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亮谷遺稿
卷二
作者:李義吉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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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廟享元宗大王疏甲子 编辑

伏以民生羣居不亂者。以其有五倫也。五倫之中。父子爲首。父子之倫。通天地亘萬古。不可一日廢焉者也。孟子曰。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之爲父子者定。傳曰上老老而民興孝。又曰孝者所以事君也。然則自身而家。自家而國。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推其本。不過曰盡我事親之道而已矣。生事事親之始也。死祭事親之終也。中庸以制祭祀之禮。爲周公之達孝。追遠之禮。尤不可不謹者也。子之生於父母。無貴賤一也。欲孝其親。人心之所同然。爲人君上而事親奉先。不以其禮。則其何以標準臣民而取則於天下國家哉。嗚呼。閭閻小人得一食。必先以進於父母而後。安於其心。今殿下君臨一國。而禰廟之主。屛在閭閻。祭不自主。以國王之父。而不得受一國之祭。臣固知殿下居九重之尊。享一國之奉。而其心不能一日安焉。顧乃撓於衆議。不能審問愼思以求至當之歸。而安於所不安者。殆且二年。其異於孟子所謂固所自盡者也。一國之爲人子者。亦何所觀感興起。孝於其親而移其孝。以忠於殿下乎。臣竊惟殿下之心。必以爲致隆於定遠大院君。得無涉於不得爲而爲之乎。而不敢徑情直行也。此實必誠必信之盛意也。然得爲而不爲。與不得爲而爲之。其失均焉。豈可安於得爲而不爲。以避不得爲而爲之之嫌乎。昔子路問於孔子曰。衛君待子而爲政。子將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朱子集註曰。衛君不父其父而禰其祖。名實紊矣。夫蒯聵得罪出奔。衛國之罪人也。其不可主衛祀而君衛國明矣。然以輒則父也。生當以衛國養。死當以衛國祭。彼輒也乃不父蒯聵而直禰靈公。則祖父子孫之名實。紊亂無倫矣。祖父子孫之名實紊亂。則言不順事不成。禮樂不興。以至於民無所措手足矣。孔子爲政。所宜正者。孰先於父子之倫乎。孔子之意。朱子明之。使孔朱而非聖賢則已。使孔朱而聖賢也。則爲國爲家。宜莫先於正父子之倫也。使孔朱而非聖賢則已。使孔朱而聖賢也。則父不可不父。而祖不可禰也。其亦明矣。議者乃欲以事伯叔者事大院君。而以禰廟奉宣祖。得無與朱子所謂不父其父而禰其祖者。不幸類之乎。彼蒯聵衛國之罪人。衛之臣子。無可君之義。然輒其子也。則猶不可不以爲父而祭之禰廟。况今大院君。乃宣廟之子而殿下之父也。且以繼世之常道言之。永昌早世。臨海無後。光海又以罪廢。宣祖之嗣。固在於大院君。以及我殿下矣。雖然此則事之出於適然者耳。設令大院君於兄弟之倫。或不在當立之次。殿下旣已討除逆亂。光復祖業。而大院君乃以殿下之父。且未卽世。則不審殿下當何以處之。意必如唐玄宗之於睿宗也。而雖使讓德於殿下。猶當爲國王之父。受一國之養。生養死祭。不容有異。則宗廟饗之。有何疑焉。夫宗廟何爲而設也。爲父祖曾高也。凡所謂父所謂祖者。皆主殿下之身而言也。則殿下之宗廟。爲殿下父祖曾高而設也。以殿下之父而不得入殿下之宗廟。天下安有是理也哉。禮曰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聞有不得立高曾之廟而立禰廟者焉。未聞有不立祖禰之廟而立高曾之廟者也。聞有不得立祖廟而立禰廟者焉。未聞有不立禰廟而立祖廟者也。是知三廟五廟以至七廟。莫不由禰廟而推之也。由禰廟而推之。以及於祖曾高始祖。始祖所自出之帝。而聖人報本之孝敬。至矣盡矣。報本追遠。極其孝敬。則爲天下國家。直擧此而措之耳。此孔子所謂明乎禘嘗之義。治國其如視諸掌者也。今乃欲去禰廟。則報本之孝敬。何所本而推之。以及於祖先乎。事親奉先。孝敬無本。而欲望孝悌通於神明。神化及於四方。豈不難哉。說者又引禮君之母非夫人則羣臣無服之語爲證。以爲使大院君之喪在今日。則主上不可服斬。而羣臣不可服期云云。夫禮之所稱。乃指庶子爲父後者。爲其所生母服緦。緦服之輕者。故臣不從服。當今之禮。乃禮所謂孫爲祖後者。爲其父服斬。斬服之重者。故臣從服期。二者之不同。不待智者而可知也。引彼證此之意。臣竊未曉也。說者之意。得無以爲君之母非夫人者。君服緦。臣無服。則君之父非君者。亦豈可君服斬。臣服期云爾耶。此甚不然。夫禮所謂君之父臣服期者。正指君之父未立爲君者耳。不然則是亦君也。君臣皆當服斬。何以曰君之父而服期乎。庶子爲父後者。以庶母之服服其母者。旣爲嫡子壓於嫡母而不敢私於所生。伸已三年之愛耳。非以己貴母賤而不爲之服也。若孫爲祖後者則服其父斬衰。無所壓於祖。盖父與祖。二世之親也。生也異宮。死也異廟。禮不相壓。且以本服言之。祖之服期。父之服斬。斬之重者。反爲期之輕者所壓。此必無之理也。旣無所壓。則爲子者但當伸其三年之愛於其父耳。父之或貴或不貴。何暇論乎。夫母固有嫡有庶。旣爲嫡子而服其母三年之喪。則庶擬於嫡而輕重混亂。其爲服庶母之服無疑矣。若祖與父則無嫡庶之可言。豈可以有所取舍隆殺於其間哉。庶子爲父後者。壓於嫡母而不敢服其母三年者。若光海之於金氏是也。光海之崇奉金氏。所謂不得爲而爲之者也。孫爲祖後者。無所壓於祖而得以服其父斬衰者。殿下之於大院君是也。殿下之致隆禰廟。乃所謂得爲而爲之者也。世道溷濁。人心晦塞。於不得爲而爲之者則不見其非。於得爲而爲之者則不見其是。是非之本心。果安在哉。嗚呼。周衰敎廢。倫綱不明。齊東野人之說交起。雖以滕文公之美質。問孟子而得行三年之喪。漢高帝之高識。賴家令而始知尊其父。今之時與滕文漢高之時。又加遠矣殿下當惕然自省。思所以自盡於事親之道者。豈可待孟子家令於衆咻之中乎。頃日聖敎。有曰有祖而後有父。有父而後有身。天下豈有有祖無父之理乎。至哉聖人之言也。一言而祖父子孫之名正矣。誠所謂察於人倫者也。朝臣不能將順其美。亟請立禰廟。以遂殿下仁親之至意。而反以非禮之禮。誤殿下。曾謂堂堂聖朝。而反無漢高之一家令乎。臣竊痛之。前者臣之師前郡守臣朴知誡上疏論禰廟事。引經據義。極其明白。而非知誡之臆說。皆出於周公孔子子夏程子朱子之所嘗言者也。殿下其必深究而熟察之矣。殿下當令大臣重臣三司儒臣及禮官會議于朝。就知誡疏中。逐條論列。是是非非。各陳所見。如有異同。更令知誡與之往復。明辨審覈。而殿下自擇焉。則不惟禮得其正。克盡於大事而無所餘憾。盖處大事决大議。其體亦當然也。疏之入。今已半年有餘矣。漠然無所可否。知誡人雖卑賤。所言則宗廟之禮。奉先之道也。天下之事。孰有大於此者。而忽焉莫之察乎。臣竊惑焉。凡人居家。有廟焉有寢焉。有廊廡焉。廟則四親之主藏焉。寢則一家之尊長居焉。廊廡則卑者幼者居焉。九重之宮。卽殿下之正寢也。閭閻之家。卽殿下之廊廡也。今殿下使禰廟之主藏於廊廡。而殿下儼然居正寢以臨焉。殿下豈能安於心乎。古之君子不能一日安於所不安。伏願殿下無惑於齊東之說。博稽廣詢。以講事考之實。以稱父子之名。而必求所以當於其理安於其心者。不容毫髮有所未盡。則彼同有是心者。亦將歆動感悅於殿下矣。昔滕文公欲行三年之喪。父兄百官皆不欲。及見顔色之戚哭泣之哀。莫不大悅。人心固有之天理。終不可誣也。嗚呼。自古未有父子之倫不正。奉先之禮無本。而國家可以治安者也。今夫閭巷匹夫未盡於事親之道。則鄕黨羞與交遊。人君而於事親之道。有所未盡。正人君子孰肯願立於其朝乎。正人君子皆不欲立於其朝。則立於朝者。無非遺親後君之徒也。豈不殆哉。當今風俗頹敗。紀綱隳紊。國家之勢。日以危急。可爲寒心者。豈止一二。而臣獨汲汲焉以此爲言者。誠以大本在此。而其他有不暇及焉者也。臣世祿之家。受國厚恩。義不以疎賤自外。不忍見殿下一日在有過之地。又恐孔子所謂民無所措手足者。未必不由此而肇焉。故不敢惜其螻蟻之命。冒萬死陳其狂僭之說。愚衷所激。不自知其言之切直。臣固知上觸天威。下速衆謗。一言之灾。將至措身無地。然使臣言粗有補於聖德。雖萬萬誅戮。臣無所恨矣。若乃旁枝與正幹不同。所以然之故。與夫旣有其名。不可不務其實。則知誡疏所引周公孔子子夏程子朱子之說已備矣。臣不容更陳焉。伏惟聖明深加意焉。臣不勝屛營隕越之至。

代湖南儒生。請服仁獻王后喪三年疏。 编辑

伏以臣竊聞殿下誠孝出於天性。事大王大妃及啓運宮。克盡子道。頃當啓運宮侍藥之日。憂悶惻怛。感動左右。逮遭大故。哀毁慘戚之容。遠近傳聞。無不感涕。三代以後帝王之孝。孰有如殿下者乎。眞所謂人倫之至也。以殿下之誠孝。爲廷臣所沮遏。不得自盡於親喪。將不免失禮之譏於天下後世。可勝痛哉。臣等俱以遐方草野之人。竊感殿下誠孝。誠不忍殿下陷於不測之地。不敢惜其螻蟻之命。冐萬死輒效狂言。臣竊惟廷臣之敢以非禮之禮誤殿下者。豈有他哉。盖其於父子之倫。有未明故也。臣請先明父子之倫然後。及於今日之禮。臣聞契之敷五敎。孟子之叙五倫。皆以父子爲首。古今天下。未有父不父子不子。而人可以爲人。國可以爲國者也。嗚呼。非父不生。子之生於父母。無貴賤一也。是以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三代共之。斯乃天地之大經大法。不可以變易者也。天之生物。不容二本。亦不容無本。禮爲人後者爲之子。故爲其父母服朞。盖爲旁親後者。旣以所後旁親爲父。而復以本生父爲父。則是二父也。是以爲其父母服期。而以伯叔父母待之。盖子無二父之理。必以旁親待其父母然後。所後之父始得以爲父。所後之子始得以爲子矣。斯乃不容二本之意也。禮受國於祖而爲祖後者。父未爲君。而爲其父服斬。盖祖與父皆生我者。乃一本也。是以旣爲祖後。又爲父後。旣爲祖服斬。又爲父服斬。皆無二主二斬之嫌。故祖之爲祖。父之爲父。不以受國與否而有所變改也。祖之所以爲祖。以其父之父也。若以爲祖後之故。而棄其父。不以爲父。則是無本之人也。伏惟宣祖大王。卽殿下之祖。大院君。卽殿下之父也。殿下受國於祖。而生殿下之身者。乃殿下之父母也。殿下其可以受國於祖而無三年之愛於父母乎。殿下之有此位。卽儀禮所謂受國於祖者。而今日之喪。卽所謂君之父母。君服斬。臣從服期者也。周公所制。子夏所傳。明若日星。論今日之禮者。豈可捨此而他求哉。論者乃引爲人後者爲其父母服期之說爲據。使殿下不以父母待其父母。而以伯叔母之服服其母服。臣竊怪焉。夫爲人後者之以其父母爲本生父母者。以其有所後父母也。謂之私親者。以其有義親也。以伯叔父母待之者。以其有貳父之嫌也。今殿下旣無所後父母。無義親無貳父之嫌。則本生私親之稱伯叔父母之服。其何所取義乎。今之執論者初亦不敢强殿下以考宣祖者。猶知祖禰之不可紊也。祖不可禰。而又欲使殿下不以父母待其父母。則是將謂父母在於誰歟。是徒見父之不可有二。而不知父之不可無也。二父固爲亂倫。無父獨非悖倫乎。孟子以爲墨翟之禍甚於夷狄猛獸者。以其無父也。今之執論者無故而倡爲無父之論。相率而强其君父。必欲陷之於不測之地。誠可痛心。殿下無故而輕納無稽之言。毁滅父子之大倫。自陷於不測之地而不自知。殿下之事。亦甚可惜也。彼執論之人。始旣以非禮之禮誤殿下。後雖自知其非。耻於自屈。百端巧飾。以求己勝。旁求曲搜於傳記之中。要得近似之言。以文己言。傳記之中。安有不以父待其父之禮文乎。求可以文其己言者而卒不可得。則卒不免以爲人後之禮。擬之於今日。其禮之千萬不相干。雖童子可知也。當初禮官奏禮。定以稱祖於宣祖。稱考於大院君者。盖亦知其與爲人後之禮不相干也。及其辭窮理屈而無以文其非然後。不得已而引此爲證。而祖與父之名稱則終不得變易焉。亦可知其辭之遁也。天下之物。有名必有實。有名而無實者。乃虗僞之物也。微物之虗僞。猶爲不祥。何况於父子之大倫乎。父子之倫。其可以虗僞而爲之哉。天下未有有名無實之父子。今殿下之於大院君。若不以爲父則已矣。旣以爲父。則今日之喪。喪不可不主。服不可不三年也。名之曰父母。而服不三年。喪不自主者。自古及今。必無如此之禮。臣不知何人制此禮也。或者又謂大妃在上。當依父在母喪之禮。殿下之不從去杖之請。意亦用此說也。臣請明其不然。夫父與母同室之親。而父尊母卑。母依於父。子之視母。一係於父。故母之服本三年。而父在母喪。父爲杖期。故子亦杖期。此乃壓於父而降其母之義也。若父與祖則二世之親。生則異宮。死則異廟。禮不相壓。是以長孫父卒。事祖一如父。而亦未嘗壓於祖而降其母。故禮曰祖不壓。孫壓於祖而降其父母者。自古及今。必無如此之禮。臣不知何人制此禮也。殿下之廷臣。不顧禮義之如何。惟以貶損殿下事親之道爲務。此豈引君當道。志於仁者之用心乎。杖與不杖。雖有輕重之殊。其爲不行三年之喪則均也。嗚呼。三年之喪。人子之大節。天經地緯。不容長短。豈容今之廷臣所得破壞也哉。殿下何故棄前聖正當之禮。信愚夫悖倫之言。降其不當降之服。使天地大經大法。顚倒乖戾乎。臣竊伏念以殿下之孝。豈其於追慕之誠。有未篤乎。以殿下之明。豈其於邪正之得失。有未辨乎。以殿下之剛。豈其於世族巨室。有所依違而不敢斷乎。殿下之不得自盡於親喪。臣實未知其故也。抑未知殿下以廷臣之言。爲一國公共之論。而不敢違歟。昔滕文公欲行三年之喪。而父兄百官皆以爲不可。亦似乎公共之論矣。而文公不敢苟從。問於一孟子。定爲三年之喪。自今觀之。孟子爲是乎。滕之父兄百官爲是乎。人主之從違。惟當視其理之當否。不當視其衆寡也。何况當今議此禮者。亦不爲不多。而但不在勢位。故其說不行。爲時論者皆當路之人。其喜其怒。足以貴賤一國之士。今世之人。卓然獨立。不顧榮辱者幾人。其孰能忤其意而觸其怒乎。由是正倫之論。無由而達於殿下之聖聰。宜殿下之以是爲公共之論也。殿下何不令彼此論禮之人。各執禮經。論辨於前。而殿下親臨觀之。逐節問難。如此則邪遁之說。無所逃於聖鑑之下矣。臣竊見廷臣議禮疏箚中。刪削禮經。文飾己言。以肆欺罔。而殿下不之省察。賴有上箚論辨者。彼輩欺罔之狀。旣已敗露。而殿下猶不致詰。是殿下縱之爲姦也。彼輩之心必以殿下爲可欺也。繼此而復有廟堂之箚。引庾蔚之庶孫爲祖後者。降其祖母服之說。而以其所謂私服者爲父母之服。以證今日之禮。而截去下文。以沒本文主意。孤行上文數句。以文己言。其反覆欺罔。無所忌憚。一至於此。臣恐切近之憂。不在小也。昔之姦臣指鹿爲馬。以欺其君。鹿馬之形。猶相近也。豈如今日之以有爲無。以無爲有者乎。昔齊景公有言曰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當今之事。孰有大於明父子之倫者。而殿下忽焉。莫之察乎。嗚呼。不可得而復焉者。父母之喪也。日月流邁。迅如隙駟。殿下迫於羣臣之請。一朝釋衰卽吉。而三年之後。已過之日月。不可復追。則殿下終身之悔。寧有極乎。當是時。臣等雖欲爲殿下言。亦無及矣。殿下雖欲從臣等之言。亦無及矣。伏願殿下思其不可復者而先施之。毋貽終身之痛焉。臣等非不知疎賤之言不足爲有無。而竊懼大經之墜地。聖德之有累。不能自已而陳其狂瞽之說。盖將以息邪說之橫流。扶大經於此世而已。眞古人所謂不量其身莫之救以死者也。雖然倘使聖聰因臣等之言。有所惕悟。則臣雖誅死。不敢怨悔。草野迂疎。不識忌諱。言涉不恭。死罪死罪。謹昧死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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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家弟立甫禮吉大學或問問目庚午 编辑

固其肌膚之會筋骸之束者。恐是汎言持敬工夫。用力於敬而所以固其肌膚之會筋骸之束道理自在其中。註說所云云。恐非本旨。未知如何。

固其肌膚之會云云。盖曰小學之敎。固所以固其肌膚之會筋骸之束。而養其良知良能之本者也。今或摧頹已甚。而不能從事於小學之方。而直從事於大學。則其所以固其肌膚之會筋骸之束。而養其良知良能之本者。旣已失之於前矣。然誠能用力於敬而存其心。以檢其身。則乃所謂耳目口鼻四肢百骸。莫不有所聽命。以供其事而惟吾所使者也。雖不預習於灑掃應對六藝之敎。而肌膚之會筋骸之束。自然堅固而得夫涵養本源之功矣。故曰其所以固其肌膚之會筋骸之束。而養其良知良能之本者。可以得之於此而不患其失之於前也。雖然旣不素習而預養。乃欲以持敬工夫。補得從前許多欠闕。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故下文云云也。來示汎言二字。恐未然。註說所云云。未見其大失本旨。但會字束字。似只言其際會耳。猶曰肌膚所會之處。筋骸所束之處也。註說所以釋之者。恐未然也。

物我一理。纔明彼卽曉此。纔字卽字之意。所以不與一物格而萬理通相類。而與積習旣多然後脫然有貫通處。相符之意未曉。

物我一理。纔明彼卽曉此。在物之理。無非在我之理也。是以於天下之物。無一物非吾心之所當知。而於一物上窮得則吾之理明矣。今若以在物之理爲外。而必欲因此反求其在內者。則是在物之理。本非吾性分中所在。而在物之理。與在我之理爲二矣。豈是乎哉。故曰纔明彼卽曉此。此合內外之道也。盖卽物而明其理。則我之所以處此物之義。卽在其中。此乃纔明彼卽曉此之義也。未嘗說到豁然貫通之地矣。此條非但與所謂一物格而萬理通者。不相干與。所謂積習旣多然後脫然貫通者。亦不相類也。

上外舅庚申 编辑

前者率爾作書以上。冐昧禮度。言涉不恭。未知左右之何如於意乎。尋常戰懼于中。伏承再度手書。恕其狂率。發其昏惑。用意至到。奉讀再三。感懼來並。左右旣不以小子愚騃。辱賜敎誨。貶損嚴威。懃懃懇懇。乃至於此。則區區情實。安敢不盡於左右哉。顧恐口陳之際。辭訥意狷。不能傾倒。而左右竊聽轉以云云。口耳之間。其惑滋甚。則彼此交有所傷。故復作此。略致鄙懷耳。來敎曰所云似不審知吾意。義吉雖甚愚。亦知左右出於慈愛而無他。然似其於惟其疾之憂之意太重。而戒之敬之夙夜無違之意太輕。其流之弊。將或至於借父耰鋤。慮有德色。母取箕箒。立而誶語而後可也。義吉恐左右或未之思也。惟人之生。不能無事。當各知其職之所當爲者。日俛焉以盡其力。强弱有不同。則亦惟其所及而已。力之所不及者。吾亦末如之何矣。但疾病在身。則職分之廢。亦所不說。若人之强弱。則一定於有生之初而至死不可易也。若以氣力虗弱。逆慮未來之疾病。遂廢當前之職分。偃息於尊丈勤勞之側。而自以爲當然。則天下之人强者常少。弱者常多。尊尊親親。生養死藏之道。幾何其不至於絶滅也。左右若以室人禀賦虗弱。慮其生病。則使之謹疾可也。戒其忘生徇欲可也。戒其强所難堪可也。今直曰勿令作事。則恐非所以爲敎也。第自今後左右愛而敎義吉。和而義室人。以不敢有其身之義思其職。以身也者親之枝也。不敢傷之之義守其身。則各得其道。各得其願。而今日之所云云。似無不釋然矣。不然則人各有身。人各有心。各行其所安而已矣。以左右辱命之勤。不敢不更陳迷見。而言不足以達意。文不足以形言。往復之間。逆旨者多矣。伏自惶恐。無地自容。然義吉之言止於是矣。詩云民之失德。乾餱以愆。色辭之間。損傷恩義。不能無傍人之所指議者。亦不在大。亦不在小。近日宗儒之門。亦有不免此者。况其他乎。自此雖有所欲言者。不敢復出口矣。來敎又有深察猛省。動心忍性等語。義吉雖不人。敢不感激而思自礪。小子賦性昏惑。又不孝。早失先人。長而無學。處心行己。病痛多端。又爲流輩見恕。無或砭其過惡而敎之以所不逮。不肖無狀。先生長者。又莫肯與之言者。此等語絶不到耳中矣。自知持此㨾以至於死。常竊悲歎而已。不意左右不以無狀。而引之以道也。欣感之至。無以仰喩。伏乞左右幸卒有以敎之。無令至於小人之歸。則死生之恩也。不勝千萬望幸。不備。

上外舅辛酉 编辑

道見南陽士友。聞季丈近候安廸。慰甚。其人以目所見見語云。慶君之喪。季丈以嫠人過哀傷生。將歸于家。以便調養。義吉聞之。駭然以惑。累日而不能釋。賢者四方之所觀德。所爲苟未盡善。不惟自誤。將亦誤人。義吉之愚。終不敢以此事爲允合義理也。竊疑死尸在殯。非歸寧之日。衰麻擗踊。非便養之身。借令在彼必死。在此必生。猶當權輕重而處之。况死生初不在去就之間耶。君子愛人以德。不以姑息。今此得無欲其生之意太重。而愛之以德之意太輕耶。又况葬有期日而送終有時。而旣則未祖之前。其可一日去其側耶。此固人心所可忍歟。設使季丈身處於此。其必不忍也明矣。謀己謀人。不容有異。况子婦之間耶。君子之所爲。固非衆人之所敢識。義吉固非敢以此致疑於高明。亦終不能得於其心。欲言復已而卒言之。不肖無狀。雖莫遂執役之願。區區不敢自外。心有所疑。不得不從而辨焉。亦無隱無犯之義也。伏望細以此意達之。因書有以敎之。去此愚蔽也。不宣。

上覆潛冶朴先生壬戌 编辑

專使來辱賜書。伏審天寒。尊體萬福。且聞大郞嘉禮在近。區區欣賀無量。義吉晩學小生。愚無知識。又未嘗備一日之役於門下。不自揆其僭率。輒以所疑仰質於門下。而先生貶損威尊。不以其庸陋不可爲。而辱與之反復。此誠先生樂育之盛心。而小子何幸致此。感懼不能自容。至論辨反復同歸一致之敎。則非義吉所敢當也。義吉於先生之敎。有所未諭則不敢苟同。而不得不更禀以去其惑耳。豈敢有所是非於先生之說耶。前書間有一二不能諭者。固宜更禀。而便遽。未及序次成文。今請仰質。竊嘗疑未發之前。若曰有所以爲人心所以爲道心者則可也。今乃以爲已有人心與道心相對而生。則義吉竊未諭焉。如所謂有物有則。物卽形氣之謂。而所以爲人心者也。則卽義理之謂。而所以爲道心者也。人之生也。仁義以爲之性。百骸以爲之身。心者虗靈不昧。位乎中而所以主乎此者也。惟其虗靈也。故其未發也。具此知覺之體。已發也。有此知覺之用。惟其主乎一身也。故仁義之性。百骸之身。無非此心之所該具統攝底物事也。心於性命形氣。固無所不管。而其知覺則一而已。其未發也。此知覺湛然不昧。渾然在中而無復際會。何者可以人心命。而何者可以道心命耶。只是一箇知覺。就義理上發去。則斯謂之道心。就形氣上發去。則斯謂之人心。一身之知覺運動。何莫非此心之所爲。豈可謂旣有心之知覺。又有耳之知覺目之知覺。以至百體。各具一箇知覺耶。朱子曰人心固異道心。又不可作兩物看。不可於兩處求也。此言何謂也。若夫心具知覺之理。耳目具聞見之理。則斯所謂性也。如孟子之言目之於色。耳之於聲。性也之類是耳。然這裏着性字則是矣。竊恐替着心字不得。盖性兼知覺說。方有心之名。知覺就耳目上發而爲欲聲欲色之心然後。方謂之人心。知覺就仁義上發而爲惻隱羞惡之心然後。方謂之道心也。今以心具知覺之理。而謂之道心。耳目具聞見之理。而謂之人心。竊所未諭。至於大體小體之謂則抑有說焉。夫有物必有則。豈獨心具是理。如耳目口鼻。亦莫不各有當然之則。但心則虗靈洞徹。思而無不通。故能爲一身之主而謂之大體。耳目之類。各具一偏。而不能思而通。故與物交則爲其所引取。雖有當然之理。而不能自有以全之也。斯謂之小體也。必使心之知覺主於義理。而其所以發於百體而爲之視聽言動者。無不各循其當然之則。則所謂人心者。亦莫非道心中行去。中庸序所謂每聽命焉者是也。或不能然。而知覺惟從食色等發去。不復知有義理而爲之裁制。則人心爲之主而所謂從其小體者也。尊敎曰未發之前。未有所知覺故虗。旣發之後。萬變無窮故靈。此亦未諭焉。朱子謂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以是觀之。知覺似不待已發而有。未審先生之意。專以所字爲重。而以爲已發以後事耶。又朱子以虗靈二字釋明德。則心之未發。固已靈矣。尊敎曰於世或有緊重事業。則雖屈刑法而不死可也。此夫子與管仲之意否耶。然亦當權輕重而處之。似不可以一槩說也。令之者與從令者之得失。則鄙說固曰令之者或未盡善。從令者未必俱非云云。初亦未遽以爲不察義理而惟令是從云爾。如秦之築城。隨之征遼。其所以令之。固爲非義。然爲之民者。豈容不從耶。先生所謂權輕重而勉從一二。似亦此意也。設科取士。終亦似非所以待士之道。才能亦恐難可以是而得。况後世之爲股肱耳目之任者。無不由此而進。爲士者亦豈容自以由科擧出身。而終身不居論道之地哉。愚意恐此終不是令法。未審何如。尊敎曰若於罪之重者而以金贖之。則誠是呂刑之失也。於其罪之輕者而罰金。乃堯舜之刑也甚當。雖然今之竄置。乃次死之律。而卽古之五刑也。若曰罪不至是而降從罰金則可也。今於大罪中。直令贖金。不知與呂刑之意何以異耶。自反之說。恐亦難行。今此適是罰金。而爲與不爲在我。故得容自爲之輕重也。若徒流竄置之類。則豈容自爲輕重耶。且以自己之私心。爲之輕重。亦豈可必得其當。而恐非可繼之道也。其他盖已釋然。無復疑晦矣。燈下草草布此。辭旣未瑩。字多塗抹。尤深悚仄。伏望有以恕而察焉。幸而更賜之敎誨。則西淵叔父家近。當有人來者。而聞崔皎如數往來門下。因皎如投之叔父。轉以來此。當無所浮沉矣。義吉塊處窮鄕。汩沒於賤務。及義之言。絶不到耳中。又不能自力讀書以求進。荏苒日趍小人之域。雖欲備灑掃於門下。得幸警誨。私役縻身。迄亦不可得。自歎而已。只望尊體珍重。不備。

上潛冶朴先生癸亥 编辑

去年冬。數日得備應對於前。欵承警咳。足以少償區區生平跂仰之私。感幸不自勝。顧惟器識陋滯。雖以誨諭之勤。卒無以開發其迷惑之胸。良負先生惻然欲救之盛意。深自愧歎也。理氣說。伏讀至今。終有不能曉者。盖其理致奧遠。有非淺學所易得而聞者。無惑乎其入其中。茫然莫得其端倪也。請質其所疑。而先生更有以敎之。說曰以在天者言之則云云。以義吉愚見。終有不可曉者。夫理與氣混。豈獨可以語夫在天者。而不可以語夫在人者乎。以在天者言之。則陰陽卽氣也。其所以一陰而一陽。卽理也。卽陰陽而理在其中。離陰陽而別求理。固不可也。卽陰陽而指出其不離乎陰陽者言之。則理與氣固不得不別。亦不害其理爲理氣爲氣也。以在人者言之。則形氣卽氣也。性命卽理也。卽形氣而性命在其中。離形氣而別求性命。亦不可也。但指出其不離乎形氣者言之。則性命形氣不容不別也。由是言之。理與氣。初不以在天而無間。在人而有間也。朱子曰天地無心而人有欲。故天地之運行無窮。而在人者有時而不相似。盖義理之心。頃刻不存則人道息。然則在天在人之所以不侔。特在乎其無心與有欲之有異耳。恐不可以無間有間求之也。說曰陽之輕淸。得天之所謂理者。陰之重濁。得天之所謂氣者。尤未諭焉。朱子於中庸曰氣聚成形而理亦賦焉。於大學曰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後。有以爲健順仁義禮智之性。必得是氣然後。有以爲魂魄五臟百骸之身。魂魄五臟百骸之身。卽所謂氣聚成形者。而先生所謂必待陰陽之氣具然後成是人焉者。意亦謂此也。健順五常之性。卽所謂理亦賦焉者也。今乃以爲必陽之輕淸。乃得乎此。而陰之重濁無與焉。則非義吉所敢聞也。夫旣曰得是氣以爲身。則凡一身之所作用。何莫非得是氣以生者。而魂魄五臟百骸六字。固已無所不該矣。魂魄五臟百骸之外。豈復有所謂陽之輕淸者乎。外魂魄五臟百骸。而別求所謂陽之輕淸者。指以爲得是理之具。則是所謂陽之輕淸者。原其所自來。得是理以成者耶。得是氣以成者耶。若曰是得是氣以成者。則是與魂魄五臟百骸。均是氣聚以成者也。朱子何故遺此不言。而獨擧魂魄五臟百骸耶。豈其著訓以垂萬世。而其言之脫略。乃至此乎。以義吉愚見。擧魂魄五臟百骸。而陽之輕淸乃在其中。外魂魄五臟百骸。而別求所謂陽之輕淸。恐决無此理也。若曰是得是理以成者。則又有不然者。理是形而上者也。陽是形而下者也。理則道也。陽則器也。今乃指陽以爲理。何其無道器形而上下之分也。又輕淸之云。豈所以言理者乎。夫在人曰形氣。猶在天曰陰陽也。在人曰魂魄。猶在天曰鬼神也。形之靈曰魄。猶陰之靈曰鬼也。氣之靈曰魂。猶陽之靈曰神也。朱子曰陰陽之靈。乃鬼神也。又曰魂魄是形氣之精英而謂之靈者。又曰魂神而魄靈。又曰心者氣之精爽。皆此意也。然則魂魄。乃一身之神靈。所以爲知覺者。魂主知來。魄主藏往。而此下舊本似有缺而未詳心者卽其府舍也。其所以虗靈洞徹。妙性情之德。而能爲一身之主者。只是這箇神靈而已。周子曰形旣生矣。神發知矣。形卽得乎天之所謂陰以成者也。氣卽得乎天之所謂陽以成者也。神則又就氣之中。指出其精英能爲靈者言之也。朱子所謂生於陰發於陽者。盖亦謂此也。神卽先生所謂得乎陽之輕淸者也。形卽先生所謂得乎陰之重濁者也。陰之重濁亦氣也。陽之輕淸亦氣也。卽氣而理在其中也。未有無理之氣。亦未有遺物之理。此理何嘗以陽之輕淸而獨存。陰之重濁而獨遺之哉。若以其大小貴賤之分言之。則心之與耳目口鼻皆氣也。但心則得所謂陽之輕淸者之精英而虗靈洞徹。有此知覺之良能。故能爲一身之主而妙性情之德。至如耳目之能聰明。皆由此出。此豈如耳目口鼻各具一偏者之所可同哉。古人所以比之君臣。比之將卒者以此也。譬之聖人之於億兆。亦類也。但聖人得至正至淸之氣。而有此聰明睿知之德。故能爲億兆之君師也。今語其所得之氣而謂之有淸濁之分則可。若以聖人爲得是理。衆人爲得是氣則豈可乎哉。至於人心道心之云者。則自朱子以來。皆指其已發者言之。今以爲未發云者。若以朱子爲未得舜之本意。廢之而自爲一說。則非義吉之所敢知也。若以人心道心未發已有云者。爲出於朱子之意。則恐未然也。庸序曰心之虗靈知覺一而已。以其或出於形氣之私。或原於性命之正。而所以爲知覺者不同。竊謂此條說得已發之意。已自太費分解。其他如所謂只是這一箇心。知覺從耳目上去。便是人心。知覺從義理上去。便是道心。如所謂道心是義理上發出來底。人心是形氣上發出來底。如所謂天生烝民。有物有則。物乃形氣。則乃理也。如所謂只是一箇心。有道理底人心。卽是道心。如所謂知寒暖覺飢飽。以至酬酢佑神。只此是知覺。朱子說如此類者。不可勝記。虞書蔡氏註曰。心者人之知覺。主於中而應於外者也。指其發於形氣者而言則謂之人心。指其發於義理者而言則謂之道心云云。書註雖云蔡氏作。其旨大槩出於朱子。又况禹謨以上。乃嘗取正於朱子者。則是固亦朱子之說也。至如胡雲峰,陳新安及其餘諸儒之說。合乎此者甚多。今乃一例不問。而創爲一說。以爲心之未發。已有二源。則義吉之惑甚焉。竊嘗謂義理者天下之公也。形氣者一人之私也。天下之公。故是則天下以爲是。非則天下以爲非。一人之私。故他人食飽。我無與焉。今夫飢而欲食者人心也。是出於形氣之私者也。當其欲食而必察夫其害於理否乎而處之。則是書所謂惟精惟一者。而朱子所謂人心聽命於道心者也。其所以處之。必得夫義理之公。則是書所謂允執厥中者。而蔡註所謂純乎義理之正者也。是飢而欲食者。此知覺也。見得而思義者。此知覺也。處必得中者。此亦知覺也。果可謂有二心也歟。只是一箇知覺。其發有公私之分。而人心道心異其名耳。其未發也。知覺渾然在中。未有定向。亦豈有人心道心之可名也。說曰禀陽多而神知强者。道心全而可以抑人心之欲。禀陰多而形氣强者。人心熾而無以純道心之發。竊謂下語之簡當。造理之精微。未見有如此者。雖淺陋不足以知之。猶能讀其辭而求其旨。翫而復之。不能已已。朱子曰人性雖同。禀氣不能無偏重。有得木氣重者則惻隱之心常多。羞惡辭讓是非之心。爲其所塞而不發。有得金氣重者。則羞惡之心常多。而惻隱辭讓是非之心。爲其所塞而不發。水火亦然。先生之說。其與此不符而合者歟。然義吉於此。亦有所不能無疑者。人之所禀陰陽多寡。淸濁强弱之殊。固有萬萬不同。而五常之性。本然全具。不以聖凡而有所加損也。但禀陽多者。其氣淸而其蔽也薄。故發之易。禀陰多者。其氣濁而其蔽也厚。故發之難耳。惟其氣有淸濁。故有賢愚之異。惟其性無不同。故人皆可以爲堯舜。是以雖以中下之才。苟能學問思辨之不措。以致其克復之功。則萬物皆備於我。不待外取而可以爲聖爲賢矣。故有盡心盡性。全其本體。復其性之說焉。今旣以道心爲天命之性。而又謂道心以陰陽所禀之多寡。而有全有不全焉。則是天命之性。已有全不全也。若然則何所據而爲盡之全之復之之地哉。而古之人何不曰加其心而曰盡其心。何不曰補其性之欠闕而曰全其性之本體。何不曰革其性而曰復其性乎。謂才之有全不全則聞之矣。謂性之有全不全則未之聞也。朱子謂木氣金氣禀得偏重。則惻隱羞惡爲之常多。此皆就其已發處言之。未嘗言仁義之性爲之常多也。豈不以天命之性。不以禀氣之多寡而有所加損也歟。今曰禀陰多者。人心熾而道心爲之不純。則義吉旣聞命矣。乃以道心爲天命之性。而謂其有全有不全。至斥未發之中純善無惡之說。以爲不然。則義吉竊未審其所謂也。大抵以爲心之未發。已有形氣之心。有義理之心。形氣之中。尺寸之膚。皆各具一心。一人之身而其心千千萬萬焉者。此先生之說也。以爲心者只是一箇知覺而爲一身之主者也。其未發也。只是一本而已。未發之前。只要立得此一本。一立之外。無復別件工夫也。中庸之戒謹恐懼。亦要立得此本而已。及其旣發也。其所感不啻千萬。或以義理之公而發則謂之道心。以形氣之私而發則謂之人心。已發之後。只要察得此公私之分而已。其所謂惟精惟一。亦要察得此分而守其正而已。然其所感而發者。雖有義理與形氣之不同。而其感焉者。則亦只是向所謂一本者也。此則義吉之愚見。而誠昏且惑。於先生之敎。終有所不能變而從之者也。伏願先生勿以其昏惑不可爲。而勤賜諄誨。發此蒙蔽。使其於此曉得。則便無許多阻隔矣。不勝千萬望幸之至。竊謂此乃中庸開卷第一義。吾儒之所以爲學。只此而已。他處不合。固無大利害。於此見得不是。乃所謂入路便錯者。先生而以爲不是其不是也審矣。然自失。恐迷惑已甚。無復有承敎之地。雖先生亦以爲不足與議。而不復敎誨矣。深自愧懼。更乞加憐而更敎之。則生死之惠也。義吉之蒙昧。於學未少有得。而向善之微誠。盖亦不無。雖不得朝夕執冊承敎於几下。而區區嚮往。曷嘗須臾已耶。先生旣不以其愚陋而辱與之反復。則義吉何敢强不知以爲知。惟苟同以恭順爲事。而畏憚干瀆之煩。不爲竭論極陳以求質於左右。令先生知其所受病而辱砭之耶。顧以辭不達意。言不委曲。旣已成書讀來。自覺其言有未帖帖處。措語之間。犯諱者多矣。要以極其異同之致。而其他有不暇顧者。惶恐蹜踖。不能自容。伏惟寬其禮而恕其僭。憐其意而卒其惠。千萬幸甚。

上潛冶朴先生己巳 编辑

主一無適。卽敬也。旣能主一無適矣。則斯爲敬矣。尙何賴此以求入於敬也。方其未能主一無適。而求夫主一無適也。則非有以整齊之嚴肅之。又無以致其主一無適之工。以主於敬也。主一無適。乃所以爲敬。而原夫所以能主一而無適者。則必由夫整齊嚴肅者以得之也。此主一無適之所以爲敬之題目。而整齊嚴肅之所以爲入敬之工程也。若夫常惺惺法。其心收斂。不容一物云者。夫人之有心常久而惺惺。則其於主一也。無一息之間矣。其心收斂。不容一物。則其於制二三之適也。無毫釐之差矣。常惺惺法之法字。卽工程之謂。而常惺惺之工程。在於嚴肅之而已。其心收斂之收斂。卽整齊之謂。而整齊之者。乃所以求夫不容一物之工程也。是則四說相須以成。而主一無適。其義已盡。其下三說。盖以明夫如是而後。其上一說可庶幾也。

與朴大觀炡○辛酉 编辑

昨所論納贖事。雖辱賜反覆。終是疑晦未去。請更有所禀。大槩兄所以難之。其說有三。一則曰有罪而苟免爲可吝。義吉竊謂不然。設使我有罪當誅。而朝廷許之納贖。則在我者寧卽刑辟以死。而終於惡者耶。將延須臾之命。得以自新。以盖前愆耶。罪有輕重。罰有多少。其理則未嘗不同也。二則曰無罪而自處於有罪爲可嫌。義吉又以爲不然。夫直道見罪。若直據其事而復問之。則雖死固不可回其說也。若問罪之有無。則亦豈可以無罪自處耶。若直以不自坐。非爲自高也。則是亦悻悻好己勝者耳。豈中道耶。退之擬文王作操云臣罪當誅。程子以爲惟退之說。出文王之意。此可見古人雖無罪。亦未嘗不以有罪自處也。且直道引君。是余所欲也。離親戚棄墳墓。寄身瘴毒之鄕。奄奄朝夕。豈余所欲哉。顧無路可避耳。有可避之道。而又無害於義理。則何苦而守死不去。以爲快耶。三則曰此法之行。使富而不仁者放僻邪侈。無所忌憚。必將由焉。使我與於廟堂之議。必在所止。而今反身自從之耶。此尤義吉所未諭。夫令之者與從令者。其事容有不同者。令之者或未盡善。從令者未必俱非。吾未知兄以富而不仁者放僻邪侈。無所忌憚。爲由於令之者耶。將由於從令者耶。使我爲出令者。則不可保天下之人皆不爲放僻邪侈。固不可出此令也。今我則從令者耳。所管止一身。但自不爲放僻邪侈而已。孽自我作也。自今得比於平人而思有以自新。禍出無妄也。自今戒謹恐懼而增益其所不能。有罪無罪。無所處而見其不可也。彼自放僻邪侈。我自戒謹恐懼。我爲我彼爲彼。何有於我歟。科擧之法。使士自求知者。先賢皆累累言之。使程朱爲政。必在所改。然程朱亦隨衆例就科擧。但直言天下事不以得失累其心。惟此爲異於衆耳。盖科擧固非令法。就科擧。自無所枉。使有所枉。程朱而爲之耶。亦豈可以後世之求利祿者。爲程朱病耶。夫謂趍利避害者非也。謂其不顧義理。而惟利則是趍。害則是避者云耳。爲是而於義理無傷也。君子未嘗不欲利而遠害也。今此納贖。吾未知何所害於義理也。秪是今之人習見銀之用。多有不以其正路者。遂一例作獄貨看。故遽以爲疑耳。此則有異焉。議於廟堂而納於度支。則固非由曲逕者之比。而况以紓民力補國用爲名。則其歸又不爲不正也。今夫應募助官役。受米布以爲生者。城中士夫多有之。人不以爲病何也。吾未知效力則可。納銀則不可耶。資生則可。脫禍則不可耶。此則猶可說也。今之士子擧爲雕蟲駁雜之技。呈身於有司。以求美官厚祿者皆是也。人人以爲當然。吾未知身之不可呈。孰與銀。美官厚祿之不可求。孰與脫不虞之禍耶。此其輕重尤較然矣。於此旣發講究之端。故不可遂己而陳其愚陋。惟兄領察而有以敎之。不宣。按此書後又有一書。有云納銀但視在我者害於義與否而處之耳。用之者得宜不得宜。非我所得與。今夫農民之應賦役。亦可問用處耶。紓民力補國用。已非所當言也。餘佚。

答朴大觀 编辑

辱復書。辭意勤懇。誨諭備至。欲相引以適於道者。不壹其旨。義吉之愚。何以得此。欣感之至。奉翫不能釋。痛革舊習。一意趍學。如是之志之篤。敏而行之。亦何不至。尤不勝歆仰畏服也。所諭俗習之難拔。此固吾人之通患。竊謂不進則已。要進則這箇不除去不得。然要除去俗習。須是有以代之。盖人在世間。不得不有所思有所爲。所思所爲。不在於此。必在於彼。但能思所欲思。爲所欲爲。則其所不欲思。所不欲爲者。始可不思不爲矣。今不別有所思別有所爲以代之。而遽欲不思其所思不爲其所爲。則須是無心無身者能之。安有此理。旣能立得箇主定。又須漸漸除去客氣。盖客氣最害事。不知不覺。奔逸得去東西南北。飄忽無常。不復禀令中軍矣。客氣未除而欲去俗習。不惟拘礙牽掣。難得如意。心反役役於此。而不勝其煩矣。但令德性常存。客氣屛息。則凡百言動。常聽命於德性。而自然日就規矩矣。朋友以義合者。交際往來。其禮不可不重。可使揮而往呼而來。相徵逐笑語而已。則所謂道義交者。與市井交。奚以別。前書汎言相見之禮不當如彼云耳。非故相訾也。兄無失而以爲有失。而况於眞有失乎。尤可見謙德之光矣。且前後書所稱道。使人踧蹐累日而不敢當。此豈所望於吾兄耶。不惟在義吉。爲不敢當。在明者。亦爲失言矣。君子之於言也。亦不可以不重。豈可苟而已耶。若不以其固陋。時因相見。賜之提挈。則爲惠大矣。義吉亦不敢不爲之盡。千萬俯察此意。勿復爲此不欲聞之言。而務事實惠。乃義吉所大望也。

與洪靜而宇定○辛酉 编辑

別後兩處悠悠之懷。如何可言。昔在蟾上。每北望以悲。北來亦已半年。又未得一相見。近來窮山中。擧目無與言笑。讀書疑義無與析。尤不勝懸懸於靜君也。頃者朴子以傳致兄二月書。滿紙琅琅。如聆淸音。但云每忽忽不樂。何乃爾耶。人間事固無所不有。何者足以滑我靈府耶。且聖賢格言。布在方策。有不可盡讀而盡行之者。淸淨黃庭。亦何以爲。若曰寓此而遣悶云。則在我有可樂者。自無悶可遣矣。遣云遣云。將不可勝遣矣。愚意若此故輒言之。兄肯以爲然否。義吉學不進而齒益長。沒沒持此㨾以趍於死。每自悲歎而已。時方在京鳩金圖贖。待事之决。卽當南往。其時就兄作數日欵耳。不具。

與崔輝叔蘊○壬申 编辑

宋君傳致手札。感領之餘。伏審終制之後尊體平安。深慰嚮往之誠。義吉抱痛苟活。得伸情事。杳無其期。寧欲速死以快讐黨之心。而此亦不可得。痛抑奈何。自得從遊於老兄。深感老兄不相遺。恒願日親規誨。策勵其不逮之資。以覬尺寸之進。而貧病禍故。殊無無故之日。迄未得遂其夙願。憂惱汩沒。舊業日荒已矣。無復可望於此世也。朋友可望者。盖亦無幾。而各以事故。不得專精於學業。深恐平日所以相期者。因遂墜廢。念之令人愧懼。老兄憂苦之餘精力。想亦非復曩日。更願省去外冗。加意完養。專心於此事。時以所得。因書見敎。幸甚幸甚。世間事須臾變滅。無足介我懷者。惟是學古修行。以無負付畀之意。斯乃吾人之責。而學不如古人。斯乃吾人之憂也。由來好資質。盖亦不少。無肯留意於此學。故畢竟所就。只是無大過惡。令人稱好人而已。良可痛惜。此吾人之所當深戒也。相望杳然。末由面叩。因書及此。以爲求敎之資。固出於自悼之意。而伏想老兄於此亦不能不慨然發一歎也。忙甚胡草。悚仄悚仄。不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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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女弟序丁巳 编辑

嗚呼妹氏。往敬之哉。妹氏不敬。戮及乃躬。忝厥所生。毋傲惰以滅義。毋奢靡以沽寵。夙夜事事。其永無愆。媚于公姑。遜于夫子。施于家人。毋自直以慢夫人之言。毋有善以驕不逮。余及妹氏。俱在幼冲。先君子不祿。余誠蒙蒙未有知。余隨王父南荒。灑掃餘力。讀訓詁。學進退應對。妹氏亦克婉娩母氏訓誨。至于今。得賢君子有攸歸。惟先君子實保佑之。余之心慼慼焉。悲喜交至。嗚呼念哉。德惟敬事惟勤。克敬克勤。其乃永濟。昔人有言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不善之心生。巧言辭。是曰淫辭。令顔色。是曰邪色。古之懿德。目是不見。耳是不聽。矧曰身之以是沽寵。其與幾何。顔色整以齊。行己淡以靜。端重寡默自守。我聞曰夫婦寔人倫之始。無別無義。禽獸之道。易曰含章可貞。詩曰無非無儀。惟酒食是議。婦人之道。執麻枲治絲繭。爲酒食葅醢。以養公姑。以供祭祀賓客。早夜匪懈。無臧否於人。無失得於事。我聞曰婦人無專制之義。有三從之道。毋曰余旣已知之矣。莫訊于舊老。顔淵大賢也。曾子之稱之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虗。其去古人遠。曰能之未必能。曰知之未必知者。謂宜何如。昔之人其智非不如今人。乃肯詢于蒭蕘。今之人乃曰昔之人無聞知。告之詁言。云胡余虐。如此之人。終罔聞于行。以及於死。昔人有言曰好問則裕。自用則小。舅姑愛之。喜而不忘。舅姑惡之。勞而不怨。夙夜服勤。罔敢驕易。毋私蓄財物。毋私作飮食。毋造言。毋雷同。毋貽憂辱于父兄。毋妬忌亂家法。毋傲虐失家衆。公廉方正。律身溫恭。慈詳遇人。友娣姒無相猶。慈子女毋長惡。惠家衆無偏聽。敬承夫子。夙夜事事。小大由之。忿必懲。毋易其言。言出諸口。不可追矣。橫逆之來。毋爭辨也。必自反也。我實有之。言之者當。斯速改焉。我實無之。言之者妄。妄人顧何所不至哉。爲我所當爲。己欲自白。適自點耳。小事大事。必誠必信。毋曰莫余知也。人可欺也。天可欺乎。古語有之曰人之爲言。亦可畏也。又有之曰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又有之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克事事。是曰盡厥職。不克事事。是曰不盡厥職。罔非乃職。昔人有言曰有厥善喪厥善。矜其能喪厥功。嗚呼克率時。慶流子孫。百世之休。克率時由妹氏。不克率時。亦由妹氏。余言不再。嗚呼念哉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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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蒙疑義解庚申 编辑

啓蒙但言乾坤離坎。分居四實。兌震巽艮。分居四虗。而不言何卦居何實何虗。胡氏說金火互通。其象本爲乾兌而亦得爲巽坎。本爲巽坎而亦得爲乾兌云者。實亦有可疑。誠愚蔽不能通。旣得朱子別說。與胡氏說不合。嘗反覆參翫而自爲之解曰。啓蒙有曰在河圖則乾坤離坎。分居四實。在洛書則乾坤離坎。分居四方。非互文也。實者九六七八之謂。方者南北東西之謂。河圖不曰四方而曰四實者。正恐人之以七爲乾九爲坎耳。夫乾得九數。離得八數。坎得七數。坤得六數。朱子固已有此說矣。然則乾西而坎南乎。曰否也。啓蒙曰析四方之合。以爲乾坤離坎。補四隅之空。以爲兌震巽艮。此其數與位可知也。析九六之合。以爲乾與坤。乾者天而陽也。坤者地而陰也。陽升陰降。乾自當上而坤自當下也。析七八之合。以爲離與坎。離者火而陽也。坎者水而陰也。陽左陰右。離自當左而坎自當右也。於是焉四正之位定。大傳所謂天地定位。水火不相射。謂此也。乾得太陽之數而兌得太陽之位。故兌自當從乾而補其左隅之空。離得少陰之數而震得少陰之位。故震自當從離而補其左隅之空。坎得少陽之數而巽得少陽之位。故巽自當從坎而補其左隅之空。坤得太陰之數而艮得太陰之位。故艮自當從坤而補其左隅之空。易道左旋。自右而左。右爲上左爲下。偏者自當居下也。於是焉四隅之空補。大傳所謂山澤通氣。雷風相薄。謂此也。於是焉九八七六。一二三四。各得其位而與圓圖合矣。此皆自然而已。不容安排也。夫析之云者。析而離之也。若九八七六。各居其舊。何以云析哉。胡氏不省析合之義。而强欲乾之居南。坎之居西。故遂以七爲乾九爲坎。而强爲互通之說。又引乾金坎赤以傅會之。四方之合。朱子旣自以爲六七八九之合。而胡氏乃以爲二七之合。三八之合。四九之合。一六之合。又其二爲兌。三爲震。四爲巽。一爲艮。皆無所取義。而與朱子說相背。未知胡氏未嘗得朱子說見之耶。何其考之不博。辨之不明。而强欲立說如此耶。

邵子曰。離當寅坎當申。而數常逾之者。陰陽之溢也。朱子解之曰。離當卯坎當酉。但以坤爲子半可見。竊嘗推之以爲卦八而支十二。以卦配支。每卦當一支有半。乾當巳與午上一半。巽當午下一半與未。坎當申與酉上一半。艮當酉下一半與戌。坤當亥與子上一半。震當子下一半與丑。離當寅與卯上一半。兌當卯下一半與辰也。數常逾之云者。謂離當寅而逾之以及於卯。坎當申而逾之以及於酉也。獨於離坎言之者。以離坎爲陰陽之限也。故曰溢也。朱子解之曰。離當卯坎當酉者。盖曰離固當寅而又當卯。坎固當申而又當酉。乃以釋數常逾之義耳。其引坤爲子半者。以見離雖曰當卯而不盡卯下一半。坎雖曰當酉而不盡酉下一半也。其意可謂明矣。諸家說有不可曉者。存此以備質問。

墓碣 编辑

外王考將仕郞宋公墓碣銘丁卯 编辑

公諱樺壽。字榮老。姓宋氏。本恩津望族。自高麗執端諱明誼以下。世居懷德。其後有諱愉號雙淸堂。隱居不仕。敎養子孫。國朝以來。宋氏有名位立於朝者。十望七八。皆雙淸堂之子孫。由是懷德之宋最盛。人號其聚爲宋村。公其宋村人。於雙淸堂爲五代孫。高祖諱繼祀司憲府持平。曾祖諱遙年軍資監正。祖諱汝霖楊根郡守。考諱世勛安岳郡守。贈戶曹參議。公未冠。並失怙恃。遂不以應擧做官爲意。居漢都。不與要貴過從。恒恬靜自守。知中樞沈公光彥。孺人之外曾祖。常賢公。謂吏曹判書宋公麒壽曰。公爲官求入。不宜後宋某。宋公曰。吾與某爲族弟兄。雅知其賢。微公言。固將用之矣。旣而吏曹取才。公不屑就。二公亦不能强也。倭亂後。公見時事大變。不樂居城市。遂於懷德。爲終焉之計。結茅種竹。日嘯詠以自娛。凡十四年。以萬曆三十三年三月二十八日。寢疾終于家。春秋六十。其歲五月日。葬于公州沙寒里先塋之側乙向之原。嘗以叔父郡守世協代加得資將仕郞。公性溫雅端潔。未嘗以聲氣加人。於財利灑如也。與人處。一於誠欵。不爲表襮。人亦輸其誠。公配孺人李氏星州人。判校諱公檣之孫。忠義衛諱英煥之女。賢有婦道。先公二十六年。年三十以卒。始葬楊州。及公歿旣葬明年二月。遷而祔於公。有子男二人。曰希得成均進士。曰希命孝友純篤。有古人之行。年五十餘。猶處而未仕。女一人適李瀞藝文館奉敎。希得有二男三女。男長曰國準。次曰國鎭。女長嫁趙光弼。次嫁李希立。次嫁南壽一。希命有三男四女。男長曰國綱。次曰國澤。次曰國鼎。女長嫁金國翰。次嫁成楚傑。次嫁李涵。次幼未嫁。李瀞有三男二女。男長曰仁吉。次曰義吉。次曰禮吉。女長嫁金克孚。次嫁宋有銓。公於側室又有男一人曰希說。生二男二女。女一人嫁朴成立。無子而殀。公有德而位不報。人謂公宜有後也。于今去公歿未二紀。而公之子孫曾玄孫內外男女近五十人。公之孫國澤,國準。相繼登文科。其未成立者。莫不以文行相尙。嗚呼。公之子孫。殆必有興。而宋村之宋。其益盛乎。天啓七年。公之子希命狀公行。以屬公外孫李義吉曰。吾先人之懿德。宜有傳也。存而不求知於世。歿而名不載史氏記。余懼久遂沉泯焉。今將攻石表墓道。是以屬汝銘。義吉辭不可。乃敢依舅狀叙次以爲銘。

祭文 编辑

祭族弟久而恒吉辛酉 编辑

天啓辛酉。孟秋初七。久而之亡。忽已九日。其兄義吉。將有所適。一壺一榼。來奠來哭。嗚呼哀哉。爾祖我祖。實惟弟兄。孰無同氣。特百常情。爰曁二父。愛好愈篤。片心相符。言笑莫逆。惟子與我。齒差六齡。服云羣從。誼則同生。丙辰之歲。我以親疾。三載君家。恩深情昵。居處孔安。藥物咸備。孰不云云。君家孝義。園林夏陰。池閣秋月。與子盤桓。猶如昨日。孟氏偉義。杜家雅詩。不我寡淺。每詢每咨。嗟嗟我弟。允矣質愨。行不隉杌。中無旁曲。心乎愛矣。望子靡輕。願言百年。與子相成。嗟嗟我弟。乃止於斯。天乎人乎。誰實爲之。子之疾病。我往視子。將謂無妄。勿藥而喜。孰云沉沉。二竪之嬰。一去茫茫。終天不形。子之父母。在子惟子。伯父伯姑。在姪惟爾。辛勤鞠育。自貽伊戚。呼號失聲。擗膺頓足。哀哀嫠人。頓身苫席。絶而方蘇。天地慘慽。㷀㷀弱女。索父無所。孑孑遺孤。尙未正語。彼蒼者天。胡寧忍此。窅冥眞宰。禍福之理。子之孤兒。完好宜壽。復聞腹子。未及離母。天其或者。發之於是。嗟嗟我弟。庶自慰矣。我省親闈。逖彼南方。葬有時期。歲月云忙。子之窆宅。無計執紼。嗚呼已矣。於斯永訣。我心之慟。子知不知。嗟嗟我弟。永無見期。長號一聲。淚落盈襟。嗟嗟我弟。庶幾來歆。

祭金子信克孚甲子 编辑

維天啓四年歲次甲子十二月辛巳朔二十二日壬寅。咸平李義吉。謹以淸酌奠告于亡友金子信之靈。嗚呼。兄與我相愛而相敬者。豈但姻親之好而已哉。義吉之生也。不適於世。踽踽焉無與親厚。晩與兄相遇。每相聚語亹亹。晝夜不相捨。言語之異同。事理之是非。始雖參差。未嘗不卒歸於一。相離輒思相聚。相聚不忍相捨。情義之篤。雖同氣無以加矣。謂當永保此好。百年相成。豈意中道相失。抱此無窮之悲耶。惟兄氣夷而行高。居喪奉祭。盡其誠敬。奉慈闈。愉愉翼翼。常得懽心。行己端且潔。待人和而直。至行之純美。雖求之古人。必不可多得。是宜享天之心。永受遐福。而以兄之孝。不得終其養。貽親之戚。彼蒼者天。此何謂哉。嗚呼。兄其已矣。義吉之羸病。幸而延時月之命。敢不視兄之弟如視兄。視兄之女如視吾女。每每規儆于女弟曰夙夜無違慈闈之命。以毋廢先人。吾之所以報兄者。惟此而已。嗚呼哀哉。尙饗。

雜著 编辑

題童蒙須知後與舍弟立甫戊辰 编辑

右朱子所著童蒙須知一卷。本爲蒙學設也。然此卷所載。飭身之要。大略已具。斯豈但幼子所當知。長大失學之人。尤不可不聞也。然人之所以盡其爲人之道者。亦豈此書所能該哉。必如所謂讀聖賢書。恢大此心。進德修業。入於大賢君子之域然後。爲有以踐其形。而不負朱子所以爲是書以爲蒙養之旨也。然則童蒙之學。固不可不以此書所載爲先。而亦不可以謹愿之士自畫取足於此而止也。弟子伯達。明年始七歲矣。余爲手寫此卷。貽之弟以授其子。嗚呼。父子兄弟之間。雖不容驟加督責。然其所以望於子若弟者。父兄之心。庸有極乎。今弟旣有子稍解事。宜以弟之所以望於其子者。知乃兄所以望於其弟者矣。夫求諸人者。必先有諸己。顧余偸惰放過。齒髮遽如許。今雖不敢不勉。日暮道遠。計亦無所及。吾弟年力富强。庶幾自勉以及於後生。其須卓然以大賢君子。先自期以修。無如劣兄坐於頹廢。有志而無成也。

題釀酒方庚申 编辑

前數年。余於西小門內伯舅母僑居。得一小冊棄在廁路間。視之乃釀酒方也。余謂居家亦不可無此方。因收拾而藏之。及南來甚無事。適閱書篋而得之。編部殘缺。殆不可讀。傳其可識者如左。貽之中饋。藉之以供賓祭斯可矣。知所用之則此不足爲病也。水火人有蹈而死者。烏得以罪水火哉。小子其亦知傳之之意。而勿以我爲口實。萬曆庚申孟秋日。仲書。

雜識 编辑

長生里約籍乙丑 编辑

靑陽舊庄。是先世所創。又爲安厝之所。此固子孫世世勿去之地。顧以上下皆無恒産。東西稱貸。計利以償。盡其收穫。猶且不足。輾轉貧苦。散而之他。十餘年來。里中人家。十亡四五。若此不已。不過數十年。無此里矣。豈不寒心哉。於是共思善後之道。略倣朱子社倉之制。肇置里倉。以里中人口。計其農月之食。秋則收而儲之。春則分而給之。庶幾用度有節。産業有恒。不爲富室所侵漁。而無失業流離之患矣。謹爲條約如左。

置三籍。其一曰約籍。書里中條約。其一曰里籍。書里中各戶人口及免新之數。其一曰倉籍。書倉糓分給及收納之數。

男口一月之料米六斗。折作租十二斗。女口一月之料米三斗。折作租六斗。租必極精。二斗作米一斗。農家自二月服田。至八月始得食新。自二月計至七月。六箇月是農月也。其間一月有麰麥可以繼食。故今計五箇月料。以男口各正租六十斗。女口各正租三十斗爲率。令每戶擧戶不事農業者。不許入籍。其老病不能作農者。義在周恤。當俟倉糓有剩。別議所以濟之。計口男女年未滿十五歲。不得計口。雖未滿十五歲。把鋤易手者則亦得計口。收租。假令某人戶男五口女五口。則應納正租二十二石十斗也。擧一以爲率。餘皆倣此。而準其應納之數者。則於里籍某人戶男幾口女幾口下。直書免新。假令里籍某人戶男五口女五口。而準納二十二石十斗。則就男五口女五口分書之下。合書免新二字。餘皆倣此其不能準納者。免新與未免。從實分註於幾口之下。假令某人戶男五口女五口。而不能準納二十二石十斗。只納十二石。於男五口下。分註上行曰男四口免新。下行曰男一口未免新。女五口下。直書未免新。擧一爲率。餘皆倣此。而待他年準納免新。其全不能納者。於男幾口女幾口下。直書未免新。而待他年準納免新。及春勿論貴賤。勿論免新未免新。一從里籍所載幾位幾口之數。而停均分給。及秋依其春分給數收納。而免新戶則於分給元數外。收其息什一。如官家還上例。以備不虞之費。未免新戶則收其息什五。如私家長利例。而計其所納息糓之數若干石。而許若干口免新。書之里籍。假令某人戶春分給元數六石。則應納息糓三石也。許其戶男一口免新。餘皆倣此。元糓息糓之外。別有所納。各戶本年受食元糓及息糓。則雖一升一合。切不得欠縮。至於別納糓則隨力備納可也。則計其所納息糓及別納之數若干石。而許若干口免新。書之里籍。假令某人戶春分給元數六石。則應納息糓三石。而三石外又別納一石十斗。則並計三石與一石十斗。而許其戶男一口女一口免新。餘皆倣此。或其戶內應免新者小。而春分給元數多。則計其免新應納之數。而元數內就若干石。納什五之息。其餘納什一之息。假令某人戶內應免新者。只男一口。而春分給二十石。則元數二十石內。只就六石。納其什五之息。三石以準男一口免新應納之數。而其餘十四石。則只納其什一之息一石八斗。餘皆倣此。免新後口數損减。而其後口數復初者。依初許免新。免新後戶內口數增加者。計其增加口數。而於春分給元數內。就若干石。納什五之息。準其應納之數免新如他例。或自一戶而出分者。則免新口數許其相分。而必其本戶人口盡數免新然後。及於新分之戶。或有家長身死而兄弟分異者。則勿論本戶新戶。平均相分。家長在時已出分者及自他所新入里中者。不許相分。已分之後。本戶不得更奪。他戶不得更分。本戶謂家長也。他戶謂家長之他子孫也。假令家長之孫若曾玄孫。旣已分得家長之免新口數。而家長之子女。自他所來入里中而願分者亦勿許。

里中輪定上有同二員,下有司二人。每年二月朔。上有司率下有司。詣倉招集里人。每戶以里籍計口分給當月料。每朔如之。每朔各給當月料。男口各十二斗。女口各六斗。至六月朔而止。或里中人口多而倉糓少。不足以給五箇月料。則亦自二月每朔。依例分給。而糓盡則止。假令二月朔分給後糓盡。則自三月朔不得分給。餘皆倣此。當月料外。升合不得加給。假令今月朔。例給當月料男口各十二斗,女口各六斗外。倉糓所餘。只足以分給里人男口各一升女口各五合。亦須來月朔分給當月料外。切不得違例加給。擧一以爲率。他倣此。二月有閏則自閏二月朔始分給。三四五六七月有閏則自三月朔始分給。每秋。上有司令下有司修葺里倉。糾督里人。十月晦日內。畢捧納倉。十一月朔。斗量傳授于新有司。升合不得欠縮。不許追納。不許反作。舊有司不得言某人未收。新有司不必問某人未收。只責有司之身。分給傳授定限之日。上有司二員。俱有大段事故。或雨甚不得聚會。則退一日。第二日又有故。則更退一日。第三日又有故。則不得更退。卽令下有司代行。而里中尊位無故者。畢集以監之。非有大段事故。則切不得遷延一日。上有司無故。而下有司有故。則上有司自擇里中下人。姑爲使喚。

每年二月朔。始修本年里籍。書幾位幾口如例。免新後戶內口數。或增或損者。只從見存口數書于籍。成籍後戶口增損者。其年內勿復改籍。其或已免新者戶口减損。而成籍後戶口復初。則待次月朔改籍。而自改籍之月始給料。每十一月朔。書免新未免新如例。凡免新數。通計往年免新今年免新。而書于幾口之下。書法見上。其左書某年里籍。謹已條修。謹以某月某日傳授。舊有司二員姓名着署。其左書謹受新有司二員姓名着署。新入里中者。各宅奴婢及原居人子枝外。必其有根着可信。應不逃移者。通一里無異議然後許入里籍。

每年二月朔。始修本年倉籍。書元糓及分給數如例。每月朔。書分給數如例。其左書通計分給數如例。每十一月朔。書收納數如例。最左書某年元糓幾石,息糓幾石,別納糓幾石,通計幾石。謹已畢捧。倉籍謹已條修。倉舍謹已修葺。謹以月日傳授。舊有司二員姓名着署。其左書謹受新有司二員姓名着署。

里倉本爲一里設也。里中之人。或緣事故。移居他所。則雖相望之地。不許分食。雖嘗免新者。亦不得敢言倉中有自己之糓。其後還入里中。則依初許免新。或己身已死。而子孫來入里中。則亦依初許免新。凡里中尊位及下人。有父母祖上墳墓者。雖或移居他所。墳墓所在。義不永棄。故立約如此。以存首丘之義。其或不得已移居。還入無期。而願以其糓行者。則依免新數出給。而削去籍中。子孫之有父祖。奴婢之有上典。亦與有墳墓同也。子孫之來入里中者。一二戶以上。則免新口數。許其平分。假令父祖原居時。免新口數男二口女二口。而子孫之來入者二戶則各許男一口女一口免新。三戶則其二戶各許男一口免新。其一戶許女二口免新。餘皆倣此。已分之後。則一依自己免新例。設有他子孫追後來入而願分者。勿聽。家長死而兄弟分異者。與此互相準。旁親則勿許。

約籍所載條約。非有十分利害。不得輒改。不得輒增。不得輒刪。不得已而修改。則通議可否。皆無異同然後。始書于籍。而所改原籍。亦須存之。以備後考。新增條下。註某年月日新增。里中尊位必須謹守條約。以率下輩。有敢違犯者。違犯如納租不及期日。納租斗升欠縮之類。其他今不盡擧。隨所犯書之。有司書而糾之。約籍下付別紙書之。施罰後卽削去。犯一條者則笞一十。尊位則笞奴。其戶减半月料。犯二條者笞二十。越一月料。犯三條四條以上。準此加罰。笞毋過三十。愈往愈甚者。限一年削籍。笞上同舊有司犯約。如期日遷延。倉糓耗縮。倉舍虗踈。文籍錯亂。其他今不盡擧。隨所犯書之。新有司書而糾之。施罰上同納租欠縮一石以上者。罰如犯約二條。欠縮一石十斗以上者。罰如犯約三條。每以十斗加罰。舊有司倉糓欠縮者。其罰準此。或尊長犯約。而有司卑幼。則尊於犯約者。齊會糾之。每年十一月朔。於約籍最左。書某年約籍謹已遵行。謹以某月某日傳授。舊有司二員姓名着署。其左書謹受新有司二員姓名着署。

今以里中見存人口。計其五箇月料男口各三石,女口各一石十斗。則須用三百十餘石。始可遍給矣。以今年所收倉糓。計其什五之息。則約至三年。可滿三百十餘石之數。而里中人口盡數免新矣。復以三百十餘石。計其什一之息。則約至三年。可滿四百餘石。而可以加給點心男口各十五斗,女口各九斗矣。男女每月點心各三斗。男自二月把犂。女自四月把鋤。故男口給五箇月點心。女口給三箇月點心。自此之後。則男口恒料三石外。更加十五斗。爲三石十五斗。女口恒料一石十斗外。更加九斗。爲一石十九斗。追後免新者。則待免新後三年。始給點心。以此定爲元糓。不得他用。而弛其息之半。二十收其一。元糓一石。收其息一斗。歲凶則復弛其半。元糓一石。收其息五升。大凶則盡弛之。只收元糓豐年則增其半。元糓一石。收其息一斗五升。大豐則倍之。元糓一石。收其息二斗。以是備灾凶崇本實。救患難成禮俗。當竢倉糓有剩。別爲條約。玆不致詳焉。五升木三十三尺。直正租二十斗爲中年。十五斗爲凶年。十斗爲大凶。二十五斗爲豊年。三十斗爲大豊。以十月市價爲準。

重修里倉約籍壬申 编辑

天啓乙丑秋。因年豐。創立里倉。里中人戶各納租共九十餘石。自丙寅每春計口分給。及秋收其息十五。則約至三年。足支里中人戶農月朝夕之食。乃可减其息十收其一矣。越明年丁卯。有胡之亂。大小各懷避地之計。分給之後。不復收納。因遂廢罷。里倉本爲保護先業。當初創立。里議之克協。若有不偶然者。而未及就完。因亂中廢。旣又遭罹凶變。丈夫奔遑於復讐。老幼不敢安頓。乃至下輩亦不得專意生業。岌岌然將有潰散流離之勢。乃知一里之存亡。亦有非人謀之所及。可勝歎哉。里倉旣廢於丁卯。而顧幸尙有斗升之剩。年年取息。已至三十餘石。倘能謹遵前約。行之六七年。則可給一里人戶農月之食。里倉因可復。而一里之完復。未必不在是也。願相與勉之。然里倉之復。本於丁卯春散給後剩餘之糓。而此糓實是乙丑年人戶所出也。今宜倣社倉遺意。俟里倉旣就農食旣足之後。以其剩餘。依國典計子母還償。而自此倉糓收捧。减其息十五爲十一。此爲公共之糓。不復用免新之規。但新戶追入籍者。收十五之息。必待其各年所納息糓。足以給自己戶口五箇月料。又於戶料外贏十二然後。始减其息爲十一。元戶累年納息。旣於自己戶料之外。追償丁卯元糓子母。而又損自己戶料。以待新戶。爲新戶者不可不稍優其出。以償元戶。○戶料外贏十二者。假如一男一女之戶五箇月料四石十斗。而某戶所納各年息糓五石八斗。則是於戶料四石十斗之外。十斗各贏二斗。所贏通計十八斗也。至於給點心備灾救患等事。當俟里倉旣成。料食有剩然後議之耳。

丁卯中廢之後。只有約籍見存。而里籍倉籍。皆亡失不存。今復修倉籍。自辛未爲始。合里籍於倉籍而廢里籍云。辛未雖均給里戶。而不記其戶口之數。壬申始記戶口數如例。合著於倉籍而里籍廢焉。倉籍雖自辛未爲始。而未及申明條約。故不能如約者尙多。當俟今年收捧時。申明前約。一一遵行。違者糾之如約耳。

記聞年條未詳 编辑

叔父嘗聞之洪判官丈言。癸巳年間。自牙山往來南陽。卸馬于山谷中。見巖石之中林木蒙翳。中有一壯歲婦人。携二女子年可十二三四許。相枕而卧。飢困已甚。余心憐之。取食以進之曰。可矣未之嘗。婦人視之若無見。余退而俟之。久而往見。食猶在。余意其以己餘嫌之也。還取食。挹流而洗之。以進曰食則潔矣。見母窮且死。故誠不忍而進此。受予俱無傷。願勿以爲嫌也。婦人初不語。久之乃言曰。誠荷長者見憐。然吾死已决矣。食此無以爲。吾逃亂至此。夫家存沒不可知。縱令不死。萬萬無相値之路。固知食此。可延一日。使延一日而得見夫家。則生固余所欲也。今旣無可望。延一日。適足自困一日。且令此身無汚而死。斯可矣。吾不食此。此時一器食有無。卽爲生死。願長者無爲空棄此也。又予二女子。二女子亦不肯食。乃行行還見之。三人皆已卒矣。相枕於其處。乃以土石補巖闕。恐狐狸食之也。洪丈道此。未嘗不掩抑。最以始不問其族氏爲恨云。洪丈諱翼賢。大父執友也。有行義。不苟毁譽。

湖南之玉果。有朴氏女年已及笄。其父母與同邑某氏子約婚。行有日矣。時萬曆丁酉之歲。禮未成而有倭之亂。某氏子被虜。或有自賊中來者曰死矣。其父母皆哭泣行喪。女家父母遂與人議婚。女聞之。從容請於父母曰。兒聞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昔者父母以我許某氏子。兒亦聞之矣。心知某爲我夫。我爲某妻矣。今某氏子雖死。兒之心尙在。豈可以人之死。易吾之心。更許他人。兒死耳。終不能登他門。父母驚曰是何言。某家子在時。雖相與議婚。初未嘗通門交拜。則是路人耳。汝何妄思欲爲非義之義也。女曰不然。心許之日。則爲彼家人。何以云路人哉。兒終不能從父母命。子於父母。惟命之從。然至於大節。不可奪也。必欲强之。恐有非常。惟父母詳察而審處之。父母罵而不許。女知父母終不可喩。乃夜亡抵某氏家。扣其門言曰吾朴家女也。嘗見兩家父母以子女相許。妾亦知貴家子爲妾夫矣。今妾不幸。聞君子遇賊死。妾將守節終身。父母不諒。欲奪之志。妾以故亡至於此。願執爨以沒身。男家驚不納曰雖嘗許婚。初未成禮。今猝見奔何也。女曰妾非有他故而奔也。特欲爲死者守義耳。何拒之固。男家不知所爲。乃使人言之女家。女家曰信。旣至於彼。願且容之。男家亦義而受之。女在男家。執婦道甚勤。居之國家與倭人講和。搜送生口。某家子與遣中。女聞之乃求去。男家曰始婦聞兒死而來。今幸兒不死。聞其朝夕且至。而婦又求去何也。女曰不然。向妾以君子爲死矣。在父母家。恐不能守節。故來至於此。不得已也。女子之行。父母醮而命之。男女執贄以相見禮也。今妾未有父母之命。又未嘗執贄相見。君子之至。居然相待。是奔也。其孰能說之。妾今去矣。苟君子之不棄。請以禮相見。男家然之。反之其父母之家。而以禮迎以爲婦。禮云一與之齊。終身不改。女未與之齊。於禮無不可嫁者。至以死不從父母之命。則豈所謂賢者過之者歟。若其死生。不可以易其心。相見知必以禮。則乃其性氣淸明。自然之知。女於是乎賢遠於人矣。

余過松京。問徐花潭舊居。在松京城內。其孫友信者守之云。主人庸劣者。問之語莫能詳。但傳其數事。亦莫知得其實否也。曰花潭出松都南門。未嘗不急走曰門之作久。其崩必有時。安知不値之耶。此或有之矣。又曰花潭嘗適野。信馬而行。莫肯驅。竟日不能數十里。吾嘗見野言中。記其苦於窮格。每條事物於板上。逐而格之。必窮乃已。或思一事未了。則坐廁終日。竟空起。此亦類之歟。又云花潭善符術。花潭豈行怪者。其亦野人之言乎。又云花潭於飮食無所擇。雖甚惡人所不堪。不以爲病曰聊以養生耳。此其所以爲花潭歟。

漫評年條未詳 编辑

恭僖王末年。東宮有火焚寢門。火未熾而覺之。排之以出。幾不免。金安老爲首相。請盡鞠東宮左右。於是臺諫謂安老謀危國母。請流之。行至葛院。賜樂死。故曰安老平生爲惡。死而有辭。

靈原末節。誰可與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