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鉛總錄 (四庫全書本)/卷10

卷九 丹鉛總錄 卷十 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丹鉛總録卷十      明 楊慎 撰人品類
  别號
  戰國䇿秦惠王時有寒泉子注云秦處士之號史記索隠云甘茂居渭南隂鄉之樗里故號曰樗里子又范蠡去越自稱鴟夷子此固後人别號之所昉乎
  君苗
  唐人云君苗無姓吕安無字此言何謂也按文選注吕安字仲悌又應瑒有與從弟君苗書則唐人所云者止謂史失其傳耳亦訓人不可不通文選也
  王子喬
  史記封禪書注引裵秀冀州記云緱氏仙人庵者昔有王僑犍為武陽人為栢人令於此登仙非王子喬也唐詩王子求仙月滿臺又云可憐緱嶺登仙子猶自吹笙醉碧桃葢世以王僑為王子喬誤也久矣
  兩莊蹻
  賈生弔屈原賦曰謂跖蹻廉注楚之盗曰莊蹻韓非子曰莊王欲伐越杜子諫曰莊蹻為盗於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蹻葢在莊王時漢西南夷傳莊蹻者楚莊王之裔也以其衆王滇去莊王時百年此又一莊蹻也
  秋胡妻
  劉子𤣥曰列女傳載秋胡妻者尋其始末了無才行可稱直以怨懟厥夫投川而死輕生同于古冶狥節異於曹娥此乃凶險之頑人强梁之悍婦輒於貞烈為伍有乖其實焉予按小説載劉伯玉妻聞其夫誦洛神賦遂投洛水而死名妬婦津事與秋胡相類秋胡妻可為貞烈則當祠於妬婦津以劉伯玉妻配享可也
  彭祖
  王逸楚辭注彭祖好知滋味善斟雉羮以事帝堯司馬彪荘子注彭祖八百猶悔不夀恨短晚而唾遠又曰彭祖餌雲母御女凡數十娶晚妻鄭氏妖滛敗道而死非夀終也東坡詩空飡雲母連山盡不見蟠桃結子時
  太白子厚
  杜詩語及太白處無慮十數篇而太白未嘗假借子美一語以此知子美傾倒太白至難晏元獻公嘗言韓退之扶導聖教剗除異端則誠有功若其祖述墳典憲章騷雅上傳三古下籠百世横行濶視於綴述之塲者子厚一人而已
  東山李白
  杜子美詩近來海内為長句汝與東山李白好流俗本妄改作山東李白按樂史序李白集云白客遊天下以聲妓自隨效謝安石風流自號東山時人遂以東山李白稱之子美詩句正因其自號而稱之耳流俗不知而妄改近世作大明一統志遂以李白入山東人物類而引杜詩為證近於郢書燕説矣噫寡陋一至此哉
  滕王
  杜子美滕王亭子詩民到于今歌出牧來遊此地不知還後人因子美之詩注者遂謂滕王賢而有遺愛于民今郡志亦以滕王為名宦予考新舊唐書並云元嬰為金州刺史驕佚失度太宗崩集宦屬燕飲歌舞狎昵厮養巡省部内從民借狗求罝所過為害以丸彈人觀其走避則樂及遷洪州都督以貪聞髙宗給麻二車助為錢緡小説又載其召屬宦妻于宫中而滛之其惡如此而少陵老子乃稱之所謂詩史者葢亦不足信乎未有暴于金洪兩州而仁于閬州者也
  大顛
  韓文公與大顛書前人論之詳矣蘇東坡則力言其為偽朱晦菴則力辨以為真未有折其衷者予觀黄東發之説有云韓與大顛書東坡謂妄撰而晦翁載其全書以為真愚平生讀其書真見其與韓文同蘇公學佛猶辨其為偽而先生闢佛反指以為真所不可曉況據韓文韓公止因祭神至海上曽與大顛語今請之者四書又亟以道為望安有平日謂道其所道非吾所謂道而一旦求之亟如此使其既與習熟而少變其説尚近人情今未之曽見而先欲聞其道尤不可曉也愚按東發朱子之徒而其説如此天下之公言也又有一證人未之引李漢編韓文序謂收拾遺文無有失墜總其目七百篇今内集是也外集皆非公作而此書正在外集其為妄撰尤灼然矣或曰晦翁必欲以大顛書為韓之真何也予曰此殆難言也可以意喻昔歐陽公不以始倡古文許尹師魯評者謂如善奕者常留一著歐公之於尹師魯留一著也然則朱子之於韓公亦猶歐陽之於師魯乎不然朱子豈不知大顛書詞非韓公之筆東坡之言為可信又豈不知外集非韓公文李漢之序可據耶
  傅説
  武丁以夢相傅説事著于書矣而世猶疑之曰夢而得賢可也或否焉亦将立相之與且其旁求以象之肖也天下之貌相似亦多矣使外象而内否亦將寄以鹽梅舟楫之任與審如是則叔孫之夢豎牛漢文之夢鄧通卒為身名之累夢果可慿與或曰非也武丁嘗遯于荒野而後即位彼在民間已知説之賢矣一旦欲舉而加之臣民之上人未必帖然以聴也故徵之於夢焉是聖人之神道設教也是所謂民可使由而不可使知也且又商之俗質而信鬼因民之所信而導之是聖人所以成務之幾也劉禹錫之言曰在舜之庭元凱舉焉曰舜用之不曰天授在殷中宗襲亂而興心知説賢乃曰帝賚堯民知餘難以神誣商俗以訛引天而敺葢亦意料之言也荘子載太公之事云文王見一丈夫釣欲舉而授之政而恐大臣父兄之弗安也欲終而釋之而不忍百姓之無天也於是旦而屬之大夫曰昔者寡人夢見良人黑色而𩑺號曰寓而政於臧丈人庶幾乎民有瘳乎遂迎臧丈人而授之政顔淵問於仲尼曰文王其猶未邪又何以夢為乎仲尼曰黙女無言夫文王盡之也而又何論刺焉彼直以循斯須也禹錫之言葢本莊子彼以武丁文王之用説與望猶田單之妄用一男子為軍師類乎聖人之神道設教以幾成務而不使民知恐不如是也其所云夢賚者實帝感其恭黙之誠而賚之也其性情治者其夢寐不亂乃可以孔子夢周公同觀而非叔孫之踐妖漢文之啓倖矣鄭人夢鹿而得真鹿心誠於得鹿也心誠於得鹿者非天理之公也而尚可以得況誠於求賢而有不得者乎司馬彪荘子音義謂傅説生無父母洪氏注楚辭謂説一旦忽然從天而下便為成人無少長之漸此兒童之言也固不必辨
  八士考
  周有八士馬融以為成王時人劉向以為宣王時人他無所考汲冡周書克殷解乃命南宫忽振鹿臺之財乃命南宫伯達史佚遷九鼎三巫疑南宫忽即仲忽南宫伯達即伯達也尚書有南宫适疑即伯适也則八士者南宫氏也以為成王時人近之尚書南宫之姓與汲冡書南宫之姓合伯達伯适與仲忽之名又合似是無疑聊筆之以諗博古者
  曹操欲用孔明
  抱朴子曰魏武帝嚴刑峻法果於殺戮乃心欲用乎諸葛孔明孔明自陳不樂出身武帝謝遣之曰義不使髙世之士辱於汚君之朝也其鞭撻九有草創皇基亦不妄矣按此則操嘗徵召孔明矣事不見于史當表出之嗚呼操之不屈孔明不殺闗侯真有人君之度豈止雄于三國邪
  岳武穆當稱忠武
  宋贈鄂王岳飛諡忠武文曰李將軍口不出辭聞者流涕藺相如身雖已死凜然猶生又曰易名之典雖行議禮之言未一始為忠愍之號旋更武穆之稱獲覩中興之舊章灼知皇祖之本意爰取危身奉上之實仍采戡定禍亂之文合此兩言節其一惠昔孔明之志興漢室子儀之光復唐都雖計效以或殊在秉心而弗異垂之典冊何嫌今古之同辭賴及子孫將與山河而並久然今天下岳祠皆稱武穆此未定之諡當稱忠武為真
  張俊張浚二人
  張俊附秦檜而傾岳忠武者張浚廣漢人嘗稱飛忠孝人也及飛寃死後髙宗納太學生程宏圖之奏昭雪光復浚與參賛陳俊卿悲感歎服浚為都督俊為樞宻劉豫遣子麟姪猊合兵七十萬犯淮西張浚聞之以書戒張俊曰賊豫之兵以逆犯順若不勦除何以立國今日之事有進擊無退保也此見章穎所著岳飛傳浚與俊豈可混為一人哉今之士夫例以傾岳為浚之短不知受誣千載如此陳白沙詩秦傾武穆因張浚蜀取劉璋病孔明葢言二事皆涉厚誣也舉世懵然失于不考余故詳著以見賢者之不可厚誣考古之不可不精議論之不可輕立而益歎今人之不知學也
  皋䕫讀何書
  王安石與公卿争新法曰君輩坐不讀書耳趙閲道折之曰皋夔稷契所讀何書此言未足以折安石皋䕫豈不學者耶若折之曰相公誤矣共工驩兠孔光張禹豈不讀書邪則能折其口而理亦協矣
  化益
  世本云化益作井宋衷曰化益伯益也荀子成相篇傳禹平天下躬親為民行勞苦得益皋陶横革直成為輔吕氏春秋云得陶化益真成横革之交五人佐禹化益即伯益真成即直成也
  蜀取劉璋
  漢昭烈於十六年冬從劉璋之迎而擊張魯是時孔明留守荆州至明年乃自葭萌據涪法正之計昭烈亦强忍從之若使孔明在舉措當不如此今以取劉璋為孔明病葢亦未之考也
  方望賢於范増
  方望為隗囂軍師後囂不聴其言望以書謝之曰范蠡收責勾踐乗扁舟於五湖咎犯謝罪文公亦逡巡于河上望之無勞固其宜也望聞烏氏有龍池之山微徑南通與漢相屬其傍時有竒人聊及閒暇廣求其真願将軍勉之望之見機亂邦托跡方外飄然行遁邈焉莫追賢於范増逺矣
  鍾離權
  仙家稱鍾離先生者唐人鍾離權也與吕嵒同時韓澗泉選唐詩絶句卷末有鍾離一首可證也近世俗人稱漢鍾離蓋因杜子美元日詩有近聞韋氏妹逺在漢鍾離流傳之誤遂附㑹以鍾離權為漢将鍾離昩矣可發一笑也説神仙者大率多欺世誑愚如世傳沁園春及解紅二詞為吕洞賔作按沁園春詞宋駙馬王晉卿初製此腔解紅兒則五代和凝歌童凝為製解紅一曲初止五句見陳氏樂書後乃衍為解紅兒慢焉有吕洞賔在唐預知其腔而填為此曲乎元俞琰又註沁園春琰雖博學亦惑于長生之説而隨俗耳厥後琰子仲温序其父隂符經云先君七十而逝由此言之琰之篤好養生夀止于此世有村夫目不識參同契一字而年踰百嵗又何必勞心于不可知之術哉達人君子可以意悟
  夫娘
  南宋蕭齊崇尚佛法閣内夫娘悉令持戒麾下將士咸使誦經見法琳辨正論夫娘之稱本此謂夫人娘子葢是美稱也是時北則胡后却扇于曇獻南則徐妃贈枕于瑶光龜兹王女納于鳩摩羅什反以為榮千金公主偶于淫毒丏僧不以為耻後世以夫娘為惡稱縁此東坡戲語有和尚宿夫娘相牽正上牀云云陶九成乃謂為罵語葢未多見六朝雜説耳
  火迫鄼侯
  唐源休受朱泚偽官自比蕭何之功入長安日首收圖籍時人笑之目曰火迫鄼侯宋南渡有郭某為将自比諸葛酒後輒詠三顧頻繁兩朝開濟之句而屏風便面一一皆書此二句未幾敗于江上倉皇涕泣而匿時謂之尿汁諸葛正可作對也
  舉業之陋
  本朝以經學取人士子自一經之外罕所通貫近日稍知務博以譁名茍進而不究本原徒事末節五經諸子則割取其碎語而誦之謂之蠡測歴代諸史則抄節其碎事而綴之謂之䇿套其割取抄節之人已不通經涉史而章句血脈皆失其真有以漢人為唐人唐事為宋事者有以一人析為二人二事合為一事者余曽見考官程文引制氏論樂而以制氏為致仕又士子墨卷引漢書律厯志先其筭命作先筭其命近日書坊刻布其書士子珍之以為祕寳轉相差訛殆同無目人説詞話噫士習至此卑下極矣
  孔明不取文舉
  宋書引諸葛孔明之言曰來敏亂郡過於孔文舉此事不經見當表出之葢孔文舉名過其實清談廢事已有晉人之風使遇孔明必遭李平廖立之罰後人稱之只以才學耳
  國朝登科録
  國朝登科録自洪武四年始葢開科之首也大魁吴伯宗然考蘇州錢氏世譜云庚戌安大全榜姑蘇志云金璹榜葢一嵗而三開科三榜取士也如乙丑之嵗春榜狀元花綸秋榜狀元丁顯辛未春榜盡取南士狀元許觀夏榜六月一日殿試盡取北士狀元韓克忠是一嵗二開科也又有狀元張顯陳䢿不知為何科相去未二百年已不得其詳
  南宋五賢相
  謝疊山作毋制機墓誌云宋中興賢相張徳逺虞仲信趙景温游景仁謝徳方皆蜀人也 毋昭裔孟蜀時人其子毋焸音英藏書最富制機其後也
  度轂
  韓非子云顔回明仁於度轂程嬰顯義於趙武上句不知事之所出度轂似是人姓名度姓古有之宋有度正蜀之遂寜人
  八士姓名
  大理董難曽見宋人小説周有八士姓名八人而叶四韻伯達伯适一韻也仲突仲忽一韻也叔夜叔夏夜音亞一韻也季隨季騧隨音䭾騧音窩一韻也周人尚文於命子之間亦緻宻不茍如此
  蜀士
  唐睿宗問蜀士於蘇頲頲對曰李白文章趙㽔術數宋英宗問蜀士於歐陽脩脩對曰文行蘇洵經術黎醇二事何其相類
  蜀之隠逸
  譙定字天授其學得于蜀曩氏夷挨袁溉字道潔其學得于富順監賣香薛翁程子遇青城篐桶翁乃知未濟三陽失位為男窮之義又渡涪江舟将危正襟端坐人問之曰心存誠敬爾有一人樵夫同舟登岸乃問伊川曰公是達後如此舎後如此伊川欲與之言已去不可追矣此皆宋世蜀之隠逸失名者
  鴻安丘
  鴻安丘成都人與嚴君平友善作君平誄云無營無欲澹然淵清時又有林閭翁孺者臨卭人亦君平同時友
  畫家四祖
  畫家以顧陸張吴為四祖顧長康陸探微張僧繇吴道𤣥也余以為失評矣當以顧陸張展為四祖展展子䖍也畫家之顧陸張展如詩家之曹劉沈謝閻立本則畫家之李白吴道𤣥則杜甫也必精于繪事品藻者可以語此
  凋攰
  魏書蔣濟䟽凋攰之民葛洪字苑攰作𤿡九偽反夫子之告葉公者下顔子一等矣蘧伯玉告顔闔又下於夫子敎子髙一等惟顔子至命盡神故足以發夫子心齊坐忘之論葉公子髙則未免以得失利害存懐故但告以謹傳命全臣節而已然子髙未至於徇人忘己也闔則既知蒯瞶之不可傳而欲傳之伯玉見其勢不可止立此茍全之論非為傳之道也
  臨人以徳則未能㝠乎道畫地而趨則未能藏其迹林疑獨
  萇𢎞被放歸蜀刳腸而死蜀人以匱藏其血三年而化為碧玉晉元帝託運糧不至而殺其臣其血逆柱而上齊殺斛律光其血在地去之不滅外物
  君能容諫
  漢靈帝之時可謂大亂極否矣然傅燮斥言中宦㺯權而帝識其忠廷折崔烈可斬而帝從其議又五胡之劉曜何凶悖也曜有惡夢太史令任義極諫何異公孫聖之刺夫差也而曜竟不罪義陳宣帝之昏暴京兆顔運輿櫬陳帝八失帝竟赦之且以御食賜焉嗚呼三君猶有容諌之賢如此
  古人取字
  史記注仲雍字熟哉哉字取字僅見此隋人魏鸞字雙和崔挺字雙根雙字取字僅見此隋宗室楊綸字斌籀楊温字𢎞籀籀字取字僅見此唐登科記韓湘字北渚此又似今人之號亦異矣
  四皓姓字
  通鑑四皓姓名王㓜學集覽據陳留志及陶潛四人目為説東園公一也綺李季二也夏黄公三也甪里先生四也陳濟正誤以綺李季夏為一人黄公為一人妄引杜詩黄綺終辭漢為據其説杜撰可笑且詩人稱古人姓名多剪截便於音韻如稱司馬長卿為馬卿稱東方朔為方朔唐詩有稱東園公為園公者葢亦此例豈足為據乎
  儗人失倫
  儗人必於其倫荀子稱仲尼子弓子弓豈仲尼之倫乎韓子稱臧孫辰孟軻臧豈孟之倫乎二子之言不倫矣
  三蘇不取孔明
  宋周公謹癸辛雜識謂三蘇皆不取孔明非也予按東坡謂出師二表與伊訓説命相表裏潁濵上皇帝書云孔明用兵如神而以糧道不繼屢出無功由是言之茍無其財雖聖賢不能以自致於跬步二公以伊傅神聖為比許之亦至矣老泉謂孔明棄荆州而就巴蜀吾知其無能為也止謂棄荆一事然不考孔明草廬見先主之言已云荆州用武之地棄而不取乃先主之失以此病孔明不亦誤乎
  夀過百年
  北魏羅結年一百二十嵗唐香山九老有李元爽年一百三十嵗又嶺南楊氏雞窠老翁年二百餘
  古文人名與字並用
  史記相如傳文君已失身于司馬長卿故倦游以人姓與字分為二句其文法自左傳人之姓氏名字多互用焉劉越石詩宣尼悲獲麟西狩涕孔某沈休文宋書思倖傳論胡廣累世農夫伯始致位公輔黄憲牛醫之子叔度名動京師
  漢夀亭侯
  曹操以闗侯為漢夀亭侯漢夀地名今稱夀亭侯非也漢夀郡在蜀之嚴道其後先主即位于蜀而侯助之固有兆于此與況漢為代名而下綴以夀延炎祚四十餘年亦非偶然矣
  兩鬻熊
  漢藝文志鬻子二十二篇註云名熊為周師文王以下問焉周封之為楚祖此一鬻熊也唐𤣥宗天寳六載詔祀夏禹于安邑以宗伯鬻熊秩宗伯夷配此夏之鬻熊也然鬻熊事夏禹為宗伯經𫝊無明文不知何所據也
  傅𤣥稱孔明
  傅子云孔明誠一時之異也入無遺刄出有餘糧
  尹和靖對宋髙宗
  宋髙宗問尹焞曰紂亦君也孟子何以謂之獨夫焞對曰此非孟子之言武王誓師之言也獨夫受洪惟作威髙宗又問曰君視臣如草芥臣可遽視君如冦仇乎焞對曰此亦非孟子之言書云撫我則后虐我則仇髙宗大喜嗚呼儒者對君之言従容中道若此所養可知矣近世名公以道學自負一趨宣召對君自稱學生何以異於野人哉
  段干
  段干李姓邑也初封段後邑干因邑而氏魏世家有段干子田世家有段干朋而風俗通乃以為姓段名干木葢因吕氏春秋干木光乎徳輿魏都賦干木之徳之言而誤也按詩有出宿于干今開封有邗溝蹇叔處干而干亡之秦而秦伯戰國䇿有段干綸段干越人
  君子不可立黨
  宋劉炎邇言云天下之士亦多矣豈獨登龍門與仙舟者皆為賢而不在此選者盡不肖耶更相表題是自立禍梯又曰韓稚圭忠於所事天下無間言范文正勇於自任而朋黨之議起矣范公豈立黨者惟其立意則黨之召也
  王導唐人云秦之亡由商鞅左晉之亡由王導左晉江左之晉也
  王導非純臣也世徒見晉明帝以大義滅親褒之而實不然逆機弑械之萌葢非一朝一夕之故導不能先啓元帝潜為之備及敦至石頭導不聞有正言規之而受其司徒之擢君臣大義社稷為重李懐光将反而其子璀言于徳宗君子以為忠孝兩至導之于敦非父子比也而依違其間坐觀成敗得為純臣乎敦之凶獰勢已無可奈何導又在帝左右而王氏子弟布滿中外明帝恐導攜心内應故舉春秋大義滅親之言實以安導心而散敦黨也夫大義滅親石碏是也碏子從亂碏手誅之謂之滅親可也導之於敦親非父子始也不能如李璀終也不能如石碏謂之滅親是欺天下後世矣敦之叛也元帝下詔云敢有捨王敦姓名而稱大將軍者軍法從事敦既死導貽王含書猶云近承大將軍困篤綿綿或云已有不諱故違明詔而特伸私情此非敦反乃導反也導銜周伯仁敦既得志問導曰周顗戴若思當登三司而導不荅敦曰若不三司便應令僕而導又不荅敦乃曰若不爾正應誅而導又無言二人竟死夫敦之用周戴為三司令僕欲使助己為亂耳導當正言爵在朝廷非臣下所得專賞及其言應誅導當正言刑在朝廷非臣下所得專罰可也然導豈智不出此哉假賊手以戕忠臣其心不止報私怨而已使敦謀幸成則導能如朱全昱乎能如司馬孚乎吾知其不能也君尊臣卑如天高地下成帝幸導宅嘗拜導妻曹氏而導偃然受之不辭及侍中孔坦宻表不宜導聞之怒曰王仲𢎞駑痾耳若卞望之巖巖刁𤣥亮之察察戴若思之峰岠當敢爾耶夫濵危亡之中而不失君臣之禮此趙襄子之所以賞周舎也導知君臣之義曽不如周舎乎其免于春秋無将之誅幸脱漢代博陸之禍者由江左之政不綱而王氏族黨大盛後世猥儒曲好議論雖諸葛孔明宋岳武穆猶加索瘢而無片語疵導誰謂公論百年而定哉千年猶不定者有如此蘇峻之反導棄帝先出奔獨劉超一人侍帝及陶侃平峻導入城取故節侃笑曰蘇武節似不如是導有慙色郭黙斬劉首以叛導大懼勸帝大赦天下梟劉之首而以黙為西中郎將自以為遵養時晦陶侃曰是乃遵養時賊也導在江東當三大難而狼狽如此才略可知管夷吾之稱亦溢美矣遂併及之
  郡姓
  姓氏書以姓配郡望甚為無謂虚髙族望起于江南侯景求婚王謝而不允遂詬曰㑹須以吴兒女配奴江東散亂職此之由事雖不由此一端而官人以世其釀禍非一日矣其後河北亦效尤以崔盧為首比江東之王謝薛宗起不得入郡姓至碎㦸争於帝前乃取入郡姓今之百氏郡望起於元魏胡盧之事何足為據也是時韓顯宗上疏有云門望者乃其父祖之遺烈亦何益於皇家茍有才雖屠釣可相奴虜可將茍非其才雖三后之𦙍墜於皂𨽻矣又曰陛下豈可以貴襲貴賤襲賤李沖曰不審魯之三卿孰若四科真名言哉
  王嘉
  隴西處士王嘉隠居倒虎山有異術苻堅迎之入長安按嘉字子年今世所傳拾遺記嘉所著也其書全無憑證直講虚空首篇謂少昊母有桑中之行尤為悖亂嘉葢無徳而詭隠無才而强飾如今之走帳黄冠遊方羽客偽藥欺人假丹誤俗是其故智而移于筆札世猶傳信之深可怪也哉嗚呼子書之奥妙不傳者何限而今乃傳鬻子子華子唐詩之佳而不行者無算而世乃盛傳許渾胡曽小説之可觀者多矣而天寶遺事杜詩偽蘇註至名家亦為所惑且引用焉噫
  人名食其
  髙祖時有酈食其審食其武帝時有趙食其師古皆讀作異基而近代學者酈則為異基審則為食基趙則為食其誤矣同是人名更無别議也荀悦漢紀三者並異基字
  四皓廟碑
  四皓有羽翼太子之功其没也惠帝為之製文立碑此乃上世人主賜葬人臣恤典之始通典文獻通考皆不之載而四皓碑目集古録金石録鄭樵金石略皆遺之獨見于任昉文章縁起故特表出之
  章邯未可輕
  方萬里云髙祖自漢中東出司馬翳董欣望風稽顙獨章邯堅守廢丘踰年不下至於引水灌之然後破此豈脆敵哉惜其不知所事身名俱滅嚴尤之于王莽徐道覆之于盧循皆一律也
  秀才
  趙武靈王論胡服云俗辟民易則是吴越無秀才也秀才之名始此後再見于賈誼傳六朝遂以此為取士之科名云
  秦刻石去姓稱名
  秦之罘刻石去姓稱名後世遂多不知姓而歴代或多效之惑矣如晉書云謝𤣥北伐苻堅下遽云安與𤣥圍棊𤣥上去一張字初學觀之知為何𤣥耶漢書注稱臣瓉後人亦迷其姓何吝書此一字耶如五代梁唐間有王彦章謝彦章彭彦章使去其姓知為王耶謝耶彭耶
  葢姓有二
  葢姓有二漢葢寛饒葢勲音盍唐葢文達葢蘇文葢嘉運音踏○漢丞相衞綰奏郡國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張之言亂國政請皆罷武帝可之綰之相業他無聞焉而此一節加於蕭曹一等矣史稱漢帝之美曰罷黜百家綰之功可少哉
  漢之待宗室其嚴乎河間獻王子禮以恐喝取雞失侯罪亦微矣獻王漢之賢維城也三子一以取雞失侯二以酎金失侯曷不以其父之賢而原之乎意者景帝先有意立獻王而武帝憾之乃發於其子歟
  左傳公若謂圉人曰爾欲呉王我乎三國志欲曹爽我乎宋人奏議云是欲劉豫我也皆祖左氏句法
  晉金谷二十四友有劉琨唐八闗十六子有劉栖楚其中行獨復者乎
  續晉陽秋曰張𤣥之少以學顯謝𤣥為㑹稽内史張𤣥之為吴興太守名亞謝𤣥亦稱南北二𤣥
  晉陽秋曰王導接誘應㑹少有牾者雖踈交常賔一見多輸寫欵誠自謂為導所遇同之舊暱
  又曰左思造張載問岷蜀事交接亦踈皇甫謐西州髙士摯仲治宿儒知名非思倫匹劉淵林衞伯輿竝蚤終皆不為思賦序注也凡諸注解皆思自為欲重其文故假借名姓也
  王隠晉書云晉帝詔徴蘇峻峻曰臺下云我反反豈得活耶我寜山頭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頭也
  續晉陽秋曰謝安優游山水以敷文析理自娱
  賈誼新書引髮子曰太平之世父無死子兄無死弟髮姓僅見此漢唐君碑隂有處士閭葵班閭葵複姓僅見此佛圖澄碑澄本姓濕濕姓僅見此戰國䇿衞有緤錯挐薄緤挐姓僅見此
  竹書紀年伊尹卒於沃丁之世葢百有五嵗太公卒于康王六年夀百有十嵗
  後周韋孝寛參麟趾殿學士考校圖籍唐薛仁貴著周易新注本義四卷二子皆勇将而精意經術如此東坡於戰國之士取魯仲連顔蠋而皆惜其未聞道亦名言也張唐英論王威髙君雅在晉陽謀誅李淵為隋之忠臣胡安國論五代宋令珣死事之跡歐陽公遺之予觀郭忠恕初事湘隂公贇為郭威所殺忠恕佯狂遁去亦清節之士也史皆不能表章之噫若此者亦不幸矣
  李徳裕云自古得伐國之女以為妃后未嘗不致危亡之患何也亡國之餘焉能無怨氣其開基之先皆一時之傑其瀆鬼嶽祗受其血食忿其滅亡故能為厲必生妖美之色以蠱惑其君而危亡之晉之驪姬楚之夏姬息媯苻堅之清河公主侯景之溧陽公主隋文帝之陳夫人皆是物也史蘇所謂我以男戎勝彼彼必以女戎勝我隋書曰興門之男衰門之女信矣杜牧集載陳希烈桂娘事尤異
  洛陽布衣韋月将上言武三思濁亂椒房浙西布衣崔善正上言李錡謀為不軌身死而無益于事史且微其名噫亦可憐矣易曰壯于趾往不勝為咎二子之謂乎説苑子賤為單父宰初入境見有冠蓋來迎者子賤曰車驅之所謂陽喬者至矣陽喬魚名不釣而來喻士之不招而至者也其魚之形則未詳按荀子曰䱁者浮陽之魚也唐文粹宓子賤廟碑云豈意陽驕化而為魴喬從魚為鱎字義乃全








  丹鉛總録卷十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丹鉛餘錄__總錄>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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