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後漢文/卷七十六

全後漢文卷七十六　清
烏程嚴可均校輯

蔡邕〈八〉

郭泰碑

先生諱泰，字林宗，太原界休人也。其先出自有周，王季之穆，有虢叔者，實有懿德，文王咨焉。建國命氏，或謂之郭，卽其後也。先生誕應天衷，聰睿明哲，孝友溫恭，仁篤慈惠。夫其器量弘深，姿度廣大，浩浩焉，汪汪焉，奧乎不可測已。若乃砥節厲行，直道正辭，貞固足㠯幹事，隱括足㠯矯時。遂攷覽《六經》，採綜圖緯，周流華夏，隨集帝學，收文武之將墜，拯微言之未絕。于時纓緌之徒，紳佩之士，望形表而影附，聆嘉聲而響和者，猶百川之歸巨海，鱗介之宗龜龍也。爾乃潛隱衡門，收朋勤誨，童蒙賴焉，用袪其蔽。州郡聞德，虛己僃禮，莫之能致。羣公休之，遂辟司徒掾，又舉有道，皆㠯疾辭。將蹈鴻涯之遐迹，紹巢許之絕軌，翔區外㠯舒翼，超天衢㠯高峙，稟命不融，享年四十有二，㠯建寍二年正月乙亥卒。凡我四方同好之人，永懷哀悼，靡所寘念，乃相與惟先生之德，㠯謀不朽之事。僉㠯爲先民旣沒，而德音猶存者，亦賴之于見述也。今其如何，而闕斯禮？于是樹碑表墓，昭明景行，俾芳烈奮乎百世，令問顯于無窮。其辭曰：

於休先生，明德通玄。純懿淑靈，受之自天。崇壯幽浚，如山如淵。《禮》《樂》是悅，《詩》《書》是敦。匪惟摭華，乃尋厥根。宮牆重仞，允得其門。懿乎其純，確乎其操。洋洋縉紳，言觀其高。棲遲泌丘，善誘能敎。赫赫三事，幾行其招。委辭召貢，保此清妙。降年不永，民斯悲悼。爰勒慈銘，摛其光耀。嗟爾來世，是則是效。〈《文選》、《蓺文類聚》三十七。〉

處士圈典碑

伊漢二十有一世，處士有圈典字叔則者。夫其生也，天眞淑性。清理條畼，精微周密。包括道要，致思無形。深總歷部，纖入蓺文。藻分葩列，如春之榮。守根據窮，不虛其聲。偉德若茲，惟世之英。乃遂隱身高藪，稼穡孔勤。童蒙來求，彪之用文。不義富貴，譬諸浮雲。州郡禮招，休命交集，徒加名位而已，莫之能起也。博士徵舉至孝，恥已處而復出，若有初而無終，潔耿介於丘園，慕七人之遺風。年七十有五，建寍二年六月卒。臨沒顧命曰：「知我者其蔡邕。」乃爲銘。載書休美，俾來世昆裔，永有諷誦，㠯知先生之德。其辭曰：

民之齊敏，卓時挺生。思心精叡，綜物通靈。術有玄妙，于時游情。聞道睹異，惕然若驚。守死善操，與世無營。渾其若濁，徐然後清。綽其若煥，終其益貞。有恆實難，獨秉其經。嗟爾來世，是瞻是聽。〈本集，《蓺文類聚》三十七。〉

童幼胡根碑

故陳畱太守胡君子曰根，字仲原。生有嘉表，幼而克才。角犀豐盈，先潤玉顏。聰明敏惠，好問早識。言語所及，智思所生，雖成人之德，無㠯加焉。稟命不長，夙罹凶灾。年七歲，建寍二年，遭疾夭逝。慈母悼痛，昆姊孔懷，感襁褓之親愛，憐國城之乖離，乃權宜就封二祖墓側。親屬李陶等，相與追慕先君，悲悼遺嗣，樹碑刊辭，㠯慰哀思。辭曰：

於惟仲原，應氣淑靈。實有令儀，而氣如瑩。明之之性，與體俱生。聞言斯識，覩物知名。傳者太勤，受誨則成。柔和順美，與人靡爭。忿不怨懟，喜不驕盈。當受永福，爲光爲榮。如何昊天，降此短齡？惜繁華之方曅兮，望嚴霜而凋零。嗟童孺之夭逝兮，傷慈母之肝情。從皇祖乎靈兆兮，庶神魄之斯寍。哀慘戚㠯流涕兮，念污軫之不呈。顧永懷于不朽兮，乃託辭于斯銘。〈本集。〉

太傅胡廣碑

公諱廣，字伯始，南郡華容人也。其先自嬀姓建國南土，曰胡子，《春秋》書焉，列于諸矦，公其後也。考㠯德行純懿，官至交趾都尉。公寬裕仁愛，覆載博大，研道知機，窮理盡性，凡聖哲之遺敎，文武之未墜，罔有不綜。年二十七，察孝廉，除郎中、尚書侍郎、左丞、尚書僕射。內正機衡，允釐其職。文敏畼乎庶事，密靜周乎樞機。帝用嘉之，遷濟陰太守。公乃布愷悌，宣柔嘉，通神化，道靈和，^[1]取忠肅于不言，消奸宄于爪牙。是㠯君子勤禮，小人知恥，鞠推息于官曹，刑戮廢于朝市，餘貨委于路衢，餘種梄于畎畝。〈《文選‧魏都賦》注引此一語。〉遷汝南太守，增修前業。考績旣明，入作司農，實掌金穀之淵藪，和均關石，王府㠯充。遂作司徒，昭敷五敎。進作太尉，宣畼渾元，人倫輯睦，日月重光。遭國不造，帝祚無主，援立孝桓，㠯紹宗緒。用首謀定策，封安樂鄕矦，戶邑之數，加于羣公。入錄機事，聽納總己，致位就第。復拜司空，敷土導川，俾順其性。功遂身退，告疾固辭，乃爲特進，爰㠯休息。又拜太常，典司三禮，敬恭禋祀，神明嘉歆，永世豐年，聿懷多福。復拜太尉，尋申前業。又㠯特進，消遙致位。又拜太常，遘疾不夷，遜位辭爵，遷于舊都，徵拜太中大夫。延和末年，聖主革正，幸臣誅薨，引公爲尚書令，㠯二千石居官，委㠯閫外之事，釐改度量，㠯新國家。弘綱旣整，衮闕㠯補，乃拜太僕。車正馬閑，六騶習訓，遷太常、司徒。成宗晏駕，推建聖嗣，復封故邑，與參機密，寢疾告退。復拜太傅，錄尚書事。于時春秋高矣，繼親在堂，朝夕定省，不違子道。㫄無几杖，言不稱老。居喪致哀，率禮不越。其接下荅賓，雖幼賤降等，禮從謙厚，尊而彌恭。勞思萬機，身勤心苦，雖老萊子嬰兒其服，方叔克壯其猷，公旦納于台屋，正考父俯而循禮，曷㠯尚茲！夫蒸蒸至孝，德本也；體和履忠，行極也；博聞周覽，上通也；勤勞王家，茂功也。用能七登九命，篤受介祉，亮皇聖于六世，嘉庶績于九有，窮生民之光寵，享黃耇之遐紀，蹈明德㠯保身，與福祿乎終始。年八十有二，建寍五年春壬戌薨于位。天子悼痛，贈策遂賜誄，諡曰文恭，如前傅之儀，而有加焉，禮也。故吏司徒許詡等，相與欽慕《崧高》、《蒸民》之作，取言時計功之則，論集行跡，銘諸琬𤥎。其詞曰：

伊漢元輔，時惟文恭。聰明叡哲，思心瘁容。畢力天機，帝休其庸。賦政于外，有邈其蹤。進作卿士，粵登上公。百揆時序，五典克從。萬邦黎獻，共唯時雍。勳烈旣建，爵土乃封。七被三事，再作特進。弘唯幼冲，作傅㠯訓。赫赫猗公，邦家之鎭。澤被華夏，遺愛不淪。日與月與，齊光竝運。存榮亡顯，沒而不泯。〈本集，《蓺文類聚》四十六，又略見《書鈔》三十五，《文選‧魏都賦》注。〉

公諱廣，字伯始，交趾都尉之元子也。公應天淑靈，履性貞固，九德咸修，百行必僃。遭家不造，童而夙孤，上奉繼親，下慈弱弟，崎嶇儉約之中，㠯盡孝友之道。及至入學從訓，歷觀古今，生而知之，聞一覩十。是㠯周覽《六經》，博總羣議，㫄貫憲法，通識國典。年二十七，察孝廉，除郎中、尚書侍郎、尚書左丞、尚書僕射，幹練機事，綢繆樞極，忠亮唯允，𥳑于帝心，智略周密，冠于庶事。遷濟陰太守。其爲政也，寬裕足㠯容眾，和柔足㠯安物，剛毅足㠯威暴，體仁足㠯勸俗。故禁不用刑，勸不用賞，望之如日月，從之如影響。思不可忘，度不可革，遺愛結于人心，超無窮而垂則。徵拜太司農，遂作司徒，遷太尉。㠯援立之功，封安樂鄕矦，錄尚書事。稱疾屢辭，策賜就第。復拜司空，功成身退，俾位特進。又拜太尉，復㠯特進，致命休神。又拜太尉，遜位歸爵，旋于舊土。徵拜太中大夫、尚書令、太僕、太常、司徒。永康之初，㠯定策元功，復封前邑，錄尚書事。疾病就第，又授太傅，入參機衡。五蹈九列，七統三事，諒闇之際，三據冢宰，和神人于宗伯，治水土于下台，訊五品于司徒，耀三辰于上階，光弻六世，歷載三十。自漢興㠯來，鼎臣元輔，耋衮老成，勳被萬方，與祿終始，未有若公者焉。春秋八十二，建寍五年三月壬戌薨于位。天子悼惜，羣后同懷，詔五官中郎將任崇奉冊，贈㠯太傅、安鄕矦印綬，拜室家子一人郎中，賜東園祕器，賜絲帛含斂之僃。中謁者董詡弔詞護喪，錢布賻賜，率禮有加。賜諡曰文恭，昭顯行迹。四月丁酉，葬于洛陽塋。故吏濟陰池喜感公之義，率慕《黃鳥》之哀，推尋雅意，彷徨舊土，休績丕烈，宜宣于此，乃樹石作頌，用揚德音。詞曰：

於皇上德，懿鑠孔純。大孝昭僃，思順履信。膺期命世，保茲舊門。

淵泉休茂，彪炳其文。爰尚天機，翼翼唯恭。夙夜出納，紹迹虞龍。

賦政于外，神化玄通。普被汝南，越用熙雍。帝曰休哉，命公三事。

乃耀柔嘉，式是百司。股肱元首，庶績咸釐。二氣燮雍，五徵來僃。

勳格皇天，澤洽后土。封建南蕃，受茲介祜。玉藻在冕，毳服艾輔。

路車雕驂，四牡修扈。贊事上帝，祗祠宗祖。陟降盈虧，與時消息。

旣明且哲，保身遺則。同軌旦、奭，光充區域。生榮死哀，流統罔極。〈本集，《蓺文類聚》四十六。〉

維漢二十有一世，建寍五年春三月旣生魄，八月壬戌，太傅安樂鄕矦胡公薨，越若來四月辛酉，葬我君文恭。于是掾太原王允、雁門卑整、〈本集作「畢整」，從《廣韻‧五支》引改。〉屬扶風魯宙、潁州殷厤等，僉謂公之德也，柔而不犯，威而不猛，文而不華，實而不朴，靜而不滯，動而不躁，總天地之中和，覽生民之上操，聰明膚敏，兼質先覺，涉觀憲法，契闊文學，睹皋陶之闈閫，究孔氏之房奧，然而約之㠯禮，守之㠯恭，寬㠯納眾，汎愛多容。其誘人也，恂恂焉，怡怡焉，使夫蒙惑開析，愎戾優順，逸惰能夫勤信。及其創基，卽位發跡，機密聖朝。其知其能，夙夜惟寅，㠯允帝命。是㠯頻繁機極，三升而不出焉。乃還譚其舊章，彌綸古訓，貫萬品，研精微，用補前臣之所闕，十年而無愆。强記同乎富平，周愼逸于博士，偶山甫乎㗋舌，匹虞龍而納言。唯帝命公㠯二郡，其爲政也，導人㠯德，帥物㠯己，敦㠯忠肅，厲㠯知恥。人悅其化，天樂其和，士相勉于公朝，民勸行于私家。徽墨縈而靡係，鞭朴棄而無加，洋洋乎若德宣治，嚴㠯爲威，寬㠯爲福而己哉。五作卿士，七蹈相位，太僕、司農、太傅、司空各一，司徒、特進各二，太常、太尉各三。光輔六世，歷載三十有餘。其致治也，通水泉于潤下，蕃后土于稼穡，訓五品于羣黎，理人倫于區域，耀三辰于混元，協六和乎皇極，傅聖德于幼沖，率旦、奭之舊職。譬彼四時，功成則退，在盈思沖，升隆㠯順。建封域于南土，踐殊號于特進，榮祚統業，垂乎來𦙍。公自二郡，及登相位，凡所辟用，遂至大位者，故司徒中山祝恬。其餘登堂據閣，賦政策勳，樹功流化者，蓋不可勝載。唯我末臣，頑蔽無聞，仰慕羣賢，惡乎可及！自公寢疾，至于薨斃，參與嘗禱，列在喪位，雖庶物戮力，不愆于禮，進覩墳瑩，几筵空設，退顧堂廡，音儀永闕。感悼傷懷，心肝若割，相與累次德行，撰舉功勳，刊之于碑，用慰哀思。

煥文德，伊朝后。應期運，作漢輔。喜中興，膏民庶。澤洪湻，亶攸序。亙地區，充天宇。轔高逵，踵遐武。揚景烈，垂不朽。仰邃古，耀昆後。〈本集，《蓺文類聚》四十六。　案：《文選‧赭白馬賦》注引崔瑗《胡公碑》云：「唯我末臣，頑蔽無聞。」今此碑有此二語，蓋崔、蔡兩集皆有此碑耳。攷崔瑗卒于順帝漢安中，胡廣卒于靈帝建寍五年，瑗先廣三十年卒，安得爲廣作碑？《瑗集》誤收也。《廣韻‧五支》「卑又姓」，引蔡邕《胡太傅碑》有太傅掾雁門卑整，今集作「雁門畢整」，畢卽卑之誤，亦此碑在《蔡集》之證。〉

太傅祠堂碑銘

天鑒有漢，山岳降靈。於赫文恭，應期誕生。好是懿德，柔惠且貞。爰在初服，皇嘉其聲。納于機密，機密惟清。宇于三邦，三邦事寍。越尹三卿，伯揆時序。七受帝命，作此元輔。左右六世，靖綏土宇。蠢彼羣生，保賴亶敘。紹迹龍夷，繼軌山甫。遭國不造，仍世短祚。援立聖嗣，保公之謨。帝曰文恭，朕嘉君功。爲邑安樂，㠯祐其庸。登位特進，于異羣公。休命丕顯，光寵克章。公拜稽首，是對是揚。藹藹惟恭，民斯攸望。春秋旣暮，倏爾乃喪。不憖是遺，俾屛於皇。新廟奕奕，于㠯蒸嘗。子子孫孫，承嗣無疆。〈本集。〉

彭城姜肱碑

先生諱肱，字伯淮，彭城廣戚人也。其先出自帝𦙍，在皇唐蓋與四岳共葉，能禮于神，舜命秩宗，爰封于呂。其裔呂望，佐周克殷，俾矦齊國，姓有姜氏，卽其後也。高祖、祖父，皆豫章太守、潁陰令。先生旣蹈先世之純德，體英妙之高資，立性純固，百行修僃。故其平生所能，事親惟孝，如大舜五十而慕；友于兄弟，有棠棣之華，萼韡之度；體惠理和，有上德之素；安靜守約，恩及嬰兒；恬蕩之固，至操動俗。〈本集作「動信」，誤也。《文選》任昉《天監三年策秀才文》注引此碑「至德動俗」，今據改。〉邑中化之，外戶不閉，冶藏無隱。及其學而知之者，《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俯仰占候，推步陰陽，有名物定事之能，獨見先覩之效。然猶學而不厭，誨而不倦。童冠自遠方而集者，蓋千餘人。夫水盈而流，德交而形，是故德行外著，洪聲遠布，華夏同稱，名振當世。凡十辟公府，九舉賢良方正，公車特徵，玄纁禮聘。又家拜楗爲太守、太中大夫，先生盤桓育德，莫之肎就。不隕穫于貧賤，不充詘于富貴。拔乎其萃，出乎其類，生民之傑也。年七十有七，熹平二年〈本集作「建安二年」，今據《後漢》本傳改。〉四月丁巳卒。于是從游弟子陳畱申屠蟠等，悲悼傷懷，懼微言之欲絕，感絕倫之盛事，乃建碑于墓，甄述景行。曰：

邈矣先生，應天淑靈。孝友是僃，上德是經。弘此文蓺，耽怡是寍。恂恂善誘，童冠來誠。有燁其譽，有煥其聲。顯顯羣公，竝加辟命。赫赫聖皇，仍獲其聘。委策避國，守此玄靜。綽乎其裕，確乎其操。疇昔洪崖，雙名竝高。嗟乎殞歿，縉紳永悼。依依我徒，靡則靡效。勒銘金石，彌遠益曜。〈本集。　案︰此碑引見《文選》注，是唐初本《蔡集》有之。北宋歐靜爲《蔡集》序，言《姜伯淮碑》稱建安二年卒，年代差遠，邕安得紀述？蓋後之好事者襍㠯他人之文，非本編也。實則「建安」乃「熹平」之誤，范《書》本傳可據，歐靜非所致疑。〉

太尉李咸碑

公諱咸，字元卓，汝南西平人。蓋秦將李信之後，孝武大將軍廣之胄也。枝流葉布，家于茲土，文武繼踵，世爲著姓。曾祖父江夏太守。伯父東郡太守。公受純懿之姿，粹忠清之節，夙夜嚴慄，孝配大舜。敦《詩》、《書》而悅禮樂，觀天文而察地理，明略兼洞，與神合契，〈㠯上二語，本集甚誤，今從《文選》陸機《漢高祖功臣頌》注引改。〉操邁伯夷，德追孔父。舉孝廉，除郎中，光祿茂才，遷衞國公相，授高密令，勤恤民隱，政成功𥳑。遷徐州刺史，百司震肅，饕餮風靡，惡直醜正，恭事去官。帝念其勳，屢被榮命，拜漁陽太守，還遷度遼將軍，協德魏絳，和戎綏邊。徵河南尹，母憂乞行，服闋奔命。孝桓皇帝時，機密久缺，百寮僉允，詔拜尚書，歷僕射、令、納言，危行不絀，㠯公事去，民神憤怒。羣公薦之，帝曰俞哉。徵拜將作大匠、大司農、大鴻臚、太僕。公所蒞任，憲天心㠯敎育，激垢濁㠯揚清。爲國有賞，蓋有億兆之心。懿鑠之美，昭登于上；丕顯之化，宣聞于下。及遷台司，位太尉，補衮闕，敘彝倫，天人交格，終始無疵，雖元凱翼虞，周、召輔姬，未之或踰。功遂身退，㠯疾自遜，求歸田里，告老致仕。七十有六，熹平四年薨。海內咨嗟，莫不惻焉。于是故吏潁川太守張溫等相與歎曰：「名莫隆于不朽，德莫盛于萬世，銘勒顯于鍾鼎，清烈光于來裔。」刊石立碑，德載不泯。詞曰：

天垂三台，地建五岳。降生我公，應鼎之足。弈世載德，名昭圖錄。旣文且武，桓桓紹續。外則折衝，內則大麓。惟清惟敏，品物㠯熙。告老懸車，天人靡欺。曾不百齡，圮我國基。人之云亡，八極悼思。申德作頌，光寵宣流。鐫紀斯石，鴻烈顯休。〈本集，《蓺文類聚》四十六。〉

賜進士出身二品銜廣東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驛傳事務黃岡王毓藻校刊

《全後漢文》卷七十六終

1. 原刻本無「揚惠風㠯養貞，激清流㠯蕩邪」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