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世龜鑑 (四庫全書本)

治世龜鑑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治世龜鑑       儒家類
  提要
  等謹案治世龜鑑一卷元蘇天爵撰天爵有名臣事畧別著録此書篇首結銜題中奉大夫江浙等處行中書省㕘知政事考元史天爵本𫝊凡兩拜是官一在至正七年一在至正十二年此書前有林興祖趙方二序皆標至正十二年壬辰正月則作於再任之日是時妖冦自淮右延及江東詔天爵總兵饒信克復一路六縣正干戈俶擾之際此書所採皆宋以前善政嘉言而大㫖歸於培養元氣其目凡六一曰治體一曰用人一曰守令一曰愛民一曰為政而終之以止盜殆有深意也天爵著述載於本𫝊者名臣事畧十五卷文類七十卷松㕔章疏五卷春風亭筆記二卷詩七卷文三十卷又載有遼金紀元黃河源委二書未及脫稿而不載此書此本為成化丙午吳江知縣太和陳堯弼所刋其時去至正壬辰纔百餘年舊本流𫝊當有所據本𫝊葢偶遺之此亦足証元史之疎畧也乾隆四十三年六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治世龜鑑原序
  治世龜鑑中奉大夫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參知政事趙郡蘓公所編也大綱凡六曰治體曰用人曰守令曰愛民曰為政曰止盜綱各有其目誠前知之龜不逺之鑒有志於治者宜無一之可遺吾姑於六綱之目各舉其一以例其餘治體之目九司馬公論牛僧孺而謂之誣今之論治體者必不至如牛僧孺之誣用人之目十有四歐陽公之論馮道謂其無亷恥司馬公以道為奸臣之尤今之用人者必不至用如是之人守令之目有六曰始造簿書備遺忘耳今反求精於案牘而忽於人才此張九齡歸重於守令者為守為令不可不此之思愛民之目六有謂弛茶塩之禁非所當先此范文正公之言也掌大計者其可不思其所當先為政之目十有一而漢建武之詔所謂省減吏員者豈非當今為政之要歟而其止盜之目八舉夫子之言曰茍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又豈非人之至簡而易行者歟予於龜鑒綱目非有所去取焉葢各舉其一而其餘無非可為龜鑑者也蘇公著述之行於世者有名臣事略有文類於伊洛淵源録有序皆嘗得而讀之其明體適用之學實得之魯齋先生許文正公雲至正十二年壬辰之嵗良月吉日三山林興祖謹書
  昔者先王盛時紀綱法度悉備子孫得有據依以為治號曰成憲舊章而君臣上下相與監觀前代以保天命繫民心者憂勤惕厲不敢少忘以為家法其制於未亂者如是故雖或孽芽其間而圖難於易為大於細可以無患夫豈有一旦土崩之禍哉秦人學不師古取凡三代聖人所以維持天下之具與其深㣲之意悉蕩滅掃除之葢不特燔經書殺學士為足以亡其國家也自是以還創業者無所因襲守成者無所持循而廟堂之籌䇿侍從之論思遂為治亂安危之本其不可忽也明矣然歴代簡䇿所存忠言嘉謨曷可勝紀當其時或見用或用之而未究或遂不用得失具可考知而自今觀之則其所善皆可以勸而所戒者無不可懲也若夫上下古今博觀約取以貽當世而示來哲庶幾聖賢經世之志一二有見則誠哉君子之用心已乎江浙行省參政趙郡蘓公嘗采經史百氏書切於治道政要者輯為一編曰治世龜鑒至簡而不遺甚深而非激疏通練逹而正大之規著親切確實而公平之體存信為謀王斷國者之元龜寶鑑也民有言所貴於中國者以有上世帝王以來千數百年之議論也漠然無所鏡考而徒肆其胸臆亦公之所為深憂者乎公為御史知無不言持憲節以洗寃澤物為己任參議政府屹然弗阿兩典大藩皆勤於庶事尤拳拳焉以護惜國家元氣為心嘗奉詔宣撫京畿實冠諸道旁求民瘼秋毫無隠而酌理道之中正存大體於㡬㣲不迎合於前無顧慮於後雖用事者若不見察而退居之日凡可以尊主庇民者未嘗少輟其討論之工也葢公學本先王而志存天下其見於行事者如此則是書之作豈欲託諸空言者哉至正壬辰嵗正月初吉諸生新安趙方謹書















  欽定四庫全書卷
  治世龜鑑
  元 蘓天爵 撰
  治體
  書伊尹申誥於王曰嗚呼惟天無親克敬惟親民罔常懷懷於有仁鬼神無常享享於克誠天位艱哉德惟治否德亂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終始慎厥與惟明明後
  蔡氏曰申誥重誥也天之所親民之所懐鬼神之所享皆不常也惟克敬有仁克誠而後天親之民懷之鬼神享之也曰敬曰仁曰誠者各因所主而言天謂之敬者天者理之所在動靜語黙不可有一毫之慢民謂之仁者民非元後何戴鰥寡孤獨皆人君所當恤鬼神謂之誠者不誠無物誠立於此而後神格於彼三者所當盡如此人君居天之位其可易而為之哉分而言之則三合而言之一德而已太甲遷善未幾而伊尹以是告之其才固有大過人者歟德者合敬仁誠之稱也有是德則治無是德則亂治固古人有行之者矣亂亦古人有行之者也與古之治者同道則無不興與古之亂者同事則無不亡治而謂之道者蓋治因時制宜或損或益事未必同而道則同也亂而謂之事者亡國䘮家不過貨色逰畋作威殺戮等事事同道無不同也治亂之分顧所與如何耳始而與治固可以興終而與亂則亡亦至矣謹其所與終始如一惟明明之君為然也
  張南軒雲西漢末年正如病者元氣先敗凡疾皆得以入之而皆得以亡之為當時大臣者要當力陳國勢根本之已撅勸人主以自強於德多求賢才以自輔庶可以扶助元氣消弭沈痼若不循其本而姑因一事之謬一人之進而指陳之縱使一事之正一人之去亦將有繼其後者終無益也
  漢哀帝時諫大夫鮑宣上書曰竊見孝成皇帝時外親持權濁亂天下奢泰亡度窮困百姓是以日蝕且十彗星四起危亡之徴陛下所親見也今柰何反覆劇於前乎朝臣亡有大儒骨鯁之士論議通古今憂國如饑渇者敦外親小童幸董賢等在省戶下陛下欲與此共承天地安海內甚難昔堯放四罪而天下服今除一吏而衆皆惑古刑人尚服今賞人反惑今民有七亡水旱為災一也重責賦稅二也貪吏取受三也豪彊蠶食四也苛吏繇役五也郡落鼓鳴六也盜賊刼掠七也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敺殺一也治獄深刻二也寃䧟無辜三也盜賊橫發四也怨讎相殘五也歳惡饑餓六也時氣疾疫七也民有七亡而無一得欲望國安誠難民有七死而無一生欲望刑措誠難此非公卿守相貪殘成化之所致耶羣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祿豈有肯加惻隠於細民助陛下流教化者耶但在營私家稱賔客為奸利而已以苟容曲從為賢以拱黙尸祿為智謂如臣宣等為愚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為天牧養元元視之當如一今貧民菜食不厭衣又穿空父子夫婦不能相保柰何獨私養外親幸臣賞賜大萬使奴從賔客漿酒藿肉非天意也官爵非陛下之官爵乃天下之官爵也陛下官非其人而望天說民服豈不難哉孫寵息夫躬奸人之雄惑世尤劇冝以時罷退及外親㓜童未通經術者皆冝令休就師傅急徴傅喜使領外親何武師丹彭宣龔勝可大委任陛下尚能容亡功德者甚衆曽不能忍武等邪治天下者當用天下之心為心不得自専快意而已也宣語雖刻上以宣名儒優容之
  唐太和六年文宗謂宰相曰天下何時當太平卿等亦有意於此乎牛僧孺對曰太平無象今四夷不至交侵百姓不至流散雖非至理亦謂小康陛下若別求太平非臣所及因累表請罷乃出鎮淮南
  司馬公曰君明臣忠上令下從俊良在位佞邪黜逺禮修樂舉刑清政平奸宄消伏兵革偃戢諸侯順附四夷懷服時和年豐家給人足此太平之象也於斯之時閽寺脅君於內藩鎮阻兵扵外士卒殺逐主帥拒命自立軍旅歳興賦役日急而僧孺謂之太平不亦誣乎當文宗求治之時僧孺位居承弼進則偷安取容以竊位退則欺君誣世以盜名罪孰大焉
  五代唐明宗時大理少卿康澄上疏言時事其言曰為國者有不足懼者五深可畏者六三辰失行不足懼天象變見不足懼小人訛言不足懼山崩川竭不足懼水旱蟲蝗不足懼也賢士藏匿深可畏四民遷業深可畏亷恥道消深可畏毀譽亂真深可畏直言不聞深可畏也識者皆多澄言切中時病
  宋仁宗慶厯中范仲淹為參知政事每進見上必以太平責之仲淹嘆曰上之用我者至矣然事有先後而革弊於乆安非朝夕可也旣而上再賜手詔趣使條天下事又開大章閣召見賜坐授以紙筆使疏於前仲淹惶恐避席始退而條列時所冝先者上之其詔天下興學取士先德行不専文辭革磨勘例選以別能否減任子之數而除濫官用農桑考課守宰等事十數事
  易泰之九二曰包荒用馮河程子曰人情安肆則政舒緩而法度廢弛庶事無節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穢之量則其施為寛裕詳宻弊革事理而人安之若無含𢎞之度有忿疾之心則無深逺之慮有暴擾之患深弊未去而近患已生矣故在包荒也自古泰治之世必漸至於衰替蓋由狃習安逸因循而然自非剛斷之君英烈之輔不能挺特奮發以革其弊也故曰用馮河或疑上雲包荒則是包含寛容此雲用馮河則是奮發改革似相反也不知以含容之量施剛果之用乃聖賢之為也
  程子曰聖人為戒必扵方盛之時方其盛而不知戒故狃安富則驕侈生樂舒肆則紀綱壞忘禍亂則釁孽萌是以浸淫不知亂之至也
  程伊川荅人示奏藁書雲觀公之意専以畏亂為主頥欲公以愛民為先力言百姓饑且死丐朝廷哀憐因懼將為冦亂可也不惟告君之體當如是事勢亦冝爾公方求財以活人析之以仁愛則當輕財而重民懼之以利害則將恃財以自保古之時得丘民則得天下後世以兵制民以財聚衆聚財者能守保民者為迂惟當以誠意感動覬其有不忍之心而已用人
  五峯胡氏曰為治湏用盡天下人才人才用不盡則事便有闕漢髙祖盡羅籠許多人才所以成功曹操羅籠許多不得故成三分
  宋嘉定中殿中侍御史劉光祖言比年以來士大夫不慕亷靖而慕奔竸不尊名節而尊爵位不樂公正而樂軟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既安習以成風謂茍得為至計良由前輩長老零落殆盡今之負物望協公論者不聚於朝廷後生晚進議論無所㩀依無所宗主正議益衰士風不竸幸詔大臣妙搜人物必朝野所共屬賢愚所同敬者一二十人參錯立朝國勢自壯夫今日之患在扵不務封殖人才臺諫但有摧殘廟堂初無長養且人才者國家之基本乏則養之有則用之慶歴之所以盛者豈一日之積乎惟其非一日之積是以非一日之用也
  南軒張氏曰莫易於宰相形便勢利有人可以任事莫難於宰相少有私意便隔絶矣施設不過舉其大綱先使官得其人君子聚於朝中人皆可化而為善小人得用中人皆被引去又曰附麗匪人如黥如劓雖欲湔洗而痕跡尚在夫人得而指之不復為完人矣
  東萊呂氏曰殺百萬生靈亡數百年社稷皆生於士大夫患失
  橫渠張氏曰觀大節必於細事觀立朝必於平日平日趨利避害他日必欺君賣國矣平日負約失期他日必附下罔上矣
  王沂公為宰相語諫官韓琦曰近日頻見章疏甚佳只如此可矣向者如高若訥輩多是擇利范希文亦未免近名要須純意於國家事耳
  趙清獻公為御史其言常欲朝廷別白君子小人每謂小人雖小過當力排而絶之後乃無患君子不幸而有詿誤當保持愛惜以成就其德故言事雖切而人不厭
  徽宗初年吏部侍郎陸佃上疏曰人君踐祚要在正始正始之道本於朝廷近時學士大夫相傾竸進以善求事為精神以能訐人為風采以忠厚為重遲以靜退為卑弱相師成風莫之或止正而救之實在今日又曰今天下之勢如人大病向愈當以藥餌輔養之須其安平茍為輕事改作是使之騎射也
  易漸之九三曰利禦冦程子𫝊曰君子之與小人比也自守以正豈唯君子自完其己而已乎亦使小人得不䧟於非義是以順道相保禦止其惡也又曰防小人之道正己為先
  邵康節雲君子贏得做君子小人枉了做小人
  趙明誠曰夫善惡如水火決不可同器惟人主能辨小人逺之然後君子道長而天下治若俱收並用則小人必得志小人得志則君子必被其禍
  魏了翁曰君子雖在內而上意不向猶外也小人雖在外而上意向之猶內也又曰人才以黨論故迭為僨興古人選於衆聽於國人旁蒐而渇用焉猶慮弗給後世俗薄世壞人才鮮少尚乃畨休代進一則常以一半置在閒散故才不周於用次則乆閒者多君子而小人固不乆於閒三則棄之於聰明未衰之日而用之於老疾交至之時四則小人敗壞國家浸不可支然後以君子捄之小人常居其逸而倖免君子常處其難而受責五則迭為消長進退如人數更疾病元氣不無耗傷焉
  唐會昌三年六月內侍監仇士良致仕武宗外尊寵士良內實忌之士良頗覺遂以老病致仕其黨送歸私第士良教之曰天子不可令閑常冝以奢靡娛其耳目使日新月盛無暇更及他事然後吾輩可以得志慎勿使之讀書親儒生彼見前代興亡心知憂懼則吾輩踈斥矣其黨拜謝而去
  范氏曰小人莫不養其君之欲以濟己之欲使其君動而不靜為而不止則小人得以行其計矣豈獨奢靡之娛足以蕩其心哉又有甚焉者矣或殖貨利或治宮室或開邉境或察臣下隨其所好以竊權寵人君樂得其欲而不知其為天下害是以政日亂而不自知惟能親正直遠邪佞則可以免斯患矣 胡氏曰士良狡黠思所以蠱君者宻矣然知其利而不知其害者也已無踈斥之道以忠信謹厚服其軄亦何用蠱君然後得安茍欲自安而蠱君至於危亡之地則豈有君亡而我存之理其禍豈止於踈斥而已哉故士良之術自以為智實則愚也 黃氏曰仇士良戒其徒毋令天子暇暇則觀書親儒生莫若殖財貨盛鷹馬日以毬獵聲色蠱其心嗚呼是誠何心哉然士良隂用其術雖有損於一時史臣明記其言實有益於萬世使有天下者常書士良𫝊一通掲之座隅朝夕觀省焉彼挾士良之術者又安得而售乎
  五代周顯德初太師中書令瀛王馮道卒道少以孝謹知名唐莊宗世始貴顯自是累朝不離將相公師之位為乆清儉寛𢎞人莫測其喜慍滑稽多智浮沈取容嘗著長樂老敘自述累朝榮遇之狀時人往往以德量推之
  歐陽公曰禮義亷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況為大臣而無亷恥天下其有不亂國家其有不亡者乎馮道其可謂無亷恥者矣則當時天下國家可知也予於五代得全節之士三死事之臣十有五皆武夫戰卒豈於儒者果無其人哉得非高節之士惡時之亂而不肯出歟嘗聞是時有王凝者家青齊之間為虢州司戶參軍以卒妻李氏負其遺骸以歸東過開封止於旅舍主人不納牽其臂而出之李氏仰天慟曰我為婦人不能守節而此手為人所執邪即引斧自斷其臂見者為之嗟泣開封尹聞之白其事於朝厚恤李氏而笞其主人嗚呼士不自愛其身而忍恥以偷生者聞李氏之風冝少知愧哉 司馬公曰天地設位聖人則之以制禮立法內有夫婦外有君臣婦之從夫終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無貳此人道之大倫也茍或廢之亂莫大焉范質稱馮道厚德稽古宏才偉量雖朝代遷貿人無間言屹若巨山人不可轉也夫為女不正雖復華色之美織絍之巧不足賢矣為臣不忠雖復材智之多治行之優不足貴矣何則大節已虧故也道之大節如此雖有小善庸足稱乎或以為當是之時失臣節者非道一人豈得獨罪道哉夫忠臣憂公如家見危致命智士有道則見無道則隠今道尊寵冠三師權任首諸相國存則竊位素餐國亡則迎謁勸進茲乃奸臣之尤安得與他人為比哉或謂道能全身逺害於亂世斯亦賢已夫君子有殺身成仁豈専以全身逺害為賢哉然不正之女中士羞以為家不忠之人中君羞以為臣若道之為臣而不誅不棄則亦時君之責也
  守令
  漢興之初反秦之敝與民休息凡事簡易禁罔疏闊而相國蕭曹以寛厚清靜為天下帥民作畫一之歌孝惠垂拱高后女主不出房闥而天下晏然民務稼穡衣食滋殖至於文景遂移風易俗是時循吏如河南守吳公蜀守文翁之屬皆謹身帥先居以亷平不至於嚴而民從化孝武之世外攘四夷內改法度民用彫敝奸軌不禁時少能以化治稱者唯江都相董仲舒內史公孫𢎞兒寛居官可紀三人皆儒者通於世務明習文法以經術潤飾吏事天子器之孝昭幼沖霍光秉政承奢侈師旅之後海內虛耗光因循守軄無所改作至於始元元鳯之間匈奴鄉化百姓益冨舉賢良文學問民所疾苦於是罷酒𣙜而議鹽鐵矣及至孝宣繇仄陋而登至尊興於閭閻深知民事之囏難自霍光薨後始躬萬機厲精為治五日一聽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軄而進及拜刺史守相輙親見問觀其所繇退而考察所行以質其言有名實不相應必知其所以然常稱曰庶民所以安其田裡而亡歎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以為太守吏民之本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乆不可欺罔迺服從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効輙以璽書勉厲増秩賜金或爵至闗內侯公卿缺則選諸所表以次用之是故漢世良吏於是為盛稱中興焉
  黃霸為潁川太守使郵亭鄉官皆畜雞豚以贍鰥寡貧窮者為條教行之民間勸以為善防奸及務耕桑節用殖財種樹畜養初若煩碎然精力能推行之吏民見者語次尋繹問他陰伏以相參考聰明識事吏民不敢有所欺奸人去入他郡盜賊日少霸力行教化而後誅罸務在成就全安長吏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費及奸吏因縁絶簿書盜財物公私費耗甚多皆當出於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賢或不如其故徒相益為亂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霸以外寛內明得吏民心戶口歳増治為天下第一徴守京兆尹
  漢章帝元和二年春正月詔曰俗吏矯飾外貎似是而非朕甚厭之甚苦之安靜之吏悃愊無華日計不足月計有餘如襄城令劉方吏民同聲謂之不煩雖未有它異斯亦殆近之矣夫以苛為察以刻為明以輕為德以重為威四者或興則下有怨心吾詔書數下冠蓋接道而吏不加治民或失職其咎安在勉思舊令稱朕意焉
  唐開元間張九齡上疏曰乖政之氣發為水旱天道雖逺其應甚邇昔東海枉殺孝婦天旱乆之一吏不明匹婦非命則天昭其寃況六合元元之衆縣命於縣令宅生於刺史陛下所與共治尤親於人者乎若非其任水旱之繇豈唯一婦而已今刺史京輔雄望之郡猶少擇之江淮隴蜀三河大府之外稍非其人繇京官出者或身有累或政無狀用牧守之任為斥逐之地或因附會以忝高位及勢衰謂之不稱京職出以為州武夫流外積資而得不計於才刺史乃爾縣令尚何言哉甿庶國家之本務本之職乃為好進者所輕承弊之民遭不肖所擾聖化從此銷欝不選親人以成其弊也古者刺史入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今朝廷士入而不出其於計私甚自得也京師衣冠所聚身名所出從容附會不勤而成是大利在於內而不在於外也智能之士欲利之心安肯復出為刺史縣令哉國家賴智能以治而常無親人者陛下不革以法故也臣愚謂欲治之本莫若重守令守令既重則能者可行冝遂科定其資凡不歴都督刺史雖有高第不得任侍郎列卿不歴縣令雖有善政不得任臺郎給舍都督守令雖遠者使無十年任外如不為此而救其失恐天下猶未治也又古之選士惟取稱職是以士修素行而不為徼幸奸偽自止流品不雜今天下不必治於上古而事務日倍於前誠以不正其本而設巧於末也所謂末者吏部條章舉贏千百刀筆之人溺於文墨巧史猾徒縁奸而奮臣以謂始造簿書備遺忘耳今反求精於案牘而忽於人才是所謂遺劒中流刻舟以記者也凡稱吏部能者則曰自尉與主簿繇主簿與丞此執文而知官次者也乃不論其賢不肖豈不謬哉夫吏部尚書侍郎以賢而授者也豈不能知人如知之難拔十得五斯可矣今膠以格條㨿資配職為官擇人初無此意故時人有平配之誚官曹無得賢之實臣謂選部之法敝於不變今若刺史縣令精覈其人則管內歳當選者使考才行可入流品然後送臺又加擇焉以所用衆寡為州縣殿㝡則州縣慎所舉可官之才多吏部因其成無庸人之繁矣今歳選乃萬計京師米物為耗豈多士哉蓋冒濫抵此爾方以一詩一判定其是非適使賢人遺逸此明代之闕政也天下雖廣朝廷雖衆必使毀譽相亂聽受不明事則已矣如知其賢能各有品第每一官闕不以次用之豈不可乎如諸司要官以下等叨進是議無髙卑唯得與不爾故清議不立而名節不脩善士守志而後時中人進求而易操也朝廷能以令名進人士以修名獲利利之出衆之趨也不如此則小者得以茍求一變而至於阿利大者許以分義再變而成朋黨矣故於用人不可不第其高下高下有次則不可以妄干天下之士必刻意脩飾而刑政自清此興衰之大端也
  劉安禮問臨民程子曰使民各得輸其情問御吏曰正己以格物又曰教人者養其善心而惡自消治民者導之敬讓而爭自息
  宋孝宗初朱子應詔上封事曰四海之利病係於民生之休戚民生之休戚係於守令之賢否而本原之地在乎朝廷若不自朝廷擇監司以察州縣雖今日降一詔明日行一事欲以惠民而適増擾欲以興利而適重害也
  愛民
  子曰道千乗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朱子曰道治也千乗諸侯之國其地可出兵車千乗者也敬者主一無適之謂敬事而信者敬其事而信於民也時謂農隙之時言治國之要在此五者亦務本之意也 程子曰當時諸侯果能此亦足以治其國矣若推其極堯舜之治亦不過此楊氏曰上不敬則下慢不信則下疑下慢而疑事不立矣敬事而信以身先之也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蓋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故愛民必先於節用然使之不以其時則力本者不獲自盡雖有愛人之心而民不被其澤矣
  孟子對梁惠王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於民省刑罸薄稅歛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脩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
  朱子曰百里小國也然能行仁政則天下之民歸之矣省刑罸薄稅歛二者仁政之大目也君行仁政則民得盡力於農畆而又有暇日以脩禮義是以尊君親上而樂於效死也
  晁錯上封事曰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為開其資財之道也故堯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畜積多而備先具也今海內為一土地人民之衆不避湯禹加以亡天災數年之水旱而蓄積未及者何也地有餘利民有餘力生榖之土未盡墾山澤之利未盡出也㳺食之民未盡歸農也民貧則奸邪生貧生不足不足生於不農不農則不地著不地著則離鄉輕家雖有髙城深池嚴法重刑不能禁也夫寒之於衣不待輕煖饑之於食不待甘㫖饑寒至身不顧亷恥人情一日不再食則饑終歳不製衣則寒夫腹饑不得食膚寒不得衣雖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王知其然也故務民於農桑薄賦歛廣畜積以實倉廩備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
  唐太宗時魏徴上疏言陛下志業比貞觀之初漸不克終者凡十條其一以為頃年輕用民力乃雲百姓無事則驕佚勞役則易使自古未有因百姓逸而敗勞而安者此恐非興邦之言也
  范祖禹曰有國者不憂百姓之貧而疑其財之有餘取之不已不恤百姓之勞而疑其力之有餘使之不已此二者亡之道也人主曷不反諸己已欲富而惡貧欲逸而惡勞則富而逸者民之所欲也與其所欲去其所惡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唐明宗自初即位減罷官人伶官廢內藏庫四方所上物悉歸之有司廣夀殿火災有司理之請加丹雘喟然歎曰天以火戒我豈冝増以侈邪歳嘗旱已而雪暴坐庭中詔武德司宮中無掃雪曰此天所以賜我也數問宰相馮道等民間疾苦聞道等言榖帛賤民無疾疫則欣然曰吾何以堪之當與公等作好事以報上天
  宋慶歴中議弛茶鹽之禁及減商稅參政范文正公以為不可茶鹽商稅之入但分減商賈之利耳行於商賈未甚有害也今國用未減歳入不可闕既不取之於山澤商稅今為計莫若先省國用國用有餘當先寛賦役然後及商賈弛禁非所當先也其議遂寢為政
  漢光武建武六年六月辛卯詔曰張官置吏所以為人也今戸口耗少吏職尚煩其令司𨽻州牧各實所部省減吏員郡縣不足置長吏者可併合者上大司徒大司空二府於是條奏並省四百餘縣
  程子曰為民立君所以養之也養民之道在愛其力民力足則生養遂生養遂則教化行而風俗美故為政以民力為重也春秋凡用民力必書其所興作不時害義固為罪也雖時且義必書見勞民為重事也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書者為教之意深矣僖公脩泮宮復閟宮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書二者復古興廢之大事為國之先務如是而用民乃所當用也人君知此義知為政之先後輕重矣
  東萊呂氏曰楊炎併租庸調為二稅二稅外不許誅求一錢他卻不知保不得後來大凡治財最不可壞舊法最不可併省名目
  唐自安史之亂天下戶口什亡八九所在宿重兵其費不貲皆倚辦於轉運使劉晏晏有精力多機智變通有無曲盡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遞相望覘報四方物價不數日皆達食貨輕重之權悉制在掌握國家獲利天下無甚貴甚賤之憂晏以為辦集衆務在於得人故必擇通敏精悍亷勤之士而用之常言士䧟𧷢賄則論棄於時名重於利故士多清脩吏雖潔亷終無顯榮利重於名故吏多貪汚其勾檢簿書出納錢榖事雖至細必委之士類吏惟書符牒不得輕出一言其屬官雖居數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無敢欺紿權貴屬以親故晏亦應之俸給多少遷㳄緩速皆如其志然無得親職事晏又以戶口滋多則賦稅自廣故其理財常以養民為先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其雨雪豐歉之狀以告豐則貴糴歉則賤糶或以穀易雜貨供官用而於豐處賣之知院始見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須如干蠲免某月須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縣申請即奏行之不待其困弊流殍然後賑之也由是戶口蕃息始為轉運使時天下見戶不過二百萬其季年乃三百餘萬非晏所統亦不増也其初財賦歳入不過四百萬緡季年乃千餘萬緡晏専用㩁鹽法充軍國之用時自許鄭之西皆食河東池鹽度支主之汴蔡之東皆食海鹽晏主之晏以為官多則民擾故但於出鹽之鄉置官收鹽轉鬻於商人任其所之其去鹽鄉遠者轉官鹽於彼貯之或商絶鹽貴則減價鬻之謂之常平鹽官獲其利而民不乏鹽其始江淮鹽利不過四十萬緡季年乃六百餘萬緡由是國用充足而民不困弊先是運闗東榖入長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則為成勞受優賞晏以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隨便宜造運船教漕卒縁水置倉轉相受給自是每歳運榖或至百餘萬斛無斗升沈覆者船十艘為一綱使軍將領之十運無失授優勞官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置塲造船艘給千緡或言用不及半請損之晏曰不然論大計者不可惜小費凡事必為永乆之慮今始置船塲執事者多當先使之私用無奢則官物堅完矣若遽與之屑屑校計安能乆行乎異日必有減之者減半以下猶可也過此則不能運矣後五十年有司果減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計費而給之無復羨餘船益脆薄漕運遂廢晏為人勤力事無閑劇必於一日中決之後來言財利者皆莫能及
  胡氏曰劉晏言出納必委於士類理財以養民為先官多則民擾論大事不計小費事必於一日中決之皆可法也
  唐武宗時李德裕為相削平叛亂威令赫然上惡僧尼耗蠧天下欲去乃先毀山野招提蘭若尋敕上都東都各留二寺每寺留僧三十人天下鎮節各留一寺寺分三等留僧有差餘僧及尼並勒歸俗寺皆立期毀撤仍遣御史分道督之財貨田産並沒官寺材以葺公廨驛舍銅像鐘磬以鑄錢凡天下所毀寺四千六百餘區招提蘭若四萬餘區歸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收良田數千萬頃奴婢十五萬人
  五代周世宗以縣官乆不鑄錢而民間多銷錢為器皿及佛像錢益少敕立監采銅鑄錢惟法物軍器及寺觀鐘磬鈸鐸之類聽留外民間銅器佛像五十日內輸官受直過期匿五斤以上罪死不及者論刑有差謂侍臣曰佛以善道化人茍志於善斯奉佛矣彼銅像豈所謂佛邪且吾聞佛志在利人雖頭目猶舍以布施若朕身可以濟民亦非所惜也
  司馬公曰若周世宗可謂仁矣不愛其身而愛民若周世宗可謂明矣不以無益廢有益
  周世宗留心農事常刻木為農夫蠶婦置之殿庭欲均天下租稅先以元稹均田圖賜諸道於是詔𣪚騎常侍艾頴等三十四人分行諸州均定田租又詔諸州併鄉村率以百戶為團團置耆長三人又諸品諸色課戶及俸戶並勒歸州縣其幕職州縣官自今並支俸錢及米麥
  張九齡曰書生貴㳺不諳民事輕於獻計不知一旦施行片紙之出兆姓䝉害
  黃震曰宋之名相惟李沆人上利害一切不行而日奏四方盜賊水旱在漢惟魏相亦然後之為相者則喜變祖宗法度惡聞天下災異
  趙普為相㕔事後置二甕有投利害文字皆置其中滿即焚於通衢李沆為相自言居位無補萬一惟四方言利害未嘗一見施行聊以此報國自常情論之二公若茍且廢事者而時國家治安百姓富庶何也天下事不可輕易改更興一利必有一害今日之有益於民者他時或有損於民是故法不至甚弊守之可也載其清浄民以寧一曹參之於漢亦然
  少儀𫝊曰今之為後世謀者不過廣營生計以遺之田疇連阡陌邸肆跨坊曲粟麥盈囷倉金帛充篋笥慊慊然求之猶未足施施然自以為子子孫孫累世用之莫能盡也然不知以義方訓其子以禮齊其家自於十數年中勤身苦體以聚之而子孫以歳時之間奢靡逰蕩以散之反笑其祖考之愚不知自娛又怨其吝嗇無恩於我而厲之也始則欺紿攘竊以充其欲不足則立約舉債於人以俟其死而償之觀其意惟患其祖考之夀也甚者至於有疾不療隂行酖毒亦有之矣然則曏之所以利後世者適足以長子孫之惡而為身禍也
  止盜
  易大畜之六五曰豶豕之牙吉程子𫝊曰物有緫攝事有機會聖人操得其要則視億兆之心猶一心道之斯行止之則戢故不勞而治其用若豶豕之牙也豕剛躁之物若強制其牙則用力勞而不能止治豶去其勢則牙雖存而剛躁自止君子發豶豕之義知天下之惡不可以力制也則察其機持其要塞絶其本原故不假刑法嚴峻而惡自止也且如止盜民有欲心見利則動茍不知教而迫於饑寒雖刑殺日施其能勝億兆利慾之心乎聖人則知所以止之之道不尚威刑而脩政教使之有農桑之業知亷恥之道雖賞之不竊矣
  季康子患盜問於孔子孔子曰茍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
  朱子曰子不貪欲則雖賞民使之為盜民亦知恥而不竊矣
  孟氏使陽膚為士師問於曽子曽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乆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
  謝氏曰民之散也以使之無道教之無素故其犯法也非迫於不得已則陷於不知也故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 朱子曰民之生業不厚教化不脩內無尊君親上之心外無仰事俯育之賴是以恩踈義薄不相維持而日有離散之心耳
  漢宣帝地節中渤海歳饑盜賊並起上選能治者丞相御史舉龔遂拜渤海太守召見問何以治賊盜對曰海瀕遐逺不霑聖化其民困於饑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盜弄陛下之兵於潢池中耳今欲使臣勝之邪將安之也上曰選用賢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聞治亂民猶治亂繩不可急也唯緩之然後可治臣願丞相御史且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冝從事上許焉加賜黃金贈遣乗𫝊至渤海界郡發兵以迎遂皆遣還移書敕屬縣罷逐捕吏諸持田器者皆為良民吏毋得問持兵者乃為賊遂單車至府盜賊聞遂教令即時解散棄其弓弩而持鉤鉏於是悉平民安土樂業遂乃開倉廩假貸貧民選用良吏尉安牧養焉齊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遂躬率以儉約勸民務農桑各以口率種樹畜養民有帶持刀劍者使賣劍買牛賣刀買犢曰何為帶牛佩犢勞來循行郡中皆有畜積獄訟止息於是召為水衡都尉
  梁羅研為益州別駕齊狗兒作亂臨汝侯嘲羅研曰卿蜀人樂禍貪亂一至於此對曰蜀人積弊實非一朝百家為村不過數家有食窮迫之人十有八九束縛之使旬有二三貪亂樂禍無足多怪若令家畜五母之鷄一母之豕床上有百錢布被甑中有數升麥飯雖蘓張巧說於前韓白按劍於後將不能使一夫為盜況貪亂乎
  唐自懿宗以來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賦歛愈急闗東連年水旱州縣不以實聞百姓流殍無所控訴相聚為盜所至蜂起州縣兵少人不習戰每與盜遇官軍多敗僖宗乾符元年濮州人王仙芝聚衆數千人起於長垣明年仙芝及其黨尚君長攻陷濮曹州天平節度使薛崇出兵擊之不利寃句人黃巢善騎射喜任俠嘗與仙芝共販私鹽至是聚衆應之攻剽州縣民之困於重歛者爭歸之數月之間衆至數萬其後朱溫相繼而起卒以亡唐
  范祖禹曰自古賊盜之起國家之敗未有不由暴賦重歛而民之失職者衆也唐之季世政出閹尹不惟賦歛割剝復販鬻百物盡奪民利故有私鹽之盜使民無衣食之資欲不亡其可得乎
  五代劉知逺時天下多盜宰相蘓逢吉自草詔書下州縣凡盜所居本家及鄰保皆族誅或謂逢吉曰為盜族誅已非王法況鄰保乎逢吉恡以為是不得已但去族誅而已於是鄆州捕賊使者張令柔盡殺平隂縣十七村民數百人衛州刺史葉仁魯聞部有盜自率兵捕之時村民十數共逐盜入於山中盜皆𣪚走仁魯從後至見民捕盜者以為賊悉擒之斷其腳筋暴之山麓宛轉號呼累日而死聞者不勝其寃而逢吉以仁魯為能由是天下因盜殺人滋濫
  南安獄有囚法不當死轉運使王逵欲深治之逵苛刻吏無敢與相可否濓溪周子時為司理參軍獨力爭之不聽則置手板歸取告身委之而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殺人以媚人吾不為也逵亦感悟囚得不死












  治世龜鑑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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