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四十八 全唐文 卷一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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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遂良

遂良字登善,散騎常侍亮子。初授秦州都督府鎧曹參軍,貞觀中累拜中書令,與長孫無忌同受顧命。高宗立,爵河南郡公,拜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為右僕射,諫立武昭儀為皇后,左遷潭州都督,再貶愛州刺史。顯慶三年卒,年六十三。神龍元年,武後遺詔復其爵位。

請節勞表

臣遂良言:伏承風氣小動,正進湯藥,臣荷恩光,不勝愁懼。既聞禦膳平和,一則以喜。伏惟陛下異人者神明,同人者五情。夫人之生,以神為主,神太用則虛,形太勞則倦。有此而不生疾者,非所聞也。陛下昔年力平寇亂,及臨寶位。憂勞萬國,龍荒沙漠,何所不思,情切於此,無時懈怠,遂令陛下須鬢為之早白。又數年已來,耽玩書史,每作文詠,兼諸手筆,日暮繼燭,運心不停。又詰朝與群臣論政,數百千語,音若韶夏,理同蘭王,若非辛勤,何以得此?且以天情愛好,不能自息,臣愚誠恐陛下今猶看讀。夫人年逾四十,筋力漸疲,篤而不休,更增疹疾。然君以百姓為心,百姓以君為命。君體平康,天下安寧。陛下已讀得之者用之不可盡,已知者當世不能逾。伏願節諸言語,且無披卷,每減思慮,微屙自遣,天下蒼生之所幸賴,臣不勝區區,謹敢表聞。伏願無覽臣之表,遣傍人讀知臣章,臣願足矣。下愚之情,伏深戰灼。

請廢在官諸司捉錢表

臣遂良言:古稱君為元首,臣作股肱。梁棟榱桷,隨能助化,所謂成海取乎細流,崇山由乎積壤。然則為治之本,在於擇人。不正其原,遂差千里。《周禮》,卿大夫之職,考士德行,獻之於王,王拜而受之,登於天府。漢家以明經拜職。或四科辟召,必擇器任使,量才命官。然則市井子孫,不居官吏。大唐制令,憲章古昔,商估之人,亦不居官位。陛下許諸司令史捉公廨本錢,諸司取此色人號為捉錢令史。不簡性識,寧論書藝?但令身能估販,家足貲財,錄牒吏部,便即依補。大率人捉五十貫已下,四十貫已上,任居市肆,恣其販易。每月納利四千。一年凡輸五萬,送利不違,年滿授職。然有國家者嚐笑漢世賣官,今開北路,頗類於此。在京七十餘司,相率司副九人,更一二載後,年別即有六百餘人輸錢授職。伏惟陛下治致升平,任賢為政,或太學高第,或諸州進士,皆策同片玉,經若懸河,奉先聖之格言,慕昔賢之廉恥,拔十取五,量能授官。然犯禁違公,輒罹刑法。況乎捉錢令史,主於估販,誌意分毫之末,耳目鄽肆之間。輸錢於官,以獲品秩,荏苒年歲,陛下能不使用之乎?此人習與性成,慣於求利,苟得無恥,豈蹈廉隅?使居其職,何向而可?將來之弊,宜絕本源。臣每周遊民間,為國視聽,京師僚庶,爰及外官,異口同辭,鹹言不便。臣無容靜嘿,輕敢表聞。伏願更敕朝臣,遣其詳錄,輒煩聽覽,伏深戰栗。謹言。

請千牛不簡嫡庶表

臣遂良言:臣聞主祭祀之胄,必資於嫡長;擢文武之材,無限於正庶。故知求賢之務,有異於承家。前王制禮,緣情斯極。永嘉以來,王塗不競,在於河北,風俗頓乖。以嫡待庶而若奴,妻遇妾而如婢,廢情虧禮,轉相因習,構怨於室。取笑於朝,莫能自悛,死而無悔。降及隋代,斯流遂遠。獨孤後罕雎鳩之德,同牝難之晨,普禁庶子,不得入侍。自始及末,怨曠未弭。聖朝禦治,深革前弊。人以才進,不論嫡正,自茲二紀,多士如林,今者簡千牛舍人,方為此制。臣竊思審,於理未安。何者?母以子貴,子不緣母也。今以母非正室,便言子無貴仕,則趙衰孕於越婢,遙集產於胡嫗,田文枚皋,皆妾子也。文則播美於強齊,皋則有聲於隆漢。未聞前載,有所間然,此類甚多,備存史冊,不敢煩引,輕黷宸嚴。今反棄古實從近事,以妒忌之政,施明揚之日,非徒英雋交屈,固亦競端斯始。王者設教,務慎其源,源流一開,為弊必甚。儻側室之子,負才而不用,君棄之於上,家輕之於下,忠孝不展,友愛無施,如此等人,豈不怨憤?雖隔千牛之選,仍許三衛之宮。色類乃複稍殊,捍禦至竟無別。若惟才是用,人自甘心。一彼一此,異端斯起。至於昨來檢括粗人,公孫武遠及崔仁師等兒,多是嫡子,故知善惡由乎積習,邪正寧限嫡庶?必然之理,不言可明。伏願更量可否,還遵昔制。不使側室之胄,不高才而被屈;正妻之子,雖至愚而獲用。則嫡庶於此分鑣,諍訟無因發矣。前選已了,不可更追,乃今補闕,猶得詳審。臣蒙恩獎,擢廁近司,事有未安,豈敢自默?謹以表奏,伏增惶悚。

請不窮逐竇智純表

臣遂良言:竇智純不自循名,陷於險薄既是陛下近親,由來之所詣委。然智純戚屬使任,女為王妃,結發從我,實為故舊。書言昔在唐堯,以親九族。陛下憲章前事,自須進退以禮。方今刑網寬大,不以疑罪與民。宏基所注箭射舍中,事已非實;智純自藏獨樹,狀又難明。所以刑部大理,各相得失,陛下已出智純為開州刺史,便是貶責正當,處分已畢。今之餘事,隻是窮逐語言。但智純戚屬,貴望親姻,既蒞職居官,布在朝野,相逢談說言議是常。兼複其婦積病在床,命懸朝夕,即日刑部官司及在朝士,皆不欲陛下更窮此事。設令實推得智純自藏獨樹,誣宏基家人,刑名指歸,殊非重大。況又事跡曖昧,猶未分明,若久窮逐,便成苛細,生於物議,虧損至德。如臣愚見,伏願更施天澤,赦其所短,情存故舊,不失善聲。即日在外議論如此,臣猥居諫職,而不敢不聞。塵黷聽覽,伏增戰栗。

諫夜飲表

臣遂良言:臣聞三爵獻酬,所以成禮,七升為限,謂之無度。《書》之雅誥,其慎在酒。伏見去月二十七日為太子成婚訖,北門賜三品以上宴,自日辰時連至三更,疲勞聖躬,尤非盛事。有識者雲雲,皆言非是,昔孫權漢後,酒敗其德。昔陳完謂齊景公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白日傾酌,是陶神情。伏願陛下,更無夜飲。臣以虛薄,拾遺是司,不辭嚴誅,輕敢奏聞。謹陳庸淺,不勝戰越。

諫五品以上妻犯奸沒官表

臣遂良言:臣聞大聖文明,必垂憲法,使聽之者知善,聞之者自新,謂之中刑而終久無弊,糠比古昔而樹之風聲,冠蓋百王,光茲至道。伏惟陛下心記五車,坐談千卷,斷決機務,必先至理。臣昨日伏見敕至門下,五品已上官人妻及女等有犯罪者,並沒為官婢。夫犯惡逆,始用此刑,不然,曆代雜刑,曾無此準,聖主可以理平,臣乞以一理,敢煩天聽。夫禁穢防奸,既張羅網,生民幹犯,必有其事。今忽有三公六尚書等,官當重寄,或有子數人,半居文武,而此三公六尚書之婦,忽犯奸淫,披猖衢路,沒為官婢,其夫既恥,其子亦愧,更何顏以在列,亦無麵以當官,合門恥辱,一時俱棄。至於九卿之室,十二衛將軍之妻,沒為官婢,夫豈不愧?雖有文武之幹,珪璋之質,朝廷之所嗤笑,儕流之所指點,自貽伊戚,理須屏跡。臣恐失諸人倫,有從此起。是以古者存其大體,而略其細微,掩其家室,而用其才能。若沒其女,亦為狼狽,厥父與兄,胡顏自處?乞陛下審教化之本,詳刑罰之要。臣甘從鼎鑊,更請一言。忽若郡王近親,縣主密屬,有如此者,若何處置?若沒為官婢,則非複國章,若不為愆,則同罪異罰。臣詳案前載,參驗當今,輕敢思量,實為不可。臣荷陛下殊恩,擢居近侍,披跡庸流,位班四品,官高祿厚,於臣願足。俛仰而無愆過,從容而悅聖顏,所以敢犯雷電,獻心帷扆者,夙奉深恩,願罄微節,昔臣有慕汲黯,而願其後為堯舜,守茲愚誠,欲崇主德,雖則畏懼,必冀陳聞。伏願天明一垂矜察,陛下必以為此事難容,理須懲肅,可更付近臣詳議,增加其罪。臣未敢出敕,手執踟躕,敢冒宸嚴,伏待刑憲。

再諫五品以上妻犯奸沒官表

臣遂良言:昔人輸寫至誠,必通幽顯。是以落日回光,飛泉上出。臣丹心不著,空祈聽覽,擢臣之發,不足仇愆。臣今月五日詣虔化門進封表,論五品以上官人妻及女等有犯罪者沒為官婢,既未進旨,下情惶懼。臣又再三思量,實為不可。唯有身犯叛逆,天下不容,妻奴等始合配沒。自茲以往,曾無此例。若犯奸罪,身即沒官。不敬舅姑,則依常律。自非中刑,不可為教。至於一婦沒官,其夫及子,同宗合門,有大羞辱。見在朝者,皆不可用。郡王近親,縣主密戚,或有如此事,並具前表。夫帝王作典,謂之利用,恐其罪而化之,不因其罪而利之,不驚人心,不興物議,教民以善,不為異罰。則三皇以來,二百餘帝,禁止奸穢,皆無此法。至於明聖,獨用此刑,既慚古昔,終塵德義。然則刑為政教之用,政為社稷之本,若再三如此,天下依行,臣恐政道因茲漸就流壞。是以不避嚴誅,更敢一請。若即班行,四方談議,臣緘口不言,罪合萬死。執以陳聞,伏候刑憲。謹言。

請宮中眼花浪見不得輒奏表

臣遂良言:昔者聖人之於鬼神也。聞之而不獨信,知之而不專恃。是以顓頊依於鬼神,制之以正,不懼驚異,增修仁德。孔子不語怪力亂神。伏惟陛下氣蓋區中,威移海外,擁百萬之陣,頓九夷之又顙,自書史所載,未之前聞。夫人歡樂則意氣高,悲哀則膽力少,自不可信茲訛惑,轉移常操。而宮中嬪列,謂之婦人,恇弱周章,眼光浪見,更相恐懼,動一驚百。雖有孟賁壯誌,孔翟精誠。終不免聽之心疑,聞之意動。變異之來,具諸前誌,自須制之以貞正,厲之以安靜,謂之為吉則變,謂之為祥則嘉。如臣愚見,宜敕宮中,眼花浪見,不得報告傍人。更相恐動,亦不得專輒奏聞。如此而不安然,臣受死罪。謹錄前載所見者為吉慶具,別狀以聞。

諫魏王泰物料逾東宮疏

臣遂良言:昔聖人制禮,尊嫡卑庶,謂之儲君。道亞睿極,其為崇重,用物不計,泉貨財帛,與王者共之。庶子體卑,不得為例。所以塞嫌疑之漸,除禍亂之源。而先王必本人情,然後制法,知有國家,必有嫡庶。然庶子雖愛,不得超越嫡子,正體特須尊崇。如不能明立定分,遂使當親者疏,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奸,乘機而動私恩害公,或至亂國。伏惟陛下功超邃古,道冠百王,發號施令,為世作法。一日萬幾,未盡其美,臣職在諫諍,無容靜默。伏見東宮料物,歲得四萬段,付市貨賣,凡直一萬一千貫文。魏王支別封及廩物,一年凡直一萬六千貫文。此便儲後俸料,翻少於諸藩,朝野聞見,以為非是。陛下往年行幸,自洛陽還,太子於闕首獻食,家令無物可用,遂內出綾彩,貨充鼎實。預是宮臣,誰不聞見?陛下必以為魏府支用見不足,人多費廣,此理可通。然則至於儲君,更宜增益。臣謹按漢明帝披輿地圖,等儲君戶口諸子,租歲不過二千萬,明德馬後為言,亦不偏得。此則防其嗜欲,節其驕恣,伏願陛下頗擇漢法,宏蕩無偏。儲君之用,微附古昔。然晉王陛下親自撫養,至於成立,上聖深慈,偏所鍾愛。《傳》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忠孝恭儉,義之方謂。國家於東宮,略同魏府。即目所睹,未有殊別。語其將來,不可不慮。若多其室宇,唯欲崇高,賜以金貝,使其盈積,家人多於餘國,良馬超於列藩,王成童之年,已得如此,長世以後。嗜欲方生,歲增則欣喜,微減則失意。財多則溢罕有克全。寵祿過驕,安能自制。昔漢竇太後及景帝,並不識義方之理,遂驕恣梁孝王,封四十餘城,苑方三百里,大營宮室,複道彌望,積財鏹巨萬計,入驚出蹕,小不得意,發病而死。宣帝亦驕恣淮陽憲王,幾至放敗,賴其輔以退讓之臣,僅乃獲免。且魏王既新出閤,恒存禮制,言提其耳,且示節儉,自可在後月加歲增,愛子豈慮不足?微臣庸暗,不知大體,所有管見,願悉言之。特願天明曲垂省覽,即日諸王僚佐,皆選上才。或幹職有餘,識見猶闕,莫不誘王財賄,偏曲聞奏,他王皆不得,我王獨得之,以此自矜,以茲為美。即日僚佐,率多如此。愚臣所見,特謂不然。《傳》曰:「上之化下,如風之靡草也。」則眾人萬語,不及陛下一言能成就保全。唯在陛下留意子弟,置嚴師傅。諸王之國,帝弟歸藩,何嚐不德音懇切,示其成敗?此皆皇唐美制,以為稱首,諸王尊奉,則無愆失。然則芻蕘之說,更有可觀;愚臣千慮,或一可采。伏願陛下廣加教諭,他王皆求請,有一王獨足,陛下則崇賞之;他王皆戲,有一王獨愛學,陛下則崇賞之;他王好獵,有一王獨不遊,陛下則崇賞之;他王皆營作,有一王獨靜處,陛下則崇賞之。上好之則下為之,上賞之則下趨之。雕琢諸王,皆成退素,如斯陷敗,臣所不聞。薰風所扇,日馳千里。既教之以謙儉,又勸之以文學,惟忠惟孝,因而獎之,道德齊禮,乃為良器,此所謂聖人之教,不肅而成者也。臣以不才,叨居諫職,甘從鼎鑊,輕敢以聞,煩讟之愆,伏增戰栗。

諫以皇子任刺史疏

昔兩漢以郡國理人,除郡以外,分立諸子,割土分疆,雜用周制。皇唐郡縣,粗依秦法,皇子幼年,或授刺史。陛下豈不以王之骨肉,鎮扞四方?此之造制,道高前烈,如臣愚見,有小未盡。何者?刺史郡帥,人仰以安,得一善人,部內蘇息;遇一不善人,合州勞弊。是以人君愛恤百姓,常為擇賢。或稱河潤九裏,京師蒙福;或人興歌詠,生為立祠。漢宣帝云:「與我共理者,惟良二千石乎?」如臣愚見,陛下兒子內,年齒尚幼,未堪臨人者,請且留京師,教以經學。一則畏天之威,不敢犯禁;二則觀見朝儀,自然成立。因此積習,自知為人,審堪臨州,然後遣出。臣謹按漢明章和三帝,能育愛子弟,自茲以降,以為準的。封立諸王,雖各有國土,年尚幼小者,各留京師,訓以禮法,垂以恩惠。訖三帝世,諸王數十百人,惟二王稍惡,自餘餐和染教,皆為善人。此則前事已驗,惟陛下詳察焉。

諫討高麗疏

陛下兵機神算,人莫能知。昔隋末亂離,手平寇亂。及北狄侵邊,西蕃失禮,陛下欲命將擊之,群臣莫不苦諫,惟陛下明略獨斷,卒並誅夷。海內之人,徼外之國,畏威懾伏,為此舉也。今聞陛下將伐高麗,意皆熒惑,然陛下神武英聲,不比周隋之主,兵若渡遼,事須克捷,萬一差跌,無以示威遠方,必更發怒,再動兵眾,若至於此,安危難測。

諫戍高昌疏

臣聞古者哲後臨朝,明王創制,必先事華夏,而後夷狄,務廣德化,不事遐荒。是以周宣薄伐,至境而反。始皇遠塞,中國分離。漢武負文景之聚財,玩士馬之餘力,始通西域。初置校尉,軍旅連出,將三十年,複得天馬於宛城,采葡萄於安息。而海內虛竭,生人失所。所以租及六畜,算至舟車。因之凶年,盜賊並起。搜粟都尉桑宏羊複希主意,遣士卒遠田輪台,築城以威西城。武帝翻然追悔,情發於中,棄輪台之野,下哀痛之詔,以人神感悅,海內乃康。向使武帝複用宏羊之言,天下生靈,皆盡之矣。是以光武中興,不逾蔥嶺,孝章即位,都護來歸。

陛下誅滅高昌,威加西域,收其鯨鯢,以為州縣。然則王師初發之歲,河西供役之年,飛芻免粟,十室九空,數郡蕭然,五年不複。陛下每歲遣千餘人,遠事屯戍,終年離別,萬里思歸。去者資裝,自須營辦,既賣菽粟,傾其機杼。經途死亡,複在其外。兼遣罪人,增其防遏。彼罪人者,生於販肆,終朝惰業,犯禁違公,止能擾於邊城,實無益於行陣。所遣之內,複有逃亡,官司捕捉,為國生事。高昌塗路,沙磧千里,冬風冰冽,夏風如焚,行人去來,遇之多死。《易》云: 「安不忘危,理不忘亂。」設令張掖塵飛,酒泉烽起,陛下豈能得高昌一人鬥粟而及事乎?終須發隴右諸州,星馳電擊。由斯而言,此河西者,方於心腹;彼高昌者,他人手足,豈得糜費中華,以事無用?《書》曰:「不作無益害有益。」其此之謂乎?

陛下道映先天,威行無外,平頡利於沙塞,滅吐渾於西海。突厥餘落,為立可汗;吐渾遺萌,更樹君長。複立高昌,非無前例。此所謂有罪而誅之,既服而存之。四海八蠻,誰不聞見?蠕動蠉生,畏威慕德。宜擇高昌可立者立之,微給首領,遣還本國,負戴洪恩。長為藩翰。中國不擾,既富且寧,傳之子孫,以貽永世。

諫寢殿側置太子院疏

臣聞周世問安,三至必退;漢儲視膳,五日乃來。前賢作法,規模宏遠。《禮》曰:「男子十年,出就外傅。」宿出於外,學書計也。然則古之達者,豈無慈心?減茲私愛,欲使成立。凡人尚猶如此,況君之世子乎?自當春誦夏弦,親近師傅,知人間之庶事,識君臣之大道,使翹足延首,皆聆善聲。若獻歲之有陽春,元天之有日月,宏此懿德,乃作元良。伏惟陛下道育三才,功包九敘,新樹太子,莫不欣欣。既廢昏立明,須稱天下瞻望。而教成之道,實深乖闕,不離膝下,常居宮中。保傅之說無暢,經籍之談蔑如。且朋友不可以深交,深交必有怨;父子不可以滯愛,滯愛或生愆。伏願遠鑒殷周,近遵漢魏,不可頓革,事須階漸。恒計旬日,半遣還宮,專學藝以潤身,布芳聲於天下。則微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

諫親征高麗疏

車駕若自往遼左,皇太子又監國定州,東西二京,府庫所在,雖有鎮守,終自空虛。遼東路遙,恐有元感之變。且邊隅小國,不足親勞萬乘。若克勝,不足為武;儻或不勝,恐為所笑。伏請委之良將,自可應時摧滅。

諫納莫離支貢疏

莫離支虐殺其主,九夷所不容,陛下以之興兵,將事吊伐,為遼山之人,欲報主辱之恥。古者討殺君之賊,不受其賂。昔宋督遺魯君之郜鼎,桓公受之於太廟,臧衣伯諫曰:「君人者,昭德塞違,今滅德立違,而置其賂於太廟,百官象之,又何誅焉?武王克商,遷九鼎於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況將昭違亂之賂器,置諸太廟,其若之何?」夫《春秋》之書,百王取則。若受不臣之筐篚,納弑君之朝貢,不以為愆,何所致伐?臣謂莫離支所獻,自不合受。

論房元齡不宜斥逐疏

君為元首,臣號股肱,龍躍雲興,不嘯而集,苟有時來,千年朝暮。陛下昔在布衣,心懷拯溺,手提輕劍,仗義而起,平諸寇亂,皆自神功。文經之助,頗由輔翼,為臣之勤,元齡為最。昔呂望之扶周武,伊尹之佐成湯,蕭何關中,王導江外,方之於斯,可以為匹。且武德初策名伏事,忠勤恭孝,眾所同歸。而前宮海陵,憑凶恃亂,幹時事主,人不自安,居累卵之危,有倒懸之急,命視一刻,身縻寸景,元齡之心,終始無變。及九年之際,機臨事迫,身被斥逐,闕於謨謀,猶服道士之衣,與文德皇後同心影助,其於臣節,自無所負。及貞觀之始,萬物惟新,甄吏事君,物論推與,而勳庸無比,委質惟舊。自非罪狀無救,搢紳同尤,不可以一犯一愆,輕示遐棄。陛下必矜元齡齒發,薄其所為。古者有諷諭大臣,遣其致仕,自可在後,式遵前事,退之以禮,不失善聲。今數十年勳舊,以一事而斥逐,在外雲云:以為非是。夫天子重大臣,則人盡其力;輕去就則物不自安。臣以庸薄,忝預左右,敢冒天威,以申管見。

諫與薛延陀絕婚疏

臣聞信為國本,百姓所歸。是以文王許枯骨而不違,仲尼寧去食而存信。延陀曩歲,乃一俟斤耳。值神兵北指,蕩平沙塞,狼山瀚海,萬里蕭條。陛下兵加諸外,而恩起於內,以為餘冠奔波,須立酋長,璽書鼓纛,立為可汗。其懷恩光,仰天無極,而餘方戎狄,莫不聞知。以共沐和風,同餐恩信。頃者頻年遣使,請婚大國,陛下複降鴻私,許其姻媾。於是報吐蕃,告思摩,示中國,五尺童子,人皆知之。於是禦幸北門,受其獻食。於時百寮端笏,戎夷左衽,虔奉歡宴,皆承德音,口歌手舞,樂以終日。百官會畢,亦各有言,鹹以為陛下欲得百姓安寧,不欲邊境交戰,遂不惜一女而妻可汗,預在含生,所以感德。今一朝生進退之意,有改悔之心,臣為國家惜茲聲聽。君子不失色於物,不失口於人。晉文公圍原,命三日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寶也。民之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陛下慮生意表,信在言前,今者臨事,忽然乖殊,所惜尤少,所失滋多。情既不通,方生嫌隙。一方所以相畏忌,邊境不得無風塵,西州朔方,能無勞擾?彼胡以主被欺而心怨,此士以此無信而懷慚,不可以訓戎兵,不可以勵軍事。伏惟陛下以聖德神功,廓清四表,自君臨天下,十有七載,以仁恩而結庶類,以信義而撫戎夷,莫不欣然,負之無力,其見在之人,皆思報厚德,其所生允嗣,亦望報陛下子孫。今者得一公主配之,以成陛下之信,有始有卒,其唯聖人乎!

且又龍沙以北,部落無算,中國擊之,終不能盡。亦由可北敗苪興,突厥亡,延陀盛。時以古人虛外實內,懷之以德,為惡在夷不在華,失信在彼不在此。伏惟陛下聖德無涯,威靈遠震,遂平高昌,破吐渾,立延陁,滅頡利,輕刑薄賦,庶事無壅,菽粟豐賤,祥符累臻。此則堯舜禹湯。不及陛下遠矣。伏願旁垂愷悌,廣茲含育。而常嗔絕域,有意還藩,非偃伯興文之道,非止戈為武之義。臣以庸暗,忝居左右,敢獻瞽言,不勝戰懼。

諫窮問張元素出身疏

臣聞君子不失言於人,聖主不戲言於臣。言則史書之,禮成之,樂歌之。居上能禮其臣,臣始能盡力以奉其上。近代宋孝武,輕言肆口,侮弄朝臣,攻其門戶,乃至狼狽。良史書之,以為非是。陛下昨見問張元素雲,隋任何官?奏雲縣尉。又問未為縣尉已前,奏雲流外。又問在何曹司?元素將出閤門,殆不能移步,精爽頓盡,色類死灰,朝臣見之,多所驚怪。大唐創曆,任官以才,卜祝庸保,量能使用。陛下禮重元素,頻年任使,擢授三品,翼讚皇儲,自不可更對群臣,窮其門戶。棄昔日之殊恩,盛一朝之愧恥。人君之禦臣下也。禮義以導之,惠澤以驅之,使其負戴元天,罄輸臣節,猶恐德禮不加,人不自勵,若無故忽略,使其羞慚,鬱結於懷,衷心靡樂,責其仗節死義,其可得乎?

玉璽記

秦始皇既並天下,取趙璧琢而為之,方四寸,紐五盤龍麵,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丞相李斯之小篆也。璽上隱起為盤龍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壽昌。曆代傳之,謂曰傳國璽也。秦滅傳漢,曆王莽,為元後投之於地,一角小缺。莽滅,校尉公賓龍以璽詣更始,以璽上劉盆子,盆子麵縛入於後漢光武。靈帝崩,少帝失位,掌璽者投於井,為孫堅所得。袁術拘其妻而奪之。術死,荊州刺史徐璆得,還許獻之。漢滅傳魏,魏又傳晉。懷失政,璽投劉聰。聰死,劉曜得之,傳於石勒、季龍、冉閔。季龍磨其隱起之文,刻其旁曰:天命石氏。冉閔敗,其將蔣幹以璽送建業,曆東晉宋齊梁。侯景陷台城,簡文以璽上景。景將侯子般盜璽走至棲霞寺,僧惠永得之。陳永定三年僧死,弟子普智奉璽獻陳。陳止傳隋,隋末沒於宇文化及,及又沒於竇建德。至大唐武德四年,太宗文武皇帝為天策上將軍,東討擒竇建德,德妻曹氏及左仆射裴矩奉璽上獻。天子八寶,有國之符印也。一曰神璽,所以承百王鎮萬國也。二曰受命璽,所以修封禪神祇之用。三曰皇帝之璽,答疏於王公用之。四曰皇帝行璽,勞賚賢臣功勳用之。五曰皇帝信璽,徵召臣下則用之。六曰天子璽,答四夷書信用之。七曰天子行璽,撫四夷用之。八曰天子信璽。發番國兵用之。衛宏漢議曰:「皇後太子,以金為之。神璽、受命璽皆為傳國之璽。其六璽皆六螭獸紐,文曰皇帝之璽、皇帝行璽皇帝信璽、天子之璽、天子行璽、天子信璽。」虞喜《誌林》曰:「所封事異,故文字不同。」漢儀又云:「以皇帝行璽為凡雜,以皇帝之璽賜諸侯書,以皇帝信璽發兵,其徵大臣以天子行璽,外國之事以天子之璽,鬼神事以天子信璽。」皆以武都紫泥封,青囊白素裹,兩端絳,尺一板,中約署,有事及發外國兵,用天子信璽;封拜外國及徵召,用天子行璽;賜匈奴單於外國王,用皇帝信璽;諸下銅獸符發郡國兵,用皇帝之璽;封王公以下遣使,皆用皇帝信璽。若駕行幸次,直侍信璽以從。天子之璽合璽,其用以王,其封以泥。皇後及太子之信,曰凡大朝會,則捧璽以進,其用以金。於禦座車駕行幸,則奉璽從於黃鉞之內。今元正朝會,則進神璽及受命璽,為五輿。若行幸,則合六璽為五轝,函籙封盛以從。符璽郎四人,從六品,掌天子六璽及傳國之璽。其所用,有事則於內行,事畢則奉而藏之。

拓本樂毅論記

彥遠家有馮承素《蘭亭》,元和十三年詔取書畫,遂進入內。今有承素《樂毅論》在,並有太宗手批其後。張彥遠記。

潭府帖

潭府下濕,不可多時。深益憒顇,況兼年暮。諸何足言,疾患有增,醫療無損。朽草枯木,安可嗟乎。自離王畿,親故阻越,每思宿曩,寧喻於心。承汝立行可謩,出言成軌,遷居要職,擢任雄台。聞之嘉聲,增以羨慕,更得汝狀,深美吾誠,因奏事問,方便在意,徙居此土,深成要佳汝悉也。五月八日,舅遂良報薛八侍中前。

山河帖

山河阻絕,星霜變移,傷搖落之飄零,感依依之柳塞。煙霞桂月,獨旅無歸,折木葉以安心,采薇蕪而長性。魚龍起沒,人何異知者哉?褚遂良述。

與法師帖

家侄至,承法師道體安居,深以為慰耳。複聞久棄塵滓,與彌勒同龕,一食清齋,六時禪誦,得果以來,將無退轉也。奉另倏爾逾卅載,即日遂良須鬢盡白。兼複近歲之間,嬰茲草土,燕雀之誌,觸緒生悲。且以即日蒙恩驅使,盡生報國,塗路近止,無由束帶。西眺於邑,悲岡更深,因侄還州,慘塞不次。孤子褚遂良頓首和南。

唐太宗文皇帝哀冊文

維貞觀二十三年歲次己酉五月甲辰朔二十六日己巳,大行皇帝崩於翠微宮之含風殿,旋殯於太極殿之西階。粵八月庚寅,將遷座於昭陵,禮也。鳳紀凝秋,龍帷將曙,溘化同軫,綿區縞素。哀子嗣皇帝諱,覽風樹而增感,攀銅池而拊膺。逼宗祧之是寄,傷往駕之無憑奠樽盈而悲序促,靈景翳而愁雲興,去劍滋遠,情徽方,爰詔司存,傳芳瓊宇。其詞曰:

三微固祉,五耀垂文。光昭司牧,對越唐勳。族著元牝,家傳縉雲。高祖配天,一人有慶。大行神武,維幾作聖。良書自得,高文成性。夙表餘雄,先懷反正。蒼兕爰發,朱旗首令。寰瀛昏墊,關洛荒蕪。妖傾地軸,盜弄乾樞。戎衣光啟,霸政宏謨。天兵電照,月陣風驅。蚩尤遞剪,猰窳鹹誅。閏位不虔,餘分興戾。先收秦組,次焚商袂。轉圜上略,容光下濟。從邑垂仁,賓門灑惠。修風順軌,凝圖奉睿。青戾同規,元殊葉契。發揮三五,聲名遐裔。泛野休兵,靈台偃革。升岩藏銑,遵河奉璧。學肆徐輪,邱園散帛。就日攸宜,如天在斯。形哀動植,化美塤篪。樂華曾舉,禮葉旁垂。沙場罄翦,鬥極鹹羈。狼山入囿,潮渚歸池。東旌若木,西旆條支。龍卿委質,鳥服來儀。大矣乘時,悠哉利見。文龜浮沼,應龍在澱。潏露飛甘,卿雲呈絢。鬆荑望幸,瑤華方薦。仙丹劍術,星飛告變。凝脊氣於千年,掩璿暉於離殿。嗚呼哀哉!宏璧陳階,鈞天罷舞。夢齡遐想,宮車晏出。大隧弗營,元龜獻吉。展令效駕,羲和司日。迫靈心於將餞,痛皇情其如失。凝清秋於廣陌,溯悲風於長術。經柏梁而徐轉,邁蘭池而從蹕。聳輕旆之逶迤,動邊笳之蕭瑟。嗚呼哀哉!周營甫竁,漢啟泉闈。穀林搖落,喬岩變衰。平原淒兮白日遠,深渚澹兮秋雲飛。覽銅雀而興慕,傷鼎湖之不歸。嗚呼哀哉!崤陵元壤,隅山窮路。肅衛翻英,輕池委素。羲庭易晚,鬆陰難曙。萬方悲而雨泣,三靈慘而雲沍。嗟厚德之長違,仰高天而攀慕。嗚呼哀哉!崇基永煥,置業方昭。遺風餘烈,天長地遙。想神襟而騰茂,縱史筆而揚翹。籠嘉聲於日月,終有裕於唐堯。嗚呼哀哉!

故漢太史司馬公侍妾隨清娛墓誌銘

永徽二年九月,予判同州,夜靜坐於西廳。若有若無,猶夢猶醒,見一女子,高髻盛妝,泣謂予曰:「妾漢太史司馬遷之侍妾也。趙之平原人,姓隨名清娛。年十七事遷,因遷周遊名山,攜妾於此。會遷有事去京,妾僑居於同。後遷故,妾亦憂傷尋故,瘞於長樂亭之西。天帝閔妾未盡天年,遂司此土。代異時移,誰為我知血食何所?君亦將主其地,不揣人神之隔,乞一言銘墓,以垂不朽。」予感寤銘之。銘曰:

嗟爾淑女,不世之姿。事彼君子,弗終厥誌。百千億年,血食於斯。

大唐故左僕射上柱國太尉梁文昭公碑

蓋聞翊亮天儀,處師臣者參聖;丹青景化,應圖緯者鄰幾。若乃(闕一字)靈(闕)之表,經綸帝績,仰代元造之功,論道太階,獨見於文昭公矣。公諱元齡,字(闕五字)人也。(闕)河(闕一字)繼響承家鎮聞韶之雅俗。曾祖(闕一字)後魏(闕一字)安太守襲(闕二字)武(闕三字)曆清(闕)皇朝贈徐州都督臨淄定公,政以禮成,教由言滿,通德之門早聞(闕)精通未兆同後邰之克嶷,良由自然,體曲昇之多才,非(闕)年十有八,俯從賓貢,澹乎藏器,世莫能知。吏部侍郎(闕二字)基(闕二字)之(闕)之(闕十字)成(闕一字)簡詔徵碩老,典校缺文,自非學擬更生,方膺妙選。(闕五字)得(闕二字)公以(闕)外(闕一字)幾序纏懷,終身永切,至哉天性,獨越人靈,於時道(闕)以(闕四字)之鑒方深,在殷憂而未晞,隱如之寄斯重,太宗時稱元帥,乃命公為記室。於是臨戎習禮,奉(闕一字)司(闕一字)之(闕)敵飛箭下億丈之城。故以敷暢軍謀,弼舞幹而制勝,宏宣廟略,(闕)公為冠首,累加上柱國,封臨淄侯,俄而釁(闕三字)禍胎滋蔓,(闕一字)叔(闕一字)兵(闕)而(闕一字)主約沈族以酬恩,俄然內(闕三字)英威慕統,引以為右庶子,(闕十二字)太宗禦曆,遷中書令,封邢國公,邑三千戶,實食(闕一字)州賦一千三百戶,(闕)高祖太宗二實錄合冊歲齎(闕一字)周(闕四字)代史合三百(闕一字)七(闕二字)複(闕)獨(闕五字)矣。俄遷尚書左仆射,當朝作紀巨(闕二字)分(闕一字)國(闕二字)鴻(闕一字)必舉(闕一字)衡(闕)高祖升遐,帝不言政,吉凶機務,大小責成,園寢規(闕二字)副(闕)喻奄宅於龜蒙,公固辭裂土,詔從其義,尋加太子少師,(闕二字)二(闕一字)並(闕)土斯平。致河圖於東序。洎乎今上升儲,道光守器,長春(闕二字)方嗣虞風仙(闕一字)流聲(闕一字)揚(闕一字)化(闕)風(闕七字)寓故藉羲馭之功,少海浮霄。尚假朝宗之助,增天益峻,意在茲乎。尋而(闕)撥亂飲雪披榛,晚讚天成,憂深責厚,罄其心力,遘此沈(闕一字)古人有言曰:形大勞(闕)太宗驚其色憂。親加察問,方依實奏,帝用憮然,馳遣良醫,並齎禦藥。(闕)殊不(闕一字)身愒視光陰,益深憂國。高陽公主為其子妻,附(闕一字)諫(闕二字)逾(闕)將第三子遺則為朝散大夫,使及目前,見其通顯,恩波(闕四字)無(闕)太宗俯閱巨川,悼藏舟之夜失,今上緬惟過隙(闕三字)之(闕三字)紹(闕)陽(闕十一字)鼓(闕一字)班劍冊人,葬事所須,並令優給,仍特降旨,許(闕一字)墓碑(闕二字)遂(闕二字)臣之(闕)並(闕三字)神契德洞天經體孝(闕四字)形(闕一字)少(闕一字)徒讖(闕一字)瑤光而識(闕二字)歲逾(闕)山不複,逝水無追,家(闕四字)與而謀曰昔(闕一字)國懷(闕三字)音(闕)辰精降說,華靈誕震。台嶽資神,齊光含峻。(闕一字)我(闕一字)綱(闕二字)掩(闕一字)道契文(闕一字)聲(闕)聖賢同德,君臣協誌,穹壤(闕一字)平幽遐必(闕一字)革(闕一字)從(闕一字)羈(闕)鬱掞詞雕煥,始發如綸,俄成壯觀,(闕二字)總務玉鉉調(闕一字)儀形濟濟(闕)門當魯館,邸照姬車,卜居昭儉,(闕二字)防奢禮崇身約,(闕一字)邇情遐。(闕)易(闕二字)道難明德暉不昧,環景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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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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