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克齋集
卷七
卷八 

克齋集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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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先生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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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氣質剛毅,進道勇決。涵泳克養,純熟深固。文蔚嘗竊窺之,雖夙興夜寐,終日應接,條理益精明,未嘗有厭棄事物之意。雖曰禀賦之異,實亦繇學力之充也。以成就後進為己任,登門之士甚衆,稍有意趣,百端誘掖,惟恐不至,各隨所長,以成德達材,庶幾善類寖多,斯道有託。嘗以江西憲趨朝,道經上饒,文蔚侍行,止宿驛舍,有士人懷書贄抵暮求見。已而自悟非進謁之時,逡廵退去。先生適自外至,時自早報謁,入夜方歸。望見其人,即車中呼典謁者,令與上謁,其人遂得見投書,洎其辭去,室中已燭矣。先生即廡下明處閲其書,其急於後進之意如此。先生持天下之正,其間不能無趨嚮,背馳者或以私意妄生詆毁,至其心平氣定,則莫不愧屈,以當代之宗師歸之。是雖秉彝之固然,亦理義足以服人也。

先生造理精微,見於處事,權衡輕重錙銖必較,是以於進退辭受之間,一處以義理之正,茍理所當然,雖聖人所行,不為茍異;理所不然,雖舉世趨之,不為茍同。見其異者徒議其激,見其同者或疑其茍,先生之所為,衆人固不識也。

先生於聖人之學真有所得,謂不知聖人之言無以知聖人之心;不知聖人之心,無以知聖人之道,故於《六經》諸書句句而求,字字而考,留心之久,玩索之深,不知年數,于兹融釋脫落,有所默契,故見於訓釋諸經,則提綱挈領,以會於一原,縷析毫分,而各當其分。凡先儒所以開端啓秘而未及究竟者,至此無餘藴矣。是以於《易》則驗陰陽之端,妙契於伏羲畫卦之初;於《詩》則去〈小序〉之亂經,而得詩人吟咏情性之意;於〈中庸〉之書,大要欲學者於體要處正而不偏,於事物之分處之各得其當,體用兼該,精粗一貫,真得子思心傳之妙。其指示學者,功用於戒懼、謹獨二者,則尤為精約也。其教人則欲其於《六經》諸書無所不讀,古今事變無所不講。天文、地理、禮樂、刑政、鬼神,變化無所不通。謂始雖即此以為學,終不離此以為道。大懼學者屛棄事物,馳心空妙,入於異端之域而不自知。於戲!先生之意可謂勤矣,可謂至矣。學者期無負於先生可矣。 文蔚雖獲侍教不能窺道德之大全,學問之體要。先生嘗語文蔚「某今都無說處。」豈先生所獨到者,舉世不足以知之乎?後有如先生者作,必有以知之矣。文蔚之所見如飲河之鼠,何足以形容高明之萬一,然亦不敢以淺陋之固而自隱。纂輯見聞,姑俟采擇,庶幾微塵之於泰山云耳。

書徐子融遺事寄趙昌甫趙許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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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齋為人志氣剛決,始游方外為佛老之學,歸而閉門斆學,聞晦菴.朱先生講道於建之五夫,欲從而就正,未果行。一日,先生有朝命,道過鉛山,因見於永平驛,語不合,拂衣而去,人謂其不復來矣。先生辭免俟旨,宿留玉山道中,忽散其生徒,毅然而至。文蔚時侍先生側,先生喜其徙義之勇,挈之偕至玉山,留止餘月,教詔甚詳。自此凡一再登門,聞先生之緒論為多。自未見先生,有静坐之課;既見先生,聞主一之論,益加粹密,繇是神凝志定,容止可觀,酬酢多中。其於交朋友也,重信義,謹然諾,如陰陽寒暑之不移,尤不屈於物。稠人廣坐中,議論必惟其是,雖貴人以勢臨之,語有未正,必辨其為非而折之以理,詞色畧不少沮。後生晚輩行於道路,不循長幼之次者,雖非其生徒,亦必毅然正之。其剛果正大皆此類。初為高行,既從先生學,始知非儒者中庸之道,晚方欲就平實而流俗反非之矣。

雙溪書院掲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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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蔚聞之,為學之道無如收放心,以講明義理;端莊專一,整齊嚴肅,所以收放心;親師取友,切磋琢磨,所以講明義理。茍身居一室之内,心馳萬里之外,雖日親方册,口誦聖言,亦欺人耳,於己實何益哉!朋友相聚,識性昏明固有不同,雖曰不同,其間豈無一得講明義理、互出己見,終有一個是底。既曰是,雖聖賢復生亦不能外,安得而違之。日夕相聚,講說愈多,聞見愈博,未說到貫通處,亦足以為會文之益也。為諸友計,切須收歛身心,務在端静,以放縱四支、馳騖紛華為戒,則放心自然可收。施之讀書為文,義理自明,工程自進,况又得師友之益,有講論之助,相觀而善,相資而成,繇此以進,古人事業不難也,况課試之餘乎。惟自近世以來,朋友道弊,群居之時,笑侮戱譃,面諛背毁,善不相告,失不相正,甚者以氣相陵,以能相矜,無朋友相愛之意,一旦分袂,便同路人,音問不通,慶弔不講,利患不共。是無他故,方其同堂合席之際,已無情義,莫非茍且,况已離群,其藐然不相恤也宜矣。豈知朋友之道,在人倫五者之列,而與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並行於天地之間。朋友可廢,則四者亦可廢矣,有是理哉。文蔚平居念此,毎竊憂之,是以願與諸君共篤此義。諸君茍能念此,則鄉之所設學規者,蓋亦大為之防,似不足以相凂然,出此則入彼矣。諸君其體之。

克齋掲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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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則孝,出則弟。

人之立身莫先於孝弟。蓋孝弟為人之本,人之所以戴天履地,而異於物者,以其親親長長而有是良心故也。茍失其良心,而不孝不弟,則無以為人矣。

事父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

有父子然後有君臣。父子、君臣人倫之首,故為人臣子者事父必以孝,事君必以忠。然不孝則不能忠,忠孝雖二事,事君之忠實自事父之孝移之耳。為僚而順其長,居官而治其事,又非自外得,即事兄居家者而推之也。蓋長官者,君命之使長我者也;官事者,君付之使我任其責者也。為僚而不順其長,居官而不理其事,皆事君不忠也。事君不忠,皆原於事父不孝也。忠孝立身之大節,於此二者一有缺焉,則不足以立身。

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

是三者修身應事接物之要。人之處世,忠孝固其大節,然不能不應事,不能不接物。臨事貴乎不忽,待人貴乎盡己。應事接物各得其道,則於事無失,於物無忤。要之,二者又自修身以始。蓋人能修身,則大而忠孝皆繇此出,而應事接物特其餘耳。故居處恭是所當先,而聖人謂是三者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學者其可以斯須不念哉。

博學之,審問之,謹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是五者窮理力行之目。學問思辨乃窮理之事,為其窮理,故能力行。修身之道,工夫實在於此。蓋不窮理則無以知其事之當然,不力行則無以遂其志之決然,雖欲修身,不可得矣。然力行又以窮理為先。窮理之目有四,而力行則一語而足。蓋修身窮理之功為多,而力行則行其所知而已。故修身非窮理力行有所不能,忠孝非修身有所不能。以是而應事接物未有不盡其情矣。〈大學〉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必本於致知、格物,其以是歟?

近世學規:朱先生掲之於白鹿書院者已盡之矣。今掇其緒餘以告來學之朋友,使知立身之大節,修為之次第。若乃立為條約,以從事於防閑簡柅,則非所以待同志之士,而同志者亦無所事於此。如右數條,當相與共守之。

讀詩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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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頍弁〉一篇疑是所燕之兄弟親戚所賦,爾與君子皆指王也。今傳則謂君子兄弟為賓者也,如此則爾酒爾餚乃賓之酒餚,非王所以燕兄弟矣。惜當時不及面叩以釋其疑,兼以鄙意推之,首章言「有頍者弁,實維伊何」,二章言「有頍者弁,實維何期」,是皆未見而期望之辭。三章言「有頍者弁,實維在首」,至此則已宴矣,故前二章言君子皆有「未見」、「既見」及「庶幾」之辭。至三章則直曰「樂酒今夕,君子維宴」,其情詞可想矣。

〈谷風〉「誰謂荼苦,其甘如薺」,恐以比新昏。自他人視之如荼之苦,而其夫溺之如薺之甘,故繼之以「宴爾新昏,如兄弟集」。傳以見棄之妻自比荼苦,恐與下文不貫,未知如何。

〈白華〉幽王嬖褒姒而黜申后,申后怨而作是詩。二章言「英英白雲,露彼菅茒。天步艱難,之子不猶。」幽王嬖寵妾而廢正嫡,無恩之甚。申后方謂王以天步艱難之故不能如白雲之露菅茅,不怨王之無恩,而歸咎於天步之艱難,厚之至也。至三章言彪池之浸稻田,四章言桑薪之烘于煁,一章峻於一章,而其意漸迫,此所謂敦厚温柔詩之教也。

〈苕之華〉。竊謂此亦興詩。謂苕之華則芸其黃矣,我今不得其時,則維其傷矣。自嘆不如苕之華也。二章「苕之華,其葉菁菁。知我如此,不如無生。」亦以其葉菁菁而興我之不如無生也。

〈卷阿〉,篇末以上章興下章。愚意謂以「菶菶萋萋」而興「君子之車庶且多」,以「雝雝喈喈」而興「君子之馬閑且馳」。詩傳於下章云「承上章之興」,至言其所以興則曰「菶菶萋萋則雝雝喈喈矣;君子之車馬則既衆多而閑習矣。」有似界限不明無甚意味,未知是如何。

〈常武〉四章截彼淮浦王師之所。竊詳詩意,似謂王師止伐淮浦,截然有所止,限不旁侵他境。乃與下文王師之所相應,未知果得詩意否。

〈時邁〉首尾兩條,始言「昊天其子」之實,右序「有周結之」曰「允王維后」,末言「明昭有周,式序在位」,結之曰「允王保之」。當周之未得天下也,天右序之;及周之既得天下也,又能式序在位之諸侯。有周之式序諸侯,猶天之右序有周也。故始則信其足以君天下,終則信其足以保天下,兩段首皆有「序」字,末皆有「允王」字,意甚明白。前輩不曾提醒,臆說偶如此,未知是否。

〈豐年〉,《集傳》本篇以為春秋報賽之樂歌,至〈小序注〉則以為序誤,豈始為此說而不及改歟?

「我將維天,其右之。」傳云:「右,尊也。神座東鄉在饌之右,所以尊之也。」又曰「伊嘏文王,既右享之。」傳云:「則此能錫福之文王既降而在此之右」,則是以右為左右之右,當作上聲。蓋言「鬼神尚右,今在其右,是尊之也。」正如「右序有周」之「右」。〈雝〉詩「既右烈考,亦右文母。」傳音「又」,亦曰「尊也」。《周禮》所謂「享右祭祀」是也。按:《周禮》太祝「九曰肅以享右祭祀」,注:「右讀為侑。侑勸尸食而拜」。則右當作去聲,乃勸侑之侑,與「尊」訓不同。二詩之義音訓既異,《詩傳》既引《周禮》為證,而從其音,乃不用勸侑之說而亦曰「尊也」,何哉?豈不及詳考歟?抑有異議歟?

師訓拾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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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當時畫卦,只如質珓相似,初無容心。《易》只是陰,其始一陰一陽而已。有陽中陽、陽中陰,有陰中陽、陰中陰,陽中陽看上面所得如何再得陽,即是,故乾一;或得陰,即是,故兌二。陽中陰亦看上所得如何,或是陽,即是,所以離三;或得陰,即是,所以震四。陰中陽看上面所得如何,或得陽即是,所以巽五;或得陰,即是,所以坎六。陰中陰看上面所得如何,若得陽即是廳,所以艮七;再得陰,即是,所以坤八。看他當時畫卦之意,妙不可言。

余正叔論「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謂「殺身者只是要成這箇仁」。先生曰:「若說要成這箇仁,却不是;只是行所當行而已。」

因說工夫不可間斷。曰:「某苦臂痛,嘗以手擦之,其痛遂止。若是或時擦,或時不擦,無緣見效,即此便是做工夫之法。」余正叔退謂文蔚曰:「擦臂之喻最有味。」

余正叔問「子路問成人。孔子對以臧武仲之智、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只此四者如何便做得成人。」先生曰:「備此四者,文之以禮樂,豈不是成人?」

忠恕是學者事,故子思言「忠恕違道不遠」。曾子借學者以形容聖人,若論聖人,只可謂之誠與仁。

正叔有支蔓之病,先生毎救其偏。正叔因習静坐。後復有請,謂因此遂有厭書册之意。先生曰:「豈可一向如此,只放令稍稍虛閑,依舊自要讀書。」

或問:「物與無妄,衆說不同。」文蔚曰:「是各正性命之意。」先生曰:「然。一物與他一箇無妄。」

介甫毎得新文字,窮日夜閱之。喜食羊饅頭,家人供至,或正值看文字,信手撮入口,不暇用筯,過食亦不覺,至於生患。且道將此心應事,安得會不錯。不讀書時常入書院,有外甥懶學,怕他入書院多方求新文字得之只顧看文字,不暇入書院矣。

學者工夫且去剪截那浮泛底思慮。

學者說文字,或支離泛濫。先生曰:「看教切己,只是頻頻提起,久之自熟。」

學者讀書多緣心不在,故不見道理。聖賢言語本自分曉,只畧畧加意,便自見得。若是專心,豈有不見。

先生以召命過信州,一士人見於舘驛,請問為學之道。先生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聖人千言萬語只是要教人做人。」

漢文帝曉事,景帝不曉事。

或言:「今人作詩,多要有出處。」答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出在何處。」

孟子文章妙不可言。文蔚曰:「他毎段自有一二句綱領。」其後只是解此一二句。曰:「此猶是淺者,其他自有妙處。惟老蘇文深得其妙。」

文蔚毎日侍坐說《詩》,不曾說〈白駒〉。後數日忽有曰:「公毎日說詩,〈白駒〉一篇如此却好不說。」文蔚因言「當時賢者雖縶維之,竟長往不來,逃於空谷。上之人拳拳不置,至謂『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其自重不屈如此。」曰:「據如此說亦好,却不說上之人勤懇好賢之意。」

文蔚一日說「〈太極圖〉不言格物致知工夫」。先生甚訝之。後數日,文蔚拈起中間一二語。先生曰:「趯翻了船,通身下水裏去。」文蔚始有所悟。今《池陽語錄》却將文蔚別話頭合作一段,記者誤矣。○又錄云:文蔚問「《通書》只說主静一邊,窮理致知一邊却不曾說。」先生云:「何故如此說。」文蔚退思,次日又請問夜來所說《通書》如引書曰思曰睿,及厥彰厥微匪靈弗瑩等語,亦是致知事。」先生不答,正色曰:「趯翻了船,通身下水裏去。」文蔚遂悟《通書》發明〈太極〉陰陽之旨,已從道理原頭理會來。圖則剖析精微以示人,而《通書》無非發明此意。顧以為不及窮理,深悔所見之謬也。次日復以為問,先生遂無語。

文蔚問:「人心道心如飲食男女之欲出於其正,則道心矣。又如何分別?」先生曰:「這箇畢竟是生於血氣。」

文蔚問:「生時男女異席,祭祝亦合異席。今夫婦同席,如何?」曰:「夫婦同牢而食。」

「學者難得都不肯自去着力讀書。某登科後要讀書,被人橫欄直截,某只是不管,一面自讀顧。」文蔚曰:「且如公,誰鞭逼,畢竟是自要讀書。」又云:「難得難得。」

一日說某訪謝昌國,問:「艮齋安在?」謝指廳事曰:「即此便是其廳事。」亦弊陋,因言妙。

彭世昌守象山書院,盛言山上有田可耕,有圃可蔬,池塘碓磑,色色皆備。先生曰:「既是如此,下山來則甚。」彭曰:「陸先生曰:『有書院,却不曾藏得書。』某此來為欲求書。」先生曰:「緊要書寧消幾卷,某向來亦愛如此,後思之,這般物事聚久必散,何必役於物也。」世昌臨別,贈之詩曰:「象山聞說是君開,雲木參天瀑響雷。好去山頭且堅坐,等閑莫要下山來。」

世昌問先生教人有何宗旨。答曰:「某無宗旨,尋常只是教學者隨分讀書。」

作文何必苦留意。又不可大放頺塌,只畧教整齊足矣。

寫字不要好時却好。

文蔚初泛看諸家《詩》說,質於先生曰:「某有《集傳》,曾看否?」文蔚答以未見。後來只看《集傳》。一日因說《詩》,先生曰:「曾參看諸家?」文蔚曰:「不曾。」曰:「又却不可。」

武夷精舍侍坐。趙昌甫言:「學者工夫間斷。」先生曰:「聖賢教人只是要救一箇間斷。」

記得時存得一時。濟得甚事。

周家初興時,「周原膴膴,堇荼如飴。」苦底物事亦甜。及其衰也,「牂羊羵首,三星在天。人可以食,鮮可以飽。」直恁地蕭索。

因言舜、禹揖遜事,云:「本是箇不好底事,被他一轉轉作一大好事。」

先生毎得未見之書,必窮日夜讀之。嘗云:「向時得《徽宗實錄》,連夜看,看得眼睛都疼。一日得韓南澗集,一夜與文蔚同看。倦時,令文蔚讀坐聽讀,至五更盡卷。曰:「一生做詩只有許多。」

毎遇學者問有未答處,即令讀上下文。

因說林擇之曰:「此人曉事,非其他學者之比。」徐又曰:「到他己分上,又却暗。」

黃直卿會看文字,只是氣象小。或有看得不好處。

客有問趙昌甫、徐斯遠、韓仲止。曰:「昌父較懇惻。」又曰:「三兄詩文。」曰:「斯遠詩文清,雖小,畢竟清。」

劉叔通、江文卿二人皆能詩。叔通放體不拘束底詩。如文卿有格律,入規矩底詩好。游子蒙和劉叔通詩「昨夜劉郎扣角歌,朔雲寒雪滿山阿。文章無用乃如此,富貴不來當柰何。」此詩若遇蘇、黃須提掇他。」

謂文蔚曰:「公却是見得一箇物事,只是不光彩。」一日呈文蔚所送徐崇甫序,曰:「前日說公不光彩,且如這般文字亦不光彩。」

或問徐子顔,曰:「其人有守,但未知所見如何。」

孔子天地間甚事不理會過若非許大精神亦吞許多不得一日因話次又說今覺見朋友間都無大精神

文蔚曰先生毎嘗念慮之萌或生於非正随即剪除只是未能去根因事又發仍舊要剪除先生曰只得如此

或問大學脩身章之其所傲惰而辟焉君子之於人安得有傲惰先生曰非如常人傲忽惰慢只是使人見得他懶些

三山蘇龜年且久說中庸費隱章謂始於夫婦之可與知與行極於聖人之所不能知不能行以至於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微而至於鳶飛魚躍無不包舉先生曰才卿說看還有不同否文蔚曰此章說道之費說到語大語小處已盡矣引詩者所以咏嘆淫泆形容其不盡之意耳先生默然

因論近思錄先生曰不當編易傳所載文蔚問如何曰公須自見得意謂易傳已自成書

程門諸高弟晚節有背其師說者緣他自說得去覺見師說有如不快意

因謂陸子静謂江南未有人如他八字着脚

一日說論語集註云亦尚有硬說處

問二禮制度如何可了曰只注疏自了得

問胡氏春秋傳如何曰亦有過當處

字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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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吾命爾為浩者取孟子所言浩然之氣也浩然之氣至大至剛而已名而不字未成人也今爾冠而成人矣可復為童子之態乎當思其成人之道且浩然之氣誰獨無之往往為氣禀所拘物欲所累而不知養則浩然者索然矣然則養之之道當如何亦曰存之也孟子曰庶民去之君子存之養之之道不是過也教汝以養汝復不知養之之方茍能存之則養得矣故名曰浩字曰存之汝不知存則不止為衆人而已孟子之言可不畏哉紹熙改元歲次庚戌四月既望示浩

書浩字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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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作此說以示浩因自反曰茍吾日用之間自不知操而勿失所謂傳而不習也其罪又有浮於浩矣因書以當盤盂之戒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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