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集解 (司馬遷, 四庫全書本)/卷097

卷九十六 史記集解 (司馬遷) 巻九十七 巻九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史記巻九十七
  漢   太  史   令司馬遷 撰宋中郎外兵曹參軍裴 駰集解
  唐國子博士𢎞文館學士司馬貞索隱
  唐諸王侍讀率府長史張守節正義
  酈生陸賈列傳第三十七
  酈生食其者正義厯異㡬三音也陳留髙陽人也集解徐廣曰今在圉縣索隱案髙陽屬陳留圉縣髙陽鄉名也故耆舊傳云食其圉髙陽鄉人正義陳留風俗傳云髙陽在雍丘西南括地志云圉城在汴州雍丘縣西南食其墓在雍丘西南二十八里蓋謂此也好讀書家貧落魄無以為衣食業集解應劭曰落魄志行衰惡之貌也晉灼曰落薄落託義同索隱案鄭氏云魄音薄為里監門吏正義監音甲衫反戰國策云齊宣謂顔斶曰夫監門閭里士之賤也然縣中賢豪不敢役縣中皆謂之狂生及陳勝項梁等起諸將徇地正義狥畧也過髙陽者數十人酈生問其將皆握齱集解應劭曰握齱急促之貌索隱應劭云齱音若促鄒氏音鹿角反韋昭云握齱小節也好苛禮索隱案苛亦作荷賈逵云苛煩也小顔云細也自用不能聽大度之言酈生乃深自藏匿後聞沛公將兵畧地陳留郊沛公麾下騎士適酈生里中子也集解服䖍曰食其里中子適作沛公騎士索隱適音釋服䖍蘇林皆云沛公騎士適是食其里中人案言適近作騎士也沛公時時問邑中賢士豪俊騎士歸酈生見謂之曰吾聞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畧此真吾所願從遊莫為我先索隱先謂先容言無人為我作紹介也正義為于偽反若見沛公謂曰臣里中有酈生年六十餘長八尺人皆謂之狂生生自謂我非狂生騎士曰沛公不好儒諸客冠儒冠來者沛公輙解其冠溲溺其中索隱溲所由反溺乃弔反亦如字溲即溺義也與人言常大罵未可以儒生說也酈生曰弟言之騎士從容言如酈生所誡者沛公至髙陽傳舍集解徐廣曰二世三年二月使人召酈生酈生至入謁沛公方倨牀使兩女子洗足索隱案樂彦云邊牀曰倨而見酈生酈生入則長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諸侯乎且欲率諸侯破秦也沛公罵曰豎儒索隱案豎者僮僕之稱沛公輕之以比奴豎故曰豎儒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諸侯相率而攻秦何謂助秦攻諸侯乎酈生曰必聚徒合義兵誅無道秦不宜倨見長者於是沛公輟洗起攝衣正義攝猶言歛著也延酈生上坐謝之酈生因言六國從横時沛公喜賜酈生食問曰計將安出酈生曰足下起糾合之衆集解駰案一作烏合一作瓦合收散亂之兵不滿萬人欲以徑入彊秦此所謂探虎口者也夫陳留天下之衝四通五逹之郊也集解如淳曰四靣中央凡五逹也瓚曰四通五逹言無險阻也今其城又多積粟臣善其令正義言食其與陳留縣令相善也請得使之令下足下正義令力征反下謂降之也即不聽足下舉兵攻之臣為内應於是遣酈生行沛公引兵隨之遂下陳留號酈食其為廣野君酈生言其弟酈商使將數千人從沛公西南畧地酈生常為説客馳使諸侯漢三年秋項羽擊漢拔滎陽漢兵遁保鞏洛楚人聞淮陰侯破趙彭越數反梁地索隱數音朔則分兵救之淮陰方東擊齊漢王數困滎陽成臯計欲捐成臯以東屯鞏洛以拒楚酈生因曰臣聞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不知天之天者王事不可成王者以民人為天而民人以食為天索隱管子云王者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能知天之天者斯可矣夫敖倉天下轉輸久矣臣聞其下廼有藏粟甚多楚人拔滎陽不堅守敖倉廼引而東令適卒分守成臯索隱適音直革反案通俗文云罰罪云云即所謂謫戌也又音陟革反卒音租忽反此乃天所以資漢也方今楚易取而漢反却自奪其便索隱以言不取敖倉之粟是漢自奪其便利也臣竊以為過矣且兩雄不俱立楚漢久相持不決百姓騷動海内搖蕩農夫釋耒工女下機索隱案謂女工是工巧也漢書作紅音工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願足下急復進兵收取滎陽據敖倉之粟正義敖倉在鄭州滎陽縣四十五里石門之東北臨汴水南帶三皇山秦始皇時置倉於敖山上故名敖倉塞成臯之險正義即氾水縣山杜大行之道集解韋昭曰在河内野王北距蜚狐之口集解如淳曰上黨壺關也案蜚狐在代郡西南正義按蔚州飛狐縣北五十里有秦漢故郡城西南有山俗號為飛狐口也守白馬之津以示諸侯劾實形制之勢則天下知所歸矣方今燕趙已定唯齊未下今田廣據千里之齊田間將二十萬之衆軍於厯下諸田宗彊負海阻河濟南近楚人多變詐足下雖遣數十萬師未可以歲月破也臣請得奉明詔説齊王使為漢而稱東藩上曰善廼從其畫復守敖倉而使酈生説齊王曰王知天下之所歸乎王曰不知也曰王知天下之所歸則齊國可得而有也若不知天下之所歸即齊國未可得保也齊王曰天下無所歸曰歸漢曰先生何以言之曰漢王與項王戮力西面擊秦約先入咸陽者王之漢王先入咸陽項王負約不與而王之漢中項王遷殺義帝漢王聞之起蜀漢之兵擊三秦出關而責義帝之處收天下之兵立諸侯之後降城即以侯其將得賂即以分其士與天下同其利豪英賢才皆樂為之用諸侯之兵四靣而至蜀漢之粟方船而下索隱案方船謂並舟也戰國䇿云方船積粟循江而下也項王有倍約之名殺義帝之負於人之功無所記於人之罪無所忘戰勝而不得其賞拔城而不得其封非項氏莫得用事為人刻印刓而不能授集解孟康曰刓斷無復廉鍔也瓚曰項羽吝於爵賞玩惜侯印不能以封於人也索隱刓音五官反案郭象注莊子云立法而刓斷無圭角漢書作玩言玩惜不忍授人攻城得賂積而不能賞天下畔之賢才怨之而莫為之用故天下之士歸於漢王可坐而策也夫漢王發蜀漢定三秦渉西河之外援上黨之兵正義援音爰下井陘誅成安君破北魏舉三十二城索隱北魏謂魏豹豹在河此故也亦謂之西魏以大梁在河南故也此蚩尤之兵也非人之力也天之福也今已據敖倉之粟塞成臯之險守白馬之津杜太行之阪距蜚狐之口天下後服者先亡矣王疾先下漢王齊國社稷可得而保也不下漢王危亡可立而待也田廣以為然廼聽酈生罷厯下兵守戰備與酈生日縱酒淮陰侯聞酈生伏軾下齊七十餘城廼夜度兵平原襲齊齊王田廣聞漢兵至以為酈生賣已廼曰汝能止漢軍我活汝不然我將亨汝酈生曰舉大事不細謹盛德不辭讓而公不為若更言齊王遂烹酈生引兵東走漢十二年曲周侯酈商以丞相將兵擊黥布有功髙祖舉列侯功臣思酈食其酈食其子酈疥數將兵功未當侯上以其父故封疥為髙梁侯後更食武遂嗣三世索隱疥音界地理志武遂屬河間案漢書作武陽子遂衍字誤也元狩元年中武遂侯平正義年表云卒子敵嗣卒子平嗣元年有罪國除而漢書云更食武陽子遂嗣恐漢書誤也坐詐詔衡山王取百斤金當棄市病死國除也
  陸賈者楚人也索隱案陳留風俗傳云陸氏春秋時陸渾國之後晉侯伐之故陸渾子奔楚賈其後又陸氏譜云齊宣公友子逹食采於陸鄉號曰陸侯逹生發發生臯適楚賈其孫也以客從髙祖定天下名為有口辯士居左右常使諸侯及髙祖時中國初定尉他平南越因王之索隱趙他為南越尉故曰尉他他音駞髙祖使陸賈賜尉他印為南越王陸生至尉他魋結集解服䖍曰魋音椎今兵士椎頭結索隱魋直追反結音計謂為髻一撮以推而結之故字從結且案魋結二字依字讀之亦通謂夷人本被髪左袵今他同其風俗但魋其髪而結之也箕倨見陸生陸生因進説他曰足下中國人親戚昆弟墳墓在眞定索隱趙地也本名東垣屬常山今足下反天性棄冠帶欲以區區之越與天子抗衡為敵國索隱案崔浩云抗對也衡車軛上横木抗衡言兩衡相對拒率不相避下也禍且及身矣且夫秦失其政諸侯豪傑並起唯漢王先入關據咸陽項羽倍約自立為西楚霸王諸侯皆屬可謂至彊然漢王起巴蜀鞭笞天下刼畧諸侯遂誅項羽滅之五年之間海内平定此非人力天之所建也天子聞君王王南越不助天下誅暴逆將相欲移兵而誅王天子憐百姓新勞苦故且休之遣臣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王宜郊迎北面稱臣廼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彊於此漢誠聞之掘燒王先人冢夷滅宗族使一偏將將十萬衆臨越則越殺王降漢如反覆手耳於是尉他廼蹶然起坐索隱蘇林音厥禮記子夏蹶然而起埤倉云蹶起也謝陸生曰居蠻夷中久殊失禮義因問陸生曰我孰與蕭何曹參韓信賢陸生曰王似賢復曰我孰與皇帝賢陸生曰皇帝起豐沛討暴秦誅彊楚為天下興利除害繼五帝三皇之業統理中國中國之人以億計地方萬里居天下之膏腴人衆車轝萬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剖泮未始有也今王衆不過數十萬皆蠻夷崎嶇山海間譬若漢一郡王何廼比於漢尉他大笑曰吾不起中國故王此使我居中國何渠不若漢集解駰案渠音詎索隱漢書作遽字小顔以為有何廹促而不如漢也廼大説陸生留與飲數月曰越中無足與語至生來令我日聞所不聞賜陸生橐中裝直千金集解張晏曰珠玉之寳也装裹也索隱槖音托案如淳云以為明月珠之屬又案詩傳大曰槖小曰囊埤倉云有底曰囊無底曰索謂以寶物装裹以入囊槖也他送亦千金集解蘇林曰非槖中物故曰他送也陸生卒拜尉他為越王令稱臣奉漢約歸報髙祖大恱拜賈為太中大夫陸生時時前說稱詩書髙帝罵之曰廼公居馬上而得之安事詩書陸生曰居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之乎且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文武並用長久之術也昔者吳王夫差智伯極武而亡秦任刑法不變卒滅趙氏集解駰案趙氏秦姓也索隱案韋昭云秦伯翳後與趙同出蜚亷造父有功周繆王封之趙由此一姓趙氏鄉使秦已并天下行仁義法先聖陛下安得而有之髙帝不懌而有慙色廼謂陸生曰試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及古成敗之國陸生廼粗述存亡之徴凡著十二篇每奏一篇髙帝未甞不稱善左右呼萬歲號其書曰新語正義七録云新語二巻陸賈撰也孝恵帝時呂太后用事欲王諸呂畏大臣有口者陸生自度不能爭之廼病免家居以好畤田地善正義畤音止雍州縣也可以家焉有五男廼出所使越得橐中装賣千金正義漢制一金直千貫分其子子二百金令為生産陸生常安車駟馬從歌舞鼓琴瑟侍者十人寳劒直百金謂其子曰與汝約集解徐廣曰汝一作公過汝汝給吾人馬酒食極欲十日而更所死家得寳劒車騎侍從者一歲中往來過他客率不過再三過索隱率音律過音戈其下過字音光臥反數見不鮮索隱音朔現數見謂時時來見汝也不鮮言必令鮮美作食莫令見不鮮之物也漢書作數擊鮮如淳云新殺曰鮮無久慁公為也集解韋昭曰慁汚辱索隱慁患也公賈自謂也言汝諸子無久厭患公也呂太后時王諸呂諸呂擅權欲劫少主危劉氏右丞相陳平患之力不能爭恐禍及已常燕居深念陸生往請集解駰案漢書音義曰靖若問起居直入坐而陳丞相方深念不時見陸生索隱深念深思之也陸生曰何念之深也陳平曰生揣我何念集解孟康曰揣度也韋昭曰揣音初委反陸生曰足下位為上相食三萬户侯索隱案陳平傳食户五千以曲逆秦時冇三萬户恐復業至此故稱也可謂極富貴無欲矣然有憂念不過患諸呂少主耳陳平曰然為之奈何陸生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將相和調則士務附士務附集解徐廣曰務一作豫天下雖有變即權不分為社稷計在兩君掌握耳臣常欲謂太尉絳侯絳侯與我戲易吾言君何不交驩太尉深相結為陳平畫呂氏數事陳平用其計廼以五百金為絳侯壽厚具樂飲太尉亦報如之此兩人深相結則呂氏謀益衰陳平廼以奴婢百人車馬五十乘錢五百萬遺陸生為飲食費陸生以此游漢廷公卿間名聲籍盛集解駰案漢書音義曰言狼籍甚盛及誅諸呂立孝文帝陸生頗有力焉孝文帝即位欲使人之南越陳丞相等乃言陸生為太中大夫往使尉他令尉他去黄屋稱制令比諸侯皆如意旨語在南越語中陸生竟以壽終
  平原君朱建者楚人也故甞為淮南王黥布相有辠去後復事黥布布欲反時問平原君平原君止之布不聽而聽梁父侯遂反索隱梁父侯史失名如淳注漢書云遂布臣非也臣瓚曰布不用梁父侯計遂反耳其説是也漢已誅布聞平原君諫不與謀正義與音預得不誅語在黥布語中集解駰案黥布列傳無此語平原君為人辯有口刻廉剛直家於長安行不苟合義不取容辟陽侯行不正得幸呂太后時辟陽侯欲知平原君平原君不肯見及平原君母死陸生素與平原君善過之平原君家貧未有以發喪索隱案劉氏云謂欲葬時須啓發殯宫故云發喪也方假貸服具陸生令平原君發喪陸生往見辟陽侯賀曰平原君母死辟陽侯曰平原君母死何乃賀我乎陸賈曰前日君侯欲知平原君平原君義不知君以其母故集解張晏曰相知當同恤災危母在故義不知君索隱案崔浩云建以母在義不以身許人也今其母死君誠厚送喪則彼為君死矣辟陽侯乃奉百金往税集解韋昭云衣服曰税税當為禭索隱案説文税贈終服也禭音式芮反亦音遂列侯貴人以辟陽侯故往税凡五百金辟陽侯幸呂太后人或毁辟陽侯於孝恵帝孝惠帝大怒下吏欲誅之呂太后慙不可以言大臣多害辟陽侯行欲遂誅之辟陽侯急因使人欲見平原君平原君辭曰獄急不敢見君廼求見孝恵幸臣閎籍孺索隱按佞幸傳云髙祖時有籍孺孝恵時有閎孺今總言閎籍孺誤也説之曰君所以得幸帝天下莫不聞今辟陽侯幸太后而下吏道路皆言君讒欲殺之今日辟陽侯誅旦日太后含怒亦誅君何不肉袒為辟陽侯言於帝帝聽君出辟陽侯太后大驩兩主共幸君君貴富益倍矣於是閎籍孺大恐從其計言帝果出辟陽侯辟陽侯之囚欲見平原君平原君不見辟陽侯辟陽侯以為倍已大怒及其成功出之廼大驚呂太后崩大臣誅諸呂辟陽侯於諸呂至深集解如淳曰辟陽侯與諸吕相親信也為罪宜誅者至深索隱如淳之説非也案小顔云直言辟陽侯與諸呂相知情義至深重得其理也而卒不誅計畫所以全者皆陸生平原君之力也孝文帝時淮南厲王殺辟陽侯以諸呂故文帝聞其客平原君為計策使吏捕欲治聞吏至門平原君欲自殺諸子及吏皆曰事未可知何早自殺為平原君曰我死禍絶不及而身矣遂自剄孝文帝聞而惜之曰吾無意殺之廼召其子拜為中大夫索隱案下文所謂與太史公善者使匈奴單于無禮廼罵單于遂死匈奴中初沛公引兵過陳留酈生踵軍門上謁曰髙陽賤民酈食其竊聞沛公暴露將兵助楚討不義敬勞從者願得望見口畫天下便事使者入通沛公方洗問使者曰何如人也使者對曰狀貎類大儒衣儒衣冠側注集解徐廣曰側注冠一名髙山冠齊王所服以賜謁者沛公曰為我謝之言我方以天下為事未暇見儒人也使者出謝曰沛公敬謝先生方以天下為事未暇見儒人也酈生瞋目案劒叱使者曰走復入言沛公吾髙陽酒徒也集解徐廣曰一本言而公髙陽酒徒非儒人也使者懼而失謁跪拾謁還走復入報曰客天下壯士也叱臣臣恐至失謁曰走復入言而公髙陽酒徒也沛公遽雪足杖矛曰延客入酈生入揖沛公曰足下甚苦暴衣露冠將兵助楚討不義足下何不自喜也臣願以事見而曰吾方以天下為事未暇見儒人也夫足下欲興天下之大事而成天下之大功而以目皮相恐失天下之能士且吾度足下之智不如吾勇又不如吾若欲就天下而不相見竊為足下失之沛公謝曰鄉者聞先生之容今見先生之意矣廼延而坐之問所以取天下者酈生曰夫足下欲成大功不如止陳留陳留者天下之據衝也兵之會地也積粟數千萬石城守甚堅臣素善其令願為足下說之不聽臣臣請為足下殺之而下陳留足下將陳留之衆據陳留之城而食其積粟招天下之從兵從兵已成足下横行天下莫能有害足下者矣沛公曰敬聞命矣於是酈生廼夜見陳留令説之曰夫秦為無道而天下畔之今足下與天下從則可以成大功今獨為亡秦嬰城而堅守臣竊為足下危之陳留令曰秦法至重也不可以妄言妄言者無類吾不可以應先生所以敎臣者非臣之意也願勿復道酈生留宿臥夜半時斬陳留令首踰城而下報沛公沛公引兵攻城縣令首於長竿以示城上人曰趣下而令頭已斷矣今後下者必先斬之於是陳留人見令已死遂相率而下沛公沛公舍陳留南城門上因其庫兵食積粟留出入三月從兵以萬數遂入破秦
  太史公曰世之傳酈生書多曰漢王已拔三秦東擊項籍而引軍於鞏洛之間酈生被儒衣往説漢王廼非也自沛公未入關與項羽别而至髙陽得酈生兄弟余讀陸生新語書十二篇固當世之辯士至平原君子與余善是以得具論之
  索隱述贊曰廣野大度始冠側注踵門長揖深器重遇説齊厯下趣鼎何懼陸賈使越尉他懾怖相説國安書成主悟














  史記卷九十七
  史記卷九十七考證
  酈生陸賈列傳何渠不若漢索隱漢書作遽字小顔以為有何廹促而不如漢也○董份曰渠字即如漢書作遽字遽與遂通言何遂不如漢耳
  布不聽而聽梁父侯遂反索隱梁父侯史失名如淳注漢書云遂布臣非也臣瓉曰布不用梁父侯計遂反耳其説是也○徐孚逺曰瓉説與本文正相反也當依傳説梁父侯導黥布反耳臣照按瓉説非與本文相反乃傳冩之訛多一不字耳
  初沛公引兵過陳留酈生踵軍門上謁○茅坤曰當入前酈生傳而今乃以復出附平原君傳後蓋太史公初本世所傳酈生書由高帝距羽於鞏洛之間而以衣儒衣見及與平原君之子善乃得酈生本由高帝過高陽時見云云遂草次如此蓋其未定稿也誤見於此耳臣照按史記事兩見而小異者甚多蓋史家法信以傳信疑以傳疑不臆斷也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此其遺意歟














  史記巻九十七考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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