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亮谷遗稿
卷二
作者:李义吉
卷三

请庙享元宗大王疏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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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民生群居不乱者。以其有五伦也。五伦之中。父子为首。父子之伦。通天地亘万古。不可一日废焉者也。孟子曰。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传曰上老老而民兴孝。又曰孝者所以事君也。然则自身而家。自家而国。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推其本。不过曰尽我事亲之道而已矣。生事事亲之始也。死祭事亲之终也。中庸以制祭祀之礼。为周公之达孝。追远之礼。尤不可不谨者也。子之生于父母。无贵贱一也。欲孝其亲。人心之所同然。为人君上而事亲奉先。不以其礼。则其何以标准臣民而取则于天下国家哉。呜呼。闾阎小人得一食。必先以进于父母而后。安于其心。今殿下君临一国。而祢庙之主。屏在闾阎。祭不自主。以国王之父。而不得受一国之祭。臣固知殿下居九重之尊。享一国之奉。而其心不能一日安焉。顾乃挠于众议。不能审问慎思以求至当之归。而安于所不安者。殆且二年。其异于孟子所谓固所自尽者也。一国之为人子者。亦何所观感兴起。孝于其亲而移其孝。以忠于殿下乎。臣窃惟殿下之心。必以为致隆于定远大院君。得无涉于不得为而为之乎。而不敢径情直行也。此实必诚必信之盛意也。然得为而不为。与不得为而为之。其失均焉。岂可安于得为而不为。以避不得为而为之之嫌乎。昔子路问于孔子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朱子集注曰。卫君不父其父而祢其祖。名实紊矣。夫蒯聩得罪出奔。卫国之罪人也。其不可主卫祀而君卫国明矣。然以辄则父也。生当以卫国养。死当以卫国祭。彼辄也乃不父蒯聩而直祢灵公。则祖父子孙之名实。紊乱无伦矣。祖父子孙之名实紊乱。则言不顺事不成。礼乐不兴。以至于民无所措手足矣。孔子为政。所宜正者。孰先于父子之伦乎。孔子之意。朱子明之。使孔朱而非圣贤则已。使孔朱而圣贤也。则为国为家。宜莫先于正父子之伦也。使孔朱而非圣贤则已。使孔朱而圣贤也。则父不可不父。而祖不可祢也。其亦明矣。议者乃欲以事伯叔者事大院君。而以祢庙奉宣祖。得无与朱子所谓不父其父而祢其祖者。不幸类之乎。彼蒯聩卫国之罪人。卫之臣子。无可君之义。然辄其子也。则犹不可不以为父而祭之祢庙。况今大院君。乃宣庙之子而殿下之父也。且以继世之常道言之。永昌早世。临海无后。光海又以罪废。宣祖之嗣。固在于大院君。以及我殿下矣。虽然此则事之出于适然者耳。设令大院君于兄弟之伦。或不在当立之次。殿下既已讨除逆乱。光复祖业。而大院君乃以殿下之父。且未即世。则不审殿下当何以处之。意必如唐玄宗之于睿宗也。而虽使让德于殿下。犹当为国王之父。受一国之养。生养死祭。不容有异。则宗庙飨之。有何疑焉。夫宗庙何为而设也。为父祖曾高也。凡所谓父所谓祖者。皆主殿下之身而言也。则殿下之宗庙。为殿下父祖曾高而设也。以殿下之父而不得入殿下之宗庙。天下安有是理也哉。礼曰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闻有不得立高曾之庙而立祢庙者焉。未闻有不立祖祢之庙而立高曾之庙者也。闻有不得立祖庙而立祢庙者焉。未闻有不立祢庙而立祖庙者也。是知三庙五庙以至七庙。莫不由祢庙而推之也。由祢庙而推之。以及于祖曾高始祖。始祖所自出之帝。而圣人报本之孝敬。至矣尽矣。报本追远。极其孝敬。则为天下国家。直举此而措之耳。此孔子所谓明乎禘尝之义。治国其如视诸掌者也。今乃欲去祢庙。则报本之孝敬。何所本而推之。以及于祖先乎。事亲奉先。孝敬无本。而欲望孝悌通于神明。神化及于四方。岂不难哉。说者又引礼君之母非夫人则群臣无服之语为证。以为使大院君之丧在今日。则主上不可服斩。而群臣不可服期云云。夫礼之所称。乃指庶子为父后者。为其所生母服缌。缌服之轻者。故臣不从服。当今之礼。乃礼所谓孙为祖后者。为其父服斩。斩服之重者。故臣从服期。二者之不同。不待智者而可知也。引彼证此之意。臣窃未晓也。说者之意。得无以为君之母非夫人者。君服缌。臣无服。则君之父非君者。亦岂可君服斩。臣服期云尔耶。此甚不然。夫礼所谓君之父臣服期者。正指君之父未立为君者耳。不然则是亦君也。君臣皆当服斩。何以曰君之父而服期乎。庶子为父后者。以庶母之服服其母者。既为嫡子压于嫡母而不敢私于所生。伸已三年之爱耳。非以己贵母贱而不为之服也。若孙为祖后者则服其父斩衰。无所压于祖。盖父与祖。二世之亲也。生也异宫。死也异庙。礼不相压。且以本服言之。祖之服期。父之服斩。斩之重者。反为期之轻者所压。此必无之理也。既无所压。则为子者但当伸其三年之爱于其父耳。父之或贵或不贵。何暇论乎。夫母固有嫡有庶。既为嫡子而服其母三年之丧。则庶拟于嫡而轻重混乱。其为服庶母之服无疑矣。若祖与父则无嫡庶之可言。岂可以有所取舍隆杀于其间哉。庶子为父后者。压于嫡母而不敢服其母三年者。若光海之于金氏是也。光海之崇奉金氏。所谓不得为而为之者也。孙为祖后者。无所压于祖而得以服其父斩衰者。殿下之于大院君是也。殿下之致隆祢庙。乃所谓得为而为之者也。世道溷浊。人心晦塞。于不得为而为之者则不见其非。于得为而为之者则不见其是。是非之本心。果安在哉。呜呼。周衰教废。伦纲不明。齐东野人之说交起。虽以滕文公之美质。问孟子而得行三年之丧。汉高帝之高识。赖家令而始知尊其父。今之时与滕文汉高之时。又加远矣殿下当惕然自省。思所以自尽于事亲之道者。岂可待孟子家令于众咻之中乎。顷日圣教。有曰有祖而后有父。有父而后有身。天下岂有有祖无父之理乎。至哉圣人之言也。一言而祖父子孙之名正矣。诚所谓察于人伦者也。朝臣不能将顺其美。亟请立祢庙。以遂殿下仁亲之至意。而反以非礼之礼。误殿下。曾谓堂堂圣朝。而反无汉高之一家令乎。臣窃痛之。前者臣之师前郡守臣朴知诫上疏论祢庙事。引经据义。极其明白。而非知诫之臆说。皆出于周公孔子子夏程子朱子之所尝言者也。殿下其必深究而熟察之矣。殿下当令大臣重臣三司儒臣及礼官会议于朝。就知诫疏中。逐条论列。是是非非。各陈所见。如有异同。更令知诫与之往复。明辨审核。而殿下自择焉。则不惟礼得其正。克尽于大事而无所馀憾。盖处大事决大议。其体亦当然也。疏之入。今已半年有馀矣。漠然无所可否。知诫人虽卑贱。所言则宗庙之礼。奉先之道也。天下之事。孰有大于此者。而忽焉莫之察乎。臣窃惑焉。凡人居家。有庙焉有寝焉。有廊庑焉。庙则四亲之主藏焉。寝则一家之尊长居焉。廊庑则卑者幼者居焉。九重之宫。即殿下之正寝也。闾阎之家。即殿下之廊庑也。今殿下使祢庙之主藏于廊庑。而殿下俨然居正寝以临焉。殿下岂能安于心乎。古之君子不能一日安于所不安。伏愿殿下无惑于齐东之说。博稽广询。以讲事考之实。以称父子之名。而必求所以当于其理安于其心者。不容毫发有所未尽。则彼同有是心者。亦将歆动感悦于殿下矣。昔滕文公欲行三年之丧。父兄百官皆不欲。及见颜色之戚哭泣之哀。莫不大悦。人心固有之天理。终不可诬也。呜呼。自古未有父子之伦不正。奉先之礼无本。而国家可以治安者也。今夫闾巷匹夫未尽于事亲之道。则乡党羞与交游。人君而于事亲之道。有所未尽。正人君子孰肯愿立于其朝乎。正人君子皆不欲立于其朝。则立于朝者。无非遗亲后君之徒也。岂不殆哉。当今风俗颓败。纪纲隳紊。国家之势。日以危急。可为寒心者。岂止一二。而臣独汲汲焉以此为言者。诚以大本在此。而其他有不暇及焉者也。臣世禄之家。受国厚恩。义不以疏贱自外。不忍见殿下一日在有过之地。又恐孔子所谓民无所措手足者。未必不由此而肇焉。故不敢惜其蝼蚁之命。冒万死陈其狂僭之说。愚衷所激。不自知其言之切直。臣固知上触天威。下速众谤。一言之灾。将至措身无地。然使臣言粗有补于圣德。虽万万诛戮。臣无所恨矣。若乃旁枝与正干不同。所以然之故。与夫既有其名。不可不务其实。则知诫疏所引周公孔子子夏程子朱子之说已备矣。臣不容更陈焉。伏惟圣明深加意焉。臣不胜屏营陨越之至。

代湖南儒生。请服仁献王后丧三年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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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窃闻殿下诚孝出于天性。事大王大妃及启运宫。克尽子道。顷当启运宫侍药之日。忧闷恻怛。感动左右。逮遭大故。哀毁惨戚之容。远近传闻。无不感涕。三代以后帝王之孝。孰有如殿下者乎。真所谓人伦之至也。以殿下之诚孝。为廷臣所沮遏。不得自尽于亲丧。将不免失礼之讥于天下后世。可胜痛哉。臣等俱以遐方草野之人。窃感殿下诚孝。诚不忍殿下陷于不测之地。不敢惜其蝼蚁之命。冒万死辄效狂言。臣窃惟廷臣之敢以非礼之礼误殿下者。岂有他哉。盖其于父子之伦。有未明故也。臣请先明父子之伦然后。及于今日之礼。臣闻契之敷五教。孟子之叙五伦。皆以父子为首。古今天下。未有父不父子不子。而人可以为人。国可以为国者也。呜呼。非父不生。子之生于父母。无贵贱一也。是以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三代共之。斯乃天地之大经大法。不可以变易者也。天之生物。不容二本。亦不容无本。礼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其父母服期。盖为旁亲后者。既以所后旁亲为父。而复以本生父为父。则是二父也。是以为其父母服期。而以伯叔父母待之。盖子无二父之理。必以旁亲待其父母然后。所后之父始得以为父。所后之子始得以为子矣。斯乃不容二本之意也。礼受国于祖而为祖后者。父未为君。而为其父服斩。盖祖与父皆生我者。乃一本也。是以既为祖后。又为父后。既为祖服斩。又为父服斩。皆无二主二斩之嫌。故祖之为祖。父之为父。不以受国与否而有所变改也。祖之所以为祖。以其父之父也。若以为祖后之故。而弃其父。不以为父。则是无本之人也。伏惟宣祖大王。即殿下之祖。大院君。即殿下之父也。殿下受国于祖。而生殿下之身者。乃殿下之父母也。殿下其可以受国于祖而无三年之爱于父母乎。殿下之有此位。即仪礼所谓受国于祖者。而今日之丧。即所谓君之父母。君服斩。臣从服期者也。周公所制。子夏所传。明若日星。论今日之礼者。岂可舍此而他求哉。论者乃引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期之说为据。使殿下不以父母待其父母。而以伯叔母之服服其母服。臣窃怪焉。夫为人后者之以其父母为本生父母者。以其有所后父母也。谓之私亲者。以其有义亲也。以伯叔父母待之者。以其有贰父之嫌也。今殿下既无所后父母。无义亲无贰父之嫌。则本生私亲之称伯叔父母之服。其何所取义乎。今之执论者初亦不敢强殿下以考宣祖者。犹知祖祢之不可紊也。祖不可祢。而又欲使殿下不以父母待其父母。则是将谓父母在于谁欤。是徒见父之不可有二。而不知父之不可无也。二父固为乱伦。无父独非悖伦乎。孟子以为墨翟之祸甚于夷狄猛兽者。以其无父也。今之执论者无故而倡为无父之论。相率而强其君父。必欲陷之于不测之地。诚可痛心。殿下无故而轻纳无稽之言。毁灭父子之大伦。自陷于不测之地而不自知。殿下之事。亦甚可惜也。彼执论之人。始既以非礼之礼误殿下。后虽自知其非。耻于自屈。百端巧饰。以求己胜。旁求曲搜于传记之中。要得近似之言。以文己言。传记之中。安有不以父待其父之礼文乎。求可以文其己言者而卒不可得。则卒不免以为人后之礼。拟之于今日。其礼之千万不相干。虽童子可知也。当初礼官奏礼。定以称祖于宣祖。称考于大院君者。盖亦知其与为人后之礼不相干也。及其辞穷理屈而无以文其非然后。不得已而引此为证。而祖与父之名称则终不得变易焉。亦可知其辞之遁也。天下之物。有名必有实。有名而无实者。乃虗伪之物也。微物之虗伪。犹为不祥。何况于父子之大伦乎。父子之伦。其可以虗伪而为之哉。天下未有有名无实之父子。今殿下之于大院君。若不以为父则已矣。既以为父。则今日之丧。丧不可不主。服不可不三年也。名之曰父母。而服不三年。丧不自主者。自古及今。必无如此之礼。臣不知何人制此礼也。或者又谓大妃在上。当依父在母丧之礼。殿下之不从去杖之请。意亦用此说也。臣请明其不然。夫父与母同室之亲。而父尊母卑。母依于父。子之视母。一系于父。故母之服本三年。而父在母丧。父为杖期。故子亦杖期。此乃压于父而降其母之义也。若父与祖则二世之亲。生则异宫。死则异庙。礼不相压。是以长孙父卒。事祖一如父。而亦未尝压于祖而降其母。故礼曰祖不压。孙压于祖而降其父母者。自古及今。必无如此之礼。臣不知何人制此礼也。殿下之廷臣。不顾礼义之如何。惟以贬损殿下事亲之道为务。此岂引君当道。志于仁者之用心乎。杖与不杖。虽有轻重之殊。其为不行三年之丧则均也。呜呼。三年之丧。人子之大节。天经地纬。不容长短。岂容今之廷臣所得破坏也哉。殿下何故弃前圣正当之礼。信愚夫悖伦之言。降其不当降之服。使天地大经大法。颠倒乖戾乎。臣窃伏念以殿下之孝。岂其于追慕之诚。有未笃乎。以殿下之明。岂其于邪正之得失。有未辨乎。以殿下之刚。岂其于世族巨室。有所依违而不敢断乎。殿下之不得自尽于亲丧。臣实未知其故也。抑未知殿下以廷臣之言。为一国公共之论。而不敢违欤。昔滕文公欲行三年之丧。而父兄百官皆以为不可。亦似乎公共之论矣。而文公不敢苟从。问于一孟子。定为三年之丧。自今观之。孟子为是乎。滕之父兄百官为是乎。人主之从违。惟当视其理之当否。不当视其众寡也。何况当今议此礼者。亦不为不多。而但不在势位。故其说不行。为时论者皆当路之人。其喜其怒。足以贵贱一国之士。今世之人。卓然独立。不顾荣辱者几人。其孰能忤其意而触其怒乎。由是正伦之论。无由而达于殿下之圣聪。宜殿下之以是为公共之论也。殿下何不令彼此论礼之人。各执礼经。论辨于前。而殿下亲临观之。逐节问难。如此则邪遁之说。无所逃于圣鉴之下矣。臣窃见廷臣议礼疏箚中。删削礼经。文饰己言。以肆欺罔。而殿下不之省察。赖有上箚论辨者。彼辈欺罔之状。既已败露。而殿下犹不致诘。是殿下纵之为奸也。彼辈之心必以殿下为可欺也。继此而复有庙堂之箚。引庾蔚之庶孙为祖后者。降其祖母服之说。而以其所谓私服者为父母之服。以证今日之礼。而截去下文。以没本文主意。孤行上文数句。以文己言。其反复欺罔。无所忌惮。一至于此。臣恐切近之忧。不在小也。昔之奸臣指鹿为马。以欺其君。鹿马之形。犹相近也。岂如今日之以有为无。以无为有者乎。昔齐景公有言曰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当今之事。孰有大于明父子之伦者。而殿下忽焉。莫之察乎。呜呼。不可得而复焉者。父母之丧也。日月流迈。迅如隙驷。殿下迫于群臣之请。一朝释衰即吉。而三年之后。已过之日月。不可复追。则殿下终身之悔。宁有极乎。当是时。臣等虽欲为殿下言。亦无及矣。殿下虽欲从臣等之言。亦无及矣。伏愿殿下思其不可复者而先施之。毋贻终身之痛焉。臣等非不知疏贱之言不足为有无。而窃惧大经之坠地。圣德之有累。不能自已而陈其狂瞽之说。盖将以息邪说之横流。扶大经于此世而已。真古人所谓不量其身莫之救以死者也。虽然倘使圣聪因臣等之言。有所惕悟。则臣虽诛死。不敢怨悔。草野迂疏。不识忌讳。言涉不恭。死罪死罪。谨昧死以闻。

答家弟立甫礼吉大学或问问目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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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其肌肤之会筋骸之束者。恐是汎言持敬工夫。用力于敬而所以固其肌肤之会筋骸之束道理自在其中。注说所云云。恐非本旨。未知如何。

固其肌肤之会云云。盖曰小学之教。固所以固其肌肤之会筋骸之束。而养其良知良能之本者也。今或摧颓已甚。而不能从事于小学之方。而直从事于大学。则其所以固其肌肤之会筋骸之束。而养其良知良能之本者。既已失之于前矣。然诚能用力于敬而存其心。以检其身。则乃所谓耳目口鼻四肢百骸。莫不有所听命。以供其事而惟吾所使者也。虽不预习于洒扫应对六艺之教。而肌肤之会筋骸之束。自然坚固而得夫涵养本源之功矣。故曰其所以固其肌肤之会筋骸之束。而养其良知良能之本者。可以得之于此而不患其失之于前也。虽然既不素习而预养。乃欲以持敬工夫。补得从前许多欠阙。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故下文云云也。来示汎言二字。恐未然。注说所云云。未见其大失本旨。但会字束字。似只言其际会耳。犹曰肌肤所会之处。筋骸所束之处也。注说所以释之者。恐未然也。

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才字即字之意。所以不与一物格而万理通相类。而与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相符之意未晓。

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在物之理。无非在我之理也。是以于天下之物。无一物非吾心之所当知。而于一物上穷得则吾之理明矣。今若以在物之理为外。而必欲因此反求其在内者。则是在物之理。本非吾性分中所在。而在物之理。与在我之理为二矣。岂是乎哉。故曰才明彼即晓此。此合内外之道也。盖即物而明其理。则我之所以处此物之义。即在其中。此乃才明彼即晓此之义也。未尝说到豁然贯通之地矣。此条非但与所谓一物格而万理通者。不相干与。所谓积习既多然后脱然贯通者。亦不相类也。

上外舅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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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率尔作书以上。冒昧礼度。言涉不恭。未知左右之何如于意乎。寻常战惧于中。伏承再度手书。恕其狂率。发其昏惑。用意至到。奉读再三。感惧来并。左右既不以小子愚𫘤。辱赐教诲。贬损严威。懃懃恳恳。乃至于此。则区区情实。安敢不尽于左右哉。顾恐口陈之际。辞讷意狷。不能倾倒。而左右窃听转以云云。口耳之间。其惑滋甚。则彼此交有所伤。故复作此。略致鄙怀耳。来教曰所云似不审知吾意。义吉虽甚愚。亦知左右出于慈爱而无他。然似其于惟其疾之忧之意太重。而戒之敬之夙夜无违之意太轻。其流之弊。将或至于借父耰锄。虑有德色。母取箕帚。立而谇语而后可也。义吉恐左右或未之思也。惟人之生。不能无事。当各知其职之所当为者。日俛焉以尽其力。强弱有不同。则亦惟其所及而已。力之所不及者。吾亦末如之何矣。但疾病在身。则职分之废。亦所不说。若人之强弱。则一定于有生之初而至死不可易也。若以气力虗弱。逆虑未来之疾病。遂废当前之职分。偃息于尊丈勤劳之侧。而自以为当然。则天下之人强者常少。弱者常多。尊尊亲亲。生养死藏之道。几何其不至于绝灭也。左右若以室人禀赋虗弱。虑其生病。则使之谨疾可也。戒其忘生徇欲可也。戒其强所难堪可也。今直曰勿令作事。则恐非所以为教也。第自今后左右爱而教义吉。和而义室人。以不敢有其身之义思其职。以身也者亲之枝也。不敢伤之之义守其身。则各得其道。各得其愿。而今日之所云云。似无不释然矣。不然则人各有身。人各有心。各行其所安而已矣。以左右辱命之勤。不敢不更陈迷见。而言不足以达意。文不足以形言。往复之间。逆旨者多矣。伏自惶恐。无地自容。然义吉之言止于是矣。诗云民之失德。干糇以愆。色辞之间。损伤恩义。不能无傍人之所指议者。亦不在大。亦不在小。近日宗儒之门。亦有不免此者。况其他乎。自此虽有所欲言者。不敢复出口矣。来教又有深察猛省。动心忍性等语。义吉虽不人。敢不感激而思自砺。小子赋性昏惑。又不孝。早失先人。长而无学。处心行己。病痛多端。又为流辈见恕。无或砭其过恶而教之以所不逮。不肖无状。先生长者。又莫肯与之言者。此等语绝不到耳中矣。自知持此㨾以至于死。常窃悲叹而已。不意左右不以无状。而引之以道也。欣感之至。无以仰喩。伏乞左右幸卒有以教之。无令至于小人之归。则死生之恩也。不胜千万望幸。不备。

上外舅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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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见南阳士友。闻季丈近候安廸。慰甚。其人以目所见见语云。庆君之丧。季丈以嫠人过哀伤生。将归于家。以便调养。义吉闻之。骇然以惑。累日而不能释。贤者四方之所观德。所为苟未尽善。不惟自误。将亦误人。义吉之愚。终不敢以此事为允合义理也。窃疑死尸在殡。非归宁之日。衰麻擗踊。非便养之身。借令在彼必死。在此必生。犹当权轻重而处之。况死生初不在去就之间耶。君子爱人以德。不以姑息。今此得无欲其生之意太重。而爱之以德之意太轻耶。又况葬有期日而送终有时。而既则未祖之前。其可一日去其侧耶。此固人心所可忍欤。设使季丈身处于此。其必不忍也明矣。谋己谋人。不容有异。况子妇之间耶。君子之所为。固非众人之所敢识。义吉固非敢以此致疑于高明。亦终不能得于其心。欲言复已而卒言之。不肖无状。虽莫遂执役之愿。区区不敢自外。心有所疑。不得不从而辨焉。亦无隐无犯之义也。伏望细以此意达之。因书有以教之。去此愚蔽也。不宣。

上覆潜冶朴先生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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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使来辱赐书。伏审天寒。尊体万福。且闻大郞嘉礼在近。区区欣贺无量。义吉晩学小生。愚无知识。又未尝备一日之役于门下。不自揆其僭率。辄以所疑仰质于门下。而先生贬损威尊。不以其庸陋不可为。而辱与之反复。此诚先生乐育之盛心。而小子何幸致此。感惧不能自容。至论辨反复同归一致之教。则非义吉所敢当也。义吉于先生之教。有所未谕则不敢苟同。而不得不更禀以去其惑耳。岂敢有所是非于先生之说耶。前书间有一二不能谕者。固宜更禀。而便遽。未及序次成文。今请仰质。窃尝疑未发之前。若曰有所以为人心所以为道心者则可也。今乃以为已有人心与道心相对而生。则义吉窃未谕焉。如所谓有物有则。物即形气之谓。而所以为人心者也。则即义理之谓。而所以为道心者也。人之生也。仁义以为之性。百骸以为之身。心者虗灵不昧。位乎中而所以主乎此者也。惟其虗灵也。故其未发也。具此知觉之体。已发也。有此知觉之用。惟其主乎一身也。故仁义之性。百骸之身。无非此心之所该具统摄底物事也。心于性命形气。固无所不管。而其知觉则一而已。其未发也。此知觉湛然不昧。浑然在中而无复际会。何者可以人心命。而何者可以道心命耶。只是一个知觉。就义理上发去。则斯谓之道心。就形气上发去。则斯谓之人心。一身之知觉运动。何莫非此心之所为。岂可谓既有心之知觉。又有耳之知觉目之知觉。以至百体。各具一个知觉耶。朱子曰人心固异道心。又不可作两物看。不可于两处求也。此言何谓也。若夫心具知觉之理。耳目具闻见之理。则斯所谓性也。如孟子之言目之于色。耳之于声。性也之类是耳。然这里着性字则是矣。窃恐替着心字不得。盖性兼知觉说。方有心之名。知觉就耳目上发而为欲声欲色之心然后。方谓之人心。知觉就仁义上发而为恻隐羞恶之心然后。方谓之道心也。今以心具知觉之理。而谓之道心。耳目具闻见之理。而谓之人心。窃所未谕。至于大体小体之谓则抑有说焉。夫有物必有则。岂独心具是理。如耳目口鼻。亦莫不各有当然之则。但心则虗灵洞彻。思而无不通。故能为一身之主而谓之大体。耳目之类。各具一偏。而不能思而通。故与物交则为其所引取。虽有当然之理。而不能自有以全之也。斯谓之小体也。必使心之知觉主于义理。而其所以发于百体而为之视听言动者。无不各循其当然之则。则所谓人心者。亦莫非道心中行去。中庸序所谓每听命焉者是也。或不能然。而知觉惟从食色等发去。不复知有义理而为之裁制。则人心为之主而所谓从其小体者也。尊教曰未发之前。未有所知觉故虗。既发之后。万变无穷故灵。此亦未谕焉。朱子谓思虑未萌而知觉不昧。以是观之。知觉似不待已发而有。未审先生之意。专以所字为重。而以为已发以后事耶。又朱子以虗灵二字释明德。则心之未发。固已灵矣。尊教曰于世或有紧重事业。则虽屈刑法而不死可也。此夫子与管仲之意否耶。然亦当权轻重而处之。似不可以一槩说也。令之者与从令者之得失。则鄙说固曰令之者或未尽善。从令者未必俱非云云。初亦未遽以为不察义理而惟令是从云尔。如秦之筑城。随之征辽。其所以令之。固为非义。然为之民者。岂容不从耶。先生所谓权轻重而勉从一二。似亦此意也。设科取士。终亦似非所以待士之道。才能亦恐难可以是而得。况后世之为股肱耳目之任者。无不由此而进。为士者亦岂容自以由科举出身。而终身不居论道之地哉。愚意恐此终不是令法。未审何如。尊教曰若于罪之重者而以金赎之。则诚是吕刑之失也。于其罪之轻者而罚金。乃尧舜之刑也甚当。虽然今之窜置。乃次死之律。而即古之五刑也。若曰罪不至是而降从罚金则可也。今于大罪中。直令赎金。不知与吕刑之意何以异耶。自反之说。恐亦难行。今此适是罚金。而为与不为在我。故得容自为之轻重也。若徒流窜置之类。则岂容自为轻重耶。且以自己之私心。为之轻重。亦岂可必得其当。而恐非可继之道也。其他盖已释然。无复疑晦矣。灯下草草布此。辞既未莹。字多涂抹。尤深悚仄。伏望有以恕而察焉。幸而更赐之教诲。则西渊叔父家近。当有人来者。而闻崔皎如数往来门下。因皎如投之叔父。转以来此。当无所浮沉矣。义吉块处穷乡。汩没于贱务。及义之言。绝不到耳中。又不能自力读书以求进。荏苒日趍小人之域。虽欲备洒扫于门下。得幸警诲。私役縻身。迄亦不可得。自叹而已。只望尊体珍重。不备。

上潜冶朴先生癸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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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数日得备应对于前。款承警咳。足以少偿区区生平跂仰之私。感幸不自胜。顾惟器识陋滞。虽以诲谕之勤。卒无以开发其迷惑之胸。良负先生恻然欲救之盛意。深自愧叹也。理气说。伏读至今。终有不能晓者。盖其理致奥远。有非浅学所易得而闻者。无惑乎其入其中。茫然莫得其端倪也。请质其所疑。而先生更有以教之。说曰以在天者言之则云云。以义吉愚见。终有不可晓者。夫理与气混。岂独可以语夫在天者。而不可以语夫在人者乎。以在天者言之。则阴阳即气也。其所以一阴而一阳。即理也。即阴阳而理在其中。离阴阳而别求理。固不可也。即阴阳而指出其不离乎阴阳者言之。则理与气固不得不别。亦不害其理为理气为气也。以在人者言之。则形气即气也。性命即理也。即形气而性命在其中。离形气而别求性命。亦不可也。但指出其不离乎形气者言之。则性命形气不容不别也。由是言之。理与气。初不以在天而无间。在人而有间也。朱子曰天地无心而人有欲。故天地之运行无穷。而在人者有时而不相似。盖义理之心。顷刻不存则人道息。然则在天在人之所以不侔。特在乎其无心与有欲之有异耳。恐不可以无间有间求之也。说曰阳之轻清。得天之所谓理者。阴之重浊。得天之所谓气者。尤未谕焉。朱子于中庸曰气聚成形而理亦赋焉。于大学曰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后。有以为健顺仁义礼智之性。必得是气然后。有以为魂魄五脏百骸之身。魂魄五脏百骸之身。即所谓气聚成形者。而先生所谓必待阴阳之气具然后成是人焉者。意亦谓此也。健顺五常之性。即所谓理亦赋焉者也。今乃以为必阳之轻清。乃得乎此。而阴之重浊无与焉。则非义吉所敢闻也。夫既曰得是气以为身。则凡一身之所作用。何莫非得是气以生者。而魂魄五脏百骸六字。固已无所不该矣。魂魄五脏百骸之外。岂复有所谓阳之轻清者乎。外魂魄五脏百骸。而别求所谓阳之轻清者。指以为得是理之具。则是所谓阳之轻清者。原其所自来。得是理以成者耶。得是气以成者耶。若曰是得是气以成者。则是与魂魄五脏百骸。均是气聚以成者也。朱子何故遗此不言。而独举魂魄五脏百骸耶。岂其著训以垂万世。而其言之脱略。乃至此乎。以义吉愚见。举魂魄五脏百骸。而阳之轻清乃在其中。外魂魄五脏百骸。而别求所谓阳之轻清。恐决无此理也。若曰是得是理以成者。则又有不然者。理是形而上者也。阳是形而下者也。理则道也。阳则器也。今乃指阳以为理。何其无道器形而上下之分也。又轻清之云。岂所以言理者乎。夫在人曰形气。犹在天曰阴阳也。在人曰魂魄。犹在天曰鬼神也。形之灵曰魄。犹阴之灵曰鬼也。气之灵曰魂。犹阳之灵曰神也。朱子曰阴阳之灵。乃鬼神也。又曰魂魄是形气之精英而谓之灵者。又曰魂神而魄灵。又曰心者气之精爽。皆此意也。然则魂魄。乃一身之神灵。所以为知觉者。魂主知来。魄主藏往。而此下旧本似有缺而未详心者即其府舍也。其所以虗灵洞彻。妙性情之德。而能为一身之主者。只是这个神灵而已。周子曰形既生矣。神发知矣。形即得乎天之所谓阴以成者也。气即得乎天之所谓阳以成者也。神则又就气之中。指出其精英能为灵者言之也。朱子所谓生于阴发于阳者。盖亦谓此也。神即先生所谓得乎阳之轻清者也。形即先生所谓得乎阴之重浊者也。阴之重浊亦气也。阳之轻清亦气也。即气而理在其中也。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遗物之理。此理何尝以阳之轻清而独存。阴之重浊而独遗之哉。若以其大小贵贱之分言之。则心之与耳目口鼻皆气也。但心则得所谓阳之轻清者之精英而虗灵洞彻。有此知觉之良能。故能为一身之主而妙性情之德。至如耳目之能聪明。皆由此出。此岂如耳目口鼻各具一偏者之所可同哉。古人所以比之君臣。比之将卒者以此也。譬之圣人之于亿兆。亦类也。但圣人得至正至清之气。而有此聪明睿知之德。故能为亿兆之君师也。今语其所得之气而谓之有清浊之分则可。若以圣人为得是理。众人为得是气则岂可乎哉。至于人心道心之云者。则自朱子以来。皆指其已发者言之。今以为未发云者。若以朱子为未得舜之本意。废之而自为一说。则非义吉之所敢知也。若以人心道心未发已有云者。为出于朱子之意。则恐未然也。庸序曰心之虗灵知觉一而已。以其或出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窃谓此条说得已发之意。已自太费分解。其他如所谓只是这一个心。知觉从耳目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便是道心。如所谓道心是义理上发出来底。人心是形气上发出来底。如所谓天生烝民。有物有则。物乃形气。则乃理也。如所谓只是一个心。有道理底人心。即是道心。如所谓知寒暖觉饥饱。以至酬酢佑神。只此是知觉。朱子说如此类者。不可胜记。虞书蔡氏注曰。心者人之知觉。主于中而应于外者也。指其发于形气者而言则谓之人心。指其发于义理者而言则谓之道心云云。书注虽云蔡氏作。其旨大槩出于朱子。又况禹谟以上。乃尝取正于朱子者。则是固亦朱子之说也。至如胡云峰,陈新安及其馀诸儒之说。合乎此者甚多。今乃一例不问。而创为一说。以为心之未发。已有二源。则义吉之惑甚焉。窃尝谓义理者天下之公也。形气者一人之私也。天下之公。故是则天下以为是。非则天下以为非。一人之私。故他人食饱。我无与焉。今夫饥而欲食者人心也。是出于形气之私者也。当其欲食而必察夫其害于理否乎而处之。则是书所谓惟精惟一者。而朱子所谓人心听命于道心者也。其所以处之。必得夫义理之公。则是书所谓允执厥中者。而蔡注所谓纯乎义理之正者也。是饥而欲食者。此知觉也。见得而思义者。此知觉也。处必得中者。此亦知觉也。果可谓有二心也欤。只是一个知觉。其发有公私之分。而人心道心异其名耳。其未发也。知觉浑然在中。未有定向。亦岂有人心道心之可名也。说曰禀阳多而神知强者。道心全而可以抑人心之欲。禀阴多而形气强者。人心炽而无以纯道心之发。窃谓下语之简当。造理之精微。未见有如此者。虽浅陋不足以知之。犹能读其辞而求其旨。翫而复之。不能已已。朱子曰人性虽同。禀气不能无偏重。有得木气重者则恻隐之心常多。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为其所塞而不发。有得金气重者。则羞恶之心常多。而恻隐辞让是非之心。为其所塞而不发。水火亦然。先生之说。其与此不符而合者欤。然义吉于此。亦有所不能无疑者。人之所禀阴阳多寡。清浊强弱之殊。固有万万不同。而五常之性。本然全具。不以圣凡而有所加损也。但禀阳多者。其气清而其蔽也薄。故发之易。禀阴多者。其气浊而其蔽也厚。故发之难耳。惟其气有清浊。故有贤愚之异。惟其性无不同。故人皆可以为尧舜。是以虽以中下之才。苟能学问思辨之不措。以致其克复之功。则万物皆备于我。不待外取而可以为圣为贤矣。故有尽心尽性。全其本体。复其性之说焉。今既以道心为天命之性。而又谓道心以阴阳所禀之多寡。而有全有不全焉。则是天命之性。已有全不全也。若然则何所据而为尽之全之复之之地哉。而古之人何不曰加其心而曰尽其心。何不曰补其性之欠阙而曰全其性之本体。何不曰革其性而曰复其性乎。谓才之有全不全则闻之矣。谓性之有全不全则未之闻也。朱子谓木气金气禀得偏重。则恻隐羞恶为之常多。此皆就其已发处言之。未尝言仁义之性为之常多也。岂不以天命之性。不以禀气之多寡而有所加损也欤。今曰禀阴多者。人心炽而道心为之不纯。则义吉既闻命矣。乃以道心为天命之性。而谓其有全有不全。至斥未发之中纯善无恶之说。以为不然。则义吉窃未审其所谓也。大抵以为心之未发。已有形气之心。有义理之心。形气之中。尺寸之肤。皆各具一心。一人之身而其心千千万万焉者。此先生之说也。以为心者只是一个知觉而为一身之主者也。其未发也。只是一本而已。未发之前。只要立得此一本。一立之外。无复别件工夫也。中庸之戒谨恐惧。亦要立得此本而已。及其既发也。其所感不啻千万。或以义理之公而发则谓之道心。以形气之私而发则谓之人心。已发之后。只要察得此公私之分而已。其所谓惟精惟一。亦要察得此分而守其正而已。然其所感而发者。虽有义理与形气之不同。而其感焉者。则亦只是向所谓一本者也。此则义吉之愚见。而诚昏且惑。于先生之教。终有所不能变而从之者也。伏愿先生勿以其昏惑不可为。而勤赐谆诲。发此蒙蔽。使其于此晓得。则便无许多阻隔矣。不胜千万望幸之至。窃谓此乃中庸开卷第一义。吾儒之所以为学。只此而已。他处不合。固无大利害。于此见得不是。乃所谓入路便错者。先生而以为不是其不是也审矣。然自失。恐迷惑已甚。无复有承教之地。虽先生亦以为不足与议。而不复教诲矣。深自愧惧。更乞加怜而更教之。则生死之惠也。义吉之蒙昧。于学未少有得。而向善之微诚。盖亦不无。虽不得朝夕执册承教于几下。而区区向往。曷尝须臾已耶。先生既不以其愚陋而辱与之反复。则义吉何敢强不知以为知。惟苟同以恭顺为事。而畏惮干渎之烦。不为竭论极陈以求质于左右。令先生知其所受病而辱砭之耶。顾以辞不达意。言不委曲。既已成书读来。自觉其言有未帖帖处。措语之间。犯讳者多矣。要以极其异同之致。而其他有不暇顾者。惶恐蹜踖。不能自容。伏惟宽其礼而恕其僭。怜其意而卒其惠。千万幸甚。

上潜冶朴先生己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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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一无适。即敬也。既能主一无适矣。则斯为敬矣。尚何赖此以求入于敬也。方其未能主一无适。而求夫主一无适也。则非有以整齐之严肃之。又无以致其主一无适之工。以主于敬也。主一无适。乃所以为敬。而原夫所以能主一而无适者。则必由夫整齐严肃者以得之也。此主一无适之所以为敬之题目。而整齐严肃之所以为入敬之工程也。若夫常惺惺法。其心收敛。不容一物云者。夫人之有心常久而惺惺。则其于主一也。无一息之间矣。其心收敛。不容一物。则其于制二三之适也。无毫厘之差矣。常惺惺法之法字。即工程之谓。而常惺惺之工程。在于严肃之而已。其心收敛之收敛。即整齐之谓。而整齐之者。乃所以求夫不容一物之工程也。是则四说相须以成。而主一无适。其义已尽。其下三说。盖以明夫如是而后。其上一说可庶几也。

与朴大观炡○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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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所论纳赎事。虽辱赐反复。终是疑晦未去。请更有所禀。大槩兄所以难之。其说有三。一则曰有罪而苟免为可吝。义吉窃谓不然。设使我有罪当诛。而朝廷许之纳赎。则在我者宁即刑辟以死。而终于恶者耶。将延须臾之命。得以自新。以盖前愆耶。罪有轻重。罚有多少。其理则未尝不同也。二则曰无罪而自处于有罪为可嫌。义吉又以为不然。夫直道见罪。若直据其事而复问之。则虽死固不可回其说也。若问罪之有无。则亦岂可以无罪自处耶。若直以不自坐。非为自高也。则是亦悻悻好己胜者耳。岂中道耶。退之拟文王作操云臣罪当诛。程子以为惟退之说。出文王之意。此可见古人虽无罪。亦未尝不以有罪自处也。且直道引君。是余所欲也。离亲戚弃坟墓。寄身瘴毒之乡。奄奄朝夕。岂余所欲哉。顾无路可避耳。有可避之道。而又无害于义理。则何苦而守死不去。以为快耶。三则曰此法之行。使富而不仁者放僻邪侈。无所忌惮。必将由焉。使我与于庙堂之议。必在所止。而今反身自从之耶。此尤义吉所未谕。夫令之者与从令者。其事容有不同者。令之者或未尽善。从令者未必俱非。吾未知兄以富而不仁者放僻邪侈。无所忌惮。为由于令之者耶。将由于从令者耶。使我为出令者。则不可保天下之人皆不为放僻邪侈。固不可出此令也。今我则从令者耳。所管止一身。但自不为放僻邪侈而已。孽自我作也。自今得比于平人而思有以自新。祸出无妄也。自今戒谨恐惧而增益其所不能。有罪无罪。无所处而见其不可也。彼自放僻邪侈。我自戒谨恐惧。我为我彼为彼。何有于我欤。科举之法。使士自求知者。先贤皆累累言之。使程朱为政。必在所改。然程朱亦随众例就科举。但直言天下事不以得失累其心。惟此为异于众耳。盖科举固非令法。就科举。自无所枉。使有所枉。程朱而为之耶。亦岂可以后世之求利禄者。为程朱病耶。夫谓趍利避害者非也。谓其不顾义理。而惟利则是趍。害则是避者云耳。为是而于义理无伤也。君子未尝不欲利而远害也。今此纳赎。吾未知何所害于义理也。秪是今之人习见银之用。多有不以其正路者。遂一例作狱货看。故遽以为疑耳。此则有异焉。议于庙堂而纳于度支。则固非由曲迳者之比。而况以纾民力补国用为名。则其归又不为不正也。今夫应募助官役。受米布以为生者。城中士夫多有之。人不以为病何也。吾未知效力则可。纳银则不可耶。资生则可。脱祸则不可耶。此则犹可说也。今之士子举为雕虫驳杂之技。呈身于有司。以求美官厚禄者皆是也。人人以为当然。吾未知身之不可呈。孰与银。美官厚禄之不可求。孰与脱不虞之祸耶。此其轻重尤较然矣。于此既发讲究之端。故不可遂己而陈其愚陋。惟兄领察而有以教之。不宣。按此书后又有一书。有云纳银但视在我者害于义与否而处之耳。用之者得宜不得宜。非我所得与。今夫农民之应赋役。亦可问用处耶。纾民力补国用。已非所当言也。馀佚。

答朴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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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复书。辞意勤恳。诲谕备至。欲相引以适于道者。不壹其旨。义吉之愚。何以得此。欣感之至。奉翫不能释。痛革旧习。一意趍学。如是之志之笃。敏而行之。亦何不至。尤不胜歆仰畏服也。所谕俗习之难拔。此固吾人之通患。窃谓不进则已。要进则这个不除去不得。然要除去俗习。须是有以代之。盖人在世间。不得不有所思有所为。所思所为。不在于此。必在于彼。但能思所欲思。为所欲为。则其所不欲思。所不欲为者。始可不思不为矣。今不别有所思别有所为以代之。而遽欲不思其所思不为其所为。则须是无心无身者能之。安有此理。既能立得个主定。又须渐渐除去客气。盖客气最害事。不知不觉。奔逸得去东西南北。飘忽无常。不复禀令中军矣。客气未除而欲去俗习。不惟拘碍牵掣。难得如意。心反役役于此。而不胜其烦矣。但令德性常存。客气屏息。则凡百言动。常听命于德性。而自然日就规矩矣。朋友以义合者。交际往来。其礼不可不重。可使挥而往呼而来。相征逐笑语而已。则所谓道义交者。与市井交。奚以别。前书汎言相见之礼不当如彼云耳。非故相訾也。兄无失而以为有失。而况于真有失乎。尤可见谦德之光矣。且前后书所称道。使人踧蹐累日而不敢当。此岂所望于吾兄耶。不惟在义吉。为不敢当。在明者。亦为失言矣。君子之于言也。亦不可以不重。岂可苟而已耶。若不以其固陋。时因相见。赐之提挈。则为惠大矣。义吉亦不敢不为之尽。千万俯察此意。勿复为此不欲闻之言。而务事实惠。乃义吉所大望也。

与洪静而宇定○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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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后两处悠悠之怀。如何可言。昔在蟾上。每北望以悲。北来亦已半年。又未得一相见。近来穷山中。举目无与言笑。读书疑义无与析。尤不胜悬悬于静君也。顷者朴子以传致兄二月书。满纸琅琅。如聆清音。但云每忽忽不乐。何乃尔耶。人间事固无所不有。何者足以滑我灵府耶。且圣贤格言。布在方策。有不可尽读而尽行之者。清净黄庭。亦何以为。若曰寓此而遣闷云。则在我有可乐者。自无闷可遣矣。遣云遣云。将不可胜遣矣。愚意若此故辄言之。兄肯以为然否。义吉学不进而齿益长。没没持此㨾以趍于死。每自悲叹而已。时方在京鸠金图赎。待事之决。即当南往。其时就兄作数日款耳。不具。

与崔辉叔蕴○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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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传致手札。感领之馀。伏审终制之后尊体平安。深慰向往之诚。义吉抱痛苟活。得伸情事。杳无其期。宁欲速死以快雠党之心。而此亦不可得。痛抑奈何。自得从游于老兄。深感老兄不相遗。恒愿日亲规诲。策励其不逮之资。以觊尺寸之进。而贫病祸故。殊无无故之日。迄未得遂其夙愿。忧恼汩没。旧业日荒已矣。无复可望于此世也。朋友可望者。盖亦无几。而各以事故。不得专精于学业。深恐平日所以相期者。因遂坠废。念之令人愧惧。老兄忧苦之馀精力。想亦非复曩日。更愿省去外冗。加意完养。专心于此事。时以所得。因书见教。幸甚幸甚。世间事须臾变灭。无足介我怀者。惟是学古修行。以无负付畀之意。斯乃吾人之责。而学不如古人。斯乃吾人之忧也。由来好资质。盖亦不少。无肯留意于此学。故毕竟所就。只是无大过恶。令人称好人而已。良可痛惜。此吾人之所当深戒也。相望杳然。末由面叩。因书及此。以为求教之资。固出于自悼之意。而伏想老兄于此亦不能不慨然发一叹也。忙甚胡草。悚仄悚仄。不具。

赠女弟序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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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妹氏。往敬之哉。妹氏不敬。戮及乃躬。忝厥所生。毋傲惰以灭义。毋奢靡以沽宠。夙夜事事。其永无愆。媚于公姑。逊于夫子。施于家人。毋自直以慢夫人之言。毋有善以骄不逮。余及妹氏。俱在幼冲。先君子不禄。余诚蒙蒙未有知。余随王父南荒。洒扫馀力。读训诂。学进退应对。妹氏亦克婉娩母氏训诲。至于今。得贤君子有攸归。惟先君子实保佑之。余之心戚戚焉。悲喜交至。呜呼念哉。德惟敬事惟勤。克敬克勤。其乃永济。昔人有言曰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不善之心生。巧言辞。是曰淫辞。令颜色。是曰邪色。古之懿德。目是不见。耳是不听。矧曰身之以是沽宠。其与几何。颜色整以齐。行己淡以静。端重寡默自守。我闻曰夫妇寔人伦之始。无别无义。禽兽之道。易曰含章可贞。诗曰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妇人之道。执麻枲治丝茧。为酒食葅醢。以养公姑。以供祭祀宾客。早夜匪懈。无臧否于人。无失得于事。我闻曰妇人无专制之义。有三从之道。毋曰余既已知之矣。莫讯于旧老。颜渊大贤也。曾子之称之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虗。其去古人远。曰能之未必能。曰知之未必知者。谓宜何如。昔之人其智非不如今人。乃肯询于蒭荛。今之人乃曰昔之人无闻知。告之诂言。云胡余虐。如此之人。终罔闻于行。以及于死。昔人有言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舅姑爱之。喜而不忘。舅姑恶之。劳而不怨。夙夜服勤。罔敢骄易。毋私蓄财物。毋私作饮食。毋造言。毋雷同。毋贻忧辱于父兄。毋妒忌乱家法。毋傲虐失家众。公廉方正。律身温恭。慈详遇人。友娣姒无相犹。慈子女毋长恶。惠家众无偏听。敬承夫子。夙夜事事。小大由之。忿必惩。毋易其言。言出诸口。不可追矣。横逆之来。毋争辨也。必自反也。我实有之。言之者当。斯速改焉。我实无之。言之者妄。妄人顾何所不至哉。为我所当为。己欲自白。适自点耳。小事大事。必诚必信。毋曰莫余知也。人可欺也。天可欺乎。古语有之曰人之为言。亦可畏也。又有之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又有之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克事事。是曰尽厥职。不克事事。是曰不尽厥职。罔非乃职。昔人有言曰有厥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呜呼克率时。庆流子孙。百世之休。克率时由妹氏。不克率时。亦由妹氏。余言不再。呜呼念哉妹氏。

启蒙疑义解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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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但言乾坤离坎。分居四实。兑震巽艮。分居四虗。而不言何卦居何实何虗。胡氏说金火互通。其象本为干兑而亦得为巽坎。本为巽坎而亦得为干兑云者。实亦有可疑。诚愚蔽不能通。既得朱子别说。与胡氏说不合。尝反复参翫而自为之解曰。启蒙有曰在河图则乾坤离坎。分居四实。在洛书则乾坤离坎。分居四方。非互文也。实者九六七八之谓。方者南北东西之谓。河图不曰四方而曰四实者。正恐人之以七为乾九为坎耳。夫干得九数。离得八数。坎得七数。坤得六数。朱子固已有此说矣。然则乾西而坎南乎。曰否也。启蒙曰析四方之合。以为乾坤离坎。补四隅之空。以为兑震巽艮。此其数与位可知也。析九六之合。以为干与坤。干者天而阳也。坤者地而阴也。阳升阴降。干自当上而坤自当下也。析七八之合。以为离与坎。离者火而阳也。坎者水而阴也。阳左阴右。离自当左而坎自当右也。于是焉四正之位定。大传所谓天地定位。水火不相射。谓此也。干得太阳之数而兑得太阳之位。故兑自当从干而补其左隅之空。离得少阴之数而震得少阴之位。故震自当从离而补其左隅之空。坎得少阳之数而巽得少阳之位。故巽自当从坎而补其左隅之空。坤得太阴之数而艮得太阴之位。故艮自当从坤而补其左隅之空。易道左旋。自右而左。右为上左为下。偏者自当居下也。于是焉四隅之空补。大传所谓山泽通气。雷风相薄。谓此也。于是焉九八七六。一二三四。各得其位而与圆图合矣。此皆自然而已。不容安排也。夫析之云者。析而离之也。若九八七六。各居其旧。何以云析哉。胡氏不省析合之义。而强欲干之居南。坎之居西。故遂以七为乾九为坎。而强为互通之说。又引干金坎赤以傅会之。四方之合。朱子既自以为六七八九之合。而胡氏乃以为二七之合。三八之合。四九之合。一六之合。又其二为兑。三为震。四为巽。一为艮。皆无所取义。而与朱子说相背。未知胡氏未尝得朱子说见之耶。何其考之不博。辨之不明。而强欲立说如此耶。

邵子曰。离当寅坎当申。而数常逾之者。阴阳之溢也。朱子解之曰。离当卯坎当酉。但以坤为子半可见。窃尝推之以为卦八而支十二。以卦配支。每卦当一支有半。干当巳与午上一半。巽当午下一半与未。坎当申与酉上一半。艮当酉下一半与戌。坤当亥与子上一半。震当子下一半与丑。离当寅与卯上一半。兑当卯下一半与辰也。数常逾之云者。谓离当寅而逾之以及于卯。坎当申而逾之以及于酉也。独于离坎言之者。以离坎为阴阳之限也。故曰溢也。朱子解之曰。离当卯坎当酉者。盖曰离固当寅而又当卯。坎固当申而又当酉。乃以释数常逾之义耳。其引坤为子半者。以见离虽曰当卯而不尽卯下一半。坎虽曰当酉而不尽酉下一半也。其意可谓明矣。诸家说有不可晓者。存此以备质问。

墓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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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王考将仕郞宋公墓碣铭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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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讳桦寿。字荣老。姓宋氏。本恩津望族。自高丽执端讳明谊以下。世居怀德。其后有讳愉号双清堂。隐居不仕。教养子孙。国朝以来。宋氏有名位立于朝者。十望七八。皆双清堂之子孙。由是怀德之宋最盛。人号其聚为宋村。公其宋村人。于双清堂为五代孙。高祖讳继祀司宪府持平。曾祖讳遥年军资监正。祖讳汝霖杨根郡守。考讳世勋安岳郡守。赠户曹参议。公未冠。并失怙恃。遂不以应举做官为意。居汉都。不与要贵过从。恒恬静自守。知中枢沈公光彦。孺人之外曾祖。常贤公。谓吏曹判书宋公麒寿曰。公为官求入。不宜后宋某。宋公曰。吾与某为族弟兄。雅知其贤。微公言。固将用之矣。既而吏曹取才。公不屑就。二公亦不能强也。倭乱后。公见时事大变。不乐居城市。遂于怀德。为终焉之计。结茅种竹。日啸咏以自娱。凡十四年。以万历三十三年三月二十八日。寝疾终于家。春秋六十。其岁五月日。葬于公州沙寒里先茔之侧乙向之原。尝以叔父郡守世协代加得资将仕郞。公性温雅端洁。未尝以声气加人。于财利洒如也。与人处。一于诚款。不为表襮。人亦输其诚。公配孺人李氏星州人。判校讳公樯之孙。忠义卫讳英焕之女。贤有妇道。先公二十六年。年三十以卒。始葬杨州。及公殁既葬明年二月。迁而祔于公。有子男二人。曰希得成均进士。曰希命孝友纯笃。有古人之行。年五十馀。犹处而未仕。女一人适李瀞艺文馆奉教。希得有二男三女。男长曰国准。次曰国镇。女长嫁赵光弼。次嫁李希立。次嫁南寿一。希命有三男四女。男长曰国纲。次曰国泽。次曰国鼎。女长嫁金国翰。次嫁成楚杰。次嫁李涵。次幼未嫁。李瀞有三男二女。男长曰仁吉。次曰义吉。次曰礼吉。女长嫁金克孚。次嫁宋有铨。公于侧室又有男一人曰希说。生二男二女。女一人嫁朴成立。无子而夭。公有德而位不报。人谓公宜有后也。于今去公殁未二纪。而公之子孙曾玄孙内外男女近五十人。公之孙国泽,国准。相继登文科。其未成立者。莫不以文行相尚。呜呼。公之子孙。殆必有兴。而宋村之宋。其益盛乎。天启七年。公之子希命状公行。以属公外孙李义吉曰。吾先人之懿德。宜有传也。存而不求知于世。殁而名不载史氏记。余惧久遂沉泯焉。今将攻石表墓道。是以属汝铭。义吉辞不可。乃敢依舅状叙次以为铭。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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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族弟久而恒吉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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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辛酉。孟秋初七。久而之亡。忽已九日。其兄义吉。将有所适。一壶一榼。来奠来哭。呜呼哀哉。尔祖我祖。实惟弟兄。孰无同气。特百常情。爰曁二父。爱好愈笃。片心相符。言笑莫逆。惟子与我。齿差六龄。服云群从。谊则同生。丙辰之岁。我以亲疾。三载君家。恩深情昵。居处孔安。药物咸备。孰不云云。君家孝义。园林夏阴。池阁秋月。与子盘桓。犹如昨日。孟氏伟义。杜家雅诗。不我寡浅。每询每咨。嗟嗟我弟。允矣质悫。行不陧杌。中无旁曲。心乎爱矣。望子靡轻。愿言百年。与子相成。嗟嗟我弟。乃止于斯。天乎人乎。谁实为之。子之疾病。我往视子。将谓无妄。勿药而喜。孰云沉沉。二竖之婴。一去茫茫。终天不形。子之父母。在子惟子。伯父伯姑。在侄惟尔。辛勤鞠育。自贻伊戚。呼号失声。擗膺顿足。哀哀嫠人。顿身苫席。绝而方苏。天地惨戚。㷀㷀弱女。索父无所。孑孑遗孤。尚未正语。彼苍者天。胡宁忍此。窅冥真宰。祸福之理。子之孤儿。完好宜寿。复闻腹子。未及离母。天其或者。发之于是。嗟嗟我弟。庶自慰矣。我省亲闱。逖彼南方。葬有时期。岁月云忙。子之窆宅。无计执绋。呜呼已矣。于斯永诀。我心之恸。子知不知。嗟嗟我弟。永无见期。长号一声。泪落盈襟。嗟嗟我弟。庶几来歆。

祭金子信克孚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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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天启四年岁次甲子十二月辛巳朔二十二日壬寅。咸平李义吉。谨以清酌奠告于亡友金子信之灵。呜呼。兄与我相爱而相敬者。岂但姻亲之好而已哉。义吉之生也。不适于世。踽踽焉无与亲厚。晩与兄相遇。每相聚语亹亹。昼夜不相舍。言语之异同。事理之是非。始虽参差。未尝不卒归于一。相离辄思相聚。相聚不忍相舍。情义之笃。虽同气无以加矣。谓当永保此好。百年相成。岂意中道相失。抱此无穷之悲耶。惟兄气夷而行高。居丧奉祭。尽其诚敬。奉慈闱。愉愉翼翼。常得懽心。行己端且洁。待人和而直。至行之纯美。虽求之古人。必不可多得。是宜享天之心。永受遐福。而以兄之孝。不得终其养。贻亲之戚。彼苍者天。此何谓哉。呜呼。兄其已矣。义吉之羸病。幸而延时月之命。敢不视兄之弟如视兄。视兄之女如视吾女。每每规儆于女弟曰夙夜无违慈闱之命。以毋废先人。吾之所以报兄者。惟此而已。呜呼哀哉。尚飨。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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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童蒙须知后与舍弟立甫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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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朱子所著童蒙须知一卷。本为蒙学设也。然此卷所载。饬身之要。大略已具。斯岂但幼子所当知。长大失学之人。尤不可不闻也。然人之所以尽其为人之道者。亦岂此书所能该哉。必如所谓读圣贤书。恢大此心。进德修业。入于大贤君子之域然后。为有以践其形。而不负朱子所以为是书以为蒙养之旨也。然则童蒙之学。固不可不以此书所载为先。而亦不可以谨愿之士自画取足于此而止也。弟子伯达。明年始七岁矣。余为手写此卷。贻之弟以授其子。呜呼。父子兄弟之间。虽不容骤加督责。然其所以望于子若弟者。父兄之心。庸有极乎。今弟既有子稍解事。宜以弟之所以望于其子者。知乃兄所以望于其弟者矣。夫求诸人者。必先有诸己。顾余偸惰放过。齿发遽如许。今虽不敢不勉。日暮道远。计亦无所及。吾弟年力富强。庶几自勉以及于后生。其须卓然以大贤君子。先自期以修。无如劣兄坐于颓废。有志而无成也。

题酿酒方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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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数年。余于西小门内伯舅母侨居。得一小册弃在厕路间。视之乃酿酒方也。余谓居家亦不可无此方。因收拾而藏之。及南来甚无事。适阅书箧而得之。编部残缺。殆不可读。传其可识者如左。贻之中馈。藉之以供宾祭斯可矣。知所用之则此不足为病也。水火人有蹈而死者。乌得以罪水火哉。小子其亦知传之之意。而勿以我为口实。万历庚申孟秋日。仲书。

杂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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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里约籍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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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旧庄。是先世所创。又为安厝之所。此固子孙世世勿去之地。顾以上下皆无恒产。东西称贷。计利以偿。尽其收获。犹且不足。辗转贫苦。散而之他。十馀年来。里中人家。十亡四五。若此不已。不过数十年。无此里矣。岂不寒心哉。于是共思善后之道。略仿朱子社仓之制。肇置里仓。以里中人口。计其农月之食。秋则收而储之。春则分而给之。庶几用度有节。产业有恒。不为富室所侵渔。而无失业流离之患矣。谨为条约如左。

置三籍。其一曰约籍。书里中条约。其一曰里籍。书里中各户人口及免新之数。其一曰仓籍。书仓糓分给及收纳之数。

男口一月之料米六斗。折作租十二斗。女口一月之料米三斗。折作租六斗。租必极精。二斗作米一斗。农家自二月服田。至八月始得食新。自二月计至七月。六个月是农月也。其间一月有麰麦可以继食。故今计五个月料。以男口各正租六十斗。女口各正租三十斗为率。令每户举户不事农业者。不许入籍。其老病不能作农者。义在周恤。当俟仓糓有剩。别议所以济之。计口男女年未满十五岁。不得计口。虽未满十五岁。把锄易手者则亦得计口。收租。假令某人户男五口女五口。则应纳正租二十二石十斗也。举一以为率。馀皆仿此。而准其应纳之数者。则于里籍某人户男几口女几口下。直书免新。假令里籍某人户男五口女五口。而准纳二十二石十斗。则就男五口女五口分书之下。合书免新二字。馀皆仿此其不能准纳者。免新与未免。从实分注于几口之下。假令某人户男五口女五口。而不能准纳二十二石十斗。只纳十二石。于男五口下。分注上行曰男四口免新。下行曰男一口未免新。女五口下。直书未免新。举一为率。馀皆仿此。而待他年准纳免新。其全不能纳者。于男几口女几口下。直书未免新。而待他年准纳免新。及春勿论贵贱。勿论免新未免新。一从里籍所载几位几口之数。而停均分给。及秋依其春分给数收纳。而免新户则于分给元数外。收其息什一。如官家还上例。以备不虞之费。未免新户则收其息什五。如私家长利例。而计其所纳息糓之数若干石。而许若干口免新。书之里籍。假令某人户春分给元数六石。则应纳息糓三石也。许其户男一口免新。馀皆仿此。元糓息糓之外。别有所纳。各户本年受食元糓及息糓。则虽一升一合。切不得欠缩。至于别纳糓则随力备纳可也。则计其所纳息糓及别纳之数若干石。而许若干口免新。书之里籍。假令某人户春分给元数六石。则应纳息糓三石。而三石外又别纳一石十斗。则并计三石与一石十斗。而许其户男一口女一口免新。馀皆仿此。或其户内应免新者小。而春分给元数多。则计其免新应纳之数。而元数内就若干石。纳什五之息。其馀纳什一之息。假令某人户内应免新者。只男一口。而春分给二十石。则元数二十石内。只就六石。纳其什五之息。三石以准男一口免新应纳之数。而其馀十四石。则只纳其什一之息一石八斗。馀皆仿此。免新后口数损减。而其后口数复初者。依初许免新。免新后户内口数增加者。计其增加口数。而于春分给元数内。就若干石。纳什五之息。准其应纳之数免新如他例。或自一户而出分者。则免新口数许其相分。而必其本户人口尽数免新然后。及于新分之户。或有家长身死而兄弟分异者。则勿论本户新户。平均相分。家长在时已出分者及自他所新入里中者。不许相分。已分之后。本户不得更夺。他户不得更分。本户谓家长也。他户谓家长之他子孙也。假令家长之孙若曾玄孙。既已分得家长之免新口数。而家长之子女。自他所来入里中而愿分者亦勿许。

里中轮定上有同二员,下有司二人。每年二月朔。上有司率下有司。诣仓招集里人。每户以里籍计口分给当月料。每朔如之。每朔各给当月料。男口各十二斗。女口各六斗。至六月朔而止。或里中人口多而仓糓少。不足以给五个月料。则亦自二月每朔。依例分给。而糓尽则止。假令二月朔分给后糓尽。则自三月朔不得分给。馀皆仿此。当月料外。升合不得加给。假令今月朔。例给当月料男口各十二斗,女口各六斗外。仓糓所馀。只足以分给里人男口各一升女口各五合。亦须来月朔分给当月料外。切不得违例加给。举一以为率。他仿此。二月有闰则自闰二月朔始分给。三四五六七月有闰则自三月朔始分给。每秋。上有司令下有司修葺里仓。纠督里人。十月晦日内。毕捧纳仓。十一月朔。斗量传授于新有司。升合不得欠缩。不许追纳。不许反作。旧有司不得言某人未收。新有司不必问某人未收。只责有司之身。分给传授定限之日。上有司二员。俱有大段事故。或雨甚不得聚会。则退一日。第二日又有故。则更退一日。第三日又有故。则不得更退。即令下有司代行。而里中尊位无故者。毕集以监之。非有大段事故。则切不得迁延一日。上有司无故。而下有司有故。则上有司自择里中下人。姑为使唤。

每年二月朔。始修本年里籍。书几位几口如例。免新后户内口数。或增或损者。只从见存口数书于籍。成籍后户口增损者。其年内勿复改籍。其或已免新者户口减损。而成籍后户口复初。则待次月朔改籍。而自改籍之月始给料。每十一月朔。书免新未免新如例。凡免新数。通计往年免新今年免新。而书于几口之下。书法见上。其左书某年里籍。谨已条修。谨以某月某日传授。旧有司二员姓名着署。其左书谨受新有司二员姓名着署。新入里中者。各宅奴婢及原居人子枝外。必其有根着可信。应不逃移者。通一里无异议然后许入里籍。

每年二月朔。始修本年仓籍。书元糓及分给数如例。每月朔。书分给数如例。其左书通计分给数如例。每十一月朔。书收纳数如例。最左书某年元糓几石,息糓几石,别纳糓几石,通计几石。谨已毕捧。仓籍谨已条修。仓舍谨已修葺。谨以月日传授。旧有司二员姓名着署。其左书谨受新有司二员姓名着署。

里仓本为一里设也。里中之人。或缘事故。移居他所。则虽相望之地。不许分食。虽尝免新者。亦不得敢言仓中有自己之糓。其后还入里中。则依初许免新。或己身已死。而子孙来入里中。则亦依初许免新。凡里中尊位及下人。有父母祖上坟墓者。虽或移居他所。坟墓所在。义不永弃。故立约如此。以存首丘之义。其或不得已移居。还入无期。而愿以其糓行者。则依免新数出给。而削去籍中。子孙之有父祖。奴婢之有上典。亦与有坟墓同也。子孙之来入里中者。一二户以上。则免新口数。许其平分。假令父祖原居时。免新口数男二口女二口。而子孙之来入者二户则各许男一口女一口免新。三户则其二户各许男一口免新。其一户许女二口免新。馀皆仿此。已分之后。则一依自己免新例。设有他子孙追后来入而愿分者。勿听。家长死而兄弟分异者。与此互相准。旁亲则勿许。

约籍所载条约。非有十分利害。不得辄改。不得辄增。不得辄删。不得已而修改。则通议可否。皆无异同然后。始书于籍。而所改原籍。亦须存之。以备后考。新增条下。注某年月日新增。里中尊位必须谨守条约。以率下辈。有敢违犯者。违犯如纳租不及期日。纳租斗升欠缩之类。其他今不尽举。随所犯书之。有司书而纠之。约籍下付别纸书之。施罚后即削去。犯一条者则笞一十。尊位则笞奴。其户减半月料。犯二条者笞二十。越一月料。犯三条四条以上。准此加罚。笞毋过三十。愈往愈甚者。限一年削籍。笞上同旧有司犯约。如期日迁延。仓糓耗缩。仓舍虗踈。文籍错乱。其他今不尽举。随所犯书之。新有司书而纠之。施罚上同纳租欠缩一石以上者。罚如犯约二条。欠缩一石十斗以上者。罚如犯约三条。每以十斗加罚。旧有司仓糓欠缩者。其罚准此。或尊长犯约。而有司卑幼。则尊于犯约者。齐会纠之。每年十一月朔。于约籍最左。书某年约籍谨已遵行。谨以某月某日传授。旧有司二员姓名着署。其左书谨受新有司二员姓名着署。

今以里中见存人口。计其五个月料男口各三石,女口各一石十斗。则须用三百十馀石。始可遍给矣。以今年所收仓糓。计其什五之息。则约至三年。可满三百十馀石之数。而里中人口尽数免新矣。复以三百十馀石。计其什一之息。则约至三年。可满四百馀石。而可以加给点心男口各十五斗,女口各九斗矣。男女每月点心各三斗。男自二月把犂。女自四月把锄。故男口给五个月点心。女口给三个月点心。自此之后。则男口恒料三石外。更加十五斗。为三石十五斗。女口恒料一石十斗外。更加九斗。为一石十九斗。追后免新者。则待免新后三年。始给点心。以此定为元糓。不得他用。而弛其息之半。二十收其一。元糓一石。收其息一斗。岁凶则复弛其半。元糓一石。收其息五升。大凶则尽弛之。只收元糓丰年则增其半。元糓一石。收其息一斗五升。大丰则倍之。元糓一石。收其息二斗。以是备灾凶崇本实。救患难成礼俗。当俟仓糓有剩。别为条约。玆不致详焉。五升木三十三尺。直正租二十斗为中年。十五斗为凶年。十斗为大凶。二十五斗为豊年。三十斗为大豊。以十月市价为准。

重修里仓约籍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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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乙丑秋。因年丰。创立里仓。里中人户各纳租共九十馀石。自丙寅每春计口分给。及秋收其息十五。则约至三年。足支里中人户农月朝夕之食。乃可减其息十收其一矣。越明年丁卯。有胡之乱。大小各怀避地之计。分给之后。不复收纳。因遂废罢。里仓本为保护先业。当初创立。里议之克协。若有不偶然者。而未及就完。因乱中废。既又遭罹凶变。丈夫奔遑于复雠。老幼不敢安顿。乃至下辈亦不得专意生业。岌岌然将有溃散流离之势。乃知一里之存亡。亦有非人谋之所及。可胜叹哉。里仓既废于丁卯。而顾幸尚有斗升之剩。年年取息。已至三十馀石。倘能谨遵前约。行之六七年。则可给一里人户农月之食。里仓因可复。而一里之完复。未必不在是也。愿相与勉之。然里仓之复。本于丁卯春散给后剩馀之糓。而此糓实是乙丑年人户所出也。今宜仿社仓遗意。俟里仓既就农食既足之后。以其剩馀。依国典计子母还偿。而自此仓糓收捧。减其息十五为十一。此为公共之糓。不复用免新之规。但新户追入籍者。收十五之息。必待其各年所纳息糓。足以给自己户口五个月料。又于户料外赢十二然后。始减其息为十一。元户累年纳息。既于自己户料之外。追偿丁卯元糓子母。而又损自己户料。以待新户。为新户者不可不稍优其出。以偿元户。○户料外赢十二者。假如一男一女之户五个月料四石十斗。而某户所纳各年息糓五石八斗。则是于户料四石十斗之外。十斗各赢二斗。所赢通计十八斗也。至于给点心备灾救患等事。当俟里仓既成。料食有剩然后议之耳。

丁卯中废之后。只有约籍见存。而里籍仓籍。皆亡失不存。今复修仓籍。自辛未为始。合里籍于仓籍而废里籍云。辛未虽均给里户。而不记其户口之数。壬申始记户口数如例。合著于仓籍而里籍废焉。仓籍虽自辛未为始。而未及申明条约。故不能如约者尚多。当俟今年收捧时。申明前约。一一遵行。违者纠之如约耳。

记闻年条未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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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尝闻之洪判官丈言。癸巳年间。自牙山往来南阳。卸马于山谷中。见岩石之中林木蒙翳。中有一壮岁妇人。携二女子年可十二三四许。相枕而卧。饥困已甚。余心怜之。取食以进之曰。可矣未之尝。妇人视之若无见。余退而俟之。久而往见。食犹在。余意其以己馀嫌之也。还取食。挹流而洗之。以进曰食则洁矣。见母穷且死。故诚不忍而进此。受予俱无伤。愿勿以为嫌也。妇人初不语。久之乃言曰。诚荷长者见怜。然吾死已决矣。食此无以为。吾逃乱至此。夫家存没不可知。纵令不死。万万无相值之路。固知食此。可延一日。使延一日而得见夫家。则生固余所欲也。今既无可望。延一日。适足自困一日。且令此身无污而死。斯可矣。吾不食此。此时一器食有无。即为生死。愿长者无为空弃此也。又予二女子。二女子亦不肯食。乃行行还见之。三人皆已卒矣。相枕于其处。乃以土石补岩阙。恐狐狸食之也。洪丈道此。未尝不掩抑。最以始不问其族氏为恨云。洪丈讳翼贤。大父执友也。有行义。不苟毁誉。

湖南之玉果。有朴氏女年已及笄。其父母与同邑某氏子约婚。行有日矣。时万历丁酉之岁。礼未成而有倭之乱。某氏子被虏。或有自贼中来者曰死矣。其父母皆哭泣行丧。女家父母遂与人议婚。女闻之。从容请于父母曰。儿闻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昔者父母以我许某氏子。儿亦闻之矣。心知某为我夫。我为某妻矣。今某氏子虽死。儿之心尚在。岂可以人之死。易吾之心。更许他人。儿死耳。终不能登他门。父母惊曰是何言。某家子在时。虽相与议婚。初未尝通门交拜。则是路人耳。汝何妄思欲为非义之义也。女曰不然。心许之日。则为彼家人。何以云路人哉。儿终不能从父母命。子于父母。惟命之从。然至于大节。不可夺也。必欲强之。恐有非常。惟父母详察而审处之。父母骂而不许。女知父母终不可喩。乃夜亡抵某氏家。扣其门言曰吾朴家女也。尝见两家父母以子女相许。妾亦知贵家子为妾夫矣。今妾不幸。闻君子遇贼死。妾将守节终身。父母不谅。欲夺之志。妾以故亡至于此。愿执爨以没身。男家惊不纳曰虽尝许婚。初未成礼。今猝见奔何也。女曰妾非有他故而奔也。特欲为死者守义耳。何拒之固。男家不知所为。乃使人言之女家。女家曰信。既至于彼。愿且容之。男家亦义而受之。女在男家。执妇道甚勤。居之国家与倭人讲和。搜送生口。某家子与遣中。女闻之乃求去。男家曰始妇闻儿死而来。今幸儿不死。闻其朝夕且至。而妇又求去何也。女曰不然。向妾以君子为死矣。在父母家。恐不能守节。故来至于此。不得已也。女子之行。父母醮而命之。男女执贽以相见礼也。今妾未有父母之命。又未尝执贽相见。君子之至。居然相待。是奔也。其孰能说之。妾今去矣。苟君子之不弃。请以礼相见。男家然之。反之其父母之家。而以礼迎以为妇。礼云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女未与之齐。于礼无不可嫁者。至以死不从父母之命。则岂所谓贤者过之者欤。若其死生。不可以易其心。相见知必以礼。则乃其性气清明。自然之知。女于是乎贤远于人矣。

余过松京。问徐花潭旧居。在松京城内。其孙友信者守之云。主人庸劣者。问之语莫能详。但传其数事。亦莫知得其实否也。曰花潭出松都南门。未尝不急走曰门之作久。其崩必有时。安知不值之耶。此或有之矣。又曰花潭尝适野。信马而行。莫肯驱。竟日不能数十里。吾尝见野言中。记其苦于穷格。每条事物于板上。逐而格之。必穷乃已。或思一事未了。则坐厕终日。竟空起。此亦类之欤。又云花潭善符术。花潭岂行怪者。其亦野人之言乎。又云花潭于饮食无所择。虽甚恶人所不堪。不以为病曰聊以养生耳。此其所以为花潭欤。

漫评年条未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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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僖王末年。东宫有火焚寝门。火未炽而觉之。排之以出。几不免。金安老为首相。请尽鞠东宫左右。于是台谏谓安老谋危国母。请流之。行至葛院。赐乐死。故曰安老平生为恶。死而有辞。

灵原末节。谁可与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