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朝名臣言行錄 (四部叢刊本)/卷第三之五
五朝名臣言行錄 卷第三之五 宋 朱熹 撰 景海鹽張氏涉園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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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之五
樞宻曹武穆公
公名瑋字寳臣武惠王之子以父任𥙷
西頭供奉官閤門祗候知渭州 眞宗
即位遷西上閤門副使徙鎮戎軍爲環
慶鈐轄兼知邠州徙眞定鈐轄復爲涇
原鈐轄兼知渭州移知秦州兼縁邊安
撫使天禧中爲鄜延路副都緫管拜宣
徽北院使簽書樞宻院事除南院使環
慶路都緫管安撫使乾興初謫左衛大
將軍知萊州復華州觀察使知青州徙
天雄永興軍拜昭武軍節度使知眞定
府定州都緫管天聖八年薨年五十八
嘉祐中詔配享 眞宗廟庭
公知鎮戎軍時繼遷虐使其衆人多怨者公
即移書言朝廷恩信撫納之厚以動之羗
人得書徃徃感泣於是康如諸族皆内附
咸平六年繼遷死其子德明求保塞公上
書言繼遷擅中國要害地終身旅拒使謀
臣狼顧而西憂方其國危子弱不即捕㓕
後更盛強無以息民當是時朝廷欲以恩
致德明寢其書不用而河西大族延家妙
娥等遂拔其部人來歸諸將猶豫未知所
以應公曰德明野心去就尚疑今不急折
其羽翮而長養成就之其飛必矣即自將
𮪍士入天都山取之内徙德明由此遂弱
而至死不敢窺邊〈王荆公撰行狀〉
曹南院知鎮戎軍日嘗出戰小捷虜兵引去
瑋偵虜兵去已逺乃驅所掠牛羊輜重緩
驅而還頗失部伍其下憂之言於瑋曰牛
羊無用徒縻軍不棄之整衆而歸瑋不
荅使人候虜兵去數十里聞瑋利牛羊而
師不整遽還襲之瑋愈緩行得地利處乃
止以待之虜軍將至近使人請之曰蕃軍
逺來必甚疲我不欲乗人之怠請休憩士
馬少選决戰虜方苦疲甚皆欣然嚴軍歇
良乆瑋又使人諭之歇定可相馳矣於是
各皷軍而進一戰大破虜師遂棄牛羊而
還徐謂其下曰吾知虜巳疲故爲貪利以
誘之比其復來幾行百里矣乗銳便戰
猶有勝逺行之人小憇則足痺不能
立人氣亦闌吾以此取之〈筆談〉
知渭州公乃圖涇原環慶兩路山川城郭戰
守之要以獻 眞宗留其一樞宻院而以
其一付夲路使諸將出兵皆按圖議事〈行狀〉
秦西南羗唃厮囉宗哥立遵始大遵獻方物
求稱賛普公上書言夷狄無厭一足其求
必輕中國大臣方疑其事㑹得公書遂不
許而猶以爲保順軍節度使公曰我狃遵
矣又將爲冦吾治兵以俟爾遵使其舅賞
様丹招熟戸郭厮敦爲郷導公即誘様丹
捕厮敦而許以一州様丹終殺厮敦公遂
奏以爲潁州刺史而様丹亦舉南市城以
獻先是張𠮷知秦州生事熟戸多去爲遵
耳目及公誅様丹即皆惶恐避逃公許之
入贖自首還故地而至者數千人後遂帖
服皆爲用至明年囉遵果悉衆號十萬冦
三都公帥三將破之追比至沙州所俘斬
以萬計事聞除客省使康州防禦使其後
又破㓕馬波叱臘留等諸羗囉遵遂以
窮逃入磧中而公斥境隴上置弓門威
逺凢十寨自是秦人無事矣〈行狀〉
曹侍中將薨 太宗親臨視之問以後事對
曰臣無事可言固問之對曰臣二子璨與
瑋材器有取臣内舉皆堪爲將 上問
其優劣對曰璨不如瑋巳而果然瑋知秦
州嘗出廵城以城上遮箭版大髙召主者
令下之主者對曰舊如此乆矣瑋怒曰舊
固不可改邪命牽出斬之僚佐以主者老
將諳兵事罪小冝可赦皆諫瑋瑋不聽卒
誅之軍中懾伏西蕃犯塞𠋫𮪍報虜將至
瑋方飲㗖自頃之報虜去城數里乃起
貫戴以帛身令數人引之身停不動上
馬出城望見虜陣有僧奔馬徃來於陣前
檢校瑋問左右曰彼布陣乃用僧邪對曰
不然此虜之貴人也瑋問軍中誰善射者
衆言李超瑋即呼超指示之曰汝能取彼
否對曰慿太保威靈願得十五𮪍裹送至
虜陣前可以取之瑋以百𮪍與之勑曰不
𫉬而返當死遂進至虜陣前𮪍左右開超
射之一發而斃於是虜鳴笳嘯而遁瑋以
大軍乗之虜衆大敗出塞窮追俘斬萬計
改邊鑿壕西蕃由是慴服至今不敢犯塞
每言及瑋則加手於頂呼之爲父云瑋在
秦州有士卒十餘人叛赴虜中軍吏來告
瑋方與客奕棋不應軍吏亟言之瑋怒叱
之曰吾固遣之去汝再三顯言邪虜聞之
亟歸告其將盡殺之〈記聞〉
曹太尉瑋知秦州立遵内冦是時公方灼炙
才數壯猝起應敵指揮號令及事定乆之
瘡愈瘢大數寸蓋用力氣使然也曹公在
邊蕃部有過惡者皆平定之每以餞將官
爲名出郊而兵馬次序以食品爲節曰
下某食即某隊發比至水飯則捷報至矣
大帥料敵當如此〈東齋記事〉
曹瑋之守秦州也州之西止於文𨵿𨵿之
所在最爲要害𨵿之左右皆蕃族也瑋以
恩信結之咸爲之用故秦州每𡻕出兵以
守文盈而巳所守旣寡則州兵雖少而足
用粮草可以自給自後帥臣守其舊規不
敢増改〈龍川志〉
公爲將幾四十年用兵未嘗敗衂有功於
西方舊羗殺中國人得以羊馬贖死如羗
法公以謂如此非所以尊中國而愛吾人
奏請不許其贖又請𥙷内附羗百族以上
爲軍主假以勲階爵秩如王官至今皆爲
成法陜西𡻕取邊人爲弓箭手而無所給
公以塞上廢地募人爲之干畒出一卒
干畒出一馬至其種歛爲發州兵戍守
至今邊賴以實所募皆爲精兵〈瑋募弓箭手使馳射校強〉
〈弱勝者予田二頃再更秋課市一焉馬必勝甲然後官籍之則加田五十畒至三百人以上團爲一指揮〉
〈擇要害處爲築堡使自塹其地爲方田環之立馬社一馬死衆爲出錢市馬開邊濠率令深廣丈五尺山〉
〈險不可塹者因其峭絶治之使足以限虜後皆爲法〉在渭州取隴外籠干
川築城置兵以守曰後當有用此者及李
元昊叛兵數出卒以籠干爲德順軍而自
隴以西公所措置人悉以爲便也自三都
之戰威震西海唃厮囉聞公姓名即以手
加顙在天雄契丹使過魏地輙隂勒其從
人無得髙語疾驅至多憚公不敢仰視契
丹旣請盟 眞宗於兵事尤所重即有邊
奏手詔詰難至十餘反而公每守一議終
無以奪 眞宗後愈聽信有論邊事者徃
徃宻以付公可否〈行狀〉
公在西府丁謂用事稍除不附巳者旣貶冦
萊公指公爲黨出公環慶又降知萊州公
自知宿將爲謂所忌恐益爲竒中即日上
道從弱卒十餘人不以弓韔矢箙自隨〈行狀〉
天雄卒有犯法衆謂獄具必殺之公乃處以
常法或以爲疑公𥬇曰臨邊對敵斬不用
命者所以令吾衆非喜殺也平時治内郡
安事此乎𥘉守邊時山東知名士賈同造
公客外舎公欲按邊即同舎邀與俱同問
從兵安在曰巳具旣出就𮪍見甲士三千
列立人音不徹舎同歸語人曰瑋果名將
也公爲將不如其父寛然自爲一家云
公好讀書所如必載書數兩兼通春秋公羊
榖梁左氏傳而尤熟於左氏〈行狀〉
寳元中王忠穆公爲樞宻使河西首領趙元
昊叛 上問邊備輔臣皆不能對明日樞
宻四人皆罷忠穆謫州翰林學士蘇公
儀與忠穆善出城見之忠穆謂公儀曰𩱛
之此行前十年已有人言之公儀曰必術
士也忠穆曰非也昔時爲三司塩鐵副使
䟽决獄囚至河北是時曹南院自陜西謫
官初起爲定帥𩱛至定治事畢瑋謂𩱛曰
决事巳畢自此當還明日願少留一日欲
有所言𩱛旣愛其雄材又聞欲有所言遂
爲之留明日具饌甚簡儉食罷屏左右曰
公滿靣權骨不爲樞輔即邊帥或謂公當
作相則不然也然不十年必揔樞柄此時
西方當有警公冝預講邊備蒐閱人材不
然無以應卒𩱛曰四境之事惟公知之何
以見教曹曰瑋在陜西日河西趙德明嘗
使人以馬博易于中國怒其息微欲殺之
莫可諫止德明有一子方年十餘𡻕極諫
不巳曰以戰馬資鄰國巳是失計今更以
貨殺邊人則誰肯爲我用者瑋聞其言私
念之曰此子欲用其人矣是必有異志聞
其甞徃來㸦市中瑋欲一識之屢使人誘
致之不可得乃使善𦘕者圖其貌旣至觀
之眞英物也此子必須爲邊患計其時節
正在公秉政之日公其勉之𩱛是時殊未
以爲然今知其所𦘕乃元昊也〈筆談〉
五朝名臣言行録卷第三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