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三朝北盟會編
卷九 政宣上帙九
卷十 

起宣和四年六月二十四日辛亥盡九月二十三日己卯

二十四日辛亥,耶律湻死。

燕王自馬擴之歸,又聞天祚之信,憂懼成疾,是夜疾篤,死,無嗣,蕭幹立其妃蕭氏權主軍國事,號皇太后,改建福元年為興徳元年。天祚聞湻死,下詔曰:「天命至大,不可以力回,神器至公,未聞於智取,古今定論,厯數難移,是以聖人,戒於盜竊。故秦晉國王耶律湻,九族之内,推為叔父之尊,百官之中,未有人臣之重,趨朝不拜,文印不名,嘗降璽書,别降金劵,日隆恩禮,朕實推崇,衆所共知,無負於爾。比因冦亂,遂肆窺覦,外徒有周公之儀,内實稔子帶之惡,不顧大義,欲償初心,任用小人,謀危大寶,僣稱帝號,私授天官,指斥乗輿,偽造符寶,輕發文字,肆赦改元,以屠沽商賈為翊戴之臣,以佞媚狙詐處清宻之任,不踰累月,便至臺階,刑獄濫𡨚,紀綱紊亂,恣縱將士,剽掠州城,致我燕人,䧟於塗炭,天方悔禍,神不助姦,視息偷存,未及百日,一身殄滅,絶嗣覆家,人鬼所讐,取笑天下,而又輒申遺令,擅建長秋,妄委婦人,專行僞命。其逆臣處温父子,同恣貪婪,殺戮無辜,助為不法,衆心離散,立致分崩,狼狽荒迷,容身無地,罪誠難貸,令在必行,假其餘生,庸示寛大。據耶律湻,大為不道,棄義背恩,獲戾祖宗,朕不敢赦,應所授官爵封號,盡行削奪,并妻蕭氏,亦降為庶人,仍改姓虺氏外,據皇太叔并妃,别無闗礙,更不施行,其封爵懿號,一切仍舊。嗚呼!仰觀天意,俯狥輿情,勉而行之,朕亦不忍,且仲尼作《春秋》,亂臣賊子懼,後之為臣子者,可不慎歟?」
初燕王卧病於城南瑶池殿,李奭父子與陳泌等,隂使奚、契丹諸貴人出宿侍疾,燕王危篤,處温託故歸私第,欲閉契丹於門外,然後乞王師為聲援,契丹知,遂不果,後永休縣進納人傅遵說隨郭藥師入燕被擒,告說李處温父子嘗遣易州富戸趙履仁、劉耀齎文字通童貫,欲挾蕭后納土大宋,履仁授朝散大夫,劉耀均州團練使,見充宣撫使司凖偹差使,蕭后引問處温等,示其前後罪犯,遂無以對,處温賜以自盡,子奭凌遲處斬,籍其家貲,得見錢七萬餘貫,金銀珠玉稱之,自為宰相,數月之閒,四方賄賂公行。初,處温父子聞天祚播遷,勸立燕王僣號,以圖恩倖,及燕王死後,恐契丹亡,失其所依,亦遣人北通金國,俟其大軍之來,期以内應,一南結童貫,願挾蕭后納土以歸,皆非至誠,蓋所以宛轉欲為身謀而至此,反為身害。朝廷撫定燕山府,追封處温為廣陽郡王,子奭保寧軍節度使,以本宅為廟。
《北征紀實》曰:李處温者,遼國故相李儼之子也,嘗諫天祚以國危,使奉中國,不納。及九大王立,以推立功而相之,與四軍大王者對主國柄,後又輔蕭后,說蕭后歸朝,乃宻遣人通好二帥,約日以燕山降,及蕭后歸,而二帥失信,不能周旋於其閒,事洩,處温為四軍所殺而抗王師矣。虜人知其國且亡,而中國必欲故地也,是以不戰而聽順,謂中國既得所欲,而彼尚可假中國之勢存其血食而已。然中國之意,期於必滅之而後已,是以虜人後復說女眞犯中原,傾我根本,皆以復讐也,中國失之甚者,尤在於是。
又曰:遼既無主,羣臣乃即燕山立其叔九大王耶律湻,號天錫皇帝,遂降封天祚為湘隂王,適乃中國犯盟,不惟我師不堪戰,且九大王者素得人心,吾又不直,是以破貫如拉朽,然及聞敗,羣小沮二帥,議退師,上意亦欲且罷,將復與九大王約舊好,獨王黼力阻之,百端激上意以成其姦,因從經撫房,降御筆以飭二帥,曰:「狗性從頭殺便會走。」㑹九大王者適病卒,而遼人奉其妃號蕭后為主,故遼勢更熾,於是再出師矣。

七月二十六日壬午,王黼再議興師。

童貫、蔡攸自瓦橋關、莫州回河閒府,忽知中山詹度奏耶律湻死,燕人越境而來者,皆以契丹無主,願歸土朝廷爲言,朝廷猶豫未决閒,太宰王黼欲功高蔡京,力主再興師,議,手詔優允,於是悉諸道兵二十萬,期九月㑹三闗,詔貫、攸毋歸,異議者斬,於是伐燕之議成矣。

八月丁亥朔,檢校少傅、河陽三城節度使劉延慶為都統制,進兵。

《封氏編年》曰:朝廷以檢校少傅、河陽三城節度使劉延慶代种師道為都統制,耀州觀察使劉光世代辛興宗,同州觀察使何灌為副統制,又分廣信兵駐安肅,遣張思政權領,賜延慶旌幢、七寶、金槍、御袍、束帶以寵其行,議兩道進兵。延慶復營古城,光逺、灌駐兵廣信,此時契丹以連月塞上無警,留兵新城,主將四軍大王蕭幹、太師大石林牙以燕王湻病,先次並入燕,結謀䇿立蕭后,不暇來白溝,延慶瞰亡,數遣將鄭建雄、李紹等渡河侵掠,俘獲甚衆,而牛欄監軍領本族契丹,㑹鄉社丁,出没於廣信界,光世出兵迎戰,其將冀景、趙明、任明等首摧賊鋒萬計,貫表其功,擢光世威武軍承宣使,寵錫甚厚,俄詔華州觀察使楊可世復赴朔方宣司,聽候差使,貫令守安肅軍,時漢燕良民,轉為憂苦,嘗思南歸,未有以發,因光世兵至,徃徃來降。

宇文虛中劄子,論收燕山利害。

「契勘契丹二百年强國,方其盛時,自處尊行,僣中國之名號,指嵗賜為獻納,招擕附屬,力制方夏。今來遵奉睿算,按兵臨邊,曽未半年,戎虜震威懷德,亟遣使人,祈哀請命,其言遜順,至有「雖循舊制,惟命是從」之語。蓋自三代以來,摧强敵為附藩,未有速于今日者,今欲盡復燕山,或使納土,臨以大兵,假以嵗月,固亦可致。但天生夷狄,不可盡滅,知彼知己,當圖萬全,今具合計議事如後,伏乞朝廷集議,詳酌施行。
一、兵有勝負,乃古今之常理,若十萬全軍出塞,攻取涿易未㧞,或雖得𣵠易,而守偹未完,人心未固,聚兵至燕,燕未肯下,相守半月以上,攻之不㧞,後無援軍,糧道不繼,利害如何?
一、今來女真竭國㸃集,次第甚大,若以此兵逆舊虜酋,自西而來,我軍攻燕未下,相遇於燕城之外,其利害如何?
一、女眞兵馬,見在中京,我軍十萬,必未能圍合燕城,女眞守約,不遣助兵入關,其利害如何?
一、若我兵未能下燕,女眞入關,一舉而㧞,掠為空城,以城歸我,不唯繕守費力,又恐為夷所輕,其利害如何?
一、契丹昨來遣使女眞,願為附庸,女眞不納,求附朝廷,觀其意,蓋是畏女眞,愛中國,避强悍,歸仁義,今西夏以重兵壓雲中,狡詐窺伺,託為存亡繼絶之言,其意甚逺,若契丹北為女眞所拒,南為中國所棄,收拾餘燼,翻然决計,乗夏人聚兵之地,割地以為約,積糧以飬兵,不唯王師入燕為所牽制,亦恐他日西北邊事未有寧息之日。
一、若大金取燕,不得之後,卻與開納,許之以稱藩,比之今日未舉大兵,其恩威兩全,利害如何?
一、若果得燕地,一府、九州、五關、十餘縣,又遂旋築寨、建營堡、置守偹,人兵糧草調發措置,何所從出?
一、女眞兵馬或為夏國勁兵所挫,或以久客逺征,一旦歸國,我未得燕城,或得燕而守偹未固,與女眞大兵聲勢相逺,其利害如何?
一、若得燕之後,胡虜雜類,依附旁近險阻,或通欵舊酋,或别立酋長,西兵不可久戌,北兵不可𠋣仗,永逺警偹,利害如何?
一、若西夏大兵助送舊酋,不能入燕,不得志而歸,蓄怒乗虛,卻於陜西河東出沒,牽制作過,其利害如何?
竊謂今日為國家大計,須期永久安逸,不費兵馬錢榖,公私事力,坦然無北顧之憂,費省力暇,過於昨來與契丹通好時,方為穏便,若兵連不觧,征伐防托,或滅虜之後,調發勞費大過於未用兵以前,其利害不可不計。」

九月三日己未,烏歇等至國門,詔以趙良嗣充舘伴使,起居郎檀倬充舘伴副使,中使李琮、童師禮就班荆舘押賜御筵。

《燕雲奉使録》曰:烏歇、髙慶裔行次,多是理㑹舊例,計較禮數,如乞就都亭驛安下,上殿、賜宴、差舘伴使副之類,童師禮傳聖㫖,令臣良嗣諭與使副:「貴國兵屯白水泊,雖已多時,亦有未是處。契丹舊酋元未曽捉得,亦未殺了。又聞契丹舊酋走入夏國,借得人馬過黄河,奪了西京以西州軍,占了地土不少,不知來時知子細否?」使副答云:「來時聽得契丹舊酋在沙漠,已曽遣人馬追赶,次第終須捉得,兼沙漠之閒,係是韃靼、蒯古子地分,此兩國君長並已降拜了本國,待走那里去?國書中已載矣。」

十一日癸卯,引烏歇、髙慶裔見於崇政殿。

烏歇、髙慶裔上殿,跪奏曰:「臣等來時,大金皇帝傳語大宋皇帝,爲契丹昬主無道,因舉輕兵,再伐遼國,大獲勝㨗,所有舊漢地事,專遣使人等禀議。」上遣師禮傳㫖,諭以謝大金皇帝逺遣使人到闕,所有回答國書,待親筆寫去,以見相待厚意,契丹昬主尚在沙漠,早捉拿了甚好,有計議等事,可詣宰臣王黼賜第商量。上待烏歇等甚厚,屢差貴臣主宴,賜金帛不貲,至輟御茗調膏賜之,引登明堂、入龍徳宫、蕃衍宅、别籞、離宫,無所不至,禮過契丹數倍。而慶裔,渤海人,尤桀黠,頗知書,雖外為恭順,稱恩頌徳不絶詞,而稍稍較求故例無虛日,如乞舘都亭驛、乞上殿奏事,朝廷以兩國徃來之儀未定,請姑俟他日,况契丹修好之初,未嘗如此,慶裔遂出契丹例卷面證朝廷之非,請載之國書為據,朝廷不得已皆從之,乃賜金帛、袍叚與夏國錦褐,皆辭而不受。

十三日,引詣王黼第計事,烏歇等庭趨訖,升堂,講賓主禮而受回書。

汪藻《謀夏録》曰:烏歇辭,聖㫖諭使人:「燕中無主,止是四軍領兵為邊患,及挾女主猖獗,豈金國可容?早擒之為佳。」烏歇、慶裔曰:「四軍夔離不,爾汝何人,敢爾哉?回本國當奏陳。」時朝廷屢以勝契丹欺虜人,而有一四軍不能制,反仗虜人擒之,自相矛盾矣。

九月十五日辛未,遼人知易州高鳯遣僧明賛詣宣撫司,約來降。

《封氏編年》曰:知易州高鳯與通守王悰共議,云:「天祚播遷,燕王厭世,女主初立,謀遷漢人,或聞欲行誅戮,漢人被害,吾軰安得奠枕?今者南國宣撫被㫖弔伐,漢人徃徃南歸,今蕭幹、林牙見在燕京,可宻遣人歸欵南朝,使南兵來此,内外相應,盡殺契丹,吾軰可免日後之苦。」悰遂謹諾,得僧明賛,令來宣司,賛具說:「漢人朝暮延頸顒望,日俟天兵,欲歸王化,積有嵗時。今者伏聞朝廷詔詞寛厚,檄榜丁寧,又聞宣撫司日收歸明不下千百,今日知易州高太師、通守王少卿專遣明賛來見宣撫,欲乞擇起兵月日,來抵易州,當以内應,誅戮契丹,伏候鈞㫖。」貫既察來情,又使劉延慶審問真實,宻令明賛先歸期,以二十日約天兵前到城下,貫許以事濟日,賞之以官,先次厚勞令歸。

十七日癸酉,宣撫司檄劉光世,令應易州。

十八日甲戍,烏歇等入辭於崇政殿,差趙良嗣充奉使大金國國信使,兼送伴,武顯大夫、文州團練使馬政,充同送伴,閤門宣賛舍人馬擴,充國信副使。

烏歇等辭,上令童師禮傳㫖:「契丹昬主尚在沙漠,早捉挐了,當為彼此之利,今來國書、事目,並係親筆寫去,以見相待厚意。」
朝廷國書書云:「使航洊至,聘禮増華,載惟修睦之勤,益稔締交之厚,且承親臨軍旅,逺撫封陲,用申弔伐之仁,以訖威懐之畧,逖聞風義,深慰忱誠。自審舉軍至西京,即遣童貫等領重兵相應,河北河東两路,屢敗契丹,俘馘甚衆,軍聲蚤震,諒已具知,所有漢地及夾攻等事,並如昔遣趙良嗣所議與累次國書,并馬政所齎事録,大信既定,義無更改,其餘具如别録。大軍屯駐並邊已久,冀堅守信約,來應師期,共成取亂之圖,永洽善鄰之契。候當秋凜,順保天和。今差大中大夫、徽猷閣待制趙良嗣等充國信使副,有少禮物,具諸别幅,專奉書陳達。不宣。謹白。」
事目:「一、昨遣趙良嗣計議及累次國書所載,并令馬政齎執事録所議漢地等,事係五代、唐以後所䧟營、平、幽、涿、薊、檀、順、蔚、朔、應、雲、新、媯、儒、武、寰等州舊漢地漢民,内幽州係今契丹所稱燕京,其餘州縣,有契丹廢併及改正名號去處,候收復訖,彼此畫定封疆;
一、自聞舉兵西京,即遣太師童貫等領兵相應,大軍自今年四月以後,屯駐河北路極邊,累與接戰,大獲勝㨗,依元約合夾攻,以未見金國進兵夾攻,未曽深入,縁契丹日近犯邊,若因追㨗,乗勢盡收燕地,不須夾攻外,若未收復,即合依元約夾攻,所謂夾攻者,係本朝自𣵠易等處進兵至燕京,金國自古北口等處進兵至燕京,西京管下漢地,候收復燕京畢日,彼此夾攻其漢地外,地土合屬金國占據;
一、契丹舊主,見在天徳軍,迆北夾山一帶藏泊,見帶領所借夏國兵馬,及勾取朔州等處正軍、鄉軍䕶衛,欲禦敵金國,燕京見搬送銀絹赴舊主處,賞設夏國來人兵,其舊主若不勦除,於金國終為後患;
一、夏國素務矯詐,昨聞嘗遣使詣金國賀功,其實力助契丹,至公行文字,詆毁金國甚切,及勾集衆兵,借與契丹,聞累與金國接戰,已占據契丹金蕭州、河清軍、天徳軍、雲内州,若不討伐,常作隄虞,必為金國深患,其詆毁文字可付與使人。近據河東路繳到金國軍前都元帥府牒,内一節稱燕京路候秋凉以兵收去,三國其閒將欲如何?又牒稱二國徃來,事慮有下手先後,據此雖意是夾攻,縁文字語言,未是彼此合守夾攻元約施行。」

二十日丙子,劉光世進軍應易州之約,至白溝,為牛欄軍所敗,不得前。

《封氏編年》曰:是日,劉光世遣冀景、趙明、翟進為先鋒,光世、楊惟中為中部,張思政為殿軍,次白溝,牛欄賊千餘,從古城出,與先鋒人接戰。𥘉,我軍以為易州來納欵,不為之偹,偶爾遽戰,為賊所乗,中部與殿後皆不得前,前軍轉戰至古峯臺西,復挫衂。易州城内,望風以為王師至矣,太師高鳯先令漢人趙乗淵宻為之偹,至是盡殺耶律夷,契丹或告南軍不勝,鳯與乗淵等相顧失色,僧明賛曰:「事已若此,且可閉門固守,以待王師。」日晚,牛欄賊至易州,知高鳯内變,以為王師詐敗,别有措畫,急反北奔,鳯再遣人來宣撫司,言契丹耶律,本州已行勦絶,牛欄兵騎亦已北奔,乞遣人兵前來。

二十三日己卯,遼將都管押常勝軍、涿州留守郭藥師上表,以𣵠州來降。

是日,遼人都管押常勝軍、涿州留守郭藥師囚涿州刺史蕭慶餘,遣團練使趙鶴夀帥精兵八千、鐵騎五百,一州四縣來降。
《封氏編年》曰:藥師表云:「臣聞天下有道則臣,民非后何戴。是謂天人之極致,豈非古今之常情。百姓係心,素積北夷之怨,一時翹喜,咸歸中國之明。臣躬領州縣僚属、豪右子弟、官貟僧道、軍吏百姓等奮臂,約一萬人,斬首至三千級,允屬徯蘇之望,舉懐賴慶之思。」
《燕雲奉使録》曰:表云:藥師言:「伏聞番漢之人,實爲異類,羊狼之伴,不可同居,自生夷貉之鄉,未被衣冠之化,常思戴日,何啻望霓。一昨天祚皇帝怠棄鑾輿,越在草莽,萬姓無依棲之地,五都有板蕩之危,雖宣室嗣圖,旋至奄忽,女后攝政,尤難撫綏,誠天命之有歸,非人力之能致。臣藥師等,雖屬多難,莫生異心,蓋所居父母之邦,不可廢臣子之節,今契丹自為戎首,竊稔隂謀,燔燒吾里廬,䖍劉吾士女,報之以怨,撫乃以讐,臣藥師等,以是競思戴舜以同心,不可助桀而為虐,今將所管押馬步軍,用申懇悃,伏願皇帝陛下,副兹多望,憫此哀鳴,特開天地之恩,許入風雲之㑹,實所願也,非敢望焉。臣藥師等無任瞻天慕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奉表以聞。臣藥師等,誠惶誠懼,頓首頓首,謹言。宣和四年九月十日,遼國常勝軍都管押、諸衛上將軍臣郭藥師等表奏。」
先是,遼人天慶十年,金人苦於用兵,經嵗不出,諸路軍馬依舊屯備,有東南路怨軍將領董小醜,因差討平利州賊,坐逗留不進,賊平被誅,本部隊長羅青漢、董仲孫等,倡率怨軍作亂,余覩統兵討之,賊勢稍窘,郭藥師等内變,殺羅青漢等數人,遂就招安,蕭幹奏留貳千人,為四營,擢用郭藥師、張令徽、劉舜臣、甄五臣,各充統領,燕王即位,改怨軍為常勝軍,藥師年少壯,貌頗偉岸,而沈毅果敢,以威武御衆,人多附之。初以武勇四軍,薦授殿直,從征女眞,積前後功,擢守涿州,僞后専政,契丹欲再謀殺漢人,恐應南軍,忽得報,言易州降大宋,藥師有意歸明,時四軍蕭幹,聞我軍再壓境,自燕來涿州,而藥師以爲圗己,乃與張令徽、劉舜臣、甄五臣、龔詵、趙瑄、韓璧謀叛,既决,乃召蕭幹開宴欵宻,且以厯數、符䜟説其歸漢,四軍怒曰:「吾薦汝於朝,授此官職,豈可背朝廷!」藥師以為幹必從請,又嘗受薦恩,初不敢害幹,幹當此之際,所領兵不多,又料藥師既叛,意恐其不從,慮禍及身,遽起啟鑰而去,藥師急召所部,説曰:「天祚失國,女政不綱,内盗外冦,天下瓜分,宋天子以好生之徳,弔民伐罪,命虎臣擁重兵下易州,壓吾境,此勇男子取金印大如斗之時也,乃以髙官厚禄邀吾輩,倘强項不進,破國亡家,噬臍何及,衆當如何?」萬口喧呼,無不嚮應,遂囚監軍蕭餘慶等,乃遣團練使趙鶴夀帥精兵八千、鐵騎五百,一州四縣土民,奉表來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