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名臣言行錄 (四部叢刊本)/卷第五之二

卷第五之一 三朝名臣言行錄 卷第五之二
宋 朱熹 撰 景海鹽張氏涉園藏宋刊本
卷第五之三

    五之二

     叅政趙清獻公

   公名抃字閱道衢州西安人舉進士爲

   武安軍節度推官知建州崇安縣通判

   泗州擢爲殿中侍御史出知睦州移梓

   州路轉運使改益州路召爲右司諌出

   知䖍州召爲侍御史知雜事爲河北都

   轉運使以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

   神宗即位召知諌院未幾擢右諌議大

   夫叅知政事累章乞罷以資政殿學士

  知杭青二州進大學士知成都府知越

  州又徙知杭州元豐二年告老加太子

  少保致仕薨年七十七

公爲武安軍推官有僞造印者吏皆以爲當

 死公獨曰造在赦前而用在赦後赦前不

 用赦後不造法皆不死遂以疑讞之卒免

 死一府皆服蘇内翰撰神道碑

以母越國太夫人䘮廬于墓三年不𪧐于家

 縣榜其所居里爲孝弟處士孫處爲作孝

 子傳神道

通判泗州泗守昬不事事監司欲罷遣之公

 獨左右其政而晦其所以然使若權不已

 出者守得以善罷神道

曽公亮爲翰林學士未識公而以臺官薦召

 爲殿中侍御史彈劾不避權幸京師號公

 鐵面御史其言常欲朝廷别白君子小人

 以謂小人雖小過當力排而絶之後乃無

 患君子不幸而有詿誤當保持愛惜以成

 就其徳故言事雖切而人不厭神道

温成皇后方葬始命叅知政事劉沆監護其

 𭛠及沆爲相而領事如故公論其當罷以

 全國體復言宰相陳執中不學無術且多

 過失章十二上執中卒罷去神道碑○又記聞云趙抃上言

 陳相不學亡術措置㒹倒引用邪佞招延卜祝私讎嫌𨻶排斥善良很愎任情家聲狼藉等八事

先是吕溱出守徐蔡襄守泉吴奎守壽韓絳

 守河陽已而歐陽脩乞蔡賈黯乞荆南公

 即上言近日正人賢士紛紛引去憂國之

 士爲之寒心侍從之賢如脩輩無幾今皆

 欲請郡者以正色立朝不能謟事權要傷

 之者衆矣脩等由此不去一時名臣頼之

 以安神道

知睦州睦𡻕爲杭市羊公爲移文却之民籍

 有茶稅而無茶地公爲奏蠲之民至今稱

 焉神道

西蜀地逺而民弱吏恣爲不法州郡以酒食

 相饋餉衙前治厨傳破家相屬也公身帥

 以儉不從者請以違制坐之蜀風爲之一

 變窮城小邑民或生而不識使者公行部

 無所不至父老驚喜相慰姦吏亦竦神道

宋庠爲樞宻使選用武臣多不如舊法公陳

 其不可陳升之除樞宻副使公與唐介吕

 誨范師道同言升之交結宦官進不以道

 章二十餘上不省即居家待罪詔強起之

 乃乞𥙷外二人皆相次去位公與言者亦

 罷神道

公得䖍州地逺而民好訟人謂公不樂公欣

 然過家上冢而去旣至遇吏民簡易嚴而

 不苛悉召諸縣令告之爲令當自任事勿

 以事諉郡苟事辦而民恱吾一無所問令

皆喜爭盡力䖍事爲少獄以屢空改修鹽

 法踈鑿贛石民頼其利䖍當二廣之衝行

 者常自䖍易舟而北公間取餘材造舟得

 百艘移二廣諸郡曰仕宦之家有父兄没

 而不能歸者皆移文以遣當具舟載之至

 者旣悉授以舟復量給公使物歸者相繼

 於道神道

賈昌朝以使相判大名府公欲按視府庫昌

 朝遣其屬來告曰前此監司未有按視吾

 事者公雖欲舉職𢙢事有不應例奈何公

 曰捨大名則列郡不服矣即徃視之昌朝

 𥘉不說也前此有詔募義勇過期不足者

 徒二年州郡不時辦官吏當坐者八百餘

 人公𬒳旨督其事奏言河朔頻𡻕豐熟故

 募不如數請寛其罪以俟農𨻶從之坐者

 得免而募亦隨足昌朝乃愧服曰名不虚

 得矣神道

神宗即位召知諌院故事近臣自成都還將

 大用必更省府不爲諌官大臣爲言 上

 曰用趙抃爲諌官頼其言爾苟欲用之何

 傷及謝 上謂公聞卿匹馬入蜀以一琴

 一龜自隨爲政簡易亦稱是耶公知 上

 意將用其言即上䟽論吕誨𫝊堯俞范純

 仁吕大防趙瞻趙鼎馬黙皆骨鯁敢言乆

 譴不復無以慰縉紳之望 上納其說郭

 逵除簽書樞宻院事公議不允公力言之

 即罷神道

居三月擢右諫議大夫叅知政事感激思𡚒

 面議政事有不盡者輙宻啓聞 上手詔

 嘉之公與冨弼曽公亮唐介同心輔政率

 以公議爲主㑹王安石用事議論不恊旣

 而司馬光辭樞宻副使臺諌侍從多以言

 事求去公言朝廷事有輕重體有大小財

 利於事爲輕而民心得失爲重青苗使者

 於體爲小而禁近耳目之臣用捨爲大今

 不罷財利而輕失民心不罷青苗使者而

 輕棄禁近耳目去重而取輕失大而得小

 非宗廟社稷之福臣𢙢天下自此不安矣

 言入即求去神道

至和中范景仁爲諌官趙恱道爲御史以論

 陳恭公事有𨻶熈寜中介甫執政恨景仁

 數訐之於 上且曰 陛下問趙抃即知

 其爲人他日 上以問恱道對曰忠臣

 上曰卿何以知其忠對曰嘉祐𥘉 仁宗

 違豫鎭首請立皇嗣以安社稷豈非忠乎

 旣退介甫謂恱道曰公不與景仁有𨻶乎

 恱道曰不敢以私害公

趙恱道曰介甫毎有中使宣召及賜予所贈

 之物常倍舊例隂結内侍都知張(⿱艹石)水押

 班藍元振因能固 上之寵 上使中使

 二人潜察府界青苗還皆言民便樂之故

 上堅行盛崇介甫用之不疑又曰晦叔罷

中丞之日 上諭執政曰王子韶言青苗

 實不便但臣先與此議不敢論列小人首

 䑕兩端當黜之介甫徳其獨不叛巳至今

未黜也温公日録

王荆公𥘉叅政事下視廟堂如無人一日爭

 新法怒目諸公曰公輩坐不讀書耳趙清

獻同叅政事獨折之曰君言失矣如皐夔

 稷契之時有何書可讀荆公黙然邵氏後録

公素號寛厚杭之無頼子弟以此逆公皆駢

 聚爲惡公知其意擇重犯者率黥配他州

 惡黨相率遁去未幾徙靑州因其俗朴厚

 臨以清淨時山東旱蝗自淄齊來及境遇

 風退飛墮水而盡神道

五年成都以戍卒爲憂朝廷擇遣大臣爲蜀

 人所愛信者皆莫如公遂以大學士知成

 都然意公必辭及見 上曰近𡻕無自政

 府復往者卿能爲我行乎公曰 陛下有

 言即法也顧豈有例哉上大喜公乞以

 便冝行事即日辭至蜀黙爲經略而燕勞

 暇如他日兵民晏然一日坐堂上有卒長

 在堂下公好諭之曰吾與汝年相(⿱艹石)也吾

 以一身入蜀爲天子撫一方汝亦冝清

 畏戢以帥衆比戍還得餘貲持歸爲室家

 計可也人知公有善意轉相告語莫敢復

 爲非者神道

劒州民李孝忠集衆二百餘人私造符牒度

 人爲僧或以謀逆告獄具公不𢌿法吏以

 意决之處孝忠以私造符牒餘皆得不死

喧傳京師謂公脫逆黨朝廷取具獄閱之

 卒無以易也茂州蕃部鹿明玉等蠭聚境

 上肆爲剽掠公亟遣部將帥兵討之夷人

 驚潰乞降願殺婢以盟公使喻之曰人不

 可用三牲可也使至巳縶婢引弓將射心

 取血聞公命讙呼以聽事訖不殺一人神道

趙清獻公𥘉任成都携一龜一鶴以行其再

 任也屏去龜鶴止一蒼頭執事張公𥙿學

 士送以詩云馬諳舊路行來滑龜放長河

 不共來吕氏家塾記

吴越大饑民死者過半公盡所以救荒之術

 發廪勸分而以家貲先之民樂從焉生者

 得食病者得藥死者得藏下令脩城使民

 食其力故越人雖饑而不怨復徙治杭旱

 與越等其民尤病旣而朝廷議欲築其城

 公曰民未可勞也罷之神道碑○南豐集有趙公越州救災記

趙閱道熈寜中以大資政知越州兩浙旱蝗

 米價踊貴餓死者十五六諸州皆牓衢路

 立賞禁人増米價閱道獨牓衢路令有米

 者任増價粜之於是諸州米商輻湊詣越

 米價更賤民無餓死者閱道治民所至有

聲在成都杭越尤著

公平生不治産業嫁兄弟之女以十數皆如

 已女在官爲人嫁孤女二十餘人居郷葬

𭧂骨及貧無以歛且葬者施棺給薪不知

 其數少育於長兄振振旣𣳚思報其徳將

 遷侍御史乞不遷以贈振大理評事公爲

人和易温厚周旋曲宻謹繩墨蹈規矩與

 人言如𢙢傷之平生不畜聲𠆸晚𡻕習爲

養氣安心之術翛然有髙舉意將薨晨起

 如平時子㞦侍側公與之訣詞色不亂安

坐而終不知者以爲無意於丗也然至論

朝廷事分别邪正慨然不可奪宰相韓𤦺

甞稱趙公眞丗人摽表蓋以爲不可及也

 神道

公爲吏誠心愛人所至崇學校禮師儒民有

 可與與之獄有可出出之治䖍與成都尤

 爲丗稱道要之以惠利爲本然至於治杭

 誅鋤強惡姦民屏迹不敢犯蓋其學道清

 心遇物而應有過人者矣神道

韓忠獻公之守安陽人將闘訟輙自止曰吾

 非畏汝慙見侍中耳郡幾至無事趙清獻

 再守錢塘天下劇郡清獻公從容爲之其

 政本於愷悌然不嚴而肅民莫敢犯議者

 謂二公治民雖西京所稱循吏不能過也

 吕氏家塾記

趙清獻公平生日所爲事夜必衣冠露香九

 拜手告于天應不可告者則不敢爲也

 

蘇内翰銘公之碑曰蕭望之爲太𫝊近古社

 稷臣其爲馮翊民未有聞黄覇爲頴川治

 行第一其爲丞相名不迨昔孰知清獻公

 無適不冝邦之司直民之父師其在官守

 不専於寛時出猛政嚴而不殘其在言責

 不專於直爲國愛人掩其疪疾盖東郭順

 子之清孟獻子之賢鄭子産之政晉叔向

 之言公兼而有之不幾於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