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六 三朝北盟會編
卷四十七 靖康中帙二十二
卷四十八 

起靖康元年五月五日庚午盡二十五日庚寅

五月五日庚午,詔勸士民以財榖助軍興。【舊校云:此詔李忠定公撰】

詔曰:「朕嗣承丕緒,夙夜兢惕,思所以撫綏四海,惠養元元,以爲無窮之計,而寇戎弗靖,未能偃兵,故將起天下之師,以振國威。然而興師十萬,日費千金,方積弊之後,朕痛自刻勵,罔敢汰侈,罷斥浮冗,粗給經費,其於師旅之用,仍未有以贍之也。昔漢武帝募民入粟塞下,而師頼之濟,今朕上爲宗廟社稷之重,將以定中興之業,下爲兆億蒼生之眾,將以圖休息之期,此忠臣義士協濟艱難之秋也。應天下士民,上户有能推其財榖贏餘以佐軍興者,仰州縣聽其自願,不得抑勒,不以多寡,别項儲蓄,專以充募兵養士費,其數申樞宻院,各以名聞,朕將等第推恩,以為忠義之勸。」

八日癸酉,河北河東宣撫司乞招兵以防秋。

河北河東宣撫司言河北諸州正兵闕少,以禁例物於陜西路募遊手惰民充義勇,五路各四千人,可趁防秋,從之,仍令尚書省撥降銀絹。

蔡攸移潯州安置。

臣僚上言:「臣聞善除惡者,如去草之絶根,不善除惡者,如養虎之遺患,其爲禍福,非不較然易見。自昔人主有一失而莫捄者,依違牽制,坐視不忍决也。臣謹按蔡攸大罪有七,其小擢髮莫數,不復道也。以樞宻之臣爲俳優鄙賤之事,淫言媟語,巧發應機,怪服異裝,俳諂献笑,出入禁闥,遊處宮闈,冒男女合避之嫌,犯君臣至嚴之分,閫閾不限,堂陛陵夷,攸之罪一也。盗柄鬻恩,援引死黨,父子兄弟,自相戈矛,伐異黨同,門分越楚,及京謫衡州,有㫖令攸隨侍,自當聞命就道,乃頓跡滎陽,積日不發,既不順於其君,復不孝於其親,攸之罪二也。朋比中官,握臂交膝,昵比恩私,互輸誠欵,推挽相應,呼吸相助,攸之罪三也。幽燕之役,開釁啟戎,以方爭為恢復,以俶擾為撫定,以營平檀之地,捐之金人,蜂蝎在懷,虎兕出柙,且公肆誕謾,以爲不世偉績,酬功之際,超取上賞,國公帝師,一舉而委之,偃蹇傲睨,居之不疑,攸之罪四也。金虜渝約,詭謀已形,藥師背恩,逆迹又著,帥臣將校,章䟽迭來,自去年秋杪,中朝士大夫切切私語,知禍必至,而攸帷幄謀臣,邉機在手,縱使不敏,覩形亦悟,而秘藏覆匿,不告於朝,惴惴然惟恐前日罔功冒賞,姦迹呈露,至使金虜長驅,藥師助叛,畿甸爲之繹騷,兩路罹其荼毒,聖主宵旰,生民瘡痍,伊誰致之?攸之罪五也。攸既有必至之禍,不告於朝,不謀於君上矣,乃且汲汲爲妻孥念,其家所蓄器皿,若金銀首餙之類,先自銷鎔,爲輓裝計,及虜至,將捲室而東去,襁褓之子茍可愛者,悉携以往,猶偃然肆言曰:『得㫖扈上皇駕』,縱使當時懇告得命,亦合留家屬京師,與國分憂,臣頃在外州,見潤州人來云:『六夫人某日出某寺觀燒香』『六夫人與詔使待制、詔使修撰,某日過江而去』,蓋攸之妻與子也。囘之日實二月二十四日,在上皇渡江囘鑾之後,避危圖安,反覆熟慮,直至於是!夫爲君、爲宗廟社稷、爲百姓謀,其忽如彼;爲妻、爲子、爲婢妾計,其審如此,人臣不忠,復有甚於此者乎!攸之罪六也。上皇既傳位陛下,則陛下神民之主矣,凡戴天履地而爲人者,孰不稽首曰吾君也,況身爲輔臣乎!況前日職在樞機,樞機實本兵柄,曰戰曰守,此實司之,可須臾離乎?今外州都監、小邑縣尉,寇至而遁,比之他官,罪固加等,若廟謨兵機所寄,先眾而遁,其法當何如哉?攸之罪七也。攸有七罪,實天下共知,不獨微臣言之。其前四罪,縱付輕典,在祖宗時,亦合投荒。其後三罪,則匿兵秘禍,殘我生民,恤身謀家,忘我宗社,蔑君臣之義,擲大兵之柄,自古人臣有此之大惡,其可復容于覆幬之間乎?若不早行誅殛,其如祖宗何?其如天下後世何?昔唐五王不誅,三思陷唐室以再亂,曾不知桃上之蟲,若羽翼復生,潜飛深宮,大肆吞噬,可不戒哉!攸之姦猾詭秘,公卿大臣有墮計中而不悟,度其一二年必有爲之游説,如許及門,旋遂造室,厠足有地,姦計即行,鈎引支黨,同惡共濟,蕭牆之禍,事出意外,是時愴悔哀痛,噬臍何及!臣愚欲乞陛下大明典刑,以絶後患。如散官安置湖外之類,誠不足以塞天下之紛紛。取進止。」五月八日,奉聖㫖:可移潯州安置。

九日甲戌,种師中敗于榆次,死之。

河北制置使种師中軍於眞定,樞宻許翰怒其不進,檄書一日六七至,有逗遛玩敵之語,且責必解圍太原贖罪,師中至平定軍,乗勝復榆次諸縣,屯於胡林,去榆次三十里,金人乗閒來突,諸軍以神臂弓射退之,師中欲取金銀賞軍,而輜重未至,故士心離散。初師中約姚古、張灝兩軍俱進,師中屯於榆次之境,而古、灝不至。甲戌,金人婁宿悉兵來攻右軍,右軍先潰,前軍亦奔,師中率麾下死戰,自卯至巳,所餘纔百餘人,身被數鎗,裹瘡力戰又一時,而死之年六十八,姪沔,招魂奉柩至京師,上哭於禁中,親製祭文云:「吁嗟虎臣!公爾忘身」,遣内侍張實致祭,贈嚮徳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官其子孫族屬二十人,功徳院賜名旌忠。二子——濬、潜。師中既死,朝廷議失律兵將之罪——中軍統制官王從道,朝服斬於馬行市;副統制張師正統勝捷兵,方屯大名府,劄下知大名府李彌大斬之。眾遂潰,後爲韓世忠招降者是也。
《封氏紀年》曰:先是師中被詔,以兵裹送大金,令歸至大名府,復被詔以所統兵救援太原,遂自天長發平定軍,至夀陽縣,凡數百里間未嘗見一金人,師中以爲金人知師至,悉以遁去,而我師肆行,未嘗被堅執鋭,五兵之具,悉委傔從負之,將至石坑,有報前軍已到石橋,至太原止二十里,中軍至石坑,軍壘未屯,有報榆次縣路金人賊馬將至,師中曰:「必金人殘零將歸者」,令後軍去收捉,轉刻之間,金人大至,我兵未措手閒,鐡騎來衝,奔潰被傷不可勝數,師中遂歿,幸脱兵將十無二三矣。
《節要》曰:金人圍太原,多於汾潞兩路以拒王師,蓋王師時在汾潞也。不謂師中由平定出闗,一旦去太原,不逺一舍,賊衆驚惶,謂自天而下。師中所失者,既不能乗其不意,攻其無備以破之,則當急趨太原,薄城而壘,與張孝純、王禀之軍,相爲表裏,彼賊以粘罕之徒逺去,而王師已到太原,必不敢越太原,重兵拒汾潞之師也,由是汾潞之師自可進至太原,則太原之解必矣。而師中至是自謂孤軍深入,復懷怯懼,回趨榆次,為婁室所衝,大敗死之。自賊入寇兩河,河北更無一戰,河東大小雖有數戰,惟孫翊、折可求、种師中之戰,有可以與賊相持勝負之理,至于敗也,誠可惜之!故臣皆有説焉,其餘焦安節敗於團柏、冀景敗於交城、楊志敗於孟縣、解潜敗於南闗、范瓊敗於介休、劉韐敗於平定、張灝敗於郭栅,皆望塵而走,或交鋒而退,無足紀也。
《靖康小雅》曰:公諱師中,始斡离不既盟城下,擁眾北還,詔遣公將精甲三萬,尾襲其後,賊迄出塞,不敢肆暴,因令公留屯眞定,未幾趣公援太原,時許翰同知樞宻院事,昧於兵機,以峻文繩公,不容頃刻,公方欲規畫所宜,并待餉饋稍給,方乃鼔行而西,翰督責益急,公太息曰:「事之不濟,天也!吾何愛一死,不以報國耶?」乃由土門下井陘,至榆次,金人先屯兵縣中,公遣擊走之,遂入縣休士,時軍中乏食三日矣,戰士日給豆一勺,皆有飢色,翌日,賊遣重兵迎戰,招安巨冦楊志爲選鋒,首不戰,由閒道徑歸,前軍叅謀官黄友戰没,胡騎四集,官軍潰散,公獨與親兵小校數百搏戰,左右以名馬援公,請俱遁去,公謝之曰:「吾大將也,事至於此,不當求生。爾曹亟去,無嬰賊鋒!」公遂力戰而死。嗚呼!古者閫外之事,將軍制之,然後可以責其成功,趙充國,百戰老將,猶曰:「百聞不如一見。」翰腐儒,不知兵,多妄意遥度,迫公使前,不容措置。又以餒餓之軍當猖獗之寇,非戰之罪也,既不得盡其折衝之畧,獨有一死以明其忠,則公之死也,可不爲之大哀耶?詩曰:虜囓晉陽,帝爲旰食,欲摧其牙,乃屬勲力,狂生誤國,不假頃刻,齎無見糧,進非乗隙,公能死綏,以明忠赤,休有耿光,耀而不息。
《中興姓氏録》曰:种師中,字端儒,師道之弟也。以世廕嘗厯秦州司户叅軍,授内殿承制、環慶路第一副將,擢知寧州、邠州、徳順軍、環州,守環十二年,所至皆有治聲,除大名府路兵馬鈐轄、知濵州,後除河東路提舉保甲,繼為環慶路馬歩軍副都總管,從破夏人成徳軍,加龍神衞四廂都指揮使、房州觀察使。方童貫用薛嗣昌等,欲攻燕,師中謂貫曰:「公此行得非以燕事乎?」貫曰:「無之。」師中賀曰:「幸甚!朝廷政事大弊,軍律不嚴,浙民苦官軍之擾過於方臘,方虞蕭牆之禍,反用嗣昌之輩而欲僥倖契丹耶?」貫又曰:「無之」後移師中爲燕山路總管,尋以不稱職,降擴州防禦使、提舉亳州明道宫,後起爲環慶路經畧使。宣和末,加崇信軍承宣使、秦鳳路經畧。大金犯京,率兵來勤王,而大金已退,師中見上,上雖有以虜深入不擊爲失䇿,然不敢决䇿出戰,加河北制置副使。凡行移文字出於樞宻者,則令追破賊,出於三省者,則令䕶出境,莫之適從,師中渡河上疏言:「粘罕兵已至澤州,以候路允廸到,尚須旬日,若許臣自邢相閒徑取上黨,攻其無備,破之必矣。」朝廷駭焉,許翰逼之進兵,遂至于敗。
《傳信録》曰:粘罕兵圍太原,詔种師中率兵由井陘道,與姚古犄角,應援太原。師中進至平定軍,乘勝復夀陽、榆次諸縣,不設備,有輕金人之意,又輜重犒賞之物,悉留眞定,不以從行,金人乘閒衝突,諸軍以神臂弓射卻之,欲賞射者,而行司銀盌秪數千枚,庫吏告不足而罷,於是士皆憤怨,相與散去,師中爲流矢所中,死之,其餘將士退保平定軍。
《靖康前録》曰:先初二日之戰,雖平仲輕挑失利,然以四千人夜襲其堂堂之陣,虜亦縁此稍懼。初六日,猶以三千鐵騎渡汴河西,王構率萬人夾河放神臂弓,虜再卻,而坐射死者六七百人,自知勢非前日之比,遂决意北歸。乃進兵南向,識者知其爲遁去之計,廟堂諸公方大恐懼,又增送金銀繒綵,其車相望於道。初七日,康王歸自賊營,肅王繼往,駙馬都尉曹晟侍行。初九日,斡离不縱火焚其寨。初十日,北去。嗟夫种師道之來,既不獲設施於城下,賊退之日,种師中以三萬騎尾其後,俟半渡而擊之。十一日,賊兵去絶,此亦發兵隨往,是夜有㫖,取种師道制度,収兵還京,議者罪綱之貪功妬能而為此,遂使二种重兵逺來,不克畧行其智,識者為此扼腕。賊既退,語於衆曰:「料南朝商量亦須經月方有定議」,乃置玉帛子女於中軍,以諸國兵衞之,驅擄之民在左右,兵騎為殿,按轡徐行,殊無懼色。後數日,朝廷遣馬忠、范瓊防送,又數日,令种師中以二萬騎屯滑,陳兵河上,不得輒度,西兵既逺來而不獲逞,眾口喧然,种師中擅𤼵三千騎過河,繼而得㫖盡行,至趙而及之,樞宻院再追三將兵囘河上,賊復鈔掠所過之邑,及被㫖,許令追襲,而賊之輜重已出境矣。三將追至眞定,賊雖未行,吾之大軍往復奔馳,疲苶之甚,豈可接戰?所以僅能驅追出界,非諸將之罪也。若于是時就眞定犒設,降詔諸將,諭趨幷門,誰不效死?彼廟堂諸公,曾不推原功罪,貶師中之秩,使自效以贖過,一如待姚古故事,此所以取榆次之衂也。

奉使王雲囘至闕下,言金人欲得三鎮租稅,罷兵,吳敏不從,罷雲報使。

先是朝廷以姚古、种師中、黄廸敗衂,乃遣王雲入使金國,至是日,雲至闕奏上,言:「金人亦頗厭兵,只要三鎮租税,效闗南十縣舊例,限半月復到燕山,仍要坐到租税,嵗計銀絹數目,及要三道使,命往三處詔諭,從所請,即便解兵,仍不得爽約。雲日夜奔馳,凡六日至京。」具奏,上大喜,顧問羣臣可否,而雲與太宰吳敏素不平,遂沮雲請。朝廷既不從請,遂差雲出知鄧州,雲再三論列利害,言:「朝廷既嘗許三鎮,誓墨未亁,豈可變盟?今斡离不俯從雲言,云:『中國非金人所處之地,譬猶吞舟之魚,蕩而失水,則蟻能害之;吞車之獸,介而離山,則蟻能囓之,盖居非其所也。然貴朝所以欲三鎮二十州者,雖得其地,不過租税而已,不若效闗南之地,令南朝嵗上税租,此萬全之計也。』雲數請求,乃肯從説,願相公熟議。」敏曰:「斡离不既與主上立盟,囘戈之後,反陷隆徳,掠我子女,焚毁廬舍,是金人先已渝盟,三鎮不與,固以宜矣。」雲曰:「雲嘗語此於斡离不,斡离不云:『粘罕所領,本我之後軍,後來應軍期,所過州縣不伏,即攻隆徳府,過澤州,粘罕未知兩國講好,後既得我令㫖及貴朝移文,即便北去太原,專候交割之使,雖閒有刼掠之事,乃邏卒爾。兩國必欲講好,小事勿論,雖租税之請,自有部籍,早上其數。』雲即還朝。」敏曰:「公為中國臣子,堅爲夷狄耶?主上已嘗降詔諭天下。」百端沮雲,不報。

十三日戊寅,道君還闕,御紫宸殿受賀。

道君皇帝還闕,有㫖太上已還宫,可擇日御紫宸殿,百官稱賀。

十九日甲申,姚古兵潰于盤陀。

太原圍急,先是詔諸將解圍,河東置制使姚古,及副使种師中探知金人兵少,不知其詐也,於是古將兵六萬,師中將兵九萬,約古自河東,師中自河北,日行四十里赴太原。古至威勝軍,師中慮古先到成功,乃日行八十里,金人探知,以輕兵拒險,使古不得進,以重兵迎師中,師中敗於榆次,死之。金人進兵,迎古遇於盤陀,王師皆潰,禆將焦安節、李友及雲檀將弓箭手在威勝軍,虚傳金人且至,勸古退至隆徳府,又勸古遁去。

二十五日庚寅,詔求習武藝、知兵書人。

詔:「諸路軍州府監,有習武藝、知兵書人,仰通知,不限數,保明解發赴闕,朕將親䇿於廷,量材拔用。其籌䇿深逺,藝能絶倫,當不次升擢。在京武學生,仰禮部擇日考試,具等第以聞;不係在學人,亦許自陳,收試䇿義、弓馬,優異與推恩。其大中大夫及侍從官,至路分都監以上,奏舉人,依法施行。」
六月十九日,太常寺主簿劉定言:「伏覩近有㫖令府州軍監,有習武藝、知兵書人,並解發赴闕,親䇿於廷。竊惟武藝之人,閒有不知書者,州縣慮其不文,無以應大廷之問,不敢解發。願詔中外,武藝精强而不知兵書者,令付所在投狀,州縣閲試,别作一項解赴殿前司,按試藝能,使之前詣邊陲,收立功效,以稱疆邊卻敵之用。」從之,令殿前司候解發到,按試武藝精熟人,於崇政殿引呈。

上賜劉韐束帶戰袍。

勅劉韐:「屬者金寇犯順,神人共憤,頓兵朔部,意在三闗,賴卿智謀,能止畫界之吏,不墮黠虜計中,因而遁逃,訖用安堵,函封來上,朕甚嘉之。唯功難成,唯時易失,勉奮忠力,庶保令名,其體朕懷,勿辜眷屬。今賜卿金帶一條、金花戰袍一領、茶藥各一銀合,至可領也。故兹親筆示諭,想宜知悉。夏熱,汝比平安,好遣書指,不多及。」

曉喻潰散將佐指揮

勅:中書省刑部狀:承河北河東路宣撫司使劄子:河北東路宣撫司使奏:勘㑹种師中下潰散統領、將佐、使臣,已降指揮,並與免罪,限十日首身,軍前自效,如限滿不來出首,並依軍法施行。近據都統王淵申,捉獲潰散使臣——忠訓郎杜義及雲檀將弓箭手李友,所騎官馬出賣,已差官并兵級,管押杜義赴遼州宣撫使劉韐軍前交割,依軍法施行外。訪聞尚有未曾出首將佐使臣,奏聞事。奉聖㫖:限今來指揮到日,更與再展十日,許令所在州軍出首,免罪,特與支破逓馬驛劵,疾速赴軍前自效,候立功優加推賞,如今來再限滿日,更不首身,當議取見姓名,重立告賞收捉,候獲,定行軍法,仍多出榜文,曉諭施行。

司諌陳公輔上言,乞戒大臣,究心邊事。

「臣竊聞河東用兵不利,陛下聖慮憂勞,臣子之心,夙夜不寜,然臣竊料之此未必不爲宗廟社稷福也。伏惟少寛聖心,容臣之言——蓋有難則懼,無難則怠,人情之常也。朝廷近日見河北金寇出界,雖未解圍,幸其師老必自解散,遂至稍緩其事,廟堂大臣相謀議者,多不急之務,或窮究往事,或經營私意,論經術是非,究禮文詳畧,至于兩路邊事,皆不究心,緩急失宜,先後倒置,内外人情,雖知秋冬在近,深可為憂,然非朝廷用事之臣,徒憤歎終日,無如之何也!今若不縁用兵不利,往往遂以爲無事,因仍媮惰至秋冬,萬一狂寇結集,諸夷空國而來,以助河東之師,則吾之倉卒無備,又復如前日矣!可不慮哉!臣愚伏望陛下因此一失,深戒大臣,凡不急之務,一切暫罷,專以河北河東兵事爲先,經營畫置,多方應辦,仍仰各盡所聞,勿懷異意,并令今後臣僚上殿,亦湏先及邊事,陛下留意聽納,不厭其多,或有可行,盡付三省樞宻院,令斟酌施行。夫漢之所以勝楚,以屈羣䇿,而用羣力,而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勿謂羣臣之言皆無可採,即陛下若長如此,時日夜圖之,則不徒以濟今日之急,將來秋冬,亦不失備矣。臣故曰此未必不爲宗廟社稷之福也。臣區區憂國之言,望陛下不以臣愚棄之,豈獨臣之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