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齋先生文集
世系圖

冲齋先生逸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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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盛朝。治化隆洽。二百年間。碩德英材。膺期迭出。光輔昇平。崇極而圮。遭罹陽九。孼臣乘機。竊弄國柄。芟薙善類。流毒生民。構大禍變者凡三焉。始於戊午。中於己卯。終於乙巳而極矣。冲齋權先生生是時。喬桐末已擢第。旋幸被削。不爾。惡知不遂批鱗而速禍哉。逮中廟初載。便釋褐入翰苑。倡議率同僚。伸佔畢之寃。士論快之。及膺顯遇。與己卯諸賢。同心輔理。而多乘銳奮發。務爲激切。先生以弘毅正大之量。欲濟以和平。維匡其間。言不施而先生去矣。晩更遭遇。位躋孤貳。不幸中仁繼陟。國事大變。先生以柱石重臣。受托孤之任。則其義只有一死而已。方群凶逞威。咆嚇益烈於己卯。而先生怡然談笑而當之。目不見刀鋸鼎鑊爲何物。使奸孼氣死色沮羞愧內服。然卒乃擯先生遐裔以死。噫。天大降任於先生。使其生牡老死於三大禍變之際。譬之松栢。自拱把戰風霜。以至聳壑干雲。節愈勁而色逾茂焉。先生每遇一禍變。輙出一奇。變逾鉅則所出逾奇。雪戊午匡己卯而鎭乙已。凡遇三禍變而三立大節。卒至斥死而無悔。求諸中國吾東。實鮮覯焉。然先生死而公論定士氣伸。彛倫以正。邦國頼之盖先生被削於昏季。色擧於己卯。乃所以全先生之身。養先生之氣。而發之於乙已。樹風敎於萬世。延國脈於無彊者也。非天其孰使之。先生平居撰述文稿。㪚佚於遘禍時。迄今百二十餘年。宗孫參奉霂㓜學濡等。與金上舍秋吉,南上舍亨會。始克搜訪。或得諸士林傳誦。或出家藏日記。裒集編錄。詩若文摠如干首。旣又撰定年譜。置諸篇首。並取朝家褒錫之典。後顯讚慕之什。付諸其下。然後先生大節。終始畧備。遂自溪院募工鋟梓。屬不侫叙顚末。不侫平日。每讀至先生乙巳獨啓之文。未甞不三復流涕。顧以未覩全集爲恨。而今始獲見逸稿。其文氣格雄渾。詞句簡嚴。徃徃有當於古作者之旨。孔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殆先生之謂耶。而諸君掇拾於斷爛久遠之餘。纂次成書。屬大侵力屈。能辦剞劂之役。實斯文之幸也。旣而諸君以書來速。遂不敢辭。書此以歸之云爾。

上之十二年辛亥三月日。後學缶林洪汝河。謹書。

讀權忠定公逸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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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忠定公厚德大節。儒林學士莫不尊慕之不已。愈久而不忘者也。今讀遺文。不覺斂衽起敬。李文純公作行狀。己卯時。上召用儒學。賢才幷用。以爲至治可興。而公深憂更張無漸。被人噤齘。公爲諸公力言調劑。而事已大謬。公去朝而其年禍作。易曰。見幾而作。不竢終日。其此之謂也。至乙巳事。文定垂簾。而尹任等竄。時公爲院相。首言寬貸事。人皆知言不可用。而徒惹禍無益。而身爲國之重臣。當國之大患。有犯無隱。職也。其責難陳善。可謂盡矣。事至滋蔓。獄事起。禍連良善。李文元公及公皆竄絶域。明年。公卒朔州。在靑塞一千七百里。公年且七十。窮亦極矣。公安之若命。與書子弟曰。此寬典也。受國厚恩。負罪至此。遺命薄葬。君子窮厄。使人慨然。忠言雖切。無益於一時。而理明義直。足以敎立於百代。於公又何慊焉。公之歿今百三十餘年。世道多故。文字無傳。今在子孫者。短律詩十六。簡牘二。啓事一。祭文一。塜墓文一。對策一。其文忠厚簡嚴。一字一言。皆有以起人者矣。信乎君子之言也。累絓文網。畏約自守。不敢以文字示人。今有妄作亦罪也。藏之篋笥。敬述平生。景賢慕德之心而已也。辛酉季秋日。陽川許穆。書。

中本重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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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先祖冲齋先生文稿。散逸殆盡。往裒集如干首。自書院募工鋟梓。厥後。續得詩若文數首。附錄中且多有闕漏者。亦或有無甚緊關者。迺者。外弟上舍李君棟完從弟前縣監斗經。相繼爲山長。遂謀重刊。續得者追入爲拾遺。附錄中闕者補之。不必存者去之。訛誤者釐正之。失次者移易之。分爲四帙。嗟呼。吾先祖道德風節。固非不肖孫所敢容贅。而士禍兵燹之餘。文字放失。今其遺在者。若是寂寥。豈非斯文之恨邪。然亦可嘗一臠而知大鼎也。奚多乎哉。工旣訖。略記顚末于後。

上之三十有一年乙酉三月日。玄孫斗寅。謹識。

冲齋先生文集重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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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齋先生遺文。經士禍不出。其逸稿幷附錄。初本二卷。中本四卷。先生六世孫騎省君萬所編次詩文幷日記。又十一卷。今更加讎校竄正爲九卷。敍曰。孟子云。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爲氣。至大至剛。直養無害。塞于天地之間。又曰。其爲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歷觀今古聰明豪傑之士。方年少氣盛。砥礪立名節。偉然可觀。及遇一事變。苶爾而餒。至老而衰。往往不保其初。是何哉。無道義以養之也。先生受剛大之稟。當昌明之運。而身經三士禍。世之論者。謂先生初削科於廢朝。有劉蕡之直。欲劑胹於己卯。有堯夫之知。其當難於乙巳。有賁育之勇。禍愈鉅而所樹立益卓。年彌高而其義益烈。夷考始終。如靑天白日。炳朗今古。無訾詬之者。而不知其益卓而益烈者。果何自而致之哉。退陶先生稱先生雅好讀書。雖直省在公。未嘗廢忘。近思錄自警編。不去懷袖間。今攷古冊中先生所手識。又以見平日用功之大槩也。蓋先生之學。本諸春秋。春秋。明是非。決嫌疑。定猶豫者也。是非明。嫌疑決。猶豫定。而後剛大之氣。浩然而不慊。後世。明春秋之學。無如孟子,董子。孟子以春秋配禹,周公。董子亦曰。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其所謂道誼。卽孟子以氣配者。苟不明正於平日。而謀利計功之心。殽然雜進。則其遇事變而不懾不挫。不隕不穫者尠矣。其烏能燭是非之原。炳事幾之先。蹈義理之所當爲。至於死而不悔哉。然則先生其眞得孟董之學而深於春秋矣乎。許文正公穆。以先生文字。簡嚴有春秋之法。嗚呼。豈獨文乎哉。先生家有堂后日記手筆。蓋先生編史之際。采取時政之大槩。隨日以錄。間多後日論斷。以備鑑戒者。其事核。其詞嚴。實遵筆削之遺義。編先生遺文者。誠不可不先乎此。而間或以史草持之。光庭昔從荷塘,蒼雪二君子。與聞編輯之義。中本之所以鄭重而不敢者此也。光庭竊惟日記之作。與涑水目錄何異。況先輩之記本朝事。如德溪日記,石潭經筵日記。皆史類也。俱已傳布於世。何獨於先生日記。有所諱避哉。搢紳之行過故宅。見先生手本者。其言莫不皆然。又可見人心之所同也。方與騎省君謀所以繡傳者。而不幸騎省君已去此世。光庭亦孑然朝暮。今先生之後孫上舍薲。與諸宗兄弟子姪謀。咸以爲不可不及時纂正。乃就騎省君手編日錄。相對勘討。兼采士友之議。付諸剞劂氏。嗚呼。先生之遺文。其亡軼者。旣不可復得矣。逸稿之行。亦近百許年。手錄之藏弆已二百年所。而今始編定。粗成先輩遺志。其亦幸矣。諸君以事之首尾不可以無識。屬光庭書諸卷首。

上之二十八年壬申五月日。後學平原李光庭。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