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繫舟漁集 (四庫全書本)/卷15

卷十四 不繫舟漁集 卷十五 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不繫舟漁集卷十五目録
  說
  菖蒲說
  仲恒字說
  虚舟字說
  雜說
  雜喻七首
  書
  與仲舉張祭酒書
  答友人書
  與鎖鑄僉院書
  上達祕卿書



  欽定四庫全書
  不繫舟漁集卷十五    元 陳髙 撰說
  菖蒲說
  菖蒲生溪谷間或根於石上而葉纎緑可喜醫書稱其主開心明目補五臟通九竅益智輕身得九節者服之乃能延年不老大率與蓀相類惟菖蒲葉有劍脊為少異耳然世之人多以蓀為蒲是乃眩其同不知其實不同也凡植之者必以石以水滋之置諸净處則可厯久或被汙穢必萎以死有類乎士之貞介者予惟惡乎蓀之能亂真也故著其說
  仲恒字說
  呉氏子性冠筮賓而字之曰仲恒求予著其說書云若有恒性昔孟軻氏稱人之性善其恒性之謂乎仁義禮智信五常之性與生俱生出乎天而畀乎我不以知贏不以庸乏斯其恒也非蹔而得非外而鑠者也聖人君子之為聖人君子無他為之不失其恒而已矣反是則戕於人而拂於天偽也非性也然則性之不失其恒者烏乎修而可曰學哉學與不學恒性之存否所由繫也聖愚賢不肖所由判也是故鏡之明也塵翳之拭焉而斯瑩水之潔也土渾之澄焉而斯清性之恒也物汨之學焉而斯復嗚呼子盍順乎其所以為學也哉
  虚舟字說
  道士葉得容揖予而請曰容之字曰虚舟虚舟之說可得而聞歟予應之曰子獨不見夫大澤之與尾閭乎大澤之水加之以雨潦時降川谷委輸則遊遏沈溢不能蓄也而尾閭之洩海也無時而盈知乎此者其知虚舟之說矣是故實其中而能容者未之有也今子有是虚舟吾將與子載混沌駕鴻濛乗虚空而上下吾將令子揚自然之帆擊不爭之楫以𤣥為篙以静為舵而遊於寂寞之濱無為之海不知子其能若是乎否也能如是則老子法中將見其有異人出矣
  雜喻
  雜喻七首
  魪鰈之行也不比不行鶼鶼之飛也不比不飛目不具不可以行魪鰈之目不比不具也翼不完不可以飛鶼鶼之翼不比不完也水母之無目也而託之蝦以為之目焉若夫人而無友則不知其過則其行有不周行有不周則不得為全人其為目與翼也大矣寧虧其行而勿求其輔於友者不亦蔽甚矣乎
  雉之殪也以其羽之文也象之殛也以其齒之美也虎豹之殺也以其皮之飾也與凡鳥獸蟲魚之取於人也必其肉之可以充滋味實口腹也若夫無雉之羽無象之齒無虎豹之皮以至鳥獸魚蟲之肉又不足以充滋味實口腹而不免其生者將必有害於人乎哉是故君子保身之術亦惟審於是而已不為利汨不為物害則何犯祻難之有蝍蛆甘帶帶食黽黽㗖蝍蛆也之三物者之相與處也苟有先朶其頥焉者必不能迯其生也已故先欲而動則其害隨之而况於人之先利而動者乎人之先利而動者鮮有其能免也
  水之中有魚焉其名曰河豚葢味甘而有大毒呉人嗜之中其毒以死者嵗相望也而莫之戒故味之甘者毒於人之身言之甘者毒於人之口是故孔子惡佞鼠虫之微者也而蠧夫物焉人之見之葢無不欲斃之也聞其聲未有不憤而叱瞠而眡者也雖其素有愛慈惻隠之心亦無不變其色矣彼且以為孽貪以賈怒者非人而鼠乎是故觀人之惡夫鼠也其母若鼠之為人所惡哉
  人有之山而與虎遇者其窮也則謂之曰虎而且止吾將與而鬬而死之也虎聞其言而若有懈焉止以待之其人間則伐樹為挺執焉而呼曰虎來前與之合而折其前之左足既而又合而折其右足以死虎惟恃夫勇也而不知卒以其所恃而斃於人哀哉
  昔子車氏之獲麟也而麟傷焉麟之靈夫孰不知其靈也孰不知其靈而猶傷之何葢不知其為麟也知其為麟夫豈有傷焉者哉然則人君之於賢者其猶麟也夫
  
  與張仲舉祭酒書
  四月廿一日門生陳髙頓首百拜奉書於祭酒先生閣下甲午嵗先生主文衡辱不以高之愚不肖舉而措諸進士之列一謁謝後即隨隊南還曽弗獲少侍燕閒親炙誨論繼以兵革日用道途阻艱咫尺之書亦無因達於左右其負罪可勝言哉髙性直而謀疎學膚而才拙不能與世俯仰往者備員四明絜身奉職惟恐獲戾於民以玷名教而無以報閣下甄録期望之意遭時多故衆醉獨醒棄官歸田今五十矣或徜徉乎山谷之間或浮游乎江湖之上任情自適無所繫留當道者雖欲牽挽而不能羈縶因自號為不繫舟漁初非敢為髙也揣已之無能處俗之不偶故以是而托其名焉耳閣下倘取其意而畧其迂賜以詩若文以張大其說俾得以稱其名焉幸甚幸甚參政危公不敢以書請願假閣下之重并求一文昔圬者王承福托韓子之傳而名垂於世今若得二先生之述作夫豈不可與圬者比數乎然士之有所抱負者其走書京師干請於名公鉅卿非獻陳籌策以匡時則衒鬻智能以求用而髙獨以求文章為事亦何愚而不知時務之甚也無任忱悚伏惟照察不備
  答友人書
  辱書及示以詩文聨篇亹亹數百言辭嚴而竒意深而隠其光彩璀璨而交錯若驚湍之奔激若崕石之峭露又若蛟蜃之騰摶而左右前後莫求其分合也足下之為文至此夫豈髙所跂望而及而來書詞稱乃反過情褒許豈其然乎且高烏足以論文哉高之文非幼少而習之也非師授而得之也數年以來始知讀書為學初而求之古人之言則但見巍乎其高而已耳窅乎其深而已耳𣺌渺乎其浩蕩而已耳而不知所以髙所以深所以浩蕩也則雖欲强措一詞而不可得也繼而憤悱奮勵虚此之心逆彼之志則所以髙所以深所以浩蕩始若髣髴有以僅見其一二然而不能盡也夫然後𢮥翰染墨勉强於措辭而卑淺庸陋其不見笑於能言之士無幾矣奚可謂之文哉年齒日長視今所為猶前日也尚復能進乎思欲大肆吾力於其中而未有暇焉者辟吾之於文猶見周道之坦夷而不能由之又安能至耶若髙者烏足以論文今足下之文已至矣而足下之才冝不止此於是而又峻其峯道其流揚其波以求至乎髙深浩蕩之域豈易量也哉勉之勉之相去無百里舟行不日可到一來慰我岑寂否髙再拜
  與索珠僉院書
  自國家用兵以來内外之臣有能提卒總戎出竒制勝以為王室之干城四郊之保障者葢不多見而同年之中乃得閣下以忠義之質奮英武之略整肅師旅征討叛逆其聲威赫然震動為朝廷之所倚眷逺近之所稱夸使當世之人知夫為將帥者必說詩書而敦禮樂不専出於猛夫悍卒也其為吾黨之光榮何如哉髙惟駑庸臥病田里處土遐僻聞之喜躍中夜不寐私心自念若得如閣下者數十人布列海内則賊何患不滅而太平豈難致哉然竊有所進焉古之良將能臣以功名終始者有出人之志而不自用有葢世之勛而不自矜事上則翼翼小心處已則惴惴然如有失此所以勒銘於鼎彛而流聲於竹帛也閣下勉之期望之深故輒陳鄙悃伏惟亮察不宣
  上達祕卿書
  六月四日陳髙謹再拜奉書於先生閣下夫物有以類相感者固不待同居狎處而後通也而人之相孚又奚俟於交靣接目然後心合而可以言哉髙耳閣下之名服閣下之徳而立閣下之下風有年於兹矣雖未嘗一交靣接目而心固已知必合矣又得以未見顔色而辭其言乎髙嘗以為文章之氣與世變上下而亦有係夫上之人與夫作者之為之倡也故有世道方盛而文章不振者非世之然也倡之者無其人也非無其人也有其人而不為文章之司命或為文章之司命又循常習故而莫之變焉此文氣所以日卑下而其勢固不能以振起也凡今世之為進士以取科第者工蟲篆之辭飾粉黛之語緝陳言夸記問鬬侈靡寖寖焉競取於萎薾頽墮潰敗腐爛之鄉而莫知其所止以今海宇混一際古所未有冲原之氣融融焉熈熈焉而君上方觀人文以化成天下當此之世其盛矣乎而文章之氣獨爾卑下何歟然則世之盛也若此而文氣之不振也若此非無其人為之倡歟為文章司命者尚得以逃其責哉天下之好尚視上之趨而何如耳又况於禄位之存焉者乎今如是焉則進而得禄與位不如是焉則退而黜伏人亦孰不樂為此去為彼耶設有以太史公賈生董仲舒司馬相如劉向班固之文而試於今其有不見退黜者乎其能見拔濯而採擇者乎否也十數年前進士之文章猶時時有渾樸敦龎之氣亦其一時諸老儒先知所以造就之故也假設其轉而試於今亦必藐焉不為主文衡者之所屑顧矣嗚呼世之盛而文之卑文章司命者之憂也髙之不才而病此也葢久然往往出己意以語人則見嗤笑耳詆譏耳甚者憎怒而唾罵耳雖不能不隨俗所習以干於時而求升斗以為貧而養之計然其志不見信於人亦何足以恤而使盛世之文卑弱不振豈不亦可悲乎每欲持此而吐之於主文章之司命者顧以身處㣲賤姓字無聞言不足為人所信又恐所好不與我投祇取嗤笑詆譏憎怒而唾罵焉而已矣是以噤而不敢發諸口而今始為一宣布之也伏惟閣下抱隽才負實學擢於巍科躋於膴仕其文章其節操其政事當世孰可與比者而其名譽昭聞日久言而人信之唱而人和之而今嵗執文章司命之柄者又在於閣下故髙敢以其說進焉以為非閣下則髙之言不能售非髙則亦無有能以此為閣下言者髙非有所私便也特以悲世之盛而文之卑懷其情而不容以自嘿耳夫朝廷以文章取士其立法之意至善也其取人之道至悉也其貴之文章司命者至深且重也是故問之疑以觀其明理質之義以究其通經試之賦以考其博物習之詔誥表章以視其代言獻納之方䇿之時務以明其政事設施非徒以革前代之𡚁也將以求真才之用也其得人與否則皆寄二三主司焉任兹責者苟能執其公不私其見要其文皆必要其實則亦庶乎可以得人矣若徒以抽黄對白之為工柔筋弱骨之為美綴舊聞習成說之為華則前代之𡚁猶在耳若是則小子後生口乳臭齒齠齓者舉能為之而由以進而豪傑之士抱磊碕負竒屈者惡從以得哉今試能變更積𡚁使所試之文必欲其理明而辭確議論有餘格律髙古曲雅而精深一切屏去浮華偶儷之習如是焉而取反是焉則退而黜若此則非豪傑之士不克進而小子後生不能以售决也作養當代之人才振起當代之文氣一變而之古也豈不美哉髙也性質頑鈍學疎而文卑俛俛焉驅逐於鄉貢進士之班列者於今秋為再矣其得失是有命焉髙之愚尚何敢望焉區區之懐誠願盛世之文氣一變而之古於吾身親得見之則雖退伏田野黯黯然終其身無復聲光之聞於人亦且慊然以無恨矣或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子居下而思出其位無乃非所言而言寧免獲戾於君子乎髙竊以為不然夫不可謀者政也若文則吾志之所好而天下之公器耳又况閣下之志與吾同者哉必且不吾罪而唯吾聴矣冒凟尊嚴下情不勝悚慄惶恐之至伏惟亮察不宣





  不繫舟漁集卷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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