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朝名臣言行錄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之四
五朝名臣言行錄 卷第十之四 宋 朱熹 撰 景海鹽張氏涉園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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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之四
徂徠石先生
先生名介字守道兖州奉符人進士及
第歷鄆州南京推官御史臺辟主簿未
至以論赦書不當求五代及諸僞國後
罷爲鎮南掌書記侍父逺官爲嘉州判
官丁外内艱服除入爲國子監直講擢
太子中允直集賢院岀通判濮州未至
卒年四十一
石守道學士爲舉子時寓學於南都其固窮
苦學丗無比者王侍郎瀆聞其勤約因㑹
客以盤餐遺之石謝曰甘脆者亦介之願
也但日饗之則可若止得一餐則明日何
以繼乎朝饗膏梁暮厭粗糲人之常情也
介所以不敢當賜便以食還王咨重之〈倦遊録〉
徂徠石守道常語學者曰古之學者急於求
師孔子大聖人也猶學禮於老聃學官於
郯子學琴於師襄矧其下者乎後丗恥於
求師學者之大蔽也乃爲師以喻學者
是時孫明復先生居太山之陽道純德備
深於春秋守道率張洞北靣而師之訪問
講解日夕不怠明復行則從升降拜起則
執杖屨以侍二人者乆爲魯人所髙因二
人而明復之道愈尊於是學者始知有師
弟子之禮〈澠水燕談〉
先生丁父憂垢靣跣足躬耕徂徠山下葬五
丗之未葬者七十䘮以易教授于家及爲
直講學者從之甚衆太學由此益盛
慶曆三年吕夷簡罷相夏竦罷樞宻使而杜
衍章得象晏殊賈昌朝范仲淹冨弼韓𤦺
同時執政歐陽脩余靖王素蔡襄並爲諫
官先生喜曰此盛事也歌頌吾職其可已
乎乃作慶曆聖德詩略曰衆賢之進如茅
斯抜大姦之去如距斯脫衆賢謂衍等大
姦斥竦也詩且岀泰山先生見之曰子禍
始於此矣先生不自安求岀通判濮州〈澠水〉
〈燕談云聖德詩云維仲淹弼一夔一卨又曰𤦺器魁櫑豈視扂楔可屬大事重厚如勃其後冨范爲宋名〉
〈臣而魏公定䇿兩朝措天下於太山之安人始歎先生之知人〉
先生非隱者其仕甞位於朝矣然魯之人不
稱其官而稱其德以爲徂徠魯之望先生
魯人之所尊故因其所居山以配其有德
之稱曰徂徠先生者魯人之志也先生貌
厚而氣完學篤而志大雖在畎畒不忘天
下之憂以謂時無不可爲爲之無不至不
在其位則行其言吾言用功利施於天下
不必出乎已吾言不用雖𫉬禍咎至死而
不悔其遇事發憤作爲文章極陳古今治
亂成敗以指切當丗賢愚善惡是是非非
無所諱忌丗俗頗駭其言由是謗議喧然
而小人尤嫉惡之相與岀力必擠之死先
生安然不惑不變曰吾道固如是吾勇過
孟軻矣〈歐陽公撰墓誌〉
先生爲文博辯雄偉而憂思深逺其爲言曰
學者學爲仁義也惟忠能忘其身惟篤於
自信者乃可以力行也以是行於己亦以
是教於人所謂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
孟軻楊雄韓愈氏者未嘗一日不誦於口
思與天下之士皆爲周孔之徒以致其君
爲堯舜之君民爲堯舜之民亦未嘗一日
少忘于心至其違丗驚衆人或𥬇之則曰
吾非狂癡者也是以君子察其行而信其
言推其用心而哀其志〈墓誌〉
天聖以來穆伯長尹師魯蘇子美歐陽永叔
始唱爲古文以變西崑體學者翕然從之
其有楊劉體者人戯之曰莫太崑否石介
守道深疾之以爲孔門之大害作怪二
篇上篇排佛老下篇排楊億於是新進後
學不敢爲楊劉體亦不敢談佛老後歐陽
公蘇公復主楊大年〈吕氏家塾記〉
石介旣卒夏英公言於 仁宗曰介實不死
北走胡矣㝷有㫖編管介妻子於江淮又
岀中使與京東部刺史發介棺以驗虚實
是時吕居簡爲京東轉運使謂中使曰若
發棺空而介果北走則雖孥戮不足以爲
酷萬一介屍在未甞叛去即是朝廷無故
發人塚墓何以示後丗耶中使曰誠如金
部言然則若之何以應中㫖居簡曰介之
死必有棺殮之人又内外親族及㑹葬門
生無慮數百至於舉柩窆棺必用㓙肆之
人今皆檄召至此劾問之苟無異即皆
令具軍令狀以保任之亦足以應詔也中
使大以爲然遂自介親屬及門人姜潜以
下并㓙肆棺殮柩之人合數百狀皆結
罪保證中使持以入奏 仁宗亦悟竦之
譛尋有旨放介妻子還郷而丗以居簡爲
長者〈東軒筆録○又云夏竦之死也 仁宗將徃澆奠吴奎言於 上曰夏竦多詐今亦死矣〉
〈仁宗憮然至其家澆奠畢躊蹰乆之命大閹去竦面而視之丗謂剖棺之與去面羃其爲人主之疑一〉
〈也亦所謂報應者邪〉
張安道雅不喜石介謂狂譎盗名所以與歐
范不足至人目以姦邪一日謁曾祖至祖
父書室中案上見介書曰吾弟何爲與此
狂生遊又問黃景微何在聞前日狂生以
羔鴈聘之不受何不與喫了羊着了絹一
任作怪何足與之較辤受義理也曽祖除
御史中丞固辤不拜石介以書與祖父以
不拜爲非其略云内相爲名臣子容爲賢
子天下屬望所繫非輕豈可以辤位爲廉
張見者此書也〈蘇氏談訓〉
歐陽公銘先生之墓曰徂徠之巖巖與子之
德𠔃魯人之所瞻汶水之湯湯與子之道
𠔃愈逺而彌長道之難行兮孔孟遑遑一
丗之屯兮萬丗之光曰吾不有命兮安在
乎魋與臧倉自古聖賢皆然兮噫子雖
毀其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