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谷集/卷二十八

卷二十七 文谷集
卷二十八
作者:金壽恒
1699年

書牘五十八首 编辑

與洪君實庚寅 编辑

枯旱之餘。甘澍大至。不審兄靜履何似。向因春長聞兄以弟謗兄於人。而頗有憾色云。蓋兄向來之事。殊與弟見相左。故弟果顯斥於衆中。所謂謗之者。非虛言也。但弟不面規而謗於人。兄之憾宜矣。今當畢陳衷曲。冀以祛吾兄之疑惑也。當初講院捉致典僕之時。人皆謂太學與講院將有相較不靖之端。多憂之者。弟獨不以爲然曰。他人不思事理。雖或妄作。調劑兩間之責。君實必當任之。非所憂也。所以云然者。平日期待之重。莫如吾兄。儕輩情意之相通。亦莫如吾兄。故臨事責望。亦非他人比也。豈料兄挻身主張。反出他人之上耶。人之論此事者。皆曰胥失。弟意則有不然者。聖廟守僕推捉之擧。實是三百年所無之變。而講院始作俑焉。則在諸生之道。烏得晏然而已乎。講院下人。雖曰尊重。不過爲講官之跟隨。而常時本院亦得以任意治罪。則其視聖廟守僕師儒以下不敢擅治者。不亦懸絶乎。太學之推治講院下人。弟未見其過也。設令諸生處事。或有過激。講院先自做錯。則惟當愧謝之不暇。而陳啓告訐。是何意思。是何擧措耶。啓辭中語意之無倫。固難一一毛擧。而撮其大而言之。則推治下人之擧。出於諸生公共之論。本非館奴所知。則本院之以囚禁首奴爲請者。其實請罪儒生也。儒者國家之元氣。自古人君猶不得以罪之。況其下者乎。若以一下人拘留之故。而罪諸生。則是以諸生不如一下人也。凌蔑太學。可謂甚矣。捉致守僕。非所可論也。國家之摧折士氣。無如近日。在下者雖不能以扶植培養之道勉吾君。而其可侵辱之慢侮之。使吾君貶薄多士之心。又從而長乎。他人固不足說。如兄深思遠識之人。猶不能慮及于此者何耶。使兄知而故爲之則不也。不知而爲之則不明也。兄於靜中平心試思之。兄之前後處事。是耶。非耶。吾輩今日之言。公耶。私耶。兄之所處事。果無一毫差失。則吾輩之言妄矣。如其不然。則吾輩之言當矣。妄則無損於兄。當則無憾於吾輩。如是則不待費辭分疏。而自當釋然于中矣。世無朋友責善之道。其來蓋久。況如弟庸陋。忝在交游之末。有何切偲之益。而旣不能先事而忠告。又不能隨過而切責。徒向人呶呶。自陷於謗友之歸。是可愧也。唯願兄及此閒暇。勉加進修。增益其所不能。終至於不貳過之域。則必有風雷之益。豈但朋友之幸。千萬不宣。

與閔大受甲辰 编辑

昨送行舟。東望黯黯。目力與檣影。倂盡於斗峽矣。江湖聚散。亦令人銷魂。豈少曠達而然耶。天雨又如此。想今停棹於何村。恨不使此雨先一日以留得令行也。弟近將仍棲于此。而殊覺岑寂難聊只竢令廻舟。更續佳會耳。千萬只祈行李珍嗇。

與閔大受己未 编辑

世道至此。執事亦不免行遣。長吁隱嘆。曷有其已。然吾儕今日偃息嶺海。亦是十分亨泰。顧何足相慰也。計今稅駕已有月矣。伏惟旅次興居萬相。曾於在南日。慣聞冠山風土薄有瘴氣。未知果如何。此最可慮之甚也。然比之春循雷化。則亦可謂善地矣。第想參商落落。必有不能遣情者。始知瓊雷相望。亦非易事也。纍人病困畏約。尙保形骸。此固已踰分。然其生意已索然矣。亦復奈何。秋高。唯祈強食自重。以幸士友之望。

世道一至此極。而握事者意猶未怠。皓天不復之憂可謂無疆矣。朱夫子與章茂獻書。有云昨在經筵。不能上爲明主。預陳此說。吾輩亦不得爲無罪矣。以此論之。則今日吾輩之罪。尤無所逃免。慙痛奈何。慙痛奈何。

答李季周丙寅 编辑

伏承早辱下翰。誨諭諄複。幸荷無量。和而不同。君子之事。鐘律之終身異見。本不相妨昔賢推車之喩。眞是至論。此實今日吾儕之所共勉也。況小生平日陋見。每以講經之全廢。文義爲無據。甲子獻議。亦可見矣。豈有他意於其間哉。只以不先曉諭。卒改講式。或有乖於先甲三令之義。且庚申以後。閱變已多。雖祖宗法制之可行。朝家所執之爲是者。撓於群怨浮議。乍行乍輟者。非止一二。今於此事。亦不無過慮。此實怯懦之見也。果能自今日此擧爲始。能用馮河之勇。堅持如金石。則豈不善哉。章疏所陳雖詳。終莫如面對辨論之爲愈。姑待十三登對。更入定奪似宜。且此事。左台自初力主。而還朝之期。似不出旬望之間。講試尙隔數月。待左台同議停當。亦恐未晩如何如何。蓋鄙意則當初收議判下之後。不卽行會。該曹難免其責。而朝家事體。雖不可以出於朝報。而便謂之曉諭八路。比之臨科猝頒新式。則亦有間矣。講經之際。雖不能一遵法式。試官以發問文義爲主。漸次復古。則庶乎其可也。未知如何。至於別紙出城之諭。不覺愕然失圖也。大監所處之位。與前日不同。雖欲自輕。如國體何。如衆望何。況此事雖重。非如規諫君違。不得其言之比。則當此之時。何至以此決去就也。竊恐大監或未深思也。切乞勿復以此意思存諸靈臺。至仰至仰。極欲馳進面討多少。而寒疾添劇於昨日。達宵涔涔。末由自力。尤不勝歉恨。伏惟下察。

答李季周 编辑

伏承下翰。感慰倍品。第審有疾憂。無任貢慮。下示尤爺書。與獻議之意大異。辭意嚴截。不覺愯然自失。然小生輩有所持難於此事者。只以事體重大。亦不無過慮而然也。豈敢畏下流之怨謗。而自同於陰幸不成之流乎。此爺之意。未知其別有所指而誠不敢自安也。至於言不行而去。泛論義理。固有如此爺之說。而鄙意則亦恐不然也。昔在孝廟初服。潛谷金相新入鼎席。首發大同之議。先祖父與愼獨齋意見差異。金相因此出郊引退。祖父與愼老亦皆不安。相繼去朝。而國事遂至於潰裂。至今爲士林之遺恨。今小生輩雖不敢自比於先輩。而大監若以言不行辭退。則如小生異議者。亦安得獨爲晏然乎。如是則朝廷氣象。愈益不和。恐不可不深長思也。如何如何。社倉文字。依敎奉完。而反覆究覽。比前詳備。依此行之。恐無窒礙難便之端。只以申飭通行之意。知委諸道似當耳。適有公事。擾甚不宣。

答李季周丁卯 编辑

伏承辱賜下札。感慰無量。賤疾初失和解。以至彌留。而子婦孫兒之病。危厲非常。幾絶者數矣。心緒煎撓。不暇調息。因此本火用事。夜不交睫。神氣益薾然。苦悶奈何。政院啓辭。眞是藥石之論。吾輩固當受以爲罪。而似聞出於知申之手。雖未知本意之如何。觀其條列專攻與遣辭間泛及有異。似非尋常底意思矣。頃見大監劄辭。以此爲引咎之端。大監新入鼎席。猶有所不安。況如小生之久叨蔑效者。實當其責。尤不敢晏然。方纔上章。以申策免之請矣。此等所遭。固不當有慍意。而公議如此。則亦不宜冒沒苟蹲。未知此後去就何以處之。伏望深加思量以敎之。幸甚。病昏不備。

答申寅伯丙辰 编辑

前月家督來。承拜令辱復札。迨極感荷。春事向杪。伏惟令候益福。先大監墓文之託。固非陋拙所敢當。而屢勤盛敎。不敢以此爲解矣。及至今日。則身爲僇人。登名金石。實非私分之所安。至於進塡月日之敎。雖出於委曲之意。反覆思惟。終有所未安。前書敢暴鄙意矣。不然。不佞之於先大監。無論通家之誼。平日慕用之誠。固不淺淺。其於墓道之役。豈敢爲固讓之計哉。來書以王大監於先曾祖墓文。始辭而終就爲敎。而其時王大監始辭顯刻而終撰幽誌。則不可比同於今日之事矣。若尤翁之撰。谿谷碑文。出於先后先王之遺敎。則事體尤有大別矣。年前趙內翰持謙以浦渚相公墓表見屬。而亦以此辭之。誠非獨辭於令監者也。狀草玆敢奉還。幸加參量。早求於他作者。毋令大事久稽也。書末所諭。曾因家兄所示。已悉其曲折矣。當初家兄之貽書告絶。道理之所固然。而及至令引過悔謝。不翅申申之後。則從而解釋。亦事勢之所不已也。第念令之自咎。每以醉囈爲解。而舍兄之所開釋。亦以醉中之言。不可責以常理也。然不佞之於此。猶有所懼者存焉。何者。令監向日之言。若在於醒時。則旣悔之後。必不至再蹈其失。而初旣因醉而發。則今雖追悔於一時。安能保他日之醉不復如前日也。此固酒人之通患。而令監之從前不能剛制杯勺。亦儕友之所通知。至於今日。何獨不然。若是則爲子孫而每聞侵犯祖先之語。何可每歸之酒失而自安於心乎。抑恐令監將不勝其悔謝。而不佞輩亦將有不勝開釋者矣。不幾於昔賢所謂頻復不已。遂至迷復者耶。雖欲長保舊好。有不可得矣。此不佞之所大懼也。未知盛意以爲如何。

與朴和叔乙卯 编辑

南來聞問益渺然。悠悠之思。唯託之夢寐。不意廬兒遠致惠書。副以淸製二律。寄意之厚。有非偶然。披復玩繹。不翅面承良誨。空谷聞跫之喜。未足以喩此也。纍弟數十年奔走風埃。未有一分禆益於世道。而坐見此百罹。一言妄發。徒遠大僇。不覺愧懼欲死。唯是因譴得閒。優游自在。不可謂非幸。而懶病已痼。全無所事事。此爲尤可愧也。讀易之敎。甚荷忠告之勤。但念少日精力已不逮人。而到今日覺衰減。今之汲汲自勉。以圖贖前愆者。只在於切近工夫。竊庶幾朱夫子所謂以敬補小學之闕。而猶有日暮途遠之嘆。如欲致力象數之學。又非草草涉獵所可能。未知何以則可也。並乞指導其方爲幸。千萬書何可旣。所冀獻歲履道增重。以副遠係。力疾潦草。統希崇諒。

與朴和叔癸亥 编辑

歊虐已甚。伏惟令體履淸福。昨月以來。官宂倍劇苦。無須臾暇。兼且身病家患敗頓撓汨。實無餘力自致於遠巷。闕然至此。未謝前枉之辱。罪負之餘。瞻悵實多。卽者得見日昨所進乞退之疏。不覺愕然失圖。繼之以慙悚也。顧此昏謬叨冒。動輒乖宜。使朝論不靖。物情大乖。疏中砭切之語。無非藥石。唯當受以爲罪。不敢更有他辭。而至於事爲論議之際。不無異同可否。則亦豈有他哉。記昔孝廟初年。先祖父與愼齋諸賢協輔新化。旨意規模。靡所不同。愼齋所建請喪禮變通之議。又係國家大禮節。而祖父以其古今異宜。有所持難。然彼此情意。未嘗有一毫阻閡。事過之後。不復語及。若未始有是事者。不佞幼時。竊識以爲先輩相與之道。國事交濟之義。固如是也。今日所爭。初不甚重大。而畢竟未免爲睽乖之歸。則吾輩之事。豈非有愧於古人者耶。然此亦鄙劣平素誠信未孚。有以致之。只有怛然自訟而已。默而息乎。深恐益致疑阻。略暴腹心。冀有以垂諒也。適有忌故。未獲趨造。以抒此多少。尤增愧恨。伏惟令恕察。千萬不宣。

與黃周卿世楨○戊午 编辑

鐵甕禮說與送書蓬山之事。曾因洛下所傳。微聞之而無由得其詳矣。頃間有一士子自湖中來者。略傳蓬山書往復說話。槩如來諭。而第聞所謂禮說作於甲寅秋間。亦嘗送示於尤齋。尤齋以爲大體似好。只點改若干字以還矣。到今尤齋非斥其說之說。盛行於京鄕。及於鐵甕之耳。故聞而大怒。有此移書詬辱之擧云。未知其間曲折。果如傳者之言否也。其說果作於甲寅秋則此在兄在湖鄕之日。豈不曾有聞也況尤齋之初則稱好。從而非斥云者。尤不近理。俱未可知也。無論曲折之如何。此豈非士林之一大不幸而使人大慙處耶。不但此也。似聞以尤齋所撰魯西墓道文字。大爲彼此疑阻之端。尹門子弟。向尤齋公肆詆罵。或曰。魯西在時。規戒尤齋。多有觸忤之言。最爲尤齋所嚴憚。故到今尤齋之薄於魯西。專由於此。或曰。尤齋惡魯西之名出己上而爲此。其所醜詆。略無顧忌。子仁中丞一人外。無不皆然云。傳之者非一。可知其非虛言也。尤齋之於魯西心事。或有不相悉者。則爲其子弟門生者。以此爲痛悶。分疏其本情。未爲不可。而今乃惡言慢罵。一至於此。其所云云兩款語。雖稍知自好者。亦所深恥而不爲。其忍以此加諸尤齋耶。且道德聲望。自有公論。非子弟門生所得以私者。所謂名出己上云者。果出於公論而可以服人心耶。槩觀近來世情。他人固不暇論。至於名爲尊慕長者。而實非誠心愛護之人。其不推波助瀾者鮮矣。如鐵甕長書。眞所謂非意之橫逆。尤齋亦無如彼何。答以一哂。有何少損於道理。而一種浮論之輩故爲敷衍煽播。隱然歸之於兩非之地。此何心術。此何義理耶。痛心痛心。以此觀之。今日之憂。不在於顓臾而在於蕭墻矣。未知兄亦嘗聞此否。心常慨惋而不曾開喙。今於兄發之。罪累之人齒舌益可怕。切乞覽過卽畀炎。毋暫留也。蓬山書中其人一款。弟亦始聞。而弁髦程朱之論。滅倫悖理如此者。固不可一二數。人之無狀。一何至此。弟於昔年。亦嘗相從。情分之親密。雖不及兄輩。而到今有眼不識人之愧則寧有異耶。蓬山書所謂學術之差。可爲自警者。誠然誠然。王魏之不死。不但程子定論爲然。朱夫子亦曰。只爲見得功利。不知以義理處之。來諭只出於一時貪生之故云者。可謂有見於此矣。

與黃周卿 编辑

嚴霜早戒。隨以風雨。寒事已迫矣。伏惟旅中將攝淸迪。弟游羿彀半年。已絶北歸之望。而忽聞臺議自停。移配於鐵原。益信行止尼使。非人所能也。金吾郞今明當到。到卽就途。此來雖不得相遌。猶幸時接聲問。以慰孤寂。自此便成秦吳。前期又渺然未涯。回望雲海。不覺銷魂。古人所謂有情誰得免此者。豈非實際語也。仍念涪陵髭髮之勝。固無以議爲。至如淸虛王定國。一騷客耳。十年瘴煙窟中。面如紅玉。不知何修而致此哉。此誠吾輩所宜反求者。敢以是爲高明誦之。以附古人贈處之誼焉。臨行草草。作此不暇。一一都在神會。

與崔善餘世慶○戊午 编辑

今春看又暮矣。離索之懷。益覺難聊。不意便中承覽惠札。披豁欣寫。何翅接淸範而展良晤也。蓬山消息。歲後漠然無聞。承示良慰。世事糾紛。無所不有。只當付之蒼蒼。而朱夫子所謂窮理修身爲究竟法者。誠今日吾儕之所當勉也。此來閒寂。無他所事。不得不以書籍爲遣日之資。而懶習已痼。喪病悲憂。又從而奪之荏苒數年。依舊放倒。頓無一分進益之功。每誦先聖朝聞夕死之訓。不覺懍懍。今承過惰之敎。尤令人赧恧。豈盛意欲發此以爲喚醒之地耶。然其勉人如此。則自勉之慥慥。可推而知矣。不任欽嘆。相望落落。無由資益於麗澤。是可悵也。千萬書何可旣。來人悤悤旋歸。草此不究。惟冀倍加珍嗇。以副馳往。

與徐生鳳翎戊午 编辑

崇朝之地。再接寵翰於浹旬之間。何異面承淸論。幸荷深矣。仍想殘暑。履用淸裕。尤慰瞻𨓏。纍拙病軀當暑。若遇勍敵。推敗萬狀。而近又熱疹遍身。上浸頭面。久廢盥櫛。作一蓬垢之形。尤可苦也。新粳領惠佩戢。但瘠畝旱餘。登場幾何。而能波及於人耶。況此負累之蹤。終歲無事而安坐食新。念及粒粒之苦。深有愧於伊川一蠧之戒也。新秋風月。不減黃岡。而奈此默默幽居。頓無江渚之興。始覺坡仙淸福。非人人可企也。千萬夜草不能究。伏惟雅亮。

與羅顯道仲輔乙卯 编辑

岐路分携。自不免作惡。此誠中人之常情也。秋氣稍覺憀慄。遠惟侍眷靜味勻勝。生僅僅跋涉。去廿八到配。棲息粗定。風土之佳。果符前聞。月出晴光。常在几案間。若使仍住於此。不恨羈繫之久京國之遠也。第恐世人覺此。俾不得飽喫惠州飯耳。畿內歲惡如許。想前頭居大。不易爲之。係念非細。千萬書何可旣。只冀凡百珍毖。副此懸懸。

答羅顯道仲輔 编辑

京洛音書之阻。動涉旬月。況驪江去京洛信宿之遠耶。今得惠書於懸企之中。披慰覺一倍矣。仍想陽復。侍眷增福。尤用馳慰。聞入太白探討而歸。未知果得福地於仇池小有天之間耶。歲行盡矣。紙窓竹屋。靜對靑燈。此間佳趣。可與坡翁爭霸。而恨不得與僉賢共之也。李甥登第喜甚。復元科名。六十年來所初見。尤可喜也。千萬曷旣。窮陰加護。

與羅顯道仲輔丙辰 编辑

翼龍歸寓書。未知幾日入案也。新春亦已向半矣。遠惟侍學康裕。懸懸之思。與日俱永。北耗久不入耳。不知有何爻象。亦未知彼蒼將何以範圍斯世也。南梅遍開如雪。而落落各天。無由共此淸賞。臨書神馳。千萬加愛。

答羅顯道 编辑

尺素亦久斷矣。一春又向闌矣。居然有目極千里之思。手滋忽墮。披寫此懷。不可勝量。第審仲輔所苦。久執不廢。未免就醫京洛。爲之馳念不淺。舍兄舊第。竟不得保。有回思東頭西頭之樂。自不堪易主之感。而所幸不歸於別人耳。此間只以病懶送歲月。餘無可言。曾於翼奴歸寓書。聞其經月不到。亦一怪事也。到此慣見洛下人家奴輩之來者。輒皆濡滯忘返。若使此輩編配於此。則雖至終身。必無北歸之念矣。好笑好笑。乘忙草此。只冀侍奉加衛。

與羅顯道仲輔 编辑

南菊再逢。北書不至。杜陵詩語。政爲今日準備也。霜候日㦧。僉侍學想益勝。向得仲輔手旱。可想神氣蘇旺。殊可慰也。但久未奉顯道書。且聞奔走靡閒。尤爲之馳係。此間粗保粥飯。生活窓外翻空之浪。已任之矣。先誌今始完就以呈。其欲闡揚德美。以效後死之責者。情豈有窮己。而無如筆力不從心何。鹵莽若此。第增汗顏。唯在覽繹而進退之也。千萬難旣。悤悤草此。

答羅顯道丁巳 编辑

改歲一倍馳想。奴回收覽惠帖。雖非新元消息。慰懷則不翅十分也。此間粗守本分。一餉誤恩。天所以揶揄此罪漢也。只付之夢中晝餠矣。蓬鐵所爭。未知如何。而聞之愕然。可謂不幸之甚也。但一邊之詆笑。職由於士友間率口煽揚之咎也。竊觀近來名爲尊慕長者。而實少愛護之意。有違於春秋爲賢者諱之義者多矣。此誠吾輩之所宜相戒而愼毖者也。如何如何。千萬難悉。都在神會。

答羅顯道 编辑

木工與應奴歸。續領前後惠書。慰可知也。仍想大歸上游。侍學安適。尤豈非可樂耶。但聞問自此益疏闊。每詠坡老詩長江昔日經遊地。盡在如今夢寐中之句。自不覺悵然也。此間粗守隨分二字。而第未知終得保此境界否耳。今日事。唯有掃影滅跡塞耳塗目。爲第一快活。而此亦不可得。謂之何哉。仲輔志氣。誠令人聳聽。而恐不免貽憂高堂。是不能無慮也。適逢忙褫。煩不能盡言。只冀蒸溽。以時加愛。

答羅顯道乙丑 编辑

便中敬承辱復。憑諦邇間侍餘字履淸福。慰瀉良至。示諭辭意領悉。近日鄙論之有咈於盛意。固已自度矣。然僕之不能爲左右。猶左右之不能爲僕。意見旣相逕庭。則強爲分疏。徒歸於爭訟。莫如默而息乎。而但氣勢充滿之語。素不出於鄙口。可訝。亦可笑也。至於庚申年尼山小紙袖過之示。看來極用驚感。小紙中辭意大致。則果曾得聞盛諭矣。若其所引栗谷入山一節。曾未有聞。而至於目見其全文。則茫然不能省記。左右必非讏言者。僕雖無狀。亦豈至於旣見而諱之也。此必僕昏耗遺忘之致也。設令其時果曾見之而無所可否。到今提起紛紜。非僕之所自創。則恐不宜以前後異見致責之深也。大抵鄙意。則此事初不提起固善矣。旣發之後。則不得不歸之於妄發。而一時之人。必欲推之於盡善無失之地。致令一種醜正之徒。藉爲誣賢之嚆矢。中外章甫。四館臺閣。便與一番人合而爲一。頃得湖南消息。南中儒生之爲邪論者。自聞此論。公然聲言曰。吾輩之所欲斥者。栗谷削緇之說。幸有公論發於尼山。便是吾輩人唯當挾筴往事云云。以此見之。將來邪說之肆行。可推以知。此豈尹都憲之本意哉。而其爲不幸則甚矣。若此不已。則將來之禍。不止於追貶先賢而已。爲世道慮者。安得不爲距邪杜漸之擧哉。區區本意。不過如此。實非爲擠陷尼山之計也。然身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今日彼此俱不離於堂下。則只宜竢堂上人之公論。或以竢百世可也。恐不必呶呶爭辨。以傷和氣。如何如何。千萬紙盡不旣。

答柳參奉應壽乙丑 编辑

日者雖荷枉過。尙恨未穩。承辱札。就審淸和齋況佳迪。披慰難量。僕病劣日甚。尙未免勞攘。私憫奈何。園官無他職事。山居閒靜。便是儒士模樣。可以無妨於進修之功矣。但此身方在醉夢走作之中。豈有警語之可相發者耶。承諭反增恧然。然來諭以終爲庸人爲懼。朱夫子所謂卽此欲改之心。便是能去之藥者。高明已得之矣。又何資於他山之石哉。黃處士雖無一日之雅。聞名則飽矣。遽聞長逝。爲之驚惜也。兩種山蔬。領惠珍謝。千萬不盡。

答李喜朝丁巳 编辑

此歲忽復暮春矣。懸懸之思。曷有其已。前月惠墨。迄玆披慰。先誌文字。固知疵纇非一。而不能自見。今蒙和叔兄一一摘示。俾不至大謬。良幸良幸。所報錄在別紙。如有更商者。不妨屢示也。承諭貧宂有妨學業。是固恒人之所不免。而第朱夫子答或人在家衮衮工夫間斷之問曰。只是無志。若說家事。又如何汨沒得自家。以此言之。所患吾志不立。不患家宂之妨功矣。且朱夫子與輔漢卿書云。漢卿身在都城俗學聲利場中。而能閉門自守。味衆人之所不味。吾之定乎內者。苟能堅固。則外境外物。皆不足以爲吾患矣。況賢靜居山澗之中。無囂塵聲利之撓。其與漢卿所處。亦懸殊矣。果能益堅其志。隨時隨事。不廢存省之功。則雖不能䟎程讀誦。而如是積久。豈無進益之效也。纍拙此來閒寂。實是數十年所未有。書冊之外。無他所事。而精力已耗。懶病且痼。了無分寸新得。近又疾疢交侵。並與佔畢之業而抛却久矣。每誦先聖朝聞夕死之訓。不覺懍懍。益覺從前虛度好光陰爲愧悔。而所望於賢輩。益不淺淺也。千萬書何可旣。只冀對時珍嗇。

答李喜朝 编辑

中夏書披慰久未已。夏盡秋且殷矣。遠惟侍學益勝。懸懸之思。靡日有間也。此間歊赩所鑠。殆無不病之日。薾然無復生意。此亦任之。而匝月之間。三哭疆近之戚。情事有不可聊遣。奈何奈何。近事不欲聞。亦不欲言。只仰彼蒼而已。歲且大侵。人皆凜凜有庚辛之憂。況如賢素窮之家。將何以卒歲也。念之不能忘。近日見讀何書而覺有進益之功否。今日只此一事。尙屬自家。不以世道之汚隆而有所加損。誠不容隕穫而自沮。豈非吾人之所宜相勉也。且近來士子輩。多未免橫渠所謂不肯自治。只言短長之病。固知賢之不效此。而亦願加意而存戒也。千萬只冀以時珍毖。

答徐宗震丙寅 编辑

旱炎彌酷。奉奠孝履何似。前者書來。有所詢問。而病昏中未卽報答。迨恨迨恨。以古禮考之。父母偕喪。其葬母。亦服斬衰者從重也。斬衰之麻與齊衰之麻兼服之。男子重首。特留斬衰之絰。婦人重腰。特留斬衰之帶。卽輕者包重者特也。此皆總論持重服之義也。至於服父之服。旣練則服母之服。嫡孫之服祖母亦然。蓋旣練之後。則其服漸殺。後喪之服。反有重焉。故服之如此。參以禮意。槩可見也。旣有此明文。則哀之今日所處。當爲服齊無疑。而但几筵未能如古禮之異。几合設於一處。同行朝夕之祀。則服齊行祀。果涉未安。於此似不得不服斬。如何如何。外客之爲後喪來弔者。則服斬受弔。亦恐非宜。似當隨其所爲弔者而變著斬齊耳。然素昧禮學。只以臆度而對之如此。幸博議於識禮之人而審處之。俾勿有悔如何。病暍昏倒。潦草不具。

答徐宗震丁卯 编辑

不意凶變。同知令監奄忽捐館。承訃驚怛。不能自已。仍想哀巨創之中。又遭重哀。孝思摧裂。益復何堪。頃承哀札。愧荷無已。所詢變禮。平日素蔑講究之功。何敢妄爲之說。第以禮經及先正所論見之。禮云。父母之喪。將祭而昆弟死。旣殯而祭。如同宮則雖臣妾。葬而後祭。註云。將祭。將行小祥或大祥之祭也。祖父母喪則比之昆弟固重。而然禮曰。三年之喪旣顈。其練祥皆行。註云。前喪後喪。俱是三年之喪。其後喪旣虞受葛之後。得爲前喪行練祥之禮也。沙溪先生亦云。以禮經諸說推之。三年喪則旣顈。得爲練祥。自期以下。旣殯之後。擇日行祥禫。不須待服盡也。所謂擇日云者。練祥之日。在於未殯之前。則別爲擇日也。祖父母喪雖重。比之三年喪則有間。旣曰自期以下。則殯後異宮之諸孫。爲父母行練祥。恐無不可。而莫重疑禮。不敢以臆見自斷。幸質於識禮之人。且詢士夫家已行之例。參商審處之。如何如何。餘竢躬進。姑不具。

答朴重繪己巳 编辑

講服華問。不日月矣。一見之願。不但爲先故之誼。南來之路。謂有邂逅之便。而竟至乖違。迄玆耿耿。若有所失。不意柳斯文行遠辱書問。寄意鄭重。感佩盛誼。言不可盡諭也。鄙拙之於先大人。雖過從未洽。而若其慕用之私。則實藏之中心矣。秋原班荊之會。怳若昨日事。而十年之間。世道人事嬗變至此。向者行過仙莊。實不勝九原難作之感。今承諭及。尤爲之哽愴也。此間食息苟保。而外面火色日急。朝夕不可知。只得任之而已。荀子之言曰。弟子勉學。天不忘也。今日所望於諸賢者。惟在於此。所冀倍加珍毖。以副嚮𨓏。千萬悤悤不盡。

答集兒壬寅 编辑

昨今撥便。連見廿三廿四書。知侍奉穩過。深慰深慰。余今到宣川。再明當抵龍灣耳。黃敎官不知何許人。而人物文學。亦如何云耶。若是善誨之人。則往學何妨但自前汝等往來敎官家。不爲勤讀。但與諸兒輩結黨游戲。有大害而無小益。今又如是。則莫如在家靜坐之爲愈。雖或往學。切勿如是可也。況汝今已加冠娶妻。與前日兒時有異。尤不可追逐群兒。以駭觀瞻。愼之愼之。且作書之時。若不至太忙。則以楷字精書。勿爲雜草。至可至可。餘望過歲安吉。以慰遠念。

答集協 编辑

前後每見汝等書。多有悤悤之意。已知其奔走遊戲。不能從容作書矣。似聞汝等終日出遊。全廢書冊云。前者書中勿爲冒寒浪遊之意。果安在哉。此必汝等以余遠出爲幸。乘時遊拏。不念余遠慮之意。此乃不知事父之道也。余雖遠出。汝母在焉。而不從敎訓。則此乃不知事母之道也。人而不知父母。其可謂之人乎。汝等雖不知父母。父母爲子之心。不得不憂慮。汝等之勤學成人。固不可望。而當此嚴寒。追逐雜類。日夜遊戲。必生大病。大病若生。則余與汝母之憂慮當如何耶。今日所望。只在於勿爲遊挐而已。學與不學。有不暇論也。黃敎官家。亦勿往學可也。

答兒輩癸卯 编辑

卽見廿六書。爲慰。未知新歲安否如何。戀慮戀慮。余客裏過歲。僅得無事。明明客行越江後。當卽廻程耳。歲已新矣。汝輩人物學業。亦能日新。勿爲浪遊。以貽父母之憂。則新年大慶。豈過於此哉。餘忙不一。

答集兒 编辑

今日撥便。得見汝等初一初二書。知新年侍奉安過。深慰戀懷。余今到安州。明向順安。而前路尙遠。可悶可悶。今見汝等書。有惶恐知罪之意。可喜可喜。前日所責。亦出於愛汝等之意。若能因此動念。勿爲遊惰。則余心之喜。當復如何。黃敎官果能善誨。則汝輩勿與雜類追逐浪遊。專意受學勤讀不輟可也。余意亦非欲其勿爲學書也。只恐其學未專而害益甚故也。汝輩詩章見之爲喜。卽爲和送矣。餘不一。

答兒輩乙巳 编辑

卽見廿二廿三書。知集病已差。覓家移寓。深慰鬱慮之懷。余僅僅支遣。而去夜雷雨大作。假家湫濕。苦況萬狀。可悶可悶。汝輩近日做何工夫耶。科期只隔數月。而一向浪遊。豈非可悶之甚耶。雖不能受學。而前日所讀李白唐詩。勤勤熟讀。逐日作詩習字。則可見長進之效。須惜分陰。切去怠惰之習。至可至可。余今遠出。雜兒之追逐。必倍於前。古人事親之道。聽於無聲視於無形。何可以父母之不見不聞而不自敬謹乎。戒之戒之。

與兒輩戊申 编辑

祖父母喪。以禮言之則朞服未盡之前。所當常著布巾。而旣不長在喪側。則勢有所不能如此者。故余輩曾於先祖考服中。在家之日亦著漆冠矣。然孔子弔於人猶不玄冠。以此言之。則出入廬次之時則似不可著玄冠。汝輩在家則著冠。來此則著笠囊草笠似宜矣。

答集兒丙寅 编辑

見書爲慰。余病狀夜來一樣。而揀擇果定於靑陽從子昌國家。今朝自內有所通報。此間驚愕。何可言何可言。今日此擧。旣爲宗社大計。雖他家女子。明知其有病。則身爲大臣。不容無言。況此兒宿患之外。腹病血病極非輕。今若不先陳暴其實狀。則日後雖被重譴。亦無以自解矣。設令終未回天聽。在吾輩道理。不得不如此。故卽將㫒疾詣闕。以爲請對力陳之計。而必致添傷。種種悶嘆。餘不一一。

與集兒 编辑

今日蒸熱轉酷。何以經過。爲念明日疏決。仲氏及余當入侍。承旨昌協亦以該房入侍。而汝又以玉堂同入。則一家父子兄弟聯翩前席。實非私分所安。不覺兢兢。若無推移之勢。則固無奈何矣。同僚如有替入之人。則須通議善處如何。玆以委布。夜深不必回答也。

答集兒丁卯 编辑

阻音有日。戀鬱殊切。奴來見書。知合衙安過。甚慰甚慰。催科不但最爲官吏之勞。實是官家第一大政。緩急難以得中。於此一有得失。而民之休戚毀譽係之。不可不審愼也。此處僅支大成昌協幸得淸風。自此蹤跡可以少安。而只以稍遠爲悵耳。餘不一。只冀愼護。

寄集兒戊辰 编辑

夜來安否如何。感冒得已和解否。馳念馳念。余昨夕出來。姑免大段添傷矣。初欲留此一二日。而恐有意外難處之端。玆以仍向舊棲。以爲安頓之計。而念及國事。中夜不寐。萬事灰心。深願汝輩亦脫去華貫。得尋遂初賦耳。餘忙不一。

寄集兒 编辑

朝承仲氏下書。以爲今番敦勉。異於他事。自上旣以追悔洞釋爲敎。申申勤至。則一向撕捱。尤有所皇恐。若終始違命。則在下分義。亦有怨懟之嫌。恐益難處。左台及諸議亦或如此云。去就旣有素定。且人之所見各不一。有難適從。不必以外言有所撓改。而但仲氏書中怨懟之嫌一款。亦不無動心者。揆以分義道理。亦果如何。雖有乍退乍進之嫌。義理有不可不進。則姑就近郊。陳情而退。亦何難哉。余意則今此進詣中路。以病陳疏而歸。亦出於不敢晏然退伏之意。且今則病勢如此。實無前進之路。他不必論。而去就之義。有未能明審灼見。或書通於閔承宣。俾之稟議於其大爺。如或親拜閔台。試爲問議如何。在此陳疏之後。欲留待批下然後退歸。而以此病狀。一日留此極可悶。恐難仍留此。亦未知如何也。病中百慮嬰懷。禍福固已任之。而自處之義。恐未免差失。玆以及之耳。

答集兒 编辑

連見兩書知無事。爲慰。余昨暮還寓。而十餘里觸寒。猶未免添傷咳喘。達夜苦苦。外感亦未解。恐至彌留。可悶。示意具悉。余之本意則固如汝前書所示矣。今聞閔台意見如許。可謂委曲得中。恨不及早與商確也。然今番之行。則前進仍住。誠有兩難。其勢固不得不退歸。而前頭又有一節。若趁國葬發引前旬間。進詣近郊。上疏陳情而退。則此與無端更進有異。而自上亦可以下燭今番徑歸之爲實病也。且向日出來時所留之疏。雖以當退之義歷擧陳達。而自上視以爲專由於今番之事。若終始不進。則上意必以爲終不釋然於今番之事。前頭去就。恐益難處。若一番詣近陳疏。則可以明其本情。而日後自處亦有餘地。未知果如何。但其前病若未差。則無如之何。亦當觀疏批辭旨而量處之耳。餘姑不一。

答集見己巳 编辑

再昨到德坪。因次石之來。見初二書。到天安。龍奴傳初三書。昨夕敦府郞廳之來。又見初四書。知無事爲慰。時事變幻於俄頃之間。天也謂之何哉。此後燎原之勢。罔知所屆。一身死生禍福。猶是餘事。奈何奈何。余氣力一向澌頓。不能䟎程。而此時遲留途間。亦涉不安。昨自天安疾馳來宿振威。病憊益覺難支。今晩欲向龍仁。明間當抵宮村耳。復命後出郊之計。余亦思之如此矣。今觀臺啓。必有次及之事。此時獨犯。火色。晏然入城。亦恐難便。欲到東郊。以病陳疏。以爲觀勢前却之計。未知如何也。如有通報之事。明日送人于宮村爲佳。龍奴先歸。困倒不一。

答協兒己酉 编辑

卽見書爲慰。再明謝恩時及十三謁聖時。必須先詣壯元家。一時隨往爲可。近來此風漸替。亦可以觀世變。勿循弊習。大庭放榜之儀。卽同初見君父之日。步趨拜起之際。加意詳愼。至佳至佳。餘忙不具。

寄協兒丁卯 编辑

昨於扈廳房子之歸付書見否。昨夕水閣便見書。知無事爲慰。此處僅遣。而昨日疏批。比前頗有開釋之意。此必由於右台所達而然也。意外又有進詣陵下之別諭。史官踵至。不敢復以情跡爲辭。以病劇難動之意仰對矣。今曉仲氏馳書委敎。以爲曾在先朝。洪相被論在郊外。而適當溫幸。先王命詣行宮。洪爺不得已隨往。還宮時落後留江外。今此諭旨。不可不承。陵所異於城中。姑爲進詣。還宮時或以病陳疏落留。似爲得中云。昨夕史官之廻。旣以病未承命之意附達。雖欲依此爲之。今無可及。而且聞今番敦諭。蓋因李判府事召赴陵所之擧。知申陳達請在外諸大臣一體諭召。致有此擧云。此與先朝洪相事。亦或差異矣。且連日施灸之餘。氣甚憊苶。臂脚痺疼。觸寒有加。今此病狀。亦無出脚之勢。奈何。但諭召頻繁。史官交道。已極悚蹙不安。而此後敦勉不但已。則展轉狼狽。漸入難處之境。極可悶也。餘忙不一。

寄協兒 编辑

余之去就。到今更無難處之端。還可幸也。而朞月之間。朝著一新。此後自當有次第布置整頓之事。未知終至於何境而後已也。聞畿伯往見領相。極言國事之日危。請以至公處事。且言權持事是非之不可不明。答以吾亦非不知其是非。而恐落於一偏。不敢有所言云。自古安有不辨是非邪正而能爲國家之理乎。當國大臣之意如此。則國家將安所恃乎。畿伯聞此。寒心而歸。以爲無可奈何云矣。

寄翕兒乙丑 编辑

頃因斧壤便。得廿八書。爲慰。第聞轉入楓嶽。音問益無憑。思念難盡言也。汝之謝棄諸緣。入峽久留本意。只在於就靜養病。則凡係疲形敝神之事。一切倚閣可也。似聞諸少隨入者甚衆。應接之煩可想也。燔瓦鳩工。又有構舍之役。則營度之勞。亦必不貲矣。今又被人牽挽。陟險探幽。雖曰旣往之後。聊欲優游一處。毋徒疲走於登頓。而想其事勢有未易如意。則安保其得免傷損也。若是則恐與初計相左。何其能剛決於辭家之日。而不能割斷於傍人之掣肘耶。古人有言山棲雖勝事。稍有係戀則亦市朝。杯酒是樂事。稍一徇人則亦狴牢。徇人之害。豈獨杯酒爲然也。若免致傷生病而遄返舊巢則亦幸矣。此間大都如昨。多少憂病倥傯之狀。不欲煩傳於遠外。以亂其意也。應奴有事追往。草此不盡。只冀愼護。

答翕兒丁卯 编辑

東郊分路後累日無聞。戀鬱殊切。金慶立來。見書知無事。爲慰。余姑寓栗北新舍。棲息安穩。大歸之所。以平康家齟齬。不堪過冬。勢將姑就淸城亭舍留泊耳。示意具悉。此亦似然矣。而但若有吾廬之可歸。則他固不論。旣不能然而借寓他家。則東西遠近。亦不必甚拘。來此之後。卽承別諭。旣以歸死松楸爲對。旋又他遷。亦涉不便。目前之計。姑欲無遠墓下。前頭洞陰新屋稍得修繕。則自此移就亦未晩也。且觀時勢未定所底。況余處地非如他人。無論遠近深淺。恐難望其安頓。晦翁所謂告訐之門旣啓。世間群小無非敵國。便能因樹爲屋。自同傭人。亦已晩矣者。豈非眞切語也。汝亦姑爲苟完過冬之計。以便往來省覲。待開春觀勢改圖似宜。如何如何。餘不一。

答翕兒戊辰 编辑

見書知入城爲慰。余歸棲就溫。調息得宜。外感頗解。而咳喘劇歇無常。夜則尤妨寢睡。是可悶也。示意具悉。削跡斂避。余意本自如此。今之欲進近郊。非有他意。東郊留疏所陳當退之義。縷縷歷擧者。雖是素定於心。久欲上陳者。而適在於因近事去朝之日。故自上視以爲專由於問目一事。勢固然也。前後諭旨旣以追悔洞釋爲敎。不翅申複。雖交際之間。得其悔謝。而猶且介執。其於人事何如也。雖每以前事爲自解之地。終無見信之理。此後去就轉益難處。無寧趁國葬進詣郊外。略申分義。更暴前後情勢。仍隨廞衛。到陵下。過大葬後。更尋初服。則設令此後敦迫之擧相尋。而自處之道綽然有裕。豈有僕僕趨命之慮也。其所定計。不過如此也。餘姑不一。

答業兒丙辰 编辑

前後便中。連見初八初十十二三度書。且因應奴口傳。細悉合家安過。慰不可量。示意具悉。卽今時議。以不赴科爲一罪案。若無端不赴。則固不免致人之疑。而余方在投荒之中。汝輩之不敢入場屋。義所當然。雖有疑謗之者。有辭可諉。顧何患也。然爲士子之道。固當利其器以待其時。不可以卽今不赴擧而遂輟其學業也。況士之讀書勤學。豈專爲科擧而已耶。昔年先祖考在雪窖書敎吾兄弟。有曰讀書非必爲科第也。人而不學。有同面墻。爾輩勉之。此誠今日汝等之所宜勉也。念之毋忽。適因郡便。忙不一一。只冀凡百愼旃。

寄業兒丁巳 编辑

汝近日見讀何書。而能勤而不輟否。爲士者無論學問文章。必先讀經書。以立根基然後可以用之有餘矣。汝於經書不讀者尙多。如史記外家諸書。則無時不可讀。而至於經書。非早讀。難可得力。汝亦今已晩矣。失今不勤。後且無及。須先讀大學。次讀論,孟。又次讀詩,書,中庸。而必以百遍爲限。論,孟中一書及詩,書。則比他倍讀尤好。曾聞先輩之言。庸學則以士爲名者無不恒誦。如朝夕飮食之在口云。其篤志可法也。歲月如川之流。一往而不復。勉之勉之。

寄業兒 编辑

程子曰。子弟凡百玩好皆奪志。至於書札。於儒者事最近。然一向好著。亦自喪志。書札猶然。況其他乎。汝於繪事。好著成癖。每慮其有妨於學業矣。蓋一以此得名之後。則一家之間。或被強迫而亦不得辭。勢固然矣。近聞汝以摹畫之役。無暇讀書。數月之內。將未易斷手云。此固汝自取而亦非細慮也。今後則一切放下。勿復留意於此事。唯以讀書作文爲業。而人有強請者。以家庭有敎。不敢犯戒之意。峻辭謝却。雖一家父兄之所敎。亦以此意委曲開陳。則必不以爲非矣。卽今所摹畫。未知何樣畫。而多至數本云。如已始役則其中一二本完畢以送。此後則斷然廢却。如以一刀斷割。至佳至佳。

寄業兒 编辑

汝今年讀何書。聞汝汨於家宂病憂。不能專意學業。勢固然矣。而此非細憂也。汝之文理猶未大達。而年歲駸駸將踰二十矣。學業一過其時。則老大之悔。亦將何及。此誠反顧瞿然處也。緝兒文理頗進。而製述之功尙闕。汝須與緝兒。同處於汝家或本家冊房。與共做學。或讀或製。兼以資益於汝兄。至佳至佳。且緝也不可使長處妻家。汝若與之同處。則彼此豈不兩便也。余之此言非偶然。須勿泛聽。依此爲之。以副余千里外眷眷之望也。

與業兒甲子 编辑

汝之今日之擧。實非平日所料。初旣錯誤。以至此境。豈有善後合宜之道乎。良可咄咄。余之書意。非欲其暗然託故出來也。欲其以余意明言於疏廳諸人而出來也。且見疏草。其遣辭主意。大與余見有異。如此則雖隨參不可爲也。疏中辭意。無侵逼於魯西。雖其攻小尹之辭。唯以明是非爲主。而毋甚乖激可也。今此疏辭大異於是。余曾於榻前。以崔愼疏中論魯西事。輕加評議爲妄率。而觀此草本。其所云云。不止如崔疏所論。則汝之參此疏。尤豈非未安之甚乎。今雖删節其文字。必不能終歸於平正。況多士之論。必無一一曲從之理。莫如初不當之之爲得也。余意如此。更加思量而審處之。至佳至佳。

答業兒戊辰 编辑

別紙所問。雖未能詳知。婦見之禮。以見舅姑爲重。豈有獻幣於祖父母而不獻於舅姑之理乎。古者見尊者必有贄。不但祖父母。雖如伯叔父母。皆可獻贄也。並獻祖父母與舅姑則可也。不獻舅姑則決知其不可矣。昌城旣與後未人並坐受贄。則謁廟時雖不用贄。恐無不可也。然世俗於舅姑之有父母者。祖父母則只行拜禮而不獻幣者。類多有之。恐不至害義。閔台家所行。亦必有據。依此行之似可矣。

上伯氏己巳 编辑

前承十一日下書。又於室人行。伏見寒食日下書。仍審過祀入城。起居粗安。仰慰仰慰。弟姑得免恙。而聞層加之論朝夕必發。此固所已料者。萬事在天。只得順受而已。尙復何言。唯是落落參商。無由拜面相訣。此爲悽黯。奈何奈何。蓬山消息。益復渺然。念之只增於邑。金骨山錄。曾有謄本。而未及取來。蒙此錄示。破寂爲幸。其山去郡不甚遠。在島中。巖巒稍可觀。而所謂三窟。極其危絶。難以轉足云。罪跡雖不如此。衰年病脚。實無致身之望矣。餘祈若序萬衛。以副懸慕之懷。千萬不備。伏惟下鑑。己巳閠月初三日。

上伯氏 编辑

頃承廿一日下書。卽於歸便上答矣。想未及傳至也。信後起居復何如。仰慕無已。業,協來時。十七十九兩度下書。亦得承覽。迨極仰慰。弟姑保食息。而加論之發已過旬日。未聞處分之如何。殊覺鬱鬱。自念人事已極時勢至此。一死自是早晩事。固無可恨。而惟其履盛不止。求退不遂。終至蹈此禍機。上忝先訓。下負素心。慙痛莫追。謂之何哉。蓬山消息。近又有聞否。迎日已得還洛耶。馳慮難勝。千萬悤悤不備。只祝向熱。合候萬吉。己巳四月初三日。

上伯氏告訣 编辑

今日之禍。固所自料。人事已極。一死亦復何恨。而不得更拜告訣。蓬山則益渺然。死生不相聞。此爲恨結耳。直姪及到。得承手翰。稍慰此懷。後事雖不必關念。而諸兒皆病弱。恐難保全。扶護病母。返葬故山。實無可望。凡事唯在指揮而敎戒之耳。千萬只祝倍加珍衛。草草不備。伏惟下鑑。己巳四月初五日夜。

上仲氏告訣 编辑

弟之今日一死。固所自料。人事已極。亦復何恨。而東南渺若異國。不得更拜告訣。一心恨結。唯在此耳。自念平生本少宦情。而惟其履盛不止。求退不得。以至於此。上負先訓。下乖初心。慙痛莫及。謂之何哉。諸兒皆病孱。且其病母萬無一生之理。絶海之外。去留俱難。不得不關念。而伯氏與兄主各處涯角。凡事無以仰稟指導。奈何奈何。玆以一書仰訣。只祝千萬珍衛。以副泉下之望。草草不備。伏惟下鑑。己巳四月初五日夜。

寄訣李甥世白,李甥濡 编辑

俺一死。自是早晩事。人事已極。無復可恨。而國恩未報。終陷大僇。此爲慙痛耳。相望渺然。不得與令輩面訣。耿結奈何。諸兒皆病弱。扶護病母。返櫬故山。恐不可望。凡事令輩必盡情顧護。如我在時。唯此之恃耳。餘冀珍愛。草草不盡。己巳四月八日。

洪甥昆季纔已有書。令之諸季及宋甥處。未及各書。可遞照此紙也。

寄訣李壻涉 编辑

俺之今日一死。固已自分。人事已極。無復可恨。而與君相別隔年。不得更面以訣。此爲耿結耳。前後三書俱得見。稍慰。亡女後事。託在君家。凡事君必盡情。何待吾言也。死而有知。未知果能相隨於泉壤。少洩十年慟毒之懷否耶。千萬草草不盡。只冀珍愛而已。己巳四月初六日。

亡女表石。曾已伐取於淸風。輸下德淵江邊。因文字未就。不及鑱刻矣。須與兒輩相議。早晩得便營立。是望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