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谷集/卷二十七

卷二十六 文谷集
卷二十七
作者:金壽恒
1699年
卷二十八

書牘二十四首 编辑

上尤齋戊申 编辑

孤哀幼失所恃。鞠於外氏。歲己卯。寄寓原州。方先祖遐于嶺南。使舍伯書九容四勿以寄之。手書以詔曰。朝夕觀之。念念不忘。是余望也。孤哀時年過就傅。稚昧無所識知。及其稍長。猶習於嬉放。不能有所體行。又不幸而驟竊名位。風埃乾沒。抛却數十年光陰。其不爲醉生夢死者幾希。無以仰副先祖期望之意之萬一。到今酷罹巨創。孑然孤露。俯仰人世。更無餘念。而每於墓廬展省之餘。追惟先訓。回顧半生。不覺怵然以懼。愾然以傷。非獨爲霜露之感也。仍念先祖平生言行。一以持敬爲主。伊時擧斯二者。以勉於孤哀者。其意似非偶然。而有孫如此。終爲怠棄之歸。深慙至痛。死不可逭。迨此一息未滅之前。如欲奮厲自新。以少贖其罪愆。則誠不可以他求。玆以九四名齋。庶幾顧名思義。不至墜失。雖有日暮途遠之嘆。亦猶愈於昧行終夜者耶。於此而又得閤下一言以敎之。其於開發昏蔀。爲益益大矣。顧此斬疚之中。乞文闡述。有不敢焉。第暴其衷素如右。非欲文之。願有以警焉。如不以爲不可。幸賜頂門一鍼。俾賴以喚醒何如。

上尤齋問目己酉 编辑

退溪先生曰。練後雖止朝夕哭。晨昏當展拜几筵。此一段編入於新增喪禮備要小祥條。而沙溪先生答人問。又以爲以朱子說觀之。三年內有常侍之義。朝夕參拜。亦未知其如何。更詳之二說。差有異同。未知宜何所適從耶。若以展拜爲違於常侍之義。則旣輟朝夕哭之後。更無他可行之禮否。

三年內上冢則哭。出於人情之所不能已。孤哀輩每到墓廬。朝夕上冢哭臨。日以爲常。蓋以在家侍几筵。則有朝夕哭與朝夕上食之哭。而獨於墓下。無朝夕展省之節。情有所不忍故也。近閱退溪集。門人問小祥止朝夕哭。則廬墓者或於祥後晨昏上冢哭臨。此亦止乎。退溪答以晨昏哭冢。本爲非禮。況輟乎此而猶爲彼乎。此等事君子不貴也。看來。不覺瞿然。朝夕攀柏。小學所載。退溪之若是嚴斥者。抑何意耶。若如此論。則練後雖上冢。亦不當哭耶。

禮云。三年之喪而弔哭。不亦虛乎。其意以爲居重喪而弔哭於人。哀在彼則忘吾親。哀在親則弔爲矯僞也。弔哭則固然矣。至於親舊遭喪。書疏相慰。亦有此嫌否。抑或有間於弔哭耶。世俗率多行之者。未知如何。

家禮。陳饌飯右羹左。誠未曉其意義。重峯先生以生死異設爲無所據。沙溪先生亦以爲然。而又謂當依家禮左設。不可有異議者何耶。退溪曰。時祭右陳。神道尙右故也。今人以飯右羹左爲左設。飯左羹右爲右設。沙溪所謂左設亦如此。而退溪謂之右陳者。豈以飯右爲主而然耶。若如退溪之說。則飯右羹左。果合於尙右之義耶。

上尤齋問目 编辑

練後參拜從李先生說。謹聞命矣。第念朝夕哭。本無拜禮。蓋以三年內常侍几筵。孝子不忍死其親之意故也。沙溪所引朱子之說。其意亦出於此。其爲常侍則練前練後一也。而及止朝夕哭。遽行參拜之禮。此與入廟後晨謁似異。亦有違於朱子不死其親之訓。如何如何。然猶爲彼善於此否。

又嘗聞退溪以朝夕哭莫爲一事。以卒哭後猶朝夕哭。與小祥後止朝夕哭之哭。並認爲上食哭云。據此則其所謂練後止朝夕哭。晨昏展拜云者。未免有所逕庭。竊不能無惑。伏乞明以申諭。

家禮云。卒哭疏食水飮。禮記云。小祥飮水漿。所謂水飮與水漿。抑有異耶。

上尤齋丙辰 编辑

壽恒自早歲蓋嘗不無向學之志。而顧其才凡志慵。少學於家庭。旣無以自發於擩染之餘。又無明師強輔提撕麗澤之助。不能一日實用功力。然其心則顧未嘗一日忘此事也。不幸早出世路。又爲浮名所纏縛。汨汨風埃者。數十年于玆矣。旣無絲毫有裨於國家。而顧其事爲之間。尤悔山積。其不爲醉生夢死者幾希。雖曰其心不忘。其誰信之。每一反顧。只增懍惕。今幸得蒙恩譴。屛居窮寂。欲乘此閒靜。收拾身心。尋繹書冊。粗窺古人之糟粕。以酬宿志。以圖新功。而但本以庸下之質。未免有日暮塗遠之歎。陳后山詩所謂晩知書畫眞有益。却恐歲月來無多。其言誠有味。書畫尙然。況其大於此者乎。厭煩趨約。固是學者之大患。而今壽恒精力已覺不逮。欲汎濫博極。以爲約禮之本。則恐非所能。亦恐終爲壽陵之步。何以則可能得其徑而入其門耶。伏想執事必不以旣往之迷而靳其指南之導。伏望因便一賜謦欬。以爲終身服行之地。豈勝幸甚。晦菴全書。雖嘗窺其面目。有同望洋。不得以卒業矣。來此適借得一帙在案。方欲繙閱。而以小生聰明誠有當年不能究之患。畢竟難望其受用。是可懼也。昔黃霸與夏侯勝並繫獄中。受夏侯尙書。尙有朝聞夕死之言。則小生雖面墻。區區顧學之誠。不下於人。若得執事一言之誨。何翅朝夕於函丈。而今日之狼狽顚頓。在小生幸也。非不幸也。伏惟財諒而進退之。

上尤齋 编辑

林涑便後。一向不復聞問。徂歲駸駸已流火矣。每聽蟬聲。益不堪戀德之私。不意三山人專至齎致手敎。披復拜慰。忽不知嶺海之阻也。今夏歊赩殆不可過。竊想火維蒸鑠。彼此同然。而況於栫棘扃鎖之中耶。區區馳慕。誠有不能自已者矣。然十年瘴煙。面如紅玉。淸虛子之所能。豈以執事而不能於此哉。用是恃以無憂耳。夏初。南生有昌過此云將躬造函丈。託一書上問。兼以先墓文字一二所疑隨見仰稟矣。迄今尙阻關聽。豈南生有故濡滯而然耶。殊用嘆訝。數日前。又於鼇山遞中附候。未知果不如前書否也伯丈碣文中一段。承敎添改。而此外數處。亦有繁穴可改者。並錄別紙以呈。仰竢財商。遠道往復未易。可改與未改。直加塗抹。不必更煩俯詢也。側聞慈聖違豫之候旣危而遄復。聳抃難狀。可驗宗社靈長之福也。小生春夏以來。病不去身。唯以呻痛遣日。因此昏惰益甚。雖不敢抛廢簡冊。而頓無接續進益之功。如此而可望其有就耶。每誦蒙莊聞道雖晩以拙補勤之語。不覺有愧色也。最是開卷有疑。無可叩質。尤有擿埴之嘆。竊聞執事方箚釋朱子書。未知今至第幾編。此誠嘉惠後學之一大事。甚幸甚幸。無由進承緒論。只增渴仰而已。千萬非泓穎可旣。伏惟下諒。

上尤齋 编辑

朱夫子答曹立之書。論元祐諸公事。有曰若某自爲之則必有甚於元祐諸公之所爲。而陷於范滂,陽球之禍。氣質一定。不能自易。奈何奈何。學問之道。所以變化氣質。而朱子之言如此。豈有所激而發耶。竊恐後學驟看。便謂大賢猶如此氣質之病。非學問之功所可變。以此爲自晝之地也。伏望特下一轉語。以祛其惑何如。

上尤齋別紙丁巳 编辑

先墓文字前後所稟質。並蒙一一改定以惠。自此可以滿願無憾矣。感銘肌骨。誠不知攸謝也。但末端不肖兄弟名下所係之語。不可不改之意。曾已備悉仰暴。而猶未蒙印可。尤增悚赧。第有終不敢自安者。先曾祖都正府君誌文。卽象村申相公所譔也。其中稱述先祖兄弟之辭。初則曰某某公文章德望冠冕一世云云。先祖以其語意過重。極請删去。而象村不肯。至其屢懇。則改之曰令聞令望羽儀朝端。而其意難於全删。故先祖雖不得固請。猶以此爲不安矣。今此下語之猥重。比之象村所稱述於先祖者。不翅倍之。而不肖輩晏然承當。若固有之。則非唯大愧於私心。豈不爲忝先之歸乎。使他人聞之。亦恐爲累於執事非細故也。凡此所陳。實出肝膈。伏乞更加參量。毋祈删改。千萬幸甚。

前後誨諭委曲勤摯。不翅若致身函丈之側。親承面命。有以見不鄙之盛心也。自今佩服乎斯。得以卒免小人之歸。則爲賜大矣。第念壽恒氣質浮淺。見識窒暗。其於道體大原。不敢望其窺得一斑。而區區之志。唯欲從事簡策。以收檢身心。且就日用切近處。省察飭礪。庶幾免於大過而已。少讀四子詩書。而未免涉獵忽略。有書自書人自人之患。近方更讀論語。便覺意味比向時自別。孟子庸學。亦將以次理繹。而顧此精力日退。工夫多間。每誦朱夫子書中年運易往。時不待人。中歲以後。尤宜汲汲之語。不覺凜然以懼也。朱子全書。常常循覽。而猶未能熟讀淹貫。是用歉然。且其中疑晦甚多。而無可考質。尤有孤陋之嘆。曾聞有箚錄之事。竊自欣幸。亦不但爲私也。及承回敎。固知出於撝謙之過。而第惟執事行道濟時之志。旣不得展施。則立言著書。以詔後學。自是執事今日之責。天之所以阨窮執事者。其意亦未必不在此也。況注解疑文晦義。以便學者之據信。如近思釋疑之例。顧何不可之有哉。愚見如是。未知如何。伏乞更敎。且朱子語類浩汗散漫。難於領會。若取其切於受用者。條分節略。一遵近思錄規模。則亦可爲學者求端用力之方。而非執事。莫可任此矣。此亦平日所存於中者。並此仰暴。幸望恕其僭妄而財察焉。

下詢寇公事。如壽恒矇學窽見。何足以知之。竊詳盛諭。辭嚴義正。誠無容更議。第論人之道。不徒觀其跡。必須原其心。跡雖相近。而心或不同。則不可以一槩論也。寇公忠義功烈。固所謂社稷之臣。而若其不學無識。在當時已不免其譏。張乖厓之勸讀霍光傳。亦以此也。意者徒知后妃預政之爲大可憂。而不知以臣子而廢母后之歸於悖逆。至於逆探上意。陰定處畫。豈非皆由於不學無識之過也。朱子之載此於言行錄。其意或出於垂戒。而其並錄蔡齊去錢書之事者。豈亦原其本情只出於無識。而非如曹操之志在纂逆故耶。試以霍光事論之。旣知其妻之毒殺許后。而終不發擧。又立其女爲后。雖曰非其自弒。繩以春秋之義。烏得免弒逆之律乎。然朱子答或人之問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取人之善。爲己師法。不當如此論之也。豈朱子此論。亦不欲以不學闇理之過。而掩其匡國家安社稷之功耶。以此推之。以寇公而班於曹操,安老。恐或爲太過。而此則只是原情委曲之論也。若責之以大義。則有不可曲恕者。恐不可不明辨痛斥。以爲後世人臣之戒也。如何如何。猥承俯叩。不敢不暴陋見。妄率及此。悚怍無已。伏乞更賜財敎。以破昏惑。幸甚幸甚。

愼副學天翊。嘗於己丑自京南歸之日。歷候先祖。壽恒適在側。得以一接其面目矣。其人固非末路齷齪者比。其恬退一節。亦可謂過人。而只以甲午副學時做錯。大見非於士論。至被金伯玉之彈劾。世不復論以完人矣。甲午之事。誠有不可知者。或謂之畏禍。或詆以順旨。未知此老心事果如何。而豈以四十年蟬蛻榮利之人。至於晩節。反爲禍福所撓而遽喪其所守也。竊不能無疑於此矣。今來此地。得聞於鄕之人士。其處家居鄕。誠有可尙者。而且聞其家子弟之所傳說。此老嘗以宇遠甲午之疏訐而不正。大有所不快。其意見本自如此。當時所處。非有他意云。此或然矣。獨其夜半承召。蒼黃趨赴。自同於踵常途之人。未知其意何居也。今其子弟來請墓道之文。而旣不知其人。難於泚筆。竊想執事必有平日所涇渭於中者。敢此仰質。幸乞有以回敎之也。

上尤齋 编辑

夏末光山便。伏蒙辱賜下復。誨諭諄切。莊誦感篆。彌久而無斁也。今年旱炎之酷。曾所未有。秋已殷矣。歊蒸猶未已。仰惟安時處順。節宣康適。近事不欲言。朱夫子所謂上天至仁。何故生此等輩。敗人國家者。可謂千載一轍矣。以坡老與何人書談笑死生之語觀之。則今日事。固不足爲執事云云。而至於爲世道長吁隱痛。則自不覺抆淚於中夜也。壽恒經夏積病。日就沈頓。薾然無復生意。佔畢之業。亦且廢却久矣。豈志之不立。天亦不欲輔以成之耶。只自慙悼而已。政院日記數條。皆宜補入於先譜。向來搜聚頗勤。而猶未免漏失。蒙此投示。幸荷曷已。當通議舍兄。續有以仰報也。箚疑揷入。管見非惟僭猥之甚。且恐謏寡草率。無以仰副好問之盛心。亟欲奉完。兼質一二所疑。而不可付之褫傳易紙。亦有未訖。容竢日後的便耳。千萬病困悤迫。潦草欠恭。亦不能盡言。所祝爲斯文加衛。以慰千里嚮仰之誠。

魯論讀未及半。病作中輟。其已讀者。亦無異於未讀。今承下叩。不任赮縮。性相近一章。陋淺之見。亦何能看得仔細。第就程朱二先生所論而反復之。則恐不至於終不分曉。而朱子所釋兼氣質之兼字。發程子之所未發。尤覺眞切有味矣。愚意此章固可與孟子性善之說參觀。而學者苟能審察於性習遠近之分。就其善而去其惡。終至於習與性成則所謂性善之性。亦不外此矣。如此讀之。不至大乖本旨否。伏乞更有以鐫誨之。幸甚。

上尤齋 编辑

杪秋。光羅諸章甫有進候杖几者。謹以一紙附候。並納劄疑一冊。不審果無沈滯否也。信音之闊忽。已踰數月矣。霜氷替序。剝復交互。伏惟勻體節宣對時康福。下誠瞻仰。靡日不懸懸也。壽恒粗保粥飯生活。眞所謂惠州未第秀才。處之無所不可。而唯是病懶日痼。志業日荒。專由舊習纏繞。未能脫灑。誠有如橫渠之說者。益自悼從前虛抛好光陰。徒貽老大之傷悲也。倘蒙時賜鐫誨。以開其昏冥。或不至終爲小人之歸耶。適聞曹生家有懷鄕便。略此仰修起居。以冀早晩轉達。千萬不暇備悉。

上尤齋 编辑

向於光羅諸生之回。承拜賜書辱復累紙誨諭。不翅提耳而面命已。足以慰此慕用之私。且得之諸生口傳。竊聞勻體康茂。燕申和適。此雖素位處順。理有所固然者。而亦可驗神明之有勞矣。區區攢賀。誠不容自己也。陋窩文字。乃蒙逐旋下副。拜惠無斁。而晨夕瞻玩。用替盤盂之銘。其警發亦大矣。尤何幸也。橫渠之說。初欲兼取二義。而顧此所處正當險難之境。必濟之功。非曰能之。竊有勉焉。今者責勉之意。更深一節。此非淺陋所能及。益不勝感戢而欽嘆也。劄疑訂稟。僭率爲愧。反垂奬與。非所敢當。豈以他山之石。亦有資於良玉之琢磨耶。只竢鐫誨其闕誤耳。壽恒一味懶廢。病憂從而撓之。此歲亦駸駸盡矣。環顧蔑如。只增瞿瞿。奈何奈何。適聞光山有便。略申起居。所欲稟者非一。悤悤不究。陽復在近。所祝若序加衛以慰傾仰。

上尤齋別紙戊午 编辑

補譜事。前後盛諭。謹己承悉。第念先祖詩中。雖有釋疑之語獨步往來。雖是某想自贖之一事。旣不能明知先祖詩意之必出於此。而載入譜中。恐未得當。只取朴公引對時說話。而丁丑筵說則並置而不擧。以存惡惡短之意。如前日執事所敎似或可也。未知如何。

罪纍之中。酬應墓道文字。有所不便。固莫如一切辭却之爲宜。而先輩或以幽誌與顯刻之煩人眼目有間。而爲之不辭。故此來或有親故之見屬者。亦用此例爲取舍矣。但朱先生答劉韜仲書云。時論正如此。豈是作文字刻金石之時。至如記文之類。亦皆却之矣。朱先生所遭。視今之時。不無有間。而其所以處之者猶如此。今日所處得無有違於此義耶。竊聞執事居東以後。亦或應副此等述作。必有商度而處之者。玆敢仰質。伏乞指敎。以爲持循之地。幸甚幸甚。

上尤齋別紙 编辑

朱先生歿後待制之命。誠甚可疑。雖曰郡不申歿。歿已三年。而朝家猶不聞知恐無其理。況言路旣有約束葬徒之請。則其歿已聞於朝矣。又何以生存出命也。此間適得續發明綱目。見其中嘉泰壬戌二月。弛僞學黨禁。復諸貶謫者官之下。有云趙汝愚追復資政殿學士。黨人見在者徐誼,劉光祖以下諸人。咸先後復官自便。時朱某歿已踰年。周必大,留正各已貶秩致仕。詔朱某以待制致仕。必大復少傅。正復少保云云。以此推之。先生生時旣許致仕。故至是仍前以待制致仕。若今之死後復官之例。而非以生存出命也。但年譜與行狀所錄。皆據當時事實。非如傳聞之訛謬。抑其時事例雖身故之人。而州郡不申於朝。則眞拜官職。如生存之人耶。終有所不可強解者矣。箚疑中所貢管見。至擧賤稱而別之。不但私心惶愧。恐貽外人誚謗。重爲盛德之累。前書敢有所陳。反蒙援尊之論。一倍悚恧矣。奏狀文字。最患疑晦。今因劄釋開發多矣。寡陋之見。寧復容議。其中一二所疑。標籤冒稟。以備採擇耳。向者朴和叔聞小生手抄箚疑。貽書戒以非中年愛養精力之道。此固然矣。而鄙意則閒中無他喫緊工夫勝於此者。此事比之抄藥和陶。亦有間矣。以此答和叔。而旋念和叔此言。亦可爲不務實踐繳繞文義者之戒。令人發上蔡之背汗也。文字應副。伏蒙垂諭曲折。前後所處。皆有意義。此外恐無他道理矣。但旣不能一切謝却。則進攘之際。未免添一謗議。此最難處。而且世俗墓刻。例重名位。必欲書職銜。則勢有難便。又不可進退年月。以犯朱夫子不誠之戒。如此之類則有難強副矣。至於事涉當世忌諱。則尤難泚筆。如歐陽公之於石守道。竢其謗焰熄而始爲之誌。朱夫子之誌魏國錄。恐貽丘壟之禍。不欲察察言之。後乃始補其闕。其意可見也。此皆幽誌則當如是。若顯刻則益有所不敢者矣。如何。

退溪先生不作碑文。誠未曉其故。或云先生之意。以應副之難於取舍。論人之難於得中。而初不欲當之云。此出於少時傳聞。未知信否。退溪平生事事謙愼。而第恐此非物來順應之道。豈其然耶。因此抑又思之。銘之義稱美不稱惡。固與史傳之體不同。而敍述之辭。多失之溢。以昌黎而猶未免諛墓之議。當歐陽公時。猶以繁其文而備其事爲病。則況於今之時耶。文字稍簡。則作之者自疑於不信。而求之者亦嫌其疏略。世俗之所好惡。而文體亦隨而變焉。誠可嘆也。雖以壽恒之淺陋。非不知此。而每成一篇。其無愧色者鮮矣。此固由於權度之不審。而退溪之不作。豈亦以此故歟。

上尤齋 编辑

秋陰多雨。涼燠不常。伏惟勻體神佑康福。徂歲駸駸。秋事且殷矣。一向不得聞問。仰德之私。誠不翅飢渴也。今年歊赩。實所創見。況邊海重圍。瘴濕想益甚。節宣得無少愆否。固知安時處順。外邪不能入。而然不勝區區之慮也。春夏以後。續有褫便傳到三度賜翰。仰承累紙誨諭。至今留在几案。每一展讀。怳若親奉警欬於函文之間也。第緣往來絶罕。久闕修敬。中間光山伯報有伻人。而適在於姪女訃到之日。其便亦難於遲待。遂失附候。箚疑諸冊。承敎已閱歲。而尙稽奉完。尤訟不敏之罪也。壽恒家禍未殄。半年之內。荐遭重戚。此外功緦之慘。親友之喪。相聞無虛月。此莫非同一運氣。不但虎食其外也。然其情理悲苦。亦有不可自遣者矣。仍想朞制已畢。執事今日情境。豈但潘令朔望盡之感也。每爲之愴然也。外事不欲挂口。而最是天理民彝。斁蝕殆盡。幾於無陽矣。皓天不復之憂。其將無疆矣。朱夫子中夜流涕。視今日則可謂太過。若使看此時節。當作何如懷也。卽今吾人所自致者。唯在弟子勉學一句。而又未免因循放棄。虛送日月。近又喪威疾疢。外內交鑠。自覺筋骸精力頓然消減。簡冊工夫。雖不敢全抛。而殆同鏤氷劃脂。終無以見功。況其進乎。此者耶。恐遂沒沒無聞而死。用是日夕戰兢也。南生適來告行。憑申起居。並納箚疑二本。此下續草若干編。倘蒙付之其還。俾得卒業。豈勝幸甚。自餘具在別幅。所祝爲世道倍加珍衛。以慰瞻企。千萬不備。

近有一種論議。以庚子以後士論排擯驪尹尹鑴太過。激成今日之禍爲咎。士友之有識者。亦或有此論云。彼之心術。盡露於庚子。而未有聲罪劾正之擧。只廢棄不用而已。若以此爲罪。則庚子以後。久居銓地者。莫如小生。小生當爲罪首矣。然若舒究事理。則竊恐爲此論者。未之深思也。彼之當初論禮。只出於異同之公。則固無坐廢之理。而其包藏禍心。與海尹尹善道表裏之狀。旣已昭著莫掩。則便是未下手之衮,貞也。在政曹黜陟之道。何可預憂他日之逞禍。而仍待之以遺逸之科乎。或以爲何不以常調例遷而羈縻之云。此則尤有大不然者。到今彼之名位權勢。可謂極富貴無欲矣。而猶且意望無厭。必欲獨專國柄而後已。況以一守宰一該官之職。而能使彼低首革面。以沮其禍心哉。此事理之萬萬所必無也。其亦不思之甚矣。元祐初年。程伯子言當與元豐大臣共政。而朱子以爲須有明道廣大規模和平氣象。然後有以盡其用。無此等力量。以權譎之心爲之。其悖理而速禍也尤甚矣。又曰。元祐諸公。不能開導君心。固有罪。然謂不當斥逐小人。使至相激。則亦未通。又曰。當時如蔡確輩留得在朝廷。豈不害事。以此等語觀之。則無明道規模力量而欲效其爲。適足爲速禍之歸。況彼危謀凶計。不但如煕寧大臣之嗜利無恥而已耶。譬如置氷炭薰蕕於一器之中。雖欲並容。其可得耶。褊見如此。終不能自解。至於眼不識人之愧。小生亦嘗與其人相從。雖不如受台契許之密。到今烏得免一律也。第念知人惟帝其難。而人之識見。亦有淺深開蔽之殊。向時士友間。以其人禮論歸之謬見。而非出於禍心者。亦多有之。此由平日許與之過。未免爲愛惜之意所蔽。而亦其見之有未到也。恐不必深罪。如何如何。

自昨年以來得於流聞。鐵瓮,李參判惟泰時謫寧邊。魯城尼山辭說極紛紜。多有駭聽者。久欲仰請其故。而遠外傳聞。未必端的。且不欲煩之筆札以增多口。默默以至于今矣。似聞鐵甕旣有悔謝之書。其幸不可言。但春間。始得見其所謂禮說。卽甲寅秋所成也。果如此則不知何人指爲謫中新作而謂之傅會時論耶。此極可怪矣。或云彼此門生子弟。不能通知父師之志。相貳而致此云。聞之亦不敢以爲然也。昔我先祖與北渚鶴谷二相情好之篤。卽所謂異姓兄弟也。至其趣向之殊。不翅弦韋。亦擧世之所知也。然先祖終不失親故之道。不肖輩幼侍分甘。未嘗聞先祖指斥二公之過。以此不肖輩在先祖之側。亦不敢臧否二公矣。況執事平日道義之交。不過若而人。而其所相許相勉者。又非世俗交友之比。則門生子弟之所擩染服習者。爲如何哉。而至有此鬩墻之變也。決知其傳者之過也。然無論虛實。致有此言。亦是門下諸人之所宜反求處也。至於魯城事。又何以至此。今亦不得妥帖否。自此二說之行。傍觀者之竊笑。固不暇言。而士子之居兩間者。亦不無推波助瀾。而至欲歸之於齊楚之得失。良可嘆惋。然人心不如我心。雖聖賢亦無奈何矣。君子之道。唯盡其在我者。而自外至者。吾無與焉可也。固知大君子裁處事物。各當其理。有非淺見所敢議。而古人有言處順境易。處逆境難。區區愛慕之私。猶恐酬應之際。或有纖毫過中。以藉人之口實。烔然此心。不能自已。玆敢畢露悃愊。僭率極矣。伏乞俯垂寬恕。如有謬妄。隨卽鐫誨。不勝幸甚。

牛山安老。邦俊自少聞其名。而不知言行風旨之如何矣。昔在庚寅年間。偶於同春座上。得見此老抵愼獨先生及執事書。極論己丑諸賢出處之失。詆斥無餘力。俄聞申冕輩以此書爲至論。大加奬詡。意謂此老居在遠方。過聽失志輩之謗言。有此妄發。終爲群小輩嚆矢。心竊嗟惜矣。近從其門生。得其遺稿而閱之。向所見兩書與執事所答書。具載其中。而第未知此老見執事書後。復作如何解脫耶。其書所論執事之所已辨破。今不必更贅。而但念君子一出一處。唯義之與比。不必以處者皆是而出者皆非也。己丑所遭。誠千載一時。雖不幸事與心違。終致狼狽。而若其所秉大義。則可以有辭於天下後世。而此老至以前退後進擇君媒進譏之。豈其全不知諸賢心事而有此論耶。嘗聞此老好尙節義。義孰大於尊周復讎。而所論如此。所謂節義。果何事耶。節義豈不是大閑。而苟無明理持敬之功以爲之本。則臨難處變。亦何能審察義理而得其取舍之正也。觀其立論。以節義學問。分而二之。亦恐有乖於吾儒之本旨也。且其跋兪杞平疏箚。盛推其讜直之節。而至其父子之變。諉以非大過。於此亦可見其偏尙節義之失也。朱夫子嘗以江西士人不患不慷慨。但於本領上多欠工夫爲憂。竊恐後之祖述此論者。唯以憤罵大言爲節義。而不復知格致踐履之爲何事。則其流之害非細故也。執事於此老。旣見而知之矣。願聞其大致。以爲祛惑之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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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行且盡矣。其間不得承聞德音。不翅強半日月矣。自投東峽。地又荒阻迂僻。討便附候。視南土尤難。區區懸仰之私。唯託之夢寐。不意李右相童烏遞致至月二日下賜答敎。承拜驚感披玩。慰幸未可以筆舌形喩也。情鍾之痛。古人已言之。況執事今日所遭。雖使任達者當之。亦有所難遣者矣。以身設處。靡日敢忘。然想亦爲世道斯文之重。不至以死而傷生也。壽恒移就善地。獲近京輦。私分可謂幸矣。但竊瞯前後聖指。非謂情犯可恕。特以行遣歲久而改從輕典焉。則其爲懍惕。於是益甚矣。況居東之舃。尙遲西歸。而顧此分甘。羽山之葬者。獨蒙寬恩。其亦何安於此也。箚疑逐旋俯示。俾得開發其疑晦。在鮿生則幸甚。而愧未有一得之助也。乃其管見蠡測。輒蒙收採。今又改其標題。所以委曲而俯就之者。至於如此。尤不勝悚戢之至。前書所陳。雖出愛慕之過。極知僭妄無所逃罪。非唯不加非斥。寬容開納。有踰尋常。益見大君子無我之盛心。欽頌曷已。問目二冊。當竢卒業還納。第以的便難得爲慮。詩編四卷以下改本。並蒙早晩投寄則幸也。適聞李家又有去人。悤悤申謝。千萬不究。凝沍正嚴。所祝加護茵鼎。以慰瞻係。

上尤齋己未 编辑

李家人還。又傳前臘甘九所賜敎帖。拜領伏讀。慰幸難量。況蒙別紙垂諭。諄複勤至。所以不鄙其愚。與之反復者。有踰尋常。欽嘆佩戢。所得多矣。也間雨雪風曀。伏惟勻體節宣萬福。仍念東山三年。殆將倍之矣。固知盛德所臨。百神勞相。鰐海蠻煙。不足以動其髭髪。而每一念至。自不覺愾然以增欷也。然此豈但區區慕用之私耶。皓天不復。誠有無疆之憂矣。風玉文字。方以未卽承拜爲歉。至煩再辱錄寄。雖其責勉之過隆。非所敢當。而其爲珍玩則不翅拱璧之惠矣。第以揭之陋室。反有不稱之懼也。此中竊有鄙懇。敢煩勻聽。壽恒姊壻李延安早入寒門。受學於先王父。甚見愛重。雖其厄於公車。不得策名登朝。而其家行之純篤。吏績之循良。固是士友之所稱許。朝廷之所奬擢。不假私好者一二談也。至於晩途所自立確然不撓者。則又有人所難及者。而有人所不盡知者焉。今者不幸長逝。已就窀穸。以其操行之懿。生不得顯於世。歿又不得傳之後。則終於泯泯而止耳。豈不重可哀也。諸孤輩欲乞大君子一言。以爲不朽之圖。竊念此兄父子。亦嘗屢登龍門。與被容接之光矣。程叔子所謂知其生。必當念其死。愛其人。必欲成其名者。執事亦必念及於此矣。今其第二孤世白。冒哀踵門。以聽將命者之進退。家狀之外。自當面訴哀懇。而壽恒所爲兄姊二誌。並以呈覽。不腆之辭。固無可採。然壽恒雖甚汚。亦不敢下以誣逝者。而上以罔立言君子或有以財諒也。如蒙俯垂矜愍。俾得藉手以歸。則生死受賜。感結罔極矣。此亦方持文字之戒。不當以此仰溷於執事。而猥蒙眷顧之厚。視同一家。其於兄姊後事。必不異視。玆敢妄率干冒。戰越無已。千萬只祝加護茵鼎。以慰瞻仰。

甕說之不明諭。盛意所存。豈不仰揣。益可見嘵嘵者之淺之知矣。魯事承諭。有請皆從。而前日所聞。與此相左。其文字。旣無由得見。雖未知所不滿者爲何。而其所請改。如非害義不可從。則俯賜勉從。以釋彼此疑阻。以息外人之多口。恐無不可。如何如何。至於門弟之尊師。豈不是當然之理。而太過則有弊。不但今日魯門爲然。天下之事。未有無其弊者。誠可以爲戒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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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甥姪有所仰籲於門下。冒哀委進。謹以一書附候。不知幾日得徹勻聽也。春事忽已向杪。雨雪風涼。殊無載陽之候。濱海出日之地。想不並以北。伏惟勻體起居神相益福。日夕南望。馳慕曷已。壽恒塞竇窮峽。人事絶罕。靜寂之味。有加於在南之日。而病與慵尤有加焉。雖有小小佔畢之功。殆同捧漏沃焦。終歸於無益。只增恧縮而已。密谷南生千里重繭來過纍居。又將轉詣函文。風誼之高。令人感歎。卓契順巢谷輩何足道哉。餘祈倍萬保重。以幸斯文。以慰瞻仰。

前者別紙盛諭所引朱先生論明道語。出於語類所記。此與先生與東萊書意大相左。誠甚可疑。然邵伯溫親聞明道之語。先生旣已收入於淵源錄。而與東萊書中辭意又如許。恐當以此爲正也。且其所謂掩目捕雀之喩。若如先生與東萊書所論。無明道規模力量。而以權譎利害之心爲之。則宜不免此誚矣。何至以此直加譏刺於明道耶。語類雖是門人輩所親聞而記之者。凡人聽言各異。記事亦易差。此是古今通患。區區淺見。竊不能無疑於此。伏乞更加剖析以敎之。幸甚。

蒙惠風玉記中。有云瑩仲,莘老猶不免智數被嚇之譏。莘老諸人之死。當時人多疑之。至如范淳夫之死。朱夫子終以爲疑。則被嚇之譏。固所難免矣。若瑩仲所處。視此有間。而今倂斥之以爲子瞻之下。未知如何。亦乞明敎。

宋參贊台叟。於圭菴先生爲堂從。而當圭菴之遘禍。參贊公有所表裏於群姦之謀云。豈其然否。圭菴行狀墓文。皆出於參贊之手。若使云云之說不誣。必不以此等徵後之文託於其人。豈有別樣曲折耶。曾見退溪集與參贊往復書札。極其推許。豈退溪不及察其隱惡而然耶。此皆後生所不可不知者。敢此冒稟。

上尤齋庚申 编辑

昨在闕下。忽見小報。不勝驚愕。歸路歷候寓館。車馬已出城矣。固知久於朝非志。而不謂若是其果也。頃聞左揆之論。以爲閤下今日所自處。當以潞公事幼主爲法。不當以伊川西監之義爲例。今者不待一月。而惟其所欲。則視伊川得不爲太早計耶。竊想聖諭之下。必有三宿之戀。況今國家憂患方殷。豈忍決然渡江也。卽擬追躡行塵。少展下懷。而在公靡暇。第增悵仰之私。敢以一書替布。悤悤草此。語不知裁。伏惟下察。

上尤齋辛酉 编辑

寒氣乍滌。伏惟勻體增福。赤舃在朝。晉接日勤。公私不任欣頌。而適此病蟄。未獲承陪後塵。人事之喜乖至此。爲之瞻嘆。賤疾數日間略有一分差意。夜來又復添劇。恐無復起之望。奈何。仍稟亡女入地已有期。敢乞挽語之賜。略具委折於別紙矣。此固涉於虛文。而䑛犢私情。亦有不能自已者。且渠自幼知文章爲可貴。古人所謂歿而得此。庶幾以慰其魂者。正是今日情懇也。抑因此而尤有所悲者。曩在嶺海。渠未嘗暫去膝下。每閤下書至。輒從旁竊窺曰。此某爺書耶。欽玩不已。及至去冬閤下之赴朝也。渠聞而語壽恒曰。某爺入都。必一來過大人。兒亦從戶屛得一瞻儀形耶。甚有企幸之色。此雖大君子盛德。能爲婦孺所尊慕。亦可見渠夙慧之一端矣。是以日者閤下之臨慰也。渾舍摧咽。實有不自勝者。必欲得閤下一言。以爲泉路之榮。固將纂次其事行。以徼惠壙隧之文。而悲苦病昏。姑有未暇。先以此爲請。伏乞哀憐而財幸焉。倩筆沒禮。千萬不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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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又復作寒。伏惟勻體萬福。瞻仰不任區區。昨者鄭金吾來致下翰。承拜莊誦通昔不敢忘。壽恒賤患近纔有差意。而猶且彌留沈頓。未易就列。惶悶罔喩。側聞聖學日進。晉接靡倦。豈非宗社之福。而所愧在下無承弼之益。兼且庶事泮渙。朝論無主。此爲大可憂耳。松翁事蹟。自省事以來。聽於輿誦者外。曾所習聞於家庭者。自謂非他人之比矣。記昔與滄淵金丈相會。每言松翁遘禍之後。讒構者固不論。雖素號愛慕者。鮮不撓於浮議。唯吾兩家終始獨無貳云。此實與家庭之聞相符。及今歷變愈多。俯仰今昔。居常感慨於其遺事之託。所可致其心力。何間於吾祖先哉。況閤下敎諭之勤。至於如此。何敢不爲奉承哉。但才力不逮。疾病又痼。恐未免遲誤大事。是用愧懼也。昨緣日暮悤迫。未及修敬。力疾作此。昏瞀草率。尤悚尤悚。

上尤齋 编辑

昨夕兒子歸。傳起居之詳。且承誨諭。感幸難量。夜來天氣不佳。伏惟晝接之餘。勻體益福。壽恒亡女幽明之訣。只在此宵。自有不能遣情者。深羨東門不哭。何等曠達也。此中仍有所稟。國葬前。遭喪之家。雖未免徑行葬事。而反哭則不當如儀云。人言多如此。已行者亦多。如此未知義理果如何。伏乞下敎。

上尤齋 编辑

伏承敎答。感幸無已。但反哭一節。初稟不能分曉。敢復請敎焉。以古禮言之。國恤之日。固不敢持私服。在家則猶可以伸其私。至於行之道路。分義恐涉未安云。此則不但反哭爲然。雖發引亦不當以衰服從喪耶。更乞裁敎。俾得有所持循。幸甚。屢煩崇聽。悚懼悚懼。餘謹不備。

上尤齋壬戌 编辑

瞻望舃儀。尙幸非遙。而向來一倍擾勷。不得更申候問之禮。第增罪悚。不意褫中忽蒙辱賜敎翰。恭審。乍寒。勻體燕申萬福。感慰豈勝仰喩。小生自經鞫事。疾病頓劇。方在危綴之中。當此天怒主憂之日。未有一言一策仰輔聖志。唯以引疾控免爲事。惶愧悶蹙。不知所措也。閤下休致之請。小生曾亦親承盛諭矣。豈不知前後陳乞。出於至懇。而亦豈無贊成美事之意哉。然聖上之不欲遽舍三朝賓師之大老者。亦出於誠禮。事體之不容已。而至於今日則尤有所非宜者。以聖上至誠隆眷。經年勤召之餘。纔得致幡然一起。而坐席未煖。遽被一宵人敲撼。蒼黃去國。不及竢日之終。則上下企佇想望之心。旣無以少慰。而閤下赴朝之初計。亦豈欲如是而止哉。今者旣不得復回出晝之行。而又從而仍許納誥之請。則竊恐朝家擧措終歸於顚倒忽略。而亦無以解中外群情之疑惑矣。左揆之所持難。亦必以此也。昨者伏見聖諭。辭旨感動臣隣。至於君臣之間貴相知心之敎。槩可見聖意之所存矣。在閤下自處之道。亦宜仰體恩旨。更進天陛。雖侍淸燕一日之間。亦可以不孤聖上尊德敬賢之意。而然後畢陳情勢。更申前懇。則天聽亦豈至於終靳乎。如是則君臣之間。誠意兩盡。而閤下進退之節。亦可以從容中道矣。如何如何。至於不可復住之諭。愚意竊以爲不然。設令此事未卽得請。几杖之仍留近圻。顧何嫌之有哉。況使命往來之頻繁。無間於遠近。則尤不宜以此而爲拘也。伏乞深加思量而審處之。不勝幸甚。旣蒙諭及。不敢自隱管見。冒昧仰布。僭率極矣。病昏倩筆。冞切悚息。不備。

近以罷榜之論。臺閣之上。紛紜未已。而鄙見有不能苟同。屢斥其非。終至潡成不靖之端。固當自訟之不暇。而然小生此論。非出於臆見無稽。亦嘗有所受矣。昔在仁祖乙亥年間。兩司並發大小科俱罷之啓。論議極崚。先王父以都憲。自楊山承召入朝。援擧宣廟朝受敎。極陳罷榜之不當。以僚議不同。引避至於三四。出仕之後。獨停其論。其時京外大小科場亂雜之事。非今科之比。王父停論之後。如趙絧峻論之輩。亦多有拂鬱不乎。力詆王父者。而亦不敢再發旣停之論矣。王父不但立朝論議如此。平居每以此切戒子弟曰。罷榜本我國之弊習。雖有識之人。當此論則無不力主。誠可異也。夫科擧之不可不嚴。雖稍解事理者。無不知之。豈王父獨不念及於此哉。蓋以末俗嘵嘵。每當設科。浮議百出。若動於浮議。輒罷其榜。則終無以嚴科擧。而適足以先損國體。聖祖矯弊之令甲。不可不遵守故也。不肖輩自幼所習聞於家庭者如此。則到今何可遽棄舊聞而苟循時俗之論哉。以故榻前奏對朝論可否之際。不得不直陳己見。誚謗之來。固已自料。亦何足嘆也。只是不量時宜。妄引家訓。欲以抗一時方張之論。畢意於國無益。在私取辱。至於王父姓名非所援證。而以不肖之故。橫被斥擧於臺章之中。其忝先之罪。可謂大矣慙悔無及。誠無面於朝端也。未知勻指於此事是非果如何。如有不可。乞賜鐫誨。以破愚惑。不勝幸甚。

上尤齋癸亥 编辑

餘寒尙峭。伏惟勻體萬福。日者猥蒙降屈。榮感無量。而第緣病甚聲瘖。未得從容承誨。兼攄下懷。亦未卽躬謝門屛。罪負歉恨。彌日不釋也。昨者側聞入侍講筵。竊不勝欽聳。而繼又伏見聖上哀痛之敎。有足以格豚魚而泣鬼神。病昏之中。亦不覺感動而奮起也。有君如此。國其庶幾。而獨恨無狀賤臣。尸竊匪據。終無以承應也。此中忽聞有人言。以爲小生。請急託以讓位閤下。而實不欲同事。故爲此退避。致令閤下因此不安。將有去朝之計。聞之。使人竦然。駭惑未定。小生雖甚汚闇。亦不至如人言。而若其尋醫之計。久己奉聞於勻聽。豈有他哉。閤下今日進退。亦豈視此爲前却哉。然人之爲言至此者。無非小生誠信不能素孚之致。只自愧訟而已。小生去就。不足爲一時輕重。而閤下前後誨諭之勤。出於至眷。寧無感篆之私哉。只以疾病頓劇。實無以自力。有負盛意多矣。然閤下誠欲勉承聖旨。留輔國家。則卽今賤疾雖難於就列。當竢調息少蘇。趨佐下風。不敢以疲病爲辭也。仰恃眷愛。畢布腹心。伏惟恕察而財敎。不勝幸甚。

上尤齋戊辰 编辑

今此西行。竊想盛意欲爲公私展哀之計。而第念業已來詣山陵。又被聖論勤懇。則其勢似不得不一遭入城。雖或入城。一番登對。旋卽引退。固無害於去就之義。而卽今時象之可怕。比向來不翅一層之加。此時動靜。恐不可不審也。旣詣山陵之後。則不承命入對。亦涉難便。且聞湖南人白光瑚輩爲尼尹投疏立幟。聖上雖已嚴辭斥退。而在執事自處之道。尤有所不安矣。未知其疏本已入覽否。若聞此消息。其於去就之決。必不待人言。而竊不勝過慮。敢貢區區如此。僭率是懼。伏想有以恕諒也。且小生今日決退。固無更進之義。已有自畫於心者。而洛下諸議或以爲今畨所遭。異於他事。自上旣以追悔洞釋爲敎。屢次敦勉。則一向邁邁。反有然懟之嫌。在下分義。尤涉未安。不可不一詣近郊。陳情而退云。老峯相公之意亦如此。未知果如何。伏乞特念推己之義。曲賜指導。千萬至幸。但湖疏之後。則小生難進之勢。亦更添一節矣。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