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二‧楚六 列传 十國春秋
卷七十三‧楚七 列传
作者:吳任臣 
卷七十四‧楚八 列传

彭玕 唐世旻 劉昌魯 龐巨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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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玕,江南野史作玗,又作旴,九國志亦作玗。今從通鑑、唐書。世爲廬陵人。通鑑云赤石洞蠻。今從江南野史。當唐末時,天下阻兵,以門籍爲胥吏,有大志,常怏怏不樂於吏事,同曹多心厭之。一日,同曹吏李氏者私集儕屬燕飲,而玕不之召,自往赴之,見十數輩已畢會,而李不具饌。玕知其忌己也,陽遺席帽去,行數里,復來取帽,見同曹吏飲啗自如,遂含笑走,歎曰:“大丈夫當取富貴,列鼎俎食,何必狎此鼠輩而聚飲啜乎!”玕婦聞之,曰:“請以箱奩資易酒饌,以致報何如?”玕從之。於是治供具,盡召李氏坐中主客,酒酣,謂衆客曰:“玕不才,不能從事諸君,請自此決,退耕壠畝矣。”

  既歸,鄉里有山名王嶺,益破家鬻産,冶鐵爲兵,宰牛練楮爲甲胄,與兄弟倡率義師,以自衞鄉黨爲名,得勇力無賴者五百餘人。玕乃立偏裨,設號令,雄於一鄉。會羣盗數千掠撫州,時鎮南節度使鍾傳統江西八郡,不能制,而南城人危全諷兄弟亦起義師,連玕,併力攻之,斬其賊帥,衆盗遂奔潰。傳聞之,表全諷撫州刺史,玕吉州刺史。

  玕歸本州,益廣城池,務農訓兵,尤禁博錢。玕常切齒李氏,至是陰令人博於其家,盡誅其妻子數十人。有裨將袁大蟲等私語曰:“使君今位重,皆吾輩力也,而諸將竟無分禄之地,奈何?”玕聞之,因大雪,伏甲幕下,夜會諸將飲,酒醉,盡殺之。其急眦睚類如此。

  及傳死,洪州已入於淮南,玕獨强項不爲屈,通好武穆王以乞援師。復與全諷及信州危仔昌、虔州盧光稠等深相結納,圖進取江州。未幾,與淮南將周本逆戰象牙潭,爲本所敗。玕退走,命兄弟輩立寨於新淦二十里風岡拒之。時寨中得玉笥山道士劉守真,能驅役鬼神,每淮兵掠寨,守真噀水調角,風雨雷電,忽然而起,淮人頗畏之。一夕,守真死,玕連戰不利,棄寨而還。已又舍州退保朱川,盡徙百姓户口千餘家奔郴、衡。武穆王表玕郴州刺史,且爲文昭王娶其女。一云又改全州,兄弟皆蒞縣邑。迨十年而玕卒。

  玕通左氏春秋,嘗募求西京石經,厚賜以金。揚州人至相語曰:“十金易一筆,百金易一篇,況得士乎!”故士人多往往依之。玕殁後,蠻人龍寶光者裂裳爲旗,呼内外曰:“有欲返江南者,請從此行!”凡得數百户,執大斧長刀以走,追者不敢逼。初玕來湖南時,吴人掘其先世之冢,惟見大蛇長二丈許,目未開,遂殺之。最後馬氏遷金陵,江南餘民多隨之入唐,惟玕子孫恥而不返,人多稱其賢焉。

  唐世旻字昌圖,零陵人。素驍勇,狀貌英偉,眼環齒露。黄巢起,世旻團結鄉兵自捍。劉建鋒同武穆王入潭州時,舉爲永州刺史,已而據州不服王命。李唐等攻永州,殺其守將鄭封。城陷,世旻力戰死之。民頗思世旻保障功,摶像以祀。

  劉昌魯,鄴人也。唐僖宗時,黄巢寇嶺南,昌魯爲高州刺史,帥羣蠻據險拒之,巢衆不敢入。唐嘉其功,擢本州防禦使。及南平王劉隱奄有嶺南,命弟陟攻高州,且數召昌魯,欲籍其家,昌魯輙大破之。然自度非隱敵,乃刺血致書武穆王,具述懸急,請歸於王。王大喜,遣捉生指揮使張可求湖湘故事作可球。部轄兵馬於界首,應接三千餘口來歸。時王命姚彦章迎龐巨昭於容州,亦令彦章至高州趣可求早發。昌魯至長沙,王署爲永順軍節度副使。無何,卒於官。廣東志云:乾化三年,劉巖擊取高州,殺劉昌魯。此志之誤也。

  龐巨昭,湖湘故事作巨曦。本唐末邕容等州防禦使,一云容州刺史。累遷寧遠節度使。開平末,南平王劉隱遣弟陟攻容州,巨昭力拒之,得解去,因遣小吏間路納款於武穆王。王命澧州刺史姚彦章領馬步軍八千人迎之。時容南指揮使莫彦昭説巨昭曰:“湖南兵遠來罷乏,宜棄城潛山谷待之。彼入城,而我以全軍掩其不備,楚將可擒也。”巨昭曰:“吾中宵獨占氣象,馬氏合五十餘年興霸湖外。今雖勝,後必成仇讎,不若具牛酒逆之便。”彦昭不從。是夜,斬彦昭於私第以降。彦章至高州,遣兵護巨昭之族及士卒千人歸長沙。

  巨昭善星緯之學,或問湖南與淮南國祚長短,巨昭曰:“自今以後,馬氏當五主,楊氏當三主。”蓋得之童謡云。後皆如其言。

  論曰:彭玕舍吴奔楚,爲國姻戚,夫固有天意存焉。世旻狥城不屈,與玕較殊,保障之功,似亦足多者。昌魯、巨昭,去就斷然,能擇其主,倘所謂知廢知興者非歟?

拓跋恆 徐仲雅 劉勍 張少敵 廖匡圖弟匡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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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恆,本姓元,避景莊王偏諱,改今姓。少以才學見稱,武穆王時以學士兼僕射。衡陽王罷建國之制,降稱節度判官。文昭王開天策府,乃以廖匡圖、李宏臯等十八人爲天策府學士,而恆首與其選。匡圖輩多佻薄,飲酒歡呼,語涉狎昵,獨恆沈默長者,切直强諫。

  天福八年,文昭王用孔目官周陟議,令常税外,大縣貢米二千斛,中千斛,小七百斛。恆上書曰:“殿下長深宫之中,藉已成之業,身不知稼穡之勞,耳不聞鼓鼙之音。馳騁遨遊,雕牆玉食。府庫盡矣,而浮費益甚;百姓困矣,而厚歛不息。今淮南爲仇讎之國,番禺懷吞噬之志;荆渚日圖窺伺,溪洞待我姑息。諺曰:‘足寒傷心,民怨傷國。’願罷輸米之令,誅周陟以謝郡縣。去不急之務,減興作之役。無令一旦禍敗,爲四方所笑。”王大怒。他日入謁,王呼閽者止恆曰:“吾不欲見此人,勿復内也。”恆對客將歐宏練惆悵者久之。王益怒,遂謝絶恆。及卧病,始思恆言,以爲忠,召之託以廢王希廣。希廣,文昭王同母弟也。

  文昭王既薨,衆莫知所立,而是時恭孝王希蕚爲武平節度使,於諸弟爲最長,恆語都指揮使劉彦𤦆曰:“三十五郎雖判軍府之政,然三十郎居長,請遣使以讓之;不然,必起争端。”彦𤦆等卒立廢王。恆又數勸廢王以位奉其兄,王復不從。恆於是與張少敵皆稱疾,杜門不出。居數年,恭孝王果争國,湖南大亂。及邊鎬入醴陵,恭孝王母弟希崇命恆奉牋詣軍門降,恆歎曰:“吾久不死,乃爲小兒送降狀!”後希崇入南唐,恆不知所終。

  徐仲雅字東野,其先秦中人,徙居長沙。有雋才,長於詩文。起家昭順觀察判官。文昭王開天策府,以僚佐拓跋恆等十八人爲學士,仲雅年十八,與其列焉。楚人以爲榮。時湖南豪靡侈汰,上下成風,仲雅因語及公府制度,奢僭太過,引典故以規正之,文昭王爲首肯,而卒不能用。及廢王希廣之變,仲雅閉門不出。唐邊鎬入潭州,益屏迹荒遯,不免凍餒。

  周行逢爲武安節度使,非能真知仲雅也,而浮慕其名,署爲節度判官。仲雅曰:“行逢昔趨事我,奈何以幕吏辱我!”辭以疾。行逢固迫脅之,面受文牒,仍辭不往。行逢怒,放之邵州。既而召還,會行逢誕生日,諸道各遣使致賀,行逢有矜色,謂仲雅曰:“吾奄有湖湘,兵强俗阜,四鄰其懼我乎?”仲雅曰:“公部内司空滿川,太保徧地,孰敢不懼!”蓋譏其署官冗濫也。初王逵起兵,能應募者置司空、太保以誘,自是武陵村落廛市,豪横之輩稱司空、太保者無筭。未幾,行逢大宴僚吏,席間呼音多誤,仲雅性滑稽,戲曰:“不於五月五日剪舌,致使乖錯如此。”行逢大怒,復放之邵州,以仲雅故名望,未敢加誅。

  仲雅結廬山寺,暇日覩羣僧剥㯶樹,咏以見志,曰:“葉似新蒲緑,身如亂錦纏。任君千度剥,意氣自衝天。”其負氣不屈,皆此類也。

  劉勍者,史失其何郡人,累官静江指揮使。當文昭王時,溪州刺史彭仕然引蠻兵寇辰、澧州,勍同廖匡齊帥兵搗溪州,仕然走保山砦,危巖斗絶,不可猝登。勍造作梯棧,圍之三匝。匡齊力戰死,而勍度無可如何,因風投火,繼以火矢,燔其營寨。仕然窮迫,竄入溪錦萬山中。勍復𤑔火赭山,仕然始遣子師暠送款,勍班師長沙。王乃徙溪州於便地,官仕然刺史,而立銅柱,以表後世,改勍錦州刺史。是役也,平蠻之功,以勍爲第一。

  張少敵,永順節度使佶之子也。文昭王時官都指揮使,與袁友恭同爲王所親密。安州李金全、襄州安從進叛,晉高祖詔王出兵,王遣少敵以舟兵趨漢陽,漕米五萬斛饋軍。金全等敗,少敵乃旋。居無何,文昭王卽世,將吏議所立,時恭孝王知永州事,於諸弟齒爲差長,少敵請迎之,而劉彦𤦆、李宏臯等固欲立天策府都尉希廣,且言都尉爲嫡嗣,當襲位。少敵曰:“國家大事,非一途可拘也,變而能通,斯能持久,何嫡庶足云乎?永州齒長而性剛,必不爲都尉之下明矣。且與武陵九溪蠻往來相得甚歡,必引蠻軍爲亂。若奉都尉,當思長策以制永州,使帖然不動;不然,社稷危矣。”彦𤦆等不能從。少敵退曰:“禍其始此乎!”稱疾不出。

  廖匡圖,歐陽史避宋諱作光圖。虔州虔化人。父爽,事鎮南軍留後廬延昌爲將,延昌表於梁,授爽韶州刺史。武穆王時爲廣南所攻,舉族來奔,部曲隨至者數千人。王以其豪而衆多,將拒不内。或諫曰:“廖者料也,馬得料必肥,是家國强霸之兆,何拒爲?”王遂遇以恩禮,表爽爲永州刺史。匡圖故年少,善文辭,授江南觀察判官。文昭王時選爲天策府學士,與徐仲雅、李宏臯等同在十八人之列。居數年,卒於官。有集一卷。

  匡圖弟匡齊,以功署決勝指揮使。會溪州蠻作亂,匡齊戰死。文昭王遣弔其母,母不哭,謂使者曰:“廖氏三百口,受王温飽之賜,舉族效死,未足以報,況一子乎?願王無以爲念。”文昭王以母爲賢,厚恤其家。

  論曰:拓跋恆批鱗切諫,不愧古之遺直。仲雅秉志靡屈,卒全始終。勍溪州之役,無讓伏波,而勒銘銅柱,侈矣。少敵嗣位之議,利害瞭然,綽有厥父風。若廖氏一家,彬彬文武,或殉其軀於文昭,殆有榮施焉。

丁思覲 戴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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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思覲者,通鑑作思瑾,五代史補作思僅,今從歐陽史。失其世系,文昭王牙將也。累官天策副都軍使。是時中原大亂,文昭王奢欲無厭,縻費工作,思覲上書切諫曰:“先王起卒伍,以攻戰而得此州,倚朝廷以制鄰敵。傳國三世,有地數千里,養兵十萬。今天子蒙塵,朝廷無主,真霸者立功之時。誠能悉國之兵,出荆襄以趣京師,倡義於天下,桓、文之業也。奈何耗國用而窮土木,爲兒女子樂乎?”王怒,削其官爵。思覲瞋目直視王曰:“孺子終不可教!”乃扼喉而死。五代史補云:丁思僅素有才畧,爲馬氏騎將。以希範受契丹命,因謂希範曰:“今朝廷失守,正忠臣義士奮發之時,時不可失,願大王急圖之。”希範本無遠畧,加以興作府署未畢,不忍棄去。思僅不勝其憤,謂所親曰:“古人疾没世而名不稱,今遭逢擾攘,不能立功於天下,反顧戀數間屋子乎?”自是思僅常怏怏。今從楚世家。

  戴偃,金陵人。少工吟詠,不求仕宦,自稱玄黄子,人多號曰處士。唐末避亂湘陰,會文昭王務窮侈靡,國中不勝其苦,偃作漁父詩百篇諷之。有云:“總把咽喉吞世界,盡因奢侈致危亡。”又曰:“若須抛却便抛却,莫待風高更水深。”王得詩大怒,一日顧賓佐曰:“戴偃何如人?”時賓佐未測王指,遽曰:“偃故詩人,深爲流輩推許。今方貧悴,大王置之參軍、主簿間足矣。”王曰:“日來獻吾詩,大類魚釣者流,宜賜碧湘湖居之。”卽日令遷居湖上,戒公私不得與通。偃用是窮餓益甚,謂妻曰:“予與若結髮,舉一兒一女,今勢不能兩全,宜分兒遁去。”遂舉骰子,與妻約曰:“采多得兒,采少得女。”既而偃采少,乃擕女慟哭而别。偃將奔嶺南,至永州,聞文昭王已薨,乃止。一云偃坐譏刺繫獄,竟餓死。楚人與思覲並稱。

  論曰:思覲絶喉,偃亦窮餒。言之其臧,則具是違,豈文昭王謂邪?其不及身亡也幸矣。

何仲舉 劉昭禹 石文德 林崇禧 路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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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仲舉,營道人也。美姿容,俊邁絶倫。少時,母常夢挾仲舉入月。年十三,家貧,輸税不及限,李宏臯爲營道令,怒之,命荷校頌繫獄中。或言仲舉雅能文,且工敏,宏臯遽召問曰:“若能詩,吾當貸汝。”仲舉援筆立就,有“似玉來投獄,抛家去就枷”之句。宏臯大驚異,延之聽事,與講鈞禮。仲舉由是鋭意力學。

  天成中入洛,會秦王從榮爲河南尹,傾身下士,仲舉與張抗、江文蔚同遊其門,逾年遂登進士第。時公舉數百人,獨以仲舉爲擅場。仲舉因獻秦王詩曰:“碧雲章句裁離手,紫府神僊盡點頭。”秦王大悦,稱賞不已,故一舉上第。賜所居鄉曰進賢,里曰化龍。

  未幾,歸事文昭王,爲桂管觀察推官。會王承制建天策府,置十八學士,而宏臯方柄用,仲舉感私恩,雖策名中朝,事宏臯益恭,宏臯遂加引薦,同與十八人之數。久之,出爲全州刺史,已又改衡州,以壽終。

  先是楚地多詩人,最著者有沈彬、廖凝、劉昭禹、尚顔、齊己、虚中之徒,而仲舉實伯仲諸子間。獨宏臯推轂仲舉爲甚,往往對衆吟秋日晚望詩,有云:“樹迎高鳥歸深野,雲傍斜陽過遠山。”以足頓地歎曰:“何仲舉故詩家之高逸者也!”其見重如此。

  劉昭禹字休明,桂陽人。一云婺州人。起家湖南縣令,事武穆王父子,歷官容管節度推官、天策府學士,終嚴州刺史。有詩三百篇,爲集一卷行世。

  昭禹少師林寬爲詩,刻苦不憚風雨。平居論詩曰:“五言如四十賢人,不亂著一字,屠沽輩也。”又云:“索句如獲玉匣,精求必得其寶。”嘗有詩云:“句向夜深得,心從天外歸。”又有送休上人之衡岳、經費冠卿舊居二章,甚稱於時。昭禹善詩,而好折節下賢,一日見石文德詩於坐中,駭服曰:“君文苑之雄也!”力薦於文昭王,同隸天策府。其虚懷多此類。

  石文德,連州人。形質寢陋短小。酷好學,博覽墳史,經目不忘。常讀范曄後漢書,摘其瑕璺數百條辨駁之,識者謂史通不能過也。素不善草隸詩律,一日得晉帖數紙,及閲殷璠詩選,極力摹倣,久之逈出儔輩,遂工於詩。遨遊湘、漢間,無所知名。

  文昭王時,僦屋長沙,累獻詩丐用,王以貌寢,故不加禮,文德用是頗窮悴。會有南宅王子者,素重士,延致門下。王怒甚,欲庭辱文德而逐之。未幾,值端午宴集,文德賦艾虎長篇,學士劉昭禹見之,大爲稱許,力言於王,王亦未之奇也。秦國夫人薨,天策學士輩各撰挽詞以進,文德亦獻十餘章,其一云:“月沈湘浦冷,花謝漢宫秋。”王得詩,大驚曰:“文德負此才,吾但以貌而忽之,乃不如南宫小兒却能知人邪!”遂品爲挽歌第一,承制授水部員外郎,甚親重之,名其鄉曰儒林。他日會燕長春堂,王出玉杯賞賦詩者,李宏臯詩先成,得之;文德繼進,加美焉,王復賚以玉蟾滴,由是諸學士多疾其能。尋中讒出爲融州刺史。一作副使。

  時文昭王營建征討無虚日,徵諸州楩柟皮鎧,動至千萬計。文德上書切諫,幾觸王怒,賴劉昭禹力救獲免。無何卒。文德性剛介,不苟合。晚年尤喜著述,撰大唐新纂十三卷,事頗可采,世以多聞許之。

  林崇禧,博雅善文章,流輩推服。官至武安節度掌書記。所撰武威王廟碑,楚人多相傳誦。碑有曰:“我王臨位五歲,而桂林歸款。”云云。見通鑑註。

  路洵美,祁陽人,唐相巖三世孫也。巖貶死嶺外,其子琛避地湘潭間,遂家焉。洵美雅善文章,王子希杲鎮静江時,薦授連州從事。居久之,謝病,終於家。

  子振,性穎異,十歲聽講陰符經,裁百言而止,洵美俾卒其業,振曰:“百言演道足矣。”洵美大奇之。後入宋,舉進士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