也仁義人性一句已發程朱之奥奭教授門徒七百餘人不事王侯獨守閒静講肄經典二十餘年時號為儒林先生
  李延壽崔鴻傳云鴻二世事江左故不錄僭晉劉蕭之書延壽唐人而予魏抑晉誣妄如此蓋以世為魏臣也
  高洋天保末敬信佛法乃至宗廟不血食皆高元海所為乃知以麫為犧牲使祖宗不血食非獨梁武帝為然時南北成風相習為固然耳
  慕容儼守郢州城中先有神祠一所俗號城隍神此城隍神始見史傳者後梁武陵王紀祭城隍神有赤蛇之異見隋書五行志
  周李孝軌封奇章公隋牛𢎞封奇章公
  常山郡境有董卓祠祠有柏樹魏蘭根啟刺史請伐為槨秦中有二世祠常山有董卓祠金陵有蘇侯神宋元凶劭拜神為驃騎將軍神即蘇峻蓋三人皆彊死者古祭典有厲此類是也
  蘇綽始為文案程式朱出墨入至今沿之
  温子昇為伏波將軍
  古人多省文稱明日单用明字甚多北史外戚杜超傳明當入謝齊宣慈太后令明可臨軒唐詩明到湘山與洞庭猶之稱去年單稱去字羊欣書得去六月告是也左氏其明月子産立公孫洩云云是來月亦稱明月也
  齊氏胄子以通經入仕者唯博陵崔子發廣陵宋游卿而已
  徐遵明與劉獻之張吾貴皆河北教授懸納絲粟留衣服以待之名曰影質教學之陋自古已然矣
  淮南子曰斮才士之脛註剖解有才士脚觀其有奇異與尚書異
  覽㝠訓西南方曰編駒之山曰白門注西南月建在申金氣之始也故曰白門以金陵為白門本此
  藝士傳徐之才常與朝士出遊遙望羣犬競走諸人請令試目之之才即應聲云為是宋鵲為是韓盧為逐李斯東走為負帝女南徂此段復見之序傳是温子昇與李神儁語當時傳聞之訛亦失於檢正
  淮南子汜論訓直躬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尾生與婦人期而死之是徑以直躬為人名矣然此說本於吕氏春秋
  韓非子宋人有嫁子者云云其子竊而藏之君公知其盜也逐而去之君公其舅之稱歟故婦人謂夫之兄曰兄公
  孫叔敖曰有寢丘者其地觕石而名醜註今汝南固始縣前有垢谷後有㽵丘梁范柏年曰梁州唯有文川武鄉亷泉讓水垢谷㽵丘正可與亷泉讓水作對
  蹇它鄭人弦高之黨
  董徴遷安州刺史因述職路次過家置酒高㑹乃言曰腰龜返國昔人稱榮仗節還家云胡不樂誡子弟曰此之富貴非自天降乃勤學所致耳與桓榮稽古之榮皆是老生陋態遺嗤千古
  按古博士亦作伴讀之稱劉畫以宋世良家有書五千卷求為其子博士晉孝武使徐邈授太子經曰雖未勅以師禮相待亦不以博士相遇也晉宋以來多使微人教授號為博士故帝有云
  張景仁善草隸侍中封王自蒼頡以來八體取進一人而已
  顔之推齊末為平原太守後人但稱魯公為顔平原循吏傳敬肅字敬儉以姓為字古所未聞或本文衍敬字
  顔師古註匡衡傳辨匡鼎白謂衡與人書不宜自稱其字然魏崔頥與豫章王書曰祖濬燕南贅客河朔惰遊祖濬頥字以此答王更不可解
  由吾道榮善洞視蕭軌之敗言之如目見蓋即道家之所謂出神也
  王摩詰遊感化寺詩雁王銜果獻鹿女踏花行劉須溪云若用禮記鹿女舛按述異記真山在毗陵梁時有村人韓文秀見鹿生一女因收養之及長令為女道士武帝為立觀號曰鹿娘又海陵天目有五色鹿産一女於山左真人王冶往觀之見鹿乳焉乃挈養於庵至七歲為築鹿女臺居之冶飛昇後女南渡履江水而去王詩當用此何至引羅氏之說耶
  陰壽子世師以不從義師見誅而北史贊云陰壽遭天所廢舍命無改壽當作世師
  齊張彫虎隋韓擒虎皆複名史避諱於韓則稱擒而去虎字於張則改為武然韓擒名著史籍彫虎非齊書幾不知其原名矣文苑傳序稱常侍張彫與韓擒一例於此猶可㑹意韓擒一作禽隋書云禽本名擒虎
  晉正旦元㑹於殿庭設樽蓋上施白獸若有能獻直言者則發此樽白獸樽乃杜舉之遺制也
  輿服志由基一行蓋因善射為名者
  周禮鄭註鄼白漢時蕭何所封南陽地名鄼按此音在何反則非蕭何所封鄼邑
  疏酏食以酒酏為餅者𨠑粥也以酒酏為餅若今起膠餅起膠猶今言發膠
  儀禮喪服傳曰娣姒婦者弟長也何以小功也以為相與居室中則生小功之親焉註據爾雅長婦謂穉婦為娣婦娣婦謂長婦為姒婦疏據二婦互稱謂年小者為娣故云娣弟是其年幼也年大者為姒故云姒長是其年長假令弟妻年大稱之曰姒兄妻年小稱之曰娣是以左傳云云穆姜云吾不以妾為姒是據二婦年大小為娣姒不據夫年為大小之事也按禮婦人之坐以夫之齒坐既依夫之齒為上下則稱自當依夫之齒為大小若以年之大小為娣姒互稱將弟婦坐於長婦之上可乎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兄弟之間必有不相安者矣穆姜與叔向之嫂之言或古者娣姒可通稱或娣姒相對則分大小散文則娣亦可稱姒耳 賈鄭杜皆云兄弟之妻相謂為姒言其相謂皆舉長者之稱稱之所以為讓也豈稱謂之實然哉
  姑之子註外兄弟也舅之子註内兄弟也疏云内兄弟者對姑之子按此則姑之子當謂舅之子曰内兄弟舅之子當謂姑之子曰外兄弟而今人皆稱其妻之兄弟曰内兄弟其俚謬甚矣
  為夫之從父昆弟之妻傳曰何以緦也以為相與同室則生緦之親焉疏曰言同室者直是舍同未必安坐言居者非直舍同又是安坐按親娣姒曰居室堂娣姒曰同室
  尊於尸東𤣥酒在西疏曰𤣥酒在西尚之凡酒酌者居左左為上尊漢書上尊酒宜主此解上尊酒醇醲其用之貴重與𤣥酒等
  註堂塗謂堦前若今令甓祴也疏漢時名堂塗為令甓祴令甓則今之磚也令音零祴音階
  齊高元榮學尚有文才長於几案又薛慶之頗有學業間解几案几案恐是案牘解
  李左車十四世孫恢字仲興漢桓靈間高尚不仕號有道丈夫
  古事人多相沿誤用高唐之夢楚襄王也而曰宋玉百尺樓劉𤣥德自擬也而曰陳元龍崔季圭偽爲曹孟德對客而孟德捉刀立其旁則崔假也而今稱假倩者反曰捉刀人石崇明君詞叙昔公主嫁烏孫令琵琶馬上作樂以慰其道路之思其送明君亦必爾也其造新曲多哀怨之音故叙之於紙云爾觀此則琵琶自是烏孫公主事而所謂昭君琵琶者特季倫之擬作耳今人反以昭君為故實於烏孫之載在漢書者反置不用矣是何異以退之之天王明聖臣罪當誅實為文王拘幽操也





  湛園札記卷一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湛園札記>



  欽定四庫全書
  湛園札記卷二
  翰林院編修姜宸英撰
  宋制狀元一月後率榜下士詣闕謝恩謂之門謝授承事郎簽書某軍節度判官㕔公事至後一科放進士榜則前一科狀元召入為祕書省正字名曰對花召宋時稱狀元謂之文魁亦曰魁彦見文文山集
  端陽前五日俱可稱端文山以五月初二日生稱此日為端二 十二月二十四日謂小年文山詩註云小年夜詩曰江鄉正小年
  張横渠謂通書如晬盤試兒百物具在顧取者何如耳晬盤顔之推家傳謂之試兒雜陳百物任兒所取以試其志向也
  唐語林駱駿者度支司書手書手之名始見於此中聖之言出於魏之酒人鄒陽酒賦清者聖明濁者頑騃已胚胎此語中平聲亦有作去聲讀者
  中黄之義見於載籍者不一曹植寳刀賦鑒以中黄之壤謂中州黄土也成公綏天地賦羲和正轡於中黄謂中道也張說序厯蓋中黄之寳符大紫之神器意與成公相近張衡南都賦中黄㲄玉註引博物志謂石中子黄石脂也南都賦中黄之士則中黄伯勇士也見尸子潘岳籍田賦中黄𣋌以發揮兮謂車旗中間黄色也赭白馬賦效足中黄謂中營也楊炯少室山銘有中黄之素女對上西華之紫妃則亦指其所居之山也
  孫作字大雅以字行一字次知豆腐詩序菽乳本漢淮南王所作其名不雅余為改今名因賦是詩陸放翁詩拭盤堆連展洗釡煮黎祁自註連展淮人以名麥餅黎祁蜀名豆腐
  沈約安陸昭王碑南陽葦杖未足比其仁葦杖以代蒲鞭可與宋子京篠驂作對
  西京雜記李廣見臥虎焉射之一矢即斃斷其髑髏以為枕鑄銅象其形為溲器此即虎子之名所緣始乎
  傅介子年十四好學書嘗棄觚而嘆曰丈夫當立功絶域何能坐事散儒棄觚與班生投筆相類
  文帝為太子立思賢苑以招賔客中有堂皇六所按漢書胡建傳堂皇乃射堂無四壁者當與此不同
  趙煜吳越春秋十二卷楊方吳越春秋削繁五卷皇甫遵吳越春秋傳十卷
  應璩百一詩八卷又李䕫百一詩二卷
  王子晉之笙其制象鳳形亦名參差竹九歌吹參差兮誰思王元長曲水詩序發參差於王子皆言笙李善註則謂洞簫
  公孫聖伏地而泣其妻大君從旁接而起之大君細君皆以名妻亦閨閤佳話
  大唐宣政殿周之中朝也是謂正衙紫宸殿直其北是謂上閣蓋晉自太極殿有東西閣天子間以聽政余謂周無三朝路寢之制猶之晉唐入閣之制也明朝聖節冬至大朝㑹則奉天殿即古之正朝常朝則奉天門即古之外朝而内朝獨缺然華蓋謹身等殿亦路寢之遺制洪武初如宋濓劉基永樂間如楊士奇楊榮輩日侍左右奏對其中較之於古總稱便殿實未嘗以此為内朝也
  唐裴坦傳令狐綯薦坦知制誥裴休持不可不能奪故事舍人初詣省視事四丞相送之施一榻堂上壓角而坐坦見休重媿謝休咈然曰此令狐丞相之舉休何力顧左右索肩輿出宋次道乃曰舍人上事必設紫褥於庭靣北拜㕔閤長立褥之東北隅謂之壓角宋丞相作掖垣叢志亦不解其事未知何者為是
  劉越石答盧諶詩叙然後知耼周之為虛誕嗣宗之為妄作蘭亭叙竟用此語古人之不嫌祖述如此然晉人祖尚元虛而越石獨喜建功業逸少亦戒安石清談廢事宜其有味於此言也
  唐書百官志起居郎二人從六品掌錄天子起居法度天子御正殿則郎居左舍人居右有命俯陛以聽退而書之季終以授史官貞觀初以給事中諌議大夫兼知起居注或知起居事每仗下議政事起居郎一人執筆記錄於前史官隨之其後復置起居舍人分侍左右秉筆隨宰相入殿按此則上所謂舍人居右者也而歐陽公誤叙之於前當在此處見之為是蓋仗在紫宸内閣則夾香案分立殿下直第二螭首和墨濡筆皆即坳處時號螭頭按螭頭即郎舍人事也時翰林未設起居初不𨽻翰林今翰林雖掌起居注而竟以螭頭為翰林故事則謬矣高宗臨朝不决事有所奏唯辭見而已許敬宗李義府為相奏請多畏人之知也命起居郎舍人對仗承旨仗下與百官皆出不復聞幾務矣長壽中宰相姚璹建議仗下後宰相一人錄軍國政要為時政紀月送史官然率推美讓善非其實未幾亦罷而起居郎猶因制勅稍稍筆削以廣國史之缺起居舍人本記言之職唯編書詔不及他事復詔史官非供奉者皆隨仗而入位於起居郎舍人之次及李林甫專權又廢太和九年詔入閤日起居郎舍人具紙筆立螭頭下復貞觀故事
  武德四年置修文館於門下省九年改為𢎞文館貞觀九年詔京官職事五品以下子嗜書者二十四人𨽻館習書出禁中書法以授之其後又置講經博士武德後五品以上子曰學士六品以上曰直學士又有文學直館皆他官領之垂拱後以宰相兼領館務號館主按此即明永樂二年選進士年少者為庶吉士之意而所謂學士館主者即今之教習之官也
  崔𤣥暐母誡𤣥暐曰吾聞姨兄辛𤣥馭云子姓仕宦有言其貧寠不自存此善也若貲貨盈衍惡也本云好消息惡消息宋改之不成語朱子小學引此段不用新書
  海南多穀紙蕭倣勅諸子繕補殘書子廩諫曰州距京師且萬里得無薏苡嫌乎倣善之乃止漢吳祐諌父寫書曰此書成載之兼兩懼以薏苡蒙謗兩兒識見畧同
  瑯琊王沖坐逆誅魏州人告尉顔餘慶預謀令來俊臣鞫治以反狀聞有司援赦文當流侍御史魏元忠謂餘慶為沖督償通書合謀明甚非曰支黨請誅死籍其家賴徐有功力爭得免元忠諂附女主自同酷吏其討徐敬業曰國之安危在此一舉蓋全無心肝者也張昌宗誣陷而得賢者為之昭雪亦幸矣哉
  崔融傳朝廷大筆多手勅委之手字當在大字下大手筆本出晉書王珣傳珣夢人以大筆如椽與之既覺曰此當有大手筆事俄武帝崩哀冊諡議皆珣所草蓋六朝至唐皆以詩為詩以文為筆大手筆者謂高文典冊大文字也後謂燕許大手筆則似竟為宗匠之稱景文疑之而因去手字為大筆殊不成語裴延翰樊川文集叙曰大手短章大手謂長文字也陳書陸瓊傳諸大手筆中勅付瓊王稱東都事略鄧潤甫傳兼掌皇子閤箋記及一時大手筆獨倚潤甫焉此為得之
  張說傳帝始欲授說大學士辭曰學士本無大稱中宗崇寵大臣乃有之臣不敢以為稱固辭乃免後李泌加集賢殿崇文館學士建言學士加大始中宗時及張說固辭乃以學士知院事至崔圓又加亦引泌為讓而止
  李泌傳述德宗不信陰陽巫祝乃云及桑道茂城奉天事驗始尚時日拘忌因進用泌泌亦自有所建明何其輕泌之甚也泌嘗因帝言桑道茂城奉天事云命當然力陳君相造命不當言命言命則不復賞善罰惡矣至引桀紂為喻而豈借道茂之術以進身者哉其諌肅宗欲廢太子事反覆數百言關宗社大計而一切刪去其無所取裁而好為異議如此 贊語因肅代時未及相遂疑二主不以宰相器之豈知鄴侯本意原不欲仕力求還山以德宗之堅留而後執政乎留侯託於神仙之遊從來豪傑以此自晦乃欲以蚍蜉之見妄議大賢多見其不知量也
  韓文公孔戣墓銘嶺南以口為貨其荒阻處父子相縛為奴公一禁之有隨公吏得無名兒蓄不言官有訟者公召殺之按無名兒即所謂相縛為奴者故不敢言於官而私蓄之以其蓄取為奴故殺之非過唐書乃云親吏得嬰兒於道收育之戣論以死夫得道上棄兒而收蓄之仁心善事也反當之以死是雖商鞅之令不酷於此何反以為美耶不善為文又不欲蹈襲前人一下筆間遂變曾史為盗賊史筆之可畏不必其用心之私能顛倒是非也
  華州刺史孔戣奏罷明州貢海味淡菜蚶蠣而元稹傳復云明州歲貢蚶役郵子萬人稹奏罷之豈戣奏後已停而復貢耶抑獨貢蚶之例未停耶元事本白樂天元志銘
  楊嗣復遷禮部員外郎時於陵為户部侍郎嗣復避同省換他官有詔同司親大功以上非聯判句檢官長皆弗避官同職異雖父子兄弟無嫌按百官志六尚書兵吏部為前行刑户部為中行禮工部為後行行總四司以本行為頭司餘為子司而户部之制其後得以諸行郎官判錢穀故嗣復雖禮部亦以嫌而引避
  後漢南蠻傳哀牢夷知染采文繡罽毲白疊注外國傳曰諸薄國女子織作白疊花布唐書西域高昌傳有草名白疊擷花可織為布則白疊是草西南夷皆有之恐亦是今木棉之類 又南蠻傳婆利以吉貝横一幅繚於腰吉貝草也緝其花為布粗曰貝精曰𬇇
  吐谷渾傳君集道宗行空荒之二千里閱月次星宿川達柏海上望石山覽觀河源按此則星宿海之為河源唐時已有識之者矣
  摩揭它國傳太宗遣使取熬糖法詔揚州取蔗作瀋如其劑色味愈西域逺甚此則中國用糖之始以諸蔗為糖其法始於佛氏然吳志孫休傳已有甘蔗餳矣
  後漢中平六年袁紹勒兵收諸閹人無少長皆斬之少帝立初令侍中給事黄門侍郎員各六人賜公卿以下至黄門侍郎家一人為郎以補宦官所領諸署侍於殿上獻帝起居注曰自誅黄門後侍中侍郎出入禁門機事頗露由是王允乃奏侍中黄門不得出入不通賔客自此始也初何進與袁紹定謀告太后太后曰先帝新棄天下奈何令我楚楚與士人相對事乎其後曹操欲廢伏后以尚書令華歆副郄慮勒兵入宫收后歆牽后於壁中執之出使此時各中官守禦宫禁此輩雖跋扈安能排闥竟入耶故弊去太甚而已盡除宦官改用士人古無是理也又按李固對䇿宜罷退宦官去其權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小黄門五人才致閒雅者給事殿中以天子之左右而僅留宦官七人為之使令斯已難矣固又言兼採㣲賤宜予之人進御至尊若有皇子母自乳養無委保妾醫巫以致飛燕之禍欲天子妃嬪自乳其子此富民之家所不能者也矯枉過甚豈可行乎
  蜀志諸葛瞻為翰林中郎將以翰林名官始見於此李翺答王載言論文書曰假令述笑哂之狀曰莞爾則論語言之矣曰啞啞則易言之矣曰粲然則榖梁子言之矣曰逌爾則班固言之矣曰囅然則左思言之矣囅然而笑見莊子左思襲莊李乃誤引
  詩言兄弟曰如塤如篪樂志曰如塤為宫而篪之徵和塤為商而篪之羽和蓋他音一音各為一節獨塤篪二音同為一節和之至也按詩比妻子曰如鼓瑟琴禮明堂位有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凡用大琴必以大瑟配之用中琴必以小瑟配之然後大者不陵細者不抑而五聲和蓋取其相配以為和也古人之取義亦精矣 宋史樂志釋詩者以塤篪異器而同樂然八音孰不同樂必以塤篪為况嘗博詢其音蓋八音取聲相同者唯塤箎為然塤篪者六孔而以五竅取聲十二律始於黄鐘終於應鐘者其竅盡合則為黄鍾其竅盡開則為應鍾餘樂不然故惟塤篪相應又按古者大琴則有大瑟中琴則有中瑟有雅琴頌琴則雅瑟頌瑟實為之配亦取琴瑟相合之義
  爾雅曰徒鼔瑟謂之步蓋以其無章曲如行者之舍車而步也今人作詩次人之韻亦曰步於義為反而猶不失自謙之意亦如無章曲者然 爾雅又曰徒吹謂之和亦與和歌之義相反
  洪範五福六極無貴賤蓋古無不肖而貴亦無有德而賤者貴則禄及之而富矣故富可以概貴賤則禄弗及而貧矣故貧可以概賤周禮八柄馭羣臣二曰禄以馭其富六曰奪以馭其貧是也
  孫權年十五吳郡太守朱治舉為孝廉及為吳王治每每進見權常親迎執版交拜饗宴贈賜恩敬特隆至從行吏皆得奉贄私覿其重舉主如此後權嘉陸遜功欲殊顯之雖為上將軍列侯猶欲令歴本州舉命乃使揚州牧吕範就辟别駕從事舉茂才此即後世朝官賜出身之意科目之重相沿久矣
  吳孟宗為孫琳告廟廢吳主亮李密降魏謂蜀為偽朝王祥雖不拜司馬而終事二姓自古孝子未必忠臣淑媛未必烈女殆是天地間一欠事
  宋文帝時員外散騎侍郎孔熙先與范蔚宗謀逆事露付廷尉熙先望風吐欵辭氣不撓上奇其才遣人慰勉之曰以卿之才而滯於集書省理應有異志此乃我負卿也又責前吏部尚書何尚之曰使孔熙先年將三十作散騎郎那不作賊此與唐武后之見駱賔王討巳檄文曰有才如此而使之淪落不偶宰相之過也皆綽有帝王之度足令才士心死若梁元帝欲赦王偉却不可同年而語 按散騎常侍集書省官也蕭子顯曰自散騎侍郎及通直員外給事中奉朝請駙馬都尉皆集書省職也
  裲襠本作兩當衫薛安都戰唯著絳衲兩當衫前當心後當背也
  劉裕賜王鎭惡爵漢壽子漢壽縣廢在常德府治武陵縣東四十里
  沈慶之議北伐曰今欲伐國而與白靣書生謀之事何由濟後斥顔峻曰今舉大事而黄頭小兒皆得㕘預何得不敗白靣黄頭恰可相對
  杜預朝野稱美曰杜武庫又周弼謂裴頠若武庫五兵縱横又裴楷目鍾㑹如觀武庫森森但見矛㦸
  王導倚敦殺周顗戴淵與之同逆後錢鳳再舉犯闕導與王含書曰昔者佞臣亂朝指刁恊劉隗人懷不寧如導之徒心思外濟然則敦之攻陷石頭蓋亦導之本懷也至是不覺情見乎辭矣使有春秋之筆以趙盾之書法討之導亦何辭
  五代史志後魏每攻戰克捷欲天下聞知乃書帛建於竿上名曰露布此露布所從始太和中韓顯宗戰勝至新野文帝謂顯宗曰卿破賊斬將殊益軍勢朕方攻堅城何為不作露布是也 魏主稱傅永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板唯傅修期耳後元英破義陽使司馬陸希道為露板嫌其不精命傅永改之永不増文采直為之陳列軍事處置形要而已英深賞之以此觀之則露板自有體要亦當時所甚重也
  望楚山在襄陽府南八里本名馬鞍山山麓與峴山接所謂馬鞍山道也水經注曰劉宋武陵王駿屢登陟望見鄢城故名同一山也峴以叔子遊賞至今名重而望楚之名人無得而稱焉
  漢文翁作講堂立石室一曰玉堂黄圖有大玉堂小玉堂
  五馬相傳不同潘子真詩話天子六馬左右驂三公九卿駟馬右騑漢制九卿則中二千石亦右騑太守駟馬而已其有加秩中二千石乃右驂故以五馬為太守美稱遯齋閒覽及學林云漢時朝臣出使為太守増一馬宋人五色線集北齊栁元伯五子同時領郡時五馬參差於庭故時人呼太守為五馬
  世傳杜鵑為望帝之魂語頗不經華陽國志曰帝禪位於開明升西山隱焉時適二月子規鳥鳴故蜀人悲子規鳥鳴也此說頗雅馴
  大唐宣政殿周之中朝也是謂正衙紫宸殿直其北是謂上閣蓋晉自太極殿有東西閤天子問以聽政閤之名始於此
  方言華荂也宋齊之間或謂之華或謂之荂荂音誇莊子黄荂註失引
  康王之誥註引鄭氏曰周禮五門云云外朝在路門外則應門之内蓋内朝所在也不知應門之内即路門之外此曰治朝以對路寢庭之朝而言故亦曰外朝其實正名外朝在雉門之内庫門之外蔡氏旣誤而明初書傳㑹選亦未能改正
  貢師泰重修定水教忠報德禪寺之碑云距慈谿縣四十五里鳴鶴山之陽橐駝峯之東有寺曰定水為大梅常禪師開化之地所藏大藏經乃唐人所書吏部侍郎京兆韓耔材為之記今吾邑志不載此段大藏經亦不知毁於何時
  商容鄭氏曰商家樂官知禮容所以禮署稱容臺按儒林傳魯徐生善為頌容同孝文時以頌為禮官大夫傳子至孫延襄襄亦以頌為大夫至廣陵内史諸言禮為頌者由徐氏容臺之名當本此鄭箋多附㑹
  楊太真常以假髻為首飾而好服黄絹諺曰義髻抛河裏黄妃逐水流按義髻即假髻猶假兒謂義兒也
  摯虞文章流别集三十卷此選文之祖也宋元嘉宴集遊山詩五卷此宴㑹遊賞詩集之所祖也顔峻婦人詩集二巻此玉臺新咏之所祖也干寶百志詩集五卷崔光百國集詩二十九卷此選諸家詩之祖也
  漢中王瑀聞康崑崙奏琵琶曰琵聲多琶聲少是未可彈五十四絃大絃也樂家以自下逆鼓曰琵自上順鼓曰琶
  肅宗與李泌談建寧王事曰事已爾末奈何末奈何此今俗語也
  據史所載唐自代宗而下公主無再嫁者至宣宗遂詔夫婦教化之端其公主縣主有子而寡不得再嫁
  貞觀四年使唐儉馳傳往誘突厥使歸款頡利許之兵懈弛李靖因襲破之儉脫身歸此與韓信破齊相類但儉幸不為酈生耳韓李皆一代飛將而以不義取勝足玷史冊
  魚朝恩傳大臣子弟二百人朱紫雜然為附學生列廡次太宗時嘗增廣生員
  西域泥婆羅專遣使入獻波稜酢菜揮提葱
  環即古林邑有鳥名結遼愚意即秦吉了
  兩頭蠻吐蕃譏南語今諺猶用之
  八十九十曰髦七年曰悼先太常謂當是八十曰髦九十曰悼某按據文每十年一變稱無緣於八十九十同稱曰髦而於中忽挿以七年曰悼且七年正近幼學之期稱之以悼何其不祥耶况九節俱是成數則七年之為九十無疑而上句九十二字宜删矣
  疏天子春夏受朝宗則無迎法受享則有之故大行人云廟中將幣三享鄭云朝先享不言朝者朝正禮不嫌有等也若秋冬覲遇一受之於廟則亦無迎法故郊特牲云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明冬遇依秋也春朝受圭玉於朝受庭實於廟生氣文也秋覲一并朝享皆廟受之殺氣質也朝禮升朝之時王但迎公自諸侯而下隨之而入更不别迎據熊義朝無迎法唯享有迎按禮器稱夷王下堂見諸侯為失禮是單指覲禮若朝宗行享禮天子於諸侯固有下堂而見之時也
  御食於君所器之漑者不寫其餘皆寫註寫者傳巳器中乃食之也吾鄉俗以斟酒為寫酒蓋亦有所本云石崇傳以飴澳釜澳音奥胡氏註明台人謂以水沃釡曰澳余鄉亦至今猶然
  伯魚之母死期而猶哭孔子曰誰與哭者鄭註與音餘先問誰與後云哭者倒裝文法恰似驚問情狀
  正義鄭註淮南子云舜征三苗而遂死蒼梧按尚書竄三苗于三危在西裔今舜征三苗乃死於蒼梧者張逸答巢氏問云初竄西裔後分之在南野愚按書稱舜舞干羽而有苗格矣安得復有征苗之事史記云舜踐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葬於九疑山是為得之非征有苗而死也鄭氏解經於難通處每以意揣此不足據也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諡周道也疏冠字者人年二十有為人父之道朋友等類不可復呼其名故冠而加字年至五十者艾轉尊又捨其二十之字直以伯仲别之至死而加諡又曰士冠禮巳有伯某甫仲叔季此言五十以伯仲者二十之時雖云伯仲皆配某甫而言此即鄭所謂且字也五十之時直呼伯仲耳按此則今世俗之於某字配以老與翁字者施之於五十以上之人猶為不失古意而突而弁兮概以稱之何也
  公叔文子升於瑕丘蘧伯玉從文子曰樂哉斯丘也死則我欲葬焉伯玉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此段文疏無明解劉氏曰吾子樂此則我請前行以去子矣惡其將欲奪人之地自為身後計而譏之若是則其奸已甚猶得謂之長於諷諭乎蓋其㣲詞猶云吾子欲葬此地則人誰不樂此者吾請前死以葬之矣語似詼諧而意甚切直殆可謂之婉而多風
  惡疾無子婦人之不幸義雖當去獨無可以善處之法乎禮注姆婦人五十無子出而不復嫁能以婦道教人者若今時乳母矣夫能以婦道教人是為賢婦與賢婦同處三十年既老而出之聽其為人乳母非義所安余讀商陵穆子之操而悲之知古人其亦有不得已者也淫與竊盗雖更三年之喪焉得不去况前貧賤後富貴乎古無生而富貴者故有士冠禮無諸侯冠禮士四十强仕始受禄有采地前此皆貧賤之日也然未仕則有分田以自給藝成行立書於州黨則取於上者有必得之理故其貧賤也不必戚而其富貴也不足驚今曰前貧賤後富貴是徒習見夫蘇秦朱買臣之屬驟得意於困阨日久之餘所以誇耀其妻子者而不知先王之世無是也戴記七去三不去之說皆不足信
  曾子問婚禮旣納幣一條曰壻已葬壻之伯父致命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弗敢嫁禮也壻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壻弗取而後嫁之禮也女之父母死壻亦如之辨之曰父母死婚禮不行禮也待之三年而弗敢嫁乃所以求嗣為兄弟者旣三年免喪矣然且弗取焉其諸非父母之喪故耶不然可以嗣為兄弟矣而復弗取於義無所取爾也禮女子許嫁笄而施纓所以明繫屬於人之義雖未嘗共牢合卺已有相為夫婦之道焉雜記曰女未許嫁年二十方笄燕則鬈首鬈首者猶以少者禮處之也許嫁之於禮若是乎其重也今許嫁而復止鬈首與不鬈首與不鬈首則異乎其未許嫁也鬈首則如之何成人而復少之也壻免喪與女免喪旣遲之三年矣使復許嫁一人而壻之父母死或女之父母死將必復遲之三年遲之三年又不免於改字以聽之不可知之三年之喪於古者二十而嫁之年無乃逾之已逺乎且一女子也偃蹇數夫之間辱莫大焉先王之制為婚禮也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婦之義一與之齊終身弗改矣豈其未嫁而先毁之防也吾聞之也昏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皆主人聽命於廟而後行事所以敬慎重正昏禮也今旣納幣有吉日矣是已嘗納采問名納吉於廟而重之祖宗之命矣固不可以亟取而亟辭之若是其輕也吾意此非夫子之言記者之過也然則如何吾聞之内則曰女子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則二十三而嫁此有故者明是指女遭父母及壻遭父母之喪而言除喪三年適二十三年矣二十三年而嫁與二十而嫁同文故知非壻弗取而改嫁也是為得禮之正而已矣曰三年弗取而後嫁之非禮也故曰此非夫子之言是記者之過也
  魯莊公薨子般為共仲所弑而陳澔註魯莊公之喪則曰莊公為子般所弑趙文子謂隨武子謀其身不遺其友至記者記所舉於晉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謂趙文子也而註曰知其賢而舉之即不遺友之實仍指隨武子其疎謬類如此
  天子之縣内註縣内夏時天子所居州界名也按漢時稱縣官宜本此
  疏云虞書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者鄭註云宅讀曰咤懲刈之器五咤者是五種之器謂桎一梏二拲三按書五刑一章即是有虞律法其刑具畧見於此
  王制司徒命鄉簡不帥教者至四不變然後屏之樂正簡不帥教者止於二不變遂屏之鄉民愚而其分卑故其退之也以漸愚可矜也其進之也亦以漸卑不可躐也若王子公卿之子其習於教也久矣而猶不帥則再不變而棄之何疑至於學成而進之則一朝而為造士非過也此先王因人施教之法也陳氏則謂衆庶之家為易治故鄉遂之所考常在三年大比之時世族之家為難化故國子之出學常在九年大成之𠉀以三年之近而考焉則必四不變而後屏之以九年之逺而簡焉則雖二不變屏之可也其說似矣然吾未聞先王之世公卿之子弟薫陶仁義漸摩詩禮而其難化猶甚於衆庶之家也
  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此文承王子公卿大夫之子下似專據王子等其實郷人入學為造士者亦同於此其郷人不在學者及邦國所貢之士亦當升諸司馬以司馬掌爵禄故有司士屬焉其職曰以德詔爵以功詔禄即知但入仕者皆司馬主之下文更不見郷人及邦國所貢之士故知此中兼之但文不具耳劉氏曰鄉學秀者之升曰選士國學秀者之升曰進士其選士者不過用為鄕遂之吏而選用之權在司徒也其進士則必命為朝廷之官而爵祿之定其權皆在大司馬此鄕學國學教選之異所以為世家編户之别然庶人仕進亦有二道可為選士者司徒試用之此其一也司徒升之國學則論選之法與國子弟同矣此其二也近世邱氏亦主此說恐未然
  禮運是故夫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命降於社之謂殽地降於祖廟之謂仁義降於山川之謂興作降於五祀之謂制度正義曰上旣云必本於天殽以降命此亦當云必本於地殽以降命但上文旣具故此畧而變文直云命降於社之謂殽地上云命降於社之謂殽地此亦當云命降於祖之謂殽廟以上文旣具故此又畧而變文正義此段論最妙乃作文换句之法也
  鄭云社祀后土配以勾龍稷祀神農配以后稷又云一歲祭祀有四其一為孟冬祈年於天宗即蜡臘也按蜡祭先嗇註訓神農祭司嗇註訓后稷是祭稷非祭社也先儒無辨其說者
  郊特牲丹漆雕幾之美註幾謂漆飾沂鄂也按沂鄂恐即垠堮之意謂器稜角也
  内則右佩紛帨云云疏皇氏云以右廂用力為便故佩大物此人身左右亦得稱廂也後又云此刀大於左廂刀
  内則姑舅若使介婦毋敢敵耦於冢婦註雖有勤勞不敢掉磬隱義云齊人以相絞訐為掉磬
  玉藻𤣥端而朝日於東門之外註端當為冕字之誤正義曰知端當為冕者凡衣服皮弁尊次以諸侯之朝服次以𤣥端按下諸侯皮弁聽朔朝服視朝是視朝之服卑於聽朔今天子皮弁視朝若𤣥端聽朔則是聽朔之服卑於視朝與諸侯不類且聽朔大視朝小故知端當為冕又按王制云周人𤣥衣養老註𤣥衣素裳為諸侯朝服注云𤣥衣則此𤣥端也若以素為裳則是朝服此朝衣素裳皆得謂之𤣥端若天子諸侯以朱為裳則皆謂之𤣥端不得名為朝服也按前云次以𤣥端在諸侯朝服之下者乃是朱裳故為最下
  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疏鄭註州長職云序州黨之學則黨學曰序此云黨有庠者郷學曰庠故鄉飲酒之義云主人拜迎賓於庠門之外注云庠郷學也州黨曰序註云黨有庠者是鄉之所居言黨附鄉也黨為鄉學之庠不别立序凡六鄉之内州學以下皆為庠六遂之内縣學以下皆為序也按此州學為庠近今之府學遂學為序近今之縣學陳澔改術為州州之學曰序周禮鄉大夫春秋以禮㑹民而射於州序是也然州黨曰序序兼屬黨鄉學曰庠則上黨字又難通
  喪大記紞以組類為之綴之領側若今被識矣按被頭别施帛為緣呼為被池宋子京詩春寒到被池是也
  月令季秋之月合諸侯制百縣為來歲受朔日與諸侯所稅於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云云陳集註舊說秦建亥此月為歲終故行此數事者得之愚按此書不用周正而以建寅為月令之首是也知夏正之得時矣何故復有建亥之意乎季冬之令曰數將幾終歲且更始故知其終以夏時為準矣又曰天子乃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歳之宜此真歳終事也若受朔與貢稅將分命諸侯以頒之百縣非一時所可徧故必預備之於三月之前而後及事豈以九月之爲歲終然哉蓋不韋為相大集羣儒以為此書諸儒當戰國分争樂殘禮廢之後尚有區區抱異經以冀復古制者其後共議封建非笑始皇事不師古而被坑者即此輩也彼欲依不韋以行先王之法度其見固已迂矣而况欲伸其說於李斯焚書之世哉悲夫
  文王世子第五節文王之為世子也七字石梁王氏謂衍文劉氏强解不通余謂當在第三節武王帥而行之上恐是錯簡後教世子三字石梁亦謂衍文余謂文王教世子前蓋是舊書篇名記者失於刪去耳
  天子大蜡八註先嗇一司嗇二農三郵表畷四貓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蟲八按八蜡之祭本以其有功而報之昆蟲何功焉且祝辭曰昆蟲無作而反祭之與記分疏八者於下曰祭先嗇司嗇饗農及郵表畷禽獸迎貓迎虎而未嘗及昆蟲知王肅分迎貓為一事其說不可易矣蘇氏云迎貓則為貓之尸迎虎則為虎之尸亦不及昆蟲可見若昆蟲有尸當作何像耶或云周禮族師春秋祭酺亦如之註蝝螟食榖之蟲此神能為灾害故祭以止之則祭昆蟲者亦祭其神也然此說與記注俱鄭自為之不可信果有祭神之禮則大田之詩何必復祈田祖畀炎火耶
  内則疏芝栭應是一物今春夏生於水可用為葅其白者不堪食疑即今之菌也
  奔則為妾當是三月㑹男女奔則不禁之時也若桑間濮上乃王法所必加何妾之有
  論語凡有若曾子門人之所記則必稱子禮運陳註云疑出於子游門人之所記然首尾皆稱言偃其非子游門人所記可知
  君與尸行接武大夫繼武士中武徐趨皆用是疾趨則欲發而手足毋移徐趨對下疾趨則趨猶行也言徐趨君大夫士皆宜依此禮而行之若疾趨則不必以接武繼武中武為拘而手足則不可改其常式耳註解徐趨為或徐或趨則於疾趨說不去
  大夫次於公館以終喪士練而歸此邑宰之士士次於公館此朝士大夫居廬士居堊室此亦邑宰倚廬即公館大夫朝士皆居公館終喪而邑宰居堊室至小祥始還治不知當時大小職業何以為理三年諒陰子張已疑之矣
  大白冠緇布之冠皆不㽔委武𤣥縞而後㽔委武皆冠之下卷秦人呼卷為委齊人呼巻為武𤣥縞二冠旣别有冠卷則必有㽔故云委武𤣥縞而後㽔也前云喪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湛園札記,卷二 >冠不綏又云喪冠條屬註云以一條繩屈而屬於冠以為武是喪冠有武而無㽔也此云旣别有冠巻則必有㽔似有武必有㽔與前不同矣然玩註一别字蓋喪冠纓與武共一繩若吉冠則纓與武各一繩各一繩是别有冠卷也故必有㽔
  父有服宫中子不與於樂子齊衰之服期而畢矣亦與父同有服乎正義曰若重服則期後猶有子姓之冠自不得與於樂此說最明所謂子姓之冠玉藻云縞冠𤣥武
  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七月日至僅可有事於祖知周禮夏至祭地之說蓋妄
  深衣篇純袂緣純邊廣各寸半疏袂者純緣也謂純其袂緣則袂口也又云緣讀為緆謂深衣之下純也純邊者謂深衣之旁側也廣各寸半者言純袂口及裳下之緆并純旁邊其廣各寸半依此讀則純句袂句緣句純邊句
  鄕飲酒義間歌三終合樂三終疏謂笙歌已竟而堂上與堂下更代而作堂上先歌魚麗則堂下笙由庚此為一終次則堂上歌南有嘉魚則堂下笙崇丘此為二終又其次堂上歌南山有臺則堂下笙由儀為三終也按由庚崇丘由儀即魚麗嘉魚南山有臺之譜故有聲無辭非闕也南陔白華華黍亦猶是矣
  燕義古者周天子之官有庶子官一節確是誤入燕義者吳幼清儀禮傳以第二節起而移此節於末蓋因後有獻世子句所以附釋庶子之義耳然畢竟歸之周禮為正
  周禮使萬民觀治象故無刑小宰帥治官而觀治象之法故悚之以常刑又以大刑警於宫中也令於百官府疑單指宫中之官
  按太宰所掌八法八則八柄八統此治典之大綱九賦九貢九式此理財之常法而九兩繫邦國之民則又不獨理財矣歳終詔王廢置三年大計誅賞合羣吏之職掌而受治也小宰職掌其貳以贊冢宰宰夫合羣吏正歳㑹月要日成治其不時舉者以告冢宰而誅之皆是總舉庶職合太宰小宰宰夫職分自是一項太府分太宰理財之一事而頒其貨於受藏則内府屬焉頒其賄於受用則外府屬焉玉府則分内府之貨而職其小用者也合太府内府外府玉府職分亦自是一項司㑹亦分太宰理財之一事而專主鉤考㑹稽司書職内職歲職幣屬焉職内掌邦之賦入亦如太府之有内府職歲掌邦之賦出亦如太府之有外府職幣掌振餘財亦如太府之有玉府蓋用財與㑹財相對舉職合司㑹司書職内職歲職幣又是一項太宰所謂詔王廢置所該者廣司㑹所謂詔王及冢宰廢置單指理財一事論者不知以為周禮合用人理財而一之而因渾司㑹於小宰宰夫之列是亦不知周公建官總領分核之深意矣
  李氏枝江縣學記謂周禮無師儒之官學校之地不知書其孝弟睦婣任䘏書其德藝者皆比閭族黨之教也故五家為比而有長則其地即在五家之中矣二十五家為閭而有師則其地即在二十五家之中矣推之及於州鄉皆然此以見周之無人無地之非教也何氏曰自鄉大夫至比長自遂大夫至鄰長皆鄉遂之民各為保伍各相教治異其爵秩别其貴賤謂之教官謂之鄉吏不受命天子操刑政之權者也然閭師比長其人地至微而亦得沾爵祿之榮今之郡縣教官其於教育人才之責至重而反下同於抱關擊柝何其輕於視教耶
  胥師賈師各二史每二十肆胥師賈師一人是二十肆而奉六人也司虣十肆一人司稽五肆一人胥二肆一人肆長每肆一人通上六人計之是每二十肆共奉四十二人也此四十二人者肆出其糈乎抑官自為之禄乎蓋亦不勝其擾矣
  遂大夫每遂中大夫一人比鄉大夫下一秩自此逓降一級至鄰長不得為下士矣蓋亦重近畧逺之意
  族師五家為比十家為聯五人為伍十人為聯四閭為族八閭為聯使之相保相愛刑罰慶賞相及相共按十家十人八閭為之聯即後世保甲法也然後世之法同保中有罪往往連坐而善則無及焉是有刑罰而無慶賞也唯周家刑罰慶賞皆得以相及相共此所以鼓舞不倦而羣安於比閭族黨之中與
  載師甸稍縣都十而取二則有倍畆之入矣其地皆卿大夫之采地及王親子弟之食邑必皆膏腴之田而稅之重以優親賢者也
  閭師主徴六鄕貢賦之稅者與前閭胥不同蓋此特借其近民以為號耳
  調人所謂過而殺傷人者以民成之此殺傷或是八議三宥之類法所不加而孝子仁人之心則自有不能已者故和難者使辟之則兩得之矣然而王法亦不可以無伸也父之讐辟之海外海外者魚鱉蛟龍之與遊魑魅魍魎之與處是傳所謂屏諸四夷者也名雖辟而實則與竄流之無異矣兄弟之讐辟諸千里之外是即今法所謂流一千里者也從父兄弟之讐不同國是即今法所謂流五百里以下者也然則殺人之罪雖赦而法未嘗不伸而仁人孝子之心所為枕干寢塊而誓不共戴者至是亦可以少慰矣又曰凡殺人而義者不同國令勿讐之此所謂義者亦指民間之相殺非過非故而理所當殺如殺越人於貨凡民罔不憝者今律竊盗章亦有登時打死弗論之律蓋事起倉卒其勢不及告於有司斯殺之無罪矣然為其所殺子弟義不得已也但勿與同國而已令勿讐之讐之則死勿與同國者其子弟之自往辟之也非殺人者之辟之也旣義不得讐之矣亦何辟之有舊說殺人而義者為當官執法而殺人如此則辟之他境吾未見當官執法可以去位而辟人者且殺人之罪嘗數至於有司之庭矣是終日辟人無巳時也其說之荒謬不泰甚乎
  德行道藝黨正書之矣而司諫復書之曰以考鄕里之治者蓋不敢純任比閭族黨而以助鄕大夫賓興之所不及也其法之嚴宻如此此與後之九品中正者異矣前言刑罰慶賞相及相共以考鄕里之治以詔廢置以行赦宥者不獨廢置赦宥乎一人而凡鄕舉里選之公私皆得以其所舉之賢否治之也此之謂相及相共而民無不勸懲矣
  周家兵數皆從井田出諸侯千乗者得士七萬五千人天子萬乘則得士七十五萬人井田之制一定凡兵士器甲車馬無不有截然一定之數本國不可得而增派異國不可得而召募故其時雖有封國大小而强弱不甚相逺井田廢而丘甸無稽則一家而正羨俱行矣井田廢而游手無食則異國而流亡接踵矣此强吞弱并而天子夷於列國小國棄為臣𨽻兵制之所以亂封建之所以亡也唐亦以口分世業而有府兵之制自租庸調之法壊而彍騎不得不變矣
  世婦每宫卿二人下大夫四人中士八人男子之官而稱世婦奇用卿大夫為宫官尤奇雖疏解為奄人然奄人得為卿大夫士亦何怪後世寵秩此輩至於過當而亂亡接踵耶此等俱宜闕文 柯氏曰天官九嬪世婦女御無爵秩者天子妃嬪次序自定非官職也何爵秩之有春官世婦有卿大夫士之爵非天子之嬪御乃后妃以下之傅母有職者也故加以男爵女府史各二人奚十有六人者其職簡也然亦可以見其官有府矣若是天子嬪御則府史奚何為哉故知春官世婦為𫝊母以教六宫禮事者也或曰既非嬪御其人何自取之曰以德行為本道藝次之或内外宗之有齒德者或王族之婦人或卿大夫士之妻故明乎春官世婦之職可以無疑於内宰混男女之别可以免奄官竊柄之禍矣 按世婦所掌禮甚繁重非可暫取之於外者殆是擇嬪御中之有德行者為之自大夫士以及於女府史奚總選取之於六宫中者如是則女謁不至過盛而宫中皆有所勉勵以待師保之選矣天官特統舉之春官職禮故備列其爵秩耳豈有異哉若如柯氏說則内外宗與王族之婦人卿大夫士之妻出入宫禁交通請囑亂政宣淫其害有不可言者安在其為先王之政哉但卿大夫士外朝之班爵也而以冠裳之秩濫被之於婦人其䙝已甚亦疑其未必出於周公之制也
  冢人凡死於兵者不入兆域註死兵謂戰敗無勇者果爾則童汪錡竟宜殤而結纓之子路將不免於投之塋外之罰矣蓋兵者刃也死於兵是得罪被刑死者以其有罪辱及其先故絶之以示罰不然彼以罪誅者槩令之族葬而執干戈以衞社稷者反棄之於昭穆之外先王勸懲之意當不若是其偝也 吕子曰蚩尤作兵詩衞風擊鼓疏古者謂戰器為兵左傳曰鄭伯朝於楚楚子賜之金曰無以鑄兵兵者人所執因號人亦曰兵經云踴躍用兵謂兵器 隋仁壽元年詔代俗之徒不達大義至於致命戎旅不入兆域虧孝子之意傷人臣之心自今以後戰亡之徒宜入兆域
  太史掌建邦六典即漢上郡國計書於太史之意但郡國之志則掌於小史漢似并之而今之所稱史官大扺皆小史職也 太史掌典法則以逆治内史復掌王八柄之法以詔治所以防冢宰之姦而殺其權也太史所考而不信者刑之内史易誅而殺皆執法之士則今内臺之職與
  小子掌祭祀羞羊肆羊殽肆音鬄入聲豚解而腥之也殽則體解而爓之也先鄭謂羊肆體薦全烝非是
  司右凡國之勇力之士能用五兵者屬焉五兵戈殳㦸酋矛夷矛古者車戰戈殳㦸矛皆長器故刀之用甚少雖斬人亦用戈也
  虎賁若道路不通有徴事則奉書以使於四方奉書以使於四方以其能疾走也虎賁之制不明而五代王進至以善走而得節度何其謬與
  校人頒良馬而養乘之周寓兵於農故養馬民間令其調習其勢然也又有井田之法故甸出長轂牛馬民不知病今兵民旣分井田不復近世馬户之制專為害矣 司馬法甸出長轂一乘牛三頭馬四匹此國馬也校人以下所掌此公馬也國馬行軍公馬給公家田獵祭祀朝覲㑹同之所用國馬養之在民公馬養之在官
  條狼氏掌執鞭以趨辟凡誓執鞭以趨於前且命之誓僕右曰殺誓馭曰車轘誓大夫曰敢不關車轘起於戰國非周制古者刑不上大夫而曰敢不關鞭五百豈使臣以禮之意且誓誡朝士亦不宜委之執鞭之僕
  小於度謂之無任言木不勝其任也後人用無任皆本於此
  祭侯之禮以酒脯醢其辭曰云云按儀禮射釋算之後然後司馬實爵而獻獲者於侯薦脯醢折俎獲者執以祭侯此乃祭畢之事而舊說云將射而先祭恐誤












  湛園札記卷二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湛園札記>



  欽定四庫全書
  湛園札記卷三
  翰林院編修姜宸英撰
  顧亭林日知錄曰嶽頂無字碑世傳為秦始皇立因取史記反復讀之知為漢武帝所立也史記秦始皇本紀云上泰山立石封祠祀其下云刻所立石是秦石有文字之證今李斯碑是也封禪書云東上泰山泰山之草木葉未生乃令人上石立之泰山巔上遂東巡海上四月還至奉高上泰山封而不言刻石是漢石無文字之證今碑是也又云始皇刻石之處凡六史記書之甚明無不先言立後言刻者古人作史文字之宻如此使秦皇别立此石秦史焉得不紀使漢武有文刻石漢史又安敢不錄乎按顧氏之言辨矣然史記封禪書漢書武帝本紀引風俗通曰石廣二丈一尺刻之曰事天以禮立身以義事父以孝成民以仁四海之内莫不為郡縣四夷八蠻咸來貢職與天無極人民蕃息天禄永得云此古制也則武帝已用之矣又後漢書張純傳帝乃東巡岱宗以純視御史大夫從并上元封舊儀及刻石文若無文字則不當云刻石又不當増文字也
  金初制杖罪至百則臀背分決及海陵庶人以脊近心腹禁之雖主決奴婢亦論以違例海陵凶暴而此舉暗合唐文皇
  後唐張文寳知貢舉進士有覆落者下學士院作詩賦貢舉格學士李懌曰予少舉進士登科蓋偶然耳後生可畏來者未可量假令予復就試禮部未必不落第安能與英俊為凖格聞者多其知禮金明昌中禮部尚書張行簡轉對言擬作程文本欲為考試之式今㑹試考試官御試讀卷官皆居顯職擢第後離筆硯久不復常習今臨試擬作之文稍有不工徒起謗議詔罷之此二段議論皆得體蘇子瞻曰麻衣如再著墨水真可飲前輩虛心如此亦是實理今制試錄不用程文是也而淺學小生紛紛擬作必為二君含笑於地下矣
  金宗室表右宣宗子與末帝凡四人按宣宗子哀宗諱守緒非末帝也末帝諱承麟哀宗本紀云内族承麟金制疎族稱完顔明昌後避睿宗諱稱内族則承麟本疎族非宣宗子也今以哀宗為末帝既大誤又不譜哀宗世系并承麟不知何出史官之紕繆極矣
  劉歆作遂初賦自以朝政多失作遂初賦以歎往事而寄巳意其辭曰處幽潛德含聖神兮抱奇内光自得真兮寵幸浮寄奇無常兮寄之去留亦何傷兮大人之度品物齊兮舍位之過忽若遺兮求位得位固其常兮守信保巳比老彭兮其言頗似曠達而為莽佐命終致夷滅視孫綽之義正桓温相去何啻霄壤
  遼史職官志引宋刁約詩押宴額爾欽疑額爾欽亦是執政重臣予讀金史禮儀志凡行省來宴回宴之押宴官皆從行省定差就借以文武高爵長官之職以為轉銜之光想此即遼遺制雖在朝廷亦借銜也
  金遼史記事多重複天祚天慶二年駕幸混同江頭魚酒酣上命諸酋長歌舞女直阿固達直視云云見樂志又見天祚本紀又見蕭奉先傳帝命耶律義先對蕭革巡擲大罵事一見義先傳一見革傳鴨子河頭鵞事一見樂志又載納巴河又屢見他傳語皆無詳畧至蕭足克布與蕭博廸為欽哀皇后所誣而殺蕭奉先傳復云欽哀弑仁德皇后奉先與蕭足克布博廸等謀居多一事而互相矛盾尤大謬宜改正
  金書忠義列傳云聖元詔修纂遼金宋史史臣議凡前代之忠於所事者請書之無諱朝廷從之嗚呼仁哉聖元之為政也此事今修明史當引以為例
  詩有五際四始四始者大明在亥水始也四牡在寅木始也嘉魚在已火始也鴻鴈在申金始也此緯家之言四始與詩序較異
  酒名三白取豐年之兆蝗蟲一雪入地三尺三雪則入地九尺故三白為豐年之兆也
  宋朱彧可談記都下市井謂不循理者為乖角又謂作事無據者為没雕當喪禮冐摺發以一竿揭之名乖角衛士順天幞頭有一脚下垂者其儕呼為雕當今吾郷亦有無雕當之稱宋當讀作去聲吾鄉則入聲耳
  吾鄉諺語看三色三色字出於韓嬰詩傳吕氏春秋吕子昔者禹一沐而三握髮一食而三起以禮有道之士周公吐握之說見於荀子人罕稱禹也
  張僧繇於江陵天皇寺圖孔子十哲之像或謂不宜僧繇笑曰吾誠偶然安知不利於後人者莫知其旨及後周滅二教惟此寺有宣尼像得不毁吳仲圭將卒自題其墓曰花光和尚之墓後楊連珈遍發人塚見仲圭之表疑為僧墓不發二君非解術數者豈非用志不紛乃疑於神耶
  明制命婦入朝贊行四拜禮皆下手立拜惟謝賜時一跪叩頭耳而民間婦女俯伏稽首與男子無異何哉
  兄弟之子與父之兄弟其稱謂不見於經大扺從父而推者皆得蒙父稱從子而推者皆得蒙子稱故父之昆弟先生為世父後生為叔父父之從父昆弟為從父父之從祖昆弟為族父蓋謂我父者我謂之子謂我祖者我謂之孫朱子云兄弟之子稱從子自曽祖而下三代稱從子自高曽四代而下稱族子是也若姊妹於兄弟之子則推而逺之矣故爾雅曰女子謂昆弟之子為姪謂姪之子為歸孫然姪亦女子之號因娣姪而得名者非男子之正稱也無已則對姑而稱之斯已耳按僖十五年左傳載晉史蘇之占曰姪其從姑註謂我姪者我謂之姑謂子圉質秦此正男子對姑之稱也其子姪叔姪之稱於後世者史記魏其傳云田蚡乃為諸郎侍酒跪起如子姪謝安石云聖賢去人其間亦邇子姪未之許是也然亦有徑稱子者史記二疏傳云父子相隨出關後漢書蔡邕傳將作大匠楊球飛章言邕及質邕上書自陳如臣父子欲相傷陷云云晉書朝議欲以謝𤣥為荆州刺史謝安自以父子名位太重云云南燕慕容輿根謂慕容寳叔父德曰昔蒯瞶出奔衛輙不納春秋是之以子拒父猶可况以父拒子乎是皆以叔姪為父子也至韓退之為元少尹房君墓志子曰次卿述其弟或之言曰子與吾兒次卿遊是竟稱姪為兒矣此則唐以前猶為近古者也南史王球傳王履深結劉湛誅湛之夕履徒跣告球其叔父也球曰阿父在汝亦何憂註江南人謂叔父伯父為阿父為叔伯父者以自呼宋惟黄魯直上叔父夷仲詩曰更懷父子東歸得手種江頭栁十尋按古者卿大夫五十不稱字别以伯仲天子稱同姓曰伯父叔父是稱也達於天下蓋伯叔者長幼之稱也若去父止稱伯叔則是以長幼為次序而以父之昆弟同於凡人之稱矣禮惟婦稱夫之兄弟曰伯叔見後此後之失禮之甚者也然豈獨此哉左傳云無女而姊妹及姑姊妹疏引樊光曰春秋傳云姑姊妹若父之姊為姑姊父之妹為姑妹列女傳梁有節姑妹入火而救其子又左傳季武子以公姑姊妻邾庶其疏曰或曰是父之姊是也蓋稱姑者有二一為婦於其夫之母一為姪於其父之姊妹今以男子而稱父之姊妹為姑亦何以自别於婦人哉故知古人稱謂之間字必有義後人日趨便易不悟其失良可嘅也
  母之昆弟為舅而男子謂姊妹之子曰出然左氏公羊率謂之甥也爾雅妻之父為外舅謂我舅者吾謂之甥故孟子曰帝館甥於貳室是翁壻亦得甥舅稱之矣稱於王母昆弟曰彌甥見於左傳哀二十三年宋景曹卒季康子曰以肥之得備彌甥註父之舅氏故稱彌甥亦曰從孫甥見於哀二十五年衛夏戊之女太叔疾之從孫甥也註姊妹之孫為從孫甥其稱王母之昆弟未有聞後漢書郭况族姊為皇祖考夫人見光武光武大喜曰乃今得大舅乎然則漢之稱王母之昆弟為大舅也妻稱夫兄弟曰伯叔伯叔猶兄弟之稱也亦曰兄公見爾雅夫之兄為兄公夫之弟為叔夫之姊為女公夫之女弟為女妹漢書薛宣傳敬武長公主曰嫂何為取妹曹大家女誡亦云嫂妹是也夫兄之妻姒也亦通謂之嫂漢張負以女孫嫁陳平戒曰汝事兄伯當如父事嫂當如母今俗稱夫之女兄弟曰姑是從女之稱因亦有稱妻之兄弟曰舅者皆謬也朱子語錄曰據前輩但以兄弟稱之據此夫之女兄弟通稱姊妹於古亦合
  左傳凡諸侯有命告則書不然則否杜註云承其告辭史乃書之於䇿若所傳聞行言非將君命則記在簡牘而已不得記於典䇿此蓋周禮之舊制按䇿書存國之大體故宜畧簡牘載四方之傳聞故宜詳二者之史缺一不可後世實錄則䇿書之類也而簡牘無聞焉實錄所書又不實然後野史以興究其原亦簡牘之類與
  凡作事必量力以豫為其後來可以收拾之地楚之僭王其大罪也昭王之死非楚之罪以管仲之知豈其見不及此而乃執此以相詰何也蓋自量其力不能去楚之稱王而姑舉其久逺無據之事以詰之使楚可為辭然後與之盟而去之而勝勢在我矣君其問諸水濵管仲已先辦此一言為楚人解釋之地雖楚使與桓公皆隂入其機彀而不覺也蓋管仲一生之相業智數大扺類此
  左傳君子曰管氏之世祀也宜哉杜氏曰管仲之後於齊没不復見傳亦舉其無驗昨舉示友人閻子百詩為予檢史記管仲傳註引世本云莊仲山産夷吾夷吾産武子云云共十世皆有諡惟末世景子步耐生㣲無諡耳此几案間書而杜孔諸君皆不及知亦可怪也
  魏叔子贈新例為官者有云張釋之之政事司馬相如之文學皆以貲為郎百詩引漢制駁之按釋之傳註以貲為郎蘇林曰雇錢若出穀也如淳曰漢制貲五百萬得為常侍郎師古曰如說是也又司馬相如傳亦曰以貲為郎師古曰以財多得為郎也是兩人俱是以貲中格得郎非捐納之例惟黄霸初以納錢補謁者後納穀補卒史然左馮翊猶以霸納粟得官不署右職則當時之所尚可知矣但司馬傳又云家徒壁立不知五百萬安在或武帝偶有納例史失載耳
  鄭執天子之二使不得謂小忿為周之計當告於大國聲其罪而致討之不當用狄兵以伐同姓耳富辰之諌亦未為至當
  門焉有二義晉人圍曹門焉與門於桔柣攻門也文十五年門於勾鼆守門也
  楚滅庸晉滅狄皆縱而後殪之蓋小國之志驟勝則易驕也
  陳殺其大夫洩冶註洩冶直諌於淫亂之朝以取禍故不為春秋所貴然則龍逄比干亦有罪乎此誣經之甚者也
  華元夜入楚師直登子反之牀其將可襲而取也子反之用兵亦疎矣先儒謂亞夫使軍中夜驚猶為未善况於延敵使入如無人之境乎
  襄十一年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歌鐘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十五年賂宋以師筏師慧可見鄭聲之淫其為諸侯所貴重如此
  齊崔杼生成及彊而寡注偏喪曰寡是失妻亦稱寡也季札觀樂使工歌之初不知其所歌者何國之詩也聞聲而後别之故皆為想象之辭曰此其為衛風乎其周之東乎其太公乎其周公之東乎其周之舊乎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皆從想象而得之者也至於見舞則便知其何代之樂直據所見以贊之而已不復有所擬議也
  字書幘音責皆釋以冠幘之義余按左傳定九年齊侯賞犁彌犁彌辭曰有先登者晳幘而衣貍製杜註幘齒上下相值此又一義字書不載
  太宗末新羅立女善德為王國人號聖祖皇姑善德死贈光禄大夫而妹真德襲王永徽元年攻百濟破之遣春秋子敏入朝真德織錦為頌以獻死贈開府儀同三司此時正武后得政之時中外一時皆奉女主竒事也
  倭傳建中元年使者真人興能獻方物真人蓋因官而氏者也興能善書其紙似繭而澤人莫識此即今高麗紙
  唐長孫無忌以烏羊皮為渾脫氊㡌人多效之謂之趙公渾脫今京師傔從人㡌皆用烏羊毛此亦渾脱之遺製也宋史徐徽言傳羊皮皮渾脫亂流以掩敵此渾脫又似以羊皮為脫而渡者
  高宗亦有姨韓國夫人武后之姊宫中相傳章懷太子賢其所生也女亦寵號魏國夫人
  唐德宗以順宗子謜為第六子以孫為子今吳下多有之謂之過房
  陸雲有笑疾見張華多姿致又帛纒須大笑不能自巳東都事畧劉温叟傳劉⿰日𦻏 -- 曄好笑雖在人主前不能自巳也
  太平興國中梁周翰言今崇政殿長春殿皇帝宣諭之言侍臣論列之事依舊中書修為時政記其樞宻院事涉機宻亦令纂修每至月終送史館自餘百司凡干封拜除改沿革制置之事悉備編錄仍令郎與舍人分值崇政殿以記言動别為起居注先進御後降付史館起居注進御自周翰始也
  宋駙馬尚主多易其名使與父同行王貽正之子克明尚太宗女鄭國長公主賜名貽永李崇矩之子繼昌繼昌子朂尚太宗女萬壽公主真宗特於其名上益遵字陞為崇矩之子焉王稱曰英宗以前公主廢舅姑之禮主壻升行次同諸父英宗特思所以釐正之至神宗即位詔公主出降皆行舅姑禮 英宗本紀帝語神宗曰國家舊制士大夫之子有尚帝女皆升行以避舅姑之尊朕常思此寤寐不平云云
  宋湜字持正名字與皇甫俱同詩註湜湜持正也宋真宗時知制詔周起患貢舉之弊建議糊名以革之糊名之制始此
  仁宗康定二年㕘知政事李若谷罷為資政殿大學士提舉㑹靈觀宫觀置提舉自若谷始也
  文彦博高若訥墓銘丁秦國憂哀訴祈終三年喪故事待制以上遭喪類卒哭起復今許終服自公始也宋大臣終喪自高若訥始其人與范歐諸賢為讐有此一大節足當末減明初大臣亦多起復者自羅一峯疏㕘李賢後人知終制矣
  楊傑劉之道墓銘開國以來嫡孫有諸叔而承重者自之道始之道為制作郎遭祖母喪乞解官承重服府尹王贄惜而留之之道不從以其事奏於朝下禮官議以為然乃聽其去之道名煇即歐陽公知貢舉以茁軋被黜者後再舉歐公得其卷奇之仁宗擢甲科第一 神宗時孫覺以祖母亡解官下太常議不可而覺已持喪矣服除改官
  吕溱為翰林學士疏論宰相陳執中仁宗還其疏溱請付執中令自辨還疏之事僅見於此
  元史祭祀志因俗舊禮祥和署掌雜把戲男女一百五十人至元七年起每歲二月十五日於大殿啟建白傘蓋佛事移文樞密院八衛撥擡舁監壇漢關將軍神轎軍及雜用五百人
  太平廣記㑹昌元年戎州水漲浮木塞江刺史趙士宗召水軍接木修開元寺後月餘有夷人逢一人如猴著故青衣云關將軍遣來採木被此州接去不知為計要須明年却來收云云戎州蜀地此唐時關將軍已著靈爽矣事見三百三十六卷
  虞集廣智禪師塔銘當陽玉泉景德禪寺者智者大師道場也相傳有神自稱漢前將軍關某没而藏神於此願佐師遂建伽藍焉自隋歴唐至宋主之者皆名世之士觀此則漢壽亭侯之䕶持佛法自梁時已然矣此時即建關將軍廟於寺側
  元衮冕之制始自憲宗壬子年秋八月祭天於日月山用冕服成宗大德六年春三月祭天於麗正門外丙地命獻官以下諸執事各具公服行禮是時大都未有郊壇大禮用公服始此至英宗親祀太廟復置鹵部服衮冕文宗繼之制度漸備矣
  宣聖廟執事儒服黄鞓角帶元制士子通用之服也其他又有紅藍鞓帶云
  至元初選七品以上朝官子孫為國子生隨朝三品以上官得舉民間之俊秀入學為陪堂生伴讀故至今俗語有陪堂之稱以陪堂為伴讀猶元魏時之有博士也
  元世累朝故事先皇帝御容置寺以奉之其制隆重營建之費動縻數十萬繪畫佛像及土木刻削之工則有梵緣提舉司秩正五品織佛像提舉司秩亦如之財用所秩正七品掌寺中糧草諸物營膳司設達嚕噶齊掌營造工像寺僧衣糧徴收房課之事䕶國仁王寺有鎮遏提舉司大都民佃提領所普安寺大智全寺有起運提㸃至大四年建大聖壽萬安寺置萬安規運提㸃延祐二年陞都總管府秩正三品即唐太清宮宋儲祥宮之遺意而増華者也
  元以科目取士自延祐至元統凡七科而罷至元二年復舉行至二十六年凡九科
  元世祖敦本重農中統元年命各路宣撫司擇通曉農事者充隨處勸農官二年立勸農司以陳𮟏崔斌等八人為使至元七年立司農司以左丞張文謙為卿是年又頒農桑之制一十四條其可法者縣邑所屬村疃凡五十家立一社擇高年曉農事者為之長増置百家者别設長一員不及五十家者與近村合為一社仍擇數村之中立社長官司長以教督農桑為事凡種田者必牌橛於田側書某社某人於某上社長以時㸃視誡不率教者籍其姓名以授提㸃官責之其有不敬父兄兇惡者亦然仍大書其所犯於門俟其改過自新乃毁如終歳不改罰其代充本社夫役社中有疾病凶喪之家不能耕種者衆為合力助之一社之中災病多者兩社助之凡為長者復其身郡縣官不得以社長與科差事此制有三代通力合作遺意而禁郡縣不得科差社長尤為良法史稱其仁宜矣武宗三年申命大司農除牧養之地聽民秋耕仁宗皇慶二年申秋耕之令蓋秋耕之利掩陽氣於地中蝗蝻遺種皆為日所曝死次年所種必盛於常禾也秋耕之法今無言及者
  憲宗命雅爾噶鼐恊理斷事官事以燕故城為治所雅爾噶鼐科民丁於中原凡業儒者試通一經即不同編户著為令甲儒人免丁者實雅爾噶鼐始之也
  蘇秦洛陽人所居乗軒里
  北齊司徒楊椿家𢎞農闔門孝友四世同居見於本傳者甚悉朱子採之以入小學然遭爾朱之亂舉宗被戮僅遺姪愔為高洋相復為其所誅愚嘗謂天道福善之理至此頗爽後讀周書忽悟其故備書於此以為世戒周書冦儁傳華州民史底與司徒楊椿訟田長史以下以椿勢貴皆言椿直欲以田給椿SKchar曰史底窮民楊氏横奪其地見使雷同未敢聞命遂以田還史又泉企傳企為雍州刺史部民楊羊皮椿之從子恃托椿勢侵害百姓守宰多被凌侮皆畏而不言企將取戮之於是宗族詣闕請恩夫家法嚴整而使子弟宗族猶得豪横鄉里侮慢守令此禍之所以不免也必如唐栁玭之戒其子弟凡門第高可畏不可恃膏粱子弟學宜加勤行宜加慎僅得比於常人數語纔得免於驕恣之患然楊氏一家孝弟禍尚如此况在他人可不知警戒耶 附録冦儁字祖儁上谷昌平人兄祖訓祖禮並有志行閨門雍睦白首同居父亡雖久而猶於平生所處堂宇備設帷帳几杖以時節列拜垂涕陳薦若宗廟焉吉凶之事必先啟告逺行往返亦如之少為司徒崔光所知命其子勵與儁結友儁每造光清言移日小宗伯盧辨恒語人曰不見西安君煩憂不遣
  周書不立志故八柱國見於獨孤信傳依周禮新定官制見於盧辨傳錄用元魏之後見於元偉傳周世祖保全元氏分布庶職是帝王盛事隋遷周鼎宇文之後靡有孑遺作史者寄慨深矣
  明王府音樂院有色長樂初奏皆色長跪啟正德二年四月實録
  曾魯字得之有六一居士集正訛南豐類稿辨誤臨川過源字道源陸象山弟子嘗謂黄鍾極清一陽之始當以長孫無忌三寸九分為據吕子斷竹兩節間其長三寸九分而吹之以為黄鍾之宫在李文利前已有主此說者矣
  宋制士大夫得乞便地就養明初猶有此風胡儼南昌人為長垣教諭乞便養又改餘干因著為令許人乞便地自儼始也後此制寢不行矣
  左傳使封人慮事註慮事無慮計功又註廣雅無慮都凡也師古漢書註無小思慮而大計也按趙與時賓退錄曰諺謂物多為無萬數漢書成帝紀語也嶧山碑記云世無萬數無萬即左傳所謂無慮吾四明諺語至今稱多曰無萬
  宋孔季恭子靈符於永興立墅周回三十三里水陸地二百六十五頃含帶二山又有果園九處審爾則古王公之苑囿不大於此矣恐傳之者失實
  蔡曇知鄉里號蔡曽子廬江何伯璵兄弟鄉里號何展禽
  豐草庵蠶豆詩誰賦田園雜興題琅玕記取夏初垂喜看桑底新懸莢恰值蠶眠未吐絲細雨賣茶聲過後竹烟燒笋火停時沙瓶漆櫑分前咏豌豆今逢第二詩自註誠齋集蠶豆詩有沙瓶新熟西湖水漆櫑分嘗曉露餘又言蠶豆未有賦蓋豌豆也吳人謂之蠶豆按吾鄉以吳人蠶豆為豌豆而以吳人所謂寒豆者謂之蠶豆至今猶然
  劉禹錫代祭栁員外文曰篋盈草𨽻架滿文篇鍾索繼美班揚差肩則子厚亦工於書法矣惜其字不傳而見於與劉唱和詩多有之
  史記蒯通曰狡兔死走狗烹而漢書改為野禽殫走狗烹此新唐書以篠驂易竹馬迅霆易疾雷之濫觴也
  聘禮賔受𬃷大夫二手授栗註受授不游手慎之也疏初兩手俱用旣授𬃷而不兩手共授栗則是游暇一手不慎也世通語所謂游手者當作此解
  喪服疏繩菲今時不借也周時人謂之屨子夏時人謂之菲漢時謂之不借此凶屨不得從人借亦不得借人皆是異時而别名也按不借本是喪屨後人有遊山雙不借之句於是遂以不借代芒屐用之亦誤矣
  海人驗𠉀云山擡風潮來海唑風雨多擡謂海中素迷望之山忽皆在目唑讀鹺萬喙聲也
  韓文公詩題有寄第三㕔閣老注王沂公言行錄記楊大年呼沂公為第四㕔閣老疑前世遺俗稱呼按楊綰傳故事中書舍人年久者為閣老云
  隋殷紹表臣述九章數家雜要復以先師和公所注黄帝四序經文三十六卷專說天地隂陽之本其孟序九卷說隂陽配合之原仲序解四時氣王休煞吉凶叔序明日月星辰交㑹相生為表裏季序具釋六甲刑福禍德仰奉明㫖謹審先所見四序經文抄撮要畧當世所須吉凶舉動集成一卷上及天子下至庶人吉凶所用罔不畢舉其四序堪輿遂大行於世按此即今監頒厯日通書之所祖也厯家之刑福禍德始於淮南子而闡明於殷紹遂為百代不刋之典矣
  宋文帝欲犯河南謂行人曰云云太武帝聞而大笑曰龜鱉小豎自顧不暇何能為也南龜鱉小豎可對北龍虎大王
  古人露宿明日相見問無恙鄭周禮行人註問問不恙也
  唐有天下幾二百載而文章三變初則廣漢陳子昂以風雅革浮侈次則燕國張公說以宏茂廣波瀾天寳以還則李員外蕭功曹賈常侍獨孤常州比肩而作其道益熾此補闕李翰集梁肅之序韓退之肅所取士是時韓栁之文未行故以蕭李之徒當之至韓栁文盛而無三變之論矣
  古者車皆立乘唯安車與女人則坐吕氏春秋貴因篇至秦者立而至有車也適越者坐而至有舟也秦越逺途也竫立安坐而至者因其械也高誘註立猶行也非是且立如何替得行字所謂竫立者猶正立執綏耳
  近有欲補編廿一史志者廿一史中惟三國志及北齊後周梁陳書無志三國志蜀無史官其制度缺如固無足怪魏之典故散見於晉宋齊書此猶可掇拾為之者若吳則竊據江表東晉之燕石苻姚耳於史例皆不當得志也齊周梁陳書咸成於唐初史臣之手其時命魏徵修隋書命長孫無忌修五代史志志成即入隋書故隋書志兼齊周梁陳之事而李百藥令狐德棻姚思廉遂不復贅四代之事於其史中當時發凡起例必有成說今欲補志亦不過析唐書所載以分𨽻各史耳是亦不可以已乎隋書志題長孫無忌紀傳題魏徵後歐陽公不欲與宋景文共事而分纂志傳亦本於此五代史志當時亦單行於世
  左傳晏子對景公和如羮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疏此言和羮而不言豉古人未有豉也禮記内則楚詞招魂備論飲食而言不及豉史游急就篇乃有蕪荑鹽豉蓋秦漢以來始為之耳按此所謂豉即今之醬也說文叔即鹽豉之豉許氏曰配鹽茮也叔古菽也發豆使腐而以鹽配之謂之幽菽今為醬者以豆發之是已若周禮膳夫醬百有二十罋合醢六十罋醯六十罋而言皆用肉合成非今醬之類故天官之屬有醯人醢人鹽人而無醬人内則論語所稱皆是醯醢也韻府羣玉云有肉醬之醢有鹽豉之醢鹽豉非腥安得云醢自佛入中國人多持素鹽豉之用廣矣三代時未有素食者也
  左傳老者家父桓八年來求車若卽作誦之人則已為百歲上人矣故註疑之僖三十一年鄭洩駕惡公子瑕註隱五年洩駕距此九十年疑非一人長狄榮如以魯桓十六年死至宣十五年一百三歲其兄僑如猶在蓋百三四十外人矣齊鮑國吳延州來年皆近百歲尚見經傳
  昭二十五年宋公享昭子賦新宫此時夫子年已三十五矣新宫尚在安得刪詩之時便亡而亡亦不能記憶也明笙詩有聲無辭註逸詩恐未是
  叔向謂襄王王一歲而有三年之喪二焉註天子絶期惟服三年故后雖期通謂之三年喪此說太渾正義云喪杖期章内有父在為母傳曰何以期屈也至尊在不敢伸其私親也父必三年然後娶達子之志也父以其子有三年之戚為之三年不娶有三年之義故可通謂之三年之喪按天子諸侯后夫人死即以娣姪繼之安得有再娶之事晉靈公再求婚於齊此末世之亂法也不可以證先王之禮愚謂妻之喪期間月而禫共十五月亦得占三年故通謂之三年之喪若叔伯之喪則不徒禫而除矣况天子諸侯絶旁期則后喪之得稱三年無疑也
  莊十八年秋有𧌒正義云洪範五行傳曰𧌒如鱉三足生於南越南越婦人多淫故其地多𧌒淫女𧌒亂之氣所生也此不經之說魯女多淫至於𧌒生其地亦太甚矣而鄭衛之淫者尤甚𧌒不見書何與
  哀公艾陵之戰公使太史臣歸國子之元寘之新篋褽之以元纁加組帶焉褽音尉註褽薦也史記褽薦本此
  韓退之自稱昌黎朱子引衆說而衷之云今河内有河陽縣韓氏世居之故公每自言歸河陽省墳墓而女孥之銘亦曰歸骨於河南之河陽韓氏墓張籍祭公詩亦曰舊塋孟津北則知公為河内之南陽人然朱子謂皇甫墓志不言鄉里今考志首叙事即云三月癸酉葬河南河陽則不待張籍祭詩而葬地始顯也又公集息國夫人志李欒妻葬河南河陽又云乞銘於其鄰韓愈則公之為河南河陽人益信矣今修一統志遂啟總裁附其說於志内又皇甫志内知人罪非我計朱子疑之改為人知人罪非我所計今考文萃曰知與罪非我計不但文意明白上下皆四言成句而此獨少變其體尤為生動云
  有為顧愷之贋書者云漢武帝起柏梁臺羣臣應詔作七言詩召能繪事者繪焉一時文臣如宗室劉安廷尉杜周郭舍人等俱能以圖見生此字不明疑是重字嗣後文臣如谷永王嘉毛延壽張衡諸葛孔明皆能丹青造其妙而龔寛在諸賢之間尤為傑出其言不倫而以毛延壽為文臣雜於諸名臣中益可怪恐贋書者并其言而贋之
  元最重馬乳自天子下各以脫羅氊置撒帳為取乳室車駕還京師太僕卿先期遣使徵馬五十醖都來京師醖都者承乳車之名也御用曰細乳黒馬乳也
  大砲興於宋末元初其初猶用石也元史阿木哈𫝊太祖嘗問攻城畧地兵仗何先對曰攻城以砲石為重力重而能及逺故也此論石砲可知帝悅即命為砲手至元十年修立正陽東西二城置砲二百餘座傳子及孫皆為砲手千萬户薛塔喇海來歸太祖命為砲水手從征回回河西等國俱以砲立功亦傳國至子及孫賈塔爾琿總砲手軍此皆用石為砲也夏世家有砲手一百人號撥喜陡立旋風砲於槖駝鞍縱石如拳則此時亦無火砲也阿爾哈雅傳㑹有西域人亦思馬因獻新礟法新礟用火可知因以其人來為礟攻樊破之時又命隋世昌立礟(⿱𥫗亷)-- 簾於城外又張榮從軍下漢江至沙洋以火砲焚樊城中民舍幾盡遂破之按此皆礟之用火攻者也金史持嘉喀齊喀傳其攻城之具名震天雷者鐵罐盛藥以火㸃之砲起火發其聲如雷聞百里外所爇圍半畝之上火㸃著甲鐡皆穿又飛火鎗注藥以火發之輙前燒十餘步人不敢近此火砲火鎗之制金元之際已有之自明永樂間通西洋其藥器盡入中國萬厯間用紅夷火藥砲齎以攻城此砲一發而流血成溝骨肉糜爛雖有韓岳之將百萬之師無所用其巧矣至其甚也將吏外通賊至一砲不發而反以資敵人之用其害可勝道哉
  托爾楚傳至元十一年朝議淮上諸郡宋之北藩城堅兵精攻之不可猝下徒老我師宜先渡江剪其根本留兵淮甸絶其救援則長江乗虛而渡也於是以托爾楚為淮西行省㕘知政事云云按元之取宋巴延統師從大江東下直取建康而留索多駐兵瓜洲絶淮南北之救援時宋重兵皆在揚州據𤓰洲以扼其吭於是巴延之兵得一意以取臨安而宋遂亡矣其廟算之先定如此
  范椁傳閩俗素汙文繡局取良家子為繡工無别尤甚椁作歌詩一篇述其弊廉訪使取以上聞皆罷遣之其弊遂革閩俗之汙元時已然矣椁詩載集中
  董搏之見殺頸無血惟見白氣冲天王巴延知福寧州為賊帥王善所殺頸斷涌白液如乳暴尸數日色不變一時死節之臣有此兩異
  元史錯繆莫甚於姚燧傳其文大抵掇拾燧所自為送暢純父序而前後倒置散亂不明以虛為實以寓言為正意不獨與史法乖迕於文字語氣亦直謂之不通可也今具列於後以俟讀者參之至燧旣立傳則姚樞傳末但曰猶子燧自有傳足矣而必贅之曰燧官至某某諡文通亦非書法馬祖常傳亦然 傳曰年十三見許衡於蘇門十八始受學於長安時未嘗為文視流輩所作唯見其不如古人則心弗是也二十四始讀韓退之文試習為之謂有作者風稍就正於衡云云按序云余冠首時視流輩所作唯見其不如古人者雖不敢輕非諸口而亦未嘗輕是於心也退而自思人之能者余操慮持論且然然余不能之何以免人無嫉妬之譏乎年二十四始取韓文讀之捉筆試為持以示人譬如童子之鬭草彼能是余亦能是彼有是余亦有是特為士林禦侮之一技焉耳云云且就正於先生先生賞其辭而戒之曰云云按未嘗輕是於心亦文家常語何必引入此謂以虛為實其文意在何以免人嫉妬之意以起下不知者感慨今乃引作實据此謂以寓言為正意也即許衡一段不消認真 傳曰或謂世無知燧者曰豈惟知之讀而能句句而得其意者猶寡燧曰世固有厭空桑而思聞鼓缶者乎然文章以道為輕重道以文章輕重彼有班孟堅書表古今人物九品中必以一品置歐陽子則為去聖也有級而不逺其文雖無尹謝之知不害於行後豈有一言幾乎古而不聞之將來乎按或謂下又著曰設問答不知誰指後又著燧曰不知是燧自言是對或問序曰純父自言得余一字隻言不棄而錄之又言世無知公者豈惟知之讀而能句句而得其意猶寡嗚呼世豈厭空桑之瑟而思聞鼓缶者乎按語氣嗚呼下亦是純父語意帶感慨今作燧答非是且分世無知燧者曰豈惟知之作問答語文中有是乎令人讀之茫然序起手云歐陽子為一代儒宗一時所交海内豪俊之士計不十百而止及謝希深尹師古者紀序集古錄遂有無尹謝知音之論嗚呼豈文章也作者難而知之者尤難歟故後應之云世復有班孟堅者書表古今人物九品之中必以一等置歐陽子則為去聖賢也有級而不逺其文雖無尹謝之知不害於行後猶以失之為悲下下之外豈别有等置余哉則為去聖賢也無級而絶逺其文如風花之逐水霜葉之委土朝夕腐耳豈有一言之幾乎古可聞之將來乎純父獨信之自余不可不謂之知巳足為百年之快恐純父由此而取四海不知言之非也按此文章自有次序今突出及尹謝之知又遺却自身一段不知所說謂何此所謂前後倒置散亂不明也蓋史家欲見燧作文原委即當採入此序不宜零星掇拾致此荒謬 傳又云燧之學得於許衡由窮理致知反躬實踐為世名儒後云每來謁文必廣置燕樂燧則為之喜而援筆否則不易得也頗恃才輕視趙孟頫元明善輩此可謂之窮理致知反躬實踐者乎其自相矛盾甚矣至如史天澤董文炳兩家傳盡取其家碑銘虛語勦襲成文猶弗論也

  湛園札記卷三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湛園札記>



  欽定四庫全書
  湛園札記卷四
  翰林院編修姜宸英撰
  爾雅矢弛也註弛放弛易也註相延易弛易二字漢書劍人之所施易當作此註
  唐棣栘註江東呼夫栘疏詩召南云唐棣之華陸璣曰奥李也一名雀梅前經云時英梅註雀梅疏似梅而小也亦曰車下李所在山皆有其華或白或赤六月中熟大如李子可食又常棣註今關西有棣樹子如櫻桃可食疏詩小雅云常棣之華陸璣疏云許慎曰白棣樹也如李而小如櫻桃而正白今宮園種之又有赤棣樹亦似白棣葉如刺榆葉而微圓子正赤如郁李而小五月熟按此則唐棣自一種召南所詠是也常棣與棠棣共為一種而又自分赤白二種小雅所詠是也唐棣實大如李子棠棣實如櫻桃唐棣正名郁李又云奥李本大如李子今俗稱大如櫻桃者為郁李殊誤
  檟苦荼註樹小如梔子冬生葉可煮作羮飲今呼早采者為荼晚取者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荼按此茗飲已始於晉時
  鳥曰狊疏鳥之張兩翅狊狊然搖動者名狊論語三狊而作當作此解
  宋書張暢愛弟輯臨終遺命與輯合墳時論非之宋劉翬家娣姒合葬尤奇
  漢官中有伯使主為諸官驅使闢路於道伯中故言伯使即伍伯也
  魏司徒崔浩之死坐國史譏訕而宋史謂拓拔燾南冦汝潁浩宻有異圖妻弟栁光世要河北義士為浩應浩謀洩被誅當時河東大姓連謀夷滅者甚多此南北傳聞異詞亦由時誅殺狼籍故疑必坐反謀也
  雷次宗被徵還山何尚之設祖道文義之士畢集為連句懷文所作尤美詞高一座此連句非今聯句蓋相連倡和為詩也不然不當謂懷文所作尤美
  梁制光禄大夫皆銀章青綬加金章紫綬者為金紫光禄大夫任遐為光禄就王晏乞一片金乃轉啟為金紫不行
  蕭子顯齊書最劣然議論亦有可采者祥瑞志云今觀魏晉以來世稱靈物不少而亂多治少史不絶書故知來儀在沼逺非前事見而不至未辨其為祥也此與歐公五代史天文志之所論祥瑞之見治日少而亂日多何以異哉
  宋高宗中興孟太后詔獻公之子九人惟重耳之尚在漢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興時稱名句梁王僧辨勸進湘東王表曰軒轅得姓存者二人高祖五王代實居長亦典確不磨矣此表純用長聯開唐宋四六之祖
  安成康王秀太祖子為江州聞前刺史取徵士陶潛曾孫為里司秀歎曰陶濳之德豈可不及後世即日辟為西曹亦南朝佳事也
  宋濓在元至正間授編修初未嘗辭其集中有焚黄祭文可考黄晉卿神道碑亦言明年以門人翰林國史院編修官同郡宋濓之狀至京師臨川危素銘其神道之碑云云
  宋書禮志舊說後漢有郭虞者有三女以三月上辰産二女上已産一女二日之中而三女俱亡俗以為大忌至此月此日不敢止家皆於東流水上為祈禳自為潔濯謂之禊祠分流行觴遂成曲水史臣按周禮女巫掌嵗時祓除釁浴如今三月上已如水上之類是也釁浴謂以香薫草藥沐浴也愚按香草沐浴非可用之水上此特借証周禮韓詩曰鄭國之俗三月上巳之溱洧兩水之上招魂續魄秉蕳草拂不祥此則其來甚久非起郭虞之遺風今世之度水也月令暮春天子始乘舟蔡邕章句曰陽氣和暖鮪魚時至將取以薦寢廟故因是乘舟禊於名川也論語暮春浴乎沂自上及下古有此禮今三月上巳祓於水濵蓋出此也邕之言然張衡南都賦祓於陽濵又是也或用秋漢書八月祓於灞上劉楨魯都賦素秋二七天漢指隅人胥祓除國子水嬉又是用八月十四日也自魏以後但用三日不必已也沈約此段乃是用摰虞束晳之對而不載洛水浮觴故事殊不可解秋祓特新從來未經拈出但所引祓除無關宋事志禮及此直是黄車小說耳
  靖難兵至揚州江都令張本迎降成祖以滁泰二知州房吉田慶成率先歸附命與本並為揚州知府偕見任知府譚友德同莅府事一時揚州頓有四知府亦古所未有
  陳僧智永云樂毅論者正書第一梁世模出自蕭阮之流莫不臨學陳天嘉中人得以獻文帝帝以賜始興王王昨收禁中即以見示吾嘗聞其妙今覩其真始興薨後仍屬廢帝廢帝没又屬餘杭公主陳世諸王皆求不得及天下既定永處處追尋累載方得陶貞白云大雅吟樂毅論太師箴等筆力妍媚紙墨精新言得之矣智永記如此按梁武帝云樂毅論微麄健恐非真跡宏景答啟愚心甚疑是摹不輕言令旨以為非真竊自信頗涉有悟則妍媚之評恐未然也此帖入唐太宗與蘭亭同所賞玩高宗勅馮懷素諸葛真搨賜長孫無忌等六人外間方有則天時武平一少育宫中見真字楷書每函可有二十餘卷别有小函十餘卷所記憶者是扇書樂毅論告誓黄庭經至神龍中太平公主取小函以歸平一任彬州日與太平子薛崇𦙍堂兄子崇允連官說太平之敗崇𦙍懷樂毅等七軸請崇允托其叔駙馬擏賂岐王以求免罪此書遂歸邸第徐浩古跡記又云太平公主愛樂毅論以織成錦袋盛置於箱及籍没後有咸陽老嫗竊舉袖中縣令尋追驚懼奔趨投之竈下香聞數里蘭亭自昭陵發掘後真本流落人間至宋南渡前猶有得之以獻者而樂毅遂亡矣然徐浩云潼關失守後有趙城倉督自云有好書欲請贖罪史維則取看遂取扇書告誓并二王真蹟四卷上之韋述開元記又云蕭令尋奏上滑州人家藏右軍扇上真書宣示及小王行書白騎遂等二卷則扇書者一云告誓一云宣示其說已不同而平一云扇書樂毅告誓黄庭則豈數書流傳者皆扇乎備存之以俟臨池者
  今世所傳鍾繇書間有千文嘗疑之後見宋太宗語參政李至曰千字文本無籍梁武帝得鍾繇破碑愛其書命周興嗣次韻而成之俚無足取
  人知王介甫罷春秋進講案曲洧舊聞熙寜元年冬介甫初侍經筵未嘗講說上欲令介甫講禮記至曽子易簀事介甫於倉猝間進說曰聖人以義制禮其詳至於牀第之際上稱善安石遂言禮記多駁雜不如講尚書帝王之制人主所宜亟聞也於是罷禮記然則介甫不獨廢春秋講讀亦罷講禮記矣五經中一時頓去其二甚哉其侮聖也
  嘉話錄云王右軍告誓文今之所傳即其藁本不具年月日朔其真本云永和十年三月癸夘朔九日辛亥而書亦是真小文開元初年閏月江寜縣瓦官寺修講堂匠人於䲭瓦内竹筒中得之與一沙門主八年縣丞李延業求得之上岐王岐王以獻帝便留不出或云後借之岐王十年王家失火此書亦見焚按今法帖所刻皆具年月豈後人因夢得言而増入耶然其摹法頗古
  魏書張天錫字純嘏一名公純而世說註引張資涼州記曰字公純嘏或謂過江後為人所笑減一字不應魏收書亦從南朝所稱若乞伏慕末字安石跋亦三字古今亦僅見此二人
  高祖將殺崔暹世祖救之曰我為舍其命須與若手手即杖也
  䤬鑼吾鄉名銅靣盆為䤬鑼見宋史禮志二十二卷金使辭儀又外國傳數見之
  宋史馮京傳論進士自鄉舉至廷試皆第一者纔三人王曽宋庠為名宰相馮京為名執政風流相映不媿其科名然王巖叟傳字彦霖仁宗初置明經科巖叟十八歲與省試廷對皆第一亦三元也其忠節亦所稱不媿科名者而不與是數亦以進士與明經科之别與
  宋官府讌席極侈動費數百金太原帥率用重臣每宴饗費千金取諸縣以給斂諸太谷者尤甚知縣郭永書抵幕僚止之
  宋史忠義傳劉銳趙汝曏死節文州不數葉重見之王翖傳當時纂修之疎如此
  劉貢父博學古人多被其彈駁然其所為詩話徃徃於淺近語多誤用如曰劉子贈人詩云惠和官尚小師達禄須干取下惠聖之和師也達而子張學干禄事或有除去官字示人曰此必番僧也聞者大笑按論語是賜也達誤為師字且栁下是姓不當以下惠連稱又云古人多歌舞飲酒唐太宗每舞屬羣臣長沙王亦小舉袖曰國小不足以回旋以漢景帝為唐太宗蓋誤之逺矣
  北齊書幼主紀童戲者好以兩手持繩拂地而却上跳且唱今元宵前後兒童持繩之戲無處不然皆齊高餘習也
  井卦坎上巽下程傳取木器之象木入於水下而上乎水汲井之象也按彖辭羸其瓶瓶汲器文從缶瓦器也故朱子曰井象只取巽入之義不取木義不知本義何故又從程說厚齋馮氏曰韓信以木甖渡師知罇罍古皆用木疑古以木為瓶此象巽木無疑不知羸為毁敗之義惟瓦故有毁敗揚雄酒銘觀瓶之居居井之湄一旦曳礙為黨之轠故知自漢以前缾皆陶瓦為之朱子本義有姑從程說而自駁正之者數條此其一矣
  公羊穀梁俱受春秋於子夏公羊解引戴宏序云子夏傳與公羊高公羊不見字高傳子平平傳子地地傳子敢敢傳子壽至漢景帝時壽乃共弟子齊人胡母子都著於竹帛與董仲舒皆見於圖䜟是也楊士勛穀梁釋云穀梁子名淑字元始魯人一名赤師古云名喜受經於子夏傳孫卿卿傳魯人申公申公傳博士江翁其後魯人榮廣大善穀梁又傳蔡千秋宣帝好穀梁擢千秋為郎由是穀梁之傳大行於世是則公穀皆受經於子夏故其言大抵相同而又有相牴忤者當是流傳之異二傳皆是口相傳授至漢始著竹帛傳公羊者以為孔子懼衰世之禍隱晦其文故不著竹帛而學者徒私相授受而已此何休之妄說也漢書藝文志亦曰有所褒諱貶損不可書見口授弟子弟子退而異言丘明恐弟子各安其意以失其真故論本事而作傳明夫子不以空言說經也春秋所貶損當世君臣有威權勢力其事實皆形於傳是以隱其書而不宣所以免時難也是說也予未之信孔子作春秋上紀天時下明王道所以正人心而抑邪說也欲正人心而抑邪說必昌明其說於天下而使天下人喻於吾之說然後可以開其愚蔽而革去其邪心若徒與其弟子私相授受而已天下何由知之知之者獨其弟子則春秋可以不作善乎杜氏之言曰制作之文所以彰徃考來情見乎詞言高則㫖逺詞約則義微此理之常非隱之也聖人包周身之防既作之後方復隱諱以避患非所聞也孟子曰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又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孟子之好辯即孔子作春秋之意也使孔子自諱其辯隱祕其書而不出亂臣賊子何所見而知懼哉作春秋則禍非所避欲畏禍則春秋不如弗作懼威權勢力而茍避之是班氏以小人之心度量君子也何休因班氏之說遂誣春秋黜周王魯又曰春秋黜杞舊宋而新周引讖文云某覽史記援引古圖推集天變為漢帝制法陳叙圖錄又云公羊五世至漢胡母生董仲舒推演其文世人乃聞此言去孔子卒後三百歲矣何不全身之有何休之說皆公羊傳所未有也其所云黜周王魯為漢制作豈獨誣春秋哉其為公羊之累亦已甚矣况其解傳不由傳意鑿空立義辭晦意滯凡一例而前後矛盾不可通者難以枚舉使春秋本義若此學士家猶難於尋覓彼亂臣賊子非盡讀書知文字者也欲其一見而知懼理所必無者矣愚故謂何氏之從祀不可不廢而十三經註家唯公羊傳不可存也
  二傳之不同於左傳非不信當時實未之見也仲尼與左丘明同觀史記而作春秋春秋之經綱也左傳其目也讀三傳者必當以左氏為主
  杜詩遊龍門奉天寺天闕象緯逼天官書天開雲物若如諸家議必改闕字則不如開字之確
  天育驃騎歌伊昔太僕張景順監牧攻駒閱清峻遂令大奴字天育别養驥子憐神俊註云大奴王毛仲其父坐事没官生毛仲𨽻於𤣥宗按張說隴右監牧頌德碑曰有霍公之掌政擇張氏之舊令霍公即王毛仲故景順對帝亦曰帝之福也仲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則景順乃毛仲之屬也何反云遂令大奴乎大奴與驥子對自是謂其奴耳且毛仲已封霍公而奴之有是理乎
  醉時歌廣文先生官獨冷按唐書百官志廣文館博士四人助教二人而不言其品數依國子太學博士正五正六則廣文博士當是正七品又按食貨志序俸錢各助教二萬而博士反止得萬三千何耶如此則廣文先生飯不足果不待言矣 新書選舉志元和二年定生員廣文六十人東都廣文十人則廣文館至元和猶不廢也而新書云久之雨壞廡舍有司不復修完寓治國子館自是遂廢廣文館原在國學増置非以廡壞而寓治謂遂廢更妄 又唐書云天寳中國學増置廣文館以領詞藻之士則廣文之設原非特為鄭䖍而本傳云帝欲置左右以不事事更為置廣文館以䖍為博士皆非實錄也 廣文在國子監後世郡縣學教職借稱耳而近世文家竟有以此稱為文送教諭者豈不可笑
  百罰深盃亦不辭桑又在江總席上曰雖深盞百罰吾亦不辭也韓昌黎詩飲酒寧嫌盞底深
  外物慕張邴注謂張良邴曼容非張長公仕不過五百石故曰辭秩豈多滿豈張良乎
  雨過蘇端新書楊綰傳謂端憸人也論綰醜險不實貶巴州員外司馬而竟改綰原諡文貞為文簡
  朝回日日三句吳孫權姪濟嗜酒曰尋常行坐處欠人酒緡欲貰此縕袍償之不獨用其辭兼用其事矣
  彭衙行刪韻兼文真寒元五韻
  徒步歸行此未抵鄜州乞馬於李公而作當在北征詩前時尚未見妻子也下二首倣此
  送李校書何時太夫人堂上㑹親戚汝翁草明光天子正前席父在而母稱太夫人亦一故實
  石壕吏註寰宇記神雀臺在陜西硤石縣東北四十五里石壕鎭按唐先天初置臨汝縣舊唐書註云移治石壕驛臨汝與洛陽亦不逺安知公不從此而抵京都耶留花門樓鑰答杜仲高書花門即回鶻也某嘗考回鶻之俗衣冠皆白故連屯左輔而百里如積雪然不旣多乎以此意讀之方覺語意精彩頓别
  同谷縣七歌歲拾橡栗隨狙公莊子盗跖篇晝拾橡栗暮栖木上 南有龍兮在山湫吳本註此篇為明皇作也明皇以至德二載至自蜀居興慶宫謂之南内明年改元乾元時持盈公主徃來宫中李輔國常隂𠉀其隙間之故上元二年帝遷西内 詩題乾元中寓居同谷公纔居同谷而明皇亦始居興慶安能逆料其然按史興慶宫在皇城東南距京城之東開元初置至十四年又増廣之謂之南内則南内之名自開元已然何謂自蜀居之始有此稱耶 龍翔後大明宫謂之東内而以太極宫為西内南内蓋配兩宫而言也非始於明皇幸蜀之後明矣 按史持盈侍太上皇見之李輔國傳而本傳不載輔國傳又載萬安咸宜二公主視膳西宫而本傳皆畧之惟楚國公主傳云上皇居西宫獨主得入侍輔國傳又不載但公主入侍與此詩毫不相涉僅一南字與南内相附㑹耳
  我有一匹好東絹唐書地理志陵州仁壽郡供鵞溪絹東坡詩註鵞溪在梓州監亭縣出絹甚良杜詩云云蓋謂此也
  過代國公故宅郭公大功在廷諍不受廢立之詔所謂定䇿神龍後也新書僅載其總兵扈從之一節失史家體觀公詩全首知其用意所在正與燕公所作行狀合 此詩箋註甚謬按突厥吐蕃冦涼州后方御洛城門宴邊報遽至因輟樂拜元振為涼州都督而遣之則元振之行自出后意不得云以宗楚客等之妬而出之也宗楚客欲召而殺之其事在後
  自平宫中吕太一舊唐書廣德元年宦官市舶使吕太一逐廣南節度使張休縱兵大掠是此吕太一也按唐尚有一吕太一為張嘉貞薦授中書舍人時語曰令君四俊苗吕崔員
  樓鑰曰嘉陵江水何所似一作山水者是蓋嘉陵江至閬州西北折而趨南復折而趨北三靣皆水故亦謂之閬中閬内地勢平闊江流舒緩城南正當佳處對靣即錦屏山蓋山如石黛水如碧玉故云嘉陵山水何所似石黛碧玉相因依真絶唱也 按題是分咏閬山閬水上是閬山此章自是單咏閬水玩下浪花沙際盪漿含魚可見石黛碧玉言水色與山光相映耳不害其為專咏水也原作江水宜仍之
  遲暮堪帷幄飄零且釣罠罠選註麋網是也雖說文亦有釣義然兩釣義同且與上帷幄不對
  古柏行田况古柏記自唐季凋瘁歴王孟二國蠧槁尤甚然以祠中樹無敢剪伐者皇朝乾德丁卯歲仲夏枯柯復生日益敷茂觀者歎聳以為榮枯之變應時治亂因命工圖寫以貽好事者自三分迄今八百餘年矣
  鳴玉栖房櫳謝惠連擣衣詩簪玉出北房鳴玉步南階天寒大羽獵此物神俱王莊子神雖善不王也
  課伐木詩叙必昏黒摚突䕫人屋壁朱仲晦曰䕫人正謂䕫州人耳而山谷乃有黒月虎䕫藩之語此頌又用躨觸按躨跜見魯靈光殿賦自為虬龍動貌無觸義不知山谷何所據也愚按謝朓三日侍宴詩河宗躍踢海介躨跜躨跜對躍踢似亦有䕫觸之義但單用未安耳
  園人送瓜傾筐蒲鴿青滿眼顔色好蒲鴿或是瓜狀青色然不知何典
  贈司空王公思禮按思禮代李光弼為河東節度副大使上元元年加司空又二年薨史曰自武德以來三公不居宰輔唯思禮而已則司空乃生前所加非贈也公不知何據
  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樂府曲名有西河劍器又有醉渾脫 樂府雜錄有健舞軟舞字舞花舞馬舞健舞曲有稜太阿連柘枝劍器胡旋胡騰軟舞曲有涼州綠腰蘇合香屈柘團圓旋甘州等按劍器屬健舞即其頓挫可知矣註又曰云云皆樂府雜錄此段註綠腰或作錄要謂錄其要者進上耳
  合昏排鐡騎清旭散錦幪周禮司圜註弗使冠飾者著墨幪錦幪以錦包頭也若如箋註作錦𩦺引廣韻驢子曰𩦺豈有上鐡騎下復贅錦𩦺者
  韓詩無因帆江水注帆去聲引杜詩浦帆晨初發按左傳拔斾投衡注使不帆風差輕帆凡劍反謂飽風也杜詩實誤用
  桓帝末童謠城上烏尾畢逋公為吏子為徒一徒死百乗車車班班入河間河間姹女工數錢以錢為室金為堂石上慊慊舂黄粱梁下有懸鼓我欲擊之丞相怒杜詩愼莫近前丞相嗔本此蓋樂府體也岑嘉州演河間七字為兩句曰邯鄲女兒夜沽酒對客挑燈誇數錢漢人膏馥為後人攬取不盡
  將軍昔著從事衫魏孝肅詔百官悉依舊章不得以務衫從事務衫即所謂從事衫矣
  昔者玉珂人誰是青雲器唐制四品得鳴珂蓋貴官也岳陽風土記赤沙湖在縣南夏秋水漲與洞庭通杜子美所謂殿脚挿入赤沙湖也
  畫手看前輩吳生逺擅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宋初修老子廟廟有吳道子畫壁官以其壁募人買有隱士以三百千得之於是閉門不出者三年乃以車載壁沈之洛河
  韋賢初相漢范叔已歸秦豕韋與范同出故用范叔作對不如註稱望見素去楊國忠一如范叔去穰侯之繆妄也
  世傳韓退之屢干執政者然杜公始入京師一投張均兄弟再贈鮮于仲通二君皆非端士而窮困不免為此士之失志寧堪問乎
  難說祝雞翁風俗通呼雞朱朱俗說雞本朱公化為之而今呼雞皆朱朱也說文解字喌喌二口為讙州其聲也讀若祝祝者誘致禽畜化順之意喌與朱音相似耳寳公答魏胡太后把粟與雞呼朱朱後太后果為爾朱榮所害則朱讀又當如字
  天老書題目周禮占夢疏堪輿天老云云
  家書萬金以烽火三月也後人遂以萬金為故實矣驥子春猶隔裴宣明子景鸞景鴻並有逸才河東呼景鸞驥景鴻龍文公名子以此
  宫中每出歸東省㑹送䕫龍集鳳池箋曰政事堂在東省屬門下至中宗時裴炎以中書令執政事筆故徙政事於中書省則堂在右省也杜甫為左拾遺其詩所謂鳳池者中書也左省官方自宫中退朝而出則歸東省者以本省言也又送䕫龍於鳳池殆左省堂集政事堂白六押事耶杜為拾遺時而政事堂已在中書故出東省而入於西省者就政事堂見宰相也為其官於東省而越至西省故文昌錄於此闕疑按裴炎以侍中遷中書令故徙政事堂於中書省後張說又改政事堂為中書門下文昌雜錄云鳳池在中書省杜詩不應有悞恐唐朝别有故事且恐是時政事堂適在右省耳
  大明宫則天長安元年改含元宫為大明宫
  送翰林張司馬南海勒碑按唐書吕向傳向進左補闕帝自為文勒石西嶽詔向為鐫勒使此雖權設亦以士人為之也鶴曰或待詔鐫刻之流若是雜流公不宜作詩送之
  退朝花底散箋引晦庵云唐殿庭間種花栁故杜詩云云本朝惟樹槐楸鬱然有嚴毅氣象按晦庵之說又見之文昌雜錄北宋人語也
  送許八拾遺歸江寧覲省唐書齊澣傳潤州北距瓜步沙尾紆滙六十里舟多敗溺澣從漕路由京口埭治伊婁渠以達揚子歲無覆舟此開元二十二年事送許在天寳中故得云京口渡江航矣京口渡自晉宋間已有之至齊始定渡京口
  壽酒賽城隍北史慕容儼守郢州城中先有祠一所俗號城隍神此城隍神始見史傳者
  魚海路常難唐李國臣傳以折衝從收魚海三城寓目一縣蒲萄熟秋山苜蓿多蒲萄苜蓿皆來自西戎故題云寓目寄慨深矣
  山寺西域傳康者一曰薩末鞬亦曰颯秣建貞觀時歳入貢金桃銀桃詔令植苑中懸崖方輿勝覽麥積山在秦州東南百里云云按庾信有麥積崖佛龕銘所謂鳥道乍窮羊腸或斷者也但言是大都督李允信於壁之南崖梯雲鑿道不言先有瑞應寺
  烏麻蒸續曬箋引本草胡麻生中原山谷南都賦其原野則有桑漆麻紵按胡麻即巨勝可服食者南都賦注紵麻屬不聞桑麻之麻可以蒸曬服食
  細雨魚兒出正與驟雨落河魚相對看魚逢細雨則羣食於水靣驟雨而大則反落也
  樓鑰曰嘗與蜀黄文叔嘗食花稗因問蜀中有此乎曰此物甚多正出閬州杜詩所謂黄知橘柚來誤矣曽親到蒼溪縣順流而下兩岸黄色照耀直似橘柚其實乃此稗也問之土人云工部旣誤有好事者欲為解嘲於其處大種橘柚終非土宜無一活者
  畢景羨沖融南史殷臻幼有名行袁粲褚彦回並賞異之每造二公之席輙清言畢景北齊書王晞傳亦曰畢竟聽還薛道衡立春纔七日離家已二年此云春歸客未還亦縮字之法
  世說西域道人謂司馬國寳人靣而獸心杜正用其語惟人靣獸心不可測故曰薄俗防人靣馬蹄是莊子養生之旨故云
  日斜魚更食食字新然見鶡冠子云江湖𣺌然游魚黯然忽見波明食動幸賜於天
  昆吾御宿自逶迤漢水衡都尉有御羞令丞註御羞地名多出御物可進者揚雄傳謂之御宿 元后傳夏遊籞宿鄠杜之間師古曰籞宿苑在長安城南今之御宿川是也此則復名籞宿矣籞與御同
  凡百愼交綏疏舊說綏部也李衛公曰綏六轡總也按綏訓轡為是禮親迎有授綏之禮
  一辭故國十經秋每見秋瓜憶故侯因瓜州相映帶故以秋瓜起興此正文情游戲天機爛漫處箋欲改為袁袁州則與上秋瓜何涉
  地下無朝燭人間有賜金朝燭只如禮所謂手燭地燭即庭燎也早朝所用注用始皇人魚膏無涉且不宜以亡秦比天寳
  畢曜仍傳舊小詩畢曜不見注酷吏敬羽傳羽與毛若虛裴昇畢曜同時皆暴忍時稱毛敬裴畢未幾昇曜流黔中曜正肅宗時人耀即俗曜字又見喬琳傳曽為郭子儀書記顔魯公碑隂亦列其名
  一生自獵知無敵庾信詩野鶴能自獵江鷗解獨飛陸放翁野飯詩可憐城南杜零落依澗曲靣餘作詩瘦趨拜尚不俗自註杜氏自譜以為子美下峽留一子守浣花舊業其後避成都亂徙眉州大埡或徙大蓬云
  江深劉備城岳陽風土記劉備既與肅畫湘為界遂築地烏沙鎮對壘在州北六十里俗謂之金門劉備城
  蘂蘂自開春蘂蘂出文選
  或謂杜七律必諧四聲惟老去詩篇渾漫興興字去聲重出千家詩作漫與是余按荆公詩粉墨空多真漫與子瞻詩詩篇真漫與亦用此也然謂杜律必諧四聲考之全集則未確
  東坡曰司空表聖自論其詩以為得味外味如棊聲花院閉幡影石壇高吾獨遊五老峯入白鶴觀松隂滿地不見一人惟聞棊聲然後知此詩之工也但恨其寒儉有僧態若杜子美云暗飛螢自照水宿鳥相呼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則才力富健去表聖之徒甚逺矣然朱晦庵以暗飛螢自照語自是巧不如韋蘇州之寒雨暗深更流螢度高閣此景為可想但則是自在說了㑹此三說可見詩家身分當作三層看蘇與司空尚是就詩論詩晦庵則於詩外别有見解也
  遮莫鄰雞下五更遮莫舊注俚語猶言儘教也按傳信記唐鄭棨著劉朝霞獻明皇幸温泉詞直攖得盤古髓掐得女媧瓤遮莫你古時千帝豈如我今日三郎此是俳諧正合俗語
  送裴二虬作尉永嘉韓集河南少尹張君墓誌文虬以有氣畧敢諌諍為諌議大夫朱註歐陽公跋怡亭銘虬代宗時為道州刺史此文云為諌議大夫不云為道州刺史唐史亦不見其事歐陽公豈得之怡亭銘耶余按蘆浦筆記云唐賢題名有河東裴虬為道州刺史杜詩有送裴二虬作尉永嘉詩則歐陽之說自有據不專得之怡亭銘也
  子美喜用所字如朱夏熟所膺將老委所窮使臣精所擇逆節同所歸飄風争所操畫地求所歴日出甘所終紀綱正所持久客愼所觸師伯集所使懷抱罄所宣氣酣達所為名賢慎所出筆札枉所申朝廷悲所遣死鹿力所窮夾輔待所致多晦滯不可解亦文字之病
  台州志鄭䖍字若齊謫台州司户台人初見䖍衣冠言動嫌之時為之語曰一州人怪鄭若齊鄭若齊怪一州人䖍嘗作詩自歎云著作無功千里竄形骸違俗一州嫌遂選民間子弟教之有林元籍等從之游終於台世為台人孫瓘為恊郎䖍詩不傳此二句僅見於此故存之
  桃竹杖按戴愷之竹譜箖箊桃枝註云桃枝皮赤編之滑勁可以為席顧命篇所謂篾席者也爾雅釋草云四寸一節為桃枝余之所見桃枝竹節短者不兼寸長者或踰尺恐爾雅所載草族自有桃枝不必是竹山海經云其木有桃枝劍端又廣志層木篇云桃枝出朱提郡曹爽所用者也詳察其形寧近於竹但未詳爾雅所云復是何桃枝耳經雅所說二族決非作席者也
  幾年逢熟食秦人以冷食為熟食以將禁火先具饔飱也齊人呼為冷節見潛確類書未查出處按白樂天詩留𩛿和冷食即杜熟食也張籍亦云廊下御厨分冷食
  秦州詩士苦形骸黒旌疏鳥獸稀鳥獸即畫熊隼之類士苦則形骸自黒旌疏則鳥獸自稀鳥獸稀猶云天吳紫鳳顚倒短褐也
  小摘為情親謝靈運永嘉記百卉正發時聊以小摘供日


  湛園札記卷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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