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禮訂義 (四庫全書本)/全覽1

周禮訂義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四
  周禮訂義       禮𩔖一周禮之屬提要
  等謹案周禮訂義八十卷宋王與之撰與之字次㸃樂清人淳祐二年六月行在秘書省准勅訪求書籍牒温州宣取是編知温州趙汝騰奏進特補一官授賔州文學後終于通判泗州此本省牒州狀都司看詳及勅㫖均録載卷首葢猶宋本之舊前有真徳秀序作于紹定五年壬辰下距進書時十年又有趙汝騰後序作于嘉熈元年丁酉下距進書時六年故汝談奏稱素識其人又稱徳秀殁後與之益刪繁取要由博得約其書益精粹無疵也所採舊說凡五十一家然唐以前僅杜子春鄭興鄭衆鄭元崔靈恩賈公彦六家其餘四十五家則皆宋人凡文集語録無不搜採葢以當代諸儒為主古義特附存而已徳秀序稱鄭賈諸儒析名物辨制度不為無功而聖人㣲㫖終莫之睹惟洛之程氏闗中之張氏獨得聖經精㣲之藴永嘉王君其學本于程張云云葢以義理為本典制為末故所取宋人獨多矣其注考工記據古文尚書周官司空之職謂冬官未嘗亡實沿俞廷椿之謬說汝騰後序亦稱之殊為舛誤然廷椿淆亂五官臆為㸃竄與之則僅持是論而不敢移掇經文視庭椿固為有間至其以序官散附諸官考陸徳明經典釋文晉于寳注周禮雖先有此例究事由意剙先儒之所不遵不得援以為據也惟是四十五家之書今佚其十之八九僅賴是編以傳雖貴近賤逺不及李鼎祚周易集解能存古義而蒐羅宏富固亦房審權周易義海之亞矣又案邱葵周禮補亡序稱嘉熈間東嘉王次㸃作周官補遺由是周禮之六官始得為全書今本實無補遺未審别為一書或附此書内而佚之然憑臆改經之說正以不存為最善固無庸深考也乾隆四十六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朝奉郎直煥章閣權知温州軍州兼管内勸農事趙汝騰右臣汝騰龔準祕省公移索臣所領樂清縣管下士人王與之周禮訂義以俟聖覽臣即命工匠就其家印寫貳本繳納臣竊詳諸經訓解皆有先儒折衷彚集成書獨二禮闕周禮又不幸遭王安石不善用以禍天下學者望而疑之雖程顥頤張載三先生尊信此書僅有緒言見於語録近世大儒朱熹辨明甚至皆有意表章之然亦未嘗作為訓義以行于世與之以山澤臞儒乃能徧營天下前後儒先講解或一說之精或一義之當蒐獵無遺間亦自附已見剖析微眇是非審確故參預真徳秀擊節是書為之序徳秀殁與之益加意刪繁取要由博得約今其書益精粹無疵矣上可以裨聖明之治下可以釋學者之惑有功於六典甚多縉紳韋布爭欲得之與之刋於家臣嘗識其人近來假守益得之於旦評履踐無玷節守不渝皓首著書數種周官特其一也真經明行修之士臣職在師帥每欲薦之於朝適㑹祕省取其著書臣用敢以姓名聞欲望聖㫖下祕省索與之訂義以備乙夜之觀仍少加旌異以風厲天下學者幸甚謹録奏聞伏候勅㫖淳祐二年十二月日朝奉郎直煥章閣權知温州軍州兼管内勸農事趙汝騰奏三年正月初六日奉聖㫖下秘書省宣入十八日奉聖㫖降付尚書省送檢正都司
  都司擬上
  照得温州布衣王與之皓首窮經其書滿家若周禮訂義最為精粹與之守志厲行無求於世今祕省取其書守臣上其名與獻書自鬻者不同欲特補一官以示旌異四月二十六日奉聖㫖王與之勅授賔州文學其周禮訂義付祕書省



  行在祕書省牒温州
  勘㑹本省準尚書省劄子節文祕書省備奉聖㫖臣僚奏乞劄令州縣守宰多方詢問𭔃居官及士庶之家撰述修纂未進之書備禮求之令所在州軍於係省錢内支撥収買𥿄札雇人印寫二本一様如法裝背申𤼵赴省収藏内一本用黄帛裝背祗備御前宣取右劄付本省照應施行當省今訪聞得温州樂清縣王與之字次㸃有周禮訂義真文忠公序有刋本請照已降聖㫖指揮事理疾速錢内印造或騰寫各二部裝背申𤼵前來祗備御前宣取須至公文牒請詳牒内備坐聖㫖指揮疾速印造或謄寫裝背申𤼵勿請違滯謹牒
  淳 祐 二 年 六 月 日 牒
  朝奉郎祕書郎兼呉王益王府教授蘆壯父奉議郎祕書郎兼宗學博士陳晉接
  奉議郎祕書丞兼權樞宻院檢詳諸房文字焦炳炎︵字位過密 無法显示︶   曽宏迪
  祕      書       監 闕














  温州
  近準祕書省牒訪聞本州樂清縣王與之字次㸃周禮訂義印寫各二本内一本用黄帛裝背祗備御前宣取事所準指揮本州繼即遵禀關所屬印寫到樂清縣王與之周禮訂義計五十冊寫本三十冊用黄帛裝背作二盝今專差兵士潘阜賫𤼵見到合具申聞者右謹具申祕書省伏乞照㑹謹狀
  淳 祐 二 年 十 一 月 日
  承 直 郎 温 州 軍 事 推 官 施洽狀承 直 郎 温 州 軍 事 判 官 周夢𤼵承務郎特添差通判温州軍州兼管内勸農事趙與薇朝奉郎通判温州軍州兼管内勸農事趙賁夫朝奉郎直煥章閣權知温州軍州兼管内勸農事趙汝騰



  周禮訂義序
  周禮之難行於後世也久矣不惟難行而又難言然則終不可行乎曰有周公之心然後能行周禮無周公之心而行之則悖矣然則终不可言乎曰有周公之學然後能言周禮無周公之學而言之則戾矣孟子曰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公之心禹湯文武之心而其學則禹湯文武之學也以此之心布而為政以此之學著而為書故能為成周致太平而為萬世開太平蓋自古禍亂之原非一而大略有四焉君心縱於逸樂而羣下不敢言也賢才壅於疏逖而在位非其人也元元愁痛而上不聞蔽耳目之近而逺弗察也六官之屬凡能導人主以侈欲者壹以冡宰統之三公之論道師保氏之詔諌又皆以輔導為職而君者立於無過之地矣士之有徳行道藝者民自興之而因使長與治焉修於家者莫不達於朝廷則人才無陸沈天官弗私予矣居民有灋養民有政斂民有制刑民有典舉天下疲癃惸獨無不樂其生者又自王畿之近至于六服之逺地之相去或千萬里而情之相通如一家凡此皆禹湯文武之政公之所思而得者畢萃於書非有公之心者其能行非有公之學者其能言乎新室盜也宇文狄也其所經營皆自私也志先王之道者莫如唐太宗然無端身刑家之本而欲規井田議封建宜其卒莫能行也自劉歆用之既悖儒者譁而攻之曰周禮不可行也吁歆之井田安石之泉府直竊其一二以自蓋爾安得累吾聖經邪彼何休者指以為六國隂謀之書既幾於非聖無法而近世之闢荆舒者又謂其廢孔子之春秋用劉歆之周禮也獨不思春秋固出於周禮邪使周禮常行於天下則春秋不作矣蓋後世之行周禮者其悖如彼而言者又其戾如此故曰不惟難行而又難言也鄭賈諸儒析名物辨制度不為無功而聖人微㫖終莫之睹惟洛之程氏關中之張氏其所論說不過數條獨得聖經精微之藴蓋程張之學公之學也有公之學故能得公之心而是書所賴以明也永嘉王君次㸃其學本於程張而於古今諸儒之說莫不深究著為訂義一編用力甚至然未以為足也方將蚤夜以思深原作經本指以曉當世其心抑又仁矣以是心而為是學周禮一書其遂大明矣嗚呼使是書而果大明在上者以周公之心行三王之事則太平之路開禍亂之源窒豈空言哉予嘉次㸃之志故為序于篇端而勉使益用力焉紹定五年閏九月甲戌建安真徳秀書







  編集條例
  分序官目録於每職之前欲因爵之尊卑權之輕重與其屬府史胥徒之多寡有無以知所職之事安在
  諸家說經先後以經文為序
  諸家先訓詁次文義倣朱文公語孟集注例
  或諸家說同注䟽而注䟽不甚分明者只録諸家之說
  諸家辨析字義敷演㫖意可以補前說者傚吕氏讀詩記注其下
  諸家解文或牽引枝蔓止留其主意餘繁文亦不録諸家説只取其至當者低正經一字寫其餘說亦可取倣東萊讀詩記注其旁如所説未明經㫖雖注疏不録至辨其不然及自出己見者以愚案為别
  諸説或總論一職大意各具逐職之末或貫説數官本末見於末官之後或總論六十屬大意則各具逐官之末















  序周禮興廢
  孟子曰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張南軒曰方是時周公相成王欲以立經陳紀制禮作樂成一代之法故推本三代四聖之心而施此四事達之天下以為無窮之事業也○又曰凡井田封建取士建官禮樂刑政雖起於上世莫備於周是皆周公心思之所經緯本諸三代而達之者也周公之心孟子𤼵明之至矣
  愚案已上論周公作周禮本㫖
  書惟周王撫萬邦巡侯甸四征弗庭綏厥兆民六服羣辟罔不承徳歸於宗周董正治官○孔氏曰周禮每官列其人之貟數及職所掌立為定法授與成王即政之初即有淮夷叛逆未暇以立官之意號令羣臣今既滅淮夷成王乃以周公所制周官六職頒示羣臣以此告之○鄭康成曰周公居攝而作六職謂之周禮營邑於上中七年致政成王以此禮授之使居洛邑治天下○鄭鍔曰以洛誥攷之周公營洛乃是欲使成王自服于土中亂為四方新辟乃作六典之書以授之使往治于洛邑其言曰子齊百工伻從王于周乃汝其悉自教王往新邑伻嚮即有僚葢為成王齊整建官之法使王往新邑自教率之各効其職也成王滅淮夷而歸在豐董正治官始以新書從事然只在豐而不往洛邑故周禮雖成終不盡用故經之授田等事今皆難信正由成王不宅洛故有其法制之文終不見行之實也若如此論則經之首篇惟王建國辨方正位之語始有所歸其它疑非周公全書皆可以意曉
  愚案已上論周公授周禮于成王
  左傳齊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巳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巳將自斃君其待之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閔元年
  晉侯使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而來見禮也觀書於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也昭二年○杜預曰韓子所見蓋周之舊典禮經也
  愚案巳上見周禮至春秋猶存
  孟子北宫錡問曰周室班爵禄也如之何孟子曰其詳不可得聞也諸侯惡其害己也而皆去其籍然而軻也嘗聞其略也○孫氏曰周官在漢最晚出孔氏既無明言孟軻之徒或未之見疑信猶未决也不幸劉歆用之而大壤王安石用之而益壤儒生學士真以為無用於後世矣夫去古遼逺雖使先王之制爛然在目固難盡棄今之法而求復其初也然究觀其書以道制欲以義防利以徳勝威以禮措刑尊鬼神敬卜筮親賔客保小民藹然唐虞三代極盛之時非春秋戰國以後所能髣髴也學者欲知先王經制之備捨此書將焉取之
  愚案已上見周禮至戰國已亡
  賈氏曰武帝始除挾書之律開獻書之路既出於山巖屋壁復入于祕府五家之儒莫得見焉至孝成帝逹才通人劉向子歆校理祕書始得列序著于録略然亡冬官以考工記足之時衆儒並出共排以為非是惟歆獨識知其周公致太平之迹具在于斯遭天下兵革並起弟子死䘮徒有里人河南緱氏杜子春尚在永平之初年且九十能識其說鄭衆賈逵往受業焉衆逵洪雅博聞又以經書記𫝊相證明為解逵解行於世衆解不行然衆時所解說近得其實案藝文志成帝時以書散亡使謁者陳農求遺書於天下詔光禄大夫劉向校書經傳諸子詩賦向輙條其篇目撮其意録而奏之會向卒哀帝復使向子歆卒父業歆總羣書奏七略歆之録在哀帝時馬融迺云成帝命歆考理祕書始得列序著於録略成帝時劉向父子並被帝命至向卒哀帝命歆卒父所脩鄭𤣥序云世祖以來通人達士太中大夫鄭少贛興及子大司農仲師衆故議郎衛次仲宏侍中賈君景伯逵南郡太守馬季良融皆作周禮解詁二鄭同宗大儒明理于典籍觕識皇祖大經周官之義存古字𤼵疑正讀亦信多善徒寡且約用不顯傳于世今讚而辯之庻成此家世所訓也然周禮起於成帝劉歆成于鄭𤣥附離者大半故林孝存以武帝知周官末世瀆亂不驗之書作十論七難以排棄之何休亦以為六國隂謀之書惟鄭𤣥徧覽羣經知周禮乃周公致太平之迹故能荅林碩之論難以為訓注使周禮義得通焉
  愚案已上見周禮待漢以後諸儒而始明
  論周禮綱目
  程氏曰有闗睢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張氏曰周禮惟太宰職難看蓋無許大心胷包羅記得此復忘彼其混混天下之事當如捕蛇龍搏虎豹用心力看方可故議論天下之事易處天下之事難孔子常語弟子如或知爾則何以哉其他五官便易看止一職也
  愚案已上見周禮不可徒行
  三禮正義曰周禮儀禮並周公所記所謂禮經三百威儀三千禮經則周禮也威儀則儀禮也○朱氏曰制度之書惟周禮儀禮可信周禮必竟是出於一手謂周公親筆作成固不可然大綱却是周公意思○李景齊曰仲長統以為周禮禮之經禮記禮之𫝊禮記作於漢儒雖名為經其實𫝊也葢禮記所記多有春秋戰國間事不純乎唐虞夏商周之制故王制紀朝覲為文裏時事月令說太尉官名為戰國間事曾未若周官之純于周禮也
  愚案已上見周禮與儀禮禮記不同
  朱氏曰周禮好看廣大精密周家之法度在焉○陳及之曰周禮一書周家法令政事所聚或政典或九州或司馬教戰之法或考工記後之作史者纂其典章法度而成一代之書有周公之舊章有後來更續者猶風雅頌通謂之周詩誓誥命通謂之周書也信之者以為周公作不信者以為劉歆作皆非也
  論五官目録
  陳君舉曰讀周禮須熟讀五官目録次知所屬有定局更將西漢百官志及歴代官志與今官制參考但其時須知尊卑貴賤緊慢親疎不同謂如内宰一職乃士人為之至秦漢時便為大長秋有大長秋猶存此職東漢以來豈復有此又如醫師食醫等職周官時士為之至本朝御藥院是和安大夫或承宣使宣徽使領之便見得緊慢尊卑貴賤之意須是以此考校古今識得徹底方可讀
  愚案此說所以分目録於每官之首令學者易見
  論天地四時官名
  愚案成周所以取名天地四時者非必曰掌天地四時之事上古雲龍鳥火之號固因天道以建官至唐虞推廣是意其職漸分故堯之官亦不止羲和四子舜之官亦非専掌天地四時陳止齋曰自顓頊有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之官至堯分為四職上掌天時下兼人事以書之命辭考之知其猶在王朝預聞政事此天人之合也至成周此意漸分取羲和四職分配於六卿是以虚名加實職求其名官之意皆號云耳
  論公孤不列於六職
  吕氏曰案周官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隂陽三孤貳公𢎞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見得公孤之分不同周禮一書惟三公不見何故自冢宰以下各領其職所謂作而行之三公黙然無為坐而論道所謂司萬化之原者不是耳目經歴簿書期會之計非有司繩墨所能制只去本原上整頓朝夕納誨格人主之非心論道經邦便是燮理隂陽處何嘗去空虚渺茫處理會大抵人主一心萬化之原一都一俞論道之間使人主果識本原於此上轉得則上而日月星辰無不順下而山川草木莫不寧便是三公之職至三孤則𢎞大三公之化隂陽以氣言天地則有形燮理在其上寅亮在其下公卿之分於是著矣然弼予一人乃格君心之任於孤言之而公之職不與者成王尊三公之至若不敢以身煩之蓋曰斯人也乃造物之友非予一人之弼尊之至也
  論官職多寡
  王昭禹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至周又增為三百六十先王建官或多或寡非矜異也稱事之繁簡帝者之世其事簡故百官足矣王者之世其事繁故夏商倍之周禮樂官備増而為三百六十不如是則事繁而不舉官之多寡亦各趨時而已矣
  陳及之曰周禮雖以設官三百六十為額然職事貟數不止此以天官考之凡卿大夫命士三百五十餘人地官除鄉遂山虞林衡司闗司門不可考者四百餘人春夏秋三官皆五百餘人凡六官中大略以春夏秋三官為準以少乘多皆以五百人為額凡三千人其間兼攝者必相半也何者先王之制因事而命官作史之人因官而分職以三公六卿論之如周禮所云二鄉必公一人六卿各掌其職冝若不可兼而成王時周公以公兼太宰召公以公兼宗伯蘇忿生以公兼司寇故書洛誥云司徒司馬司空也成王將崩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畢公衛侯毛公則是六卿中召公畢公毛公亦上兼三公矣○吕氏曰三公無職六卿則有職者也三公論道而六卿則行道者也以三公兼六卿合本末精粗於一源可離非道也由是推之先王之制其職則不可廢其官未必一一有舉其大略則土訓誦訓無他職事掌葛徴絺綌掌染草徴染草掌荼徴荼掌炭徴炭角人徴齒角羽人徴毛羽每官掌一事無事之日多矣軍司馬行司馬輿司馬戎僕戎右有軍旅則用之甸祝田僕有田獵則用之有䘮紀則用夏采䘮祝有盟會則用詛祝建邦國則用土方氏來逺方之民則用懐方氏先王豈能以禄食養無用之官待有事然後用之亦臨事兼攝爾盟府命士也太公兼之所謂載在盟府太師職之是也作禮者以職不可廢故各設其官職以待智者决擇耳又六卿内治一官外兼一鄉則周官每鄉卿一人每官卿一人若是者皆非事實也齊桓公令國子髙子各率五鄉晉景公命士會將中軍且為太傅命韓厥將新軍且為僕大夫晉悼公令戎御屬校正司右屬司士皆古人之制也或者以書謂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今予小子仰惟前代時若訓迪厥官則周之建官不能逺過夏商與其有兼攝相半亦千五百人矣曰有朝廷官有田野官所謂建官惟百夏商官倍者指在朝者也若總千里之内安能勝其事哉今考六官中大率在朝廷者什之二三耳其他則分散甸稍縣都之内與尚書無甚戾或者又謂鄉遂設官最冗六鄉之民不過七萬五千家今設官至萬八千九百三十人為大夫者百八十八六遂之民亦不過七萬五千家而設官乃三千九百九十八人為大夫者四十人鄉遂共十五萬家大抵官吏至二萬三千人如因民之入以賦官禄則十五萬家之人所入能㡬何而足以養二萬三千官吏也殊不知鄉遂之官吏皆土居人其大官如卿則朝臣兼之以下大夫命士之屬分散在他處且如鄉遂人數勢不可得兼者則各置焉
  李景齊曰古人自抱闗擊柝而上皆以下士為之無非鄉舉里選徳行道藝之人此成周建官之美意
  論六官次叙先後
  陳君舉曰凡六官敘官之法義有二一則以義𩔖相從謂宫正宫伯同主宫中事膳夫庖人内外饔同主造食如此者皆是𩔖聚故連𩔖敘之二則次敘六十官不以官之尊卑為先後皆以緩急為次第故宫正等士官在前内宰等大夫官在後
  論六官所屬交互
  陳君舉曰周禮設官分職大抵朝廷之事治官掌之邦畿之事教官掌之邦國之事司馬掌之今自朝廷以上纎悉皆歸於大宰自國中以及近郊逺郊小都大都皆屬教官而職方土方撢人凡邦國之事皆屬司馬此其大略也其有截然一定不可易者若司寇之屬凡朝廷之獄大小司寇士師掌之六鄉之獄鄉士掌之六遂之獄遂士掌之甸稍縣都之獄縣士掌之邦國之獄方士掌之四方之獄訝士掌之謂其皆刑獄之事故雖自鄉遂之外甸稍縣都郡國四方一皆聯絡而盡屬諸司寇其他又有不然者如大史内史掌六典八法八則八柄之貳宜屬天官乃屬春官大小行人司儀掌客宜屬春官乃屬秋官宰夫掌臣民之復逆矣則大僕小臣御僕之掌復逆宜屬天官乃屬夏官宰夫掌治朝之位矣則司士正朝儀之位宜屬天官乃屬夏官地官掌邦畿之事凡造都邑建社稷設封疆既悉掌之矣而掌固司險掌疆候人又見於夏官天官掌財用之事自大府至掌皮既悉領之矣而泉府廩人倉人又見於地官自膳夫至腊人不過充君之庖者悉領於天官至外朝百官之廩禄府史胥徒之稍食畨上宿衛之廩給乃見於地官自内司服至屨人凡王宫服餙之用悉領於天官而司服司常典瑞巾車之屬乃見春官此其分職皆有不可曉者自漢以來凡禮事皆屬大常兵事皆屬將軍光禄勲中尉刑事皆屬廷尉其分量職守較然不紊然臨事之際反不免遺闕先王設官如此當時不見文移回復職事侵紊之患何也六官之設雖各有司存然錯綜互見事必相闗春秋時叔孫豹卒杜洩將以輅葬季孫不從杜洩曰夫子受命於朝而聘於王王賜之輅復命而致之君君不敢逆王命而復賜之使三官書之吾子為司徒實書名夫子為司馬與工正書服孟孫為司空書勲夫諸侯之國惟三卿耳一人受賜三卿皆與從周法也後世禮官専治禮刑官専治刑兵官専治兵財官専治財並不相闗雖有遺失他官不得撙節而廢曠多矣
  又曰古之體羣臣者何其均也大祭祀特一事耳大宰贊玉幣司徒奉牛牲宗伯奉玉齍司馬奉馬牲司寇奉明水火六卿聨事亡所次第居則六卿各掌其一不但司徒出則六軍各掌其一不但司馬至列職授任各司其局則相須而不相奪莫尊於冢宰而朝覲會同必大宗伯為上相司徒居四民而軍旅田役之事使其屬受令於司馬若夫諸子固夏官之屬耳掌國子之倅雖以軍法治之司馬弗正也大司寇蒞誓書六官皆受其貳小司冦登民數雖冢宰制國用亦不過貳之而已蓋由上公至百執事其班爵有差而各宿其業其職掌有小大而各得行其志故其士條達展布自盡以奉上而無詘於形勢約束之患官師相規不為讒慝僚友相稱不為比黨上有違徳朝有闕政亦皆敢於諫諍譏刺而無忌諱考之於詩祈父作於爪士大東作於譚大夫小弁作於太子之傅甚者傷讒之刺寺人孟子能之鑄無射之諫伶州鳩能之此無他上待之也均而下報禮重當時朝廷邦國之間所以遇下亦致禮敬今夫鄉飲酒與賓介獻酬矣雖主人必獻工祭既與卿大夫士餕矣雖君必畀煇庖翟閽故宣王中興吉甫有大功於南征而其來歸飲御諸友之詩曰侯誰在矣張仲孝友中興功臣略見於二雅張仲不知為何官未有著名於世而吉甫凱還之卒章歸功於仲若曰微斯人無以及此者嗚呼盛矣
  又曰師保内朝之官非直地官之屬司士治朝之官非直夏官之屬朝士外朝之官非直秋官之屬而分𨽻於三卿者何也立政三宅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準事凡莅事者也牧凡長民者也準凡法令者也注疏以準但為獄官非是中外之官略具是矣而三宅之設惟準人常重於他官非號令之所出則憲章之所存人主威福於是行焉而宅事宅牧之所受約束承風㫖者故王事鞅掌嘗病於出入風議之臣陵三軍者懼朝廷之議居勢使然先王知其患將至於偏重而官失其守於是位至準人布之三朝而不専嚮於一官本夫司會以法裁定邦計者也則𨽻天官太史以典法則計羣吏内外史書王命者也則𨽻春官至於師保職在内朝若漢諫大夫則地官領之司士職在治朝若漢殿中御史則夏官領之朝士職在外朝若漢司𨽻校尉則秋官領之且冢宰蒞百官則五官皆司存也其屬或為史得以辭令道上指意以賞懲其下或為師保得以道徳勸迪其上且正救其遺闕或為司士蒞羣臣之朝見或為朝士蒞諸侯之會同是故號令所出憲章所存五官皆與聞之無偏而不舉之處故三朝適平而百官正先王之意非徒以是互相伺察迭為長伯也不如是非所以體羣臣故也嘗觀於經周之大事同召六卿師氏與焉立政卒篇獨告太史詩人刺皇父亦曰聚子内史楀維師氏小司冦敘制國用以内史司會冢宰並稱文王世子記外朝之政曰司士為之凡此皆以準人故特言之假如六官専嚮一卿則宅事宅牧將為冗曹而體羣臣之道虧矣他如職方氏以下冝不𨽻司馬行人以下宜不隷司冦亦錯置二卿之間大抵𩔖此自此道不復見凡主意所嚮小臣百司遂擅朝政若秦専任獄吏獄吏得親幸博士雖七十人特備員弗用丞相諸大臣皆受成事且有所謂加官所加或列侯將軍獨在禁中而公卿不與至於漢有百官以下事大將軍家奴視丞相蔑如者甚矣後世之不師古也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序目    宋 王與之 撰
  編𩔖姓氏世次
  漢  杜氏子春見本經注今作杜氏
  鄭氏興字少贛河南人見本經注今作鄭氏
  鄭氏衆字仲師見本經注今作鄭司農
  鄭氏𤣥字康成見本經注今作鄭康成
  唐  賈氏公彦見本經疏今作賈氏
  崔氏靈恩間有數說今作崔氏
  國朝
  劉氏敞字原父立說見七經小傳今作劉氏
  臨川王氏安石字介父有全解今作王氏
  南康劉氏恕字道原間有數説今作劉氏
  明道程氏灝字伯淳有數説見語録今作程氏
  伊川程氏頤字正叔間有數説見語録今作程伊川
  横渠張氏㦸字子厚秦人有數説見語録今作張氏
  龜山楊氏時字中立惟辨王荆公數十處及語録有數説今作楊氏
  王氏昭禹字光逺有詳解用荆公而加詳今作王昭禹
  陸氏佃字農師採之禮記解中今作陸氏
  南城李氏覯字泰伯有周禮致太平論今作李氏
  禮圖說未詳誰氏所編得自閩中大槩用三禮圖禮象圖或立新説攷證最明今
  作圖説曰

  禮庫未詳誰氏今作禮庫曰
  建寧胡氏安國字康侯間有數説今作胡康侯
  五峯胡氏宏採之語録并集中今作胡氏
  陳氏祥道有禮書見於禮圖今作陳氏
  劉氏𢑱字執中有全觧號曰中義今作劉執中
  方氏慤採之禮記解中今作方氏
  三山林氏之竒字少穎有全解祖荆公昭禹所説今作林氏
  三山鄭氏鍔字剛中有全解淳熙十年經進今作鄭鍔
  四明史氏浩字直翁有天地二官講義今作史氏
  建安朱氏熹字元晦見集中今作朱氏
  東萊吕氏祖謙字伯恭士人𫝊其集解内有數説今作吕氏
  永嘉薛氏季宣字士隆有釋疑今作薛氏
  永嘉陳氏傅良字君舉其説有一集及經進四篇今作陳君舉
  永嘉鄭氏伯熊字景望文集有數説今作鄭景望
  劉氏迎間有數説今作劉迎
  王氏未詳誰氏建陽作王狀元詳説刋行今作王氏詳説
  永嘉楊氏恪字謹仲間有辨疑今作楊謹仲
  永嘉陳氏汲字及之間有辨疑今作陳及之
  山隂黄氏度字文叔有五官解刋在浙東倉同今作黄氏
  永嘉鄭氏伯謙字節卿有太平經國書刋行今作鄭節卿
  括蒼項氏安世字平甫間有數説今作項氏
  莆陽李氏叔寳字景齊有周禮精意刋行今作李景齊
  龍泉葉氏適字正則有數説見習學記言今作葉氏
  長沙易氏祓字彥祥有周禮總義皆推廣諸家説今作易氏
  金華薛氏衡字平仲有周禮序官考今作薛平仲
  天台陳氏用之有考工解今作陳用之
  鄭氏敬仲間有數説今作鄭敬仲
  廬陵周氏必大字子充有講義數條今作周氏
  永嘉曹氏叔逺字器逺有地官遂人至槀人講義今作曹氏
  永嘉林氏掎字竒卿有周禮綱目於開禧間曾進
  金華趙氏溥字蘭江有蘭江考工記解今作趙氏
  永嘉陳氏汪字藴之集傳中間有數説今作陳藴之
  永嘉李氏嘉㑹字子華有小集今作李嘉㑹
  山隂孫氏之宏字偉夫有小集今作孫氏
  已上共五十一家以氏言者或同姓數人以前說者為氏若鄭興説在鄭衆鄭𤣥之前故言鄭興為氏之類或一姓一人以其姓為氏若賈姓止有賈公彥故曰賈氏之𩔖以官名者别前説之出氏别後説之出名字若鄭衆以司農言前以别鄭興之言氏後以别鄭康成言其字鄭鍔言其名之𩔖以字言者别前同姓之已稱氏若鄭𤣥言康成以别鄭興先言鄭氏之𩔖以名言者不詳其字若陳祥道言其名之𩔖或其名最著若王昭禹不言其字而言其名之𩔖以號名者共聞其號若程伊川之𩔖以書名者但見其書若圖説之類其餘散於他書者得一二説著其姓氏而已若毛彥清之𩔖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一     宋 王與之 撰
  天官冢
  愚案天於萬物無所不覆冢宰於百官無所不統以冢宰而屬之天官俾師百官以亮天工歟
  賈氏曰冢大也○王氏曰爾雅曰山頂曰冢冡於地特髙列職於王則冢宰與六卿同謂之大百官總焉則太宰於六卿獨謂之冢
  賈氏曰宰者調和膳羞之名冢宰亦能調和衆官故號曰宰不言司者不主一官之事○王氏曰宰以制割調和為事供刀匕者亦謂之宰
  惟王建國
  鄭康成曰建立也司徒職曰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謂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時之所交也風雨之所㑹也隂陽之所和也然則百物阜安乃建王國焉愚案先儒見周公作洛而不遷以為洛邑之作乃朝㑹諸侯之地嘗攷自古帝王都邑黄帝都涿鹿少昊都曲阜顓頊都濮陽堯都冀州舜都河内禹都平陽湯都亳多不得天地之中而轉徙無定所周自文王興于岐建都止在豐鎬道化之行僅及江漢汝墳之地至武王克商遷九鼎于洛邑成王周召卒相與營之將以建大中立皇極一民志而定大業也然營之而卒不遷意者宅洛之制度未成周公不幸而亡也何以見之周官之作周公方整齊六典為宅洛計即繼之以周公在豐將沒魯世家亦以周公在豐病將沒曰必𦵏我成周主此議者周公也故垂死一念不忘在洛公死其規模不獲究矣不然自周至洛幾何里五服諸侯四時朝于天子者不絶當其朝也必見於祖廟射于射宫始之以享繼之以燕其禮甚詳且悉借使營洛為朝諸侯之地而成王自都宗周則周之君固將奔走之不暇矣
  辨方正位
  鄭康成曰辨别也考工匠人建國水地以縣置𣙗以縣視以景為規識日出之景與日入之景晝參諸日中之景夜考之極星以正朝夕是别四方召誥曰大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正位謂此定宫廟
  王氏曰既辨方矣於是立宗廟於左立社稷於右立朝於前立市於後此謂之正位
  體國經野
  鄭康成曰體猶分也○李嘉㑹曰經野必有木以國為體則左右逺近之序得以次而達之如王朝處於中則九經之涂可以經緯於外王國處於中則九服之畿可以區别於逺經謂為之里數○項氏曰為之經界耳
  黄氏曰體國以經理田野也王畿方千里周人合東西都為王畿地形不能正方短長相補以充足之設關於郊關以内為國自甸以往為野六官之首皆言此者六卿分主六鄉
  鄭司農曰營國方九里國中九經九緯左祖右社面朝後市野則九夫為井四井為邑之屬是也○王氏曰宫城門闈堂室之類髙下廣狹之制凡在國者莫不有體此之謂體國井牧溝洫田萊之𩔖逺近多寡之數凡在野者莫不有經此之謂經野
  設官分職
  王氏曰設官則官府之六屬分職則官府之六職○劉執中曰設官謂設六官以代天地四時之工分職謂分三百六十職以司三百六旬之事○玉昭禹曰官言其所司之人職言其所掌之事
  以為民極
  愚案先儒或以極為中或以極為至要知惟中而後能極而極者中之至也猶天之極衆星拱焉猶屋之極衆材萃焉極處未嘗不中所謂中者莫能加毫末於此也王者宅中建國四方輻凑至斯為極必辨方以為廟社朝市之正體國以為鄉遂田野之經官由是而設職由是而分内外相維小大相濟治教禮政刑事靡不畢舉何往非爾民之極詩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極即經以建國為極也書曰五皇極皇建其有極又見聖人為斯道之極也以皇極之道立民極之制其惟成周乎
  總論
  鄭節卿曰周公之序六典也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之下毎終之以為民極此特建國之始耳民何以遽取極於此哉曰先王之教天下初無精粗本末之間有如王之立朝后之立市朝之居前市之居後公卿大夫之在朝百工商賈之在市人見其為辨方正位而已經涂之九軌而野涂之五軌宫隅之制以為諸侯之城制都之經涂體野涂焉諸侯之經涂體環涂焉人知其為體國經野而已朝官居朝市官居市卿大夫王后入市則有罰二鄉則公一人一鄉則卿一人由此而統六遂由此而倡九牧人知其為設官分職而已孰知其所以定民之志而為教之大者固在此耶夫朝不混市野不踰國人不侵官后不敢以奸王之權諸侯不敢以僣天子之制公卿大夫不侔商賈之利六卿九牧相屬而聽命於三公夫彼皆民上也皆富且貴焉而尺寸不敢踰所以習民於尊卑等殺階級之中消其亡等冒上之心而寓其道徳之意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志慮不易視聽純一何往而非為民極哉
  乃立天官冢宰使帥其屬而掌邦治
  鄭節卿曰冢宰一官其屬六十未始有一事之關乎天者謂之天官何也曰以虚名而加實職所以寵而尊之也凡論道經邦以轉移人主之心術而釐正天下之萬事者皆寅亮天地燮理隂陽也其誰曰人事之非天理也加天官於冡宰之上其尊大臣也至其責大臣也深
  鄭鍔曰治典所治不一非僚屬其孰助之然亦在為之長者有以帥之孔子曰子帥以正使帥其屬欲其躬帥之也
  鄭康成曰掌主也○鄭司農曰邦治謂總六官之職也六官皆總屬於冢冢宰於百官無所不主○禮庫曰五官云教禮政刑事只是一事惟冢宰無所不理故謂之治
  以佐王均邦國
  鄭康成曰佐助也○吕氏曰古之稱宰相者多以平為主在商謂之阿衡平之之謂也○禮庫曰天下譬如物冡宰譬如持衡令輕重得其平故曰均○王昭禹曰均平之至也天之所以立君命相不過欲均平天下之不平者爾四海之内貴者貴賤者賤耕者耕織者織士農工商鰥寡孤獨事事物物咸適其冝是宰相均平天下之道均之一字是宰相之大綱
  林氏曰均邦國者舉近以明逺均四海者舉逺以明近
  項氏曰小宰之均財政典之均萬民均人之均地政土均之平土地之政無非均也其所均者小此皆下之所得専也
  治官之屬
  賈氏曰此一句總與下六十官為目也
  音泰宰卿一人小宰中大夫二人宰夫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
  愚案王者之官公卿大夫士而已自王室衰諸侯僣其後列國之大夫皆僣稱卿故春秋一經無卿字凡𫝊之稱卿者經皆以大夫言之或者因周官目録以中大夫為小宰不見上大夫遂以卿為上大夫乃引王制諸侯上大夫卿之說不知王制非周之制或者謂戰國之人為之又引晏嬰之言為證不知晏嬰言惟卿為大夫謂今之大夫古之士也惟今之卿斯為大夫耳此語甚明注家慮與𫝊牾乃謂其遜辭以答家老此豈平仲之㫖若以卿為大夫則是抑六卿而為上大夫以實上大夫卿之言耳蓋卿自是卿大夫自是大夫豈可以目録無上大夫而指卿即是上大夫吕東萊謂周禮書卿了便無上大夫只書中大夫下大夫至春秋如晉有上卿又有上大夫見得制度壞處
  林氏曰冢宰三公之任而命以卿蓋卿爵也冢宰官也其爵則卿其官則三公有以兼之故周公以大師位冢宰召公以大保位冢○胡氏曰春秋書宰周公以冢宰兼三公也古者三公無其人則以六卿之有道者上兼師保之任冢宰無人亦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職禹自司空進宅百揆是以宰臣上兼師保之任周公為師又曰位冢宰正百工是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職所以然者三公與王坐而論道故難其人而冢宰揆百官均四海亦不易處也
  愚案大宰既以宰名官小宰宰夫亦以宰名者蓋皆主調和之義但大宰總其大綱小宰貳之宰夫攷之皆推行大宰之治均名以宰何嫌況有曰大曰小曰夫之别乎即小司徒小司馬以後參之可見
  鄭康成曰旅衆也下士治衆事者○王昭禹曰以命數推之天子之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則元士蓋三命中士二命下士一命矣故黨正曰一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父族下士獨言旅者則衆故也衆則卑惟上所令使從人而不自用故曰旅下士
  賈氏曰自士以上得王簡策命之則為王臣對下文府史胥徒官長自除辟者非王臣也
  府六人史十有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鄭康成曰府治藏史掌書者胥謂其有才智為什長○賈氏曰什長謂一胥十徒也周官之内稱胥者多謂若大胥小胥胥師之𩔖雖不為什長皆是有才智之稱○陳君舉曰徒即今騶從也
  王昭禹曰有藏則置府有書則置史有號令之事則置徒有徒則置胥有市賈之事則置賈
  王氏詳說曰胥一而徒十府一而史倍此例之常也若夫御史則史多而又在府上者以所掌贊書之數多也角人羽人則有府而無史者以當職文書之數少也腊人之𩔖有徒無胥者以當職事少得徒足矣不假於胥也食醫瘍醫獸醫則府史胥徒並無者以當職事絶少自為之足矣曰奄曰奚云者以宫中之事當用奄者與官女耳此酒人漿人籩人醢人之𩔖所以曰奄曰奚而以女酒女漿女籩女醢間於其間者此也曰賈人者以其出納之吝當有主市買而知物價者此庖人太府玉府職幣之𩔖各有賈人而載師亦有所謂賈田者此也
  陳君舉曰王金陵論府史胥徒謂成周用人流品不分非也古人用人無他途自公卿大夫之子弟皆養於學宫以備宿衛考其徳行而升進之自鄉遂侯國凡占氏數而為民者亦攷察於鄉里以擇其天民之秀異者節級而升之故受命為士儻不由此者终不得以通籍於仕版故以天子之子猶不得仕者記所謂無生而貴者也至於上之不可以為士下之不止於為農則任以府史之職司士所謂以久奠食者此也頭須守藏猶見於春秋之世蓋不比胥徒之流更迭為之而均謂之庶人在官也
  大宰之職掌建邦之六典
  胡氏曰太宰所掌而特謂之建以此典大宰之所定也○鄭鍔曰虞史載堯舜大道之常名其書曰典典言常道也蓋聖人以道制法行於聖人之身則為道著於天下之治則為法道載於書𫝊萬世而不刋法出於道通萬世而可行名曰典如此而已○王昭禹曰六典則治教禮政刑事之書也六官雖分職掌六典大宰則合六典之書而建之蓋治之於教禮刑政事猶道之於仁義禮智信仁義禮智信皆不離乎道則教禮刑政事皆不離乎治也
  以佐王治邦國
  愚案大宰雖兼六典然其官則治官職則治職故其佐王者特治邦國
  一曰治典以經邦國以治官府以紀萬民
  王昭禹曰揚子曰大作綱小作紀蓋紀者綱之目而係乎綱者也
  楊氏曰諸侯之治邦國有節制焉故治典頒其大經而已庶務得以自治也
  禮庫曰治典則言無所不治也其他如邦國官府百官萬民曰安教擾曰和統諧曰平正均曰詰刑糾曰富任生亦各就其所掌事上說若是大宰則曰經邦國治官府紀萬民經是經理之治是平治之紀是紀綱之固與諸卿不同矣
  二曰教典以安邦國以教官府以擾而小反萬民
  王昭禹曰上無教則百姓不親五品不遜而國危矣故曰安邦國
  鄭鍔曰官府教之所自出不知設教之意安能教人故言教官府
  鄭康成曰擾猶馴也○愚案擾若擾龍之擾○吕氏曰所謂教者非是約束之得成優游沾漬馴擾涵養使之自入於善非是驅迫人物事擾之一字乃是司徒之大綱馴習而熟之之謂也撫摩而入之之謂也畜養而寛之之謂也
  三曰禮典以和邦國以統百官以諧户皆反萬民
  吕氏曰禮有自然條目幽而神明而人秩然有序燦然有經處便是和若非禮則乖爭陵犯上陵下替豈能一日和
  黄氏曰統言尊卑上下有所統也○賈氏曰天官云治官府地官云教官府夏官云正百官秋官云刑百官皆作本職言之至春官不可云禮百官禮所以統敘萬事故曰統百官也
  王昭禹曰書於八音言克諧於神人言以和蓋八音清濁小大其音不同當合而和之故言諧則諧詳於和可知
  四曰政典以平邦國以正百官以均萬民
  王昭禹曰物各當其分之謂平○鄭鍔曰諸侯之不平者或敢憑弱而犯寡或敢暴内而陵外或敢犯令而陵政或敢負固而不服政典有九伐之法則正之侵之削之杜之壇之斯有以平之也平如平土地然使無髙下之殊
  王昭禹曰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於百官言正則正百官以正萬民之意
  鄭鍔曰治民無政則役使不均矣賦斂不均矣近者或重而逺者或輕矣富者或免而貧者或困矣政典有九法施貢分職以任之簡稽鄉民以用之均守平則以安之斯有以均之也均如均財然使無多寡之偏
  五曰刑典以詰起一反邦國以刑百官以糾萬民
  鄭康成曰詰猶禁也書曰度作刑以詰四方○王昭禹曰大司宼掌建邦之三典以佐王詰四方則詰者加以威讓而已則詰於刑為略○鄭鍔曰諸侯有命位之尊有民社之重茍俟其過惡已彰而加之以刑則至於大刑用兵可也故刑之所用不同乎萬民知其有過惡之萌而先有以詰責之詰其所以然杜之於其始也
  鄭鍔曰百官行人之法法之所行當自貴者始官不畏刑則舞文弄法矣故曰刑百官
  王昭禹曰司徒以鄉八刑糾萬民則糾於刑為詳○愚案糾者察之之詳也聖人慮民不循乎理而麗乎法故刑之所設别為條目每事而加察之俾民入孝出悌内睦外婣謹行信言敬事敏功動由乎禮法之中無微疪細過抵冒乎刑者此刑典糾民之意也
  六曰事典以富邦國以任百官以生萬民
  愚案事典乃司空之職書言司空居四民時地利所謂事者非止如今考工記之補亡止言百工之事也民各有職職各有事民以其職而治其事百姓既足君孰與不足邦國之富實基於此如衛文公務材訓農通商惠工馴致國家殷富之福後世急於富國而不知民事若季氏之富於周公其得罪於周典深矣
  王昭禹曰因其力之所勝而任之以事故曰任百官鄭康成曰生猶養也○鄭鍔曰萬民不能以自生上之人敎使為農工商賈以為衣食之資然後得以仰事俯育而免於溝壑之殍此其所以生之歟
  總論六典
  賈氏曰治典教典曰官府禮典以下曰百官者尊天地二官不局其數故不云百官而云官府也六官之屬六十而得稱百官者舉全數也○黄氏曰冢宰司徒二府對立與四卿不同周公為冢宰召公為司徒相成王為左右蓋左古相也周人常使二官分陜而治事任甚重治典教典稱官府禮典而下稱百官冢宰之治司徒之教於官府無所不行也禮政刑事百官有其職則承之○鄭節卿曰府之為言百官之所聚萬化之所闗也故大宰司徒獨曰官府
  吕氏曰周禮一部綱目盡在六典冡宰無所不統是宰相之職天下事須有總統㑹要處下面雖衆把握管鑰皆在者非官官而控制之也自百而歸之六自六而歸之一所操者至簡也所以調制之者非人人而稱量之也大者與之為大小者與之為小所居者至易也明乎簡易之理則相業無餘藴矣司徒自唐虞時命契為司徒敬敷五教在寛乃是以君臣父子夫婦朋友兄弟敷布之天下之常道惟此五者此古今之達教不可易也宗伯天地人之禮無所不掌正禮記所謂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天下之事有治以均之有教以擾之又以禮以和之其待天下之理亦已盡矣其間或有敗常干紀不循禮法者大則職之司馬小則職之司寇以此見王者之治不𠋣一偏欲有以開導之又有以警畏之如天地之有雨露必有霜雪有春夏必有秋冬天下之理未嘗不相對何嘗少一件得莊老乃謂徳衰然後有刑縁其不識天地隂陽之化所以如此說司空一官居終何故蓋有前五件了然後民可得其居得其養若無前五事民雖有棟宇無縁得居雖有穀粟無縁得食夫三公三孤天子所與共調精微之原而有所治者也欲萬事而分治之則有六卿之職焉六卿者萬事之綱也為天下者始於立綱紀故一曰邦治綱紀既立首教之以人道之大故二曰邦教人道立則必有節文之著故三曰邦禮教立禮行而猶有千紀亂常者則將帥兵事興故四曰邦政大罪陳之原野降此則有有司之法在故五曰邦刑民之遷善逺罪然後可永奠其居故六曰邦事終焉六卿分職各率其屬以倡九牧阜成兆民為治之體上下相統内外交應本末具舉則絲牽繩聨無一節不相闗處天下雖廣㑹合都在六卿上冡宰相天子而統百官則司徒以下無非冡宰之所統乃均列一職而併數之為六卿何也網固在綱之中而首亦豈處身之外哉乾坤之與六子冡宰之與六卿並居六職一也
  以八灋古法字治官府
  鄭鍔曰官府者治之所由出故治官府者不可無法法不行於官府民不可得而治矣周家於此别立八法誠以致治必自此始故也有官必有府官則其所命之名也府則官之所居也此句即注疏人衆而事叢非事為之制曲為之防本數末度各得其理大綱小紀不紊其條何能致治哉此其别所以有八也
  一曰官屬以舉邦治
  鄭司農曰官屬謂六官其屬六十小宰曰以六屬舉邦治
  二曰官職以辨邦治
  鄭司農曰官職謂六官之職小宰曰以六職辨邦治○王昭禹曰官有職則事各有司存故曰辨辨者因其列職而分之也
  三曰官聨音連以㑹官治
  鄭司農曰官聯謂國有大事一官不能獨治則六官共舉之聯謂聯事通職相佐助小宰曰以六聯合邦治○鄭鍔曰事之煩者如祭祀賓客田役斂弛之𩔖非一職所獨任官各有聯則總衆異以為同治不患其難㑹也
  四曰官常以聽官治
  王氏詳說曰官屬則小宰所謂六屬矣官職則小宰所謂六職矣官聯則小宰所謂六聯矣官成則小宰所謂八成矣官法者其小宰之所謂以法掌祭祀朝覲㑹同賓客之戒具乎官刑者其小宰之所謂令于百官府曰不聽王命國有常刑乎官計者其小宰之所謂六計弊羣吏之治乎惟官常之名不見於小宰而見於宰夫宰夫八職曰四曰旅掌官常以治數則是官常者數之謂也如卿一人中大夫二人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六人下士三十二人矣其他常數皆此𩔖也大宰正也故官府之八法皆治之小宰為貳宰夫為攷分治大宰之事也
  劉迎曰書言常伯常任而繼之以乃克立兹常事司牧人蓋此之官常也常伯官之長常任官之任事者皆有常職如三百六十官之職不可以數計也夫有常職以事於上乃可以聽官治故列之官職官聯之後而治始可聽歟
  五曰官成以經邦治
  鄭司農曰官成謂官府之成事品式也小宰曰以八成經邦治○王昭禹曰始終無虧之謂成言成則事之終始皆一定而不可虧矣蓋比居簡稽版圖傳别之𩔖其事皆有一定之成體聽萬民之治則以此經之而已故曰以經邦治
  六曰官灋以正邦治
  鄭司農曰官法謂職所主之法度官職主祭祀朝覲㑹同賓客者則皆自有其法度小宰曰以法掌祭祀朝覲㑹同賓客之戒具○王昭禹曰既曰以八法治官府又曰官法以正邦治者蓋八法者治官府之大法官法者百官各有奉行之法也若大宰垂治象之法司徒垂教象之法六官之屬所承以治事者無非法也以其施之於官故曰官法百官各循法以治事則無侵官之冒無離局之姦治由此而各正於一矣故曰以正邦治○鄭鍔曰有大宰之八法有一官之官法宰夫之職曰正掌官法以治要乃大宰之八法也又云司掌官法以治目乃一官之定法也名曰法則同所以為法則小大不同也
  七曰官刑以糾邦治
  鄭康成曰官刑謂司寇之職五刑其四曰官刑上能糾職○王昭禹曰所以治天下者謂之邦刑所以治官府者謂之官刑書曰制官刑儆于有位又曰鞭作官刑是以古之在官者必有鞭刑以儆之然古者刑不上大夫則官刑之所施者自士而下故也
  八曰官計以弊必世反邦治
  鄭康成曰官計謂小宰之六計所以弊斷羣吏之治也○王昭禹曰弊有審斷之意司寇曰卿大夫之獄訟以邦法斷之萬民之獄訟以邦法弊之則弊詳於斷矣
  總論
  王氏曰官常官聨雖六官之通治而各致其一官之治故言官治以别之餘則雖各致一官之治六官相待而成故言邦治以包之
  李景齊曰周人責吏治之法既有官屬以舉之復有官職以辨之既有官聨以㑹之復有官常以聽之既有官成以經之復有官法以正之其詳至此自無不舉之職矣尤必有官刑以糾之有官計以弊之者然後知古人任職雖以其才待吏雖以其誠而所以震厲考察之意尤不敢廢於馭吏之日亦足以見先王設官以為民者如是其拳拳也唐虞考績成湯制官刑即此意
  以八則治都鄙
  鄭康成曰則亦法也○陳君舉曰典法則皆是一事恐文籍多難辨異其名耳欲辨其為邦國都鄙官府文字○鄭鍔曰都鄙地不出王畿之外非如邦國諸侯得以自治其國故王朝立為設施之則使之事事取則於此焉則如書所謂有典有則之則法如今之律令則如今之格式
  鄭鍔曰以其有先君之廟故曰都○鄭康成曰都之所居曰鄙○王氏曰書曰建邦設都春秋曰齊人伐我西鄙都鄙者以其有邑都焉則謂之都以其在王國之鄙則謂之鄙
  鄭康成曰都鄙公卿大夫之采邑王子弟所食邑周召毛聃畢原之屬在畿内者○賈氏曰謂三等采地載師家邑任稍地則大夫之采也小都任縣地則六卿之采也大都任畺地則三公之采也王子弟所食邑者親王子弟與公同處而百里次疏者與卿同處而五十里次疏者與大夫同處而二十五里
  陳氏曰先王建都鄙以為公卿大夫及王子弟之采地而居畿内焉其外有封疆溝木之固其内有城郭市朝社稷宗廟之别使之朝夕涖事王朝而退食於家其家不出王城而都鄙乃在三百里之外此猶民之㕓里在國而受田在鄉也
  易氏曰秋官設都則之職專掌此八則之法然謂之都則而不言家則何也考大宗伯九儀之命惟五命以上然後賜則王之大夫四命雖馭之以八則而未與賜則之數故采邑謂之家而不謂之都若卿以六命為小都公以八命為大都此所以置都則焉由是觀之八則通用於三等采邑而以都為主故總而言之曰治都鄙
  一曰祭祀以馭其神
  鄭康成曰祭祀其先君社稷五祀也○王氏曰凡造都鄙必先立宗廟社稷諸神之祀故八則首曰祭祀以馭其神祭祀以馭其神則其神之所享惟祭祀之從也若夫典祀弗舉滛祠無禁巫祝費財妖昏傷民非所以馭其神也○林氏曰所謂旱乾水溢變置社稷是也
  二曰灋則以馭其官
  鄭康成曰法則其官之制度○賈氏曰謂宫室車旗衣服之等皆不得僣也○王氏詳說曰尤氏曰天子建國諸侯立家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𨽻子弟則都鄙亦自有官吏矣○八則為都鄙之大則法則者特馭其官之則耳不曰則而曰法則者蓋對言法則法為詳則為略連言法則法亦則則亦法也
  三曰廢置以馭其吏
  鄭康成曰廢猶退也退不能者舉賢而置之○王氏曰以廢置馭其吏則吏之所治惟廢置之從也若夫治不時考政不嵗㑹勤不保置怠不患廢非所以馭其吏也
  四曰禄位以馭其士
  鄭康成曰禄若今月奉也位爵次也○楊氏曰自鄉論秀士而升之於司徒自司徒升之於學曰造士而後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升之於司馬曰進士則所謂士者未嘗有禄位也司馬論辨官材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非修之於鄉升之於司馬則禄位不可得也故以禄位馭之○黄氏曰自一命以上皆命於天子
  五曰賦貢以馭其用
  林氏曰上斂下謂之賦下奉上謂之貢而都鄙之用亦賴此以給故曰貢賦以馭其用○易氏曰賦貢者謂都鄙以其田賦之什一者取於民而又以稍縣都之十二者輸於王然後為之制其用度豐殺之數故曰馭其用○王氏曰賦貢以馭其用則上之所用惟賦貢之從若夫征求無藝費出無節奢或僣上儉或廢禮非所以馭其用也
  六曰禮俗以馭其民
  鄭康成曰禮俗昏姻喪紀舊所行也○黄氏曰土均所以設職也雖從其俗要必以禮為準而權其輕重○楊氏曰五方之民皆有性其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不可推移先王修禮以節其性因之以達其志通其欲為節文道之使成俗也以是馭之故無殊俗
  七曰刑賞以馭其威
  鄭鍔曰刑以馭威而賞亦以馭威者蓋能生能殺則權之所歸人畏其威矣○王氏曰獨刑而無賞則人有怨心豈能使民聽服而畏哉刑賞以馭其威則民之所畏惟刑賞之從若夫刑以幸免賞以茍得慢公死黨畏衆侮上非所以馭其威
  八曰田役以馭其衆
  王昭禹曰簡之有禮則能者為之使而足以制變任之有義則有力者為之用而可以舉事
  王氏詳說曰王制曰天子諸侯無事則嵗三田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賈氏謂田役馭其衆則是卿大夫得田獵引春秋鄭大夫豐卷請田子産不許失之矣都鄙雖為公卿大夫采地非内諸侯乎賈氏引諸侯之大夫為天子大夫之證曽不謂天子之大夫四命自可以出封乎當以天子之大夫得田役諸侯之大夫不得田役為正
  總論
  禮庫曰馭如馭馬之馭凡馬之疾徐行止使之齊一皆惟馭者之聽揚子云馭得其道則天下狙詐咸作使御失其道則天下狙詐咸作敵有天下者審所御而已且如鬼神本無聲無形然亦可馭只祭所當祭合於理便馭得如後世淫祀儌福先自失了如何馭得鬼神便見出來興起妖怪此理甚明又如荒於遊畋非時役民如何馭得衆舉此便見事事做得當盡合於理所以謂之馭此便是為民極○林椅曰都鄙乃王朝大夫王子弟之所食其禮政刑事皆聽於王朝故八則皆曰馭馭者進退自我邦國則封疆之内皆得自治黄氏曰都鄙略似邦國而事神治民一皆受命於天子故謂之馭春秋傳曰外諸侯世也内諸侯禄也將有進退故八則皆自上馭之春秋祭以伯見後曰祭公單以伯見後曰單子此其進退之可見
  總論典法則
  孫氏曰六典未嘗不具八法所謂八則者亦不出六典之外猶朝覲宗遇均為賓主之禮禴祠烝嘗均為奉先之祀三書之中惟六典為備大宰大史相與建之司書藏其書之正小宰司㑹存其書之副大宰掌邦治總六官而治之建是書可也大史奚為同建焉蓋是書之立天地待以彌綸人物資之運量統緒相承非一日之故損益相權非一人之力大史典籍所司則前後稽驗必有可以廣見聞助諫議者非斯人誰與建之小宰司㑹不過各揚厥職以維持保守是書而已於建立之始無預



  周禮訂義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二     宋 王與之 撰
  以八柄兵命反詔王馭羣臣
  鄭康成曰詔告也○王昭禹曰爵禄廢置生殺予奪八者王操之於此而羣臣為用於彼若器之有柄焉故曰八柄賈山曰富貴人主之操柄其言亦本於此八柄操之在此則羣臣疾徐進退惟我之聽故曰馭羣臣○鄭鍔曰凡是八者大宰詔之王自用之故曰擅生殺之謂王能予奪之謂王慶賞刑威曰君惟辟作福作威為人君者當自操以為用不可以授人為大臣者隨事詔王因功而用賞隨罪以行罰則羣臣可得而馭也大宰不以詔王王或不能自用則有倒持太阿之失矣○林椅曰柄猶物之柄可以獨持不可共用故八者惟王所用雖大宰亦詔之而已
  王氏曰於六典曰佐王治邦國大治王與大宰共之也於八法八則直曰治官府都鄙小治大宰得専之也於八柄八統曰詔王馭羣臣馭萬民則是獨王之事也大宰以其義詔之而已
  一曰爵以馭其貴
  王昭禹曰先王制爵以待有徳徳有小大則爵有尊卑外之為邦君則有公侯伯子男内之為王臣則有公卿大夫士五儀之命見於諸侯五等之命見於諸臣皆王之所爵也天下之人茍有之則貴無之則賤此所以馭其貴○鄭鍔曰與以公侯伯子男之爵則有為君之貴與以卿大夫士之爵則有為臣之貴
  二曰禄以馭其富
  王昭禹曰禄以待有功功有多寡則禄有厚薄故司勲等其功則王功曰勲終於戰功曰多上自國君下至庻人有授之田有授之食或相倍蓰或相什伯皆王所禄也天下之人茍得之則富不得則不富此所以馭其富○鄭鍔曰與以萬鍾之禄則大焉而富之與以升斗之粟則小焉而富之
  三曰予以馭其幸
  劉氏曰幸者王所親幸也可賜予之不可爵之者也○楊氏曰職幣詔上之小用賜予嵗終則會其出凡邦之㑹事以式法贊之小用有式法則上所賜予雖嬖幸無過制也此所以馭其幸王氏謂以私恩施焉非所以馭之也
  李景齊曰爵禄者厲世摩鈍之具古人制爵必以功所以抑夫人僥求茍得之心作其進徳興功之志固不容以濫受也今攷之冢宰八柄自爵禄之外又有所謂予以馭其幸豈人主或得以行其私恩而所謂以徳詔爵以功詔禄之意有所不與焉毋乃啟人主之幸心耶有所謂當然之報亦有所謂特厚之恩當然之報固人臣所宜得或視以為常而無激昂自奮之意又有所謂特厚之恩以神其機於不測則所以鼓舞變化人心而使之奔走於事功也此八柄予以馭其幸之深意若夫後世人主樂夫人投已之欲以私意而䙝名器而妄予於人者亦曰此古人予以馭幸之意誠可悲恨
  劉執中曰予謂爵禄之外有所賜予幸謂榮幸子及其賢則天下榮之求為其所以幸者矣
  四曰置以馭其行下孟反
  劉氏曰置者耆老廢退之人雖當廢退其素行賢明特置之若公族穆子辭疾晉侯使掌公族大夫也王昭禹曰因其有功而置之在位豈特使之有功又馭之使有行夫在位之臣無行是以貪汙誣偽無所不至記曰大臣法小臣廉蓋大臣有行則循法而不敢為非小臣有行則廉潔而不謀利此置所以馭之使有行也
  五曰生以馭其福
  王昭禹曰管子云擅生殺之謂王能利害之謂王盤庚曰矧予制乃短長之命則人稟命而生雖本乎天而所以生之者乃在乎君則此所謂生者王使之生也洪範以夀居五福之先則得生足以為福矣○劉氏曰福者其人本坐死以親故功貴者議而免之是其福矣楚誅鬬氏而免箴尹克黄改命曰生則此𩔖也
  六曰奪以馭其貧
  鄭鍔曰極之别有六而貧居一食君之禄宜不至於貧矣臣有可誅之過奪其廩稍之奉如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至於䟽食没齒之𩔖以奪致貧其柄在我所以馭之也
  七曰廢以馭其罪
  鄭康成曰廢猶放也舜殛鯀于羽山是也○易氏曰廢言棄也臣有罪戾不可委任褫其爵而棄之故曰馭其罪
  八曰誅以馭其過
  鄭康成曰誅責讓也曲禮曰齒路馬有誅○賈氏曰臣有過失非故為者則以言語責讓之内史變誅言殺欲見為惡不止則殺之○林椅曰誅與生對立福與禍對立以用誅之文攷之必非適然之過
  王氏曰誅言其意殺言其事大宰大臣詔王馭羣臣者也以道揆故言其意内史有司詔王治守法而已故言其事誅又訓責知大宰所謂誅為殺者以内史見之也
  總論
  賈氏曰經自五曰以上皆是善事則大善在前小善在後自六曰以下皆是惡事則小惡在前大惡在後○王氏曰先慶賞後刑威於賞先重而後輕於刑先輕而後重勸賞畏威之意也内史則賞刑雜而莫知後先者主以法守而不預道揆之意也○王氏詳說曰賞有五而刑有三又以見詳於賞而略於刑也陳宏父曰冢宰既詔王馭羣臣得操富貴予奪之柄則人才之進退専於冢宰可也攷之王制乃選士以司徒造士以樂正論辨官材以司馬何邪曰無傷也冢宰既統百官則三官猶冢宰之屬耳則司徒選之樂正造之司馬辨論之以至於官之爵之禄之而後冢宰統而計之不特馭人之法然也而考績之法亦然一嵗之終羣臣奏嵗事之時也天官之司會以嵗會之成質於天子者而大樂正大司冦市三官則以其成從司㑹而質冢宰齋戒贊王受質成而三公則從司會冢宰贊天子受質而三公則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焉是六卿皆與考績而冢宰則操其柄也謂以冢宰統百官何為不可
  以八統詔王馭萬民
  黄氏曰八統即中庸九經也治天下國家綱統在是○鄭鍔曰大宰詔王舉其綱以統之乃能大一統於天下而四方咸歸於統一矣○禮庫曰八者是君民共之惟其通上下皆然故曰統然却有本原自人主身上做起
  一曰親親
  王昭禹曰宗族兄弟天屬也宜致親以親之故先王篤之以恩叙之以禮合之以飲食同之以福禄則親者無失其為親矣馭以親親則民莫遺其親故堯親九族而黎民於變時雍
  二曰敬故
  王昭禹曰故舊朋友人屬也易失於慢而不敬先王於是以燕飲致其恩以賔射致其親久要而不忘無故而不棄所以敬之也則故者無失其為故矣馭以敬故則人莫慢其故孔子曰故舊不遺則民不偷民徳歸厚是也
  鄭鍔曰民不知親親也君舉親親之統則民從而親其親民不知敬故也君舉敬故之統則民從而敬其故論語所謂君子篤於親則民興於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
  三曰進賢
  鄭康成曰賢有善行也○王昭禹曰以徳則可乆以業則可大禮義由之以立朝廷待之以尊民心所願興宜使之在位故進之馭以進賢則民知徳之不可不務故大司徒以賢制爵則則民慎徳○賈氏曰有賢在下君當招之民當舉之
  四曰使能
  鄭康成曰能多才藝者
  愚案人各有能用之然後見如伯夷能典禮使作秩宗足以究其典禮之能后䕫能典樂使教胄子足以究其典禮之能君知量能以任使人之有能者孰不欲自效以見其能
  禮庫曰古者許多長民之官往往多自民間自推擇且如五家為比有比長即是五家中自推一人來做朝廷因爵以下士命之為比長五比為閭有閭胥亦是二十五家中自推一人來做朝廷因爵以中士命之為閭胥此豈非進賢使能耶要知人主才進賢使能天下便知賢者之可尊能者之可貴而自勉於善矣
  五曰保庸
  鄭康成曰保安庸有功者○王昭禹曰司勲曰民功曰庸○禮庫曰保庸全其有功者○愚案如司勲頒賞輕重眡功地三食一不使之過亦所以保之也
  六曰尊貴
  鄭康成曰尊貴尊天下之貴者孟子曰天下之達尊三曰爵曰徳曰齒祭義曰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貴有徳貴貴貴老敬長慈幼○王昭禹曰爵以馭貴朝廷之所尊也馭以尊貴民知爵命之不可陵
  七曰達吏
  鄭康成曰達吏察舉勤勞之小吏也○王昭禹曰吏之在下有以賤事貴有以小附大其志能常患於不達有以達之尚安有莫知我勩之歎哉馭以達吏則民知壅蔽之不可為
  禮庫曰賢能是未仕者吏是已仕者
  八曰禮賔
  王昭禹曰先王之制五禮賔禮居其一賔者人治之大在所禮矣故聘頫存問食享牢禮凡致於賔者其小大有度多寡有數燦然之文懽然之恩見於相授接之際者凡以禮之也馭以禮賔則民知交際當以禮
  總論
  劉氏曰棠棣之詩親親也伐木敬故也南山有臺進賢也棫樸使能也彤弓保庸也湛露尊貴也采薇達吏也鹿鳴禮賔也
  總論八柄八統
  王氏曰柄言操此而彼為用統言舉此而彼從焉
  以九職任萬民
  王昭禹曰任者因其力之所能勝也○陳君舉曰天之生民未有無能而養者能其事而後可以養無事而食衆之殃也故聖人制天下之民各從其能以服于事大宰既授之職閭師又責其功故曰無職事者出夫布也王制瘖聾跛躃斷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後之游民作無益以害有益者可勝計哉
  一曰三農生九穀
  愚案三農司農謂平地山澤後鄭謂原隰及平地要知只是上中下三等農夫
  王昭禹曰榖有黍稷稻粱秫麥苽麻豆之别故曰九榖○王氏詳説曰五穀種之美者黍稷稻菽麥也百穀者凡麗乎土而可食者也此九穀云先鄭以為黍稷秫稻麻大豆小豆大麥小麥後鄭不言秫與大麥而以粱苽足其數案下食醫云大冝粱魚宜苽故耳後鄭之說為是生生不窮其種雖本於天然不能自生實賴乎人故曰三農生九榖
  二曰園圃布古反音育草木
  鄭康成曰𣗳果蓏曰圃園其樊也○賈氏曰圃即載師所云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任園地謂在田畔𣗳菜蔬果蓏者圃在園中故鄭以園為樊詩云折抑樊圃樊其蕃蔽也○王昭禹曰毓者順其性而養之也
  王氏詳說曰園圃藪牧舉其地以及其民
  吕氏曰民事在人君固不可緩而於草木鳥獸亦欲其得所者此乃物之至微人君多以為不足䘏而易忽惟聖人為天地萬物之主見天地之間有一物不得其所為之不安而以為職之不盡故堯典自厥民析而繼之以鳥獸孳尾舜典時若予上下草木鳥獸以此見聖人參天地贊化育一視同仁無一念之忘物也
  三曰虞衡作山澤之材
  鄭康成曰虞衡掌山澤之官主山澤之民者○賈氏曰山澤之民無他號故借虞衡之官以表其民也○王氏曰山澤皆虞而曰虞衡作山澤之材者山虞掌山林之政令則其政令施於山矣川衡掌巡川澤之禁令則其禁令施於澤矣虞衡山澤之官而作山澤之材者民職也則此所謂虞衡言其地之人而已
  王昭禹曰作與詩遐不作人之作同為而起之之謂也葢先王於山澤之材非特順其天性而巳又加栽培壅溉之人功使小以成小大以成大各遂其生各適其用夫是謂之作
  鄭節卿曰周禮有頒田之法而山澤未嘗頒與民大宰以虞衡作山澤之材則皆畿内山澤亦皆官物特置虞衡掌之所以然者夫受百畝山澤之物或有無不均且山澤利多民自有之則有田不耕趨末衆矣虞衡既掌山澤各自募民治之國家有所輸用則征于山澤之農若角人以下是也
  四曰藪速茍反牧養蕃鳥獸
  鄭康成曰澤無水曰藪牧牧田在逺郊皆蓄牧之地王昭禹曰交之以道取之以時不麛卵不殺胎不覆巢使之既生且息既繁且殖有魚麗盛多之羙無魚藻失性之譏此養蕃之效
  鄭鍔曰王政驅虎豹犀象而逺之故攻猛獸驅烏鳶射夭鳥各有其官乃任藪牧之養蕃何耶蓋羅氏所羅掌畜所共庖人掌客之禽獻獸人冬夏之狼麋皆禮物尤急者也非養之有素何以供不時之須哉任以養蕃謂此𩔖耳
  五曰百工飭音勅化八材
  鄭康成曰八材珠曰切象曰瑳玉曰琢石曰磨木曰刻金曰鏤革曰剥羽曰析○王昭禹曰興事造業之謂工工具器者也故攻木之工七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設色之工五刮磨之工五搏埴之工二夫五材而加皮玉設色故曰八材八者雖有自然之質必人工加焉然後可適用故待百工飭化致力以飭之謂之飭因形移易謂之化如致力以飭木則化之而為舟車之屬致力以飭金則化之而為鼎量之屬也愚案曲禮曰天子之六工典制六材此曰八材者曲禮主夏商此主周爾
  六曰商賈音古阜通貨賄
  鄭康成曰行曰商處曰賈金玉曰貨布帛曰賄王昭禹曰先王之於貨賄欲其有無相資多寡相濟故使之阜通聚之使盈之謂阜遷此就彼之謂通貨賄不阜則其求為易竭故使之阜而後通與書所謂懋遷有無化居同意
  七曰嬪婦化治絲枲
  鄭康成曰嬪婦人之美稱也○劉執中曰嬪婦女子之無夫家而不可受田者不任以事則淫邪失業足以敗俗而亂教故嬪婦之所以自求口食者化治絲枲而已他不可以有為王昭禹曰八材謂之飭化始乎樸而終乎化化則器成而可以致功矣故曰飭化絲枲之為物徒化之而不治則布帛無由而成化絲而治之以為帛化麻而治之以為布故謂之化治
  八曰臣妾聚歛疏材
  鄭康成曰臣妾男女貧賤之稱○賈氏曰疏是草之實材是木之實○鄭節卿曰荼以供䘮事茅以供祭祀芻茭以飼國馬今時人取芧以飼牛取萍以飼犬豕負薪拾髪竹頭木屑皆疏材之屬也
  王昭禹曰疏材委人所謂凡疏材是也疏材利之至微者待臣妾而後聚歛
  九曰閒音閑民無常職轉移執事
  愚案成周計民受田餘夫亦及之安有間民今謂之間民必其單丁下户力既不能勝耕又不能從事於園圃虞衡藪牧之地與夫工商嬪婦之業聖人難以强之受職也亦列於九職之終者以八職之中不可無此等人孟子曰以百畝之不易為巳憂者農夫也一人之身百工之所為備萬室之邑一人陶之則不足商賈之懋遷虞衡之興作草木鳥獸皆生生之具布帛疏材皆適用之物以閒民之無職能補八職之有闕則轉移以協佐其事曷可少哉以閒民係於九職之末以見非無職也特無常職耳豈若後世游手浮食怠惰而不事事者乎至載師民無職者出夫家之征閭師凡無職者出夫布又欲驅之務本也
  總論
  史氏曰九職任民地官之任大宰掌之何也盖大司徒以下能授之職不能任之使不失職使不失職者大宰之責也王能用一大宰使際天所覆極地所載上而三農下而臣妾間民無不得其所者可謂任職矣古之大臣欲遇大有為之君固非求之爵貴禄富也誠以憫天下之民不得其所思輔其君而有為也
  以九賦歛財賄
  愚案先儒以周之九賦謂口率出泉夫漢有口賦有筭賦皆仍秦弊令民出泉不知周之泉布所以制百物之低昂上而供邦用則有外府下而通民用則有泉府出入則有法斂散則有權至於制賦之法不過因地之所有而令之如邦中之賦即載師園㕓二十而一是貢其㕓里及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之所出四郊之賦即載師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是貢其宅田士田賈田及官田牛田賞田牧田之所出邦甸家稍縣都之賦即載師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是卿大夫采地田稅之所出闗市之賦即司門司市之所入山澤之賦即山虞澤虞之所入幣餘之賦乃官府都鄙與凡執事者給公用而有餘幣餘財之所入然則九賦之斂財賄除闗市之外皆非泉布之入而闗市之賦亦非口率出泉以賦為口率出泉則是有賦而又有稅也孟子曰有粟米之征有布縷之征有力役之征所謂粟米之征即成周之田賦也布縷之征即成周山澤之農所貢絺葛服貢之材而成於嬪婦之化治者也山澤所貢以之當邦賦則無田租矣至於力役之征成周只以六尺七尺之上下而為力役之多寡非如漢之有更錢隋唐之有庸錢也孟子所謂力役之征意當時起役之外又有所取矣成周之法征以粟米者則無布縷之征征以布縷者則無粟米之征至於力役之征只用其力不取其財如凶札之年則又無力征矣冝乎孟子謂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離也
  王氏詳說曰自一至六謂平民之賦自七至九謂末作之賦邦中四郊邦甸之民天子之民家稍邦邦都之民公卿大夫之民既以其賦入於主復以其賦入於天子是倍其賦也曰不然家稍邦邦都雖曰采地而其餘地為公邑公邑不可以槩言之此所以即家稍邦邦都為言也亦猶九職言萬民而又分園圃虞衡藪牧也○林氏曰九賦自邦中至邦都則地征矣闗市山澤幣餘皆末作而亦云地征何也司闗司市與山澤之虞皆地職也有地職則必有地征此載師所以又有授地之言也幣餘則職幣所謂餘財餘則邦物皆已給矣又振之以歸之邦故亦謂之賦也
  愚案邦中有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即園圃之職也四郊有牧田即藪牧之職也邦甸之田皆井授即三農之職也甸稍縣都之采邑與公邑之田亦皆授於民以耕也闗市即商賈之職山澤即虞衡之職李叔寳謂九賦繼於九職之後惟有以任之而後可以斂之是也所疑者成周十一之稅通行乎天下而甸稍縣都則曰十二先儒以地逺役簡則賦亦輕釋之不如陸佃以百畝而徹賦民十一於一中又以十分為率取二如此則公卿大夫之受采者自食其八以其二賦於國其説為長至於吏之治於公邑者兼統於遂其居民其制賦皆與遂法同小司徒之井牧其田野及於甸稍縣都必曰任地事令貢賦凡稅斂之事可考也
  總論貢賦征稅之名
  鄭節卿曰或問畿外有貢畿内有賦有稅有征斂之目其别何如曰公田以為税私田以出賦征斂則賦稅之總名家征力征則以一家餘夫之力言之夫征地征即以一夫私田之賦言之若畿外諸侯則食公田之税以為禄斡私田之賦以為貢耳請略公田之稅而姑論畿内之賦次及於畿外之貢人徒見夫稅以足食賦以足兵則以民賦為止於兵車以九賦為諸臣禄田之賦非也稅雖一而賦實有三凡起徒役毋過家一人此兵賦也甸出長轂一乘此車賦也邦中四郊而下凡九等之賦也時方有事則農出一兵甸出一車事已則兵還於農車還於甸雖名於賦實則使民自衛耳有以足軍之用而未有以足國之用也國用之大有祭祀賔客有䘮荒羞服有工事幣帛有芻秣匪頒好用不調諸民於誰責而供之於是始即百畝之私以制九等之賦勸九職之任以代九賦之出今攷之周禮國中四郊之賦閭師征之野之貢賦縣師征之委人征薪芻木材獸人㕓人收皮毛筋角角人斂齒角羽翮卝人收金玉錫石澤虞取國澤財物掌葛掌染草則征絺綌染草以當邦賦掌炭掌荼則征灰炭茅莠以當邦賦其始也以五榖為主而其終皆以九職之物充貢其始也以五等定輕重而其終皆以年之上下出斂法熟讀一書其所以孜孜於田賦之說者以其未始立法也若公田什一之稅周禮曷嘗一言之豈惟公田大宰九等之賦不言軍旅亦以一兵一車之出自有定制耳是以大宰正其名載師酌其數閭師縣師隨其物大府謹其待用蓋其終始本末無一毫不經思慮者達之王畿之外則有異名而無異法諸侯食其稅於國則稅之名變而為禄納其賦於天子則賦之名變而為貢始於大宰之致其用中於司馬之制其賦终於小行人之令其獻考之職方氏自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金錫荆之丹銀以至於并之布帛此即取物以充賦也又考之大行人自侯服之祀物甸服之嬪物以至於要服之貨物此即變賦以為貢也其纎悉委曲則與甸内無一不相應者然禹貢與周禮少異者周禮畿内之賦通可以言貢而禹貢則専指以為賦禹貢畿内之賦専以米粟之屬而周禮則雜以他物代之此特其微異者耳不害其為同也
  一曰邦中之賦
  賈氏曰邦中謂國中之民也○王昭禹曰邦中王所邑詩曰邦畿千里則合四郊甸稍縣都而言也此言邦中則以别四郊甸稍縣都故也載師曰以㕓里任國中之地又曰園㕓二十而一則此所謂邦中之賦
  二曰四郊之賦
  賈氏曰謂逺郊百里之内民也○王昭禹曰近郊五十里逺郊百里載師曰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此謂四郊之賦
  三曰邦甸之賦
  賈氏曰謂百里之外二百里之内民○王昭禹曰四郊之外謂之甸以田法正在是故也載師以公邑之田任甸地則邦甸之賦於是乎出矣
  四曰家削所教反之賦
  王昭禹曰三百里之地大夫所食之采邑禄而不世不得専其地有家而巳故謂之家謂之家削以家邑之位削小故也其賦載師所謂以家邑之田任削地○賈氏曰大夫采地賦稅入大夫家采地之外其地為公邑公邑之民賦入王家
  五曰邦縣之賦
  賈氏曰四百里地名縣有小都賦入采地之主其中公邑之民賦入王家也○王昭禹曰四百里之地謂之小都載師所謂以小都任縣地
  六曰邦都之賦
  賈氏曰謂五百里中有大都大都采地其賦入主外為公邑民所出賦入王家也○王昭禹曰五百里之地謂之大都大都之地即載師所謂疆地是也小都不謂之都而謂之縣大都不謂之畺而謂之都互相備也蓋言家甸稍縣則都為疆地可知言都則郊甸稍縣為鄉遂公邑家邑小都亦可知也
  愚案家稍邦縣邦都三等采地之餘盡為公邑天子使大夫治之公卿大夫王子弟不得有也此是聖人深意大率三代封建諸侯亦不是連併封去其間自有公邑間其中漢時郡國之制亦有此意蓋郡國相錯於天下使彼此相監也
  七曰闗市之賦
  王昭禹曰闗以征其貨之出入市以征其貨之所在然則闗市之賦出於商賈之民也○王氏詳說曰載師云園㕓二十而一謂邦中也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謂四郊也甸稍縣都皆不過十二謂邦甸家削邦邦都也漆林之征二十而五謂山澤也而不及闗市與幣餘然則闗市幣餘所出之賦其將何如乎蓋周禮重乎民而禁末作故末作賦重闗市幣餘之賦亦與山澤之賦等矣不然山澤所出何止於漆林○陳君舉說見大府
  八曰山澤之賦
  王昭禹曰先王之於山澤有虞以度其物有衡以平其政為之厲以限其妄入為之禁以止其非法又各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則其所取者宜有職矣
  九曰幣婢世反餘之賦
  劉迎曰幣餘不在常賦之中皆式法所用之餘幣也今考職幣所掌凡用邦財之幣振掌事者之餘財蓋此幣餘之賦也惟其非常賦故以之待賜予而賜予亦無常故也先儒以幣餘為占賣國中斥幣皆末作當増賦者若賈人倍筭矣不知此何等賦邪
  以九式均節財用
  鄭康成曰式謂財用之節度○王昭禹曰式之所載為有書所麗為有數書之所載則有一定之常目數之所麗則有不易之經制以之均財則為有道以之節用則為有禮均財有道則逺近適於均而無有餘不足之患節用有禮則多寡適於當而無過不及之幣
  李景齊曰有以斂於民無以節於己則錙銖之積不足以供泥沙之用此九式財用又所以繼於九賦斂財賄之後也
  一曰祭祀之式
  王昭禹曰祭祀之禮有大小有豐殺多不為過寡不為不足者亦有式焉耳○王氏詳説曰曲禮曰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此牲式也酒正曰大祭三貳中祭再貳小祭一貳此酒式也
  二曰賔客之式
  王氏詳說曰掌客之上公饔餼九牢侯伯七牢子男五牢○史氏曰朝覲聘問之時待遇宴享之法
  三曰䘮荒之式
  王昭禹曰䘮之禮有斂葬賻賵以送死者荒之禮有散利施恵以救貧者其用雖甚衆而皆有制焉
  四曰羞服之式
  王昭禹曰羞則膳夫羞用百有二十品之𩔖也服則司服掌王之吉凶衣服之類是也
  五曰工事之式
  賈氏曰工若考工所作器物○史氏曰工事不可闕有法以制之則無雕鏤之飾淫巧之縻
  六曰幣帛之式
  鄭康成曰謂所以贈勞賔客者○賈氏曰若司儀上公三問三勞有束帛也
  七曰芻初俱反秣之式
  王昭禹曰草之謂芻榖之謂秣皆以養牛馬有事則秣無事則芻詩曰乘馬在廐莝之秣之則芻秣也○王氏詳説曰謂若委人云賔客共其芻薪軍旅共其委積薪芻
  八曰匪頒音班之式
  鄭司農曰匪分也頒謂頒賜也○鄭康成曰王所以分賜羣臣也
  九曰好用之式
  王昭禹曰因其所好而用之謂之好用玉府凡王之好賜共其貨賄内府凡王及冢宰之好賜予則共之典絲凡上之賜予皆以物授之典枲賜予亦如之蓋好用出於上之私恩惟其時物而巳○劉迎曰後鄭以為燕好賜予其與匪頒異乎今考之經玉府所謂金玉玩好謂式貢之餘財以共玩好非所謂好乎司書所謂上之用財用職幣所謂凡上之小用非所謂用乎好用之式小所以列之匪頒之後
  李景齊曰自祭祀賔客以至幣帛芻秣之費固有司可以裁其出入所謂匪頒好用出於人主之意固冝人主所得自為也冢宰亦得以九式制之焉然則聖人以身享天下之奉不敢以一毫妄費以至於此財安得而不裕哉
  總論
  劉執中曰祭祀之式春官掌焉賓客之式大行人司儀掌焉羞服之式膳夫司服掌焉工事之式司空之屬掌焉幣帛之式外府掌焉芻秣之式掌客掌焉匪頒之式大府掌焉好用之式内府掌焉九者違式均節失宜則大宰掌焉
  王昭禹曰先王生財有道取財有義用財有禮九職所以生財也九賦所以取財也九式所以用財也陳君舉曰九賦斂財賄九式均節財用盡總於冢宰所謂以此取之以此用之未嘗分别秦漢以來人主私意日生創為條目掌天下之財有大司農掌王之治藏則有少府掌没入民財則有水衡都尉而大司農則供邦國經費之用少府則供王玉食奉養之用水衡則供王之私用色目既煩各私其局征斂搜求富藏于官前輩嘗論王者除四夷之外不治自外薄四海闔門而視皆一家也今闔門而與子弟為市雖盡得子弟之財猶不富也
  又曰所謂大宰制國用者制其出也古者財用冢宰制出而司徒制入六卿三公皆兼之自漢丞相以錢榖出入為非已責則均節會計之職散之九卿
  以九貢致邦國之用
  胡氏曰先王授民以田則責之賦授諸侯以國則責之貢賦者養天子之禮貢者事天子之義○陳氏曰采邑有賦而無貢邦國有貢而無賦九賦有甸稍縣都而九貢致邦國之用是也禹貢八州有貢惟冀州畿内無貢以畿内王之所食特斂其賦而巳非所謂貢也
  賈氏曰此諸侯嵗之常貢小行人云春入貢是也若大行人侯服嵗一見其貢祀物乃因朝而貢與此别也諸侯國内得民稅大國貢半次國三之一小國四之一所貢者市取當國所出美物禹貢所云貢篚是也
  李景齊曰致者使之自至非窮欲以求之也用者所貴適於用非貴於逺方之珍異也西旅獻獒固足以侈其君來逺之徳而召公諄諄然以訓武王者毋亦珍禽竒獸非服食器用之宜而自以異物為寳則玩好之心一萌其弊烏可勝言哉此九貢之目自祀貢嬪貢以至於斿貢物貢蓋無不適於用者後世人主汲汲於方物之貢至於鵁鶄名鷹亦遣使以求之何謂
  一曰祀貢
  鄭司農曰祀貢犧牲苞茅之屬○王氏曰凡可以供祭祀之物
  二曰嬪音頻
  鄭康成曰嬪貢絲枲○王氏曰凡可以供嬪婦之物
  三曰器貢
  鄭康成曰銀鐵石磬丹漆也○黄氏曰用器兵器禮樂之器○劉執中曰謂土之精器若鄭之刀宋之斤魯之削呉越之劒也○王氏曰凡可以為器之物
  四曰幣貢
  鄭康成曰玉馬皮帛也○王氏詳説曰古人所謂幣者非止幣帛也小行人云合六幣圭以馬璋以皮璧以帛琮以錦琥以繡璜以黼故後鄭以幣為玉馬皮帛○王氏曰凡可以為幣之物
  五曰材貢
  鄭司農曰木材也○鄭鍔曰如杶榦栝栢之𩔖可為宫室者也○劉執中曰謂若燕之角荆之榦妢胡之笴呉越之金錫也○王氏曰凡可為材之物
  六曰貨貢
  鄭康成曰金玉龜貝也○王氏曰凡可為貨之物
  七曰服貢
  鄭康成曰絺紵也○黄氏曰不獨絺紵𤣥纁纎纊皆是○王氏曰凡可為服之物
  八曰斿貢
  劉執中曰謂羽毛可注旗旄也○愚按此本司農說蓋斿即龍斿九斿之斿也
  九曰物貢
  鄭康成曰雜物魚鹽橘柚○鄭鍔曰物貢則不可名以一物如海物惟錯之物謂雜物之可貢者也○劉執中曰謂九州所産萬物可以致逺而資邦國之用者也
  總論
  鄭鍔曰或謂邦國之貢萬民之賦皆王國所須以為用貢賦畢入然後冢宰可以制國用今也列九賦於前以九式處其中乃以九貢列其後何也蓋王國之財自足以充王國之用善治國者有生財之道又奚待於諸侯然後足哉故列九賦之目即繼以均節之式明生財之道既有九賦則量入以為出可也若乃邦國之貢本諸侯奉上之誠意不急急於徴之立法於此俟其自至耳










  周禮訂義卷二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三     宋 王與之 𢰅
  以九兩繫音計邦國之民
  鄭康成曰兩猶耦也所以恊耦萬民繫連綴也○賈氏曰謂王者於邦國之中立法使諸侯與民相合耦而聨綴不使解散也
  愚案民心無常難合易睽非平時眷戀不忍去必非一人名位可得而留惟大牧以地長以貴主以利吏以治藪以富足以係民之身師以賢儒以道足以係民之心宗以族使知天屬之親不可離友以任使知人道之交不可間然後相安相養相親相遜雖有變故之死靡他後世九兩既廢人心亦離匹夫匹婦不𫉬所求而樂國樂郊之思發於中而形於言者上之人果何道而聯屬其心耶曾子所謂上失其道民散乆矣者此之謂也
  一曰牧以地得民
  鄭康成曰牧州長也九州各有封域以居民也○賈氏曰即王制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伯即州長也
  陳君舉曰古者牧伯更代諸侯世襲如周初荆州之牧則蔡仲其後則申伯豫州之牧則管叔其後則虢公而周公君陳則迭居東郊也漢諸侯王自景武以後若𭔃居然至唐藩鎮則舉五侯九伯汝實征之之事而付之世襲其弊始不勝矣
  二曰長音掌以貴得民
  鄭康成曰長諸侯也一邦之貴民所仰也○愚案王制云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八州三百六十長自唐虞以來諸侯亦有以長名者鄭氏之說亦未可非也○王昭禹曰下文曰施則于都鄙則曰建其長是也所謂内諸侯也
  三曰師以賢得民
  鄭康成曰師諸侯師氏有徳行以教民者○黄氏曰師掌敎之官卿大夫師氏保氏也
  ○吕氏曰師言賢而不言道身即道也莫重於儒莫尊於道至於師而二名皆不至焉師之任易乎哉
  四曰儒以道得民
  鄭康成曰儒諸侯保氏有六藝以教民者○黄氏曰儒學士也通乎其下傳道授業者
  愚案師則徳成行尊足以表率斯世故得民以賢儒則𤼵明此道以教詔斯世故得民以道
  五曰宗以族得民
  李氏曰大宗者其先祖之負荷族人之紀綱乎大傳曰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百世不遷者别子之後也宗其繼别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宗其繼高祖者五世則遷者也别子謂公子若始來及其在此國者後世以為祖也别子之適子適孫世世繼别子為大宗百世不遷之族人五世外者皆為之齊衰三月母妻亦然故大宗有族食族燕之禮所以𭣣族也夫五服者人道之大治也然而上盡於高祖則逺者忘之矣旁盡於三從則疏者忘之矣故立大宗以承其祖族人五世外皆合之宗子之家序以昭穆則是始祖常祀而同姓常親也始祖常祀非孝乎同姓常親非睦乎重宗者尊祖之義也○薛氏曰百夫無長不散則亂一族無宗不離則疏先王因族以立宗敬宗以尊祖故吉凶有以相及有無得以相通尊卑有分而不亂親疏有别而不二貴賤有等而不間然後一宗如出一族一族如出一家一家如出一人此所以得乎民也○鄭鍔曰大宗則收族故族於喪則必服而冠娶妻者必告其所收者廣雖無服之親亦係屬而不散故以族可以得民
  吕氏曰古者建國立宗其事相須春秋之末晉執蠻子以𢌿楚楚司馬制邑立宗焉以誘其遺民而盡俘以歸當典刑廢壞垂盡之時暫為詐偽之計猶必立宗前此可知左傳翼九宗五正逆晉侯欲理㑹封建其次便當立巨室蓋巨室大宗係國家輕重更相維持以固結人心如晉九宗五正不獨是制度武王分殷之餘民懐姓九宗於晉至春秋見故家猶在孟子曰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蓋有千乘之國有百乘之家所以互相維持相視如一體
  六曰主以利得民
  王昭禹曰有國者謂之君有家者謂之主然則主者大夫之治都鄙而不為長者是也○鄭鍔曰左氏載荀偃卒宣子撫之曰事呉敢不如事主杜氏曰大夫稱主是也
  鄭康成曰利讀如上思利民之利謂以政教利之○賈氏曰上思利民左傳季良之辭此謂大夫宣君政教民則采邑之民也
  七曰吏以治得民
  鄭康成曰小吏在鄉邑者○賈氏曰若比長閭胥或在鄉或在公邑采邑以治政得民也○王氏曰凡治民皆謂之吏
  八曰友以任得民
  鄭康成曰友謂同井相合耦耡作者孟子鄉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則百姓親睦○王昭禹曰學校之友相任以道則以道而相得鄉田之友相任以事則以事而相得故曰以任得民
  九曰藪音叟以富得民
  鄭康成曰藪亦有虞掌其政令為之厲禁使其地之民守其財物以時入于王府頒其餘于萬民富謂藪中材物○王昭禹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有具區荆有雲夢豫有圃田青有望諸兖有大野雍有弦蒲幽有貕養冀有楊紆并有昭餘祁凡皆藪之大者先王之制於大澤大藪則立中士四人下士八人以掌之於中澤中藪則立下士六人以掌之於小澤小藪則立下士三人以掌之藪之所在掌之既有其人又有厲以限其妄入有禁以止其非法則其間所生之物充牣繁庶而民取之足以為富故曰以富得民
  王氏曰川澤之虞山林之衡皆富得民而獨言藪則舉小以見大
  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國都鄙
  鄭康成曰正月周之正月吉謂朔日○劉執中曰正月之吉陽生隂復其氣始和歳事將興而春令行矣故因其始和而布治焉
  賈氏曰自此以下皆謂施前事條也
  愚案治邦國都鄙官府之法固自一定不可易者然時移事改豈能無少變處故每歳終必修焉月令季冬有曰是月也天子乃與公卿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来嵗之宜修之於歳終而後布之於正月
  王氏詳説曰典法則之所施言邦國都鄙官府而治之所布不言官府者蓋布治者官府之事也施法于官府而有所建立者非官府之事也
  乃縣音𤣥治象之灋于象魏使萬民觀治象挾日而歛之鄭康成曰大宰以正月朔日布王治之事於天下至正歳又書而縣于象魏振木鐸以徇之使萬民觀焉小宰亦帥其屬而往皆所以重治法新王事也○賈氏曰鄭知乃縣為建寅月者以小宰所以佐大宰彼云正歳縣之與此一事也
  鄭司農曰象魏闕也故魯災季桓子御公立于象魏之外命藏象魏曰舊章不可忘○賈氏曰周公謂之象魏雉門之外兩觀闕髙巍巍然孔子謂之觀春秋定二年雉門及兩觀災是也云觀者以其有教象可觀望又謂之闕
  鄭司農曰從甲至甲謂之挾日凡十日○王昭禹曰必至於挾日者蓋近或知之矣逺者庸有未知焉觀之挾日則使逺近皆徧知故也
  乃施典于邦國而建其牧立其監設其參傅其伍陳其殷置其輔
  王氏曰既以治象示人於是乃以所建典法則施於邦國都鄙官府也
  鄭康成曰以侯伯有功德者加命作州長謂之牧所謂八命作牧者○愚案牧説見前九兩一曰下監謂公侯伯子男各監一國○王氏詳説曰王制曰天子使大夫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則是大夫謂之監也梓材曰王啓監厥亂為民則是諸侯謂之監也蓋商人之制八州八伯使大夫監之雖武王之初亦因商制所以三監監武庚是也成周之制九州九牧牧下有伯所謂五侯九伯是也九州九牧每牧之下有二伯則十八伯矣二伯分掌九州之牧伯則是有四牧之半為九伯也蓋五侯者舉全數也周旣以伯佐牧矣則不復大夫監之也皆立其監者謂諸侯之自監其一國耳參謂卿三人○賈氏曰左氏傳杜洩云吾子為司徒夫子為司馬孟氏為司空則諸侯三卿司徒司馬司空○禮記檀弓疏曰諸侯三卿司徒兼冢宰司馬兼宗伯司空兼司冦○愚案先王命諸侯以國凡官屬皆自辟置然後亦不敢自專故大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如齊有天子之二守國髙是也必自天子命之者非使之伺察諸侯示以不敢専之意耳自秦人置監郡魏晉以下有典籖専以宰制諸侯為事五代時不置監郡殊失古人之意伍謂大夫五人○賈氏曰謂司徒下二大夫一為司徒大夫一為大宰大夫司空下二大夫一主司空事一為司冦大夫司馬事省闕一大夫故五人○禮記檀弓疏曰三卿之下有五少卿為大夫司徒之下立小宰小司徒司馬之下事省立小司馬兼宗伯事司空之下立小司冦小司空殷衆也謂衆士王制諸侯上士二十七人其中士下士各居其上之三分輔謂府史庶人在官者
  鄭鍔曰牧長正皆以建言之如建國建極之建不可得而動摇之意○史氏曰建者必有冊命告于祖廟監兩貳皆以立言之如有所立不可得而傾仆之意參伍攷皆謂之設如方設居方之設布而置之之意獨邦國之伍以傅言之蓋大國既設三卿矣五大夫則又附於三卿之下使有所依傅之意○賈氏曰傅者謂大夫上有卿下有士受上政傅於下受下政傅於上也殷曰陳謂其衆也○史氏曰陳者設張之輔曰置謂賤也○史氏曰置者録存之爵有尊卑辭有輕重以别之耳
  乃施則于都鄙而建其長立其兩設其伍陳其殷置其輔
  鄭康成曰長謂公卿大夫王子弟食采邑者○賈氏曰典命三公八命卿六命大夫四命大宗伯云六命賜官注云王六命之卿賜官者使得自置其官治家邑如諸侯則此之長惟據公卿巳上大夫四命不合立官鄭并言大夫者是廣解長義其實大夫不合有两卿五大夫當與諸侯之卿同官事當相兼也王子弟食邑其親者與三公同在五百里疆地各百里其次疏者與六卿同在四百里縣地各五十里已上二者得立兩卿五大夫其次更疏者與大夫同在三百里稍地各二十五里不得立兩卿五大夫亦職相兼也兩謂兩卿也不言三卿者不足於諸侯○賈氏曰畿外諸侯南面而尊故得伸而言立三卿天子公卿雖尊以在天子之下故屈而立两卿也
  乃施灋于官府而建其正立其貳設其攷陳其殷置其輔
  鄭康成曰正謂冢宰司徒宗伯司馬司寇司空也○王氏曰正官長也謂之正則以官屬所取正故也貳謂小宰小司徒小宗伯小司馬小司寇小司空也○王氏曰貳者所以副貳於六官而專逹其事之次者攷成也佐成事者謂宰夫鄉師肆師軍司馬士師也司空亡未聞其攷○王氏曰考則攷殷輔之治者也
  總論
  王昭禹曰先王之治於邦國之諸侯以其逺於王而有君之道故其官致詳而少損於王朝於都鄙之主以其近於王而有純臣之道故其官致略而少損於邦國官府者六官分職以治事者也是皆王朝之官散而各居其府者也故又略於都鄙其尊卑隆殺不同而官之名亦因以異矣
  凡治以典待邦國之治以則待都鄙之治以灋待官府之治以官成待萬民之治以禮待賔客之治
  賈氏曰皆言以者當别有篇卷使人執持施行之鄭康成曰成八成也○賈氏曰上文官成在八法治官府中今特出之者以其八成本待萬民在官府者欲見官府執行禮記云誰能秉國成禮賔禮也
  王氏詳説曰官成雖用之於官府然八成所謂政役師田閭里稱責等事無非民事也禮賔雖用之於萬民然大小行人司儀掌客所掌無非國家之賔客也愚案大臣之職惟講求典法則之所由出其條目付之有司者治來則應之而已故邦國都鄙宫府萬民之治皆下一待字
  祀五帝則掌百官之誓戒與其具脩
  王氏曰五帝五精之君昊天之佐也○愚案注疏説五帝之名甚誕已於小宗伯辨之
  劉迎曰誓戒者誓其所當戒者也如所謂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戒百官以所當奉祭之事恐其不敬也○王昭禹曰誓者誓以言而使信戒者敬其事而使謹○鄭康成曰誓戒要之以刑重失禮也明堂位所謂各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職百官廢職服大刑是其辭之略也
  劉迎曰具脩者特具之禮所當脩使無闕事也如所謂視滌濯賛牲事賛玉幣爵之事皆百官所當脩具○王昭禹曰具則所當集者也脩有所加損者也具之所以𦤺其物脩之所以致其治
  鄭鍔曰欲奉祀之人致誠而勿慢必有戒誓焉欲奉祀之物應禮而不闕必有具脩焉
  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
  鄭康成曰前所諏之日也○王氏曰記云七日戒三日齋又曰散齋七日以定之致齋三日以齊之齊之之謂齊定之之謂戒散齋七日致齋三日凡十日也○鄭康成曰執事宗伯大卜之屬既卜又戒百官以始齋○王昭禹曰祭祀之禮致其誠而已先王之至誠幽有以逹乎鬼神用卜者所以達鬼神之意也古者卜上辛不吉則卜中辛中辛不吉則卜下辛下辛不吉則不卜可也魯四卜郊此春秋所以譏之也卜日既定遂戒戒者所以敕其事而使之不敢怠忽也
  及執事眡音視直歴反直角反
  賈氏曰及至也儀禮特牲云前祭日之夕視壺濯及豆籩○王昭禹曰執事之别有二凡預祭祀之人謂之執事向祭之辰執事之節亦謂之執事此謂執事蓋及執事之節也○鄭康成曰滌濯謂溉祭器及甑甗之屬
  及納亨普庚反賛王牲事
  鄭康成曰納亨納牲将告殺謂向祭之晨既殺以授亨人○賈氏曰禮器云納牲詔于庭殺訖毛以告純血以告殺腥其俎豚解以腥之以此訖乃納與亨人爓祭此言納亨者以牽牲也明堂位君肉袒迎牲于門卿大夫賛君賛王牲事者即卿大夫賛幣一人也
  及祀之日賛玉幣爵之事
  鄭康成曰日旦明也玉幣所以禮神玉與幣各如其方之色○賈氏曰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青圭禮東方赤璋禮南方白琥禮西方𤣥璜禮北方又曰皆有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彼牲幣不是禮神之幣亦云各放其器之色是其禮神幣與玉亦各如其方之色爵所以獻齊酒○賈氏曰冪人䟽布冪八尊八尊者五齊三酒之尊也不用玉爵尚質也三者執以從王至而授之○賈氏曰謂至此祀圜丘方澤祭所而授之王親自執玉幣奠於神座親酌以獻尸也
  總論
  王氏詳説曰考之大宗伯非惟文之先後與此不同而其事之輕重亦不同大宗伯曰祀大神享大鬼祭大示帥執事而卜日此則曰祀五帝而繼之以卜日豈非五帝之祀為重乎大宗伯曰宿眡滌濯此則曰眡滌濯蓋滌濯之事宗伯先期而眡之大宰至期而眡之豈非以滌濯之事為微乎大宗伯曰省牲鑊此則曰納亨賛王牲事者蓋君肉袒迎牲于門卿大夫賛君是賛其殺牲之事也宗伯則省其鑊而已豈非以賛牲之事為大乎大宗伯曰涖玉鬯此則曰賛玉幣爵是賛爵而不賛鬯也蓋玉鬯用之於宗廟此則曰祀五帝則是祭天無祼也豈不以賛爵之重於涖鬯乎大宗伯曰奉玉齍此則止於賛牲是賛牲而不賛齍也蓋祭祀以牲為大而齍盛次之故小宗伯之職以毛六牲使五官共奉之辨六齍使六宫之人共則牲之大於齍也明矣大宰雖不預於奉牲而特預於賛牲豈不以賛牲之重於奉齍乎大宗伯曰祀大神享大鬼祭大示此則曰祀大神示亦如之享先王亦如之蓋宗伯禮官也掌建天神地示人鬼之禮故正而名之大宰特嚴重其事而已初無預於正名之事豈非以大宰之職為尊
  祀大神示音祗亦如之享許兩反先王亦如之賛玉几玉爵鄭康成曰大神示天地也○賈氏曰謂冬至祭天於圜丘夏至祭地於方澤○王昭禹曰凡在天者五帝星辰皆神也故昊天為大神凡在地者社稷山川皆示也故澤中之所祭為大示○賈氏曰亦如之者自百官誓戒巳下至賛幣皆如祀五帝之禮
  劉氏曰享先王謂宗廟六享也○鄭康成曰玉几所以依神天子左右玉几宗廟獻用玉爵○賈氏曰别言賛玉几玉爵則天地不用玉几玉爵也
  大朝直遥反下文同覲㑹同賛玉幣玉獻玉几玉爵
  鄭康成曰時見曰㑹殷見曰同大㑹同或於春朝或於秋覲舉春秋則冬夏可知助王受此四者玉幣諸侯享幣也其合亦如小行人所合六幣云○史氏曰束帛加璧玉幣也玉獻獻國珍異亦執玉以致之○史氏曰來獻其琛玉獻也玉几王所依也立而設几優尊者○賈氏曰知立而設几者司几筵云大饗射凡封國命諸侯王位設黼依依前南向左右玉几是立設几也玉爵王禮諸侯之酢爵○賈氏曰大行人云上公再祼而酢侯伯一祼而酢子男一祼不酢此大宗伯攝祼非冢宰所賛諸侯酢王用玉爵則冢宰賛王受之王朝諸侯立依前南面其禮之於阼階上
  愚案朝覲㑹同賛導威儀其大者宗伯之事其細者司儀行人之職冢宰與君同體鎮撫諸侯乃其道也而下與交際之禮曰大朝覲㑹同非周家細事所謂坐明堂以朝諸侯昔者武王克商所未舉也成王新立周公攝政則一切舉行之不特五等諸侯咸在八蠻五戎六狄九貉環列而㑹所以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也此一代希濶之典故大宰於此不得視為微文末節進而賛之所以成天下之大禮章一王之盛事
  大喪賛贈玉含户暗反
  鄭康成曰助王為之也贈玉既窆所以送先王含玉死者口實天子以玉雜記曰含者執璧将命曰寡君使某含則諸侯含以璧○鄭司農曰含玉璧琮
  王昭禹曰含禮行於始死之時贈禮行於既窆之後○王氏曰贈玉含玉大喪之大事贈在含後而先言贈者贈比含尤送終之大者以其禮事之大故亦大宰贊之
  作大事則戒于百官賛王命
  賈氏曰前已言祀五帝及大神祗祭事戒百官訖此云作大事惟戎事耳鄭引春秋傳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證此大事是戎事
  愚案國家之舉事凡其大者不可不戒飭百官故戒百官則有命命即訓戒之言也大宰賛助王者之出教令若書之多士多方所以誥多士庶邦皆言王若曰是也
  王眡治朝則贊聽治眡四方之聽朝亦如之
  鄭康成曰治朝在路門外羣臣治事之朝王視之則助王平斷
  愚案聽朝庫門之外臯門之内乃朝士所掌之朝王之所以朝諸侯斷疑獄者在是比治朝則為外鄭以朝于方岳之下非是詳見司士
  凡邦之小治則冢宰聽之待四方之賔客之小治鄭康成曰大事決於王小事冢宰專平○薛氏曰說者謂治之小者八法之治官府八則之治都鄙之𩔖則大宰専而不以佐王然以八法八則論之則官府都鄙之權盡總乎大宰非小事也以此為小事則何者為大事乎小宰所謂大事則從其長果以何者為大事乎此所謂小治即王眡治朝聽朝之小治前言王眡治朝則賛聽治眡四方之聽朝亦如之蓋王者坐廟堂有斧扆以朝諸侯其權甚重其事甚大大宰不敢與其政特賛其聽治而已至朝諸侯之時資糧之費饔飱幣帛之奉以至出入往來之具皆小治也豈可無以應之故王者眡朝於路門之内冢宰有以聽邦之小治王者眡四方之朝冢宰為之待四方賔客之小治先儒以此為兩事失之○賈氏曰重出冢宰之名據百官總焉故特云冢宰
  歳終則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㑹
  鄭康成曰正正處也○賈氏曰謂正處其所治文書○王昭禹曰為將受其㑹故各使之先自正其治也㑹大計也○王昭禹曰受其一歳功事財用之計
  聽其致事而詔王廢置
  王昭禹曰受其一歳功事財用之計聽其所致以告于上之事則其吏之治行可知矣於是乎詔王廢置然此非特為廢置也歳終平在朔易之時亦欲以知所當調制以待正月之吉布施之也
  三歳則大計羣吏之治而誅賞之
  鄭司農曰三載考績○鄭康成曰事久而聽之大無功不徒廢必罪之大有功不徒置必賞之○易氏曰嵗終之攷覈方嚴則行之以天子之命三歳之攷覈既審則守之以一定之法司㑹曰以周知四國之治而詔王及冢宰廢置則廢置之詔王可知也宰夫曰凡失財用物辟名者以官刑詔冢宰而誅之其足用長財善物者賞之則誅賞之責於大宰可知也○王昭禹曰不言詔王者歳終廢置尚以詔王其誅賞可知矣
  總論㑹計
  吕氏曰成周時冢宰既受百官之㑹聽其致事而詔王廢置三歳大計羣吏之治而誅賞之矣而司徒又自考其屬正要㑹而致事司寇又命於其屬入㑹政致事下至宫正㑹其行事而自攷其職之所統内宰稽其功事而自攷其職之所統雖醫事之微醫師亦於歳終稽其醫事此各考於其屬上下逓察而冢宰實提其大綱至於㑹計之煩又専設一司㑹以攷察之司㑹曰以逆羣吏之治而聽其㑹計以參互考日成以月要考月成以歳㑹考歳成以周知四國之治以詔王及冢宰廢置此可見成周之時各考於一職之長而後考於一官之長考於一官之長始盡考於司㑹而後逹於冢宰歟故各考其屬於下則寡而難欺提其綱於上則簡而易見而又俱考於司㑹則精詳而徧察可以防其𨼆蔽矣○孫氏曰周之㑹計惟司徒司寇先㑹其屬而其餘悉惟大宰是聼以大宰之尊而親㑹計之煩何也大宰以八柄詔王馭羣臣凡廢置誅賞必於㑹計得之詢事考言皆有紀載之實課功計效不參以毁譽之私然後足以勸羣工熙庶績也宗伯司馬又不自㑹其屬何也宗伯掌禮而禮費歸於計財之官司馬掌政而兵賦屬於長民之吏不若刑官獄訟之事敎官土地人民之事煩且冗也
  王昭禹曰舜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周官之法則歳終廢置三歳誅賞之何也蓋先王之治因時而已堯舜之時其法略其事簡故至於三載考績九載然後黜陟幽明當周之時其法詳其事繁故歳終則廢置三歳則誅賞○孫氏曰昔者平水土教播種開山澤必皆遲之歳月而後有立更厯三代則功成治定玩愒從生在有虞不得不寛而成周不容不密也
  總論大宰
  孫氏曰論道經邦爕理隂陽然後為一相之任今大宰不過從事文書法令之間無以别於五官奚取一相哉蓋古之論道經邦者未嘗離事物而尚清談文書法令莫非道也故大宰事任之重體貌之尊特加冢宰以别之小治得専聽歳㑹得専受官刑得専决治令得専出好賜之給於内府者有司可得而共廢置之參乎八柄者有司可得而詔邦國待之均平生齒賴以經制成周委重一相於斯可見














  周禮訂義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四    宋 王與之 撰
  小宰之職掌建邦之宫刑以治王宫之政令凡宫之糾禁
  鄭康成曰宫刑在宫中者之刑建明布告之○黄氏曰王宫内外自宫室庖膳醫藥酒漿貨賄嬪婦皆統於大宰而小宰建宫刑以治之○鄭鍔曰考之於經不見宫刑之目蓋宫中之刑宜𨼆也觀王族有罪磬於甸人而禮以謂刑于𨼆者不與國人慮兄弟則王宫之刑宜益加𨼆可知
  王氏詳説曰凡者總之辭凡宫則王宫后宫總在是矣○鄭康成曰糾猶割也察也○鄭鍔曰糾以察其𨼆匿禁以止其干犯有内宰以憲禁令于北宫而糾其守矣小宰又建宫刑以治其糾禁其孰敢犯之哉○愚案糾以約其慢怠禁以止其邪僻不惟邇臣知所畏而後宫近習亦知所畏此乃先王治内之道
  鄭鍔曰周家之制有王宫有后宫后宫則王之北宫王宫則路寢一小寢五是也至尊所居欲其嚴肅必有刑禁以治其政令故使小宰建之然非特治王宫而已凡宫之糾禁皆得以治之蓋欲治其國先齊其家人君雖正身以齊家茍不用刑以威之則或恃恩而無所畏然齊家用刑則傷恩故使大臣馭之以刑也法在大臣恩在人主家其有不齊乎是刑之建宜使大宰今乃使小宰者豈非大宰論道佐王所以正其身而掌刑以治糾禁近於有司之職非所以尊論道之臣故歟然使大宰之貳掌之則察治者豈不尊且嚴哉
  陳及之曰大宰於内外事無所不關預小宰宰夫是其屬官也天官中既有内宰下大夫治王内之政令矣權豈不足以統宫内而又俾小宰之屬預其事何也蓋自宰夫以下即叙宫正宫伯二官宫正掌宫中徒役及諸官府在内者宫伯掌貴游子弟𪧐衛王宫者彼二官皆命士耳權輕不足壓人望故又俾小宰宰夫總之若内宰特治王内之政令以禮儀教王后夫人及九嬪世婦耳而宫中徒役𪧐衛之事無所干預也漢制雖有周官遺意以衛尉掌兵衛如周官宫正之職以光禄勲掌郎從𪧐衛如周官宫伯之職而大司馬以三公都試郎羽林之屬凡兩宫地城門衛北軍兵屬焉近周制宫正宫伯之權統于小宰矣
  掌邦之六典八灋八則之貳以逆邦國都鄙官府之治鄭司農曰貳副也○楊氏曰小宰司㑹皆曰掌六典八法八則之貳蓋貳大宰之治也司書則掌其書而已逆邦國都鄙之治則不與焉小宰司㑹皆中大夫司書則上士則小宰司㑹非司書之副明矣司書如今監制敕庫之𩔖○賈氏曰逆迎受勾考之使知功過所在也○鄭鍔曰天下之事及其來也從而受之則順當其未来也先求而受之則逆典法則者治之本也從則治違則亂待其已違之後而亂已生然後攷之不亦晚乎小宰逆而攷之則其攷也在於從違之間於其未至而先鈎考故以逆言之○王氏曰逆者有所治正也有所治正則逆之矣所治在太史則太史之所逆也所治在司㑹則司㑹之所逆也所治在小宰則小宰之所逆也非太史司㑹小宰所逆然後太宰以典法則待之
  劉執中曰大宰施六典八法八則於嵗首責邦國官府都鄙以其治者也小宰掌其貳於歳終鈎考其成以㑹其治之優劣者也故曰以逆其治焉
  執邦之九貢九賦九式之貳以均財節邦
  王昭禹曰九貢九賦九式之書其正在大宰司㑹而其貳在小宰大府故於小宰言執○史氏曰周之邦財所蓄至於不可勝用豈獨冢宰制國用之力小宰固執其法而不變乃能用之不匱也茍執之不固則始均而終必偏始儉而終必侈雖有法将誰與守貢賦之入歳有常數九式之用國有定規彼有餘此不足小宰均之以裨不給則九式不愆於其禮矣節邦用者非其式則不之用而王者之欲不節而自中乎禮儀矣
  楊氏曰大宰以道揆事王其制國用也惟共王之用如羞服匪頒好賜之𩔖皆得以式均節之故曰均節財用通言財用則邦國在其中矣小宰而下有法守者也量貢賦之入均之以應九式之用則與大宰同而所節則邦之用而已所以共王者不得而與也故以節邦用邦用如祭祀賔客喪紀之𩔖是也司㑹掌㑹事而已王及后之服與夫膳禽飲食不㑹則共王之用者雖多寡之計亦不得而與焉故均節邦之財用而巳與小宰之均節亦異也
  以官府之六敘正羣吏
  鄭康成曰敘秩次也○王氏曰敘敘其倫之先後也○吕氏曰左傳作執秩以正其官如小宰六敘正羣吏是也秩敘不正其餘皆亂鄭節卿曰考之六官小宰月終受羣吏之要則以官府之敘宰夫掌百官之徴令則有胥以治敘宫伯掌王宫士庶子之政令而月終必均其秩敘内史以八枋之法詔王治而納訪必掌其叙下而郷師之與里宰凡邦事令作秩敘凡歳時合耦于耡亦行其秩敘六敘之本末一曰正其位此則始正其舊敘耳至於進其治而作其事無非挽之而使前作之而使不怠於是制其食而食有多寡之異聼其情而情有誠偽之不同或陞其次或増其秩而百官府之人雖不待歳終三歳而廢置誅賞可以逆知之矣漢繼周之後有歳終超遷至大中大夫者有一歳而九遷者此皆周人六敘遷轉之遺意也○鄭鍔曰經言羣吏有自大夫以下言之者有自士以下言之者有總六屬之吏言之者如司㑹言逆羣吏之治則卿以上非司㑹可得而逆則自大夫以下言之者也宰夫掌正三公六卿大夫羣吏之位於大夫之下書羣吏則自士以下言之也大宰言大計羣吏之治與此六敘正羣吏則總六屬之吏以言之也蓋大宰所大計者非一官之吏而小宰所正者凡在官府之羣吏也
  一曰以敘正其位
  王昭禹曰宰夫掌治朝之法以正王及三公六卿大夫羣吏之位固有尊卑也位以徳興徳以位敘因其人之徳有小大而授之以位之尊卑則爵以階而升命以等而進矣○劉執中曰以品秩為敘則位可正矣
  二曰以敘進其治
  賈氏曰卿大夫士有治職功狀文書進於上亦先尊後卑也○王氏曰以其位之敘進之進之謂若治目有功進使治凢也
  三曰以敘作其事
  史氏曰有官斯有職有職斯有事至於各共其事而不敢怠忽者有敘以作之也○王昭禹曰月有所攷以稽其行之有造歳有所㑹以簡其業之大成此所謂以敘作其事○黄氏曰以敘進其治未嘗不欲其治也又惡其陵節犯上出位邀功故以敘進之頺靡廢曠不可以不戒也則又以敘而作其事
  四曰以敘制其食
  王昭禹曰餼廩稱事所以勸百工也上農夫食九人中食七人下食五人而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而下士之禄與庶人在官者同則食之多寡厚薄固有常數矣以敘制之而先後得其倫則士無素飱而滅裂於其職矣
  五曰以敘受其㑹
  賈氏曰歳終進㑹計文書受之亦先尊後卑也○王昭禹曰功事財用之計謂之㑹有以㑹其治者若大宰歳终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㑹是也有以㑹其事者若宫正歳終則㑹其行事是也有以㑹其食者若宫正月终則㑹其稍食是也○史氏曰非有敘以受之則事之繁夥數之浩穰不得其要領矣
  六曰以敘聽其情
  鄭康成曰情爭訟之辭也○王氏曰自㑹以上不得其情而至於訟訟則各以其敘聽之○王昭禹曰不曰聽其訟而曰聼其情聼訟者在於得其情故也
  總論
  陳君舉曰小宰言六敘在前言六計在後此是考課法中間皆是官府事且㝷常人說六敘只作尊卑説殊不知此中有尊卑有先後有緩急以敘正其位是尊卑治者功状也謂如今日朝諸侯且先還諸侯奏功状其他不混在這裏以敘作其事者謂如今日理㑹朝諸侯事則朝諸侯事便在前其他且後今日理㑹祭祀便是祭祀事在前其他又後耳制其食亦有𦂳慢處如聼其情雖是一人聽了一人說須是有體統朝廷上既将六敘去區處百官便有六計去察他廉也今一人善便察見得他是此善又或有能而不正者有正而不善辨者各各察他廉庶㡬天下無遺材
  以官府之六屬舉邦
  賈氏曰立長官必當以屬官佐之邦治得舉也
  一曰天官其屬六十掌邦治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二曰地官其屬六十掌邦教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三曰春官其屬六十掌邦禮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逹四曰夏官其屬六十掌邦政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五曰秋官其屬六十掌邦刑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六曰冬官其屬六十掌邦事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
  陳君舉曰六官各六十凡三百六十周天之數也治官之屬六十三教官之屬七十九禮官之屬七十一政官之屬六十有六小宰皆曰六十舉成數耳○易氏曰聖人法天建官天度奇而不齊聖人亦不如是之拘也
  鄭康成曰大事則從其長若庖人内外饔與膳夫共王之食小事専達若宫人掌舎則各為一官也○賈氏曰鄭直舉天官之内其事顯者各言其一也其餘若大府則治藏之長地官司市則市官之長春官大司樂則樂官之長夏官司甲則兵戈盾官之長如此之𩔖甚多不可具陳小事専達若天官亦甚衆不可具言也○史氏曰大事雖畧所係則重故當從長小事雖煩所係則輕故當専達○李景齊曰卑而尸大功則勢有所不行尊而尸小功則力有所不及故大事則從其長所以示其有所統一而小事使之専達者則在下者亦得以自盡其才此成周之世所以無曠官無廢事也
  以官府之六職辨邦
  賈氏曰六官各有職若天官治職地官教職其職不同邦事得有分辨故云以辨邦治也
  愚案制為成書則曰典待人而行則曰職六典以書言故及於官府百官之職六職以人言故百官府不必言
  一曰治職以平邦國以均萬民以節財用
  王氏詳說曰平詳於經均詳於紀
  黄氏曰平邦國均萬民上之財用不節何可為也故冢宰制國用
  劉氏曰邦國制度由天官以裁處故以節財用為職否則制度崇而力不能供矣○王昭禹曰大宰以道揆之故財欲均用欲節小宰以法守位但謹其出入而已故以節財用而不言均
  二曰教職以安邦國以寧萬民以懷賔客
  王昭禹曰教典之為書教官之為職同於安邦國而已○賈氏曰教典云擾萬民此云寧萬民擾為馴馴則寧義無異也
  王氏曰教官之屬以其職推而行之然後可以寧萬民也○鄭康成曰懐亦安也賔客來共其委積所以安之○賈氏曰大司徒有遺人掌十里有廬廬有飲食之等故云共委積也○黄氏曰敎之以君臣之義長㓜之序是故諸侯各述其職而合邦交之好焉其道通乎下故洪範八政七曰賔詩曰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又曰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是之謂懷
  劉氏曰邦國人民由地官以安擾故以懷諸侯為職否則人民擾而邦國不寧矣○王昭禹曰中庸九經亦終於懷諸侯
  三曰禮職以和邦國以諧萬民以事鬼
  王氏曰禮典禮職皆以和邦國諧萬民者蓋禮者體也體定則禮典之為書禮官之為職不能有所加損也邦國不和則無與事其先王萬民不諧則無與致其禋祀故禮職以和邦國諧萬民而後以事鬼神也○鄭鍔曰邦國萬民皆已和諧則明而人心悅矣鬼神依人而行先成人然後致力於神斯能以事鬼神也
  四曰政職以服邦國以正萬民以聚百物
  王昭禹曰政典之為書止於平邦國而已政官之屬推而行之然後有以服邦○賈氏曰服由平定使之然則服亦平也均與正義亦一也○王氏詳說曰服詳於平正詳於均
  鄭康成曰聚百物者司馬主九畿職方制其貢各以其所有○黄氏曰軍旅田役貢賦皆司馬政典稼穡財貨馬牛車輦器械之屬聚則公私俱足鄭言職方制貢蓋其一事耳○劉氏曰不以聚百物為職則兵事興而民力殫矣○王氏曰聚百物以求之邦國萬民而已不能服之正之則其財豈肯供上之所求故政職以服邦國正萬民而後以聚百物也
  五曰刑職以詰邦國以糾萬民以除盗賊
  王昭禹曰刑典刑職皆以詰邦國糾萬民者蓋刑者形也形成也故刑典之為書刑官之為職亦不能加損焉
  劉氏曰不以除盗賊為職則刑罰濫而大寇作矣
  六曰事職以富邦國以養萬民以生百物
  王昭禹曰事典之為書事官之為職同於富邦國而已事典之為書止於生萬民事官之屬推而行之然後有以養萬民也生則使之蕃息而已未有以相養也
  愚案事職多百工事百工飭化八材蠧物則有之何以使百物之能生劉氏曰不以生百物為職則事為廣而八材枯此乃指考工記補亡書言之非古之事職書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百物雖生於土必四民各安其居地利不失其時然後生長繁殖物物皆遂事職之生百物猶三農之生九穀所以言於富邦國養萬民之後
  總論
  葉氏曰六卿九職各以數字之微使歸統敘一職之内各有條目使就績用充其所行而三才之道無遺憾矣
  以官府之六聯合邦
  劉迎曰天下之事無大於賓祭凶荒軍旅田役用人最多分職最衆所以有聯事而合治○黄氏曰凡官府之相關通者聯合之
  王昭禹曰八法之官聯以㑹官治此云官府之六聯合邦治者大司徒曰天地之所合也風雨之所㑹也兩之謂合衆之謂㑹㑹官治則所㑹者衆矣合邦治則所合者官聯與邦治而已
  一曰祭祀之聯事
  王昭禹曰玉幣牲牢之屬酒醴器皿之𩔖所用者非一官大宰賛玉幣爵而小宰亦賛之大宰眡滌濯而大宗伯亦宿視之五官供六牲而小宗伯又毛六牲而頒之于五官司尊𢑱掌六尊六𢑴之位而小宗伯又辨其名物以待祭祀若此𩔖皆祭祀之聯事
  二曰賓客之聯事
  王昭禹曰大朝覲㑹同大宰賛玉幣玉獻玉几玉爵而小宰亦賛凡受幣之事大宗伯以賔禮親邦國而大行人亦掌大賔之禮大客之儀大宗伯朝覲㑹同為上相而小行人於將幣則為承而擯宰夫掌其牢禮委積膳獻飲食之陳數而掌客亦掌四方賔客之牢禮餼獻飲食之等數若此𩔖皆賔客之聯事
  三曰喪荒之聯事
  賈氏曰荒謂年穀不熟○王昭禹曰大喪大宰贊贈玉含玉而大司徒大喪則率六郷之衆庶屬其六引而治其政令大司徒大荒則令邦國移民通財而小行人若國凶荒令賙委之若此𩔖皆喪荒之聯事
  四曰軍旅之聯事
  王昭禹曰古者軍將皆命卿而師旅卒長之屬皆下大夫士掌其事大司徒大軍旅以旗致萬民治其徒庶之政令而小司徒令萬民之卒伍而亦帥其衆庶郷師大軍旅正治其徒役與其輂輦大司馬及戰廵陳眡事而賞罰若此𩔖皆軍旅之聯事
  五曰田役之聯事
  王昭禹曰田所以簡衆役所以任衆大司徒大田役以旗致萬民而治其徒庶之政令郷師凡四時之田以司徒之大旗致衆庶大役則帥民徒而至治其政令小司徒㑹萬民之卒伍以作田役大司馬有蒐苖獮狩之事而大役則與慮事屬其植受其要若此𩔖皆田役之聯事
  六曰斂弛只氏反之聯事
  王昭禹曰斂民之財謂之斂弛民之力謂之弛即鄭說言斂則散利可知也言弛則薄征亦可知也大宰掌九貢九賦而大府司㑹司書之𩔖亦掌之所謂斂也鄉大夫國中貴者之𩔖皆舎征而小司徒凡征役之施舎亦掌之所謂弛也凡此𩔖皆斂弛之聯事
  凡小事皆有聯
  王昭禹曰非祭祀賔客喪荒軍旅田役斂弛六者之大事餘皆小事也若膳夫之官有庖人亨人内外饔之𩔖通職聯事司關掌國貨之節以聯門市皆小事也
  以官府之八成經邦
  賈氏曰官府中有此八事皆是舊法成事品式依而行之以經紀邦國之政治○王昭禹曰事為之制物為之防終始皆備其法一定而不可虧是乃謂之成民有爭焉以此聽之故曰經邦○黄氏曰此即大宰八法官成也八法為屬職聯成計其目皆在小宰大抵小宰治官府最詳八成所以待萬民之治也事莫繁於此大小宰通職小宰任其繁則大宰所治皆要也其曰經邦治治之所由以立也○劉氏曰八成者民物簿書圖籍之事皆有定制而不可亂所以養民之信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禮樂刑政待信而為本民無信雖有禮樂刑政何所措哉○李景齊曰自伏義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而人之要約益嚴誠信益薄聖人豈固欲如是紛紛世變之所趨不得不然周公為周豈不能還斯民於淳樸之域而小宰以八成經邦治若所謂比居簡稽版圖傅别禮命書契質劑要㑹無非切切於簿書惟恐防姦之不密者其待民不既薄矣乎大抵周公制作凡所為纎悉委曲者不獨為一時言實為後世慮也教化之孚者誠不待要約之固而後世誠信之已薄則文籍之可稽猶足濟治道之窮故雖春秋諸侯侵暴猶知惡其籍則知簡書之可畏亦足以維持人心周公可謂長慮
  一曰聽政役以比居
  王昭禹曰上之所施謂之政下之所從謂之役記曰五十不從力政則政者力政也施政於上而興力於下故謂之政役
  鄭司農曰比居謂伍籍也○王氏曰聽政役者欲知其可任與其施舎者故以比居聽之比謂國比居謂民居以國比正之而不服則又以民居正之以國比正之若後世以五等簿差役也以民居正之若後世以簿差役不服則檢視屋産也○史氏曰出則有比入則有居以此聽政則力政公以此聽役則力役省民之姦偽不行矣
  二曰聽師田以簡稽
  王昭禹曰師所以用衆田所以簡衆○鄭司農曰簡稽士卒兵器簿書○王氏曰簡謂閱而選之稽謂考而計之簡稽皆有書焉師田者欲知其車徒之所任財器之所出故以簡稽聽之○黄氏曰車徒牛馬器械皆具於此
  三曰聽閭里以版圖
  賈氏曰在六鄉則二十五家為閭在六遂則二十五家為里閭里之中有爭訟則以户籍之版土地之圖聽决之○王氏曰欲知人民所屬故以版聽之欲知地域所守故以圖聽之○易氏曰版謂夫家生齒之版圖謂土地風氣之圖既有成法矣欲校登其閭里人民之數則以版圖聽之
  四曰聽稱責以傅音附彼列切
  王昭禹曰舉物以就貨為稱謂貧不足者也責其所償者為責謂富有餘者也○愚案孟子云又稱貸而益之稱謂舉責也○鄭司農曰傅傅著約束於文書别别為兩兩家各得一也○賈氏曰謂於劵背上大作一手書字札中央破之為二段以别之也爭此責者則以傅别劵書決之
  劉迎曰傅别乃地之劵書質劑乃市之平賈朝士之職曰凡屬責者以其地傅而聽其辭此地之有傅也○王氏曰責有傅其事若今責契立保又曰凡有責者有判書以治則聽是别者判書此地之有别也○王氏曰判書稱責之要也别謂人執其一書其所與之數使責者執之書其所償之數使稱者執之以其償責或不能一而足故也聽地訟以傅别則曲直分矣不然聽稱責以傅别何以繼之聽閭里版圖之後乎
  五曰聽禄位以禮命
  王氏曰禮有數命有等禄位視此以制○鄭康成曰禮之九命之差等○賈氏曰言大宗伯九儀也有人爭禄之多少位之前後則以禮命文書聽之也
  六曰聽取予以書契
  王氏詳說曰貸而生息謂之稱責貸而不生息謂之取予地官泉府云掌以市之征布歛市之不售貨之滯於民者買者各從其柢都鄙從其主國人郊人從其有司然後予之此所謂取予也又云凡民之貸者與有司辨而受之以國服為之息此所謂稱責也王昭禹曰民之通財不能無取予取予者謂彼有所取而此有所予也利之所在而爭心存則取予者不可無書契載於簡牘謂之書合而驗之謂之契○王氏曰契謂人執其一予者執左取者執右合而驗之也别也契也皆要也稱責之謂别則其用以别為主取予之謂契則其用以契為主○黄氏曰書契酒正凡有秩酒者以書契授之則凡取與者皆有此
  七曰聽賣買以質劑
  王昭禹曰商賈之阜通貨賄則不能無賣買先王以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使之交易而退各得其所防其有爭心焉故大市所以致信也質其事者若今市契立見也劑則為要書而巳正之以質則其人足以驗也正之以劑則其書足以驗也○賈氏曰案質人云大市以質小市以劑注云大市人民牛馬之屬用長劵小市兵器珍異之物用短劵今鄭注謂兩書一札同而别之者蓋謂前後作二契於中央破之兩家各得其一皆無手書字故異於傅别也有人爭此市事者則以質劑聽之
  王氏詳說曰傅别背有手書而質劑則無手書鄭氏之說似出臆說亦似近人情夫結繩作而有書契以書契為未足而有質劑以質劑為未足而有傅别取予輕於賣買賣買輕於稱責此三者所用不同以有輕重也
  八曰聽出入以要㑹古外反
  鄭司農曰要㑹謂計最之簿書月計曰要嵗計曰㑹故宰夫職曰嵗終則令羣吏正嵗㑹月終則令正月要○王昭禹曰出謂給以用入謂振以藏於財之出入而有治焉小則以月計正之大則以嵗㑹正之如此則財之出入無不當者矣○賈氏曰此出入者正是官内自用物有人爭此官物者則以要㑹簿書聽之
  總論
  王氏詳說曰要之八成皆文書也比居簡稽版圖禮命要㑹文書之用於公者也傅别書契質劑文書之用於民者也○黄氏曰比居簡稽版圖禮庫曰掌在有司而民間得案據以為証禮命以辨貴賤蔵於有司凡宫室車旗衣服禮儀皆有節制有爭者則通考之以息其訟若夫傅别書契質劑要㑹公𥝠皆有之衣服宫室馬牛兵器珍異之屬取予則以書契買賣則以質劑皆所以通財物也出有傅别入有要㑹皆所以防抵冐也經邦治而以八成者蓋言皆有成法其不協於官府之成法則不得行也
  以聽官府之六計弊羣吏之治
  鄭康成曰聽平治也平治官府之計有六事○黄氏曰聽謂聽察之也孔子曰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計訃其功狀也曰善曰能曰敬曰正曰法曰辨所以斷其才等也凡此言者有其一皆可以治故謂之治行弊斷也
  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
  愚案廉者猶廉問廉察康成謂六事以廉為本非也廉特善之小言善則廉在其中而廉非為善之主後世貪濁者多始以廉潔為貴周以六計弊吏治先之廉善者問其吏之善否何謂善如詩之淑人君子是也有其善何施而不近厚繼之廉能者問其吏之能否何謂能如孟子之能勝其任也有其能則何事之不立○王昭禹曰能事神人然後可以典禮能諧八音然後可以典樂茍為不能瘝官曠職者衆矣問及於敬則必其恪居官次於心不欺於事不茍而後謂之敬如或怠忽荒散不得而茍容也問及於正必其操履端方治行清嚴不為勢奪而後謂之正如或起信險膚不得而濫冒也法貴能守大綱小紀不可亂也作聰明者或逞智以紛更之則吏之守法如之何而不問事欲其辨是是非非不可眩也蔽耳目之近將事至而不能決則吏之能辨與否又如之何而不問以此六者聽之則羣吏之治可得而斷矣
  李景齊曰後世考課之法即小宰六計之遺意也雖然吏以廉善為上而能次之故六計必以廉善居其首而以廉能居其次若夫廉敬廉正則以其行已之能敬能正也廉法廉辨則以其當官之能守法辨事也
  以灋掌祭祀朝覲㑹同賔客之戒具軍旅田役喪荒亦如之
  鄭康成曰法謂禮法也○易氏曰法式也天下之事不豫則不立祭祀朝覲㑹同賔客以至軍旅田役喪荒之事凡七者皆國之大事不先具則必有緩不及事之患故平居之際戒其所當為之事具其所當用之物小宰皆以式法掌之而待其事焉戒具戒官有事者所當共
  鄭伯謙曰小宰以法掌祭祀朝覲㑹同賔客之戒具軍旅田役喪荒亦如之今九式之中不及朝覲㑹同軍旅田役何也曰朝覲㑹同之用不過牢禮委積膳獻飲食賔賜飱牽而已此則賔客之式也軍旅田役之用亦不過幣帛芻秣匪頒工事而已而外府共財用之幣齎委人共委積薪芻司勲掌賞地宫正頒衣裘車人矢人繕人槀人司弓矢司甲兵之𩔖一切皆有式法以給其財此則幣帛芻秣匪頒工事之式也○王氏詳說曰七事皆六聯也七事不言六聯之歛弛六聯不言七事之朝覲㑹同者七事之下所謂共其財用非歛乎治其施舎非弛乎六聯所言合邦治而已七事則共其財用治其施舎財用施舎在朝覲自為一事㑹同自為一事賔客自為一事不可比而同之此又見周公立法之意也
  王昭禹曰祭祀所謂吉禮朝覲㑹同賔客所謂賔禮軍旅田役所謂軍禮喪荒所謂凶禮也禮有五而此不及嘉禮者蓋嘉禮有脤膰之禮則祭祀之事也有享燕之禮則賔客之事也然則言祭祀賔客則足以兼嘉禮矣宗伯正掌禮之官故其事詳小宰治官聯事通職而已故其事畧
  七事者令百官府共音恭其財用治其施舎聽其治訟鄭康成曰七事謂先四如之者三也○王昭禹曰祭祀一也朝覲二也㑹同三也賔客四也與軍旅田役喪荒三者凡七也施舍不給役者○賈氏曰即上六聯注引鄉大夫國中貴者賢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是也
  王氏曰理其事謂之治爭其事謂之訟財用出於官府而施舎加於人民治訟則或以財用之不共或以施舎之不治故先言共其財用次言治其施舎後言聽其治訟○王氏詳說曰財用所共自有大府而令之者小宰也施舎所治自有鄉大夫而令之者小宰也○史氏曰於五禮以法繩其要於七事以令總其繁
  凡祭祀贊玉幣爵之事祼將之事
  鄭鍔曰大宰所贊者祀五帝祀大神享先王之時也小宰凡祭祀皆贊之○賈氏曰大宰祀五帝贊玉幣爵今此又言贊此三者謂小宰執以授大宰大宰執以授王是相贊助也○王氏曰祼謂祼而將瓚也○鄭康成曰將送也○陸氏曰商人尊神交於明故先樂而求諸陽周人尊禮求諸幽故先祼而求諸隂鄭氏謂王酌鬱鬯以獻尸尸受之啐之奠之然尸神象也初受而自祼非禮意也鄭氏又謂宗廟有祼天地大神尊不祼考之禮於典瑞玉人鬯人則祼先王賔客社稷宗廟山川四方而已是祼不施於天地然大宗伯凡祀大神享大鬼祭大示涖玉鬯表記曰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蓋祀天有鬯者陳之而已非祼也○王氏詳說曰祭惟祭宗廟用祼其他天地社稷山川等祭則惟秬鬯而已鬱人之職與鬯人異祼鬱鬯謂以鬱金草實𢑴而陳之所謂築之而煮之是也鬯人云掌共秬鬯而飾之社壝用大罍禜門用瓢齎則是天地等祀皆有秬鬯但不用鬱為祼耳
  鄭鍔曰祭祀用玉用幣用爵所以見禮神之文祼將之事所以見求神之實王薦玉幣爵而小宰贊之王酌鬱鬯以祼而小宰將之贊則執以授王使薦獻不失其節將則奉以授尸焉大宰無祼將之事其所贊者主祀五帝言之天神不祼也惟人道宗廟有之然宗廟之祼大宰贊王亦不將送其將者小宰故特言祼將之事也
  凡賔客贊祼凡受爵之事凡受幣之事
  賈氏曰凡賔客贊祼者大行人云上公再祼而酢謂諸侯來朝朝享既畢王禮之有此灌酢之禮也○王昭禹曰大享之禮惟不入牲其他皆如祭祀先王以祭祀之禮待賔客所以致敬而神之也○鄭鍔曰凡此言贊皆贊王也考大宗伯之文曰大祭祀王后不與則攝薦豆籩徹其下乃言大賔客則攝而載果蓋后有酌璋瓚祼賔之禮偶不與焉宗伯攝之烏可以此贊祼為助宗伯受爵謂王受賔客之玉爵受幣謂王受賔客之玉幣凡此二事亦贊王受之先儒以為助大宰非也○王昭禹曰大宰於幣爵之事無所不贊小宰所贊特受幣受爵而已○王氏詳說曰大宰於幣爵言贊不言受此言受又言凡所以見小宰之治其小也
  喪荒受其含襚幣玉之事
  賈氏曰喪謂王喪諸侯諸臣有致含襚幣玉之事荒謂凶年諸侯亦有致幣玉之事○鄭康成曰春秋傳曰口實曰含衣服曰襚凶荒有幣玉者賔客所賙委之禮○王氏曰喪荒有幣玉則賻贈賙委之物也賈氏曰大宰不言則此小宰得專受之
  月終則以官府之敘受羣吏之要贊冢宰受嵗㑹鄭康成曰主每月之小計也○賈氏曰月計曰要毎月之終使官府致其簿書之要受之當先尊後卑故言敘嵗計曰㑹助冢宰受一嵗之計也○王昭禹曰日成掌於宰夫月要掌於小宰嵗㑹掌於大宰尊卑詳略之敘嵗㑹正掌以大宰小宰者大宰之貳故贊冢
  嵗終則令羣吏致事
  王昭禹曰嵗終日窮于次月窮于紀星回于天數將幾終嵗且更始天子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嵗之宜羣吏治事必有所致以告于上者焉○鄭康成曰使齎嵗盡文書來至若今上計○賈氏曰謂使六官各致一年功狀將來攷之故也大宰於嵗終聽其致事小宰則令羣吏致事而已必小宰先令致事然後大宰得以聽之
  正嵗帥治官之屬而觀治象之灋徇以木鐸曰不用灋者國有常刑
  鄭康成曰正嵗謂夏之正月得四時之正以出教令者審也○賈氏曰大宰以周之正月始和布之天下至此建寅正嵗之正月縣于象魏其小宰亦助大宰帥治官之屬及萬民以觀之○呉徳方曰鄭康成每以正嵗為夏正建寅之月正月之吉為周正建子之月竊以為不然周以建子為正凡事皆用本朝正𦍤若知有不可行處依前參用前代正朔則不必建子可也經中言嵗終即繼之以正嵗為建寅則嵗終非建亥周家自廢其正朔矣若以嵗終為建亥即始终有接續無縁住兩月也正月之吉為周正一嵗之始無疑事有非朔日可行故云正嵗不拘朔日亦可○愚案此說謂嵗終與正嵗正月相連不應隔絶固然參以凌人十二月斬冰内宰上春獻種中春始蠶與詩四月維夏六月徂暑見於周幽王仍襲之後月令次序十二月行事見於秦人未改正朔之初曷嘗不以建寅紀月其餘又見大史正嵗年說不可不攷
  鄭康成曰古者將有新令必奮木鐸以警衆使明聽也木鐸木舌也文事奮木鐸武事奮金鐸○王昭禹曰垂以治象使有目者皆覩徇以木鐸使有耳者皆聞猶有犯焉宜刑之所取也常刑官刑也○黄氏曰常刑謂國法掌在司寇
  乃退以宫刑憲禁于王宫
  王昭禹曰小宰掌建邦之宫刑憲禁于王宫憲謂表而示之使之知禁之所在○賈氏曰凡刑禁皆出秋官今云憲禁者與布憲義同故小宰得秋官刑禁文書表而懸之於宫内
  令于百官府曰各脩乃職攷乃灋待乃事以聽王命其有不共則國有大刑
  王昭禹曰此王宫中之百官府也蓋百官有治事於王宫者既憲禁於王宫又明為告令使皆知之○鄭康成曰乃猶汝也○王昭禹曰脩乃職令之各脩所治王宫中之職也攷乃法則令攷所奉行之法以避憲禁也待乃事則其事有待王宫之政令焉故也令以聽王命則欲其疾於聽從故也苟有不共則事上之職怠故告之以國有大刑大刑則非特常刑也故告以大刑以宫刑宜嚴於官府今律宫殿中所坐比常法有加亦是意也費誓於馬牛臣妾越逐不復與夫竊馬牛誘臣妾皆誓之以常刑至於峙乃糗糧峙乃芻茭不逮不多則誓以大刑蓋事之輕則誓以常刑事之重别誓以大刑與此同○林椅曰不共者先事之戒不正者已事之攷不用法者方事之為
  總論小宰
  陳君舉曰小宰之職蓋貳冢宰以掌邦治而宰夫又所以貳小宰也故冢宰掌其典而小宰率其職冢宰操其柄而小宰治其糾禁凡小宰之所聽所弊所刑雖非冢宰之所自為而百官之所以聳動警飭而不敢不勉者蓋曰嚴冢宰也夫是以君宰尊嚴朝廷清明百工稱職而不敢易紀律蓋本諸此












  周禮訂義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五     宋 王與之 撰
  宰夫之職掌治朝之灋以正王及三公六卿大夫羣吏之位掌其禁令
  鄭康成曰治朝在路門之外○黄氏曰掌治朝之法者冢宰掌邦治故王眡治朝則冢宰贊聽治而宰夫掌其法以正王及諸臣之位法謂其事當聽於治朝者若今三省取㫖軍司引見公事禮部奏進士名三衙進呈軍器之屬是則皆有其法矣王位若今御坐與臨軒也公卿大夫之位其進退升降各有據鄭言其位司士掌焉宰夫察不如儀者非也司士朝儀之位蓋常朝也宰夫治朝之位王聽治當時王者位于此也羣吏府史府主藏史主書將有所治故亦有位○王昭禹曰治以致其事皆謂之吏此先三公六卿大夫而後言羣吏則非大夫以上矣蓋自士而下言之
  王氏詳說曰司士掌治朝之位言公卿大夫必及其孤但治朝以孤為東面外朝以孤為西面耳今宰夫掌治朝之法言公卿大夫而不及孤者卿即孤也典命言其卿六命則孤亦六命矣况三孤與六卿合而為九言卿而不及孤官不必備也若乃羣吏之位則司士謂在路門之左右者也在公卿大夫之後則謂之羣士在公侯伯子男之後則謂之羣吏對文則異散文則否
  陸氏曰治朝之位孤卿東面外朝之位左孤卿右公侯伯子男射人孤東面卿大夫西面皆尚右内外之禮異也
  總論三朝
  孫氏曰案司士朝儀之位王族故士虎士在路門之左南面東上大僕大右大僕從者在路門之右南面西上則知皇居之重宿衛之衆皆屬司馬而治之以軍政惟大宰之贊聽治所謂一相在内無所不統者也使其令不行於朝廷則相權輕而朝綱紊故不盡委諸司馬必使宰夫掌治朝之法而申以禁令之嚴叙羣吏之治而待其命令復逆之至然後提綱振領皆歸一相奔走禦侮各效臣節若夫燕朝則師氏司之外朝則司冦聽之大宰皆不得而參何哉蓋燕朝者居宫中之隠非體貌大臣之地燕安鴆毒乃㳺𨓜淫樂之所從生左右非人則䜛諂面諛所必至於是臨之以師保正之以僕臣友之以史氏詔𡠾諫惡有箴規之益左右先後無便辟之私見聞日廣志意日修則大宰雖不身親乎其列而以人事君莫大於此外朝者其地廣逺諸侯諸吏之所赴州長百姓得而入皆隷於司冦先王之時官各有守而不容以相奪地官掌教則六卿皆受法于司徒宗伯掌禮則朝覲㑹同為上相夏官掌政則軍旅之戒令雖地官之屬亦惟司馬之聽焉司冦之職得專行於外朝又何嫌哉
  叙羣吏之治以待賓客之令諸臣之復萬民之逆王昭禹曰次叙羣吏凡有預於賔客之令臣民復逆之事者皆是○楊氏曰禮之於賔客各有司存宰夫以牢禮之法掌其牢禮委積膳獻飲食賔賜之飱牽則所與從事者非一職也不叙羣吏之治以待其令則所以奉賔客者或失其叙矣○愚案郊勞眡館令之行人儀容辭令令之司儀聚𣝔之事令之野廬委積之事令之委人○王氏詳説曰令戒也令之使疾於趍事者宰夫也李景齊曰上有所令而下有所言則謂之復上無所令而下有所言則謂之逆○黄氏曰臣民言事為令為復為逆其當否其可行其不可行而必關於羣吏之治故叙而待之○王昭禹曰諸臣非無逆也以出納者臣之事故言其復而已萬民非無復也以民之賤不必問焉而以言故言其逆而已然則大僕掌諸侯之復逆小臣掌三公及孤卿之復逆御僕掌羣吏之逆及庶民之復所掌不同者蓋大僕小臣御僕皆王之左右前後所以侍御使令之臣而出入王命者以職之尊卑而分掌宰夫掌治朝之法以事叙羣吏之治使待臣民之復逆則大僕小臣御僕皆宰夫叙之也
  陳及之曰叙羣吏之治至萬民之逆即漢尚書職事今章奏告㨗是也大僕𫝊令於宰夫宰夫日夕與天子親近執奏
  掌百官府之徴令辨其八職
  鄭鍔曰自上召下謂之徴自上使下謂之令百官之府皆有徴召然非其職之所統治則雖有所徴而不至雖有所令而不從宰夫掌徴令而辨其八職使各有所統治然後上可以號下而下不敢以違○黄氏曰周禮徴令有二王與冢宰有所徴召之令宰夫百官府之徴令是也征斂稅賦之令司書逆羣吏之徴令是也王召百官府將有所訪問宰夫掌之必辨其八職其凡要在正與師其數目在司與旅其財賄文書在府與史其節次督趣在胥與徒必辨其職則徴召無差忒
  愚按大宰八法以出治之敘言之故官常為先繼之以官成官法宰夫八職以小大之敘言之故官法為大繼之以官成官常
  一曰正掌官灋以治要
  王氏曰以其屬之所取正故謂之正○王昭禹曰正則六官之長所謂建其正也○王昭禹曰法八法以其用之以治官府故謂之官法○鄭康成曰治要若嵗計也○王氏曰積凡以為要要則月計要則師之所掌而正治之若夫㑹則正之所掌而王治之矣
  二曰師掌官成以治凡
  王氏曰師其官屬所受教者○王昭禹曰若小宰之於大宰小司徒之於大司徒所謂立其貳
  王昭禹曰官成則八成也○鄭康成曰治凡若月計也○王氏曰積日以為凡凡旬計也宰夫所謂旬終則正日成是也官成則師之所掌以經邦治凡則司之所掌而師治之
  二曰司掌官灋以治目
  王氏曰司各自司其職事者○王昭禹曰若天官之宰夫地官之鄉師之𩔖所謂設其攷者也
  王昭禹曰官法即八法所謂官法以正邦治者也○劉執中曰司亦曰官法其司之法也○鄭康成曰治目若今日計也○王氏曰積數以為目目則日計日計則旅之所掌而司治之○史氏曰目者凡之細治之枚分條析皆有其名不至於茫然無所攷也
  四曰旅掌官常以治數
  王氏曰衆有從謂之旅○王昭禹曰六官之士是也六官獨於下士言旅此則合上士中士而言之所謂陳其殷者也○王昭禹曰常則八法所陳官常也○鄭康成曰治數每事多少異也○王氏曰數則一二三四是也官常所以聽官治而旅掌之一二三四之數則府史之所掌而旅治之○史氏曰數者目之細治之銖校寸積皆有其數不至於汎然無紀也
  總論以上四者
  黄氏曰正師皆是長官也正以糾正為義師以教師為義司以司察為義旅衆也以分職為義正師之治簡司旅之治詳凡詳於要數宻於目鄭氏以大宰為正小宰宰夫為師上士中士為司下士為旅非也下士為旅蓋見六卿之屬有旅下士故據之六卿之屬旅下士亦以分職為義也此言百官府之八職凡官府不必備此八者以其所以稱正稱師與其他所以名官皆可以𩔖通矣官法官成官常即冡宰所治之八法
  五曰府掌官契以治藏才浪反
  王昭禹曰府主蓄藏必有要書以為驗故掌官契契要書也其用以合驗為主故謂之契藏則凡所蓄聚之物○史氏曰府者主蔵之吏也夫茍欲為治則版圖契券可以得其山川之險易戸口之多寡也不爾則將無所稽雖欲治要治凡治目治數有不可得此府所以治蔵也
  六曰史掌官書以贊治
  王昭禹曰六官之事衆矣載而述之必有書史掌官書則於事無所不贊焉故曰贊治蓋正則治要師則治凡司則治目旅則治數府則治藏史則無所用治掌官書以贊之而已蓋史也者能文而不能實可以贊治○黄氏曰史案牘可攷於治為贊助
  七曰胥掌官敘以治敘
  賈氏曰胥有才智為什長當次序官中須人驅役之處則科次其徒故云次序官中也○鄭康成曰如今侍曹五伯𫝊吏朝也○王昭禹曰敘先後之倫胥雖賤而在下足次其徒而長之故掌官中事治先後之序也
  八曰徒掌官令以徵令
  王昭禹曰徒給役之賤者能往徴令者也○鄭康成曰徵令趨走給召呼○鄭鍔曰説者謂徒屬百官府者烏有徵令耶盖百官府之徵令則奉在上之命其行徵令者百官也故宰夫掌之徒所徵令則處乎百官之下縣都奔走之人非傳命令者孰從而徵令之乎
  總論八職
  史氏曰𫝊曰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自要而總其凡自凡而總其目自目而總其數皆治人者也至於府史胥徒治於人者長貳參佐之執役者也
  掌治灋以攷百官府羣都縣鄙之治
  賈氏曰宰夫是鈎考之官故以治法考百官府羣都縣鄙之内治功善惡也○鄭鍔曰六官皆有攷各得以攷其屬天官之攷非攷其屬而已又以攷百官府羣都縣鄙之治與夫五官之攷其一官之屬異矣○鄭康成曰羣都諸采邑也六遂五百家為鄙五鄙為縣言縣鄙而六鄉州黨亦存焉○黄氏曰鄭說非也鄉遂皆官府也縣都之地不為都者皆為都鄙如邊之制遂人可考天子使吏治之故稱之曰羣都縣鄙以同於逆也○王氏曰所謂縣者縣師所掌間田之縣也
  王昭禹曰大宰出法以治之小宰守法以逆之宰夫循法以攷之
  乗其財用之出入
  賈氏曰謂上數處用官物者當乗計其用財之出入知其多少○黄氏曰大府曰凡官府都鄙之吏及執事者受財用焉故宰夫考其治而乗其出入○鄭康成曰乗猶計也○賈氏曰計者筭法乗除之名出於此也○王氏曰不言㑹而言乘者以一二三四計之則謂之乗總會其數則謂之㑹欲知其總數則冝言㑹欲知其别數則宜言乗今此欲知其失財用物辟名足用長財故言乗其出入也○鄭鍔曰利之所在姦偽必萌人能於財利之際不萌貪欲之心者㢘吏也故攷吏治而以乗財用為急
  凡失財用物辟名者以官刑詔冡宰而誅之其足用長財善物者賞之
  王氏曰失其所蔵之貨賄謂之失財○史氏曰侵欺也非所用而用之謂之失用所失之物非貨賄也而謂之失物○鄭康成曰物畜獸也○史氏曰失物盜也
  鄭康成曰辟名詐為書以空作見文書與實不相應官刑在司冦五刑第四者○黄氏曰失財用物有過誤有乖違其罪皆可議惟辟名則必行其誅○賈氏曰有用而能足財又能長物又能善如此者賞之○李景齊曰財之虧者有誅財之裕者有賞是上之人汲汲於此課天下之吏則吏急於規君之賞者毋乃於法外以剥民如後世所謂充羡餘之貢者乎不然周之賦民自有定制彼安得以恣法外之斂宰夫所職之意亦以示羣吏之不敢妄費者矣
  孫氏曰周家本治以㑹財因財而知治故宰夫治官之攷必掌治法以攷百官府羣都縣鄙之治而後乘其財用之出入使治法無所攷則財用亦不可得而乘之矣司㑹本為邦計設未常汲汲於財所掌者六典八法八則以逆邦國都鄙官府之治為先其參互要㑹亦以周知四國之治而已先王又非以財為不足計也自昔治之與財常若一體不可强分故攷治即所以㑹財也
  劉執中曰司㑹掌以參互攷日成以月要攷月成以嵗㑹攷嵗成以周知四國之治以詔王及冡宰廢置宰夫掌治法以攷百官府羣都縣鄙之治而後乘其財用之出入以至誅之賞之則内外之財用賞罰總於冡宰然則司㑹之失財用物辟名者宰夫得以攷之而詔於冡宰矣
  以式灋掌祭祀之戒具與其薦羞從大宰而眡滌濯賈氏曰祭祀大小皆有舊法式依而戒敕使共具之○林氏曰式有多少之數法有制度之節○孫氏曰式者出於大宰之九式所以制其用財之度也式既定則治事各有法此所以相依而行先王之時百治並舉而財用不遺者以有是式法而已大宰出式法者也小宰宰夫執持是式灋者也又有司㑹總其大計而為之主張維綱焉及其頒財致用也大府既授以式法復從職嵗受之由是散在有司無不奉式法以從事至㑹計之際各以式法贊之職幣又以式法斂其餘焉在易之節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其斯之謂歟○王氏詳説曰太宰於祭祀言戒具而未嘗言法不掌法矣宰夫式法兼掌此所以見治小而詳也
  鄭康成曰薦脯醢也羞庶羞内羞也○賈氏曰儀禮鄉飲酒鄉射燕凡單言薦者皆脯醢也庶羞謂天子八豆諸侯六豆之𩔖内羞謂祭祀食後所加言内者少牢所謂房内之羞糗餌粉餈是也○王昭禹曰小宰以法掌戒具以贊大宰宰夫又以贊小宰也
  凡禮事贊小宰比毗志反官府之具
  鄭康成曰比校次之○王氏曰小宰以法掌祭祀朝覲㑹同賔客之戒具軍旅田役喪荒亦如之七事者令百官府共其財用所謂官府之具者此也祭祀則吉禮之事朝覲㑹同賔客則賔禮之事軍旅田役則軍禮之事喪荒則凶禮之事○王昭禹曰禮事不一則比敘之者亦非一官府小宰以禮校比其具宰夫又從而贊之
  凡朝覲㑹同賓客以牢禮之灋掌其牢禮委于偽反予賜反膳獻飲於鴆反音嗣賓賜之飱音孫牽與其陳數
  鄭康成曰牢禮之法多少之差及其時也三牲牛羊豕具為一牢
  王氏詳説曰牢禮之法者蓋委積膳獻飲食賓賜之飱牽無非牢禮按聘禮云賔至大夫帥至於館宰夫朝服設飱是賔始至則有飱禮飱小禮又曰聘致饔是賔已至則有饔禮饔大禮先鄭以飱為夕食非也賈氏以饔餼為牢禮亦非也夫賔至設飱何待夕乎凡禮皆有牢何必饔乎委積膳獻飲食賓賜之飱牽掌客行人所掌可攷而知上公五積侯伯四積子男三積地官遺人所謂十里有廬廬有飲食三十里有宿宿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館候館有積是委積往來道路間所給用也膳則掌客所謂上公殷膳大牢以及歸侯伯殷膳則無及歸子男又無殷膳矣此之謂膳獻則掌客所謂上公乘禽日九十雙侯伯七十子男五十唯上介皆有禽獻飲則行人所謂饗禮九獻侯伯七獻子男五獻此所謂飲食則行人所謂上公食禮九舉侯伯七舉子男五舉此之謂食賔賜掌客所謂凡介行人宰史皆有飱饔餼以其爵等為牢禮之陳數曰賔賜云者以其賔之故而賜其羣下耳此之謂賔賜飱牽則是自委積以下膳獻飲食賔賜皆有飱牽掌客所謂上公飱五牢饔餼九牢其死牢如飱之陳牽四牢侯伯飱四牢饔餼七牢其死牢如飱之陳牽三牢子男飱三牢饔餼五牢其死牢如飧之陳牽二牢此謂飱牽但致積致飱致饔餼致饔食與夫賔賜皆有牢禮必曰飱牽者以客始至之禮為言耳委積雖不言牢數然積視飱牽三問皆脩羣介行人宰史皆有牢鄭氏謂君用脩臣用牢非禮以為脫誤當矣由是言之委積亦有牢委積往來皆有之此所以先於膳獻飲食也言飱不及饔言牢不及死牢義亦在其中矣
  王氏曰陳數則以爵等為之牢禮所陳之數○鄭鍔曰簋十有二牲三十有六皆陳醢醢百甕皆陳所謂陳數也
  凡邦之弔事掌其戒令與其幣器財用凡所共者鄭康成曰弔事弔諸侯諸臣也幣所用賻也器所致明器也始死弔而含襚𦵏而賵贈其加恩則有賻焉○賈氏曰謂王使人弔諸侯自弔諸臣須從王行者并有贈喪之具百官當共故宰夫總戒令之與幣器財用凡所共者也
  大喪小喪掌小官之戒令帥執事而治之三公六卿之喪與職喪帥官有司而治之凡諸大夫之喪使其旅帥有司而治之
  鄭康成曰大喪王后世子小喪夫人以下小官士其大官則冡宰掌其戒令○賈氏曰三公六卿喪尊故宰夫與春官職喪帥其於喪家有事之官有司治之大夫喪卑故宰夫不自為使在已之旅下士帥有事於喪家之有司而治之
  陳及之曰鄭氏說治共辨也此不惟共辨而已古者卿大夫之喪其禮各視其命數所謂諸侯七介遣車十乘大夫五介遣車五乘與夫大斂小斂衣衾棺椁明器之𩔖悉有隆殺有功則升有罪則降王制曰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𦵏之是大要也春秋猶有此制臧哀伯死𦵏之加一等共仲孟穆伯則降之范獻子𦵏魏舒去其柏椁趙孟自誓柏椁三寸不設屬辟其禮必自上制之也然宰夫特案其大要其官府專掌之者固自有職喪也
  嵗終則令羣吏正嵗㑹月終則令正月要旬終則令正日成而以攷其治治不以時舉者以告而誅之
  賈氏曰嵗終周之嵗終○鄭康成曰正定也○賈氏曰攷其治者㑹要成總考之也○王昭禹曰宰夫治官之考其職掌贊大宰小宰故嵗㑹月要日成皆使羣吏正之嵗㑹則使入于太宰月要則使入于小宰日成則宰夫受之治則案所入之計書而攷之先王以時興事治不以時舉則違時令而失其㑹罪莫大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先王謹時令其嚴如此則違時者法之所必誅也○王氏曰以告而誅者不待三嵗大計而誅之者也
  正嵗則以灋警戒羣吏令脩宫中之職事書其能者與其良者而以告于上
  鄭司農曰正嵗之正月以法戒敕羣吏○林氏曰羣吏在宫中者○王昭禹曰以法警戒者使之各謹於用法也正嵗小宰既以宮刑憲禁于王宫令于百官府今宰夫又警戒羣吏脩宫中之職事蓋賛小宰而令之也
  愚案能者才藝之優長良者器質之粹美宫中官吏與百司庶府不同凡飲膳酒漿之供幄帟次舎之役非有能者莫勝其任故先以書其能者彼才能雖優而器質不美有如姦邪柔佞之行便嬖側媚之人或濫厠其間亦足以蠱惑人主之心術故繼以書其良者○林氏曰稽功緒則有能者糾徳行則有良者
  王昭禹曰書所以識之○王氏曰宫正稽其功緒糾其徳行嵗終則㑹其行事然後宰夫得以攷其㑹而正嵗書其能者良者以詔于上○鄭康成曰上謂大宰小宰○王昭禹曰告于上將以賞之
  宫正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鄭康成曰正長也主宫中官之長○李景齊曰凡官言正皆萬民之所取正也宫正者王宫於是而取正
  掌王宫之戒令糾禁
  王氏曰戒戒其怠忽糾糾其緩散令使之有為禁使之勿為○易氏曰戒而後令作其為善糾而後禁止其為惡
  王昭禹曰侍衛不嚴無以備非常左右不正無以謹近習况王宫者百官之治事皆㑹于此天下之治忽實本乎此不嚴其制何以謹近習而備非常先王擇人以為之正又使之掌戒令糾禁焉如是則在宫中者無非公正之士忠義之人非僻之心無自而啓姦宄之變無自而作
  以時比毗志反宫中之官府次舍之衆寡為之版以待夕擊柝而比之國有故則令宿其比亦如之
  鄭鍔曰先儒謂時四時也然宿衛欲嚴頃刻不可無禁安有四時始一校比之當與時禁之時同義○鄭康成曰比校次其人之在否官府之在宫中者若膳夫玉府内宰内史之屬次諸吏直宿若今部署諸廬者舍其所居寺也版其人之名籍待待戒令及比也夕莫也莫行夜以比直宿者為其有解惰離部署○鄭司農曰柝戒守者所擊也易曰重門擊柝以待暴客春秋傳曰魯擊柝聞於邾○王氏曰夕擊柝而比之若今酉㸃故謂禍災令宿宿衛王宫春秋傳曰忘守必危况有災乎○鄭康成曰故凡非常也文王世子公有出疆之政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宫正室守太廟諸父守貴宫貴室諸子諸孫守下宫下室此謂諸侯也王之庶子職掌國子之倅國有大事則帥國子而致於太子惟所用之令宿之事蓋亦存焉○賈氏曰令宿其比亦如之亦如夕擊柝已上之事○王氏曰若今坐甲○王昭禹曰先王之於宿衛其比之也以時其待之也以版固已詳矣而又夕擊柝而比之以宿衛於王宫者冝致其嚴故也陳及之曰胡五峯云先王之制凡官府次舍列于庫門之外所以别内外嚴貴賤也今宫正乃比宫中之官府次舎之衆寡又曰去其竒衺之民則是妃嬪與官吏雜處㢘陛不嚴而内外亂矣殊不知宫正所掌者宫中徒役之民與夫典婦功典絲枲染人屨人等官皆士人也皆有宫廬官署在内雖在宫中不應與妃嬪雜處漢郎吏舍衛士廬周匝殿内自後世而觀亦與宫嬪雜處耶稍有政事亦必有節制矣如胡氏之說則凡在外朝者悉士民可也凡在宫中者悉妃嬪可也○餘說見内宰
  辨内外而時禁
  易氏曰王宫有内外自雉門内以至燕寢則為内自雉門外以至外朝則為外○王昭禹曰王宫之官府與夫次舍之人在内者在外者○劉執中曰内者有版也外者有門籍也無籍而入有版而不宿衛者辨而禁之不失其時也○史氏曰外之入内之出不可不辨○王氏曰時其出入啟閉之禁
  稽其功緒糾其徳行
  鄭康成曰稽猶攷也計也○王昭禹曰興事造業謂之功功事有倫謂之緒功緒有多寡故稽之徳行有邪正故糾之○王氏曰稽之防其怠糾之防其邪○鄭鍔曰治職業者或有既成之功或功未成而已有端緒者從而稽之始見其任官之能謹操修者或有自得之徳或徳之成而見於所行者從而糾之始知其修身之美
  幾其出入均其稍食
  王氏曰幾謂微察其出入○愚案宫正所幾乃宫中之羣吏固非士庶子亦非閽人所幾於中門之禁也王氏曰均平頒之也○鄭康成曰稍食廩禄也○賈氏曰言稍則稍稍與之月俸是也○陳君舉曰此見先王廩給之意非若今糧料院使士大夫各持券書往請所以䕶養士大夫亷耻多矣伊川先生初赴召居闕下日用窘迫假貸於朝臣當時諸公謂其俸給不足索糧料院文書視之則自赴召以來未嘗往請正以持狀而請非先王養賢之意也先王之時只是各頒之官長使自均給之
  陳及之曰王朝之環衛宫正均其稍食王宫之内人内宰均其稍食王朝之諸臣稾人共其食○愚案此皆庶人養之以稍食者若士庶子則有秩矣
  起居反其淫怠與其竒音𭔃似嗟反之民
  鄭康成曰淫放濫也怠解慢也竒衺譎觚非常○王昭禹曰竒無常也邪不正也淫怠竒衺不去則淪胥而敗矣凡在宫中之民尚然况吏士乎○鄭鍔曰閽人言竒服怪民不入宫則竒衺之民是也民之行怪者或習為妖術以冒惑人茍留宫中之官府𫝊入宫禁而左道巫蠱之禍起○易氏曰司𨽻掌帥四翟之𨽻使之各服其邦之服執其邦之兵守王宫此宫中之民其四𨽻之民耶
  㑹其什伍而教之道藝
  鄭康成曰五人為伍二伍為什○王氏曰㑹其人以為伍㑹其伍以為什使之相保然後教以道藝也○王昭禹曰道本藝末也道實藝華也教之道藝欲其本末華實俱得也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惟愛人然後可以使之近君惟易使然後可責以守衛故教之道藝然不先㑹其什伍則莫相勸督而務學矣
  總論
  王氏詳說曰師氏以三徳教國子所謂道也保氏教之六藝所謂藝也然則師氏保氏分道藝而教之以致其詳宫正合道藝而教之以致其要師氏帥其屬守王門保氏使其屬守王闈初未嘗㑹其什伍也宫正則非惟教之道藝且㑹其什伍矣故以宫正名官
  月終則㑹其稍食嵗終則㑹其行事
  賈氏曰稍食謂宫中官府等月禄○鄭康成曰行事吏職也○王氏曰月終㑹其食為小宰受其月要故也嵗终㑹其行事為大宰受其嵗㑹故也○王昭禹曰稍食必以月㑹行事必以嵗㑹而疏數不同者蓋養之詳而責之略矣夫事君先其事而後其食人臣之義也使人養之詳而責之略人君之仁也
  凡邦之大事令于王宫之官府次舎無去守而聽政令賈氏曰大事謂祀與戎則令于王宫之官府次舎使之皆在次舎不得去部所守而須有所為也
  春秋以木鐸脩火禁
  史氏曰火星三月見於辰九月伏於戍脩火禁於宫中必待春秋順時令也○王氏詳說曰周禮有民火有公火司爟掌火之政令民火也司烜以夫遂取明火於日公火也王氏賈氏徒見司爟有季春出火季秋内火之文遂以為春秋火禁之證非也蓋宫正脩火禁於宫中而出納火者民火耳至於司烜中春脩火禁于國中言春而不及秋以出火為主耳宫正脩于宫中也司烜脩于國中也宫中非國中之比故併及其春秋○王氏曰春秋脩火禁若今皇城四時戒火也
  凡邦之事蹕音畢宫中廟中則執燭
  王昭禹曰蹕則以嚴於禁止為事執燭則以明於照察為事皆衛至尊之道也事鄭氏謂祭事凡邦事孰非事也何謂祭事而已宫中廟中鄭氏謂祭社稷五祀於宫中祭先王先公於廟中○史氏曰出入皆蹕禁馳驟而肅喧譁也祭則執燭禁昏晦而防不虞也
  大䘮則授廬舍辨其親疏貴賤之居
  鄭康成曰廬𠋣廬舍堊室○賈氏曰猗廬謂於路門之外東壁𠋣木為廬堊室者兩下為之與廬異也親者貴者居𠋣廬疏者賤者居堊室雜記曰大夫居廬士居堊室○史氏曰禁殽亂而别嫌疑也
  宫伯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一人史二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伯長也
  掌王宫之士庻子凡在版者
  愚案天子以天下為家守在四夷公卿大夫之子弟以天子為家守在王宫或謂王宫以士庻子守之則可若虎賁氏在國亦守王宫司𨽻帥四夷之𨽻執其邦之兵亦守王宫何也不知自中門以至路門皆宫也而王宫之衛自分内外各有其人士庶子之守在路寢之内次舍之中虎賁翟𨽻不屬之宫伯此必在寢門外明矣
  鄭康成曰士謂適子庶子其支庶○王昭禹曰庶未命也士則為適也○王氏曰非王族則功臣之世賢者之𩔖王以自近而衛焉故君臣國家休戚一體上下親而内外察○王昭禹曰平時教之道藝以之充宫庭之衛冝也○賈氏曰凡在版者子弟皆有名籍以擬校比也
  掌其政令行其秩敘作其徒役之事
  史氏曰凡所施者皆政所稟者皆令○鄭鍔曰秩如常膳常酒之𩔖所當得之常賜也敘如下士中士之𩔖所當遷之等級也為人之子弟未有禄稍以廩之未有列位以𢌿之必有敘以進之謂之行者言當推而行之使無留滯壅遏也說者謂只於宫伯與里宰二官言行其秩敘何也蓋里宰之秩敘所以勸農夫之力田不行則農不勸此所以勵士庶子之衛上不行則忠節不立○王氏曰有役焉則作其徒也○王昭禹曰諸子國有大事則帥國子而致於太子惟所用之則作其徒者以其太子之役故也夫其親則役於其君子弟則役於太子此休戚所以一體而無異慮歟
  授八次八舎之職事
  鄭康成曰衛王宫者必居四角四中於徼候便也次其宿衛所在舎其休沐之處○王氏曰授宿衛之職事也○史氏曰次舎必以八者環八方以衛宸居如宿之拱極也職事者嚴更擊柝静蹕無譁以躬其勞也○鄭鍔曰宫正言次舎此言八次八舎何也宫正掌官府之在宫中者則固有直廬矣此乃子弟分以授之或處四角或處四中授以所次之廬所宿之舎使各任徼候之事則與已有職異矣
  若邦有大事作宫衆則令之
  賈氏曰事亦謂冦戎之事也作起也○易氏曰士庶子之職有當行者有不當行者出而守禦國鄙如諸子所謂帥國子而致于太子唯所用之此在所當行而宿衛王宫若宫正所謂令于王宫之官府次舍無去守而聽政令豈所當行者哉令之令無去守而已
  月終則均秩嵗終則均敘
  王氏曰秩酒秩膳之𩔖日月有焉故月終則均之勞逸劇易冝以嵗時更焉故嵗終則均之
  王昭禹曰㑹為之大計均平頒之而已宫正尊於宫伯故主其㑹宫伯卑於宫正故主其均
  以時頒其衣裘掌其誅賞
  鄭康成曰頒讀曰班班布也衣裘若今賦冬夏衣也○賈氏曰夏時班衣冬時班裘也○易氏曰此誅賞之法即推行宫正戒令糾禁之法者也戒而後令作其為善糾而後禁止其為惡此宫正所以列之於始為善不怠勉之以賞為惡不悛厲之以誅此宫伯所以敘之於終
  李景齊曰稍食所以養之衣裘所以被之食人之食則思所以死人之事被人之衣則思所以懷人之憂先王所以厚之也者亦使之有以充其責而已掌其誅賞者凡以懲勸之而巳言誅賞而不言所告則冢宰大臣也廢置誅賞尚以詔王則宫伯可知矣衣裳之頒所以示其仁誅賞之行所以示其義仁以親之義以制之先王所以治國子者固有道矣此所以用之於宿衛則無間之可乘用之於守固則無患之弗禦安危一心而上下以親休戚一體而内外以察
  總論
  薛平仲曰宫正比宫中之官府次舍之衆寡視王朝之官府為親矣宫伯掌王宫之士庻子以授八次八舍之職事視宫中之官府為親矣
  陳君舉曰凡環衛有二等其一是公卿大夫之子弟分置八隅宫伯領之其職云掌王宫之士庻子是也其一是官府凡在宫庭者徒役錯置於士庻子八次八舍之間周列環衛以固王室宫正領之其職云掌王宫之戒令糾禁比宫中之官府是也二者皆環列之衛至於人主切身侍御僕從則令掌於大僕故宫伯宫正所掌是總於冢宰春秋猶存此意如楚潘崇為之師掌環列之尹至漢則宫伯所掌者謂之兵衛屬之衛尉而大僕惟掌天子輿馬及扈從至於羽林佽飛之屬乃𨽻於光禄勲為天子私人官職分散矣愚案先王陳設兵衛皆使冢宰統之召伯以西伯為相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齊侯吕伋吕伋大司馬之屬亦須命而後行蓋宰臣統宿衛此最有意
  鄭伯謙曰宿衛之兵有四居則有宫中之徒役公卿大夫士庶子以為環列腹心之衛宫正宫伯所掌是也出則有虎士八百人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視朝則在路門之右若虎賁所掌是也奉輿馬督扈從視朝則在路門之左則有大僕以掌之執其兵器服其兵服以衛王門之外朝在野外則守内列則有司𨽻以掌之所謂使其屬帥四夷之𨽻是也由是言之環列腹心之衛非兵衛在内而不出虎士之衛王不出亦不行四翟則以王之出而環衛諸門侍御僕從之役則以王之行而飭整騶從此宿衛之别也
  又曰宫正宿衛之士統於大宰而虎賁之虎士八百人亦王之親兵乃不統於太宰而散諸司馬者何也曰此司馬亦聽命於大宰耳必散諸司馬者内外雖不以相統而彼此不可不相持是以兵衛掌於宫正而王之親兵與四夷之兵則掌於虎賁司𨽻漢以南北軍相制而國朝以皇城司殿前司相維持大抵皆周人遺意
  陳及之曰王者一身以徳為車以樂為御禮樂可為干櫓忠信可為甲胄其居可以屏環衛其出可以消外侮夫何變難之有而必如是委曲詳盡者亦為人主之道不可如是簡率也故其居則有士庶子之環衛諸門則有閽人夷𨽻之掌守其出則有虎賁八百人條狼氏八人掌舎設梐枑設轅門若有肘腋之變則扞衛有人是豈自削弱者哉








  周禮訂義卷五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六     宋 王與之 撰
  膳夫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鄭康成曰膳之言善也今時美物曰珍膳夫食官之長也○賈氏曰謂與下庖人内外饔亨人等為長也自膳夫至腊人皆供王膳羞飲食饌具之事故次宫室也○王氏詳說曰膳人得人則如屠蒯非人則如仲允此膳夫所以次於宫伯也○禮庫曰宫正宫伯之下即以膳夫掌飲食之官繋之古人之意深矣緣此事甚繋利害非惟是養人主氣體專是正君之心防君之欲記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慾存焉此既是人慾須防閑撙節可也使飲食之共皆得其正君心安有不正乎若下之所共必以其正人主雖欲小肆其欲亦不可得若更無常制而供之者惟求以投其欲好則縱欲不已如唐時貢荔枝置遞鋪至死者相屬於道豈不大為民害若周官所供各有定制又且一一關涉冢冢宰既得其人則飲食之官安得非正人誰敢以四方珍味私投人主之欲古者格君心皆在此處
  掌王之食音似飲膳羞以養王及后世子
  鄭康成曰食飯也飲酒漿也膳牲肉也羞有滋味者凡養之具大略有四○賈氏曰此皆下之所載矣仍有珍醬不言者小者略也○賈氏曰云以養王及后世子舉尊者而言其實羣臣及三夫人以下亦養之也○陳君舉曰自膳夫供膳酒正供酒司服供服皆以后世子與王同之此三代之良法王者以天下為家豈容一家自為分異王后君之體也世子君之别也故天子曰國君后曰小君世子曰儲君秦漢以後侈心太過乃以少府自主天子之食大長秋主椒房之食家令主太子之食如是則不免有私妄用而后世子各得以自侈矣
  凡王之饋食用六穀膳用六牲飲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醬用百有二十罋
  鄭康成曰進物於尊曰饋此饋之盛者王舉之饌也○史氏曰饋者儲之一嵗之間隨所欲食而進之非謂一日之奉而咸備諸物也周公載之若此之富者以饋非常御之物儲之未用之時有時而或進之鄭司農曰六榖稌黍稷粱麥苽苽彫胡也○賈氏曰此據食醫○鄭康成曰六牲馬牛羊豕犬雞○賈氏曰此據爾雅○鄭司農曰六清水漿醴䣼醫酏○賈氏曰此據漿人文也○鄭康成曰羞出於牲及禽獸以備滋味謂之庻羞○賈氏曰公食大夫禮下大夫有膷臐膮此出於牲者也上大夫加以雉兔鶉鴽此出於禽獸者也○王氏詳説曰國君庻羞内則所載者三十一物自牛脩鹿脯至於楂棃薑桂是巳鄭氏謂此三十一物皆人君燕食所加庻羞也謂天子所用百二十品作記者不能次録耳此所以有其數而未聞其物也
  鄭康成曰珍謂淳熬淳母炮豚炮牂擣珍漬熬肝膋○賈氏曰八珍並見内則又有糝與餰及羞豆之實非珍故不取醬謂醯醢也王舉則醢人共醢六十罋以五韲七醢七菹三臡實之醢人共韲菹醢物六十罋
  陳君舉曰王者君臨四海九夷八蠻畢獻方物以供服食器用所謂食用六榖至醬用百二十罋者立其常制無使此心之或過也不如是則墨子菲薄之説行天子身衣弋綈而富民牆屋被文繡矣反是則肆其嗜欲酒池肉林以困苦天下此皆禮分不明故也
  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俎
  鄭康成曰殺牲盛饌曰舉王日一舉以朝食也○賈氏曰一日食有三時同食一舉案玉藻云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日中而餕餕者餕朝之餘也則遂以食之謂朝之食則知先朝食次乃日中而餕也 薛氏曰玉藻云天子日食少牢朔月大牢案此鼎十有二牢鼎既有牛羊之𩔖陪鼎又有牛臛羊臛之𩔖何謂日用少牢而朔月大牢乎楚語曰天子舉以大牢則知日舉亦大牢
  鄭康成曰鼎十有二牢鼎九陪鼎三也○賈氏曰案聘禮致饔餼註云飪一牢鼎十有二是也牢鼎九設於西階前牛羊豕魚腊腸胃同鼎膚鮮魚鮮腊云陪鼎三者當内兼膷臐膮並陪牛羊豕鼎後是也○王氏詳說曰膷為牛臛臐為羊臛膮為豕臛此陪鼎三也鄭鍔曰其舉也則用鼎十有二其食也取鼎之物而載於爼每鼎之物皆有爼則爼亦十二說者謂鼎爼竒籩豆耦鼎爼以盛牲體牲動物屬陽其數宜竒今用十有二何也攷於禮家之數牛一羊二豕三魚四腊五腸胃六膚七鮮魚八鮮腊九所謂正鼎九也又有膷一臐二膮三所謂陪鼎三也或九或三其數皆竒合之以為十二者示人君之尊冝法天之大數也觀衣之十二章門之十二重馬之十二閑冕之十二旒則鼎爼之竒而以十二為言可知也
  鄭康成曰物謂牢鼎之實亦九爼○賈氏曰言實即牛羊豕之𩔖陪鼎三膷臐膮者庻羞在於豆唯牢鼎之物各在爼故云亦九爼也○陸氏曰爼始於禹而後世用之於吉凶者文質於是乎異矣特牲三爼又有胙爼非正爼王日舉鼎十有二内三陪鼎非正鼎
  以樂侑食
  鄭康成曰侑勸也○賈氏曰上言王日一舉此云以樂侑食即王制云天子食日舉以樂論語曰亞飯三飯四飯鄭云皆舉食之樂彼諸侯禮尚有舉食之樂明天子日食有舉食之樂可知薛氏曰飯必告飽而告飽必有侑禮有拜以致其敬有辭以導其動有樂以防其心凡人皆有侑食之禮也况王者之日舉乎然以論語考之每飯異樂每樂異工若大食三侑皆令奏鐘鼔此終食之侑而樂工皆備也此則每舉之侑一工而已又無鐘鼓
  膳夫授祭品嘗食王乃食
  賈氏曰凡祭皆祭先造食者王將食必祭先膳夫授之○程氏曰古者飲食糓必思始耕者先王無徳不報如此○王氏曰授王以所祭之物也○鄭康成曰祭謂刌肺脊也○賈氏曰祭肺有二種一者名為舉肺亦名離肺此為食而有二者名為祭肺亦名為刌肺此為祭而有舉肺則離而不絶祭肺則絶之今此膳夫授祭為食而授即舉肺也王氏詳說曰古者食必有祭明堂位云有虞氏祭首夏后氏祭心商祭肝周祭肺此四代之所尚也月令云春祭先脾夏祭先肺季夏祭先心秋祭先肝冬祭先腎此四時之所尚也膳夫授祭本以此然曲禮云殽之序徧祭之者謂無所不祭但周人以祭肺為主鄭康成曰品者每物皆嘗之道尊者也○王氏曰品嘗者養至尊當謹故也所防者微矣
  卒食以樂徹于造
  賈氏曰卒終也天子食終作樂以徹器○鄭康成曰造作也○賈氏曰謂造食之處即厨是也○王氏曰造致也致食於是然後進而御王及其卒也徹于所致而置焉是謂徹于造 王氏詳說曰文王之為世子命膳宰曰未有原蓋防其復進也必徹于造食之所亦防其復進耳
  王昭禹曰王之食必侑以樂及其卒食又徹以樂則其所養固有道矣如是則無適而不和推而致之大足以位天地微足以育萬物豈特資一人之養哉
  王齊日三舉
  賈氏曰謂散齋致齋齋必變食故加牲體至三大牢○鄭節卿曰王日一舉一大牢也朔日加食一等則二大牢也齋之日三舉則三大牢也蓋朔之聽政勞於常日於是而有加於常食祭祀將以致精明之徳自强於禮而交於鬼神不可以不備其養於是而又有加於朔食所任愈重所治愈大則所養愈加厚○史氏曰當不飲酒不茹葷之時懼其食力之不足則不能勝祭事故三舉以助之非謂盛殺而供也
  大䘮則不舉大荒則不舉大札側八反則不舉天地有烖音災則不舉邦有大故則不舉
  鄭康成曰大荒凶年大札疫癘天烖日月晦蝕地烖崩動大故寇戎之事○鄭司農曰大故刑殺也春秋傳曰司冦行戮君為之不舉○李氏曰荒札烖皆不舉然則非直於外事殺禮若王膳亦為之貶也曲禮曰嵗凶年穀不登君膳食不祭肺馬不食穀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皆自貶損憂民之道也如此天不為之順人不為之悅用度不足海内不寧未之聞也
  王燕食則奉膳贊祭
  賈氏曰上文王日一舉鄭以為朝食燕食謂日中及夕也○王昭禹曰非若朝舉於禮為盛故有燕閒之意如燕居燕朝同○王氏詳說曰燕食謂三飯四飯耳鄭氏以為奉朝之餘膳所祭牢肉也王氏謂餕餘不祭王之所膳有魚人辨物以共王膳掌畜又掌膳獻之鳥祭其魚鳥歟然王氏之說得矣鄭氏亦未可非也玉藻曰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日中而餕奏而食此謂天子之燕食也又云朝服以食特牲三爼祭肺夕深衣祭牢肉此謂諸侯之燕食也天子言餕諸侯言祭天子言日中諸侯言夕互文見義耳蓋殽之序徧祭之朝食祭肺則牢食亦未及祭也豈得為餘物乎○愚案鄭氏為祭之餘膳者非謂王食之餘蓋一舉分為三朝食其一則日中及夕又各祭其一矣
  薛氏曰王舉則授而弗贊燕食則授而贊之者以舉為禮之盛王當自致焉燕食則其祭不如舉之盛故膳夫授而贊之○方氏曲禮解曰朝食以牛羊為主燕食以魚鳥為主
  凡王祭祀賔客食則徹王之胙爼
  賈氏曰祭祀謂祭宗廟胙爼謂若特牲少牢主人受尸酢尸東西面設主人爼於席前王受尸酢禮亦當然賔客食謂王與賔客禮食於廟賔在户牖之間王在阼階上各有饌皆設爼故亦有胙爼也○鄭鍔曰王當祭祀以祭之胙肉置之於爼則名曰胙爼與賔客禮食則主人飲食之俎亦曰胙俎是俎最尊不可褻膳夫親徹之不敢使其屬也
  凡王之稍事設薦脯醢
  賈氏曰按下經燕飲酒謂大事與臣飲酒則此云王之稍事是小事而飲酒也故空設薦脯醢若大飲與食則有牲體矣○王昭禹曰脯醢共於腊人醢人膳夫則設薦之而已
  王燕飲酒則為獻主
  鄭司農曰主人當獻賔則膳夫代王為主君不敵臣也燕義曰使宰夫為獻主臣莫敢與君亢禮○崔氏曰凡王燕諸侯皆於路寢使膳夫為主人王不為主以燕禮輕故君不酌也故為獻主○楊氏曰說者謂君臣之義不可以燕廢也不然禮受爵於君前則降而再拜燕所以待羣臣嘉賔也而使之有升降拜揖之勞是以犬馬畜之矣故以膳夫為獻主而王不自獻酬焉是孟子所謂養君子之道而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之義也○陳藴之曰龜山之說固善然崔氏蓋本注䟽而有燕義為證矣二意當兼用以今世論之凡尊長之待卑㓜也正席之後或命子弟為主所以伸其歡然卑不瀆尊之意固存乎中矣
  王昭禹曰王之於羣臣其禮有饗有燕饗以訓恭儉則以禮為尚燕以示慈恵則以恩為尚設於寢所以示私也服用朝所以示禮也酒行無筭所以親之也登歌鹿鳴所以樂之也間歌魚麗所以備物也王之於燕所以將其厚意者如此羣臣嘉賔胡為而不盡其心哉
  掌后及世子之膳羞凡肉脩之頒賜皆掌之
  鄭康成曰亦主其饌之數耳○王氏詳説曰王之饋膳夫所進也世子之饋膳夫特掌之而已饋而進之者内饔也内饔共王后及世子之膳羞
  鄭司農曰脩脯也○賈氏曰謂王以肉及脩脯頒賜羣臣則膳夫掌之加薑桂鍜治之曰脩無薑桂以鹽乾之曰脯散文言之則脩脯通也
  凡祭祀之致福者受而膳之以摯見者亦如之
  鄭康成曰致福謂諸臣祭祀進其餘肉歸胙于王○王氏詳説曰少儀曰為人祭曰致福為巳祭而致於君子曰膳其於太牢則以牛左肩九箇少牢則以羊左肩七箇犆豕則以豕左肩五箇○賈氏曰左傳祭有受脤歸脤受脤謂君祭以肉賜大夫也歸脤謂大夫祭歸肉於公也諸侯之臣有歸脤於君而王之臣亦然○薛氏曰諸臣如都宗人凡都祭祀致福于國家宗人凡祭祀致福然後祭僕於凡祭祀致福者展而受之然則膳夫之所謂受而膳之者受之於祭僕而膳之於王也
  鄭司農曰以羔雁雉為贄見者亦受以給王膳○薛氏曰司士曰掌擯士者膳其摯蓋擯見之時卿執羔大夫執雁士執雉然後司士於此而膳其摯後鄭謂膳者入於王之膳人然則膳人之所受者受之司士也
  嵗終則會惟王及后世子之膳不會
  鄭康成曰不會計多少優尊者○王氏詳說曰王天下之父后天下之母世子天下之本膳夫於王及后世子之膳不會庖人於王及后之膳禽不會而不及世子是世子之膳禽則㑹矣曰膳常禮也膳禽非常禮也不會者所以重其為天下之本也會者所以正其繼天下之本也又所以杜其窮奢極侈之心也酒正曰惟王及后之飲酒不會是世子之飲則會外府曰惟王及后之服不會是世子之服則會會其禽則無禽荒之失會其酒則無酒荒之失會其服則無好潔衣服之失此所以見周公之待世子也○楊氏曰有司不得拘制天子固矣然而九式之職冢宰任之有司雖不會冢宰得以九式論於王矣故王后不會非蕩然無以禁止之也制之有冢宰而非有司之法故也○吕氏曰大宰以九式均節財用凡羞服幣帛匪頒好用皆在焉而其屬所掌王之膳禽酒服裘皮皆不會制其大而濶其細此所以能均節財用
  庖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賈八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鄭康成曰庖之言苞也裹肉曰苞苴○賈氏曰庖猶今之厨宫正疏曰諸稱人者若輪人車人之𩔖即冬官鄭云以其事名官也○鄭康成曰賈主市買知物賈
  掌共音恭六畜笴又反六獸六禽辨其名物
  鄭康成曰六畜六牲也始養之曰畜將用之曰牲春秋傳曰卜日曰牲○鄭司農曰六獸麋鹿熊麕野豕兔○鄭康成曰獸人冬獻狼夏獻麋又内則無熊則六獸當有狼而熊不屬○王氏詳説曰左傳雖有熊踏孟子雖有熊掌要知非禮物所用六禽雁鶉鷃雉鳩鴿○賈氏曰六畜者馬牛羊豕犬雞○又見膳夫夏官校人羊人地官牛人春官雞人秋官犬人冬官豕人總送六畜與庖人六獸六禽即獸人送之庖人得此共與膳夫内外饔故云掌共辨其名物者謂禽獸等皆有名號物色故辨之○劉執中曰辨其名物者物雖可食不辨其毒則能害人内則曰不食雛鼈狼去腸狗去腎狸去正脊兔去尻狐去首豚去腦魚去乙鼈去醜又曰雛尾不盈握弗食舒雁翠鵠鴞胖舒鳬翠雞肝雁腎鴇奥鹿胃皆食之而不利于人所當辨者○史氏曰此所謂常珍也若異饌則不可以為常而嗜之必有以口腹累四方萬里之逺者矣
  凡其死生鱻悉然反苦老反之物以共王之膳與其薦羞之物及后世子之膳羞
  鄭康成曰凡計數之○鄭司農曰鱻生肉薧乾肉○劉執中曰死謂不可以生致者生謂不可以死致者鱻謂不可以薧薦者薧謂不可以鮮致者史氏曰膳常食也羞庻品也羞出於牲非常御之物時乎進之耳○鄭康成曰薦亦進也備品物曰薦致滋味乃為羞王言薦者味以不褻為尊○愚按薦羞巳見宰夫○王昭禹曰膳夫凡王之稍事設薦脯醢則薦所共設薄矣庖人共后世子膳羞而不共薦者蓋薦則自后世子之官屬共之
  共祭祀之好羞
  鄭康成曰謂四時所為膳食若荆州䱹魚青州蟹胥雖非常物進之孝也○鄭鍔曰祭之日思其飲食思其所嗜乃孝子事死如事生之志也昔屈到嗜芰死而其子羞芰君子皆以為非安石乃以共好羞為昭先人之好僻殊不知魯之祭非禮經之正區區求四方之物以為美故孔子正之耳非所謂先王之好者也
  共䘮紀之庻羞賔客之禽獻
  鄭康成曰䘮紀䘮事之祭謂虞祔○賈氏曰凡䘮未葬以前朝夕奠大奠皆無薦羞之法今言䘮紀庻羞故知謂虞祔也禽獻獻於賔客○賈氏曰謂若掌客上公乘禽日九十雙侯伯七十雙子男五十雙之𩔖
  史氏曰禽獻雖出於掌客庖人則授其法而視其出入獻者亨而進之也
  凡令禽獻以灋授之其出入亦如之
  鄭康成曰令令獸人也禽獸不可久處賔客至將獻之庖人乃令獸人取之○王氏曰掌客聘禮此禽獻之法也令禽獸則以此法授之使知其所獻之物與其數○鄭康成曰出入謂及其來致禽亦以此書校數之至于獻賔客又以此書付使者展而行之○賈氏曰展者視也行去也謂將向客館之時省視禽牲然後去也庖人既以數授獸人俾依數以禽入庖人是入也庖人得此禽則依數付使者送向館是出也○鄭鍔曰賔客乘禽之禮當如其命之數因其舊法存焉令獸人取必以舊法授之則用各有數而無失禮之愆矣其來共也以所授之法而入之其將用也以所授之法而出之吏雖欲為姦胡可得哉
  凡用禽獻春行羔豚膳膏香夏行腒其居反所留反膳膏臊素刀反秋行犢麛膳膏腥冬行鱻羽膳膏羶書然反鄭康成曰用禽獻謂煎和之以獻王○史氏曰羔稚羊豚稚豕也方春草生羔豚美故用之腒乾雉也鱐乾魚也方夏暑盛物易腐故用之用犢麛於秋秋時草物實犢麛食之而肥也用鱻羽於冬冬時陽氣伏魚潛雁定而肥也飲食之滋春膳牛脂曰膏香夏膳犬脂曰膏臊秋膳雞脂曰膏腥冬膳羊脂曰膏羶各以其物之所便而調和之也夫膳食唯其所嗜而已必案四時而共之者一則避其物時之孕育一則辨其物性之所宜以是為膳則養王之形體者至矣○程氏曰羔豚羊豕之小者方春品物小故以小而美者為宜腒鱐雉魚之乾者方夏時餒敗故以乾者為冝犢麛至秋則物成而可嘗之時雖犢麛皆得以嘗之矣鮮羽至冬則物衆可進之時雖飛與潛者皆得以進之矣然此固足以為時之冝茍在臓有所不勝食之亦不足以為善也故又膳膏薌膳膏臊膳膏腥膳膏羶焉無非主五行之氣而以養其形也○王氏詳說曰月令所食唯時令也庖人所行順物性也春革始生則羔豚肥秋草巳熟則犢麛肥草之熟則甚于生犢麛之肥則大於羔豚夏則腒鱐之牲為燥冬則鱻羽之性為定是順性也若夫月令則異是矣牛土畜也故季夏食之犬金畜也故秋食之⿱彐⿰垁凡 -- 彘水畜也故冬食之然春食羊者以春之氣尚寒故食火畜也夏食雉者以夏之氣尚熱故食木畜也此秦之禮與周之禮不同
  嵗終則會唯王及后之膳禽不會
  鄭康成曰膳禽四時所膳禽獻如世子可以會之○王氏詳說見膳夫
  内饔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十人徒百人
  鄭康成曰饔割烹煎和之稱○賈氏曰饔和也熟食曰饔内饔所主在内以其掌王及后世子之膳羞及宗廟之祭皆事之在内者
  掌王及后世子膳羞之割亨煎和之事辨體名肉物辨百品味之物
  易氏曰割之而烹之以鼎煎之而和之以味左氏載晏子之言曰水火醯醢鹽梅以亨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洩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是豈可輕也哉○鄭康成曰體名脊脅肩臂臑之屬肉物胾燔之屬也○林氏曰所謂左殽右胾或燔或炙是也品味庻羞之屬言百舉成數也
  王昭禹曰庖人共其物於始饔人熟其物於終所以通職聯事故饔人所掌者割烹煎和之事所用之物則共於庖人也
  王舉則陳其鼎俎以牲體實之
  吕氏曰陳設也○鄭康成曰取於鑊以實鼎取於鼎以實俎○賈氏曰案少牢司馬升羊實於一鼎是曰脀案特牲云卒載加匕於鼎是其實俎曰載○史氏曰取牲以實鼎取體以實俎
  王氏詳說曰内外饔言鼎俎亨人言鼎鑊蓋初陳鼎於鑊西故言鼎鑊後陳鼎於阼階下其俎皆陳於鼎西南故云鼎俎
  選百羞醬物珍物以俟饋共后及世子之膳羞
  鄭康成曰先進食之時常選擇其中御者○賈氏曰百羞則羞用百有二十品是也醬則醬用百有二十罋是也珍物者謂八珍之𩔖俟待也
  王昭禹曰膳夫掌以膳羞養王及后世子則后世子之羞膳亦膳夫掌之也膳夫獨言凡王之饋則后世子之饋非膳夫所進内饔共之而巳王之膳羞言饋而后世子言共者降於王也
  辨腥臊羶香之不可食者
  賈氏曰按庖人注云腥雞也臊犬也羶羊也香牛也○王昭禹曰腥臊羶香皆天産之物資氣體之養者也所稟之氣一不和則資其味者疾病乘之而至為害不少故内饔辨其可食者取之其不可食者去之凡以謹於奉至尊也
  牛夜鳴則庮音由羊泠音零毛而毳羶犬赤股而躁卑到反臊鳥皫芳表反色而沙鳴貍音鬱豕盲亡亮反視二反而交睫音接腥馬黑脊而般音班方紙反音樓
  鄭司農曰庮朽木臭也○愚按左傳一薰一庮庮即臭也○易氏曰牛晝作夜息無故而夜鳴則反常矣其肉必庮 賈氏曰泠毛謂毛長也毳謂毛别聚結者○易氏曰羊以柔毛為貴毛長而結聚則非善矣其肉必羶赤股股裏無毛非謂肉赤而走又躁疾如此者其肉必臊○鄭康成曰皫失色不澤美也沙澌也○方氏曰沙鳴鳴之悲涼者土密而暖沙疏而涼故謂之沙○王昭禹曰皫色則氣鬱而不達於毛羽沙鳴則氣鬱而不達於聲音其肉氣亦鬱而不可食矣○杜氏曰盲眡當為望視○王昭禹曰有目而視不明謂之盲○賈氏曰盲則無所覩見内則為遥望之字故子春從内則也豕乃聽物不合望視此豕眼睫毛交如此者其肉必如星○鄭康成曰腥讀為星聲之誤也肉有如米者似星○方氏曰黑脊言衆體皆異而脊獨黑也般猶疾之有瘢般在前脛故曰般臂○鄭康成曰般臂臂毛有文也○鄭司農曰螻螻蛄臭也○賈氏曰以内則螻為脱漏字於義無取故轉為螻蛄字也馬脊黑前脛般般然如此其肉則螻蛄臭○史氏曰物之形色一受天地謬盭之氣則駁而不純雜而不精食之不致疾者㡬希
  凡宗廟之祭祀掌割亨之事凡燕飲食亦如之
  賈氏曰内饔不掌外神故云宗廟之祀○陳君舉曰宗廟之割亨與王之食同掌是供王之食者此官也供宗廟之食亦此官也以見王以生道事親不以神道逺親意○賈氏曰上言掌割亨煎和之事此不言煎和者鬼神尚質不貴褻味凡燕飲食亦如之者謂王及后世子凡燕飲食皆内饔掌割亨之事也
  凡掌共音具羞脩刑膴火呉反普半反骨鱐以待共膳鄭康成曰共當為具○賈氏曰具羞脩刑膴已下也羞庻羞也○賈氏曰即百二十品是也脩鍛脯也○賈氏曰謂加薑桂鍛治之者刑鉶羹也膴䐑肉大臠所以祭者○賈氏曰膴魚肉總有膴亦詁為大○王昭禹曰胖牲半體也○史氏曰骨體之連骨者也鱐魚之已槁者也○愚案脩已見膳夫脩膴胖又見腊人
  王氏曰此七物有掌之者有共之者各掌其物以待内饔共膳也蓋内饔掌王及后世子之膳則宜選取於羣有司以博珍善故也○史氏曰凡此七物又以共庖人焉故掌共其物以待共膳也
  凡王之好賜肉脩則饔人共之
  王昭禹曰好賜王以好而賜之出於私恩多寡無常惟其所與而已○史氏曰物之有形莫不悦生而惡死及受鋒刃赴鼎鑊恐懼痛楚無以異於人人之氣體資是以養不得已而食之祭祀䘮紀賔客之燕飲常日之膳羞禮有不可缺者至於好賜之肉脩亦隨其所好而予之非泛泛然無不得也古之養老者曰天子袒而割牲養賢者曰庖人繼肉蓋以王之所好在此而不可已耳○王氏曰使内饔則親而私之故也饔人則内饔之屬人也
  外饔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十人徒百人
  鄭康成曰外饔所主在外○賈氏曰掌外祭祀及邦孤子耆老皆在外之事也
  掌外祭祀之割亨共其脯脩刑膴陳其鼎俎實之牲體魚腊凡賔客之飱饔饗食音嗣之事亦如之
  賈氏曰外祭祀謂天地四望山川社稷五祀皆掌其割享共其脯脩刑膴如上所釋也陳其鼎俎謂若鼎十有二也凡賔客之事謂所陳之數如宰夫所云者皆外饔共之故云亦如之○史氏曰脯脩刑膴凡祭皆用陳其鼎俎兼有魚腊之實者以羣小祀不用牲者或用魚腊也
  鄭康成曰飱客始至之禮饔既將幣之禮致禮於客莫盛於饔○薛氏曰案聘禮云賔至大夫帥至於館宰夫朝服設飱是賔始至有飱禮矣飱小禮也又曰聘日致饔是賔已至則有饔禮矣饔大禮也先鄭釋宰夫以飱為夕食非也賈以饔餼為牢禮亦非也賔至設飱何待乎夕夕禮皆牢何待乎饔○愚案飧饔已見宰夫詳見掌客
  王昭禹曰饗以飲為主行人所謂饗禮九獻之𩔖是也食以食為主行人所謂食禮九舉之𩔖是也饗食又王所以待賔客之厚禮也○鄭鍔曰饗有體薦有房烝立而成禮所以訓恭儉食則有飯有殽酒雖設而不飲其禮以食為主掌其割亨與夫所實者皆如外祭祀之時蓋事賔如事神敬之至也
  邦饗耆老孤子則掌其割亨之事饗士庻子亦如之賈氏曰耆老對孤子則耆老者死事者之父祖兼有國老庻老孤子者謂死王事者之子○程伊川曰外饔酒正皆言饗耆老孤子則酒食未嘗偏廢也周官言饗不言食亦以饗未嘗無食也特以食為下爾言老足矣必曰耆老者容養之以六十而上為率歟以六十養於國故也○陳君舉曰饗耆老孤子掌於王之膳人見古人君民一體不厚己以薄人○陳及之說見司門羅氏
  鄭康成曰士庻子衛王宫者若今時之饗衛士矣○賈氏曰謂若宫伯所云者○鄭鍔曰養老孤其事在外外饔掌之宜矣士庻子在王宫亦以為外事何邪蓋王宫官府之吏已有命位士庻子則未有命位或因作宫衆致之太子比之外事宜矣
  史氏曰死事之臣忠義之家有親有子饗之致其勸也王宫之宿衛親且近既已均其秩敘頒其衣裘兹復饗之致其愛也致其勸則外之公卿大夫期以死而報上有國爾忘家之心非無家也知一死之後家不至於流離也致其愛則内之士庻子期以身而徇主有君爾忘身之心非無身也知此身之生盡出於君上也
  師役則掌共其獻賜脯肉之事凡小䘮紀陳其鼎俎而實之
  賈氏曰謂出師征伐及巡守田獵○王昭禹曰此於勞還犒師酌其長帥所以有獻賜之禮獻以飲之賜以予之外饔則掌其脯肉之事○史氏曰師以用衆役以任衆憫其勞苦錫之脯肉獻則受之賜則共之所以洽其情而勵其節悅以使民民忘其勞
  史氏曰小䘮紀者一介之士以死勤事者之死䘮陳其鼎俎如是為王之臣孰不知以死為上乎○賈氏曰謂夫人已下之䘮則陳其殷奠及虞祔之鼎俎先王之世其饋餉飲食不過此數者平居節用用不過此而能使天下之臣悉歸於忠義功勲之域則飲食之恩不既大乎
  亨人下士四人府一人史二人胥五人徒五十人鄭康成曰主為外内饔煮肉者○鄭鍔曰鼎卦曰以木爨火亨飪也聖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養聖賢况内外饔所掌上而宗廟下而賔客有王及后世子之羞膳有耆老師役之享賜乎故使下士四人専共鼎鑊之間使沃之以水燀之以薪各得其多少之量而不至於過則亨人雖微所係豈不重哉
  掌共鼎鑊以給水火之齊才細反
  鄭康成曰鑊所以煮肉及魚腊之器既熟乃脀于鼎○易氏曰俎之所實取于鼎也鼎之所實取於鑊也○史氏曰味以調和為主鑊所以亨煮鼎所以調味○賈氏曰謂實水於鑊及㸑之以火皆有多少之齊○王昭禹曰亨和者水火欲其相當水勝火則物有過於生火勝水則物有過於熟亨人給之欲其適節而已○陳及之曰水有美惡火有新舊無官府以掌其事足以傷生害氣
  職外内饔之㸑七亂反亨煮辨膳羞之物
  鄭康成曰職主也㸑今之竈主於其竈煮物也○史氏曰内外饔之所共廣矣而亨人盡職之不曰掌而曰職掌有所兼職則専之而已
  賈氏曰膳羞則牛鼎之物也○王昭禹曰膳用六牲羞用百有二十品則其物不可不辨也
  祭祀共大羹鉶羹賔客亦如之
  鄭康成曰大羹肉湆也○賈氏曰肉汁一名湆大羹肉湆盛於登謂太古之羹不調以鹽菜及五味
  ○鄭司農曰鉶羹加鹽菜矣○賈氏曰謂陪鼎膷臐膮牛用藿羊用苦豕用薇調以五味盛之於鉶器即謂之鉶羹若盛之於豆即謂之庻羞
  鄭鍔曰太古茹毛飲血所謂羹者血湆而已中古漸文則加滋味於是有鉶羮之薦去古既逺人心滋䘮縱口腹之欲窮鼎俎之味聖人懼焉故使祭祀之時薦太古之大羮貴本始也記曰大羮不和貴其質也所以交於神明者非食味之道也反本復古而已有大羮矣則鉶羮次之有鉶羮矣乃薦今世之食示不忘其初也使亨人於祭祀共之謂其職亨飪之事不可不知其本也賔客亦共之謂大亨之時也荀子曰大亨先大羮貴飲食之本也使人人知本安有暴殄天物者哉○易氏曰禮之初始諸飲食是以貴之然豈特大羮而已哉醴酒之美而𤣥酒明水之尚黼黻文繡之美而疏布之尚所以貴五味之本反女工之始亦猶是也



  周禮訂義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七     宋 王與之 撰
  甸師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二人胥三十人徒三百人鄭康成曰郊外曰甸○賈氏曰公邑之田任甸地即在百里逺郊外天子藉田又在南方甸地故稱此官為向師也甸法正在甸師○王昭禹曰田是也○黄氏曰王藉在野故以甸名官有教民之義故曰師鄭氏謂共野物官之長禽獸魚鼈莫非野物而以稼穡先之重本也列於膳庖之後飲血茹毛在黍稷之先故本其所從來也○劉執中曰列於亨人之次祭祀以粢盛為本故也○王氏詳説曰王之耕藉其種則獻於六官其穀則藏於神倉甸師掌帥其屬而耕耨王藉而已然種之所獻則見於天官之内宰穀之所藏則見於地官之倉人者蓋耕藉者雖為天官之事而藉田所在夫豈能外於地官鄉遂之閒哉此廩人掌九穀之數舍人掌平宮中之政倉人掌粟入之藏舂人掌其米物𩟄人掌凡祭祀共盛所以同屬於地官
  賈氏曰徒三百人特多者天子藉田千畝藉借此三百人耕耨故多也○王氏曰藉田千畝而甸師徒三百人為其以薪蒸役内外饔之事非特耕耨王藉故也
  掌帥其屬而耕耨乃豆反王藉以時入之以共齍音資盛鄭康成曰其屬府史胥徒也○賈氏曰除府史也○史氏曰以耒𤛆地謂之耕以金耘草謂之耨孟子曰深耕易耨是也○鄭康成曰王以孟春躬耕帝藉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庶人終於千畝庶人謂徒三百人藉之言借也王一耕之而使庶人芸芓終之也○王昭禹曰王必三推者身先以帥天下也以庶人耕耨之者續終以尊天子也○王氏曰公田謂之藉以其借民力治之也王所親耕謂之藉則亦借民力終之故也王與諸侯各有藉田故甸師所耕耨謂之王藉
  賈氏曰以時入之謂麥則夏熟禾黍秋熟則十月穫之送入地官神倉也○鄭康成曰齍盛祭祀所用穀也粢稷也穀者稷為長
  易氏曰在穀曰齍在器曰盛○薛氏曰齍盛共之以舂人炊之以𩟄人實之以舍人奉之以大宗伯逆之以小宗伯然後立之以表而六官之人共奉之九嬪賛玉齍者玉敦受黍稷也大宗伯奉玉齍者奉玉與齍也廩人共接盛施於大祭祀而已接猶曾子問接祭之接也王昭禹曰以天子之尊而必親耕則天下之為農者孰不勸於耕以天子所親耕者其齍盛則天下之為子者孰不勸於養宣王不藉千畝虢文公諫曰民之大事在農上帝之粢盛於是乎出民之蕃庶於是乎生事之供給於是乎在和協輯睦於是乎興財用蕃殖於是乎始厚龎淳固於是乎成天子親耕藉田厚本之道孰大於是
  祭祀共蕭茅
  杜氏曰蕭香蒿也○鄭康成曰詩云取蕭祭脂郊特牲曰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薦然後𤋲蕭合馨香合馨香者是蕭之謂也○鄭氏曰蕭或為莤莤讀為縮束茅立之祭前沃酒其上酒滲下去若神飲之故謂之縮縮浚也○愚按鄭氏説茅縮酒是矣不必改蕭為莤王昭禹曰易曰藉用白茅是取茅以藉祭也齊桓責楚不貢包茅曰無以縮酒是取茅以縮酒也○王氏曰必用茅者謂其體順理直柔而潔白承祭祀之德當如此也○陸氏曰茅有貢於萬國者禹貢荆州之土貢春秋齊侯之責楚是也有共於甸師者祭祀共蕭茅是也然甸師之茅或入鄉師或入司巫鄉師之所共者大祭祀司巫之所共者凡祭祀也茅之為用或以縮酒如記曰縮酌用茅司尊彞醴齊縮酌是也或以藉物士虞禮曰鉤袒取黍稷祭于苴鄉師共茅蒩也至男巫謂旁招以茅則又除不祥也
  易氏曰蕭合黍稷亦以祭脂茅以共葅亦泲酒醴○王昭禹曰必俟甸師共之以其出於王藉乃所以盡志也
  共野果蓏之薦
  易氏曰植生曰果桃李之屬蔓生曰蓏𤓰瓞之屬○王氏曰為其非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所出故稱野焉薦於王藉共之則盡志而已○史氏曰必於千畝取之者不唯表王者之勤亦以見無擾於四方也陳及之曰甸師之徒三百人以耕耨王藉而又共蕭茅及果蓏安所自出哉蓋古者田疇之間無有廢地方禾黍未登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未當用者則以樹蕭茅及果蓏之屬故詩曰中田有廬疆埸有𤓰雖帝藉亦不使荒蕪也
  喪事代王受眚生景反
  史氏曰人過曰眚天降曰烖國有眚烖王當祗畏以修德引咎以歸已故曰受○鄭景望曰國有大變毋乃粢盛不蠲鬼神弗享歟夫何使至於斯於是時也新王在疚欲請命于神祗而身受譴罰有不可得也故使甸師代行焉非謂使甸師受眚烖於已甸師掌耕王藉共齍盛者也故司其事○鄭康成曰太祝作禱辭授甸人使以禱藉田之神受眚烖弭後殃
  王之同姓有辠則死刑焉
  易氏曰死與刑為二等重罪則死于甸輕罪則刑于甸文王世子曰公族有死罪則磬于甸人謂其罪之重者又曰其刑罪則纎剸亦告于甸人謂其罪之輕者○賈氏曰必在甸師者以甸師在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多有屋舍以為隱處故就而刑焉○愚按甸師非斷獄之官但待刑殺耳○王昭禹曰同姓有罪不免於死者義也刑而不暴於外者仁也非義無以公天下之法非仁無以顯同姓之恩○黄氏曰同姓死刑于是事人事鬼無二道也詩曰惠于宗工神罔時怨神罔時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反道敗𩔖近在其族教帥之不至忝其先人寧不自愧乎死刑于是蓋自以為事鬼神之未盡怨恫之必不能免也記曰不與國人慮兄弟兄弟之有可慮麟趾仁厚之化安在哉知此則知冢宰設屬大意
  帥其徒以薪蒸役外内饔之事
  鄭康成曰役為給役也木大曰薪小曰蒸○鄭鍔曰耕耨之暇則率其三百之徒以採取薪蒸給内外饔之亨爨饔人薪蒸亦出於甸則累不及民耕耨之暇人各採薪則無游手之人矣
  獸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愚案鳥獸魚鼈咸若皆其德懋之所致自獸人以下莫不以時取之而共其膳亦所以賛天地之化育輔相萬物之自然非窮口腹之欲暴殄天物也
  掌罟音古田獸辨其名物
  鄭康成曰𦊙罔也以罔搏所當田之獸○賈氏曰名物者謂獸皆有名號物色也案夏官四時田獵春用火夏用車秋用羅冬用徒各有一以為主無妨四時兼有罔也○鄭鍔曰辨其名物則取其所當取而無殺胎殀天之過隨取隨得而無禮物不備之愆
  冬獻狼夏獻麋春秋獻獸物
  楊謹仲曰䟽謂狼山獸山主聚故狼膏聚而温麋澤獸澤主銷散故麋膏散而凉案月令仲冬隂極陽生而麋角解仲夏陽極隂生而鹿角解則知狼陽物其性自温故冬獻之麋隂物其性自凉故夏獻之非必山主聚澤主銷也豈山物皆温而澤物皆凉𫆀○鄭鍔曰王安石謂冬物成之時狼害物之尤者夏田稼之時麋害稼之衆者各於害物之時罟而獻之明官主以除民之害果如此説則獸人當與秋官冥氏穴氏同科不當獨列於此天官自膳夫而下皆養生之職則獸人冬夏所獻者養生之用也養至尊之禮調和其隂陽以平其心則用温涼之膏以救其時氣之過亦其宜也又凡除物之害必須先時而為之若及害物之時則除之晚矣王政為不然安石之説陋矣春秋獻獸物不名其所獻何也蓋春物方服乳未可取者不當獻秋物已成苟可獻者無不用故不言所獻之名惟使之因時可獻者則獻矣
  時田則守罟及弊田令禽注于虞中
  賈氏曰時田謂四時田獵○鄭康成曰守謂備獸觸攫也○鄭鍔曰田獵之時使獸人守其網獸之𦊙以備觸攫宜矣然田而設𦊙不為不廣奚以能徧守之哉蓋王者之田當防鷙猛之物或驚屬車之塵則此二人之所分而守者有以護至尊而已鄭康成曰弊仆也仆而田止○鄭司農曰謂春火弊夏車弊秋羅弊冬徒弊○賈氏曰注謂聚也○王氏曰令田衆以所獲禽置虞旗所植之中謂之注則衆赴而注焉若水之注也○王氏詳説曰王之膳禽賔客之禽獻見於庖人祭祀之獻禽見於夏官大司馬不有獸人令注于虞中則何以待此等用乎
  凡祭祀喪紀賔客共其死獸生獸
  鄭康成曰共其完者○賈氏曰以下文獸入于腊人是不完者故知此為完者凡此所共者與庖人以供王之膳○劉執中曰四時之田所獲生獸則囿人牧之于囿及其將用獸人取之于囿以共焉其死而未共者則入于腊人
  凡獸入于腊人
  鄭康成曰當乾之也○史氏曰一為乾豆入于腊人也
  皮毛筋角入于玉府
  鄭康成曰入玉府給作器用也○王昭禹曰玉府掌王之玩好等物與貨賄之藏則入于玉府以供王之服器等用也○鄭鍔曰王者不以一己之私好廢天下之公用司皮掌裘羽人角人皆須皮毛筋角以供邦用如使盡以入玩好之府則國家何賴焉故穴氏㝠氏或言獻其皮角齒須備或言以時獻其珍異皮革皆不言入于玉府蓋以供邦用也若夫獸人魚人皆取於養蕃之地而非取於山林川澤者惟此可以供王之玩好之用聖人特於三官言入于玉府蓋以防人君縱私好以妨國用王氏何謂除其害則不入玉府耶
  凡田獸者掌其政令
  賈氏曰凡田獵取獸者所有政令獸人掌之以其知田獵之法故也○史氏曰其政令有所掌則其出有時不戈宿不掩羣無麛卵懼其殘生傷性以銷蝕天地之和氣其意止欲鳥獸之害人者消是以去之而獸人因辨其良者以進非若後世列卒滿澤羅罘滿山使珍怪禽獸充牣其中以為游觀誇其禹不能名尚不能計也
  䱷人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三十人徒三百人
  賈氏曰馬融云徒三百人者池塞苑囿取魚處多故也
  掌以時䱷為梁
  賈氏曰取魚之法歲有五月令孟春云獺祭魚此時得取一也季春云薦鮪於寢廟者二也鼈人云秋獻龜魚三也王制云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與孝經緯云陰用事木葉落獺祭魚同時是十月得取魚四也獺則春冬二時祭魚也潛詩云季冬薦魚與月令季冬漁人始魚同五也惟夏不取魯語云宣公夏濫於泗淵里革諌之以其非時○鄭司農曰梁水偃也偃水為關空以笱承其空詩曰敝笱在梁○賈氏曰謂偃水兩畔中央通水為關孔也笱者葦薄以薄承其關孔魚過者以薄承取之○史氏曰魯隱矢魚于棠臧僖伯諫之不從魯宣夏濫於泗淵里革諫之而止皆以其非時也先王設䱷人之官必貴其以時者蓋有生之𩔖皆有孕育之時不欲併傷其生也
  春獻王鮪位軌反
  鄭康成曰王鮪鮪之大者○王氏曰王言大也物之大者多謂之王○鄭鍔曰王鮪則鮪之尤大者非常時所有唯春乃獻周頌之潛曰季冬薦魚春獻鮪月令於季春言薦鮪于寢廟此䱷人亦言春獻王鮪王者皆周人之事宗周在西鮪魚非西周之水所有前輩謂鮪魚岫居出河南鞏縣至春浮陽乃入西河至漆沮上龍門以俟變化故周人取以獻新獻所無也觀其字從有謂不常有
  辨魚物為鱻薧若老反以共王膳羞凡祭祀賔客喪紀共其魚之鱻薧凡䱷者掌其政令
  鄭康成曰鮮生也薧乾也○賈氏曰共王膳羞者共於膳夫以供王也祭祀賔客喪紀所共者共於内外饔以膳夫不掌祭祀之事也政令者凡取魚者所有政令漁人掌之以其知取之時節及處所也
  鄭鍔曰魚之為物或用其鱻者或用其薧者䱷人當辨之以供用事至尊則先事而預辨故言辨而後言供祭祀賔客喪紀則臨事而始供故言共而不言辨漁者取魚受政令於漁人禀命而行則無數𦊙竭澤之害靈沼於牣圉圉洋洋常有以供禮食而無闕也
  凡䱷征入于玉府
  賈氏曰謂近川澤之民於十月獺祭魚之時其民亦得取魚水族之𩔖其中鬚骨之事堪飾器物者所有征税漁人主𭣣之送入于玉府以當邦賦也○王昭禹曰文王之時澤梁無禁而周公之法則漁人有征蓋方商之季山林川澤宜弛以與民故無禁成王之時民之財用已足茍若無征則民之棄本者衆故征之所以抑末
  鼈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徒十有六人
  鄭鍔曰鼈龜蜃之𩔖莫不有甲名官特以鼈何也蓋龜主用以卜蜃主用以飾器皆不專主於食有甲之美而食者之衆無如鼈詩曰炮鼈鮮魚曰炰鼈膾鯉莊子言獨鼈於江甘味尤美而食者甚衆獻尊者物冝取其美則其名官冝矣○賈氏曰鼈人腊人之𩔖有徒無胥得徒則足不假長帥
  掌取互物
  鄭司農曰互物謂有甲㒼胡龜鼈之屬○史氏曰漁人所取皆其乗時而出者易致之物也鼈人所取凡其埋藏沉潜之物也故所用有待於互物互者交互之象若今之魚叉是也凡魚鼈龜蜃必窟宅於深淵而埋藏於淺泥有網𦊙所不能及者此叉之所以適用也
  以時簎魚鼈龜蜃凡貍物
  賈氏曰言以時者即下經春獻鼈蜃秋獻龜魚○王昭禹曰先王之於物愛之而弗仁惟其弗仁故有以取之惟其愛之故取之必以時
  鄭司農曰貍物龜鼈之屬○鄭康成曰謂鱴刀含漿之屬○賈氏曰爾雅刀魚鱴刀也蜯含漿觀鄭此意鱴刀為一物蜯為含漿亦一物孫氏注爾雅刀魚與鱴别非鄭意也○王昭禹曰藏伏於泥中者謂之貍物則不止于魚鼈龜蜃之屬而已互物言其體貍物言其性○鄭鍔曰貍藏泥中者冝以簎取若魚則遊浮水中此亦兼言簎魚者冬寒則魚貍于泥至春乃上水此以簎言之殆取魚於冬也
  春獻鼈蜃秋獻龜魚
  劉中義曰春獻鼈蜃用之春也陽在内其美可獻而非生育之時也秋獻龜魚用之秋也伏藏之物浮陽在外育生既畢可食矣○王氏曰獻龜以秋者龜主以十全而用之故取其堅成之時魚美於秋冬而冬為尤美不以冬獻則鼈人所獻以簎得之故先為梁之時而獻鼈尤美於夏以避其字乳之時而弗獻唯王不以飲食之養害仁政之法度如此然後率天下之民以成魚麗之功告神明矣
  祭祀共蠯薄隹反即戈反直其反以授醢人掌凡邦之簎事鄭司農曰蠯蛤也○杜氏曰蜯也○賈氏曰蛤蜯亦一物也
  鄭康成曰蠃螔蝓也○賈氏曰一物兩名也○史氏曰蠡也○杜氏曰蚳蛾子也○賈氏曰謂蟻之子取白者以為醢也○賈氏曰按醢人有蠯醢蠃醢蚳醢故以此三者授醢人○王氏詳説曰按宣公濫于泗淵里革諫曰澤不伐夭魚禁鯤鮞鳥翼鷇卵蟲舍蚳蝝古之制也説者謂蟻子可以為醢也然里革以舍蚳為仁而周公以蚳醢為禮何耶蓋宣公之夏濫非時也周公以時取何不可之有史氏曰邦之簎事凡非網𦊙可取而器之有𩔖於义可以得魚鼈者皆是也先王設鼈人之官非為口腹為先王寢廟當薦故終曰祭祀而已
  腊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腊之言夕也○賈氏曰朝曝而夕乃乾也○史氏曰凡腊皆乾肉也田獸之獲或有多寡乾豆之物在所先者故必以為腊焉
  掌乾肉凡田獸之脯腊膴胖之事
  賈氏曰凡乾肉以下並是獸人所共○鄭康成曰大物解肆乾之謂之乾肉若今涼州鳥翅矣薄析曰脯捶之而施薑桂曰鍜修腊小物全乾
  鄭司農曰膴膺肉也○鄭氏曰胖讀為判○杜氏曰膴胖皆謂夾脊肉又云禮家以胖為半體○史氏曰腊有骨脯去骨膴全體胖半體禽獸之形有大有小小而全薧大而半薧取其易乾○王昭禹曰膴胖既掌共於内外饔腊人又掌共之者蓋由獸人入于腊人由腊人入于内外饔也
  凡祭祀共豆音羞脯薦脯膴胖凡腊物
  鄭康成曰脯非豆實當為羞聲之誤也○賈氏曰按籩人有栗脯則脯乃籩實非豆實也籩人職云共其籩薦羞之實鄭云未飲未食曰薦已飲已食曰羞羞薦相對下既言薦脯明上當言羞脯也○史氏曰晏平仲祀其先人䐁肩不掩豆則脯有時而登豆矣謂之豆脯非無所據也
  賔客喪紀共其脯腊凡乾肉之事
  賈氏曰所共共外内饔也○史氏曰先王之設腊人意若曰吾不因田之所獲以儲待之一有闕焉使之弋獵以求則不勝其擾將人與物俱斃吾之所享幾何而使寰區之内飛潛蠕動不聊其生哉然則儲之以待用所以廣王者好生之德
  劉迎曰宰相内親附百姓外鎮撫四夷而遂萬物之冝者一動植一蟲魚皆宰相造化中物此伊尹所以一夫不獲時予之辜丙吉之於牛喘亦止車而問皆宰相責也鼈人䱷人安得不屬於大宰













  周禮訂義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八     宋 王與之 撰
  天官冡宰下
  醫師上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鄭康成曰醫師衆醫之長也○賈氏曰凡言師者皆取可師法也○陳宏甫曰人之一身之用與天地同有餘則損不足則補天之道也自非達得造化消息盈虚之理如何㑹知得人身中氣偏之所在此直是絲毫不可差如後世庸懦安能了得此事所以成周以士大夫為之○薛平仲曰膳夫自庖人至腊人既聯事以共其職矣食醫一官屬焉可也特别而置諸醫者之列固人主護養之道然護養之道人主之所能有也君子之所能放也彼天下之民其孰能知節於此哉不知所以節之則隂陽之寇每易以乗隙而傷其和而疾病見矣先王不忍厚己以忘民也是故先於食醫則有醫師以掌分治民物之疾病後於食醫則疾醫瘍醫獸醫次第而設焉蓋仁出於身而加於民愛乎物實自夫一飲一食之間推之
  掌醫之政令聚毒藥以共醫事
  劉執中曰醫師掌醫之政令則聚其毒藥有州土之冝有采取之候有治煉之方有攻療之制悉預知之然後可以共醫事○鄭鍔曰治病之法亦有用善藥以補治之者不必皆用毒藥説者云巴豆狼牙之𩔖藥之有毒者也人參芎藭之𩔖藥之無毒者也此言聚毒藥蓋謂以毒為主也愚以為不然痬醫云以五毒攻之以五藥療之則毒與藥二物也藥之毒與夫藥之不毒者皆不可以卒求如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則不可不蚤𭣣而預蓄也
  凡邦之有疾病者疕匹婢反瘍音羊者造七報反焉則使醫分而治之
  賈氏曰疾病者謂若疾醫所云也疕瘍者謂若瘍醫所云也二者皆造醫師醫師則以疾病者付疾醫疕瘍者付瘍○史氏曰腹心四體其有不康謂之疾病附贅癰疽謂之疕瘍○鄭鍔曰疕謂瘡生於頭者瘍謂瘡生於身者
  歲終則稽古兮反其醫事以制其食十全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之十失四為下
  王氏曰餼廩稱事然後能者勸而不能者勉○王氏詳説曰小宰於百官府則以叙制其食宮伯於宮中之官府則均其稍食此曰稽其醫事以制其食皆食功也
  鄭康成曰全猶愈也以失四為下者五則半矣或不治自愈○王昭禹曰晉侯有疾醫緩曰疾不可為也在膏之下肓之上公曰良醫也晉侯果卒十全者但知其可治不可治而失焉者皆全矣
  史氏曰計其所失為之殿最則為醫者惟恐其失之矣
  食醫中士二人
  賈氏宰夫疏曰食醫府史胥徒俱無以其專官行事無所須故也○王氏曰醫師聚毒藥以共醫事則有藏矣故有府掌醫之政令而使之分治疾瘍稽其事制其食則有書且有政令矣故有史有徒諸醫毒藥於醫師受政令聽所使治則無用府史胥徒
  掌和王之六食音嗣六飲六膳百羞百醬八珍之齊才細反下皆同賈氏曰六食以下皆膳夫所掌此主調和而已其六食等義並在膳夫○史氏曰和之者調其滋味之宜通其寒温之候辨其物性之相忌相使可以進之也
  陳及之曰食醫醫師之屬其職專和飲食而不治醫事者也蓋人之疾病未有不自飲食致之能防於未病之前則疾鮮矣故有庖人内饔辨鳥獸魚物腥臊之不可食者而食醫又以法調和食飲膳羞之齊亨人給水火之齊内宰以隂禮教六宫以隂禮教九嬪以婦式之法教九御以時御叙于王所其防微杜漸皆所以謹疾無使致疾故食醫不治醫事也若待其已病然後療之此後世之事非先王之制
  凡食齊眡春時羮齊眡夏時醬齊眡秋時飲齊眡冬時賈氏曰眡猶比也羮若大羮鉶羮等醢人醯人惟有醢醯不言醬即豆醬也公食大夫禮公親設醬醬者食之主言醬則該諸豆實○方氏曰齊與王制遲速異齊之齊同食齊則黍稷稌粱之𩔖羮齊則雉兔雞犬之𩔖醬齊則醢醯韲菹之𩔖飲齊則水漿醴涼之𩔖食齊視春固以温為主然食養物而生之亦春之事羹齊視夏固以熱為主然羮熟物而化之亦夏之事也醬齊視秋固以涼為主然醬將物而成之亦秋之事飲齊視冬固以寒為主然飲潤物而清之亦冬之事○史氏曰非謂於四時各供其品言其所冝之氣耳冝温眡春冝熱眡夏冝涼眡秋冝寒眡冬一食之間具此四氣也
  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調以滑甘
  易氏曰春為木味多酸以養肝夏為火味多苦以養心秋為金味多辛以養肺冬為水味多鹹以養腎脾土旺於四季故皆調以滑甘
  史氏曰非謂四時各專一味謂之多者就五味中使一味勝焉以養其氣也如春則肝用事用則勞勞則損損則四藏勝而疾生焉曲直作酸唯酸為主可以引諸味以益肝氣而使適平夏之苦秋之辛冬之鹹莫不皆然調以滑甘者則受和為五味之本也在五行曰土在五常曰信在五藏曰脾脾養五藏土旺四季而信於四端無不用者若甘之緫五味也○鄭康成曰各尚其時味而甘以成之猶水火金木之載於土内則曰棗栗飴蜜以甘之堇荁枌榆免薧滫瀡以滑之
  王昭禹曰温熱寒涼天所造以養萬物者也酸苦辛鹹地所化以養萬物者也人之一身常與天地流通則其氣味之所養又安可違此温涼寒熱之所御必在順四時之氣酸苦辛鹹之所節必欲順四時之味
  凡㑹膳食之冝牛冝稌羊冝黍豕冝稷犬冝粱鴈冝麥魚冝苽音瓜
  鄭康成曰㑹成也謂其味相成○鄭鍔曰膳食各有相冝者又當㑹而合之使氣味相成牛土畜也稌稻也澤中所生與土畜相冝羊火畜也黍高燥所生與火畜相冝豕水畜也稷北方之穀與水畜相冝犬金獸也粱西方之穀與金畜相冝鴈陽物也麥秋種而夏熟得陽氣為多與鴈相冝魚水物也苽者米之生於水者也與魚相冝凡此皆氣味相冝者也○楊氏曰所以養隂陽之氣不可以偏勝凡此皆衛生之道王氏詳説曰洪範五行以自順為序六府五行以相就為序月令五行以相生為序人食味别聲被色未有不本於五行者或以同氣而為之冝者牛冝稌羊冝黍魚冝苽是已土之與土火之與火水之與水其同氣歟或以相克而為之冝者豕與稷是已土之與水其相克歟或以相生而為之冝者犬冝粱鴈宜麥是已金之與土火之與木其相生歟若夫月令言食麥與羊食菽與難食稷與牛食麻與犬食黍與彘與此不同者蓋彼言其所與順時令也
  凡君子之食恆放甫徃反
  王昭禹曰君子與王貴賤之分不同而養生之理則未嘗異故膳食所㑹之冝皆得以放王而自養焉○黄氏曰秦毉和謂趙孟曰國之大臣榮其寵禄全其大節有菑禍興而無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於淫以生疾主不能禦吾是以云良臣將死也夫師之教訓傅之德義保其身體冡宰之事也周冡宰必兼三公使其燥濕寒暑之不戒飲食起居之不節而疾生焉則何以為師保故食藥之調適飲膳為詳而醫師奉王之事屬於冡宰豈苟而已哉
  鄭節卿曰古者史官樂官與醫卜之官皆世其業不兼官不貳事懼其不精也醫不三世不服其藥執技以事上者惟醫為難精惟疾病不可不謹先王豈敢以一人而兼二三人之能哉是故食醫之下有疾醫調飲食不兼於治病疾醫之下有瘍醫察内症不兼於外症瘍醫之下有獸醫治禽獸者不兼於治人也必求其精不敢計其冗先王之仁也
  疾醫中士八人掌養萬民之疾病
  賈氏曰疾輕病重論語註疾甚曰病○王昭禹曰安强得於氣之和疾病由乎氣之乖善醫者審其源亦貴乎調養氣為本蓋五藏六府之氣均則疾病無自而作一或盈而有餘一或羸而不足則偏勝而疾病因之以起所謂養者育之使其氣一於充實而後已下文以五味五穀五藥養其病是也
  四時皆有癘疾春時有痟音消首疾夏時有痒以掌反音介疾秋時有瘧音嶽寒疾冬時有嗽西豆反時掌反氣疾鄭康成曰癘疾氣不和之疾痟酸削首疾頭痛嗽咳上氣逆喘也
  史氏曰四時皆有癘氣人感之者謂之癘疾夫人之一身冲和之氣彌滿四體一有虧失則内氣必消外邪客氣乗之以入而癘焉如置杯於水外水得入者内水虧也故疾醫之職必先於調養其内氣消耎則傷之者衆冬傷於寒春必為温夏傷於暑秋必為瘧寒氣藴伏春温激之故𤍠生焉此疾必先頭痛也暑氣藴伏秋凉激之故寒生焉瘧寒者脾寒也言此病必先寒至也熱之餘毒客於肌膚而不散故夏有痒疥之疾寒之餘毒傳於華蓋而上升故冬有嗽上氣之疾
  以五味五榖五藥養其病
  鄭康成曰五味醯酒飴蜜薑鹽之屬○賈氏曰醯則酸酒則苦飴蜜則甘薑則辛鹽則鹹鄭不言酸鹹等 而言醯酒之屬者或當時醫方所用也五穀麻黍稷麥豆○賈氏曰此依月令五方之穀據養疾而食之非必入於藥分也○愚案素問以麻麥稷稻豆為五穀以麻屬木麥屬火稷屬土稻屬金豆屬水若疾醫用以養病必知物性所冝恐當從素問為是五藥草木蟲石穀養猶治也病由氣勝負而生攻其贏養其不足也○賈氏曰假令夏時熱病者體寒即是水水贏而勝火氣負而不足故夏時病者則五味中食甘五穀中食稷以甘稷是土之穀味土所以克水是攻其贏也上生于火土是火之子食甘稷為子養母之道故云養其不足也
  王氏曰素問曰形不足温之以氣精不足補之以味味養精者也穀養形者也藥則療病者也養精為本養形為次療病為末○史氏曰得是病者必貴急攻調之使氣内正内正則外邪客氣無所容而疾去矣故五味以滋其氣五穀以榮其血五藥以禦其邪而病不瘉者未之有也○吕氏曰先以五味五穀繼以五藥以藥醫之下也雖然豈獨醫哉
  以五氣五聲五色眡其死生
  鄭康成曰五氣五臟所出氣也肺氣熱心氣次之肝氣凉脾氣温腎氣寒五聲宫商角徵羽也○賈氏曰宫數八十一配土商數七十二配金角數六十四配木徴數五十四配火羽數四十八配水此五聲數多者聲濁少者聲清人之言語似之五色面貎青赤黄白黒察其盈虚休王吉凶可知○賈氏曰假令冬時面色黒其氣寒聲應羽此是盈而王吉可知若冬時其色黄其氣熱聲應宮此是中央土克己此是虚而休凶可知三者劇易之徵見於外者○賈氏曰氣病在内人所不覩見其聲色則知其增劇及簡易也○王昭禹曰素問曰五臟之象可以𩔖推五臟之音可以意職五臟徵驗可以目察○王氏曰望其氣又聽其聲又觀其色以眡其死生不過五以味穀藥養其病亦不過五則以物之更王更廢更囚更死不過五故也
  兩之以九竅古弔反之變參之以九藏之動
  賈氏曰此驗其脉侯九竅與所眡為兩兩與九藏為參○易氏曰九竅皆有形而見於外者觀其證之變而有通塞之二候故曰兩九藏皆有形而藏於内者察脉之動而有浮中沉之三部故曰參
  鄭康成曰陽竅七隂竅二竅之變開閉非常○劉執中曰變者失其常職正藏五又有胃膀胱大腸小腸藏之動謂脉至與不至○賈氏曰正藏五者謂肺心肝脾腎並氣之所藏故得正藏之稱又有胃膀胱大小腸乃六府中取此四者以益五藏為九也黄帝八十一難經説胃為水穀之府小腸為受盛之府大腸為行道之府膀胱為津液之府氣之所生下氣象天故寫而不實實而不滿若然此則正府也故入九藏其餘膽為清淨之府三焦為孤府非正府故不入九藏○劉執中曰神藏五難經曰心藏神肝藏䰟肺藏魄脾藏意腎藏志是謂神藏五也形藏四謂頭角也耳目也口齒也胷中也故下部天以候肝地以候腎人以候脾謂之氣中部天以候肺地以候胷中之氣人以候心上部天以候頭角之氣人以候耳目之氣地以候口齒之氣故三部者各有天地人合為九分以應九野以察九藏故曰參之以九藏之動則生死不能逃矣
  史氏曰九竅在外九藏主之兩之以外證之變動參之以九藏之脉息始能決之
  王昭禹曰難經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脉而知之謂之巧望以五氣望而知者也聽以五聲聞而知者也問以五味問而知者也診九藏之動切脉而知者也
  凡民之有疾病者分而治之死終則各書其所以而入于醫師
  賈氏曰以疾醫中士八人各有能故使分治之也○王氏曰醫師言使醫分而治之疾醫又言分而治之者醫師分疾病疕瘍使各治之而疾醫所治亦各有能也至於瘍醫但言凡有瘍者受其藥則腫瘍瘍瘍瘍同科而已
  鄭康成曰少者曰死老者曰終所以謂治之不愈之狀也醫師得以制其禄且為後治之戒○王氏曰獸醫曰死疾醫曰終終則盡其道而死者也終亦有所以而非醫之罪亦書其所以焉使知如此者在所不治也
  瘍醫下士八人
  王昭禹曰氣乖不和則為病血壅不行則為瘍病以氣而其傷在藏府瘍以血而其傷在肌膚此疾醫所以治内而瘍醫又有以治外也○鄭鍔曰瘍者疾之至惡治之尤難伯牛有疾説者以為癩孔子曰亡之命矣夫荀偃癉疽生瘍於頭至於大病目出而死信夫為疾尤惡非他醫所能愈故特設一官
  掌腫瘍瘍瘍瘍之祝之樹反藥劀音刮殺之齊才細反王氏曰腫瘍聚而不潰潰瘍潰而不聚金瘍刃創未必折骨折瘍折骨未必刄創○史氏曰金者凡鋒刄利芒所傷折者凡墜壓顛覆所致腫瘍癰而上生瘡者潰瘍癰而含濃血者
  鄭鍔曰王安石謂疾之惡者藥或不能攻則有祝焉乃引素問上古移精變氣祝由之説以為證○鄭康成曰祝當為注讀如注病之注聲之誤也
  愚攷醫之用祝理或冝然今世有以氣封瘍而徙之者正祝由之遺法也祝之不勝於是用藥藥或不能去必劀以刀而去惡血劀而不效必殺之以藥而食其惡肉凡四法各有淺深之度故言齊
  凡療瘍以五毒攻之以五氣音餼養之以五藥療之以五味節之
  鄭康成曰止病曰療攻治也五毒五藥之有毒者今醫方有五毒之藥作之合黄堥置石膽丹砂雄黄礜石慈石其中燒之三日三夜其煙上著以雞羽掃取之以注創惡肉破骨皆盡出
  王氏曰以五氣養之生之也獨於瘍言素問曰形不足温之以氣瘍之治冝以氣也而以五氣養之反在以毒攻之之後則必先除其惡然後可養也○鄭康成曰五氣當為五穀字之誤也以五藥療之治之也凡療瘍者五毒五氣五味亦所以療之也而獨言以五藥療之者以藥為主也○鄭康成曰節節成其藥之力也○賈氏曰即下文以酸養骨之𩔖是也
  史氏曰治療之序五毒攻之利法也自内作者血氣壅滯不利不瘉自外受者毒必相資不利不瘉利己則腸胃虚以五穀之氣補之以五藥之良調之以五味之中節之則内和而平外疾去而支膚全矣○王昭禹曰疾醫以五味五穀五藥養其病而瘍醫以五藥療之然後以五味節之者疾醫所言者養也凡養以治内為主故先味而後藥瘍醫所言者療也凡療以治外為主故先藥而後味
  凡藥以酸養骨以辛養筋以鹹養脉以苦養氣以甘養肉以滑養竅凡有瘍者受其藥焉
  鄭鍔曰先攻以五毒後療以五藥豈其五藥並用而求一物之幸中哉又當視其病之所損者而審其味以養之也其有損於骨則以酸養之酸之味由木所作木强能立事可以强其骨有損於筋則以辛養之辛之味由金所作金能纒合異物可以𭣣其筋有損於脉則以鹹養之鹹之味由水所作水能流行可以柔其脉有損於氣則以苦養之苦之味由火所作火氣炎上可以作其氣有損於肉則以甘養之甘之味由土所作土能含載萬物可以生其肉有損於竅則以滑養之滑石之性能滑物而通之可以利其竅凡此皆療瘍之法也○王昭禹曰素問曰酸收辛散鹹耎若堅甘緩夫肉以骨為體骨𭣣則强故以酸收之肉以筋為節筋散則不攣故以辛散之脉所以行血脉耎則和故以鹹耎之氣所以充體氣堅則實故以若堅之肉緩則不壅故以甘緩之竅利則不滯故以滑利之且腎主骨腎水屬也故欲收肝主筋肝木屬也故欲散心主脉心火屬也故欲耎肝主氣肺金屬也故欲堅脾主肉脾土屬也故欲緩至於竅則以骨為體而以肉為包所以通氣也素問曰骨肉滑利可以長久惟滑則無所凝止則竅亦水屬也故以滑利為主○劉執中曰以酸養骨者酸主肝而腎主骨以子養母則骨之折者可續以辛養筋者辛主肺金之味也而克木不使肝與筋過盛以鹹養脉者心火也而主於脉鹹水之味而克火不使心與脉過盛以苦養氣者肺金也而主於氣苦火之味而克金不使肺盛氣過血以甘養肉者脾主肉甘者土之味而主脾者也養之使盛則肉速長而瘍可合以滑養竅者竅不滑則閉塞不通而毒氣内壅則反攻於瘍不可得而速合然則瘍之為病也四而所以破陷者肉也斷折者骨也則夫氣也脉也筋也過盛而流通則其瘍不可得而合矣故必抑之使微而肉也骨也缺損而欲其合且續也故必養之而使盛竅則利之而使通此所以為療瘍之道
  史氏曰瘍之作本於壅滯鬱結藥之用專於通利䟽導則疾何由而有譬之治國上情下宣下情上達無有壅蔽之患治斯舉矣然則用宣利之藥者痬醫之大法至於血氣之虚實在乎用藥之多寡如盤走圓貴乎得其意而已
  陳及之曰醫官之屬自萬民疾病及禽獸無不治療而王朝公卿大夫士則不主治之何也蓋卿大夫士權力足以致之財賂足以使之故治不在上之人設官掌之也若萬民之疾病良醫既不肯治非設官以治之則人有死非其命矣
  獸醫下士四人
  鄭鍔曰古者服牛乗馬引重致逺有賴其力用其力而不治其疾則種𩔖浸潰以死何以供用自漢以來如張里以馬醫而擊鍾黄憲乃牛醫之子則獸醫者豈非為牛馬而設
  愚案人為萬物之靈君仁民而後愛物故人之為醫二獸之為醫一
  掌療獸病療獸瘍
  史氏曰疾與病一也分言之則疾淺而病深俱治之者貴人也至於獸醫則療獸病而已不問其疾彼其口不能言不食水草而鳴之哀亦先王之所不忍醫固不可無也
  凡療獸病灌而行之以節之以動其氣觀其所發而養之凡療獸瘍灌而劀之以發其惡然後藥之養之食音似之鄭鍔曰獸與人異𩔖不可求於言語痛癢之際故其病為難知療之之法則先灌藥劑以行之行則知其病之所在然行之不已則其病浸劇又當節以止之蓋先動其脉氣脉氣不發無從用藥因其氣所發動之處從而養之則其病可除若療其瘍亦灌以藥既灌則括其惡肉以發其惡然後外附以藥内養其氣而用芻秣以食之此療獸瘍之法
  凡獸之有病者有瘍者使療之死則計其數以進退之史氏曰疾醫於人死則書其所以而獸醫於獸死則計其數而已其詳畧不同皆先人後物之意所謂計其數而後進退之者隨其勲效之有無而予奪其食醫師稽其醫事以制其食是也
  酒正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八人胥八人徒八十人
  鄭康成曰酒正酒官之長○黄氏曰宮正宫伯之掌宫室居處之正也膳夫庖人之事膳羞飲食之常也酒醬醯醢冝聯膳飲舍次帟幕冝聨宮室離之而在醫師之後其下遂列府藏嬪御之官蓋以為厚味腊毒游觀怠荒貨賄逐至聲色縱欲皆足以致疾其在典章雖不可已而可節其在人情雖不能免而可戒是皆大宰之所當知自秦以來宰相不復預此凡人主共養盡屬少府乃為天子私人夫豈惟宰相不得預而醫卜史官加諸吏左右曹則與聞政事矣尚書宻掌樞機則權侔宰相矣
  薛平仲曰酒以行禮固不能不用而酒以亂德尤不可輕用觀酒誥一篇周公之慮悉矣則設官分職之際豈苟然哉故於酒正之官則以命士而掌政令以式法而授酒材而為酒為漿者則以奄官女奚主之蓋酒正以如是之式而畀之酒漿之人為如是之用以入于酒正之府内不可以妄為而外有可稽驗事制曲防之意逺矣
  掌酒之政令以式灋授酒材凡為公酒者亦如之王昭禹曰酒之為物以承祭祀以供賔客以養老病以行愛敬之情一事不可遺一禮不可闕先王由是設官以掌之然所謂政令非特釀造供承之事芻豢為酒非以為禍而酒之流實生禍故始乎治常卒乎亂則酒正之掌政令亦所以謹酒也
  鄭康成曰式法作酒之法式作酒既有米麴之數又有功沽之巧月令曰乃命大酋秫稻必齊麴糵必時湛饎必潔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王昭禹曰式若米麴多寡之數法若水火齊量之差○鄭司農曰授酒材授酒人以其材也○賈氏曰酒材即米麴糵○王昭禹曰凡資之以為酒者皆是也
  鄭康成曰公酒謂鄉射飲酒以公事作酒者亦以式法及酒材授之使自釀也○王氏詳説曰鄉大夫三年則大比而興賢者能者以禮禮賔之此鄉飲酒也黨正曰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于序此亦鄉飲酒也鄉大夫又曰退而以鄉射之禮詢于衆庶此鄉射飲酒也州長曰春秋以禮㑹民而射于州序此亦鄉射飲酒也故所用之酒為公酒若夫族師所掌初無飲酒之禮春秋祭酺相為酬酢其非公酒歟○史氏曰自王及后世子之用與凡所以為祭祀賔客鄉射燕享之奉者皆曰公酒
  陳及之曰三代無𣙜酒法酒誥禁羣酒息鬭爭甚嚴今酒正酒官不掌禁酒至地官司虣禁飲食于市者秋官有萍氏掌幾酒謹酒蓋先王所以為酒者為祭祀賔客設也自酒正之外官府不得私釀每歲給其秩酒惟鄉遂官長有鄉射飲酒之禮則釀未可知矣然酒正内官也以下又皆奄人女奚為之勢不可以呵禁外事而萍氏刑官之屬司虣市官之屬俾之謹察酒禁則順矣後世專立酒官務在𣙜酤恐齊民奪其利故禁察酒亦有職先王無此意也
  辨五齊之名一曰泛芳劒反齊二曰醴齊三曰盎鳥浪反齊四曰緹音體齊五曰沈齊
  賈氏曰辨者言不自造酒直辨五齊之名但知其清濁而已○王昭禹曰五齊用以祭祀每以祭祀其造作必有量數故曰齊焉
  鄭鍔曰太古有明水以為醴其後乃有𤣥酒𤣥酒之後又有五齊五齊之後乃有三酒至於酒則其味厚矣味之厚者生於薄味之薄者生於𤣥去古益逺則禮文益變然五齊雖生於𤣥酒而五者之中亦自有厚薄之齊自泛之醴自醴之盎自盎之緹自緹之沈非色不同也味亦不同非惟厚薄不同清濁又不同其齊不同則其名不同其名不同則不可以不辨故使酒正辨之蓋𤣥一變始有泛齊成而泛泛然而滓則浮而上泛齊一變始有醴齊成而汁滓相將其體則厚而甜醴齊一變始有盎齊成而滃滃然其味得中○鄭康成曰自醴以上尤濁縮酌者盎以下差清○賈氏曰謂泛齊醴齊皆以茅泲之使可酌故司尊彞云醴齊縮酌盎以下差清以清酒泲之不用茅故司尊𢑴云盎齊涚酌鄭注涚清也過此以徃然後有緹齊其色紅赤味已是酒故名曰緹緹言其是酒也○史氏曰沉者上澄而下濁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也此泛所以處五齊之先而沈所以處五齊之下凡此皆用以事神記曰𤣥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是謂承天之祜又曰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醆則盎爾澄則沈爾酒正辨其名然後辨三酒四漿之物因名然後有實也
  辨三酒之物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
  史氏曰三酒而辨其物者謂其形已成兼以共人飲取其能養陽能合歡也○王氏曰五齊言名三酒言物五齊以祭祭則致其義名者義之所出故也三酒以飲飲則致其實物者實之所效故也○史氏曰事者方有事於糟漉昔者熟之而可久清者澄之而可飲○鄭鍔曰昔之為言宿昔之意謂日久而漸清之酒也禮記曰猶明清與醆酒于舊醳之酒所謂舊醳之酒者昔酒也惟其涚而久故謂之舊醳逮其後也遂有清酒其色益清明記禮所以醆酒涚于是是也醆酒盎齊也盎齊差清又以清酒涚之則知清酒之為大清矣○王氏詳説曰以昔酒為久則知事在昔之上為近而清在昔之下為尤久也以事為有事者之酒則昔為無事者之酒而清為諸臣所酢者之酒矣蓋祭祀之禮有行事者有預陪祀而不得行事者事酒昔酒其出於此若夫司尊𢑴云皆有罍諸臣之所酢蓋九獻之禮王及后皆四而諸臣一王酢以醴后酢以盎諸臣所酢以清酒而已是不敢與王之神靈等
  辨四飲之物一曰清二曰醫於已反三曰漿四曰酏以支反王昭禹曰飲於三酒為薄於五齊為厚亦人所飲者故亦言辨其物○史氏曰四飲辨其物者取三酒之餘加之以四飲之物而後釀焉是故未成而曰漿已成而曰飲飲不以酒名取其為酒之貳也○鄭鍔曰清則泲醴而為之醴至厚而濁泲之則清而可飲醫則釀粥以為之比於醴則少清漿則酨漿之可飲者○賈氏曰酨之言載米汁相載也酏則稀粥之可飲者○王氏詳説曰醫酏皆粥也但分厚薄耳○賈氏曰案漿人有六飲此言四者鄭注漿人云酒正不辨水凉無厚薄之齊
  掌其厚薄之齊以共王之四飲三酒之饌及后世子之飲與其酒
  賈氏曰自五齊以下並是酒人漿人所為故直掌其厚薄之齊
  史氏曰備之三酒副之四飲而饌設之味以之共王則然耳后及世子酒飲之數未必全共而饌設之味未必全享○賈氏曰饌謂饌陳其具設之也○王氏曰后世子之飲與其酒共之而已弗為之饌○王昭禹曰此不言五齊則五齊獨用於祭祀也
  凡祭祀以灋共五齊三酒以實八尊大祭三貳音二下同中祭再貳小祭壹貳皆有酌數唯齊酒不貳皆有器量○易氏曰酒正初以式法授酒材及成又以式法共用不可多不可寡也○賈氏曰五齊五尊三酒三尊故云八尊此除明水𤣥酒若五齊加明水三酒加𤣥酒此八尊為十六尊不言者舉正尊也
  賈氏曰先鄭謂大祭天地中祭宗廟小祭五祀其實天地自有大祭小祭宗廟亦有大祭後鄭之説皆據司服六冕差之也
  鄭鍔曰祭祀之禮以神事之則用五齊以人養之則用三酒其尊有八酒正以法共之其實本以事鬼神三酒之用不一始焉以酌獻終焉以酢諸臣貴其有餘而不欲其嗛是故大祭度用一尊則用三尊以為副貳中祭度用一尊則用二尊以為副貳小祭度用一尊則用一尊以為副貳祭之大則所酌者多祭之小則所酌者寡此所以為降等皆有酌數取足而無乏耳唯尊中所實齊酒專以事神而不以飲諸臣不用副貳之尊器之大小量之多寡俱有一定之數蓋五齊雖以致禮之文無實則近於偽而不誠非所以交神明之道故雖不副貳亦皆有器量乃所以致禮之實
  愚案酒之有貳謂既薦鬼神而後以鬼神之福爵羣臣所以廣神施也大祭天地用三貳謂天地之施廣而周中祭宗廟用再貳謂宗廟之設施視天地雖殺而猶廣小祭山川用一貳謂山川之施為微大抵皆是廣神之惠澤以及下記曰祭者澤之大者也上有大澤則惠必及下
  共賔客之禮酒共后之致飲于賔客之禮醫酏糟皆使其士奉之
  王昭禹曰禮酒謂致享于賔客之酒饗以訓恭儉爵盈而不敢飲為禮而已
  史氏曰后之賔客公卿之妻燕見而飲也○王氏曰建國則王立朝后立市祭祀則王耕以供粢盛后蠶以為祭服王獻而后亞祼王親牽射牲后親徹豆籩賔客則亦王祼獻而后亞獻則王致酒后致飲夫婦相成之義也
  鄭鍔曰醫與酏則必糟而不泲蓋泲則清而不濁糟則濁而不清后與王同體故所用之物不無少屈也○易氏曰酒正以奉王也不以奉王之職奉賔客故使其士○鄭康成曰士謂酒人漿人奄士
  凡王之燕飲酒共其計酒正奉之
  易氏曰燕朝之暇王所與飲酒或與同姓之伯父叔父或異姓之伯舅叔舅或公卿大夫之貴而親也王昭禹曰燕以示慈惠恐其過故共其多寡之計○黄氏曰燕賔客有常禮故共其計左傳曰臣侍君燕過三爵非禮也三爵獻酬酢也酒正奉之察其過也○鄭鍔曰説者謂王者之尊不可拘以有司之法制今則奉其多少之計何也蓋至尊之酒不可以常禮拘至於燕飲則不得不為之防紂為長夜之飲後至於喪六百年之業由無節之所致不參計於禮飲而奉於燕飲使王知其過多則自為之戒其慮逺矣示慈恵故燕飲酒取醉而已不若饗之為有節然當防其過焉
  凡饗士庶子饗耆老孤子皆共其酒無酌數
  鄭鍔曰饗禮之嚴几設而不倚爵盈而不飲所以訓恭儉而此言共酒無酌數何也蓋此所謂饗非大饗也以饗士庶子之在王宫也有宿衛之忠勤或用酒以飲之所以勞其功耆老之子孤子之父死於王事憫其惸獨無依或用酒以飲之所以念其功其享之也不過以醉為度示恩意之厚耳○劉中義曰優宮中之環衛恤死亡之老幼必盡其量而共之○鄭節卿曰燕羣臣嘉賔所以恩之也享士庶子所以任之也饗耆老孤子所以報之也大拘則懽不洽賔主百拜酒止三行非所以使之醉酒飽徳也共其酒無酌數則曲盡其情而極其懽未醉而威儀抑抑既醉而威儀怭怭矣夫外嚴於分而内則懷之以恩生𫎇其力而死恤其老幼仁之至義之盡也
  掌酒之賜頒皆有灋以行之凡有秩酒者以書契授之易氏曰賜即賜予頒即匪頒皆出於禄秩之外法即太宰九式之法皆以其式法行之則好賜匪頒雖王者非常之恩亦無非天下之常法○鄭司農曰有秩酒者給事中予之酒秩常也常受酒者國語曰至于今秩之○王氏曰秩酒有常賜之酒也鄭氏以王制九十日有秩謂有秩酒者老臣也老臣固有秩酒然有秩酒則非特老臣而已授以書者使知其所得之數授以𢍆者使執之以取酒也
  史氏曰賜頒者時有所予之横賜秩酒者月有所給之定數也
  劉執中曰酒雖出於酒人莫不關於酒正也
  酒正之出日入其成月入其要小宰聽之
  鄭康成曰出謂授酒材及用酒之多少受用酒者日言其計於酒正酒正月盡言於小宰○賈氏曰受用酒是酒人也
  愚案一酒至微尤不少置非是督責之察要之一事廢則一職廢今日之不治他日必有不勝治之嘆故日入其成月入其要經特於酒正見之意者三百六十之職無時不然
  王氏曰特謹其出異於其餘物毖酒之意也必小宰聽之則守出納之正而正其不如法者
  歲終則㑹唯王及后之飲酒不㑹以酒式誅賞
  易氏曰日入其成計一日之出月入其要計一月之出小宰聽之計所出而已未計夫入焉至於歲終然後小宰以所入之要而致於大宰大宰乃以初授式法之多寡而㑹一歲之所共所用蓋將以酒式而行誅賞也
  愚案不㑹者非直縱之飲也王燕飲而必共其計曷嘗不計之有司嚴奉酒之吏乃所以黙制人主也
  劉執中曰國之儲貳政之本原未可以酒亂其性焉聖人謹微如此
  鄭鍔曰酒正掌酒之政令其始以式法授酒材彼違式而酒惡不可以無誅如式而酒美又烏得而不賞故曰以酒式誅賞
  酒人奄十人女酒三十人奚三百人
  王氏曰鄭氏以奄為精氣閉藏者蓋民之有是疾先王因擇而用焉與籧篨𫎇鏐戚施直鏄聾瞶司火瞽矇修聲同若以為刑人則國君不近況於王乎若刑無罪之人而任之則冝先王之所不忍
  賈氏曰以其與女酒及奚同職故用奄人奄不稱士亦府史之𩔖
  鄭康成曰女酒女奴曉酒者古者從坐男女没入縣官為奴其少材智以為奚今之侍史官婢或曰奚宦女○賈氏曰言女酒三十人則女酒與奚為什長若胥徒也奚三百人以其造酒故多也
  掌為五齊三酒祭祀則共奉之以役世婦
  史氏曰五齊三酒酒正授式法酒材為者酒人醖釀之也
  鄭鍔曰周禮有兩世婦一在春官以卿一人為之一乃天官内宰世婦與九嬪為列者也先儒以此世婦謂春官之卿掌女宮之宿戒者殊不知内宰之世婦於祭祀之時當涖陳其具酒人乃奄人也奄人固冝與内人聯事則其聽世婦役也冝矣安可以為春官之卿耶○史氏曰酒非常用必祭祀之餘因以為飲周公誥康叔曰祀兹酒則祭祀方用酒明矣越庶國飲惟祀德將無醉則因祭祀而為飲亦明矣有奄十人女酒三十人奚三百人其奉酒於内則受世婦之役而世婦亦惟祭祀用之而已
  共賔客之禮酒飲酒而奉之
  王氏曰饗酒為禮而已故謂之禮酒燕以示慈惠故燕酒謂之飲酒○史氏曰禮酒飲酒多寡異也夫一獻之禮賔主百拜而酒三行所以防其多而失禮也既飲食之又實幣帛以將其厚意所以致其多而盡歡也○王昭禹曰非特供其酒又奉其事○黄氏曰酒漿籩醢皆内事宗廟之祭祀賔客之饗食王后行禮於此世婦詔之酒正不與故酒人共酒而奉之直致内事鄭言酒正使之非也詩曰我姑酌彼金罍我姑酌彼兕觥后夫人之職也
  凡事共酒而入于酒府凡祭祀共酒以徃賔客之陳酒亦如之
  鄭鍔曰凡事則不一事也皆共其酒則酒之用亦不一矣酒之用不一則其費也廣酒人既共其酒必以數入于酒正之府若酒人不入其數則酒正何以日入其成月入其要哉入與凡䱷征入于玉府皮毛筋骨入于玉府之入同○鄭康成曰凡祭祀小祭祀也○王氏曰祭祀共酒以徃則自有奉之者徃待其令而已○鄭鍔曰祭祀共酒以徃不必自徃宮中祭祀聽世婦之役在外之祭祀不必自徃賔客之來王朝有歸饔餼之酒所謂上公壺四十皆陳侯伯三十有二皆陳是也陳則設之於堂東自有掌客徃焉酒人奄者也不當從事於其間○黄氏曰外祭祀賔客陳酒皆共酒以徃酒正使其士奉之
  漿人奄五人女漿十有五人奚百有五十人
  王昭禹曰酒漿皆人所飲有酒人又有漿人者蓋其造釀異法故異職也○鄭康成曰女漿女奴曉漿者愚案酒漿籩醯醢鹽幕等人皆以奄為之以此等人只可給役使不可使入王之燕寢
  掌共王之六飲水漿醴涼醫酏入于酒府
  史氏曰酒正言四飲而此云共王之六飲蓋酒正辨其清濁醇醨六飲之中唯水為清冷所以和酒涼為寒粥所以投酒隨汲而有隨取而辨厚薄之齊不必辨所以不言○鄭鍔曰飢食而渴飲人道之常飲以水為主其水豈可以常飲哉用米以將之於是而有漿漢人謂之酨漿言其米汁相載也自漿而為醴則稍厚而可飲自醴而為涼則又雜糗飲之水以為飲也曰醫則釀粥為醴也曰酏則薄粥也酒正有清而無醴此有醴而無清清與醴一物也醴之厚泲之則清也○王氏詳説曰醴有清有糟清泲也糟醇也以可飲言之則曰醴以泲之清言之則曰清醴恬可飲故五齊六飲皆有醴楚元王為穆生設醴即此也○薛氏曰内則有醴清糟酏漿醷濫而無水凉醫玉藻有水漿酒醴而無凉醫者清醴之泲也糟醴之濁也酏内則所謂酏也醴内則所謂黍酏也醫内則所謂醷也凉内則所謂濫也水凉之末非酒正之所辨故内則無水凉亦以其畧而薄之也漿人六飲始水玉藻五飲亦上水反其本也酒在飲中非用漿人之法故漿人六飲無酒玉藻五飲有酒異代之禮古者於五飲六飲醴為多○王昭禹曰酒以用於祭祀為主若漿則主於飲而已故漿人但言共六飲而未嘗及祭祀○鄭鍔曰必入于酒府者以共王之飲則酒正職當共奉之故耳
  共賔客之稍禮共夫人致飲于賔客之禮清醴醫酏糟而奉之
  黄氏曰飲常頒也以共賔客謂之稍禮常日稍用之非必備六飲禮飲后夫人致稍禮漿人共不由酒府繼粟繼食之義○賈氏曰夫人謂三夫人致飲于賔客助王養賔亦致于客館清醴醴之泲者即酒正一曰清也醫酏不泲者此二飲與后同而奉之者亦使漿人奄士奉之○王氏曰夫人有致飲于賔客之禮則猶冡宰之有好賜予也蓋上下内外小大相成焉禮之所以立也○鄭氏曰亦酒正使之也○賈氏曰以酒正云使其士奉之者也
  愚案或疑后之所致有醫有酏夫人所致於醫酏之外又有醴后所致者糟而奉之至夫人所奉於醴則清之於醫酏則糟之則夫人所致若有加於后何也不思后之致飲共於酒正之府者在所不必言特醫酏糟皆使其士奉之士者康成謂酒人漿人奄士若夫人致飲不可以供后之職奉之凡清之為醴濁之為醫酏糟惟漿人得而奉之矣貴賤之等不待辨而可知
  凡飲共之
  王昭禹曰膳夫言凡王之饋飲用六清則上文共王之六飲者乃饋食所共也此言凡飲共之非必饋食○黄氏曰凡飲自后而下
  凌人下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八人徒八十人鄭康成曰凌冰室也詩云二之日鑿冰冲冲三之日納于凌隂
  愚案冰既是飲食中用故次酒正
  薛平仲曰凌人以掌冰為職於酒漿無關也特屬於酒漿之末蓋酒所以奉陽冰之用所以禦陽也一身之血氣常流於天地間隂陽節宣之不至則未有不致戾者豈足以與天地同流哉觀凌人之屬於酒漿之末則大宰佐王之道宻矣
  掌冰正歲十有二月令斬冰三其凌
  鄭節卿曰周雖改正朔每用夏正故凌人之職正歲十有二月令斬冰夏頒冰掌事秋刷皆夏月也如詩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每書月者皆夏正若周正則不書月一之日二之日是也○賈氏曰周十二月冰未堅也詩曰二之日鑿冰冲冲三之日納于凌隂二之日謂周之二月夏之十二月三之日謂周之三月夏之正月與此周禮十二月藏冰校一月者豳地寒故納冰可用夏正月也
  王昭禹曰斬取以建丑之月納藏以建寅之月蓋隂積而為冬建丑之月隂雖已退而其氣猶盛陽雖已萌而其氣未浮隂氣有餘而强陽氣不足而弱斬而藏之所以宣助陽氣○鄭鍔曰冰不堅厚則不可取欲取諸冰厚腹堅之時故記則謂之伐詩則謂之鑿此則謂之斬○杜氏曰三其凌三倍其冰○鄭康成曰三之者為消釋度也○易氏曰三為冰室以待亥子丑三月之用蓋天時不可預必有冬而無冰者凡亥子丑三月之閒皆可藏冰故三其凌以待之
  李景齊曰藏冰將以備暑亦所以達陽出冰雖以禦暑亦所以助隂蓋隂陽之氣流行乎天地閒一氣不至則閉塞而為災一氣或過則乖戾而為疾善防患者養其弱而抗其强故方隂之盛而陽之微則鑿冰以達陽或損有餘以補不足故方陽之隆而隂之消則出冰以禦暑聖人所以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冝以此也豳詩言王業所致之由而必有及於鑿冰冲冲申豐言隂陽之和而無水旱疫癘之災者亦推其本於鑿冰出冰之得其道凌人一職豈非若緩而實急乎
  春始治鑑胡暫反凡外内饔之膳羞鑑焉凡酒漿之酒醴亦如之
  賈氏曰春謂正月也○鄭康成曰鑑如甀大口以盛冰置食物於中以禦温氣春而始治之為二月將獻羔而啟冰○鄭鍔曰春分奎星朝見東方蟄蟲始出時將用冰始修飾盛冰之器以鑑名之者左傳曰美澤可以鑑謂其光澤也
  賈氏曰外内饔之膳羞謂王及后世子并饗耆老孤子等二月之後皆須鑑以盛冰○鄭康成曰酒漿酒人漿人○賈氏曰酒人舉酒而言漿人舉醴而言酒醴見温氣亦失味○王昭禹曰膳羞感暑氣則易敗酒醴感暑氣則易酸必共冰以寒之也
  祭祀共冰鑑賔客共冰
  賈氏曰祭祀謂天地宗廟社稷之事皆共冰冰有鑑則冰不消釋食得停久賔客謂諸侯來朝王禮之以飱及饔餼直共冰以徃無鑑也
  大喪共夷槃冰
  鄭康成曰夷之言尸也實冰於夷盤中置之尸牀之下所以寒尸○王昭禹曰死必臭腐故用冰以寒之夷之言傷也冰槃曰夷槃移尸于堂曰夷堂牀曰夷牀衾曰夷衾皆以哀傷為主
  夏頒冰掌事
  賈氏曰頒冰頒賜羣臣也掌事主賜冰之多少合得與不合得之事○王昭禹曰陽氣過盛無以制之非徒有煩縟之患隂陽不和反傷人之形而疾癘作故夏之痒疥以陽氣傷於皮膚故也秋之瘧寒以夏陽之傷於腑臟故也先王至是而頒冰者所以禦暑患也○薛氏曰鄭氏引春秋傳日在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之以為夏頒冰之證非也案左氏傳昭四年大雨雹季氏問申豐曰雹可禦乎對曰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之祭寒而藏之獻羔而啟之公始用之火出而畢賦自命夫命婦至於老疾無不受冰杜預以西陸為三月日在大梁之次清明節穀雨中是夏三月是時蟄蟲已出有温暑臭穢冝當用冰故以時出之後鄭泥於夏頒冰之言乃以西陸為四月立夏之時又引夏頒冰以為説不知四月立夏則日在實沈之次轉而行南陸何以謂之西陸朝覿不然則左氏何以又曰火出而畢賦火出於辰即夏之三月也若出次必待四月立夏之時則何三月火出而畢賦乎鄭氏之説吾無取焉意者日在西陸火出於辰在夏為二月是時方出冰夏則取而頒之耳頒非出也若必日在西陸暑氣盛而後頒冰非特不知頒冰之制亦不知西陸日行之度
  秋刷
  鄭司農曰刷除冰室當更納新冰也





  周禮訂義卷八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巻九     宋 王與之 𢰅
  籩人奄一人女籩十人奚二十人
  鄭康成曰籩竹器如豆者女籩女奴之曉籩者薛平仲曰此數官者又以備膳夫之羞用百有二十品醬用百有二十罋者也反覆求之則知周官敘次之意大抵官府之近於君者固莫宻於供奉之職而官女之宻於君者尤莫切於供奉之職然庖厨之當逺君子必處於外而酒醴之蠲潔籩豆之靜嘉古人當責於内處於外者固冝以命士為職責於内者亦宜以奄官女奚為職然外而官府敬君為有素先言共王而後言祭祀之用所以責其敬而已内而内人朝夕王所者也先言祭祀而後言共王之用所以養其敬也況籩豆之實水土之品不敢用常褻味而貴多品則纎悉委曲之誠潔靜精微之意使在内者各有事焉凡便嬖側媚之習不惟不敢且不暇矣○王昭禹曰先王祭祀内盡志以致其内心外盡物以致其外心水草之葅陸産之醢細物備矣三牲之俎八簋之實美物備矣昆蟲之異草木之實隂陽之物備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産而可薦者莫不咸在一物不可遺則一器不可闕籩豆簋俎禮之器也籩豆之事各有司存此籩人醢人之職所以立
  掌四籩之實
  鄭康成曰籩其容實皆四升○史氏曰籩以竹為之所以陳乾物○賈氏曰四籩則朝事饋食加籩羞籩是已四籩之實則麷蕡白黒等是也
  朝事之籩其實麷方弓反符文反白黒形鹽膴火具反鮑魚鱐所求反
  鄭康成曰以司尊彞之職參之朝事謂祭宗廟薦血腥之事也
  鄭鍔曰宗廟祭祀有朝踐之事所以象事生朝時之所進當其祭之始也王酌鬱鬯祼尸后亞獻於是乎王出迎牲而殺之始行朝踐之事則后薦朝事之籩其籩中所實之物則曰麷曰蕡曰白黑曰形鹽曰膴鮑魚鱐也麷熬麥也○鄭康成曰蕡枲實也熬稻而白之熬黍而黒之鹽則築以為虎之形魚則䐑大臠以為膴史氏曰䐑肉為大臠或糗乾以為鮑或折乾以為鱐○王氏曰王使周公閒來聘魯享有昌歜白黑形鹽辭曰國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則有備物之享以象其德羞嘉穀鹽虎形麷蕡白黒則所謂羞嘉穀也形鹽則所謂鹽虎形也昌本則所謂昌歜也推𩔖而言則膴鮑魚鱐與夫朝事之享皆所謂致其養之盛者也孝子之事親欲致其養養欲致其盛故朝事之籩豆其實如此王昭禹曰鼎俎竒而籩豆偶隂陽之義也蓋籩豆之實物産之雜也其數冝偶故朝事之籩其實麷蕡而下凡八物矣加籩之實菱芡㮚脯皆偶也
  饋食之籩其實棗㮚古栗字桃乾䕩音老倒巾反
  王氏曰饋食之籩豆以象食時所進○鄭康成曰乾䕩乾梅也有桃諸梅諸是其乾者榛似㮚而小○賈氏曰八籩則棗一㮚二桃三乾䕩四榛五案乾䕩為乾梅則籩中桃是濕桃既有濕桃則别有乾桃注引内則桃諸云是其乾者既有濕桃則有濕梅可知以乾梅濕梅添五者是為七籩既桃梅有乾濕則棗亦冝有乾濕復取一添前為八必知有八者案儀禮特牲少牢士二籩二豆大夫四籩四豆諸侯冝六天子冝八醢人饋食之豆有八此朝事加籩皆八也○王氏曰桃乾䕩脾析豚拍蠃蠯蜃蚳及魚皆物之細者也棗㮚榛實女所用摰以告䖍也凡此所謂備其細且致其敬孝子之事親致其養者既盛矣以為未足又備其細既備其物以為是養而已弗敬不足以為孝則又致其敬故饋食之籩豆其實如此○鄭鍔曰攷女䞇不過榛㮚棗脩以喻婦人誠實無偽則饋食之籩所實者皆致禮之實
  緫論九獻
  陳藴之曰九獻注疏已有成説但雜見於籩人司尊𢑴與其他官職今取注疏及禮圖之説𩔖聚為四蓋别而言之謂之九獻合而言之則有四節其一節曰祼凡經中所謂祼者是也王以圭瓉酌鬱鬯以獻尸此一獻也后以璋瓉酌鬱鬯以獻尸此二獻也其二節曰薦腥籩人所謂朝事司尊彞所謂朝踐是也后既祼之後王出迎牲于門祝延尸向户外户牖之間南面后於是薦朝事之籩豆王迎牲入廟麗于碑親殺取血以告殺取毛以告純解而腥之為七體薦于神坐王以玉爵酌醴齊以獻尸此三獻也后以玉爵酌醴齊以獻尸此四獻也其三節曰薦熟籩人所謂饋食司尊𢑴所謂饋獻是也朝踐之後乃體解其犬豕牛羊烹而熟之后於是薦饋食之籩豆王以玉爵酌盎齊以獻尸此五獻也后以玉爵酌盎齊以獻尸此六獻也其四節曰酳自饋食之後尸始有飲食之禮尸食訖后又薦加籩豆王以玉爵酌朝踐之醴齊以酳尸此七獻也后以瑶爵酌饋食之盎齊以酳尸此八獻也后酳尸後諸臣又以瑶爵酌沈齊獻尸司尊𢑴所謂皆有罍諸臣之所酢者以備卒食之三獻此九獻也以上九獻謂之正獻九獻之後遂行玉爵為旅酬矣鄭氏又有朝獻再獻之説及圖説九獻異於注疏並於司尊𢑴見之
  加籩之實蓤音陵音儉㮚脯蓤芡㮚脯
  薛氏曰周禮言加豆籩則加爵之豆籩特牲禮主人主婦既酳尸然後長兄弟衆賔長為加爵不施於亞獻之節鄭氏謂尸既食后亞獻尸所加之籩誤矣明堂位曰爵用玉琖仍雕加以璧散璧角特牲禮獻用爵加用觚則加在獻數之外明矣○王氏曰加籩豆以象饋食之有加
  鄭康成曰蓤芰也芡雞頭也㮚與饋食同重言之者以四物為八籩也○鄭鍔曰蓤芡之𩔖皆生於水以𩔖推之則取物之深逺者所以致其物之難得者○王氏詳説曰㮚嘉㮚也醢美味也故㮚為饋食之籩亦為加籩之實醢為朝事之豆亦為加豆之實詩云醓醢以薦其周人之尚醢歟語曰周人以㮚其周人之尚㮚歟
  羞籩之實糗餌而去反粉餈昨資反
  鄭康成曰羞籩謂若少牢主人酬尸宰夫羞房中之羞于尸侑主人主婦皆右之者○賈氏曰天子祭祀禮亡故取少牢大夫禮解之此當王酬尸内饔進之于尸侑等者也
  王氏曰羞籩豆則象其養之有羞也○鄭康成曰此二物皆粉稻米黍米所為也合蒸曰餌餅之曰餈糗者𢷬粉熬大豆為餌餈之黏著以粉之耳餌言糗餈言粉互相足○賈氏曰此為二籩糗與粉為一物恐餌餈黏著籩故分于二籩之下○劉執中曰粉穤黍秫成餈○鄭鍔曰曰糗曰餌曰粉曰餈亦以四物而為八籩
  王氏曰糗餌粉餈酏食糝食出於耕耨而用舂治之力為多非若菹醢之薦可以久所以服其勤而致新也黄氏曰四籩以司尊𢑴互考之屬薦腥薦熟為兩節王行禮為正則加籩羞籩當為后亞獻行禮故謂之加與羞皆用㮚脯餌餈
  凡祭祀共其籩薦羞之實
  賈氏曰祭祀言凡謂四時禘祫祭○鄭鍔曰四籩皆王后所薦籩人則實之耳其他祭祀則共籩中可薦可羞之物不共其籩有司自掌其器也○王昭禹曰薦羞皆進也薦羞則所進之物薄羞籩則致滋味焉○愚案宰夫庖人又有薦羞説
  喪事及賔客之事共其薦籩羞籩
  鄭康成曰喪事謂殷奠時○賈氏曰殷大也大奠朔月月半薦新祖奠遣奠之𩔖賔客謂燕享時也
  王昭禹曰喪事賔客之事皆王之事籩人共其實亦共其籩
  為王及后世子共其内羞凡籩事掌之
  鄭康成曰於其飲食以其房中之羞○王氏曰籩人醢人皆曰為王及后世子共其内羞則此内羞乃王及后世子以此共禮事而籩人醢人為之共之也世婦及祭之日涖陳女官之具凡内羞之物則内羞所共為祭事矣○鄭鍔曰籩人奄官所以為王及后世子共之其職主籩又在内也○王昭禹曰曾子曰籩豆之事則有司存守其數不知其義也籩豆之為禮皆王之所親行籩豆之為器則掌於奄人女奚之屬所謂本在上末在下也
  呼改反人奄一人女醢二十人奚四十人
  王昭禹曰四豆之實皆醢而已故以醢人名官○鄭鍔曰或謂籩豆者禮之器用籩以盛果實必用豆以盛葅醢既列籩人冝有豆人不設豆人而有醢人何也蓋醢必盛於豆而豆人所盛者不一物言醢則豆可知○鄭康成曰女醢女奴曉醢者
  掌四豆之實
  禮圖曰案考工記旊人為豆高一尺又鄭注周禮及禮記云豆以木為之受四升口圓徑尺二寸有蓋盛昌本脾析豚拍之韲醓蠃兎鴈之醢韭菁芹筍之菹麋臡鹿臡之屬鄭注鄉射説云豆冝濡物○賈氏曰言四豆之實豆與籩並設節數與四籩同時
  朝事之豆其實韭音久莊魚反吐感反醢昌本麋臡乃兮反惟寜反菹鹿臡茆音卯菹麇臡
  鄭康成曰凡菹醢皆以氣味相成○史氏曰凡以一物為醫必有一菜以稱之取其味之相冝也○賈氏曰經云韭菹醓醢以下皆兩兩相配○鄭鍔曰韭也昌本也菁也茆也四物以為菹醓也麋也鹿也麇也四物以為醢醢亦謂之臡蓋同一法有骨為臡無骨為醢如全物為菹細切為韲名不同也○鄭康成曰三臡亦醢也作醢及臡者必先膊乾其肉乃後莝倉卧切之雜以粱麴及鹽漬以美酒塗置甀中百日則成矣
  王昭禹曰詩云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以此薦新則韭亦祭之所貴醓醢以肉汁為醬○鄭康成曰昌本昌蒲根切之四寸為菹
  鄭司農曰麋臡麋肝髓醢○史氏曰麋似鹿而大○鄭康成曰菁蔓菁也茆鳬葵也
  劉執中曰四時之田一為乾豆共於豆實則醢之脯醢之餘則臡之皆所以奉祭祀
  饋食之豆其實葵菹蠃力禾反醢脾婢支反星厯反蒲佳反醢蜃市軫反蚳醢豚拍音博魚醢
  王昭禹曰葵草之細出者傾心向日則有敬意○鄭康成曰蠃䗂音移音榆○史氏曰蠃蠯蜃蚳皆蛤屬○鄭司農曰脾析牛百葉蠯蛤也○鄭康成曰蜃大蛤蚳蛾魚綺反○賈氏曰脾析蜃豚拍不言菹皆虀也鄭大夫杜子春皆以拍為膊謂脅也或曰豚拍肩今河間名豚脅聲如鍜鎛○王昭禹曰豚拍則拍豚而為之也
  鄭鍔曰葵也脾析也蜃也豚拍也四物以為菹蠃也蠯也蚳也魚也四物以為醢
  加豆之實芹音勤菹兎醢深蒲醓醢箈音迨菹鴈醢筍息尹反菹魚醢
  鄭康成曰芹楚葵深蒲蒲始生水中子○史氏曰芹與深蒲皆水産深蒲必深水所出箈箭萌筍竹萌○賈氏曰箭一名篠筍一名簜萌謂新生者見今皆為菹○史氏曰箈與筍皆陸産
  史氏曰兎醢出於陸故以水産配之魚鴈出於水故以陸産配之
  羞豆之實酏食音嗣素感反
  鄭康成曰酏𩜾之然反内則曰取稻米舉糔思柳反所柳反之小切狼臅昌蜀切膏以與稻米為𩜾○賈氏曰酏粥也先鄭以酒酏為餅若今起膠餅文無所出故後鄭不從内則有𩜾無酏周禮有酏無𩜾故知酏𩜾一也内則曰糝取牛羊豕之肉三如一小切之與稻米稻米二肉一合以為餌煎之○史氏曰食者皆取稻麥為之酏者以酒酏發之糝者以肉屑和之
  鄭鍔曰凡此四豆菹之與醢氣味相冝同為一豆若夫醓醢則朝事之豆於韮菹用之加豆則於深蒲又用之魚醢於饋食之豆用之於加豆則又用之蓋一氣與味茍可以相成不嫌於再薦也
  凡祭祀共薦羞之豆實賔客喪紀亦如之為王及后世子共其内羞
  賈氏曰此一節與籩人同已釋於上
  王舉則共醢六十罋以五齊子西反七醢七菹三臡實之賈氏曰王舉謂王日一舉鼎十有二則醢人共醢六十罋以醢為主其實有五齊七菹等○禮圖曰罋以盛醯醢高一尺受二升今以八寸之尺計之口徑六寸五分腹徑九寸五分底徑六寸五分高一尺腹下漸殺六寸
  鄭康成曰齊當為韲五韲昌本脾析蜃豚拍深蒲也七醢醓蠃蠯蚳魚兔鴈醢七菹韭菁茆葵芹箈筍菹三臡麋鹿麇臡也凡醢醬所和細切為韲全物若䐑直輒反為菹少儀曰麋鹿為菹野豕為軒皆䐑而不切麕為辟雞兔為宛脾則䐑而切之○葱若薤實之醢以柔之由此言之韲菹之稱菜肉通○王氏詳説曰鄭氏於少儀釋之曰皆菹𩔖是菹兼肉菜而言今言七菹皆菜𩔖言韲則通肉菜而為言豈非成周之禮有異於記禮歟
  鄭鍔曰合是數者以實六十罋事至尊之禮無所不致其敬也
  賔客之禮共醢五十罋凡事共醢
  賈氏曰賔客謂五等諸侯來朝天子致饔餼與之醢也案掌客云禮上公醯醢百有二十罋侯伯百罋子男八十罋此共醢五十罋合醯人所共醯五十罋共為百罋此指侯伯而言舉中以見上下
  王昭禹曰非特祭祀賔客喪紀之事而已凡邦事有用醢者皆共之
  史氏曰物以乾養氣以濕養血籩實必乾豆實必濕濕則滋味具而血榮也故養人之血氣者豆實為重觀鄉飲酒之禮為養老設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不言籩者所主在濕味也王者養老袒而割牲埶醬而饋醬亦醢也皆豆之實也醢人之設王者豈私其口腹乎
  醯人奄二人女醯二十人奚四十人
  王氏曰醯以酸為尚然五齊七菹皆醢物也醢人職之矣醯人復共醯何邪蓋天下之味不過於禽獸魚蜃之屬其肉登俎則腐敗隨之不以鹽醢之其能久乎鹽曰鹹醝故醢之味專於鹹鹹非酸不能𭣣故醢不可以無醯此醯人之職所以設而醯之為用亦不過乎菹醢之間○鄭康成曰女醯女奴曉醯者
  掌共五齊七菹凡醯物以共祭祀之齊菹凡醯醬之物鄭康成曰齊菹醬屬醯人者皆須醯成味○賈氏曰此則醢人所掌豆實而在此者與醯人共掌連言醬者并豆醬亦掌也○王氏曰醢人醯人各有五齊七菹者蓋齊菹有須醬以成者凡醯物則凡以醯成之物凡醯醬之物則凡以醯成之醬也五齊七菹三臡皆謂之醬○劉執中曰祭祀燕享所用之物酒則尊罍粢盛則簠簋肉則俎薦羞則籩醢醯則豆各有定數至於醯醢鄭氏曰罋或曰豆者罋之可備禮數而持乆也豆之則以和齊菹而具膳也是醢人雖備五齊七菹以充豆實而不加之以醯則齊菹不成其味非可以為備物故其職與醢人為聯
  賔客亦如之
  賈氏曰下云賔客之禮據饔餼此云賔客亦如之據享食致之也○鄭鍔曰既言賔客亦如之又言賔客之禮共醯五十罋蓋賔之稍禮之時所共者少而饔餼盛禮則其數當五十此所以别言之
  王舉則共齊菹醯物六十罋共后及世子之醬齊菹賔客之禮共醯五十罋凡事共醯
  賈氏曰此六十罋并醢人六十罋即膳夫所謂醬用百有二十罋是也○史氏曰賔客之禮殺於王故共五十罋醯人共王后世子内羞不言齊菹此言齊菹以其與醢人共掌罋菹須醯故就醯人為言
  鹽人奄二人女鹽二十人奚四十人
  鄭康成曰女鹽女奴曉鹽者
  掌鹽之政令以共百事之鹽
  劉執中曰鹽人之政令以鹽之産所不同而用藏之亦異也故有刮於地而得者有風其水而成者有熬其波而出者有汲於井而為者有積於鹵而結者○史氏曰鹽之政令非獨共鹽而已凡出納煎煉之事皆掌之○王昭禹曰醢人醯人皆不言政令而鹽人之為物其用博其利厚異於醯醢必有政令以治之百事之鹽所用非一事所和非一物
  祭祀共其苦音鹽鹽散鹽
  賈氏曰盬鹽今之顆鹽○鄭康成曰散鹽䰞水為鹽○王氏曰散鹽鹽之散者蓋今末鹽是也不如顆鹽之苦又不如戎鹽之甘故不以味名之而名其體○史氏曰洪範曰潤下作鹹散者謂鹹末鹽也池水所出䰞海所成皆出於潤下是故水入其奥風凝其華不須煎煉而自結者池井之鹽昔晉大夫以郇瑕之地沃饒而近鹽是也剗土為場牢盆為鹵火齊以時而後成者䰞海之鹽昔東郭咸陽以治生累萬後世諸侯資其利而冨埒天子是也祭祀則皆共焉劉執中曰刮地之鹽苦而以共祭祀者取其成於自然與夫𤣥酒明水不異也熬波之鹽散取其治洽四海能致逺物故以奉先焉
  賔客共其形鹽散鹽
  劉執中曰鹽為虎形以共食㗖示服猛也故以待朝覲㑹同之賔客而副之散鹽者致物以懷諸侯也
  王之膳羞共飴鹽后及世子亦如之
  鄭鍔曰王之膳羞取其味之甜者為之所以共飴鹽
  凡齊才細反事䰞音煮鹽以待戒令
  鄭康成曰齊事和五味之事○劉執中曰鹽之煉者其色黒或化而為水用以火煉治之則潔白如初而其味和矣故以待王之齊事和品味焉○鄭鍔曰祭祀膳羞賔客所用調和之齊廣矣安可待事至然後求具所以先䰞鹽以待不時之須
  鄭鍔曰先王於鹽只以待祭祀賔客膳羞之用初不以為冨國之資故周禮一書理財居半鹽獨無賦自管仲以後寖以為冨國之計遂至於官與民爭利豈先王之意哉
  莫厯反人奄一人女幂十人奚二十人
  鄭康成曰以巾覆物曰幂女幂女奴曉幂者
  愚案以巾覆物者其間既有八尊六𢑴故亦屬酒正
  掌共巾幂
  賈氏曰巾則下經云王巾皆黼是也幂則幂八尊之𩔖是也○史氏曰巾幂一也帨手帨爵者専謂之巾可以覆物者謂之幂幂人共祭祀以覆物謂主也
  祭祀以疏布巾幂八尊以畫布巾幂六𢑴
  賈氏曰疏布者大功布為幂覆此八尊○程氏曰疏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布之精者多而宻粗者少而疏疏布祭祀用之以幂尊女功之作始於粗久而後至於精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曰霧縠之組麗女功之蠹以䟽布之尚故曰反女功之始也○史氏曰尊之名止六此曰八尊者案司尊𢑴春祠夏禴獻象皆兩之秋嘗冬烝著壺皆兩之四時之閒祀大山皆兩之是知每祀六尊皆設而為二尊各加其一焉故謂之八尊賈氏曰六𢑴者雞𢑴鳥𢑴斝𢑴黄𢑴虎𢑴蜼𢑴此六者皆盛鬱鬯以畫布幂之○王昭禹曰先儒謂畫雲氣非是以經考之下文言凡王巾皆黼則畫布巾亦皆畫黼矣
  王昭禹曰言畫則知疏布之素言疏則知畫布之宻薛氏曰鄭氏謂疏布者天地之神尚質以八尊用之天地又謂宗廟尚文以六𢑴用之宗廟也蓋祭祀惟宗廟有祼鬱人所謂凡祭祀賔客共鬱鬯以實𢑴而陳之司尊𢑴於祠禴烝嘗閒祀則祼用六𢑴是六𢑴固用之於宗廟若夫八尊則司尊𢑴亦用於宗廟酒正於大祭中祭小祭則以五齊三酒而實之八尊則八尊固用之天地亦用之宗廟何獨曰尚天地之質意者八尊實而不酌示其質也故以疏布六𢑴用之以祼示其文也故以畫布然司尊𢑴有六尊六𢑴此言八尊者何也蓋司尊𢑴雖言六尊六𢑴而獨言十二尊六𢑴者祼用雞𢑴鳥𢑴之類是也十二尊者春祠夏禴秋嘗冬烝與夫四時之閒祀追享朝享其朝踐饋食各用兩尊是也假如春祠夏禴其朝踐用兩犧尊其再獻用兩象尊則是四尊致用其餘八尊則攝而不酌耳烝嘗閒祀亦然
  凡王巾皆黼音甫
  史氏曰非獨幂尊𢑴凡用帨手覆物者皆是也○鄭鍔曰王之四飲三酒及籩豆俎簋之布不以䟽為尚質不以畫為尚文皆當用白黑二色繡為黼文以幂之黼者繪以斧形而白黑半之也白黑西北乾方之色而斧又有斷制之義皆君象也唯王得以用之所以象乾之剛健斧之斷制用在於進賢退不肖也禮曰見賢不能舉舉而不能先慢也見不善不能退退而不能逺過也慢與過則失其剛健斷制之義矣視黼巾足以知戒也黼巾亦布祭祀既用布則王巾豈敢以他物為之堯舜飯土塯啜鉶羮者以天地宗廟之奉不過陶匏之器後世天地宗廟之器未之有改而土之自奉者金玉文繡也黼巾不用而龍鬚火浣進矣
  宮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八人徒八十人
  王昭禹曰宮官之屬有宮正宮伯而又有宮人者蓋宮正掌王宮之戒令糾禁宫伯掌王宮之士庶子凡在版者是其所掌及於宮中之官府次舍宿衛之事而宮人之所掌則止於修治宫寢與凡共王勞褻之事而已○易氏曰夙興夜寐洒掃庭内衛武以為荒耽之警子有庭内弗洒弗掃晉昭以不能修正國之道朝廷内外之肅正君臣上下儆戒之機不然則王宫自奄奚以下如次舍幕幂皆掌之以下士而宮人獨中士意可見矣
  薛平仲曰太宰為人君心術慮自宮正至宫伯自膳夫至膳人自酒正至幂人所以宻邇於王者夫皆王宫内人而猶未及於外也宫人掌六寢之修而及於四方之舍事掌舍而下又皆為王之㑹同于國外者設焉則内外出入之際其為王躬之是保者始悉使大宰能正王宫王内之職而防慮猶未周於外則周旋於寢處次舍之間者得無有間之可乗而大宰於王眡朝則賛治眡四方之聽朝亦如之内外不容於有閒也詎謂叙次官屬而申儆之容有内外之不備哉此宫人已下所以見諸此也
  掌王之六寢之脩
  王氏曰王朝有三寢有六隂陽之義也○鄭康成曰六寢者路寢一小寢五玉藻曰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朝退適路寢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是路寢以治事小寢以時燕息焉春秋書魯莊公薨于路寢僖公薨于小寢是人君非一寢明矣○賈氏曰路寢制如明堂以聽政路大也人君之所居皆曰路鄭所引者皆諸侯法天子六則諸侯三亦路一燕一側室一内則所云是也○史氏曰餘五小寢曰燕寢四季居四隅季夏居中央棲息之所也○王氏詳説曰王謂之六寢掌之者宮人后謂之六宮掌之者寺人宮人之職以中士四人為之寺人之職以王之正内五人為之鄭氏以正内為路寢是已鄭氏曰守祧職其廟則有司修除之此修亦是掃除也○鄭鍔曰修修飾以致美也
  為其井匽於建反除其不蠲圭淵反起吕反其惡𦤀
  賈氏曰謂於宮中為漏井以受穢又為匽豬使四邊流水入焉井匽二者皆所以除其不蠲潔又去其惡臭之物○鄭康成曰蠲猶潔也詩云吉蠲為饎○劉執中曰井以停止水備火燭匽以窒渠流備洒滌故欲除其不蠲潔者去其惡𦤀則决渠匽以滌濯之
  共王之沐浴
  鄭康成曰沐浴所以自潔清○賈氏曰宫人掌潔清之事沐用潘浴用湯○王氏詳説曰鬯人云凡王之齊事共其秬鬯鄭氏謂以給沐浴蓋齊日沐浴與平日之沐浴異此所以必用秬鬯然共其秬鬯不言沐浴者直謂共之於宫人耳
  凡寢中之事埽除執燭共鑪炭凡勞事
  鄭康成曰勞事勞䙝之事
  四方之舍事亦如之
  史氏曰王巡狩而適四方必有次舍其所掌亦不外是居高明逺濁穢所以養神明而清志慮也
  掌舍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徒四十人
  賈氏曰自掌舍至掌次安不忘危出行之事故次於此○鄭康成曰舍行所解止之處
  掌王之㑹同之舍設梐步禮反户故反再重直龍反
  鄭鍔曰王者之居室壯麗以重天威禁衛九重以備非常諸侯四時入覲固無事於行若夫將有征討之事為壇於國門之外合諸侯以發四方之禁謂之㑹或十二歲不巡狩為壇於國門之外合諸侯以施四方之政謂之同當是時出而在外不可不嚴其衛故隨所舍止之處為之禁防
  杜氏曰梐枑行馬○鄭康成曰行馬再重者以周衛有外内列
  鄭鍔曰設以拒絶行人止其外入也設必再重又拒其内出也
  賈氏曰虎賁氏舍則守王閑注云閑梐枑也則梐枑是周衛之具此梐枑所施惟據下文車宫壝宫止宿而言其帷宮無宫暫止之間未必有此梐枑也
  設車宫轅門
  鄭鍔曰偶所舍之地或險阻則必環車以外向仰轅以為門車有甲士可備非常轅橈而不直有門之象○黄氏曰車宫壇壝宫皆因㑹同為之有兵事則為車宮所謂兵車之㑹今猶稱將幕為轅門
  為壇壝唯貴反宫棘門
  鄭鍔曰地或平曠則必築壇於其中壝土於其外以為宮地平故增高土曠故為防限其宫則以棘為門或云棘當為㦸謂矛㦸為門禮記云越棘大弓棘字與㦸同○史氏曰案左傳子都與潁考叔爭車子都拔棘逐之則知棘即㦸也○王氏曰所以待合諸侯而命事
  為帷宫設旌門
  鄭鍔曰若晝日食息暫展肄焉則張帷以為宫設旌以為門帷以蔽其外旌以表其所而已○賈氏曰司常云㑹同賔客置旌門注引此則旌門司常置之掌舍主當之若然則轅門之等皆他官置之掌舍直主當耳
  無宮則共人門
  鄭鍔曰非食非息偶有所遇而住遊觀則不必為宫第共長大之人以為門今之衛士是也
  史氏曰帷宮無宫非舍息之時王之所在雖蹔駐亦當設備也帷宫以綵為之立旌以為門無宫以人衛之亦執干戈以司其出入
  王氏曰壇壝宫棘門則為之而後成車宫轅門帷宫旌門無所為也設之而已人門則又不設也共之而已
  凡舍事則掌之
  鄭康成曰凡舍事王行所舍止○史氏曰凡舍皆掌者非獨時見曰㑹殷見曰同然後為之設舍在易之豫動卦也曰利建侯行師明行㑹同征伐皆為順動也其象則曰重門擊柝以待𭧂客明凡動皆當謹門以備非常此掌舍所以皆立也
  鄭鍔曰先王之制禁衛嚴宻一有㑹同周防若此不敢輕其身以危社稷宗廟也自漢以來為帝王者或為微行遊畋射獵晨出夕返如漢武帝自稱平陽侯而見呵止於鄠杜令豈知先王設掌舍之意哉
  幕人下士一人府二人史二人徒四十人
  鄭康成曰幕帷覆上者○陳君舉曰掌舍幕人掌次三職相須而成事者也幕人即綴衣是也
  掌帷幕幄鳥學反音亦音受之事
  賈氏曰帷在傍施之象土壁也幕則帷上張之象舍屋也○鄭康成曰皆以布為之四合象官室曰幄王所居之帳○賈氏曰幄則帷幕之内設之帟者在幄之内承塵皆以繒為之○賈氏曰綬絛也○鄭康成曰凡四物者皆以綬連繫焉○王昭禹曰幕人非特掌其物又掌其事
  凡朝覲㑹同軍旅田役祭祀共其帷幕幄帟綬
  鄭康成曰共之者掌次當以張○賈氏曰此云朝覲㑹同即掌次云諸侯朝覲㑹同此云軍旅田役即掌次曰師田此云祭祀即掌次云大旅及朝日祀五帝此數事皆共帷幕幄帟綬與掌次是以鄭云掌次當以張也○史氏曰授於掌次而以時陳設之
  大喪共帷幕帟綬
  鄭康成曰為賔客飾也帷以帷堂或與幕張之於庭帟在柩上○賈氏曰即掌次張帟三重者也○王氏曰大喪共帷幕帟綬而不共幄則王方宅喪無事於幄以帷幕帟綬共張喪柩而已
  三公及卿大夫之喪共其帟
  賈氏曰此云三公不云諸侯與孤掌次云諸侯與孤不云三公者三公即是諸侯再重孤與卿大夫同不重○鄭康成曰惟士無帟王有惠則賜之檀弓曰君於士有賜帟
  掌次下士四人府四人史二人徒八十人
  鄭康成曰次自修止之處○鄭鍔曰次與舍一既有掌舍又有掌次何也蓋舍者乆留之辭次者暫止之義出而㑹同則或留之久故有掌舍以為衛出而祭祀亦暫止而已故有掌次以為儀觀其設梐枑壇壝之制而嚴為防限則久留可知觀其設皇邸帟案之儀而多為容飾則暫止可知左氏曰再宿為信過信為次次止也言造次之所止也
  掌王次之灋以待張音帳
  王氏詳説曰次禮亦用之於諸侯用之於尸用之於耦然必言掌王次之法者禮樂自天子出耳○鄭康成曰法大小丈尺也○史氏曰廣狹多寡之制度○易氏曰法者大宰九式之法夫次舍帷幕其事雖微君尊所臨其體實重故大旅上帝與朝日祀五帝實不外乎祭祀之式合諸侯與朝覲㑹同實不外乎賔客之式凡師田喪紀與邦事莫不皆有式大宰以此授之掌次以此行之凡聨事於掌舍幕人亦然以此見無動而不謹於法也賈氏曰待張事者王出則幕人以帷與幕等送至停所掌次張之○史氏曰張事設陳之役也
  王大旅上帝則張氈案設皇邸當禮反
  王氏詳説曰天神曰祀祀之者又非一而足以所告之事言之則為𩔖𩔖于上帝是巳以所達之氣言之則為禋克禋克祀是也以非常之禮言之則為旅大旅上帝是已以備物之禮言之則為饗享帝于郊是也旅之名又不一而獻旅上帝謂之旅旅五帝亦謂之旅旅泰山亦謂之旅旅四望亦謂之旅○王昭禹曰有故而祭祀謂之旅大宗伯國有故則旅上帝及四望則大旅以有大故㑹衆神而祭也旅之為言衆也陳也㑹衆神而陳其所遭之故焉前軰疑此祀帝而不反地何也蓋天地當合祭初無圓丘方澤之異如詩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陳氏曰禮器曰一獻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是則大旅之禮又不若祀天
  鄭康成曰張氈案以氈為床於幄中○鄭司農曰皇羽覆上邸後版也○鄭康成曰後版屏風與染羽象鳯皇羽色以為之○史氏曰張氈于床以禦寒也設版於屏以障風也○鄭鍔曰張氈為案設皇于邸氈之為物無經無緯則不尚乎文非織非紝則無事於功皇之為物五色俱備則其體有文中律吕音則其聲有度案者王所託用氈以張之見其内之所憑依者皆本純質以為體邸用皇羽以覆之見其外之所表見者又用文彩以為儀内質而外文格上帝之道莫過乎是
  易氏曰張氈案設皇邸而無大次小次者祀天之禮主乎敬王者不敢自安也○劉執中曰王當宿齋候郊故張氈案設皇邸言張氈案則幄次帷宫等不言自備矣
  直遥反日祀五帝則張大次小次設重直龍反帟重案合諸侯亦如之
  鄭康成曰朝日春分拜日於東門之外祀五帝於四郊○鄭司農曰五帝五色之帝○愚案五帝詳見小宗伯○劉執中曰朝日於東郊迎四時之氣則祀其帝於郊王不宿于外故張大次以候止息小次以候行禮○鄭康成曰次謂幄大幄初徃所止居也小幄既接祭退俟之處祭義曰周人祭日以朝及闇雖有强力孰能支之是以退俟與諸臣代有事焉合諸侯於壇王亦以時休息○賈氏曰重帟謂於幄中設承塵案則床也謂床上設重席案司几筵繅席次席三重此亦當有三重與重帟不同幄在幕中既有幄明有帷幕可知不言氈及皇邸亦有可知○史氏曰諸侯合而助祭亦以是待之
  師田則張幕設重帟重案
  賈氏曰師田謂出師征伐及田獵○王昭禹曰田則追逐禽獸馳驅於山野之中無所用次焉○鄭康成曰不張幄者於是臨誓衆王或回顧占察
  諸侯朝覲㑹同則張大次小次
  賈氏曰與諸侯張之也若四時常朝在國内今言朝覲㑹同為㑹同而來故在國外與大宰大朝覲㑹同一也○鄭康成曰大次亦初徃所止居小次即宫待事之處○賈氏曰初徃止居者宮外也即宮者應是宫内言宮即司儀注云宮方三百步壝土為之是也
  師田則張幕設案
  鄭康成曰此掌次張之諸侯從王而師田者○賈氏曰不言重則無重席亦應有單席於牀也○王氏詳説曰王有師田諸侯亦有師田孤卿則為内諸侯
  孤卿有邦事則張幕設案
  史氏曰三孤六卿以公事出境亦張幕設案所以尊王命○鄭康成曰不言公公如諸侯禮從王祭祀合諸侯張大次小次師田亦張幕設案○劉執中曰孤卿將受王命出使于四方張幕於庭所以藉幣設案為位王立於前而授之命焉
  凡喪王則張帟三重諸侯再重孤卿大夫不重
  鄭康成曰張帟柩上承塵○劉執中曰諸侯再重謂朝覲㑹同而卒者所以優賔故不用幕人之共者
  凡祭祀張其旅幕張尸次
  鄭康成曰旅衆也公卿以下即位所祭祀之門外以待事為之張大幕○賈氏曰助祭既多不可人人獨設故設旅幕衆人共之○鄭司農曰尸次祭祀之尸所居更衣帳○賈氏曰未祭則常服至祭所乃更去服祭服故須更衣
  射則張耦次
  鄭康成曰耦俱升射者次在洗東○賈氏曰大射鄉射耦皆兩兩揖讓升自西階鄉兩楹之間履射物南面而射射訖又兩兩揖讓降自西階天子大射六耦在西郊賓射六耦在朝燕射三耦在寢則六耦三耦據諸侯射者若衆耦則多但無常數耳○易氏曰天子不能獨射也有射必有耦有耦必有次大射曰遂命三耦取弓矢于次此雖諸侯之禮亦可以為天子耦次之證
  掌凡邦之張事
  史氏曰謂凡設陳之役○王氏曰掌凡邦之張事則在宮張事自幕人共之掌次所掌凡在邦而已史氏曰先王設掌次之官其意若曰帷幕幄帟所用非一處用罷則徹之而復用其為費亦小矣後世離宮别館竭萬家生養之資為一日巡幸之備嗚呼無惑乎生民息肩之無日也











  周禮訂義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十     宋 王與之 撰
  大府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下士八人府四人史八人賈十有六人胥八人徒八十人
  禮庫曰自大府至内府掌守藏財賦自司㑹至職歲掌㑹計財賦故大府為府藏長以下大夫為之司㑹為㑹計長以中大夫為之其權足以相檢括漢自張蒼罷計相後㑹計之官皆司農屬官為之雖有姦弊不敢發也○愚按自大府至外府専掌貨賄自司㑹至職幣掌貨賄出入之簿書二者不相混殽其防閑之意深○賈氏曰有賈者官府須有市買并須知物貨善惡故也
  愚案食貨志以太公為周立九府師古謂大府玉府内府外府泉府天府職内職金職幣皆掌財幣之官劉迎去天府泉府職金而入司書司㑹職幣以為九謂此九職相聯事天府春官之屬泉府地官之屬職金秋官之屬與冡宰制國用者何關不知有藏則有府志食貨者主泉布則合天府泉府職金言之然冡宰制國用五官當無所不統若以此九職聫屬為九府恐天府等三官兼㑹計財用文書毎職亦各有府以治藏師古之説未可為非
  掌九貢九賦九功之貳以受其貨賄之入
  鄭康成曰九功謂九職○賈氏曰大宰以九職任民故曰九職大府歛貨賄據成功而言故曰九功○鄭鍔曰九貢九賦九職大宰掌之小宰執其貳又使大府掌其貳欲以知其出納之數愚案大府兼總外内府凡九貢九賦九功之入悉經大府如此項合入外府彼項合入玉府内府大府皆得撙節之
  頒其貨于受藏才浪反之府頒其賄于受用之府
  賈氏曰大府雖自有府仍分置于衆府貨言藏以其善物賄言用以其賤物其實皆藏皆用耳○王氏詳説曰自然曰貨貨則貴矣人為曰賄賄則賤矣内府曰貨賄而皆良貨賄也此所以知其為受藏也外府言邦之小用皆受焉此所以知其為受用也然藏之未始不用用之未始不藏但以物之貴賤而異其藏用之名○黄氏曰藏以儲蓄言内府職曰掌受九貢九賦九功之貨賄良兵良器以待邦之大用此所以備非常不能不用要以蓄儲為本故曰藏外府職曰掌邦布之出入以共百物而待邦之用凡有法者此有司常費隨入隨用故曰用
  凡官府都鄙之吏及執事者受財用焉
  賈氏曰官府謂王朝三百六十官有事須用官物者都鄙之吏謂三等采地羣臣有事須取官物者執事為官執掌之事復有營造合用官物者皆來大府處受財用焉○黄氏曰執事者若工賈之屬應受財者
  凡頒財以式灋授之
  賈氏曰大宰以九賦斂財賄九式用之此大府頒與九式用之但事相因故二處並言式法
  愚案式法授之一句即與下文為目
  關市之賦以待王之膳服邦中之賦以待賔客四郊之賦以待稍秣音末家削之賦以待匪頒邦甸之賦以待工事邦縣之賦以待幣帛邦都之賦以待祭祀山澤之賦以待喪紀幣餘之賦以待賜予
  鄭康成曰待猶給也此九賦之財給九式者○賈氏曰此與九式次第不同者見事起無常也○鄭節卿曰自關市之賦以至萬民之貢其各有所待者非以其物也以其數之多寡而為所用厚薄之限其有剰餘勢不免相移用恐舛錯難考故法式見於大宰而定數見於大府移用掌於職内
  陳君舉曰王之膳服僅取具於關市古者關幾而不征市廛而不征其歲入視他賦至薄也至不常獲也以富有四海而一人之奉特居經費之九一又取其至薄者不常獲者如是足矣而司市之禁曰國君至夫人世子命夫婦過市皆有罰何也關市之征既足為天子私養而禁防不立後世將有察察於是者今也自君夫人世子嚴為過市之禁則王若后從可知已茍有過用於上則大臣盡規茍有過取於下則有司守法而後人主常立於無過之地此又先王之深意○易氏曰古者關市雖有征然凶荒札喪則關門無征而作布非常賦也以之待膳服足以見先王薄於自奉○吕氏曰膳服雖不㑹要不出關市之征而已邦中之賦百物所聚園則共果蓏之物廛則共珍異之物乃常賦也以之待賔客足以見先王厚於待人○王氏曰四郊於國為近近者可使輸重故四郊之賦以待稍秣○薛氏曰四郊百里即禹貢百里賦納緫之意邦縣於國為逺逺者可使輸輕故邦縣之賦以待幣帛家削邦甸比四郊為逺比縣都為近匪頒工事則雜出逺近之物故家削之賦以待匪頒邦甸之賦以待工事○薛氏曰家削之賦大夫采邑之所出故足以待匪頒邦甸之賦天子使治六遂餘田之賦故足以待百工之事○史氏曰匪頒工事所不常用則以地逺而輸輕邦都其地尤逺而公卿王子弟所食也王於祭祀欲致逺物且獲親貴者之助故邦都之賦以待祭祀○王氏詳説曰學士大夫知所尊祖故出於此○薛氏曰祭祀欲備水陸之産王畿之内無不供貢尤極於千里之逺邦都則王畿之極也故邦都之賦以待祭祀○賈氏曰縣賦以待幣帛都賦以待祭祀冝甚有餘也幣帛祭祀用多喪紀所用葦蒲蜃物茶葛木材之屬出於山澤為多故山澤之賦以待喪紀○薛氏曰若委人喪紀共薪蒸木材澤虞共蒲葦之事稻人共葦事掌荼共荼皆山澤之所出○鄭司農曰幣餘使者有餘來還也○薛氏曰即職幣所謂餘財詔上之賜予者○王氏曰賜予則用財之餘事○王氏詳説曰賜予九式之末幣餘九賦之末以幣餘待賜予誠得其冝○李氏曰大府以九賦之財給九式王日一舉其膳六牲祀兵朝田其服有九故關市之賦以待膳服諸侯卿大夫來朝致之則有饔積飱牽接之則有饗食燕賄故邦中之賦以待賔客馬牛之食其用芻禾車米之數皆眡牢禮故四郊之賦以待稍秣功懋之賞以馭其幸所援之物邦之大用故家削之賦以待匪頒冬官百工取材非一五庫之量無或不良故邦甸之賦以待工事問勞贈賄酬爵侑食皆有篚實將其厚意故邦縣之賦以待幣帛大小祭祀事神之禮牲幣玉器不奢不儉故邦都之賦以待祭祀股肱或虧君之所痛賵襚含賻闕一不可故山澤之賦以待喪紀王及冡宰時有所善燕好之用亦以頒恩故幣餘之賦以待賜予凡一賦之出則給一事之費費之多少一以式法如是而國安財阜非偶然也
  凡邦國之貢以待弔用
  鄭康成曰此九貢之財所給○賈氏曰大府受九貢九賦九功三者之財各各用之上文九式已用九賦之財訖故此云邦國之貢以待弔用給弔用給凶禮之五事○賈氏曰凶禮五事即大宗伯喪禮荒 禮弔禮襘禮恤禮五禮皆須以財貨哀之○李氏曰王於諸侯分灾救患凶禮五事其費則多故邦國之貢以待弔用
  凡萬民之貢以充府庫
  鄭康成曰此九職之財充猶足也○王氏詳説曰何以知萬民之貢為九職以閭師云任農以耕事貢九穀之類即九職所謂三農生九穀焉○李氏曰國家閒暇要在多積積貯之道天下大命故萬民之貢以充府庫
  凡式貢之餘財以共玩好之用
  劉迎曰式者九式貢者九貢也必以九式九貢之餘而共之以見王者不惟不虐取於民亦以防侈心也○史氏曰式貢餘財不常有之財也玩好難得之貨也彼難得之貨飢不可食寒不可衣先王無事於此故以餘財共之以明無餘財則不共○愚案式貢凡合乎法式者之貢古者任土作貢一定不易如青之怪石徐之浮磬荆之大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惟金三品可以奉祭祀待賔客與夫供天子之服飾備國家之用度者皆式貢也以此等所用之餘而供玩好所謂玩好者乃食服器用之適吾意非如後世珍禽竒獸以從耳目之欲○陳及之曰胡五峰云四方貢賦各有定制無非王者之財不可有公私之異大府乃以式貢之餘供玩好之用不幾於李唐之君受裴延齡之欺罔乎玉府乃有王之金玉玩好兵器不幾如漢桓靈私置庫者乎内府乃有四方之金玉齒革良貨賄之獻而共王之好賜予不幾於李唐之君受四方羡餘之財賦者乎是特未考其故耳夫所謂玩好之用者非以供耳目之玩也宗廟之鎮器天府之守器諸侯之分器皆取于是以其可玩也故曰玩好武王受旅⿱敖大 -- 獒而太保作書以諫且曰玩物喪志今以式貢餘財而供玩好之用亦以為天下王不可闕此故耳玉府所掌金玉玩好兵器非王私有之也以待王之好賜予耳若私有而私用於昵近豈無大宰九式之法乎豈無司㑹九式均節財用之法乎豈無司書用財用之考乎桓靈置私藏而外庭不與知恣意而取恣意而用豈有成周之法内府所掌四方之幣獻金玉革齒是諸侯之土貢也其法有大行人之令有大宰之致然後始入于内府安得以唐羡餘為比
  凡邦之賦用取具焉歲終則以貨賄之入出㑹之王昭禹曰賦用者以賦之所入而用之也○賈氏曰上有九貢九賦九功此特言賦明兼有九貢九功亦取具焉○黄氏曰賦用謂九式之當用邦賦者貢不與也有餘不足則推移之而必取具焉取具者取足於大府○劉執中曰取其一歲賦用之具數以為之本然後歲終則以受藏受用之府所入所出㑹之○林氏曰㑹其出入亦以待司㑹之㑹
  緫論
  李氏曰周官掌財者雖不一綱統所係實專於一司蓋冡宰非不制國用彼論道之職特緫其凡而斂散出入之權大府實主之故天下財貨之入莫不自大府而受之量入以為出亦莫不自大府而頒之夫是以利權不分而斂散得冝使其不專緫於一司而分掌於他職出財者惟以給辦為先用財者惟以濟事為功而後之不繼不恤也財如之何而不虧此大府之職所以緫天下財貨之入凡頒財於官府都鄙百執事者悉自此而以式法受之出入斂散惟歸於一此所以撙節有方而用度常給故其職曰凡邦之賦用取具焉歲終則以貨賄之入出㑹之豈非邦之賦用悉取具於大府而入出之權不分𫆀大學論生財之道曰仁以發財蓋仁者之用財必先計其多寡有無而後敢發身而為之不仁者惟恣其已之所欲為而不顧其財之足與否是故欲開邊欲營宫室財多而妄用用已竭則束手無策不過造為百端以取之民如漢武唐德是也彼豈知周之用財固自有方寧如是漫焉無統乎
  玉府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工八人賈八人胥四人徒四十有八人
  鄭康成曰工能攻玉者○賈氏曰賈辨玉之貴賤善惡○王氏詳説曰有王之玉有國之玉王之玉不過服玉佩玉珠玉食玉盟玉獻玉而已玉府所掌是也國之玉寶器瑞器也寶器藏於天府瑞器藏於典瑞非玉府所掌矣○陳君舉曰玉府内庫掌天子器用財賄燕私之物及受貢獻以備賞賜此帑藏之在宮中者而列於太府之下與凡治藏之官無異以見王者以天下為家貢賦之入無彼此之殊漢湯沐邑為私奉養不預經費靈帝作西園萬金堂聚為私藏皆非先王之法屬於大府則日有成月有要歲有㑹司㑹有廢置誅賞之典夫安得不節若御府禁錢捐之親幸之手省闥之中外人比校不及則傷財害民豈細事哉
  掌王之金玉玩好兵器凡良貨賄之藏
  王昭禹曰玩則可玩悦之物好則可樂好之物○胡氏曰玉府所謂玩好非曰貢賦之入必責之以玩好之獻辨其所産之地如其地之止産此物可以充玩好亦足以便其所貢○王昭禹曰兵則若兑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之屬器則若赤刀𢎞璧琬琰之屬良貨賄則其質出於自然而美者也○鄭鍔曰金玉良貨賄固有可玩者也兵器豈可玩之物哉玉府亦掌之與金玉同列此殆如禮記所謂越棘大弓天子之戎器之類歟○黄氏曰王之金玉玩好兵器貨賄皆式貢之餘必取其良者下奉上自當如此○劉執中曰府之於宮中隨其物之所冝各有匣櫝以防衛之故謂之藏○賈氏曰玉府以玉為主外所有美物亦兼掌之
  共王之服玉佩玉珠玉
  劉迎曰言服玉者王所服之玉若玉鎮玉𤪌與夫玉璧之類皆服玉也玉人之事曰鎮圭長三尺天子服之若此皆謂服玉也○劉執中曰服玉謂服用之玉器不在於禮典者及璞玉材玉可以為器以共用者若冠冕既成則弁師掌圭璋既成則典瑞掌先儒乃以冠飾玉為服玉蓋珠玉耳今衮冕之旒用玉二百八十八鷩冕之旒用玉二百一十八無非皆以玉為珠即所謂珠玉也而誤以服玉為珠玉不知珠玉為何物耳○鄭康成曰佩玉者王之所帶也玉藻曰君子於玉比德焉天子佩白玉而𤣥組綬詩傳曰佩玉上有葱衡下有䨇璜衝牙蠙珠以納其間○賈氏曰佩玉佩於革帶之上玉藻所言佩白玉謂衡璜琚瑀𤣥組綬謂用𤣥組絛穿連衡璜等使相承受韓詩傳所云上有葱衡者衡横也謂葱玉為横梁也下有䨇璜衝牙者謂以組懸於衡之兩頭兩組之末皆有半璧曰璜又以一組懸於衡之中央於末著衡牙使前後觸璜也案毛詩傳衡璜之外又有琚瑀琚瑀所置當於懸衝牙組之中央又以二組穿於琚瑀之内角斜繫於璜也蠙珠納其間者組繩有五皆穿珠於其間也○鄭鍔曰珠玉則冕旒所飾十二玉○劉氏曰琢玉為珠以飾冠弁○王氏曰珠玉則珠也玉也
  王齊則共食玉
  王昭禹曰齊則致一以格神也必精明之至然後可以交於神明玉者陽精之純可以助精明之養者故王齊則共食玉○鄭司農曰當食玉屑○王氏曰其食之有法昔北齊李預常得食法采而食之及其死也形不壞而無穢氣則食玉之所養可知矣
  大喪共含户暗反玉復衣裳角枕之鴆反角柶
  愚案含玉見大宰○鄭司農曰復招魂也衣裳生時服招䰟復魄于太廟至四郊○王昭禹曰夏采以冕服復于太祖冕服則司服之所掌玉府言復衣裳者冕服掌於司服而藏於玉府○鄭康成曰角枕以枕尸○鄭司農曰角柶角匕也以楔齒士喪禮曰楔齒用角柶楔齒者令可飯含
  掌王之燕衣服衽而甚反席牀第側美反凡䙝器
  鄭康成曰燕衣服者巾絮寢衣袍襗之屬皆良貨賄所成○王昭禹曰燕衣服非禮服法度之正王燕私所服早暮所共故玉府掌之不掌於司服○王昭禹曰請席何鄉請袵何趾袵則以寢席則以坐○鄭康成曰第簀也○鄭司農曰䙝器清器虎子之屬○陳藴之曰官名玉府以金王至貴也而兼掌䙝器之賤誠若不類蓋此官所掌皆王之所服用雖䙝器亦尊貴之物或謂此亦用珍寳為之則是孟蜀七寳粧溺器藝祖皇帝所以斥其為亡國之具而碎之者也○黄氏曰冕服司服掌之屬宗伯燕衣服玉府掌之屬冡宰格王正事宰相之職王之衣服外府以關市之賦為之而燕衣服則歸于玉府燕衣服衽席牀第皆可為淫靡而與金玉同藏使大府為之長王之用財雖不㑹大府歲終㑹貨賄之入出冡宰受焉猶可以察其非度也○劉執中曰以其府近王宫而燕寢之衣服器玩或多珍異故兼掌焉
  若合諸侯則共珠槃玉敦音對
  賈氏曰合諸侯謂時見曰㑹若司儀云為壇十有二尋王與諸侯殺牲歃血而盟則供珠槃玉敦○鄭康成曰敦槃類珠玉以為飾○王昭禹曰珠槃以盛牛耳玉敦以盛血○王氏曰盟必割牛耳取血㰱之牛耳以示順聽血則告幽之物示信之由中也珠盤玉敦蓋㰱血之器珠隂精之所化玉陽精之所生以隂陽之精物為器又使掌王生服死含之物者共焉示諸侯以信之至○黄氏曰珠盤玉敦用於盟㰱玉府供之盟所以結信信必自上之人先之故用天子寳藏之器○鄭鍔曰左氏所載哀公㑹齊侯于𫎇孟武伯問高柴以執牛耳之事季羔曰鄫衍之役吳公子姑曹發陽之役衛石魋是皆衰世之事周公當成周盛時六服羣辟罔不承德而設官使共合諸侯㰱血之器何耶聖人防患之意以為盛者有時而衰合者有時而散故盟㑹㰱血之事亦有時而不免然則待衰世慮後患逺矣
  凡王之獻金玉兵器文織音志良貨賄之物受而藏之黄氏曰此私獻於王者也鄭氏言百工所作可以獻遺諸侯非也○林氏曰獻者諸侯獻其國所有之物○劉氏曰獻讀如大夫出疆必告反必有獻於君之獻傳曰潁考叔有獻於公是也○愚案既云獻又云藏則必下之所獻於上者若以内府亦有此掌為疑則必其多寡美惡之不同耳○王昭禹曰文織與書所謂厥篚織文同蓋帛之有文出於織○鄭康成曰文織畫及繡錦金玉兵器文織與夫良貨賄之物皆物之美而可用以為獻者故玉府受而藏之以待用受謂受於作治之工而藏於玉府者也
  凡王之好賜共其貨賄
  賈氏曰謂王於羣臣有恩好因燕飲而賜之貨賄也○劉氏曰玉府盖天子燕私器服之藏故獻為私獻而好賜亦王之私予左氏傳曰王以鞏伯宴而私賄之曰非禮也勿藉内府有好賜予則夫典章不可廢者也崧高王遣申伯路車乗馬韓奕王錫韓侯淑旗綏章是也○易氏曰共其貨賄不共玩好金玉兵器君臣上下相率以禮不貴異物○王氏曰玉府既言凡王之好賜共其貨賄内府又言凡王及冢宰好賜予則共之者凡王以玉府所受好賜玉府共之以内府所受好賜内府共之
  内府中士二人府一人史二人徒十人
  鄭康成曰内府主良貨賄藏在内者
  愚案内府非天子私藏之所以其在庫門内耳與後世瓊林大盈庫異矣
  史氏曰内府之官最私䙝亦列大府之下為冡宰之屬與凡治藏者不異何也蓋王者無外以天下為家財物之在民間皆吾府庫以養吾赤子者也不得已而取之於貢賦所以共經費不得已而藏之於内府所以待大用初無内外之限○陳及之曰内府所掌疑於外然内府却共邦之大用外府反其王及后世子衣服之用以此知内府不專供内外府不專供外以外内名者所掌有多寡不同耳漢以少府掌天子私藏大農掌國家經費職掌既分官守亦異而縱後世侈心矣○黄氏曰内府其貨賄則大用也外府其布則小用也内府多臨事度冝非預有法程者適四方使者所受物與好賜予者為可見
  掌受九貢九賦九功之皆賄良兵良器以待邦之大用賈氏曰言掌受即大府所云九貢以下頒于受藏之府是也○王昭禹曰玉府掌王之玩好兵器則其兵器皆天下之至精者也凡良兵良器必自玉府所𨕖其非玉府所藏者内府受而藏之○李景齊曰以⿳𰀉冖⿱处木 -- 櫜弓鞬甲之時而良兵良器其將焉用蓋武備之不可忘若此○李氏曰當安平無事之時一歲之入可以支一歲之出無恙也一方有警而不貲之費將何所給哉此内府所藏之貨賄所以待邦之大用○史氏曰國家大用莫過於祭祀賔客喪紀㑹同軍旅周官乃以是數者著之外府而此曰凡邦之大用不知所謂大用者安在哉自商周而論成湯之大用在徙亳以從先王居成王之大用在營洛以奠商頑民宣王之大用在復文武之境土㑹諸侯於東都厯代之王雖無一定之轍然其存心在此一事必朝夕於斯茍未如欲則一毫之入皆為是積又安敢以資不給之用乎彼燕遊之奉市賈之用賜予之費尤當節約茍當於理而不出於私意雖取之外府可也不然内府亦民之膏血人主可妄用乎
  凡四方之幣獻之金玉齒革兵器凡良貨賄入焉鄭康成曰諸侯朝聘所獻國珍○王昭禹曰四方賔客合幣以獻玉則謂之幣獻若大宰大朝覲㑹同贊玉獻是也○陳及之曰玉府内府所掌金玉兵器良貨賄一也必分于二官者蓋玉府所掌皆式貢餘財所作及獸人漁人所入之物專以供王玩好及賜予耳邦之大用不與焉内府所掌乃九功九貢之貨賄及諸侯所獻國珍皆公家物以待邦之大用所以分于二官
  凡適四方使者共其所受之物而奉之
  賈氏曰適四方使者謂公卿已下聘問諸侯若大行人閒問省覜等○王昭禹曰四方幣獻既入内府王之所以遺諸侯者亦取足於是焉此施報之禮也○鄭節卿曰四方諸侯獻國珍異之物别領之内府者及有問省之費各以四方之所無者交錯而分遺之王亦無所利其物歟○黄氏曰王聘諸侯皆有賜遺幣帛以縣賦給賜予以幣餘之賦給弔用以邦國之貢給此言凡適四方使者則吉凶雜
  凡王及冡宰之好賜予則共之
  鄭鍔曰王有好賜予冡宰亦有者冡宰體國而有所頒賜非一巳之私用然言王以及之則尊卑之分明矣○王氏詳説曰案掌客言待諸侯之禮繼之以卿皆見以羔見卿之助君養賔也卿之於賔既見之又膳之上公則膳以大牢侯伯子男則膳以特牛夫諸侯之卿其助君養賔者猶如此況以天子之宰專賔客之小治得無所賜予乎然賜予而出於已是私交也此所以必共於内府
  陳及之曰大府云幣餘之賦以待賜予則是凡官府餘財盡入職幣王之賜予盡掌焉然玉府内府所共者良貨賄金玉兵器之屬職幣所供者幣帛貨泉外府所供幣齎賜予之財以備之耳
  外府中士二人府一人史二人徒十人
  鄭康成曰外府主泉藏在外者○賈氏曰泉布本是外物無在内府故對内府為外
  掌邦布之入出以共百物而待邦之用凡有灋者鄭鍔曰周之泉布今之錢自其出之有源言之則曰泉自其布散不滯言之則曰布○王昭禹曰傳曰源於泉布於布化於貨制於刀又或謂之刀者言其制而用之以為利又或謂之貨者以其化而通之以為利古者寳龜而貨貝所以交易者唯貝而已至太公立九府園法始用錢以代貝此邦布所以掌於外府○鄭康成曰泉始蓋一品周景王鑄大泉而有二品後數變易不復識本制至漢有五銖乆行王莾改貨而異作泉布多至十品今存於民間多者有貨布大泉貨泉貨布長二寸五分廣寸首長八分有竒廣八分其圏好徑二分半足枝長八分其右文曰貨左文曰布重二十五銖直貨泉二十五大泉徑一寸二分重十二銖文曰大泉直十五貨泉貨泉徑一寸重五銖右文曰貨左文曰泉直一也○黄氏曰外府專掌邦布貨賄重幣布輕幣布所以通貨賄故貨賄皆在内府而布在外府○鄭康成曰入出謂受之復出之○鄭鍔曰觀職内掌邦之賦入疑此當讀掌邦布之入為句下文可讀曰出以共百物蓋先王於泉布不專恃以富國欲其流邇布散於天下耳故既入於外府乃出而用之量入以為出非欲藏之至於朽不可校也鄭康成曰共百物者或作之或買之待猶給也○鄭節卿曰掌邦布之入出以共百物此其綱領至於王后世子凡衣服之用邦布者則共之祭祀賔客喪紀㑹同軍旅凡幣帛齎財之用邦布者則共之賞賜給勞之用邦布者則又共之此其出入支用固已瑣碎不一而斂滯貨給賖貸所以與民相通者又豈外府之所能兼故係邦之用者外府頒之而其在民者則分於泉府○孫氏曰泉布假之權百物非國用之經作之於司市斯民不得紊其制惟國之凶荒札喪欲阜通百物以便民則弛征廛之法増泉布之作為商賈之利焉外府掌邦布之入出又非此之謂也九職之民各貢其所有惟無職者則貢之以夫布準一夫所征而輸布也任地於人亦各有常貢惟宅不毛者則懲之以里布所謂入其疆土地荒蕪則有誅凡若斯者乃入於外府以待國之小用蓋布帛不可以尺寸裂穀粟不可以勺合均必泉布而後可濟其小用若夫市之貿易匪布不通五布之斂悉歸泉府王之膳服於斯取之與外府不相關矣○鄭康成曰有法百官之公用○黄氏曰謂當用百物者也○鄭鍔曰泉布之出雖以共百物而待邦之用亦止共乎凡有法之用而非有法之用亦不共之也
  愚案周官一書半為理財大率多是穀粟布帛出於天之所産人之所成上下所賴以供不窮之用者在是其實以錢與世交易絶少觀司市國凶荒則市無征而作布則冶鑄之事有時無後世窮山竭冶以供鼓鑄者矣又司市一屬與民貿易而上下交征利之地布之一字絶無而僅有自司市以商賈阜貨而行布以泉府同貨而斂賖而後廛人有五布之入肆長有緫布之斂極而泉府以市之征布斂市之不售泉布之行用有數亦無後世傾市合廛以取辦於錢者矣故周官自廪人以下數官掌九穀之入出以待國家之用者姑未暇論而自大府玉府内府而下不知其幾府有下大夫有上士中士下士不知其幾人而大府實為之長自其受貨賄之入金玉曰貨則頒之于受藏之府布帛曰賄則頒之于受用之府而後王之金玉玩好兵器凡良貨賄之入則内府掌之而邦布之入出以共百物者則專掌於外府之一官則泉布之藏用有限必無後世貫朽索腐與夫見錢流地上者矣以此知當時之國本在農國計在桑麻穀粟國用在金玉布帛則邦布本以權百物之低昻時出以佐國用之不及是以未嘗不用夫錢也開之以百物之共而制之以有法之嚴此邦布所以流行而不匱變通而不窮茍上之人不能守經常之法泛取而䙝用之手頭一開而邦布不給冶鑄一興而邦本始病矣
  共王及后世子之衣服之用
  王氏曰外府所待邦用皆有法王及后世子衣服豈可以非法○鄭鍔曰王者示民以軌則必自身始非先王之法服則不敢服
  凡祭祀賔客喪紀㑹同軍旅共其財用之幣齎音咨賜予之財用
  鄭鍔曰祭祀賔客喪紀㑹同軍旅所用尤廣非外府帛布所能盡給財用之幣固有共之者外府第供其行道之齎費聘禮所謂問幾月之齎是也○黄氏曰財用幣齎其財用有幣者之齎也裹送之雜費也掌皮曰歲終㑹其財齎典婦功曰授女功之事齎槀人曰受財于職金以齎其工凡齎義通賜予財用亦謂有當買作者内府適四方使者共其所受之物外府共幣齎大用小用可見矣○愚案財用之幣齎謂財用中冝有幣齎也賜予之財用謂竟賜以財用也○王昭禹曰玉府内府所共者貨賄之賜予外府所共者邦布之賜予
  易氏曰此即上經所謂待邦之用凡有法者何謂法九式是已共王及后世子衣服之用則大宰羞服之式祭祀賔客喪紀㑹同軍旅之幣賜予之財用則又大宰祭祀賔客喪荒芻秣匪頒好用之式蓋大宰總經國之大計故以九式均節邦之財用外府共其用而已故數者皆行之以式法綱要節目森宻如此
  凡邦之小用皆受焉
  鄭康成曰皆來受也○賈氏曰外府所納泉布所積既少有小用則給之若大用即取餘府
  歲終則㑹唯王及后之服不㑹
  王昭禹曰王與后服不㑹則至尊不可以有司法數拘也世子則防其以奢侈而亂法驕佚而敗禮不可以無㑹與酒正惟王及后之飲不㑹同意













  周禮訂義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十一    宋 王與之 撰
  司㑹中大夫二人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府四人史八人胥五人徒五十人
  賈氏宫正疏曰諸稱司若司裘司市之類皆是專任其事事由於已故以司言之○陳君舉曰鄭氏以司㑹若漢之尚書其實不然漢尚書自是少府屬官當時諸府皆有尚書所以分為四曹後漢分為六曹鄭氏但以尚書為司書計之官遂以比司㑹之職不知漢諸官府各自有㑹計非若周之司㑹以中大夫為之其職甚隆凡内外府應干財用皆計於司㑹漢髙帝時獨蕭相國知此領天下之財以柱下史張蒼為計相此近周之司㑹其後諸府各自置府官以管㑹計乃其局分之人與周之司㑹不同如大尉之金曹自主貨幣鹽鐵倉曹自主倉庫之類是也本朝奉宸庫乃周之玉府内藏庫乃周之内府左藏庫乃周之外府渡江以來又置激賞庫今之南庫是也周之三府分為四府凡天下金玉之物皆歸於奉宸山澤鹽鐵之賦皆歸於内藏其他額外所入一歸於南庫謂之宰相兼制國用至於天下户口租入歸之户部所以今版曹不可為者正以分散四出權不歸一○薛平仲曰大府為諸府之長蓋財用所自出職不過於下大夫而司㑹之職既以中大夫二人居之又以下大夫四人贊之權任之重亞於小宰司書為之掌文書之藏職歳職内為之課出入之數而餘財之可録者職幣又從而掌之是何若是之不容簡邪蓋府藏之官初無與於貨賄之用而貨賄之出入則㑹計之所冝盡心也事權均則不足以相臨職守畧則不足以參稽周官理財之法大抵不患府庫之無餘財惟患出入之無定用然則司㑹之職烏得而不重司㑹之屬又烏得而不備
  愚案自大府至掌皮皆掌財賦之官然大府以下大夫為之司㑹以中大夫為之大府既為長則司㑹為屬乎夫以大臨小可也以小臨大可乎今列於大府掌皮之間何也蓋司㑹一官誠有關乎天下之利害雖無財賦可掌簿書可職得以持法計天下之財用王后六宫世子與夫宰相大臣卿大夫士其有用度不當皆得鉤考舉正之此其所係大矣故其官甚尊非大府比謂之屬於大府不可也司㑹一官只成周有自秦漢以下便無此官蓋縁先王都無毫髮之私故容得這般議論後世所以不立此官只為人主不便巳耳且如今内庭官者比之外庭請給數倍若司㑹一官立便須理㑹去縁此所以不肯立大抵掌出納財用者其事至易而持法以較出入之當否者實艱其人本朝財計緫之三司微有古意然司㑹止計其用而不治藏三司則用與藏兼主之又曰度支頗有似司㑹遺意然不過郎曹與成周之中大夫相去逺矣
  掌邦之六典八灋八則之貳以逆邦國都鄙官府之治鄭康成曰逆受而鈎考之○劉執中曰司㑹掌會計而必掌典法則之貳者聖人謂職㑹計者不顧國政之是非不度民情之疚弊惟私是積或傷於仁惟節是求或害於禮非所以存國體也故必知六典八法八則為治之大本則財用可致而有傷乎國有蠧乎民者得以舒卷裁成王道也○鄭鍔曰司㑹掌天下之大計而為計官之長欲括天下之財用以㑹其數不可不掌典法則之貳小宰執其貳以佐大宰之治使人不敢摇動其已成之法而司㑹則鈎考之官掌其貳以㑹天下之財其語雖同其事則異
  以九貢之灋致邦國之財用以九賦之灋令田野之財用以九功之灋令民職之財用以九式之灋均節邦之財用
  鄭鍔曰職在㑹計雖掌其貳至於生財之術悉禀諸大宰是故邦國之財用則用大宰九貢之法以致之田野之財用則用大宰九賦之法以令之民職之財用則用大宰九功之法以令之節邦之財用則用大宰九式之法以均之○賈氏曰九式用九賦大宰均節而用之司㑹主鈎考故亦言均節也其致也其令也其均也皆用大宰之法此之謂掌其貳○孫氏曰周之賦入不過九貢九賦九功而已九貢者諸侯之歳貢還以待邦國弔䘏賑救之用而畿内無所仰給也九功者國中及四郊之民所入閭師斂之則以充府庫備緩急而公上亦不賴其用也所謂九賦乃廛里及畺地之有田至於都鄙者之賦載師掌之以當歳之百需考之司勲可見矣司勲掌六鄉賞地之法即載師任之於逺郊者也必參分之一食乎公上唯加田然後無國征焉非加田不得而免矣○賈氏曰九賦之内惟關市幣餘國中非田野自外四郊以下盡是田野據多言之故曰田野○愚案陳止齊說見載師凡任地後
  掌國之官府郊野縣都之百物財用凡在書契版圗者之貳以逆羣吏之治而聽其㑹計
  賈氏曰大宰九賦一曰邦中二曰四郊此不言邦中而言官府者以官府在邦中故舉以表之其實官府不出賦○鄭康成曰郊四郊去國百里野甸稍也甸去國二百里稍去國三百里縣四百里都五百里○賈氏曰此皆依太宰九賦言之百物財用以民之出賦不必皆使出泉以百物當之亦得故大宰亦云斂財賄也○鄭氏曰書謂簿書契最凡也○賈氏曰書契即小宰八成之書契最凡謂計要之多少以為契要也版戸籍也圗土地形象田地廣狹○愚案版圖巳見小宰
  王昭禹曰凡書皆掌於司書又掌邦中之版土地之圗則書契版圗司書掌其正司㑹掌其副逆謂有所治正有所治正則司㑹案書契版圗以逆之矣而又聽其㑹計之書焉㑹謂歳㑹計謂月要日成書契版圗掌之於此歳㑹月要日成録之於彼以此所掌稽彼所録則財用之多寡羣吏之實偽昭然若辨黑白矣
  以參互考日成以月要攷月成以歳㑹攷歳成
  薛氏曰鄭康成以參互謂司書之要貳與職内之入職歳之出至王昭禹又以三考之為參以兩考之為互以職内考其入以職歳考其出以職幣考其餘是所謂參也以職内及㑹以逆職歳職歳以式法贊逆㑹是所謂互也日成之事少故以職之相參相互者攷之二說皆不通周官三百六十以象當朞之日分職任事皆有日成何獨於三官言之耶蓋天下之事合衆數而為目合衆目而為凡合衆凡而為要合衆要以為㑹目則日計謂一日之内錢穀獄訟幾何緫而結之曰目凡則旬計謂十日之内錢穀獄訟幾何緫而結之曰凡要則月計以三旬而緫之㑹則歳計以十二月而緫之司㑹以天下官府之職一日所涖之事有數緫其數而計之有目緫十日之數而結之有凡以凡考目以目考數以數考凡是之謂參凡與數相考數與目相考是之謂互不然月成既考以月要歳成既考以歳㑹則日成亦當攷以日計之數目何獨於日成獨云職歳職内職幣司書之數官乎
  以周知四國之治以詔王及冢宰廢置
  鄭康成曰周猶徧○賈氏曰四國謂四方諸侯之國司㑹鉤考之官須知諸侯得失以此治職文書詔王及冢宰廢置詔及冢宰者以冢宰副貳王之治事故并告之○劉執中曰八州諸侯之國禮樂刑政能致中和於其民者必周知之則歳㑹雖不足而其治有可旌者歳㑹雖嬴而其治有可廢者故以詔王及冢宰廢置以治為本
  愚案王制曰司㑹以歳之成質於天子冢宰齋戒受質
  司書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徒八人鄭鍔曰司㑹緫天下之大計而鉤考之茍或無書漫然不可得而知故設司書之官專以典司簿書為職百官有司財用之數具載於此司㑹得以案籍而稽考此所以為司㑹之屬
  掌邦之六典八灋八則九職九正音征九事邦中之版土地之圗以周知入出百物
  王昭禹曰六典八法八則大宰大史之所建小宰司㑹掌其副貳之書司書則正掌其書而巳○林氏曰司書目九貢九賦為九正而書稱文王以庶邦惟正之供蓋古之王者必正經賦以足經用未嘗有無名横斂司書掌羣吏之徴令必使知此意故言正焉○黄氏曰九事九式式特用財之程式耳變言事凡羣吏之所當聨事合治者莫不舉也財出而事不舉則為妄費司書計羣吏之治必使知此意故言事焉事成而後版圗簿書幣餘之財於是可斂矣王昭禹曰邦中之版則都邑之内籍民數之版也土地之圗則十有二土五地之圖也司書掌邦中之版則以知夫家之數土地之圗則以知山林川澤之數司㑹掌凡在書契版圗者之貳而此掌邦中之版土地之圖則司書掌其正司㑹掌其貳○史氏曰古者有書必有圗案圗以知其形即書以知其數圖書並用久矣
  賈氏曰此官所掌邦之六典已下至入出百物所掌與司㑹同者以司㑹主鉤考司書掌書記之司書所記司㑹鈎攷之故二官所掌其事通焉九職即司㑹九功也九正即司㑹九賦九貢也九事即司㑹九式也邦中之版土地之圗即司㑹版圗也周知入出百物即司㑹百物財用也
  以敘其財受其幣使入于職幣
  鄭康成曰敘猶比次也謂鉤考其財幣所給及其餘見為之簿書○鄭司農曰受受財幣之簿書○王昭禹曰以職幣振掌事者之餘財斂凡用邦財者之幣故入職幣
  凡上之用財用必考于司㑹
  鄭鍔曰以天子之尊用天下之財有為天下之公而用之者有以一人之私而用之者所用者公固不論也若出於私而無以稽考之則蕩然無法私慾縱矣司書記録用財之數抱其書而往考於司㑹此豈公用之財哉是必防一人之私有以縻費乎國計庶幾㑹計之臣詔上以節用耳○鄭康成曰上謂王與冢宰王雖不㑹亦當知多少而關之司㑹以九式均節邦之財用○王氏詳說曰膳夫言王之膳不㑹庖人言王之膳禽不㑹酒正言王之飲酒不㑹外府言王之服不㑹司書以上之用財用而必考于司㑹是王之用財用亦有㑹乎曰不㑹者不計其所用必攷于司㑹者所以知其多少而預為之備
  三歳則大計羣吏之治以知民之財器械之數以知田野夫家六畜許又反之數以知山林川澤之數以逆羣吏之徵令
  鄭康成曰逆受而鈎考之○王昭禹曰大宰於三歳大計羣吏之治而誅賞之則此所謂大計羣吏之治者亦以贊成大宰之事而已蓋司書正掌㑹計之書以佐大宰○黄氏曰徵令貢賦之令也小司徒曰以行徵令○鄭鍔曰凡民財之數或有或無器械之數或備或闕田野有開闢之數夫家有衆寡之數六畜之數或有登耗山林川澤之數或有童涸無所不稽焉考其數而知之所以逆羣吏之徵令於民者果當否也民足於財而徵令寡則知其有愛民之心民乏於財而政令數則見其無恤民之意不本於書以攷其數將何以逆之哉○史氏曰知民財器械之數是欲使其民居而足食行而足兵也知田野夫家六畜之數是欲使其戸口繁富牛羊被野也知山林川澤之數是欲使其澤梁無禁材木不可勝用也故設官分職以為民極非止於賦斂而巳○李景齊曰豳詩陳王業之由不出於夫婦耕饁烹葵剥𬃷之間孟子論王道之始亦不過於雞豚狗⿱彐⿰垁凡 -- 彘無失其時與夫魚鼈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之數語大抵古人之於民事有不可緩而張官置吏所以分治于下者莫不以是為先故周官羣吏之治治此而已三歳之計計此而已吾觀冢宰之職有曰三歳則大計羣吏之治而誅賞之意其所計必功過之大者至司書之職有曰三歳大計羣吏之治以知民財器械之數以知田野夫家六畜之數以知山林川澤之數而後知其所計者但如此耳然則民財器械之備與乏田野夫家六畜之治與耗山林川澤之贏與縮潤與涸皆羣吏之黜陟係焉亦足以見先王之致意於民事如此後世課羣吏者責辦賦稅與夫簿書獄訟之末民生之厚與否里野之闢與否不恤也安識成周計吏之本意
  凡稅斂掌事者受灋焉及事成則入要貳焉
  鄭康成曰法猶數也應當稅者之數○黄氏曰田野穀粟藪牧六畜山澤各以其物皆民職貢賦攷其足否贏者取之寛也不足者取之隘也司書於是通其有無平其緩急而出其稅斂之法使掌事者受而行之貢賦皆有定制不可易移稅斂雜征故可隨事通融而使考官掌其法事成又入要貳以備考○易氏曰成周財用所出不過九貢九賦九功而巳無他取於民今司書又有稅斂之事近代釋經者謂稅斂在貢賦之外不能明指其說或者疑焉以小司徒攷之其言以任地事而令貢賦凡稅斂之事言貢賦而不言九職則知稅斂者九職之稅斂所謂三農生九穀園圃毓草木以至虞衡藪牧之職又至百工商賈之職又至嬪婦臣妾閒民之職凡有職者有征故緫以稅斂為名何以明之以小司徒言稅斂於貢賦之後而明之不然閭師任民即九職之貢而曰以時征其賦非稅斂而何○鄭鍔曰大宰以九賦斂財賄而閭師旅師之官無非掌稅斂之事者書之所在則法之所在故凡稅斂掌事者俱受法於此則取諸民者不敢取於法之外事畢使之入要貳之書其要將以致諸朝其貳則藏之以為鈎攷之證○史氏曰要者若今之正本貳者若今之副本書具則其數不可得而隱○王昭禹曰使入要貳于司書則以知稅斂之多少故也
  凡邦治考焉
  王昭禹曰凡治於邦者司書則蚤正其書以待其來攷蓋六典八法八則九職九正九事邦中之版土地之圗其書藏於司書則司書無所不掌矣
  職内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徒二十人吕氏曰職内主㑹計邦賦之入
  掌邦之賦入辨其財用之物而執其緫以貳官府都鄙之財入之數以逆邦國之賦用
  賈氏曰九職九貢九賦之稅入皆掌之獨云賦入者賦是緫名下言賦者皆類此○黄氏曰大府頒財于府藏且以其數予職内職内辨其物等緫計而執之鄭康成曰辨財用之物處之使種類相從緫謂簿書
  之種别與大凡○史氏曰執其緫者以見數之浩穰茍無所緫何所稽考惟職内執其數之所入以是而逆邦國之賦用以是而書其貳令以受財以是而逆職歳與官府財用之出以是而敘其財以待邦之移用皆不出吾所入之數所謂執其緫者可得其要矣執者確然不易之謂入數既定但當量所入之多寡以制一歳之用耳捨此欲於數外廣用職内所當堅執也冢宰制國用必于歳之杪者非職内有以執其緫何所據而為之○黄氏曰官府財入謂内府外府之屬凡入貨賄者皆是都鄙財入蓋縣都財賦留其處以待用而其副皆在職内○王昭禹曰大府曰凡官府都鄙之吏及執事者受財用焉蓋官府都鄙之吏有受財用于大府是大府入于都鄙官府職内則掌其副貳之書項氏曰賦用即諸侯之貢蓋所貢與九賦九功不同若曰祀曰嬪皆指所用言之大宰亦曰九貢致邦國之用不然則逆賦用當是職歳事何以在職内○黄氏曰邦國用之於國貢之於王其數皆逆知
  凡受財者受其貳令而書之
  愚案職内掌入不掌出則鄭氏謂受財於職内以給公用似與職歳相亂所謂凡受財者意有司凡受財之入者其貳令皆職内掌焉○黄氏曰貳令蓋職歳式法與府藏給予之數此其副本也謂之令必禀於上也類聚書之備考閱
  及㑹以逆職歳與官府財用之出
  鄭康成曰亦參互鈎考之○賈氏曰及㑹者至歳終㑹計職歳主出職内主入以已入財之數鈎考職嵗出財之數與夫職歳出財與官府所用之數並鈎考也
  而敘其財以待邦之移用
  黄氏曰及㑹以逆職歳與官府財用之出有餘不足可得而知矣則敘之以待大府移用○鄭鍔曰國有大用内府之所共國有小用外府之所待若夫有無多寡備乏盈虚出于天之所為非人力所能及者必預備於此緩急之際通融相資是以謂之移用職内又當次敘其用知物之久近以待邦之轉移之用不特每歳之常用而已夫惟蓄財以待用又叙財以待轉移之用此所以國無匱乏之憂民無加賦之歎○王氏詳說曰移用之法見於職内以其邦之賦用取具焉耳
  職歳上士四人中士八人府四人史八人徒二十人史氏曰不謂之職外而曰職歳者以冢宰制國用必在歳之杪推一歳之周乃得而㑹計故謂之職歲○陳及之曰職内所掌盡㑹計邦賦之入職歳所掌盡㑹計邦賦之出職入者以歲所入考其所出職出者以歳所出證其所入互相稽考以防姦偽而緫屬於司㑹鄭氏謂亦掌財用非也○史氏曰職歳之官當視職内以為低昻彼職内所入定矣職歳乃得以式法而用之其用之多寡職歳固不敢必○陳止齋曰職幣與職歳通職皆有府○愚案有府者不必藏財用而文書亦當有府以藏之而職歳無賈者以職幣辨物奠録而書楬之也
  掌邦之賦出
  王昭禹曰自大府而下掌財者固非一人又有職歳者緫計一歳用財之數以待歳終之攷校其詳審周宻一至於此雖有姦偽之吏無所肆其貪盜之罪○劉執中曰其入也非職内之令則不受焉其出也非職歳之令則不授焉
  以貳官府都鄙之財出賜之數以待㑹計而攷之賈氏曰職内云以貳官府都鄙之財入之數此云以貳官府都鄙之財出賜之數二官一出一入皆書其貳共相鈎攷故職内云以逆邦之賦用此云以待㑹計而攷之其事通也此官所出皆由上令所出故亦書其貳令編存為案以待㑹計而考之
  凡官府都鄙羣吏之出財用受式灋于職歳
  賈氏曰出財用皆為有事事有舊法用有常職歳出財皆有舊法式在於職歳故須受法於職歳○易氏曰凡頒財大府以九式之法授之職歳舉大府之所授者予之故曰受式法于職歳
  凡上之賜予以敘與職幣授之
  王昭禹曰幣餘之賦以待賜予職幣掌幣餘之官故賜予則以敘與職幣授之○鄭康成曰敘受賜者之尊卑○王氏曰禮記所謂上先下後也○王昭禹曰賜予者王之私恩敘者先後之倫雖私恩之仁未嘗妄施焉必有禮以節之
  黄氏曰財出無式賜予無敘皆不得行此所以相副貳也凡貳皆所以相參考大府以官府都鄙當受財用之數予職歳職歳據之以授式法府藏憑之以出給若今之幇勘也
  及㑹以式灋贊逆㑹
  賈氏曰司㑹逆羣吏之治而聽其㑹計此官主式法出財用故以敘助之
  黄氏曰贊逆㑹以其出數逆而知之以贊㑹計賜予不㑹職幣之敘不與焉○王昭禹曰歳㑹掌於大宰書則掌於司㑹職内及㑹以逆職歳與官府財用之出則職歳贊逆㑹者凡與職内同贊司㑹而已
  職幣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賈四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王昭禹曰掌斂官府都鄙與凡用邦財者之幣故以職幣名官○鄭鍔曰古者行禮無所不用幣以為君子雖不可以貨取亦不可以虚拘故必實幣帛於筐篚以將其厚意周官特設一官以掌之意蓋如此
  掌式灋以斂官府都鄙與凡用邦財者之幣
  愚案鄭氏曰幣謂給公用之餘凡用邦財者謂軍旅非也幣未可言餘下文始是餘者蓋職幣掌斂幣振餘二事皆辨物定録以詔賜予
  黄氏曰以式法出之復以式法斂之不茍贏也必使善其物足於用而有長財則為得也○林氏曰幣以行禮斂以聚之而已
  振掌事者之餘財
  鄭康成曰振猶抍也檢也○賈氏曰以財與之謂之抍知其足剰謂之檢掌事謂以王命有所作為○賈氏曰奉王命有所造為者職幣檢其所餘則受取也王昭禹曰振者以時舉之掌事者之餘財必以時舉之以其既出以給用恐積久或易遺忘故也○孫氏曰九賦斂財賄其經常之賦八焉而已先王乃於八者之中歛所用之餘以當其賦之一而足成九焉蓋散在官府者雖至寡而聚歸一職則其數亦足用彼之所損者皆有餘之物此之所補者乃可以共賜予之頒與其沉滯而不舉不若振刷以來歸無暴横之政以殘民也
  黄氏曰財用之數驗之以書契督之以要成證之以貳令考之以參互制之以式法辨之有類執之有緫小數之則乗大數之則㑹職内所敘職幣所振雖餘財必加嚴焉
  皆辨其物而奠其録以書楬其列反之以詔上之小用賜予
  鄭康成曰奠定也○鄭司農曰楬之若今時為書以著其幣○賈氏曰既斂得幣皆當辨其物知其色類及善惡而定其所録簿書色别各入一府府别各為一牌書知善惡價數多少謂之揭○王昭禹曰皆辨其物則色以别之防其或以賤貿貴也而奠其録則定其數防其或以多為少也以書楬之則明言而表之○黄氏曰以書楬之詔上使知己出見餘之數不獨賜予不免時有小用於是取之○王昭禹曰幣餘之賦以待賜予以賜予為用財之餘事故也然賜予亦非獨取於幣餘而已蓋賜予之物或共於外府内府或取於典絲典枲以幣餘之餘類寡或不足以給其用故以詔上之小用賜予而已
  歳終則㑹其出凡邦之㑹事以式灋贊之
  黄氏曰王之用不㑹獨㑹其出以知餘見耳其數皆關白司㑹○賈氏曰職幣主出故歳終與司㑹㑹之下贊之亦謂贊司㑹之事
  陳君舉曰人主逸樂常生於有餘節儉多出於不足漢武帝因貫朽索腐故得以放縱生事唐明皇見大盈庫於是賞賜無極成周職幣之官所以覺察餘財辨其物奠其録以書楬之歳終則㑹正恐人主以餘財妄用也○愚案職幣餘財特賦用之餘者其所存甚微不可以漢唐豐富之財為比所以振其餘者特患有司以其微而為𡚁耳
  緫論
  黄氏曰天下財計至浩繁也國之用度至難程也豈惟姦弊之不可攷凡事之緩急先後物之精麤功苦財用之有餘不足萃於一司雖明辨強有力者猶懼不能支周之所以為善制者其大者為之九式各有制節不相踰越其小者使百司庶府凡用財者分受之是故大府受貨賄之入以式法頒之於府藏賦入之貳在職内賦出之貳在職歳職歳以式法授羣吏之受財者府藏無職歳式法則財不出若三司憑由勘合也羣吏既受財則以貳令予職内若三司磨勾也官府都鄙之百物財用皆有版圖在司書其貳在司㑹以行㑹計之政司書敘其幣餘之財歸於職幣宰夫於是詔辟名之誅善物之賞嗚呼條綱相統脉絡相貫甚煩而有至簡者存甚博而有至要者存後之言理財者烏能易是而為善制哉
  司裘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徒四十人薛平仲曰自外府掌邦布之入出而百用足以如志王者衣服之用且於是乎取之則致美以華其躬將何所不可然則邦用之均節於終者蓋司裘之所以成其始也
  禮庫曰司裘掌皮既有皮毛齒革亦是財賦所屬而屬大府如今軍器監屬戶部可見
  掌為大裘以共王祀天之服
  鄭司農曰大裘黑羔裘服以祀天示質也○鄭鍔曰冬至祭天於圓丘王服大裘以黑裘為之說者謂黑者北方之色以象道也羔之為物羣而有禮以象禮也格天當以道事天當以禮此所以服黑羔之裘不曰羔裘而曰大裘唯天為大也○賈氏曰以其祭天地之服故以大言之非謂裘體侈大也○王昭禹曰大裘以簡大為名與記所謂大禮必簡同意大裘無經緯之文無繪繡之功嘗攷司服之職曰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郊特牲曰郊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自司服觀之則祀天之時服裘而戴冕自特牲觀之則被衮而戴冕今考是官掌為大裘以祀天與特牲之文不協然記禮之言衣裘皆為有衣以為之裼裼覆也為其䙝故必覆之其說以為表裘不入公門入公門尚不敢況敢表裘以祀天乎冬至之祀以寒故服裘於裘之上則被衮衣裘被衮則同一冕故司服王之服六而冕有五然則特牲言被衮周禮言大裘雖若不協其實一也説禮者有不敢服裘而被衮之義則據大裘不裼之文又有大裘冕無旒之論皆不足據也
  音仲秋獻良裘王乃行羽物
  鄭康成曰良善○賈氏曰謂之良者下文功裘臣所服見人功麤良裘與大裘皆君所服鍼功細宻故得名良○王氏曰致人功謂之功裘良裘非特致人功而已質又良焉仲秋鳥獸毛毨因其良時而用之良裘玉藻所謂黼裘歟○薛氏曰裘之名備見於玉藻以黼裘狐白裘為君之裘以錦衣狐裘為諸侯之裘以狐青裘玄綃衣麛裘絞衣羔裘緇衣狐裘黄衣為君子之裘以虎裘狼裘為君左  右之裘其曰惟君有黼裘以誓省釋者以為省當為獮周禮仲秋教治兵遂獮田則中秋黼裘所以誓獮歟○鄭司農曰行羽物以羽物飛鳥賜羣吏○鄭康成曰羽物小鳥鶉雀之屬○王昭禹曰王乃行羽物以頒賜也先王消息盈虚與時偕行故仲春行羽物則以隂氣畢於此罻羅為将禁之矣仲秋行羽物則以隂氣盛於此罻羅為既設之矣○黄氏曰戒寒候之將至詩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言寒為有漸也希革毛毨天地生物之仁民之無衣無褐何以卒歳王已受裘豈嘗一念忘此羽物之行頒裘繼之欲公卿大夫皆知此意為當體也
  季秋獻功裘以待頒賜
  鄭康成曰功裘人功微麤謂狐青麛裘之屬○賈氏曰玉藻君子狐青裘豹褎麛裘青豻褎鄭云君子大夫士也以其褎用雜故為大夫士若君則用純故鄭引此證功裘有狐青麛裘以待頒賜也○鄭鍔曰詩之七月言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為公子裘此乃獻於季秋之月者蓋九月授衣之候寒氣將至隕霜而裘可具王者襲重裘則思臣下之寒故使先獻於授衣之時待時至則頒之宫伯以時頒其衣裘若後世之賦冬夏衣所頒者宫中之士庶子此以待頒賜則不止於宿衞之臣耳○王昭禹曰仲秋者隂於是乎中是月也寒氣将至王既迎寒則禦寒之具不可不備仲秋獻良裘於王乃其時也季秋者隂於是乎盛是月也寒氣緫至方命民入室之始則以裘而頒賜乃其時也
  王大射則共虎侯熊侯豹侯設其鵠古毒反諸侯則共熊侯豹侯卿大夫則共麋侯皆設其鵠
  史氏曰射有三曰賔射曰大射曰燕射唯大射擇士而與祭故射義曰射中者得與於祭然必以射擇人者取其内志正外體直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心在焉故也祭之有求於隂其心能若射之取中則神格矣故祭有取乎射○愚案陳及之三射說見射人○鄭康成曰諸侯謂三公及王子弟封於畿内者卿大夫亦皆有采地其將祀其先祖亦與羣臣射以擇之凡大射各於射宫○賈氏曰從王已下至大夫射各自於其西郊之學射宫之中知然者案儀禮大射云公入驁自外而來入明王已下皆於郊學也○陳及之曰大射所以擇與於祭者司裘掌王之事而已畿内諸侯大夫采地無限司裘豈能一一供之○鄭康成曰侯者其所射以虎熊豹麋之皮飾其側又方制之以為𦎧謂之鵠著于侯中所謂皮侯○賈氏曰侯中上下俱有布一幅夾之所飾者惟兩傍之側其鵠還以虎豹皮為之○鄭鍔曰侯以布為之貴人事之始用虎熊豹麋之皮示服猛討迷惑者○賈氏曰虎熊豹是猛獸麇者還也○黄氏曰天子三侯所服者摯而衆也虎摯於熊豹摯於麋麋觸而不搏○王氏曰王及諸侯以正物為事正物以服猛為先獨王共虎侯則虎尤猛故也卿大夫之徳則能養人而已不能除患不足以養人○鄭康成曰王之大射虎侯王所自射熊侯諸侯所射豹侯卿大夫已下所射諸侯之大射熊侯諸侯所自射豹侯羣臣所射卿大夫之大射麋侯君臣共射焉凡此侯道虎九十弓熊七十弓豹麋五十弓列國之諸侯大射大侯亦九十糝七十豻五十逺尊得伸可同耳梓人疏曰天子九十弓無文約畿外諸侯言之○賈氏曰逺近三等有尊卑分為三節尊者射逺卑者射近故知王射虎侯諸侯卑於天子其自射熊侯明助王祭亦射熊侯卿大夫卑於諸侯以其自家射麋侯五十歩明助王亦射豹侯五十歩卿大夫更言已下者兼有士亦射豹侯
  愚案大射儀曰量人量侯道以貍歩大侯九十參七十干五十大侯之崇見鵠於參參見鵠於干干不及地武射器皆入梓人畫物大史俟于中所以聽政司射誓之曰公射大侯大夫射參士射干射者非其侯中之不𫉬蓋凡髙大逺皆尊者所宜君之射道獨遠於臣下乃理之當然也至於當射釋𫉬之時卻又優君故大射儀云司射請釋𫉬于公公許司射西面命曰中離維綱揚觸捆復公則釋𫉬衆則不與唯公所中中三侯皆𫉬是則不必至遠不必中鵠亦自釋𫉬也學者觀此可以曉得禮意
  鄭康成曰所射正謂之侯者天子中之則能服諸侯諸侯以下中之則得為諸侯士不大射士無臣祭無所擇○鄭景望曰諸侯卿大夫以下侯道視王每降以二十弓雖曰德之殺亦王所以責已者重而待物者恕也○鄭康成曰侯中之小大取數於侯道郷射記曰弓二寸以為侯中則九十弓者侯中廣丈八尺七十弓者侯中廣丈四尺五十弓者侯中廣一丈尊卑異等此數明矣○賈氏曰二寸據把中側骨中身也弓别取二寸以為侯身也考工記曰梓人為侯廣與崇方參分其廣而鵠居一焉然則侯中丈八尺者鵠方六尺侯中丈四尺者鵠方四尺六寸大半寸侯中一丈者鵠方三尺三寸少半寸謂之鵠者取名於鳱鵠鳱鵠小鳥而難中是以中之為雋亦取鵠之言較較直也射所以直已志○鄭鍔曰禮記射義之說則曰為人父者以為父鵠為人子者以為子鵠為人君者以為君鵠為人臣者以為臣鵠故射者各射已之鵠謂鵠之言直也射所以直已之志然則諸侯卿大夫謂之皆設其鵠蓋如此也○王氏曰凡射以服禽獸服禽獸然後得其皮以為裘則共侯者司裘之事○鄭鍔曰侯在梓人飾之以皮設之以鵠則在司裘
  大喪廞許金反裘飾皮車
  賈氏曰周禮稱廞者多故書皆為淫先鄭皆為陳後鄭皆從興者車僕云大喪廞革車圉人云廞馬亦如之即是所廞車馬又禮記檀弓云竹不成用瓦不成沫琴瑟張而不平竿笙備而不和皆是興象所作明器非陳設之理故不從先鄭也廞裘則興象生時裘為之謂明器中之裘○王昭禹曰廞裘與廞樂同意廞者陳之而無實用陳之非所以致死不惡於不仁無實用非所以致生不惡於不智凡廞儀物者亦仁智之盡也○鄭康成曰皮車遣車之革路○王昭禹曰明器之車以皮飾之事死如事生之意
  凡邦之皮事掌之歳終則㑹唯王之裘與其皮事不㑹王昭禹曰歳終則㑹者㑹其一歳用皮之數惟王之裘與其皮事不㑹所以優至尊不言后者后之服無以皮為之者
  掌皮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徒四十人
  鄭鍔曰百工之制一歳所用皮革不勝其多如函人為甲韗人為鼓輪人為輪而鞔轂輿人飾車而鞔輿與夫鮑人韋氏裘氏五工之所用無非皮也故立掌皮之官○王氏詳說曰考工記曰攻皮之工五函鮑韗韋裘是已然考工今有函人鮑人韗人而韋氏裘氏缺焉裘氏其司裘歟韋氏其掌皮歟知此則知考工記一篇必非漢儒作
  陳君舉曰古之皮幣乃國家所重天府所用甚廣故禮贄皆以皮幣為主觀當時皮事無所不㑹唯王之裘與其皮事不㑹故知出入之數極多大較與貨賄相敵此所以亦屬大府皆司㑹為之長
  掌秋斂皮冬斂革春獻之
  史氏曰皮有三始折謂之皮已乾謂之革○賈氏曰許氏說文獸皮治去其毛曰革既熟謂之韋其實一物○賈氏曰秋斂皮者鳥獸毛毨之時其皮善故秋斂之革須治用功深故冬斂之○王昭禹曰春則用皮之事於是乎始故春獻之○鄭康成曰皮革踰歳乾久乃可用獻之獻其良者於王以入司裘給王用
  遂以式灋頒皮革于百工
  鄭鍔曰以式灋頒于百工當用皮者頒以皮當用革者頒以革用舊式以頒之則多寡為有度循邦法以頒之則非法所當用者不與之○史氏曰式法者有常之數懼其用之無藝而取之多○賈氏曰既獻其良者於司裘其餘則入百工即冬官裘氏韋氏函人之類用皮者
  共其毳只鋭反毛為氈以待邦事
  史氏曰毳毛之細縟者緝而為氈貴其温○賈氏曰若掌次張氈案則掌皮共毳毛與冬官使作氈○易氏曰邦事自祭祀以至喪紀無不用故掌皮皆有以待之
  歳終則㑹其財齎
  王昭禹曰泉布謂之財行費謂之齎斂之則用財斂而散之則有行費○史氏曰歳終不㑹其皮事而㑹其財齎者皮革既斂春已獻而入于司裘用之者司裘耳至於斂時之財齎則在掌皮也其曰財齎行者有裹囊也蓋禽獸逺人不聚於城郭而息於山林掌皮之斂豈敢千里疲人以輸送必使齎其財而市之其財曰財齎以明斂者非強取











  周禮訂義卷十一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十二    宋 王與之 撰
  内宰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中士八人府四人史八人胥八人徒八十人
  鄭康成曰内宰宮中官之長○愚案自内小臣以下皆内宰為之長賈氏曰内宰治婦人之事對大宰治百官故稱内宰大宰不稱外則兼統内
  呂氏曰天子理陽道后治陰德風化並行故贊治之官皆曰宰内宰屬之大宰意其治家之道亦權衡審訂於大臣格心之所自出歟
  愚案宮中官不過三項宮正宮伯宿衛之官今之環衛是也宮人掌王寢洒埽次舍之事今之修内司是也至於内宰凡宮中之奄豎與諸嬪御皆在所統則今之入内内侍省都知是也其體甚大其官甚尊其長以下大夫其屬無下士可謂尊矣
  掌書版圖之灋以治王内之政令
  賈氏曰書謂書之於版○劉執中曰内宰所掌六宮之陰禮九御之婦職王内之政令閽寺之法禁皆其所以為書○鄭鍔曰書所以教宮人如後世女則女訓之類○鄭康成曰版謂宮中閽寺之屬及其子弟録籍圖王及后世子之宮中吏府官之形象○劉執中曰宮内百職之名氏皆載於其版宮寢内外之廬寺皆畫於其圖所以分宿衛之所居○王昭禹曰王内后宮也○鄭鍔曰小宰所治之王宮乃王之六寢此所治之内宮葢后夫人所居之宮乃王之北宮夫以王者之尊嚴后夫人之寵貴而中宮之事乃以朝廷下大夫統治而宰制之其意以為第裯既交則情與愛洽顔辭媚熟則公為私奪故雖宮闈之政令一以付之示大公至正以塞險詖私謁之原故名官曰内宰而使掌書版圖之法焉○黃氏曰康成謂政令施閽寺者非均稍食分人民皆為政令不獨施於閽寺
  均其稍食分其人民以居之
  易氏曰鄭氏謂稍食為吏之廩禄人民為吏之子弟宫中恐非吏與子弟所可得而至胡五峯疑官吏與妃嬪雜處以經攷之自有明文秋官掌戮曰宮者使守内蓋王内之職惟内小臣奄四人為上士其餘皆非命士則知所謂宮者皆人民也以版圖之法治之如某所為宫某所為寢某所為廬舍分以守之故曰分其人民或謂國君不近刑人刀鋸之餘春秋所戒何至后宮之邃嚴而刑餘之錯列歟是不然王内之人民猶王宮之人民司𨽻帥四翟之𨽻以守王宮則責之以守而已非近而親之也與後世親内官而疎外庭者異矣○陳君舉曰分其人民以居之只看目録便無可疑天官一篇應于外朝盡用士人為之至醯醢酒漿之屬𨚫是奄人女奚自内宰而下内小臣寺人内豎至女史皆奄奚為之至於典婦功典絲枲染人屨人茍外有司可為者依舊是士人為之而内司服與縫人又非奄人不可所謂分其人民只是許多奄人女奚女御在宮閫之執事者耳○鄭鍔曰均其稍食與宮正所均者同分其人民以居之與宮伯授八次八舍之職事同宮正宮伯所均所授者王之宮此所均所分者王之北宮所以不同
  以陰禮教六宮
  鄭司農曰陰禮婦人之禮○王昭禹曰凡内事皆陰也后祭市謂之陰禮司徒教親謂之陰禮與此意同
  鄭鍔曰周制后有六宮猶王有六寢正宮一以聽内事燕宮五以息燕其制以一宮為中四宮處四角而正宮一則在前不名曰寢乃曰宮者蓋寢則息燕之義宮則隱蔽之言息燕非婦人所宜言而婦人以隱蔽為自重故王謂之寢而后則名曰宮六宮者指后言之不曰王后而曰六宮不敢斥言王后之尊與王同體不斥言示訓也后為六宮所取正猶教以隂禮者蓋王后正位宮闈同體天王治亂因之興亡係焉能知陰禮則進賢才以輔佐君子哀窈窕而不滛其色裏謁不干于朝外言不入諸閫關雎之風行彤史之化修矣
  以陰禮教九嬪
  鄭鍔曰九嬪九人猶朝之九卿經曰内有九室九嬪居之外有九室九卿朝焉嬪居九室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祭祀則贊后賔客則從后所任為尤重不知禮則上納王后於邪下帥九御為非矣故亦以隂禮教之說者謂均名曰陰禮既言以陰禮教六宮又别言以教九嬪何也蓋有王后之陰禮有九嬪之陰禮教后以配王之陰禮其禮為大教九嬪以婦人之陰禮異夫王后之所謂陰禮也故别言之以明其異○鄭康成曰教以婦人之禮不言教夫人世婦舉中省文也
  以婦職之灋教九御使各有屬以作二事
  鄭康成曰婦職謂織紝組紃縫線之事○王氏曰婦職之法所以事王及后共祭祀賔客之職法九御女御○王氏曰女御八十一人每九人則屬一嬪故謂之九御○黄氏曰九御名官曰女御其於婦道有所未知也○王氏曰使各有屬使屬於九嬪○杜子春曰二事絲枲之事○王昭禹曰大宰以絲枲之職任嬪婦内宰以絲枲之事作九御蓋九御勤於絲之事則天下無不蠶者九御勤於枲之事則天下無不績者○易氏曰二事之說鄭氏以為絲枲王氏新傳以為祭祀賔客之事非也二即貳也左氏載史墨之言曰物生必有兩有三乃至王有公諸侯有御皆有貳也知王以三公為貳則知王后以三夫人為貳矣知諸侯以三卿為貳則知三夫人以九嬪為貳矣以至九嬪則貳之以二十七世婦二十七世婦則貳之以八十一女御正合此經各有屬之義○黄氏曰九嬪職曰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婦功即婦職作二事者也與婦德婦言婦容皆為隂禮特言二事著女御之職也世婦以上無絲枲二事必使内宰教九嬪者古人學必有師雖女子亦然故九嬪職謂之婦學不教世婦世婦知婦道矣鄭鍔曰說者謂周制天子六宮自后而下有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内宰宜皆在所教也獨教六宮教九嬪教九御上不及夫人下不及世婦何也蓋夫人猶王之三公坐而論道三夫人亦從論婦禮者三公不必備惟其人非明道者不可以處其位然不明婦禮豈可以處三夫人之職哉六宮之尊猶且教之則三夫人從可知矣嬪之為賔也猶朝之九卿焉而婦則執婦道以事人者也於其尊而有賔道者猶且教之則世婦從可知矣
  李氏曰男女之際人所甚重前哲備言之矣然而賢妃聖后之不世出亂國亡家者往往皆是蓋婦人之性陰昧而柔弱鮮克正者堯之試二女以嬪于虞以觀厥刑焉堯之二女其淵源非不善尚曰舜能以義理下其心則不漸以教不摩以禮其不行婦道明矣夫后妃同體於王其次嬪御亦所愛幸一舉動足以旋轉天地薄蝕日月其為禍福不可勝言矣並寵則妬不答則怨憎則有讒言愛則有私謁府庫或為之空刑賞或為之濫姦邪或為之昌忠義或為之盡冡嗣或為之易帷薄為之不修社稷為之不食妺喜之殺桀妲己之殺紂此類豈少哉成周内宰之職王宮之中自王后而下至女御之卑皆受教皆習禮德皆正言皆順無冶容無廢功無侈服無衺道則閨門之内何有不肅傳之天下何有不化關雎之不淫葛覃之躬儉樛木之無嫉妬螽斯之多子孫卷耳之輔佐求賢兎苴之莫不好德於此見矣王道安得而不成乎
  林之奇曰宮禁之密房闥之事内宰何能教之男女之别正家所先未聞使外官治内事也后夫人以下欲無驕侈嫉妬無讒言私謁在人君正身率之耳豈使内宰教之乎舜以匹夫而妻帝女使執婦道于虞氏書曰嬪于虞蓋以德化之也文王能使太姒之有德亦身率之耳詩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皆非使人而教之也
  正其服禁其奇紀宜反似嗟反展其功緒
  王氏詳說曰后六服夫人揄翟闕翟九嬪則鞠衣世婦則展衣女御則縁衣此所謂正其服○劉執中曰六服自存其制不可踰此謂常居之服亦有物色可以僭上而邀寵者必正之尚德也○鄭鍔曰惡莫大於竒衺竒則怪而不常衺則僻而不正左道之禍常由是生漢武帝后宮為方術所誤呪詛之變興巫蠱之姦起以大逆亡道坐死者前後數萬人由不禁之於早耳○鄭康成曰展録也緒業也○鄭鍔曰既作二事於前則當省其功緒於後作之而不省則勤者不見知而怠者以嬉遊廢業
  楊氏曰嬪婦内職也而列之天官之屬内宰涖之教以陰禮婦職之法使各有屬以作二事禁其竒衺展其功緒則内無曠職而作淫巧以蕩上心者不容於其中矣其進御以時叙焉則便嬖暱寵之私亦無自而有關雎化行雖曰后妃之德亦先王治國家中外一體也後世先王之法廢中外離絶不相統一竒衺無禁功緒不展而婦式之法不行焉逸居無教言德功容不循正道妬寵相乗而嬖暱之私得以干其上矣自周衰迄於漢唐女禍無世無之職此之由不遵先王之成憲而能正家而天下定者未之有也
  大祭祀后祼古亂反獻則贊瑶音遥爵亦如之
  鄭鍔曰周制王后無祭天之事則大祭祀者祭宗廟也○王氏詳說曰王以圭瓚酌鬱鬯祼后以璋瓚酌鬱鬯祼王以玉爵酌醴齊朝獻后亦如之王以玉爵酌盎齊饋獻后亦如之若夫后所酌瑶爵者謂獻尸時也蓋王之獻尸以玉爵酌醴齊后之獻尸以瑶爵酌盎齊是九獻之禮后與王之所以相為異同也○賈氏曰已上三事内宰皆佐后祼時以璋瓚授后獻時以玉爵授后故云贊也瑶爵亦如之后亞王而酳尸則内宰以瑶爵授后亦贊之也○鄭鍔曰后當行祼獻之禮内宰贊其事使不失節至於用瑶爵以獻之時則亦贊焉鄭康成謂瑶爵者尸卒食王既酳尸后亞獻之其爵以瑶為飾然考之於禮既祼之後從獻之時王以玉角酌𤣥酒后以玉斚酌清酒朝獻之時王以玉爵酌盎齊后以瑶爵酌醍齊自三獻以至九獻王皆以玉爵后皆以瑶爵康成特指七獻之時所用之爵恐非也○史氏曰瑶玉之次公劉之詩曰維玉及瑶后之爵降王一等以瑶為之示次玉也
  正后之服位而詔其禮樂之儀
  鄭鍔曰后之服六而祭祀之服所用不同祭各有位而后之位所立各異如祭先王則當褘衣祭先公則當揄狄祭羣小祀則當闕狄是正其服也如君在阼則夫人在房君西酌犧象則夫人東酌罍尊是正其位也○鄭康成曰薦徹之禮當與樂相應○王氏曰告以出入進止之節使與禮樂相應 王昭禹曰記曰禮交動乎上樂交動乎下詔其儀則使其容比於禮其節比於樂
  贊九嬪之禮事
  鄭鍔曰當奉祭祀之時九嬪即贊后薦徹豆籩九嬪所舉應禮則后之所舉得禮矣宜有以贊之
  凡賔客之祼獻瑶爵皆贊
  鄭康成曰謂王同姓及二王之後來朝覲為賔客者祼之禮亞王而禮賔○賈氏曰大行人上公再祼而酢謂王先一祼次后再祼也祼時大宗伯代后至于拜送則内宰亦贊后拜送爵獻謂王饗燕亞王獻賔也瑶爵亞王酬賔也坊記曰陽侯殺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享廢夫人之禮
  王昭禹曰先王承賔猶承神故大饗之禮惟不入牲其他皆如祭祀是以祭祀后有亞祼亞獻與瑶爵獻尸之禮而賔客亦如之祼獻則王禮賔客而后亞獻瑶爵則王酬賔客而后亞王酬賔客○王氏曰不言后以上文祼獻瑶爵言后從可知也
  致后之賔客之禮
  鄭康成曰謂諸侯來朝覲及女賔之賔客○史氏曰后之賔客公卿大夫之妻而外之命婦亦然○賈氏曰致后之賔客之禮者謂若酒正致后之賔客之禮其掌客致夫人之禮彼諸侯夫人致禮於賔客之法明后亦致牢禮於賔客鄭注掌客凡夫人禮皆使下大夫致之則此内宰亦下大夫也女賔之賔客謂畿内同姓諸侯夫人有㑹見王后之法亦致禮焉
  凡䘮事佐后使治外内命婦正其服位
  賈氏曰䘮言凡則王及后世子以下皆是内宰佐后使其屬官治外内之命婦○鄭康成曰使使其屬之上士内命婦謂九嬪世婦女御○鄭司農曰外命婦卿大夫之妻王命其夫后命其婦○賈氏曰夏殷之禮爵命不及於士周之禮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夫尊于朝妻榮于室則士妻亦為命婦可知不言三夫人三夫人從后不在治限○王昭禹曰凡䘮事則外内命婦皆有衰麻之服哭泣之位○賈氏曰正其服之精麤位之先後而其事則有治之者后之所使内宰所佐也
  凡建國佐后立市設其次置其叙正其肆陳其貨賄出其度量淳諸允反制祭之以隂禮
  劉執中曰朝以聽天下之政故君立之天道也市以聚四方之貨故后立之地道也○禮庫曰周制國君夫人世子命夫命婦過市皆有罰所以别朝市辨義利分貴賤今内宰却佐后立市市井之令出於房闥之中此漸不可長而況宮中之秘宻却與市井之事其意果安在○愚案此特體地道以始立市耳既立則后何預其事○王氏詳說曰洛邑營於周公攝政之五年此書作於六年是朝市之位已立矣何於此而復佐后立市乎是知此書周公作之為天下後世法○王氏曰次其官之次則司市所謂思次介次是也○王氏詳說曰司市云以次叙分地而經市以陳肆辨物而平市所謂思次者市師涖焉所謂介次者胥師賈師涖焉此設其次也叙其地之叙司市所謂各於其地之叙是也肆謂陳物之肆肆長所謂各掌其肆之政令是也○史氏曰肆鋪設○鄭康成曰陳處也○賈氏曰為有諸物皆陳列之度丈尺量豆區之屬○杜氏曰淳讀為純純謂幅廣制謂匹長○賈氏曰趙商問天子廵守禮制丈八尺純四𦐖何答云制丈八尺咫八寸四咫三尺二寸又大廣四當為三字三八二十四二尺四寸幅廣也古三四積畫是以三誤為四也○鄭康成曰隂禮婦人之祭禮○史氏曰市成而祭后既與焉謂之隂禮可也○王氏曰市隂也隂以作成效法為事祭之宜象其事焉○劉執中曰祭之以隂禮神地之道使民信而不欺
  音仲春詔后帥外内命婦始蠶于北郊以為祭服鄭鍔曰觀祭義之篇曰古者天子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築宮仭有三尺𣗥墻而外閉之及大昕之朝卜夫人世婦之吉者入蠶于蠶室及獻繭遂朱緑之𤣥黃之以為黼黻文章服既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蓋王者以奉宗廟為重以躬致其服為盡孝故王以躬耕之穀為粢盛后以親蠶之絲為祭服然蠺必以時時至而不詔告之則有失時之愆中春者可蠶之候也時則詔后帥外内命婦以共事必于北郊者婦人受隂之義說者謂月令季春之月鳴鳩拂其羽戴勝降于桑后妃齋戒親東鄉躬桑而先儒於祭義大昕之注亦以為季春朔日今此仲春詔后何也然以七月之詩攷之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爰求柔桑謂仲春也倉庚以仲春鳴記禮者乃言季春豈仲春者蠶事之始歟謂之始蠶意可知矣○李氏曰普天之下蠶者非一女而后猶親蠺天下之女子有不遵微行求柔桑者乎耕者非一男而后猶佐天子之耕天下之男子有不饁南畝喜田畯者乎○張氏曰周自后稷歴世相傳其君子則重稼穡之事有室家則躬織衽之勤相勉不忘乎艱難此王業之基也故葛覃之詩曰為絺為綌服之無斁而序以為后妃之本後世幽王惑褒姒而廢申后以召犬戎之禍而詩刺之曰婦無公事休其蠶織蓋推其禍端良由稼穡織紝之事不聞于耳不動于心以至於此
  歲終則㑹内人之稍食稽其功事
  王氏曰内人王内之人○王昭禹曰謂之王内以内屬於王謂之内人以人屬於内○賈氏曰案典婦功授嬪婦及内人女功之事齎嬪婦既是九嬪世婦明内人是九御○賈氏曰稽猶計也功事絲枲之事○王昭禹曰展而祖之非一時稽考其成而已展言緒則所展者功之綸緒稽言事則所稽者功之成事○王氏曰既均其稍食歲終則㑹之既展其功緒歲終則稽之
  佐后而受獻功者比其小大與其麤良而賞罰之王昭禹曰典婦以功獻於后内宰則佐后而受之○鄭康成曰獻功者九御之屬
  賈氏曰布帛之等縷小者則細良縷大者則麤惡今言麤不言惡言良不云細者互見其義○王氏曰小大比其制麤良比其功制中度功中程而又善則在所賞制不中度功不中程而又惡則在所罰
  㑹内宮之財用
  鄭康成曰計夫人以下所用財○王氏曰㑹内宮之財用為大宰歲終受其㑹故也
  正歲均其稍食施其功事憲禁令于王之北宮而糾其守
  賈氏曰正歲建寅之月○鄭康成曰均調度○王氏曰稍食歲終既㑹之矣正歲又均焉功事歲終既稽之矣正歲又施焉
  鄭康成曰北宮后之六宮謂之北宮者繫于王言之明用王之禁令令之○王昭禹曰有謂之内宮有謂之北宮言内宮則知王宮為外言北宮則知王宮在南守宿衛者○賈氏曰謂若宮伯所掌士庶子糾其惰慢者也鄭鍔曰内宰於内人之稍食何其切切耶於每歲之終則必㑹之於正歲之始則必均之歲終者周人之歲十月也正歲者夏人之歲正月也十月必㑹者謂一歲之終則一歲之功事已成食一歲之廩稍則宜一歲之功事可稽矣於是之時㑹之者所以稽其一歲之成效是故佐后受其所獻之功乃比校其小大與其麤良以行賞罰於是時又倂與一歲之財用皆㑹之因一歲之費而責一歲之效如此其嚴正月必均者謂一歲之始則一歲之功事始施始焉不均其廩稍則終焉不敢責其成效於是之時均之者所以施其一歲之功事功事已施於是表揭禁令於北宮又從而糾其所守使無敢遊觀而去守以妨一歲之功事故特指王之北宫言之則因一歲之始而施一歲之事如此其嚴然則切切於内人之稍食豈徒然哉
  上春詔王后帥六宮之人而生穜直龍反音六之種而獻之于王賈氏曰上春亦謂正歲以其春事將興故云上春○鄭康成曰六宮之人夫人以下分居后之六宮者古者使后宮藏種以其有傳類蕃孳之祥必生而獻之示能育之使不傷敗且以佐王耕事共禘郊也○劉執中曰種必生於六宮以其有地之道生生不窮之祥○史氏曰凡穜稑之種必藉后宮生之者欲其亦知稼穡之艱難不然外庭之臣豈乏司農司穡必待出於六宮之手○鄭鍔曰經言三農生九穀固不一種獨於穜稑之種則三言之司稼辨之而縣于邑閭舍人縣之於歲時内宰生之於上春皆以穜稑為言則知穜稑非九穀也司農謂先種而後熟則謂之種後種而先熟則謂之稑言生穜稑之種則凡九穀之或先種後熟或後種先熟者皆生之也觀詩人有𮮐稷穜稑之言謂𮮐稷之有先後然則非指穜稑為穀明矣
  總論
  鄭鍔曰后之尊與王同體賔客之來則有禮賔之事祭祀之時則有助祭之事建國則立市共祭服則親蠶耕藉則獻種歲終又受后宮獻種之事則為后者不為無職立内宰之官或佐之或贊之或詔之或正之如是其詳然先王之意不止此耳中宮之貴椒房之寵命下大夫為之宰以治宮中之政令則制以天下之公法實所以杜驕侈之原
  陳君舉曰嘗讀關雎知三代而上后妃極天下之選矣后妃母儀天下而嗛嗛然有不足配至尊之意當是時夫人嬪若干人世婦若干人女御若干人各以其職奉上所以共賔祭蕃子姓之官備矣后方惻然遐想幽深側陋之間尚有遺賢宜配君子求而不可得則中夜不寐展轉歎息庶幾得之吾當推琴瑟鐘鼔之奉與之偕樂而後慊后德如此則宮掖之政一以聽后之所為奚不可者今内小臣而下凡閹官九嬪而下凡婦官下至於女奴曉祝者曉書者曉裁縫者必屬之大臣則夫員數之増損職掌之廢置禄秩之多寡賜予之疏數皆禀命於朝廷而后不與且使内宰得以稽其功緒而賞罰其勤惰茍違有司之禁雖天子不得自以為恩是故私謁不行而内政舉古之所謂正家者葢如此
  内小臣奄上士四人史二人徒八人
  鄭康成曰奄稱士者異其賢○賈氏曰上酒人漿人等奄並不稱士則非士也用奄者以其所掌在内故也○呂氏曰奄位極於上士先王防患之意蓋微○李氏曰周禮之内餘奄皆不命宦官之位天象所有指其居次或在惟薄之内論其職掌或聞牀第之言固不可以詘辱俊乂渾殽男女用奄人是乃制事之宜
  愚案先王之時宦者不過數十人内小臣四人寺人五人内豎五人閽人每門四人而已不若後世之多既總於内宰而内宰又屬於冢宰上下相統得以進退用舍之則不賢者自不容於其間後世不然宮中官則皆奄人既不屬宰相所以縱横而莫制
  掌王后之命正其服位
  鄭康成曰命謂使令所為或言王后或言后通耳王昭禹曰正其服則后之六服所用不同正其位則祭祀賔客䘮紀所以為禮者其位不同○王氏詳說曰有王之服位有后之服位有王之命令有后之命令夏官太僕小臣之於王天官内小臣内豎之於后其職一内小臣云掌王后之命正其服位后出入則前驅大僕云掌正王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王出入則自左馭而前驅是大僕之職與内小臣同内豎云掌内外之通令凡小事小臣云掌王之小命詔相王之小法儀是小臣之職與内豎同然大者掌其大小者掌其小大僕小臣之所由分則内小臣所掌宜若掌后之小命乃曰掌王后之命至其通令與凡小事則内豎掌之此足以見后之次於王矣況后言命而不言大命王后雖有好令於卿大夫曽何大命之有是知大命皆在於王也周之時后且不預王之大命況其他乎○鄭鍔曰内宰於后之服位則正之而内小臣亦正之内宰正之於大祭祀之時内小臣正之於宮闈之中
  后出入則前驅
  史氏曰前驅者前訶肅衆○賈氏曰小臣是奄人與后導道
  若有祭祀賔客䘮紀則擯
  賈氏曰祭祀賔客䘮紀此三事后皆有事則與后為擯贊○鄭康成曰擯為后傳辭有所求為
  詔后之禮事相息亮反九嬪之禮事正内人之禮事鄭康成曰詔相正者異尊卑○賈氏曰詔相正皆是上擯后尊故云詔詔告而已九嬪稍卑則言相相佐助之女御卑直正之而已
  徹后之俎
  鄭康成曰俎謂后受尸之爵飲於房中之俎○賈氏曰天子諸侯祭禮亡案特牲薦俎乃受尸之酢次主婦酳尸尸酢主婦於東房中受尸之酢亦有薦俎后之俎小臣所徹亦約與士禮主婦之俎同也○易氏曰膳夫言凡王祭祀賔客則徹王之胙俎胙亦俎也尸與賔之胙王其胙有饌饌皆有俎故謂之胙俎后亞王之祼獻瑶爵則其胙俎一也徹后之俎而不言胙者胙以王為主后亞王而已○王氏詳說曰后之俎而不言胙者鄭氏謂后受尸之爵飲於房中之俎是亦胙俎之謂也蓋尸之胙王與夫賔之胙王其俎皆謂之胙俎但胙俎為至尊之俎后不言胙者屈其尊故耳
  后有好呼報反事于四方則使往有好令於卿大夫則亦如之
  易氏曰好事則以物問遺於諸侯之親者好令則以言問勞於卿大夫之親者○史氏曰后之族有尊后之族有親逺在四方豈得恝然不與之接其饋餉問勞之禮乎故好事好令則内小臣得馳傳而往焉其曰卿大夫者卿大夫之家也○賈氏曰后有族親在四方謂畿外諸侯於王有  親若魯衛晉鄭之等也於卿大夫亦謂同姓族在朝廷者○陳及之曰胡五峯謂婦人無外事以貞潔為行若外通諸侯内交羣下則將焉用君哉人臣尚無境外之交曽謂王后可乎其疑是矣而未足也先王之政以端本澄源為先故擇配之際必得賢妃貞女以配君子其憂在進賢不滛其色見於關雎尊敬師傅化天下以婦道見於葛覃求賢審官而無險陂之行見於卷耳於是有内宰之官以隂禮教六宮以隂禮教九嬪以婦職之法教女御自三夫人以下莫非賢婦人況王后乎若是而外通諸侯之懿親内交卿大夫之賢者不過助天子政治而已古者天子享諸侯有王后亞獻之禮上公來朝夫人致禮八壺八豆八籩膳大牢致享大牢侯伯來朝亦如之子男來朝夫人致禮六壺八籩如曰婦人無外事亦甚不可矣是故欲行周禮者當自天子一身始以正心誠意為之本以之齊家以之治國以之平天下則政事無一不善處不然外通諸侯内交羣下相與連根固蒂是幽后所以亡周豈周公舊典乎○鄭鍔曰唐明皇時宦官用事殿頭供奉委任華重持節傳命震動四方所至郡縣奔走獻遺動以萬計卒成大亂非此内小臣比矣
  掌王之隂事隂令
  鄭康成曰陰事羣妃御見之事隂令王所求為於北宮
  閽人王宮每門四人囿游亦如之
  鄭康成曰閽人司昏晨以啓閉○王昭禹曰不以晨門名官而謂昏者蓋守中門尤宜謹於昏故曰閽人
  愚案其職云掌守中門之禁惟雉門耳此言每門者言中門據有禁守者言之其實王之五門使墨者守○賈氏曰此掌戮文鄭注謂黥者無妨於禁御○黃氏曰禮家說王宫五門則二十人囿游之數不著成康之世刑措不用其守門者安 能有墨哉漢文帝廢肉刑至景帝遂募死罪為官或以為王有五門四面皆有中門故曰每門義亦通
  鄭康成曰囿御苑游離宮○黃氏曰游陂池文王靈沼王宮嚴密之地不得不謹囿游之地何必如是此足以見内外一體皆所以嚴一人之奉初不以囿游而少忽也囿游無間於王宮則燕游不足以損德○薛平仲曰閽人專守王宮中門之禁中門蓋治朝之外門於王内若不相關於囿游亦非所及大宰列閽人於内小臣之後且曰囿游亦如之果何意哉蓋嚴於内者當有以防於外而觀游之所尤隙之易以乗閽人於中門之禁凡䘮服凶器潛服賊器竒服怪民皆有所不客入則離宮别苑之所御其防閑杜絶無異於中門之禁則外防固已嚴矣彼寺人於此以相道内人女宮之出入内豎於此傳逹内外之通令孰有不關於閽人哉今觀閽人於王宮每門凡四人則舉中以見内外其所守於外者甚衆寺人於正内則五人内豎之㓜者則始倍寺人之數其所居於内者甚寡守之者衆居之者寡周公經畫之宻殆不可以言語盡
  掌守王宮之中門之禁
  鄭康成曰中門於外内為中若今宮闕門雉門三門也春秋曰雉門及兩觀災○史氏曰中門之禁亦密於外門以其過此則是王之宮庭使内官掌之謂之閽人以其所職專在守門若今所謂司門是也○賈氏曰雉門外有臯庫内有應路故云於内外為中○鄭司農曰王有五門外曰臯門二曰庫門三曰雉門四曰應門五曰路門路門一曰畢門○鄭鍔曰王之五門皆有禁特使閽人守中門之禁何耶以朝士之官考之外朝在庫門之外羣吏衆庶罷民窮民皆在其所蓋外之二門臣民皆可得而入若夫雉門之内則應門路門非臣民可得而妄入故於此有禁○王昭禹曰以治朝在路門之外中門於治朝為已近守禁之嚴於是而始
  䘮服凶器不入宮潛服賊器不入宮奇服怪民不入宮鄭康成曰䘮服衰絰凶器明器潛服若𠂻甲者賊器盜賊之任器兵物皆有刻識竒服衣非常春秋傳曰尨竒無常怪民狂易○王氏曰孔子見齊衰者雖少必作過之必趨蓋内有感惻則外為之變動䘮服凶器不入宮恐震動至尊潛服賊器不入宮則嚴禁衛奇服怪民不入宮則王宜非禮弗視非禮弗聽○史氏曰王之大内常人尚不得入今此竒服怪民皆指宿衛之士非外人也外朝之宿衛既有宮正去其滛怠與其竒衺之民兹數者復禁而不入王及后者雖欲見不正之人不可得矣○黃氏曰此守中門者之職事也為命夫命婦闢與掃除設燎之事他門亦然
  凡内人公器賔客無帥色類反則幾其出入
  史氏曰内人應役之人公器應用之物賔客公卿大夫之妻應得入見者然無帥者無所將帥非時而入出者也故必幾察之防其乗間○林氏曰所以防非常衛至尊之道鄭司農曰幾謂無將帥引之者則苛其出入○王氏曰幾微察之也
  以時啓閉
  鄭康成曰時漏盡○賈氏曰若夏至晝則日見之漏六十刻夜四十刻○史氏曰謹其鎖鑰
  凡外内命夫命婦出入則為之闢婢亦反
  鄭康成曰内命夫卿大夫士之在宮中者○賈氏曰謂若宮正所掌者對在朝卿大夫為外命夫外命婦則總外内命夫之妻内命婦即三夫人以下辟行人使無干
  掌埽門庭
  鄭康成曰門庭門相當之地○賈氏曰閽人掌中門則門相當之地唯中門若餘門各有守門者埽之
  大祭祀䘮紀之事設門燎力召反蹕宮門廟門
  鄭康成曰燎地燭○賈氏曰謂若天子百公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所作之狀蓋百根葦皆以布纒之以蜜塗其上若今蠟燭對人手𬋖者為手燭故云地燭蹕止行者廟在中門外○易氏曰設門燎則設燎於門以為明蹕宮門廟門則蹕止行者以致其肅○王氏曰宮正凡邦之事蹕明所禁止者廣閽人蹕宮門廟門明所禁止者門而已宮正宮中廟中則執燭明所照察者内閽人設門燎明所照察者門而已
  凡賔客亦如之
  賈氏曰賔客在宮中廟中謂若享食在廟燕在寢史氏曰賔客之奉無異宮廟亦宜肅
  寺人王之正内五人
  鄭康成曰寺之言侍詩云寺人孟子○賈氏曰此奄人案僖公二十四年寺人披曰豈惟刑人披自稱為刑人明寺人奄人若然則寺人掌内人不掌男子矣秦詩欲見國君先令寺人者彼秦仲始大其官未備正内路寢○賈氏曰謂后之路寢若王之路寢不得稱内以后宮故云内先鄭内宰注后六宮前一後五前一則路寢
  黄氏曰寺人内豎皆奄王之正内五人則他處尚有之經不出不著員數蓋掌女宮戒令職事為不可已者已在此則在他處者未必有職事雖闕之可也
  掌王之内人及女宮之戒令相導其出入之事而糾之鄭康成曰内人女御女宮刑女之在宮者○賈氏曰謂男女沒入縣官為奴者○黄氏曰女宮女籩女酒之屬 史氏曰戒所以飭其怠令所以趣其行○鄭鍔曰内人或有出入寺人則以身相之以言導之其或不如法者又從而糾之○鄭氏曰糾猶割察
  王氏詳說曰内宰下大夫内小臣上士故内宰正后之服位贊九嬪之禮事内小臣詔后之禮事相九嬪之禮事正内人之禮事若夫寺人初非士不過掌王之内人及女宮之戒令此貴賤之所以分也卑者不得統尊賤者不得臨貴
  若有䘮紀賔客祭祀之事則帥女宮而致於有司鄭鍔曰帥女宮而致於有司以供其役使之事鄭康成云有司者宫卿世婦春官之世婦祭祀賔客䘮紀掌女宮之宿戒及祭祀比其具故雖刑女以為役然下文又言佐世婦治禮事則指以為二十七世婦愚謂康成指有司為春官世婦者鑿說蓋宮卿世婦以卿為之又以下大夫貳之爵位之尊幾與大宰小宰同列謂之有司或幾乎輕上爵然則有司者乃掌祭祀賔客䘮紀之有司耳
  佐世婦治禮事
  鄭康成曰世婦二十七世婦○黃氏曰内人世婦自治禮事而寺人佐之故其職曰掌祭祀賔客䘮紀之事帥女宮而濯摡為粢盛
  掌内人之禁令凡内人弔臨良鴆反于外則帥而往立于其前而詔相之
  史氏曰前言戒令後言禁令戒者戒於未然禁者禁於已然先後之序○黃氏曰上言戒令謂在宮有警戒之令此又言禁令謂將出宮弔臨於外故又有禁止之令○鄭康成曰從世婦所弔若哭其族親賈氏曰鄭知非其弔臨者案世婦職云掌弔臨於卿大夫之䘮故内人得從之也○史氏曰
  内人弔臨于外非寺人帥之而往誰與監臨立於前而詔相之衆安敢不肅○鄭康成曰立其前者賤也賤而必詔相之者出入於王宮不可闕於禮
  内豎倍寺人之數
  鄭康成曰豎未冠者之官名○史氏曰今所謂小黄門是矣取其輕㨗而能傳命○劉執中曰内豎奄之小者三代禮樂稱周為備六寢六宮之奄寺人内豎其衆不過十人
  掌内外之通令凡小事
  鄭康成曰内后六宮外卿大夫使童豎通王内外之命給小事者以其無與為禮出入便疾○史氏曰掌王及后之令故曰内外總内及外之傳命故曰通令○劉執中曰文王為世子朝於王季問内豎之御者曰安否何如故曰掌内外之通令凡小事也若大事則非童豎之可傳矣
  若有祭祀賔客䘮紀之事則為于偽反内人蹕
  鄭康成曰内人從世婦有事於廟者○賈氏曰案下世婦職掌祭祀賔客䘮紀三事與此同明此内人從世婦而濯摡及為粢盛也○史氏曰蹕所以止行人肅喧譁○王昭禹曰為内人蹕其所禁止者王内之人
  王后之䘮遷于宮中則前蹕及葬執褻器以從遣弃戰反
  鄭康成曰䘮遷者將葬朝于廟○賈氏曰及葬執䙝器以從遣車者謂朝七廟訖旦將行在大祖廟中為大遣奠苞牲取下體天子大牢苞九个遣車九乗后亦同使人持之往如墓則内豎執䙝器從遣車之後以其遣車載牲體神依之故使執褻器以從若生時褻器振飾頮沐之器○賈氏曰案特牲為尸而有槃匜并有簞巾巾為振飾槃匜為盥手明其頮面沐髪亦有之然玉府䙝器鄭注以為清器虎子與此不同者彼據生時故與牀第連文若死者器物雖皆不用仍法其威儀故此注為振飾頮沐之器不為清器虎子
  史氏曰死者不可復生謂其魂氣之無不之也故必求其生平所近之人所用之器覬夫冥漠之間茍未忘情庶乎其隨之也故用内豎焉庶幾其以平昔而不忘也














  周禮訂義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十三    宋 王與之 撰
  九嬪
  鄭康成曰嬪婦○王昭禹曰女之賔從於主謂之嬪書于二女言嬪于虞九嬪以賔從於主為義故亦謂之嬪昏義曰古者天子后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婦順故天下内和而家理不列夫人于此官者夫人之於后猶三公之於王坐而論婦禮無官職○黃氏曰鄭引昏義六宮有三夫人以經考之恐非内小臣擯詔后禮事相九嬪之禮事寺人佐世婦治禮事無擯佐夫人者女御比士妻世婦比大夫妻九嬪比諸侯夫人其言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亦恐非周官大夫元士不止於二十七八十一其為内外相敵之數未可信也若曰數當立此以戒廣色則或恐是曰九嬪疑若一娶九女因以名之王娶下比諸侯○薛平仲曰周官言夫人多矣而夫人曽不列於官九嬪世婦女御又不言其數三公固無官也嬪婦女御之以德進者不徒求以充位也内宰自内豎以上皆所以紀綱王宮之治而九嬪以下所以輔成王内之治者非法不立非人不行内外蓋一道所以叙次之别如此
  陳君舉曰婦人女子常與至尊幽居九重人弗得見驕蹇自恣無所不至故使之分職於六宮附屬於冡宰而天官内宰春官世婦又得以參檢其事與夫婦妾賤人自相使令而無畏忌者不同矣漢髙欲立戚夫人子留侯曰骨肉之間雖臣等百人何益袁盎却慎夫人坐文帝怒說以人彘乃從使大臣得與内事其如是乎後世一女專恣而公卿附離之不暇尚何冡宰之能率
  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各帥其屬而以時御叙于王所
  賈氏曰婦學之法謂婦人所學之法所謂婦德婦言婦容婦功也○易氏曰内宰言其學之已成者故謂之隂禮九嬪言其學之未成者故謂之婦職○王氏詳說曰内宰之教舉其要也九嬪之教致其詳也故以婦學為言○史氏曰九嬪受教於内宰謂之隂禮故能知内學之法法者規矩準繩也○鄭康成曰九嬪以下九九而御於王所九嬪既習於四事又備於從人之道是以教女御○鄭景望曰九嬪言教九御而不言教世婦則世婦亦必婦徳之成者而後為之○史氏曰教九御則世婦御妻内人皆在○劉執中曰一曰婦德以柔順貞潔為本而皆本於德○史氏曰周南之詩無非后事關雎首篇明后妃之徳則德之為本固可知也惟其有德則外之為賢君子内之為賢婦人他或未能不害其為賢茍無其德徒有其言則婦有長舌維厲之階茍無其德徒有其容則色之蠱媚傾人之國茍無其德徒有其功則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何足道哉惟其以德教之於前則三者自然類進故為婦道之全此教之之法必先於德二曰婦言者言其心之聲心懐温柔則言温柔心懷正順則言正順○鄭鍔曰婦有長舌維厲之階詩以為刺牝雞之晨惟家之索書以為戒婦人之言其可妄出諸口乎教以婦言者欲其寡訥也三曰婦容者謂用禮以正其容也容見於身則動根於德德以正其心而禮以正其容故能歩武成於宮商動靜中於禮樂詩不云乎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旋歸○鄭鍔曰冶容誨淫易係以為盜之招妻美而艶孔父所以見殺婦人之容其可以不婉娩乎教以婦容者欲其婉娩也四曰婦功功者德行之實有德行以飭其身而無功實以事其上雖有寵禄不足以自固矣故有宗廟之祭祀籩豆之濯溉不可以不致其潔有王后之奉養膳羞之精雋不可以不盡其心有祭服之𤣥黃歲功之所施不可以不致其力有粢盛之饋食薦徹之贊佐不可以不盡其禮○鄭康成曰婦功謂絲枲○鄭鍔曰教以婦功者欲其知蠶織也驕侈之習與性俱成安知四事為不可忽所以有賴於九嬪之教
  鄭康成曰教各帥其屬者亦使九九相與從於王所息之燕寢御猶進也勸也進勸王息亦相次叙凡羣妃御見之法月與后妃其象也卑者宜先尊者宜後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后當一夕亦十五日而遍云自望後反之孔子曰日者天之明月者地之理陰契制故月上屬為天使婦從夫放月紀○賈氏曰謂月初卑者為始望後尊者為先御見之法無正文鄭以意消息之○史氏曰嬪有九三倍之為世婦九倍之為御妻各帥其屬帥其所分教者以時進御於君故曰叙叙者有節而不亂蓋氣血有限而顔色無窮茍無其節則耗憊隨之
  凡祭祀贊玉齍音咨贊后薦徹豆籩
  賈氏曰祭祀之時男子進俎婦人設豆籩簠簋贊助也助后薦玉齍○鄭康成曰玉齍玉敦受𮮐稷器○賈氏曰豆籩言贊薦徹而玉齍直言贊不云薦徹明直贊進而已○鄭鍔曰故書以玉齍為王齍王安石用其說乃謂下言贊后則上言贊王言之序也以經攷之大宗伯奉玉齍小宗伯逆齍肆師表齍盛告潔凡此皆贊王也禮官當贊王則九嬪所贊者皆贊后謂為贊王非也○王氏詳說曰大宗伯云奉玉齍小宗伯云辨六齍之名物使六宮之人共奉之是玉齍之事非王后之所奉然共齍者六宮之人奉齍者大宗伯進齍者后贊后之進齍者九嬪若夫籩豆之事雖存於有司而薦徹籩豆者后之事蓋婦人無非無儀惟主中饋況籩豆奉承宗廟得不為后之事乎至大祭祀后不預則大宗伯攝而薦豆籩徹醯人醢人皆以奄與女奚掌之所以知其為后之事明堂位曰君肉袒迎牲于門夫人薦豆籩是已
  若有賔客則從后
  賈氏曰后有事於賔客謂助王享燕時九嬪則從后往○林氏曰九嬪之從后猶宗伯之從王○鄭康成曰當贊后事
  大䘮帥叙哭者亦如之
  賈氏曰大䘮王䘮○鄭康成曰亦從后帥猶道也后哭衆之次叙者乃哭○王氏曰大䘮外宗叙内外朝暮哭者九嬪亦從后帥之
  世婦
  王昭禹曰執箕帚以事人者謂之婦記曰納女於天子備洒埽婦之事人有廣嗣之義故謂之世婦○鄭節卿曰天官世婦以廣嗣為義春官世婦卿以掌女宮之宿戒名同而官異不得不分内外○鄭康成曰不言數者君子不茍於色有婦德者充之無則闕
  掌祭祀賔客䘮紀之事帥女宮而濯摡古愛反為齍盛鄭康成曰濯滌也摡拭也為猶差擇○賈氏曰祭祀𮮐稷舂人舂之𩟄人炊之故知此世婦非舂非炊是差擇也○鄭鍔曰所用之器則濯摡以致潔所奉粢盛則差擇以致精先王之置世婦豈徒奉左右以為悅哉其所掌者重矣○王氏詳說曰少牢曰甕人摡鼎俎廩人摡甑甗司宫摡豆籩是灌溉之事為男子之職周禮以女官而濯摡此所以與少牢異故曰周之禮樂庶事備
  及祭之日涖音利陳女宮之具凡内羞之物
  鄭康成曰涖臨也○賈氏曰案春官世婦宮卿云掌女宮之宿戒及祭祀比其具此官直臨之而已内羞房中之羞○賈氏曰謂糗餌粉餈案少牢皆從房中而來○王昭禹曰内羞則籩人醢人為王及后世子共之及祭之日世婦涖陳之
  總論
  劉執中曰王與后之祭祀賔客䘮紀外有百執事各帥其屬夙夜厥職非不可以備其物致其誠也必使九嬪世婦躬涖乃事又俾女御從而觀焉蓋以婦人不事于宗廟賔客䘮紀則不知所以事上之道豈獨使之致已之誠哉亦所以役之艱難俾盡其敬也此關雎之后妃召南之夫人立教於前而周官所以帥而習之於後
  掌弔臨于卿大夫之䘮
  鄭康成曰王使往弔○賈氏曰案司服公卿大夫皆王親弔之此又使世婦者蓋使世婦致禮物但弔是大名雖致禮亦名為弔是以大僕云掌三公六卿之弔勞注云王使往小臣云掌士大夫之弔勞注云致禮同名為弔是其事也○王氏曰世婦視大夫故使弔臨于卿大夫之䘮
  總論
  葉氏曰自古婦人之賢者蓋不易得故生則寢之地以教其卑衣之裼以教其正弄之瓦以教其事既十年則姆教婉娩聽從執麻枲治絲繭織紝組紃學女事以共衣服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菹醢禮相助奠十五而笄二十而嫁先嫁之三月或教于公宮或教于宗室教以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教成之祭牲用魚芼用蘋藻所以成婦順如此而後備於從人之道況夫王之北宮當貫魚之寵者可以非其人哉後世人主不擇德而以色甚者或取之倡優下賤如漢趙飛燕李夫人之屬是也曲禮納女子于天子曰備百姓言以廣子姓耳深山大澤實生龍蛇母子傳類亦不可忽晉愍懐太子宮中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兩輕重不差其母屠家女也先王之制百二十人猶以無人而闕之其至難至謹如此
  女御
  鄭康成曰昏義所謂御妻御猶進也侍也○王昭禹曰預於燕寢之事則事之至賤非若婦有敵夫之意故但曰女御而已○史氏曰御之為言如馬之在御必俟人鞭䇿然後遲速緩急不失節外有僕御内有婦御皆職之賤亦有九嬪教以婦學使之不失於正
  掌御叙于王之燕寢
  劉執中曰九嬪云以時御叙者朔望尊卑之叙此言御叙于王之燕寢者以九人長少為叙○林氏曰小星詩曰進御於君知其命有貴賤所謂御叙則有貴賤差别之名故也○鄭康成曰于王之燕寢則王不就后宮息○王昭禹曰王有六寢一為路寢五為燕寢女御御叙之所九嬪言王所此言燕寢實一也○李氏曰女御掌叙于王之燕寢不使九嬪世婦掌之防上之專妬蓋女御官卑不敢嫉妬自專則内無怨女子孫衆多夫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一有失時則大傷和氣七月女心傷悲東山婦歎于室安得聚少艾之色幽於深宮而無進御之路其情之感動如何哉
  以歲時獻功事
  王昭禹曰歲時者歲終之時典婦功所謂秋獻功是也○鄭康成曰絲枲成功之事○史氏曰嬪婦化治絲枲女功之常女御掌獻其事則其勤惰又有勸懲矣
  凡祭祀贊世婦
  王昭禹曰祭祀之事世婦所掌女御預贊之事○鄭康成曰助其帥涖女宮也
  大䘮掌沐浴
  鄭康成曰王及后之䘮○賈氏曰王及后䘮沐用潘浴用湯始死為之於南牖下但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今王之䘮亦使女御浴者案士䘮禮浴時男子抗衾則不使婦人今王之䘮沐或使婦人而浴未必婦人或亦供給湯物而已亦得謂之掌
  后之䘮持翣所甲反
  鄭康成曰翣棺飾持而從柩車○黃氏曰案禮器云天子八翣又漢制度皆戴璧后䘮亦同將葬向壙之時使此女御持之左右各四人故鄭云持而從柩車○王氏曰后之䘮持翣者女御以蔽飾后為事
  從世婦而弔于卿大夫之䘮
  鄭康成曰從之數蓋如使者之介云○賈氏曰世婦象大夫女御象元士但介數依命數為差則王之大夫四命世婦之從亦四人
  女祝四人奚八人
  鄭康成曰女祝女奴曉祝事者○鄭鍔曰古者聖王設董祭之官絶地天通人神不相雜擾故無事於巫祝後世官廢神有不安其所而為妖於人人有不得其安而祈福於神聖人在上因人情而設巫祝之官是故在國祀之禮則有大祝甸祝詛祝之司在王宮則有女祝以女奴曉者四人為之
  薛平仲曰人情莫敬於鬼神而鬼神易以惑莫畏於簡書而簡書難以守惟知鬼神之有常禮則所以敬之者不可得而惑惟知簡書之有公法則所以畏之者有可得而守女祝之設所以使之敬鬼神鬼神之禮定矣則妖誕之說果何自而入而巫蠱之禍亦何自而見乎女史之設所以使之畏簡書也簡書之法嚴矣則彤管之煒豈不甚可樂而靜女之刺何自而作乎格其邪心於幽隱之微杜其私心於記録之逺女祝女史次於女御之後所以為王内之助者深
  掌王后之内祭祀凡内禱祠之事
  鄭康成曰内祭祀六宮之内竈門户○賈氏曰祭法王立七祀有戸竈中霤門行泰厲司命后亦與王同今鄭直云竈門户者以婦人無外事無行與中霤等其竈與門户人所出入動作所由后亦當祀之也案月令春祀户夏祀竈秋祀門后祀之時亦當依此○王昭禹曰内祭祀之在内者若五祀之類是也禱疾病求瘳祠報福○王昭禹曰祈福曰禱賽禱曰祠○鄭鍔曰内祭祀則宮中之祭是事之常也内禱祠則疾病之禱是事之非常也
  掌以時招梗古猛反古外反如羊反之事以除疾殃賈氏曰招者招取善祥梗者禦捍惡之未至禬者除去見在之灾禳者推𨚫見在之變異○王氏曰禬以禬福禳以禳禍禬以㑹福而以神仕者曰以禬國之凶荒民之札䘮則弭凶荒札䘮乃所以㑹福此四者皆與人為疾殃故云除疾殃也○王昭禹曰招梗者施於未然之前禬禳者施於已然之際招梗禬禳顧何施而不可然女祝掌其事亦固有時矣以男巫攷之春招弭以除疾病冬堂贈無方無筭則招梗者必於春之時禬禳者必於冬之時以春為一歲之始招祥梗灾宜於時之始冬為一歲之終禬福禳禍宜於時之終○賈氏曰以時者謂隨其時不必在四時
  陳君舉曰胡五峯謂宮闈不當有此且曰此殆漢世女巫執左道入宮中為厭勝之事耳是蓋未察先王之意古人通天人徹幽明動則有祭故食則祭先飯桑則祭先蠶農則祭先嗇與夫祭行祭門祭竈祭表貉祭先牧祭馬祖等類不一不惟不忘初之意蓋神所在有之故所在祭之皆先王謹微之意所以自盡焉外朝有司巫男巫女巫内朝有女祝所掌者大抵類後世淫祀祈望非福然先王不以為不可必設官以掌之者交三才之道也推其意皆為祈福祥求永貞設而必若此者人臣愛上之祠華封之祝堯天保之報上亦其義耳若曰人事既盡此等事一切勿講則非聖人之意後世人主不脩人事祈望非福若秦始皇漢武帝之求神僊梁武帝之奉佛法又非先王事神之本意○愚案孫說見女巫後
  女史八人奚十有六人
  黄氏曰鄭曰女祝女奴曉祝事女史女奴曉書者蓋與女酒女漿同也酒人列職故女酒為女奴曉酒者漿人列職故女漿為女奴曉漿者可也女祝女史各自列職其事略如春官大祝大史故上聯嬪御與酒漿醯醢不同必非女奴也○劉執中曰女史八人蓋擇嬪御之賢者為之○張氏曰女史八人令執彤管在宫中書王后夫人之佐治宮女德之善惡及進御煩碎之事皆書之故宮女懼而修德○鄭鍔曰古者天子有史官左記言右記動故為天子者不敢有過舉后與王同體言動不謹則家道不齊無以舉天下之内治故有女史○愚案薛平仲說見女祝
  掌王后之禮職掌内治之貳以詔后治内政
  王昭禹曰王后之禮各有所職若祭祀之禮則有薦徹賔客之禮則有獻酬其職女史掌之王后以禮動當以其職告上○鄭康成曰内治之法本在内宰書而貳之○王氏曰貳内宰之所掌
  逆内宮
  鄭康成曰鉤考六宮之計○賈氏曰謂六宮所有費用財物及米粟皆當鉤考之○王氏曰治正后宮
  書内令
  鄭康成曰后之令○賈氏曰書而宣布六宮
  凡后之事以禮從
  賈氏曰大史以書協禮事執書以詔王此女史亦執禮書以從后○王氏曰以禮籍從焉詔后故也○史氏曰施之於事曰治内政攷女宮以計曰逆内宮紀后之命曰書内令繼之以凡后之事以禮從則知后之言動皆當合於禮是故戒慎於所不覩恐懼於所不聞則於禮也庶幾其可書矣
  典婦功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工四人賈四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典婦功者主婦人絲枲功官之長○宮正疏曰諸言典者出入由已課彼作人故謂之典○陳君舉曰凡三官悉用士人先王以此人主奢儉所係國家利害所關非士大夫為之則害國亂政必不得已與内宮相關通如内小臣縫人之類則用宦者耳○賈氏曰有賈四人者以其絲枲有善惡貴賤則須賈也○史氏曰婦人女子嫉妬貪鄙驕奢淫佚皆起於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今使之趨作不倦則心之所存日在於此不見異物而遷正有賴於典婦功
  掌婦式之灋以授嬪婦及内人女功之事齎音咨
  王昭禹曰式言所用之式法言所治之法所用之式則多寡之數所治之法則精麤之度知其所為之法然後可授其為女功之事齎○劉執中曰婦有貴賤則職有重輕授有多寡則功有麤良故有婦式○鄭鍔曰或謂大宰有嬪婦化治絲枲謂之任萬民則指民間之嬪婦言也今此典婦功之官掌授嬪婦女功之事齎鄭康成謂容國中婦人賢善工於事者若如是說則民間嬪婦皆授絲枲於宮然後為布帛官何以給之哉此言嬪即九嬪也言婦即世婦也彼皆舉婦功於宮中宜給以布帛之齎非民間任化治之職者何以知之以其言掌婦式之法以授嬪婦及内人女功之事齎推之可知蓋上言嬪婦下言内人非王宮之嬪婦而誰歟又況所獻之物為以共王及后之用又頒于内府則非民間嬪婦之所化治明矣○賈氏曰内宰作二事及婦功惟據九御而言不言九嬪世婦有絲枲之事鄭以九嬪世婦者惟三夫人無職九嬪已下皆有之然女御四德不偹故須教之九嬪世婦素解不須教也○黄氏曰九嬪世婦通乎諸侯夫人大夫妻典絲所謂内外工也及内人殊之於嬪婦
  鄭康成曰事齎謂以女功之事來取絲枲○史氏曰授其齎者給其絲枲之物○黄氏曰事齎治絲枲之事及轉致雜費
  凡授嬪婦功及秋獻功辨其苦音古良比其小大而賈音嫁之物書而楬其列反
  易氏曰鄭氏謂授當為受非也當為授字謂授嬪婦功之後及秋獻功耳○鄭司農曰苦讀為盬謂分别其縑帛與布紵之麤細皆比方其大小○賈氏曰司農之意以典婦功是都司總掌故分别布帛其典絲唯主絲絲其良者也典枲唯主布布為苦者也
  史氏曰辨苦良工有巧拙也比小大功有等差也賈之者估其直之低昂書而楬之者榜其物以見凡目○鄭景望曰典婦功典絲典枲皆楬賈何也其亦日省月試既廩稱事以勸勵百工之意
  以共王及后之用頒之于内府
  黄氏曰典婦功詔典絲典枲共之○賈氏曰於典絲典枲處受其良好者入此典婦功藏之以待王及后之用故藏之於内府也○王昭禹曰頒之於内府者所以待邦之大用共四方使者及好賜之所用
  典絲下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賈四人徒十有二人史氏曰天下之絲皆出於蠶蠶所吐謂之忽五忽謂之絲則一絲之得亦不易矣後世親蠶之禮廢衣服悉備於四方之土貢故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無一分顧惜由其不知所自來典絲之職亦先王恭儉節用之一助
  掌絲入而辨其物以其賈楬之掌其藏與其出以待興功之時
  黄氏曰凡絲皆掌其入是亦為一府藏也典枲亦然鄭康成以絲入為九職嬪婦所貢絲非也閭師任嬪以女事貢布帛不貢絲此當是九貢禹貢兖州厥貢漆絲青州厥貢絲枲○賈氏曰后宮所蠶之絲自於后宮用之以共祭服不入典絲其歲常貢之絲若禹貢兖州漆絲之等且餘官更無絲入之文亦當入此典絲也辨其物者謂絲有善惡麤細不同○王氏曰以其賈楬之防其賤貿貴○黄氏曰以其賈楬之將以為授功獻功之程
  鄭康成曰絲之貢少藏之出之可同官也時者若温煖宜縑帛清涼宜文繍
  頒絲于外内工皆以物授之
  黄氏曰外内工九嬪世婦及諸侯夫人大夫妻○賈氏曰上典婦功授嬪婦功鄭以為九嬪世婦此注内工直云女御者案内宰教女御作二事九嬪教九御以婦職則女御專於絲枲九嬪世婦四德自備不常為絲枲假使為之以其善事所造惟典婦功以共王及后所用不在典絲典枲○賈氏曰以物授之若縑帛則授以素絲若文繡則授以綵絲○王昭禹曰亦防其以賤貿貴
  凡上之賜予亦如之
  鄭康成曰王以絲物賜人○王昭禹曰賜予所用者有貴賤不同亦皆以其物授之
  及獻功則受良功而藏之辨其物而書其數以待有司之政令上之賜予
  黄氏曰鄭康成改良為苦非也又曰其良功典婦功受之亦非也典婦功掌授功之政令典絲典枲掌其出入典婦功非府藏之官猶大府之於内外府良功絲功縑帛○鄭鍔曰典絲之職以絲為主則獻功之時受絲功之縑帛故曰受良功蓋物之美有曰良絲視麻為至美對苦而言則良為精苦為麤故有苦良之義對縷而言則絲功謂之良功麻功謂之苦功良功絲之縑帛典絲受之苦功麻之布縷典枲受之與典婦功之所受者不相干典婦功於秋獻功則受嬪婦之功受齎於典婦功之官故彼得而受之非此典絲所頒之絲彼所謂辨其苦良者謂嬪婦之功有苦良耳○王昭禹曰有司之政令若司服弁師所司之政令○劉執中曰待有司之政令謂給邦之百用玉府言王之好賜内府言王及冢宰之好賜予此言上之賜予又非特王及冢宰而已蓋王后夫人所用皆在是矣
  凡祭祀共黼畫組就之物
  鄭康成曰以給衣服冕旒及依盥巾之屬白與黑謂之黼采色一成曰就○薛氏曰天子之巾曰黼巾位曰黼依無非黼也天子佩白玉而𤣥組綬素絲組之良馬五之則馬與佩亦用組也然祭祀之用絲者莫急於冕服黼畫則其服也組就則其冕也在衣而繢在裳而繡黼之於裳則繡矣此曰黼畫者周人以黼為尚耳詩曰𤣥衮及黼書曰麻冕黼裳此典絲之所以首黼畫也天子繅斿十有二就就成也曰組就者以組為就也故典絲言良工者其致美乎黼冕之意歟○史氏曰朱緑𤣥黄止為祭服而不敢他用知其難得也
  䘮紀共其絲纊音曠組文之物
  鄭康成曰以給線縷著盱口綦握之屬青與赤謂之文○賈氏曰云線縷者釋經絲謂所裁縫皆用線縷也云著盱口綦握之屬者釋經纊組案士䘮禮握手𤣥纁裏著組繫䘮大記屬纊以俟絶氣内則云屨著綦鄭云綦屨繫是用纊組之事也云青與赤謂之文繢人職云文繡之屬亦用絲故連言也○王昭禹曰䘮紀有用絲以為線縷有用纊以充衣褥或用組文以為物之飾
  凡飾邦器者受文織音志絲組焉
  鄭康成曰謂茵席屏風之屬○賈氏曰上既言祭祀䘮紀所用此云飾邦器據生人所飾器物言茵者謂若少儀云枕几茵穎之等鄭云茵者縟也云席者謂席之四縁若司几筵紛純之等屏風者即上文注黼依也但上據祭祀此據王所用若司几筵之扆前者是也○王昭禹曰文織以文為織絲組以絲為組文織絲組所以為飾邦器之用
  歲終則各以其物㑹之
  鄭康成曰種别為計○鄭司農曰各以其所飾之物㑹計傅著之○王氏曰典絲典枲歲終各以其物㑹之防其以賤貿貴
  典枲下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王昭禹曰麻之未緝者謂之枲典枲所掌其物非一獨以枲名官蓋麻為女功之正○鄭鍔曰布有出於麻者亦有出於草者如葛如䔛可以為絺為綌是出於草者也然出於麻以衣被乎人者為多故雖布緦縷紵出於麻草之不同而設官止以典枲為名也○史氏曰觀葛覃后妃在父母家志在女功之事以其躬歴女功知其物之難成則恭儉節用服澣濯之衣固宜然言葛不言布者葛輕布重舉輕以見重此葛覃之詩所以為后妃之本而典枲之官助先王崇本之治為多
  掌布緦縷紵之麻草之物以待時頒功而授齎
  鄭康成曰緦十五升布抽其半者白而細䟽曰紵○王昭禹曰紵則苧草之為布者草則葛之屬凡可以為布者皆是麻草之物指其自然之質而言之布緦縷紵指其人為之功而言之布緦縷紵皆出於麻草之物雜言此數物者以著其類聚衆多草葛䔛之屬○史氏曰布重而緦輕○鄭鍔曰緦者布之細者縷者綫孟子曰有布縷之征自其已成言之則曰布緦縷紵自其本質言之則曰麻與草○賈氏曰以待時頒功而授齎者典絲注用絲有四時之别此麻草所為四時皆得也授齎亦如典婦功所注○王昭禹曰授齎則授其所以為功之資與典婦功授齎同意○史氏曰計其當用之時授以麻草使為布緦縷苧
  及獻功受苦音古功以其賈楬而藏之以待時頒
  鄭鍔曰苦功謂麻草所成之功非謂苦惡也指麻草所成者為苦以見出於絲者為良功○愚案詳見典絲○史氏曰楬其賈者物有等差時頒者衣服賜予之時冬裘夏葛不可紊也○黄氏曰冬服司裘頒季秋獻功裘以待頒賜是也暑服典枲頒及獻功受苦功以其賈楬而藏之以待時頒是也
  頒衣服授之賜予亦如之歲終則各以其物㑹之鄭康成曰授之授受班者帛言待有司之政令布言班衣互文
  王氏曰頒衣服授之賜予亦如之者頒衣服賜予皆以物授之言賜予而不言上以典絲見之○史氏曰歲終之㑹各以其物知其出納之數
  總論
  王昭禹曰先王之於婦職王后帥之以蠶内宰教之以二事九嬪又從而教之至於婦功則絲枲二物亦皆有官以典之及其獻功則后受之而内宰佐之典婦功又辨其苦良比其小大典絲之屬皆辨其物卑而内人尊而王后皆相率以絲枲之事其詳至於如此天下之務惟本之為貴男子之務本於農耕女子之務本於絲枲茍不忘其本而先之於上則男有餘粟女有餘布邦之財用所為足也



  周禮訂義卷十三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巻十四    宋 王與之 𢰅
  内司服奄一人女御二人奚八人
  鄭康成曰内司服主宫中裁縫宫之長○史氏曰春官有司服掌王之吉凶衣服今掌后之吉凶衣服者不得不以内司服别之○鄭鍔曰司服一耳王之服掌於春官后之服掌扵天官王者岀與物接因以行禮於外為主春官掌禮故也王后入與王接則以正體於内為主天官掌王内之政令故也○賈氏曰奄一人者以衣服事多須男子兼掌與婦人同處故用奄○鄭康成曰有女御者以衣服進或當於王廣其禮使無色過○賈氏曰此女御還是女奴曉進御衣服者故與女酒女祝女史同號女也得與八十一女御同名欲見百二十外兼有此女御之禮王合御幸之使王無滛色之過故曰女御
  薛平仲曰上自王后以蠶事先天下下及命婦内人以絲枲效其功則女功之勤亦至矣人惟患已之不諳其勤也而後服飾之用或過侈而不顧知吾身所歴者為不易則吾身之所服者其敢易哉
  掌王后之六服褘衣揄音遥狄闕狄鞠衣展衣緣吐亂反衣素沙
  鄭鍔曰天子之服九王后之服六者蓋天子陽道九者所以取乎陽數之極王后隂道六者所以取於隂數之中天子之九祭服六常服三王后之六祭服三常服三王后無天地山川社稷之祭故服止於三或九或六無非取法乎隂陽之義○鄭司農曰褘衣畫衣祭統曰夫人副褘立于東房○賈氏曰褘衣亦是翟而云衣者以褘衣是服之首故言衣○劉執中曰褘衣色𤣥所以象地而配天子之𤣥衮天子大裘衮冕以𤣥為質所以配天○鄭康成曰狄當為翟翟雉名伊洛而南素質五色皆備而成章曰翬江淮而南青質五色皆備而成章曰摇王后之服刻繒為之形而綵畫之綴於衣以為文章○鄭鍔曰闕狄與禮記之屈狄之屈同○王氏曰闕狄謂之屈知其屈於褘狄而已論語曰君子扵其所不知盖闕如也以翟為飾比之褘揄二服刻為雉服而闕其數耳於褘衣言衣而不言狄於揄闕言狄而不言衣者盖褘言衣則知揄闕者亦衣也揄狄闕狄言狄則知褘衣亦狄也上下之文互見
  鄭康成曰褘衣畫翬者揄狄畫摇者闕狄𠜇而不畫此三者皆祭服從王祭先王則服褘衣祭先公則服揄狄祭羣小祀則服闕狄○史氏曰翬與揄皆雉取雉者象徳也夫雉者其交有時内之所守者正其羽五色外之所𤼵者文質素而青仁義之全○鄭康成曰以下推次其色則褘衣𤣥揄狄青闕狄赤婦人尚專一徳無所兼連衣裳不異其色
  鄭康成曰鞠衣黄桑服色如鞠塵象桑葉始生月令三月薦鞠衣于先帝告桑事○鄭鍔曰鞠衣之色黄雖服以奉采桑之祭非事宗廟之服故不入祭服之列○鄭司農曰展衣白衣喪大記世婦以襢衣襢與展相似○鄭康成曰展衣以禮見王及賔客之服字當為襢襢之言亶亶誠也詩云瑳兮瑳兮其之展也○鄭鍔曰事人之道以誠信為主而服展衣以見王與賔客故其色白見其誠信潔白之道○王氏曰褖衣之色黒而縁以纁○王氏詳説曰以褖衣為緑衣者此衛詩之文以褖衣為稅衣者此雜記之文以褖衣為純衣者此昏禮之文以褖衣為男子所陳之衣此士喪禮之文鄭康成曰御于王之服亦以燕居
  史氏曰鞠衣黄衣黄者中也親蠶之服欲天下取中也展色純白白者正潔之義以禮見王享賔客時服也謂之展者展禮所用也緣衣純黒黒者至隂之義至隂不動燕居時服也謂之緣衣太質無華以纁緣之也夫天𤣥地黄黄者地道妻道天地嚴凝之氣始於西南盛於西北白者西方之色隂之盛坎再索而得女正北方之卦黒者北方之色女之位凡此皆婦人所用之正色故鞠衣展衣縁衣不獨后服之外内命婦亦服之
  鄭康成曰素紗今之白縳六服皆袍制以白縳為裏使之張顯今世有紗縠者名出於此○黄氏曰謂素紗以白縳為裏未必然毛公曰禮衣有展者以丹縠為衣又曰絺之靡者為縐是當暑絆延之服展衣丹縠似與司農合然以意求之縐絺冝素紗為類鄭曰後世紗縠名出於此素紗單薄之稱是則當暑别有此服其制亡不可攷○陳君舉曰褖衣冬衣素紗夏衣如書所謂藻火粉米黼黻絺繡夏則絺冬則繡更不必多說○史氏曰婦人以正潔為體以疏通為用六服必以素紗為裏素白也紗疏也先王為衣服之義所以寓戒
  緫論
  湯氏曰狄當作翟翟是首飾所謂副也褘摇屈鞠展褖皆衣名詩云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髪如雲不屑髢也今俗云翟髻是也下文云瑳兮瑳兮其之展也䝉彼縐絺是紲袢也鄭康成據此知展是白衣然則褖衣黒展衣白鞠衣黄亦三色相次
  王氏詳說曰玉藻云王后褘衣夫人揄狄又云君命屈狄再命鞠衣一命襢衣士褖衣又云惟世婦命於奠繭其他則從男子鄭氏以意約而解之謂世婦命於奠繭之文冝在夫人揄狄之下盖前所謂夫人揄狄謂王后夫人下所謂君命屈狄者謂子男之夫人且六服之制王后褘衣夫人而下無復有褘衣矣明堂位謂夫人副褘云者直謂魯設耳魯為上公之後得用此禮與二王之後禮一同夫人揄狄則内之三夫人與夫諸侯之夫人亦揄狄矣侯伯之夫人揄狄則子男之夫人屈狄矣此所以知君命屈狄為子男之夫人言也子男之卿再命故其妻鞠衣大夫一命故其妻襢衣其士不命故其妻褖衣等而上之上公之國孤之妻當屈狄卿之妻當鞠衣大夫之妻當襢衣士之妻當褖衣矣侯伯之國上卿之妻當屈狄下卿之妻當鞠衣大夫之妻亦當襢衣士之妻亦當褖衣矣但秦火之後經無正文故說禮者亦無定論要之可以義起
  史氏曰詩人以后妃服澣濯之衣為美今此所用六服之彩繪得無相戾耶盖六服者祭祀賔客朝王所用所謂禮服法服至其常御者澣濯之衣可也鄭鍔曰天子六服有章數之殊備物而尚文王后三服無章數之異守一而尚質惟其尚文故日月山龍而下有鷩有毳其物十二惟其尚質故純用狄而已以王服之章十二推之則后服亦刻十二以為飾何則文質雖殊而合體同尊法天之大數也
  辨外内命婦之服鞠衣展衣緣衣素沙
  鄭鍔曰内命婦之服惟此三等外命婦之服視其夫之爵其夫孤則服鞠衣其夫卿大夫則服展衣其夫士則服緣衣或者謂在内之臣有公卿大夫士之殊在外之臣有公侯伯子男之等三等之衣上不及王公之妻外不及諸侯之妻何也竊以為諸侯之妻從其夫之命數而三公之妻不可以常制論以次而推三公之妻冝服闕狄○鄭氏曰三夫人及公之妻其闕狄以下諸侯之夫人揄狄子男之夫人亦闕狄唯二王後褘衣三公出封則為大國之君以君子偕老之詩觀之衞乃侯爵耳詩人言夫人之服則曰其之翟也其之展也上三衣有翟下三衣有展其下王后一等無褘衣而已三公之妻盖如是也何則三公在朝屈扵王則服子男之服其妻亦屈而服子男之妻闕狄耳出封則冝加禮記有夫人屈狄之文又有夫人副褘之文夫人屈狄者指三夫人言之夫人副褘者指上公之妻或者又謂内命婦之服九嬪則鞠衣世婦則展衣女御則緣衣然九嬪而上有三夫人自夫人以至女御凡四等此所辨者止於三服何也竊以為三夫人之服亦不可以常制論盖三夫人之服自褘衣而下凡有二等有時而揄狄亦有時而闕狄也觀禮經列九嬪世婦女御於内官之列而無三夫人之職盖尊之也是故中宫有后則夫人之禮屈而服闕狄與三公之妻在朝從子男之妻之服同中宫或闕則夫人之禮伸而服揄狄與侯伯出封其妻則服揄狄之服同内司服之言辨如此而已然所辨者有三等之殊婦人以純素為本則一而已故皆素紗
  凡祭祀賔客共后之衣服及九嬪世婦凡命婦共其衣服共喪衰七雷反亦如之
  鄭鍔曰上文言掌言辨此又言共則非特掌之辨之又造衣服以共之○賈氏曰祭祀共三翟賔客共展衣九嬪世婦謂𦔳后祭祀賔客時○鄭康成曰凡者凡女御與外命婦言及言凡殊貴賤也春秋之義王人雖微猶序乎諸侯之上所以尊尊也臣之命者再命以上受服則下士之妻不共外命婦唯王祭祀賔客以禮佐后得服此上服自於其家則降焉○賈氏曰自於其家則降見追師註○王氏詳説曰命夫之服助祭於王與夫朝覲他則否命婦之服助祭於后與夫相后見賔客他則否玉藻曰諸侯𤣥端以祭裨冕以朝是諸侯命服不得私用雜記曰大夫冕而祭扵公弁而祭扵已士弁而祭扵公冠而祭於已是大夫命服不得私用命婦之服其禮亦如之案特牲曰主婦纚笄綃衣則是士之妻不得衣褖少牢曰主婦髲鬄衣侈袂則是大夫之妻不得衣展衣盖惟褖衣侈袂大夫妻不衣展衣而衣緣衣此共其衣服所以見於祭祀賔客之下
  賈氏曰喪衰亦如之者外命婦喪衰謂為王服齊衰於后無服若九嬪以下及女御於王服斬衰扵后服齊衰
  后之喪共其衣服凡内具之物
  王昭禹曰内司服所掌主以共后故生也共其所服及其死也亦無以異於生凡内具之物則后生時所用紛帨線纊之屬亦共之此事死如事生之意○賈氏曰案内則婦事舅姑有紛帨之屬故死者入壙亦兼有此數物
  縫人奄二人女御八人女工八十人奚三十人
  王昭禹曰所謂女御八人非王宫八十一女御之數○鄭康成曰女工女奴曉裁縫者○鄭鍔曰詩云摻摻女手可以縫裳女御於王與后之衣服無所不為則縫人掌縫線之事女御製之縫人縫之為女御役也然王及后之衣服固非一種豈二人之奄所能盡縫哉然以掌王宫縫線之文考之竊意只掌縫之線耳葢衣服之縫自有女御○史氏曰布帛之成可謂難矣茍剪裁不中度則棄為無用之物而紉縫亦倍費力矣先王知其然立縫人之官以司之使之專其職熟其制則刀尺鍼縷之未施其長短之程度已定於胷中於是役女御以紉縫則布帛不費而衣服具矣
  掌王宫之縫線之事以役女御以縫王及后之衣服○鄭司農曰線縷也○劉執中曰女御縫王及后之服者奄所以董其工而役之裁縫者也女御所以取其制授之修短者也王及后至尊非女工可得度量
  喪縫棺飾焉
  鄭康成曰孝子既啓見棺猶見親之身既載飾而以行遂以𦵏若存時居于帷幕而加文繡䘮大記曰飾棺君龍帷三池振容黼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錦褚加偽荒纁紐六齊五采五貝黼翣二黻翣二畫翣二皆戴圭魚躍拂池君纁戴六纁披六此諸侯禮也禮器曰天子八翣諸侯六翣大夫四翣漢禮器制度飾棺天子龍火黼黻皆五列又有龍翣二其戴皆加璧○王昭禹曰王及后之喪則縫人縫棺飾不言王及后則䝉上文可知
  於記反所甲反栁之材
  賈氏曰鄭喪大記注引漢禮翣方扇以木為匡廣三尺兩角髙二尺四寸柄長五尺以布覆之○王昭禹曰翣如方扇持之以蔽棺栁隂木為之故喪車謂之栁車翣以木為體用綵繒衣纒之以為飾故曰衣翣栁之材鄭康成曰栁之言聚諸飾之所聚○賈氏曰二者皆有材縫人以采繒衣纒之乃後張飾於其上
  掌凡内之縫事
  史氏曰凡内之縫事悉掌之者知縫人扵吉凶衣服之制度無不熟
  染人下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鄭伯謙曰鍾氏染羽以充國之用染人掌絲帛以充王后之用内固不可以兼外先王防微杜漸之意○薛平仲曰内司服之與縫人既皆以奄人主之染人亦冝以奄人可也特付之命士何哉盖縫線雖當便於内而采彰之正豈容使便扵内哉此染人所以命下士
  掌染絲帛
  劉執中曰染絲帛者染而後織者上也織而後染者次也
  凡染春暴歩卜反
  史氏曰凡染事所以設色於布帛線縷以供帷幕幄帟衽席衣服之用故春云暴練欲其白而受采○王昭禹曰㡛氏練絲帛皆晝暴諸日是也○賈氏曰春陽時陽氣燥故暴曬之
  夏纁音勲𤣥
  鄭司農曰纁絳○鄭康成曰纁𤣥者謂始可以染此色者𤣥纁者天地之色以為祭服○賈氏曰凡六冕之服皆𤣥上纁下故云為祭服石染當及盛暑𤍠潤始湛研之三月而後可用○賈氏曰夏暑𤍠潤之時以朱湛丹秫易可和釋故夏染纁𤣥○王氏詳説曰夏纁𤣥則攷工鍾氏也其職曰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雖不言𤣥鄭氏謂𤣥在緅緇之間○王昭禹曰纁者黄而兼赤色𤣥者赤而兼黒色○鄭鍔曰纁黄而赤法陽夏則陽用事位在南方染纁宜矣
  秋染夏戸雅反
  鄭康成曰染夏者染五色謂之夏者其色以夏狄為飾禹貢羽畎夏翟是其總名其類有六曰翬曰摇曰𠷎曰甾曰希曰蹲其毛羽五色皆備成章染者擬以為淺深之度是以倣而取名○賈氏曰其類有六已下並爾雅文秋氣涼可以染五色○鄭鍔曰秋則氣𭣣而不散五色此時亦皆受采故染文明之色○王氏詳説曰染夏雖不見於考工而畫繢之事有五采備之文不然則筐人之職○王昭禹曰七月之詩言八月載績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盖於是時五色皆可以染然染人以夏言纁𤣥與詩不同者盖染纁𤣥者始於夏秋則文雜而成章之時故染五色者備於是時
  冬獻功
  賈氏曰纁𤣥與夏緫染至冬功成並獻於王
  緫論
  鄭鍔曰禮記言后蠶之事謂及獻功之時則朱綠之𤣥黄之以為黼黻文章祭服之色皆後宫所為此專責之染人之官者盖后宫所染者專以供王之祭祀染人之官則供國家之禮事其染不一種先王立事無所往而不法乎天時況衣服之色取法隂陽以逺不衷之戒尤欲其色之正此染人之言四時所以為尤備
  掌凡染事
  易氏曰掌凡染事不特絲帛而已○史氏曰天下之染必因草木土石而成布帛線縷先王取其色以配四時之冝以定上下之分皆所以為禮然先王取色以為禮後世因色以起妄故傳曰五色今人目肓使知所謂色者出於草木土石不足為吾損益則目不肓而視天下之色姑以為禮設耳此周官之意
  丁回反師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二人工二人徒四人鄭康成曰追治玉石之名詩云追琢其章○王昭禹曰掌后首飾而謂之追者以其有追衡笄之事而副編次亦有玉以為之飾
  薛平仲曰服飾既有以謹諸身矣則俯仰於一身之閒者首服服屨尤不可有一之或略嘗疑周官於王之五冕掌之政典之弁師而追師屨人掌王后之首服服屨領於大宰何哉大抵君尊之分固臣下之所易嚴而婦飾之美則人情之所易誘夫上而飾之於首追師有定式下而飾之於足屨人有定制不主於奄人女奚之屬而主於外庭之命士不分屬於政典禮典之官而領於天官大宰之重風化之本所係在是是固纎悉之必謹歟
  掌王后之首服為副編歩典反次追衡笄
  賈氏曰掌王后之首服對夏官弁師掌男子之首服也
  愚案婦人之副翟比男子之冕婦人之次比男子之弁婦人之纚笄比男子之𤣥冠婦人之髽比男子之免
  鄭鍔曰副之言覆所以覆首○鄭康成曰覆首為之飾禮記云君卷古本反冕立于阼夫人副褘立于東房然則身服褘衣首乃戴副也康成謂其遺象若今歩繇詩云君子偕老副笄六珈謂此副也編者編列其髪以為之如後世之假紒康成謂服之以採桑然則身服鞠衣首戴編也次者次第其髪髢也詩云鬒髪如雲不屑髢也正謂此耳康成謂服之以見王然則身服褖衣首則戴次○王昭禹曰后之服六首服有三盖以一當二副配褘揄編配闕鞠次配展褖詩言副言髢而不及編盖副者飾之上而次者飾之下惟褘衣可配以副惟褖衣可配以次惟祭服有衡垂于副之兩旁當耳其下以紞垂瑱左傳所謂衡紞詩人所謂玉瑱可也詩人又云副笄六珈者盖自其冠言之則用衡自其髪言之則用笄衡所以維持其冠而笄則以約束其髪二物皆用玉故必追以為之○史氏曰衡其維持冠之𢃄傳所謂衡紞紘綖是矣笄其髻之篸禮所謂女子許嫁笄而字是矣
  為九嬪及外内命婦之首服以待祭祀賔客
  鄭康成曰外内命婦衣鞠衣襢衣者服編衣褖衣者服次○鄭鍔曰后之首服三副非衆妾所得而戴所謂九嬪及内外命婦首服者殆亦編與次而已○賈氏曰以待祭祀賔客亦謂助王后而服之○史氏曰祭祀所以見祖廟賔客所以享所尊故首服用焉以明非祭祀賔客則不用用之未必飾○鄭康成曰内外命婦非王祭祀賔客佐后之禮自於其家則亦降焉少牢饋食禮曰主婦髲鬄衣侈袂特牲饋食禮曰主婦纚笄綃衣是也昏禮女次純衣攝盛服耳主人爵弁以迎侈袂褖衣之袂
  喪紀共笄絰亦如之
  王昭禹曰喪紀則笄而又加之以絰其共九嬪外内婦所用亦如祭祀賔客之禮故曰亦如之
  屨人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一人工八人徒四人
  史氏曰傳曰屨雖新不加於冠古人賤屨而貴冠所以明上下之分此屨人必在追師之後王有弁師后有追師王有司服后有内司服冠冕衣裳無非各有其司獨於屨人緫云者以為不足煩二官○鄭鍔曰有舄有屨名官特曰屨人者舄止於朝覲祭祀時服之而屨則無時不用也○徐卿曰屨之方以象地乃列於天官者盖立天之道曰隂與陽屨雖方而隂列於天官是天道可兼於隂陽
  掌王及后之服屨為赤舄黒舄
  鄭鍔曰服不同則屨不同屨各隨其服故曰服屨○賈氏曰后三翟連衣裳而色各異故以三等之舄配之𤣥舄配褘衣則青舄配揄翟赤舄配闕狄○鄭鍔曰王之舄三赤為上赤者盛陽之色表陽明之義后之舄三以𤣥為上𤣥者正隂之色表幽隂之義王冕服則舄后褘衣則舄王赤舄之下有白黒二舄后𤣥舄之下有赤青二舄此為赤舄黒舄特言其尊者耳○王氏曰司服言弁則曰弁服弁在上也屨人言屨則曰服屨屨在下也○湯氏曰襌下曰屨複下曰舄凡舄之内必有屨屨外又加以舄故云複也屨之與舄理冝同色亦猶裳之與屨同色也周人衣服大槩三色𤣥青黒緇之類為一色白素之類為一色纁赤黄之類為一色此三代所尚纁赤周也白素殷也青黒夏也纁赤為上白素為中青黒為下故儀禮爵弁纁裳皮弁素積𤣥冠𤣥端三服相次等而上之六曰𤣥冕五曰絺冕釋文希本又作絺四曰毳冕絺麻衣毳𦋺衣也詩曰毳衣如璊麻衣如雪三色相次亦可見矣但周人盛服不用白素故舄無白者自漢明帝時諸儒誤讀尚書始為山龍華蟲十二章之飾而冕服始皆𤣥衣纁裳故鄭康成謂冕服皆赤舄冝檢周禮注先鄭後鄭不同處仍以後漢輿服志參攷之知漢儒衣服非復周制康成盖時學耳
  赤繶於力反黄繶青句音劬
  鄭鍔曰縫中之紃謂之繶屨頭之拘謂之絇赤繶者王之黒舄之飾黄繶者后之𤣥舄之飾青句者王之白舄之飾知其然者舄之飾如繢之次故也若夫黄屨則白飾白屨則黒飾黒屨則青飾知其然者屨之飾如繡之次故也但言此三者見其他猶有舄互相考也考工記言畫繢之事青與白赤與黒𤣥與黄相次也赤與白白與黒黒與青謂之繡舄屨之飾葢取諸此○史氏曰赤繶所以飾赤舄赤陽色陽以純為貴男子之服詩所謂王錫韓侯𤣥衮赤舄是矣黄繶所以飾黒舄黄地道隂以黄為貴婦人之服禮於后之服屨有里舄是也句絇也青絇所以飾素屨青陽也素隂也陽動隂静動靜不失其節此足容所以重余嘗攷之天子吉事皆舄上公服冕則舄周公衮衣而詩云公孫碩膚赤舄几几是也諸侯服冕亦舄詩云王錫韓侯𤣥衮赤舄是也其他則皆屨而已先王正一身以治天下正一家以齊四海一身之所履萬民之所取正一家之所行四海之所隨衣裳之制俱有自然之意義況舄屨致飾於歩趨之際可無其義乎故繶之名則取致意應物之義絇之名則取拘制其身之義皆以為行戒跬歩之間皆中禮節則下而臣民敢不取法哉
  素屨葛屨
  賈氏曰自赤舄以下夏則用葛為之冬則用皮為之在素屨下者欲見素屨亦用葛與皮也○黄氏曰王與后皆有六服屨人六屨其下又有葛屨鄭引喪禮冬皮屨夏葛屨其意謂葛屨獨施於凶服耳屨人末言四時之祭祀以冝服之鄭氏遂云祭祀而有素屨葛屨惟大祥時恐非此正明葛屨之所當用葛屨見於經者多不獨施於凶服六服六屨其末出葛屨似對后服素紗為當暑之服士喪禮冬皮屨夏葛屨皆有繶純無他義直以寒暑之冝耳然則屨人所謂凡四時祭祀以冝服之者亦為寒暑之當變故大裘祭天先儒疑施於夏至方澤方澤祭地本不與祭天同姑未暇論然服屨而辨冬夏之冝則大裘恐亦不施於夏祭先王觀㑹通以行典禮豈有當暑而服寒者若言祭則用赤舄黒舄功屨喪屨散屨此隨事之所冝
  王氏詳説曰鄭氏於追師其說皆可取若夫屨人其說鑿矣且玉藻所謂享天子諸侯衣服冠佩等制甚詳未嘗及舄屨不過曰在官不俟屨又曰童子不屨絇又曰弁行剡剡起屨又曰退則坐取屨而已鄭氏以士冠禮有黒屨白屨纁屨之文以意解而廣之夫士之冠禮其可為王后與服屨之禮乎漢儒之禮其可執以為周公之禮乎謂王之吉服有九祭服之六皆赤舄韋弁皮弁則白舄冠弁則黒舄謂后之吉服有六祭服之三褘衣則𤣥舄揄狄則青舄闕狄則赤舄何祭服之多而舄之少耶何后服之少而舄之多耶謂后之鞠衣黄屨展衣白屨褖衣黒屨何王之屨絶無而后之屨有許多耶況經有赤舄黒舄而已鄭氏乃有白舄𤣥舄青舄焉經有素屨葛屨命屨功屨散屨而已鄭氏乃有黄屨黒屨白屨焉經有赤繶黄繶而已鄭氏乃言繶必有絇純言絇必有繶純三者相將焉又以舄之飾如繢之次以屨之飾如繡之次不知又自畔其説且既曰複下曰舄禪下曰屨今以白屨黒屨為屨之飾如繡之次又以纁屨為舄之飾如繢之次是以纁屨為纁舄又以爵弁為士之祭服故尊之以為舄其說愈不可曉
  辨外内命夫命婦之命屨功屨散屨
  鄭鍔曰命夫命婦隨其命而有屨謂之命屨當辨其命之數使無越制而亂其序○鄭康成曰命夫之命屨纁屨命婦之命屨黄屨以下○賈氏曰大夫以上衣冠則有命舄士之命服爵弁則命屨纁屨而已外命婦孤妻以下内命婦九嬪以下不得服舄皆自鞠衣以下故云黄屨以下言以下者兼有卿大夫妻二十七世婦皆展衣白屨士妻女御皆褖衣黒屨功屨次命屨於孤卿大夫則白屨黒屨九嬪内子亦然世婦命婦以黒屨為功屨女御士妻命屨而已士及士妻謂再命受服者○賈氏曰案司服孤希冕卿大夫𤣥冕皆以赤舄為命舄以下仍有韋弁白屨冠弁黒屨故云次命屨命屨據婦人而言其實孤卿大夫則功屨次命舄也九嬪孤妻内子既以黄屨為命屨功屨之中有䄠衣白屨褖衣黒屨故云亦然世婦命婦以白屨為命屨其功屨惟黒屨也女御士妻惟黒屨為命屨而已○史氏曰功屨以人力為之若掌裘之功裘是也散屨不加功飾所常御及喪屨也○王氏曰散屨則喪記無絇者也
  凡四時之祭祀以冝服之
  王昭禹曰以冝服之者各隨其時與事之冝而服之若夏則葛屨冬則皮屨此隨時之冝若吉祭用赤舄黒舄功屨喪祭有素屨散屨此隨事之冝
  總論
  陳君舉曰王及命夫之服司服掌之其冕弁師掌之而皮枲絲屨皆藏於天官既成而頒焉冢宰制其用而宗伯受之以共服御也漢𥘉有御府令掌御衣服東西織室亦有令皆屬少府費悉出於禁錢不調之大農而齊三服官亦主作服輸不過十笥其後浸侈齊官至歳費數百萬而東西織室官之費五千萬貢禹奏罷之東都織室不别為令以其令丞屬御府葢稍省約至晉宋改御府為中署然則自漢以下所謂禮部大常尚無車輿章服之辨況節制自冢宰乎車服旗常之類大宰得以㑹計其財物則用度不至於亡藝禮官之屬得以辨其禮儀等級則所謂用器兵革不中度終無有也
  夏采下士四人史一人徒四人
  鄭康成曰夏采夏翟羽色禹貢徐州貢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為緌後世或無故染鳥羽象而用之謂之夏采○王氏曰謂之夏采者其復以冕服備采色焉且喪則哀素幸其生故以采色名官○夏氏曰夏采記招魂死事故於末言之○鄭鍔曰此事非常有之事專設一官意者有是事然後設其列於此者亦見當屬於天官故耳○黄氏曰夏采掌復無他事也特建一官者生事盡而死事始也曽子曰啟予手啓予足詩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宋穆公曰若以大夫之靈得保首領以没於地人主能保其身至此而冡宰之責盡矣復于四郊必以四人
  掌大喪以冕服復于大祖以乗車建綏復于四郊鄭司農曰復猶始死招魂復魄○劉執中曰王之衮冕生常服之奉享乎大祖之廟者也王之太常生常建諸玉路乗於四郊以奉祀者也及其始喪則用以為復而莫測其神魂奚往也故或以其服或以其乗或以其建或之其所往而致敬者或之其所居而素安者或用其所暱而常侍者臯而復之庶幾其神之復而可生者也孝子盡愛之道無不至是以夏采復於大廟也復扵四郊也祭僕復于小廟也𨽻僕復于小寢大寢也○史氏曰人之終也體魄降于地魂氣無不之以平時所服之冕服所乘之車綏呼而復之覬其魂氣之識於物以來招之以附于形體而復生非愛其親者能如是乎○禮庫曰夏采不可強解且依注說
  總論冢宰官屬
  易氏曰大學論治國平天下之道曰欲齊其家先脩其身欲脩其身先正其心此三者統宗㑹元之地萬化之所從出也今自天官分而論之大宰卿一人而兼之以三公則論道經邦燮理隂陽有以格人主之非心小宰掌建邦之宫刑而正其治於宫閫之閒宰夫掌王及三公六卿大夫羣吏之位而正其位於朝廷之上以至宫正宫伯所掌之官府士庶子凡在王所罔匪正人使之日聞正言見正行皆所以輔成君徳而納君於當道是固所以為人主正心之端也猶以為未也以人主之尊不以厚其身無以厚天下而護養國家元氣之本正在於護養人主之身故其設官自膳夫而下主膳羞㸑亨之味甸師而下主禽獸魚腊之獻醫師而下主飲食調和之味酒正而下主酒漿醯醢之物宫人而下主宫舎幕帟之儀使人主端居九重心廣體胖血氣和平志慮充溢而後民命國脉始有所恃冝足以享天下之備奉矣而人主之心自視欿然不敢以自安舉天下之財雖曰王之膳服不㑹而總於大宰者莫不有一定之式玉府掌其器物内府掌其貨賄外府掌其邦布之出入皆有式法以行之及其用之則司㑹會其財司書掌其書職内以下莫不惟法式之是守使人主不以天下自利而常有以厚天下之利是又所以為人主脩身之端也猶以為未也六寢六宫深嚴䆳宻親公卿大夫之時少親宦官宫妾之時多故王者皆以法制裁之夫人不列於官九嬪世婦女御不著其數以見王者嚴於内官之選初不過取而輕擇内宰下大夫之外如内小臣典婦功絲枲縫染追屨之官亦皆上士中士下士為之小夫憸人不得厠迹其間閽寺之徒曽不數十固大異於後世之鳴璫曳組含天憲而握王爵者宫壼朝署事均一體而萬物咸理是又所以為人主齊家之端莫切於人主之心莫親於人主之身莫重於人主之家大宰皆得以道揆之以至宿衞扈從洒埽使令之徒寢處燕息沐浴櫛頮私猥之事亦莫不皆取正於大宰夫是以政本出於上政權不移於下上下有總攝之政内外無壅隔之𫝑此大宰佐王之大者聖人治國平天下之本見於此矣
  陳君舉曰冢宰一職惟制御天子身畔之人一則環衞之人二則供奉飲膳酒漿之人三則出納財賄之人四則宫中使令之人葢以此等與天子𫝑狎或用内官或用女奚他卿不能誰何所以冡宰盡制御之秦漢以環衛之人分入光禄勲衞尉以供奉之人分入少府以出納財用之人分入司農而宫中出入侍從使令之人分與大長秋是冢宰之職分為三四矣又曰以今世之官論之自玉府内府而下今皆𭣣入内藏庫矣自宫人掌舎而下今皆𭣣入修内司矣自醫師食醫而下今皆𭣣入御藥院矣自膳人庖人以下今皆御前供奉官為之矣大抵先王所以朝夕親近士大夫在宫中者自漢晉以來稍稍推出至於天子所以自奉養於外朝者稍稍引入試以通典攷之可得一二焉











  周禮訂義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十五    宋 王與之 𢰅
  地官司徒上
  鄭鍔曰所掌者敎而所經理者天下之土地故正名之曰地官所經理者土地而所治者軍旅徒庶之政令故又名之曰司徒○史氏曰傳曰政太察則無徒徒者其民也民者司民而曰司徒有徒而教之以義也今謂地官曰民部或為户部者以民為主故也
  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乃立地官司徒使帥其屬而掌邦教以佐王安擾邦國項氏曰極無定位隨所在而見稷降播種以為民極故詩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禹治水土以為民極故書曰惟皇作極此六官之首皆言以為民極也鄭康成曰敎所以親百姓訓五品有虞氏五而周十有二焉○鄭鍔曰堯憂洪水之患舉舜而敷治焉舜使𢍆為司徒專五教然則司徒掌教其來逺矣
  愚案安擾不得作兩件說擾馴也因其生而馴擾之使不失其所性之天斯所謂安擾也且天下之民耕食鑿飲霑體塗足雖有恭敬之端而不知講父子竭作長幼雜處雖有孝悌之性而不知申於是强之以詩書禮樂正之以徳行道藝而人心從之也難故辨五地之物生則民以安土重遷而後因五物以施十二教則民以不失其冝而後授之以井地則有常産者有常心聯之以比閭族黨則出入相友守望相助慈幼養老大化也而託以保息之法則民始以孝悌為本然師儒朋友大訓也而託以本俗之名則民始以徳行為固有凡此皆安而擾之也
  敎官之屬大司徒卿一人小司徒中大夫二人鄉師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府六人史十有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鄭康成曰師長也司徒掌六鄉鄉師分而治之二人者共三鄉之事相左右也○薛平仲曰先王以命卿而掌邦敎以中大夫而掌敎法其爵亦隆矣所司冝不屑屑於徒矣而命名則曰司徒至於以下大夫而掌其所治鄉之敎其爵視中大夫已殺矣必以師稱之何哉大抵敎民之職其爵位之隆者固人心之所甚尊亦人心之所甚憚其曰司徒者所以致其親之之謂也其爵位之殺者固人心之所易親亦人心之所易䙝其曰鄉師者所以致其尊之之謂也
  大司徒之職掌建邦之土地之圖與其人民之數以佐王安擾邦國
  鄭康成曰土地之圖若今司空郡國輿地圖○王氏曰即天下土地之圖大司徒合而圖之建土地之圖則土㑹土冝土均之法可施王國之地中可求邦國之地域可制建人民之數則地守地職地貢之事可令萬民之卒伍可㑹都鄙之室數可制夫然後可以佐王安擾邦國○楊氏曰合天下為一圖則其詳不可得而盡所以佐王者著其大畧而已若方國自為之圖其事詳焉
  孫氏曰地圖之名一也而職掌不同圖亦異用司徒掌教則為之圖者在安擾邦國也司馬掌政則為之圖者在禁暴平亂也在安擾邦國必度疆域之廣狹計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之多寡凡土地所生風氣所冝加詳焉自方國各為圖上之司徒則曰天下之圖大司徒因方國所上而建為之圖則曰邦圖小司徒用以斷地訟者此也土訓因廵守而道之於王者亦此也司書掌邦之土地之圖則不及畿外矣若夫為禁暴平亂設必記形勢阨塞可以講攻守之冝道涂通阻可以逹進退之便凡居重而馭輕避難而就易則加詳焉大而職方有天下之圖小而司險有九州之圖與司徒所掌夐不侔矣在司徒者天下可得而見在司馬者人不可得而窺也
  鄭鍔曰冢宰掌治典序言均邦國經言治邦國宗伯掌禮序言和邦國經言建保邦國司徒則同謂之安擾者蓋治常患於不均不有以均之無自而能治故既曰治又曰均禮典之意則在於和禮之體則非特和而已惟禮定後直曰建邦國保邦國以和言之無以見其能建之效以建言之無以見其能保之實故既曰和又曰建曰保也若夫敎典之教民或因其自然之性以教之或拂其不順之性以教之所以不出乎安擾之言也至政典不過平其不平刑典不過詰其有罪意亦如是故刑典皆曰詰邦國政典皆曰平邦國
  以天下土地之圖周知九州之地域廣古曠反輪之數鄭氏曰周徧也九州揚荆豫青兗雍幽冀并也○鄭鍔曰馬氏云東西為廣南北為輪廣者指其橫言輪者指其從言王制言東西長而南北短惟其長故謂之廣惟其短故謂之輪以圖而攷其廣輪則或千里而逺或千里而近舟車所通人迹所至之地皆可數計矣
  辨其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之名物
  鄭鍔曰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合則為五地之名分則為十等之異不辨其名無以别其肥瘠燥濕之殊不辨其物無以知其赤黒黄白之壤不案是圖何以辨之山林一耳山則包土石之名林則因其竹木而名之水注瀆于川則流而至海澤則瀦而不行詩曰陟彼阿丘則丘為大又曰在彼中陵則陵為小墳小崖也如詩云遵彼汝墳衍下平也左傳所謂衍沃原髙平之地隰下濕之地書曰原隰底績詩云于彼原隰名不同則物不同辨其名物則知其所冝矣
  而辨其邦國都鄙之數制其畿疆而溝封之
  鄭鍔曰畿外之地可建邦國畿内之地可建都鄙其數則如王制畿内九十三國畿外一州二百一十國不辨其數則地不足以容其國而地至於不足國不可以居其地而國至於有餘○林氏曰制邦國之畿疆以地理而制之有五百里至百里之别制都鄙之畿疆以室數而别之有上地至下地之别○黄氏曰凡邦國都鄙皆為之界域溝封鄭氏曰千里曰畿非也小司徒正其畿疆之封鄭曰畿九畿亦非也九畿分畫素定不待建邦國而後正詩曰薄送我畿畿界也
  鄭康成曰溝穿地為阻固也封起土界也○賈氏曰溝封者謂於疆界之上設溝溝上為封樹以為阻固鄭云封起土界者穿溝出土於岸即皆為封也○史氏曰邦國之數辨矣然後制其畿以限之制其疆以守之深池以為溝髙壘以為封民受地以居養生喪死之無憾所謂先成民也
  愚案此特自王畿推之於侯邦爾凡所都之地謂之畿疆為溝封使各有限域不得以相侵耳
  設其社稷之壝維鬼反而樹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冝木遂以名其社與其野
  鄭康成曰社稷后土及田正之神○賈氏曰孝經緯社者五土之緫神以勾龍生時為后土官有功於土死配社而食稷是原隰之神冝五榖稷者五穀之長立稷以表神名故號稷棄為堯時稷官立稼穡之事有功於民死乃配稷而食名為田正故云社稷后土及田正之神雙言之耳
  愚案祭法共工氏之子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厲山氏之子曰農能植百榖故祀以為稷及左傳昭二十九年共工氏有子曰勾龍為后土后土為社稷田正也烈山氏有子曰柱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杜佑以湯為旱遷柱而以周棄代之欲遷勾龍無可繼者故止至周祀社所以安土而配以勾龍祀稷所以報功而配以后稷所謂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
  鄭氏曰壝壇與堳埓也○賈氏曰謂於中門之外右邊設大社大稷王社王稷又於廟門之屏設勝國之社稷其外又有壝埓於四靣○愚案壝累土以為髙也○史氏曰不屋而壇○賈氏曰封人云設王之社壝者彼官卑主設大司徒官尊直主其制度而已
  鄭氏曰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詩人謂之田祖○賈氏曰樹之田主者謂籍田之内依樹木而為田主鄭云田神者謂郊特牲云先穡與神農一也鄭意以田主為神農則無后土及田正之神直以神農為主祭尊可以及卑故使田正后土二神慿依之同壇共位耳田正則郊特牲司嗇一也○鄭鍔曰國之所以有立者有社稷也農民之所以祈報者有先農也故壇壝不可以不設田主不可以不樹
  愚案立之田主使鬼神有所依附民心有所歸向此先王係人心處
  薛氏曰祭法曰王為羣姓立社曰大社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言社則稷在其中曰各云者為邦國都鄙設耳○賈氏曰各云者緫據邦國都鄙并王者而言○愚案社稷等說見封人
  鄭氏曰所冝木謂松柏栗也若以松為社者則名松社之野
  王氏曰各以其野所冝木則新甿欲有所植不謀而知其土壤所冝公上欲有所斂不視而見其木所出
  以土㑹之灋辨五地之物生
  鄭康成曰會計也○項氏曰緫計天下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定其數然後分其所生或以為計土物多寡或以為計貢稅之法此皆土冝非所謂土㑹也○鄭景望曰會讀為會聚之會書序曰九州之志謂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風氣所冝也此正土㑹之意○黄氏曰土㑹之法凡天下之地不出此五者邦國都鄙在其中而經田野焉是皆為可㑹也○賈氏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及民之所生皆因地氣所感不同故形類有異又民之資生取於動植之物故先言物後言民
  一曰山林其動物冝毛物其植物冝皁物其民毛而方鄭氏曰毛物貂狐貒貉之屬縟毛者
  鄭司農曰植物根生之屬皁物柞栗之屬今世間謂柞實為皁斗○史氏曰皂物木實有毛若橡栗之屬○項氏曰方者堅勁貌山林之人習於風霜艱阻冝其堅勁也○史氏曰生於山林得山林之性林麓隂翳雖野而充盈也
  二曰川澤其動物冝鱗物其植物冝膏物其民黒而津鄭氏曰鱗物魚龍之屬膏當為櫜字之誤也蓮芡之屬有櫜韜○賈氏曰蓮芡川澤所生故知是蓮芡之實皆有外皮櫜韜其實也○黄氏曰膏物桐漆之屬○鄭康成曰津潤也○史氏曰生於川澤得川澤之性水氣所薫雖黒而潤澤也
  三曰丘陵其動物冝羽物其植物冝覈物其民專徒丸反而長
  鄭氏曰羽物翟雉之屬覈物李梅之屬專圜也○史氏曰專而長者生於丘陵得丘陵之性窟宅所生雖跼而脩直也
  四曰墳衍其動物冝介音界物其植物冝莢古協反物其民晳音錫而瘠
  鄭氏曰介物龜鼈之屬水居陸生者莢物薺莢王𣗥之屬○賈氏曰薺莢即今人謂之皂莢盖誤云皂當  言薺也王𣗥即士喪禮云王𣗥若擇棘者是也𣗥雖無莢盖樹之枝葉與薺莢相類故并言之○史氏曰莢物蔓延有莢若薺𣗥之類是也○鄭康成曰晳白也瘠臞也○史氏曰生於墳衍得墳衍之性平土所滋雖白而癯勁也
  五曰原隰其動物冝臝力果反物其植物冝藂才東反物其民豐肉如字反而庳音婢
  王氏曰鄭氏以虎豹之屬為臝物正所謂毛物臝物冝謂鼃螾之屬然鄭氏所說出於考工不知考工所記何據而然○史氏曰蚓類也
  鄭康成曰叢物萑葦之屬○史氏曰草之叢生若葭荻之屬豐猶厚也庳短也○史氏曰生於原隰得原隰之性濕氣所濡雖肥而清短也
  鄭鍔曰土地各有偏則生物各有宜嘗考五地之所生而參以五行之性知五地之所冝無非五行之所偏勝也山林木也川澤水也丘陵火也墳衍金也原隰土也偏於木者故動物毛而植物皂皆木氣也民毛而方非木之形乎偏於水者故動物鱗而植物膏皆水氣也民黒而津非水之浸乎丘積土而成而火則生土丘陵之勢皆髙峻而上得火之性為多鳥以羽飛者皆火之騰上木之覈者皆火之就燥民專則火性之圜民長則火形之銳丘陵非火乎哉墳衍近水而非水金之近乎水也土生金而金生水墳衍之地得金之性為多物以甲生者金之剛物以莢生者金之芒利民晳則金色之白民瘠則金形之薄墳衍非金乎哉至於原隰則積土而髙平下濕之地也臝物得土之性故其行重遲其形外見叢物得土之性故其枝繁盛其葉條暢民之豐肉則土之厚民之庳短則土之下土㑹之法辨為五等殆亦五行之性歟
  因此五物者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敎焉
  王氏詳説曰上云五地此言五物盖以形言曰地以地所生言曰物
  愚案風土所生山川所孕剛柔輕重緩急隨地之冝習俗不能不異情性不能不偏既曰因其常則不易其俗可也又曰施十有二敎何哉自昔聖人以吾之教乗民之俗以吾之理濟俗之偏順其所安而為之節文焉因其所性而為之導逹焉若陳楚之信巫重祀因而教之以祀禮則俗無淫祀矣秦之專尚勇力因而教以陽禮則俗不鬭很矣衞之俗溺於淫因以隂禮教親則民自不怨魏之俗簡於恩因以樂教和則民自不乖侈詐者導之以辨等之儀輕薄者示之以教安之道椎剽者裁之以由中棄背者誓之以相恤由其有奢褊之風則以度而教之節順其有稼穡之風則以世事而教能王制所謂一道徳以同風者推其本實在乎此
  鄭鍔曰王制曰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異俗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器械異制衣服異冝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冝嘗疑施教之意正欲移風易俗今乃有不易之言及觀司徒因五物者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教然後知所以移易者民風之薄惡所不易者土地之所冝葢生乎五地見乎五物習以為常俗者民也不因其所冝而教欲移易以教之適所以擾之設教之意正不然也又曰五地雖不同而教之條目十有二則同焉
  一曰以祀禮教敬則民不茍
  賈氏曰祭祀所以追養繼孝事死如事生死者尚敬則生事其親不茍且也○鄭鍔曰祀禮者春秋祭祀以時思之之禮也百物既備夫婦齋戒沐浴盛服奉承而進其立之也敬以詘其進之也敬以愉其薦之也敬以欲彼知是敬如見其所祭之人安敢有茍且之心乎
  二曰以陽禮教讓則民不爭
  鄭鍔曰陽禮鄉飲酒之禮也以讓為主設賔主以象天地立三賔以象三光三揖而後至階三讓而後升讓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所以致尊讓也彼知是禮尊其所讓之人安敢有爭競之心哉
  三曰以隂禮教親則民不怨
  王昭禹曰隂禮則昏姻之類以其為内事故謂之隂禮男子生而願為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先王之教使民樂所願而已男女以正昏姻以時孰有怨哉
  四曰以樂禮教和則民不乖
  楊氏曰律小大之稱比終始之序以象事行使親疎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則樂自有其禮矣無相奪倫所以教和也故在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在鄉黨族里之中長幼同聽之則莫不和順在閨門之内父子兄弟同聽之則莫不和親○鄭鍔曰民之暴戾𤼵不中節者由不知和之理也必以樂禮而教之春夏之弦誦常御之琴瑟防血氣心知之牲復喜怒哀樂之常使其剛不怒柔不懾彼知是禮不敢斯須不和安有乖戾之行哉
  五曰以儀辨等則民不越
  劉執中曰五禮之儀所以辨上下定民志也故尊卑之儀立則臣不敢僣於其君親疎之儀立則子不敢違於其父長幼之儀立則弟不敢陵於其兄夫婦之儀立則男女不敢亂於其守○鄭鍔曰民之踰越禮制而僣擬無度者以不知乎上下之等級耳欲其不越必以儀而辨之設為諸侯五儀諸臣五等之命使上公以九侯伯以七子男以五為節宫室車旗衣服禮儀各視其數而為之辨别則民孰敢踰越乎制度哉
  王昭禹曰樂統同禮别異同與天地合其和異與天地合其序以樂禮教和所以為同也而患於不能别異故儀以辨之也聖人因之以立天下之儀推之以辨天下之等此民之所以不越也
  六曰以俗教安則民不愉
  鄭康成曰俗謂土地所生習也愉謂朝不謀夕○易氏曰有宫室墳墓衣服之俗有兄弟師儒朋友之俗安於本俗人倫自厚○王昭禹曰生於陵者安於陵長於水者安於水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凡習而安焉之謂俗先王亦各因其所冝而教之使安焉則民各從其所願而無茍且幸免之意偷薄之患無自作矣○鄭鍔曰民之所以偷生而無久處之意常至於朝不謀夕者以不知乎安土之樂以俗而教之本其風俗之冝使之知夫中國四夷各有安居和味冝服利用備器各安其俗之故常則孰敢有偷生之心哉
  七曰以刑教中則民不虣
  鄭鍔曰民之所以肆其凶暴以災害其里閭親族之間者以其不知自歸乎中道也以刑而教之示以五刑之禁以警其所行之不中則安敢為凶虣之行哉刑所以輔教書言臯陶明刑而曰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教祗徳則刑可以教中也
  八曰以誓教恤則民不怠
  黄氏曰祭祀有誓軍旅有誓恤憂也使憂其事也詩曰駪駪征夫每懐靡及○鄭鍔曰民之所以倦怠不勤視人危難不趨赴而救之者以不知困恤之道也必以誓而教之設為誓戒之辭訓以鄉黨之義使之患難必相救疾病必相扶持出入必相友守望必相助死生不背負彼時患難之際被髪纓冠而往救之矣安敢有怠惰之心哉○史氏曰誓所以警戒而歸之恤恤則無慢令致期矣怠何由而生
  九曰以度教節則民知足
  鄭康成曰度謂宫室車服之制○王昭禹曰以度教節則衣服有制械用有冝貴有常尊賤有等威民皆安分而無覬覦之患所以知足也○鄭鍔曰夫民積財貨嗛嗛然常有不足之歎者以其用財之無節也必以度而教之設為用財之度有者無過乎禮貧者要及乎禮彼知多寡之有度安敢無自足之心哉
  十曰以世事教能則民不失職
  鄭康成曰世事謂士農工商之事○賈氏曰齊語管仲云士之子常為士工之子常為工商之子常為商農之子常為農少而習焉其心安焉是世事也父祖所為之業子孫述而行之不失本職
  十有一曰以賢制爵則民愼德十有二曰以庸制禄則民興功
  鄭康成曰庸功也○鄭鍔曰賢有小大爵有尊卑以賢而制爵則賢之大者其爵尊賢之小者其爵卑爵當乎賢民知以賢而得爵豈不慎脩厥徳歟庸有小大禄有厚薄以庸而制禄則庸之大者其禄厚庸之小者其禄薄禄當乎庸民知以庸而得禄豈不勉興厥功歟制之得冝則在上之人而已十事皆言教二者不言教葢示以教之之意非教而實教之也說者謂司士以徳詔爵以功詔禄此以制為言何也葢詔告也羣臣已有是徳是功冝得是爵是禄以言詔上而已若夫教民之道隨宜輕重以示勸誘故皆言制則權歸于上矣十二教之序先祭祀而次以禮樂所謂先之以敬遜導之以禮樂也終之以爵禄則教成而用其賢能使民知為善之報歟○史氏曰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則教成矣
  鄭鍔曰舜之時司徒所施者五教而周則十二者葢非五品則十二教無所施非十二教亦無以訓五品視契之所敬敷者實相為表裏也
  以土冝之灋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相民宅而知其利害以阜人民以蕃鳥獸以毓音育草木以任土事
  鄭鍔曰或曰堯之九州舜肈為十二自夏商而來復為九州久矣故職方氏所載者九州也土冝之法所辨者十有二何邪余聞之師曰天有十二次日月之所𨇠地有十二土王公之所國是故分野之占則星紀為吳越𤣥枵為齊娵訾為衞降婁為魯大梁為趙實沈為晉鶉首為秦鶉火為周鶉尾為楚壽星為鄭大火為宋析木為燕司徒之所辨者殆以分野所繫而辨之耳○劉氏曰十二土即十二州也州各有冝如職方氏所掌耳周雖合十二州為九州然本堯析分十二之舊故職方氏從時王之制正其名而大司徒因上古之法以教民○王昭禹曰十有二土既分東西南北之異方則隂陽之氣不能無有餘不足之偏勝其形有髙下肥瘠之殊其性有美惡之别則土之所宜固不齊矣因而為之度數焉以計其土是謂土宜之法○王氏曰名所以命其土則丘陵墳衍原隰之屬物所以色其土則青黎赤植黒墳之屬○楊氏曰所謂名青黎赤埴之類所謂物凡動植之類
  鄭康成曰相占視也阜猶盛也蕃蕃息也育生也任謂就地所生因民所能
  鄭鍔曰物生於土而土性各有所冝因土所冝立為一定之法則名物皆可得而别土所以居民然民之宅於此土則有利害之不同所居之利如公劉遷豳民則庶繁順宣而無永歎所居之害如晉遷新田民則沈溺重膇而有癘疾辨其名物以相其隂陽知其利使之安土而勿遷知其害使之違害而就利以之阜人民則處其地者阜而盛以之蕃鳥獸毓草木則生其地者蕃而茂○易氏曰鳥獸則土㑹所謂動物草木則土㑹所謂植物土㑹辨之而已土冝則各因其冝而後可以蕃毓之也○李景齊曰舜之若予上下草木鳥獸夏之鳥獸魚鼈咸若靈臺之徳及昆蟲行葦之仁及草木皆此意也以之而任土事則土地所任者得其當○賈氏曰以任土事辨十二土任人性居之鄭云就地所生因民所能地之所生出物不同民之所資事業有異若居山者利其金玉錫石禽獸材木居澤者利其魚鼈居陸者利其田蠶是其任謂就地所生因民所能而居之也○鄭鍔曰小司徒言經土地而井牧其田野則謂之任地事此用土宜之法以相民宅則曰任土事葢土地一耳但地事者耕種稼穡之事耳而土事則任土作貢之事也載師有任土之法亦因土之所生任之以為貢賦耳先儒以為城郭道橋土功之事非也
  辨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種以教稼穡樹藝
  鄭康成曰壤亦土也以萬物自生則言土土猶吐也以人所耕而樹藝則言壤壤和緩之貌也○鄭鍔曰壤所以種藝然穀之種於此壤則有宜有不宜如兖之黒墳青之白墳徐之赤埴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荆之塗泥豫之墳壚梁之青黎雍之黄壤則有宜稻者宜麥者宜五種者宜三種者不知其所宜何以教民稼穡周人辨之以土宜之法既别其名又别其物此所以有土壤之殊也○賈氏曰分别物之所生而知其所植之種遂以教民春稼秋穡以樹其木以藝其黍稷也○鄭康成曰藝猶蒔也
  以土均之灋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職以令地貢以斂財賦以均齊天下之政
  鄭康成曰均平也○王昭禹曰生出之冝否物産之有無道里之逺近賦貢之多寡非有法以均之則不足以正之此土均之法所由立也○易氏曰均之者何以頒田之法推之上地家百畝中地家二百畝下地家三百畝是中地倍於上地下地兩倍於上地而地之所獲皆與上地等五物九等之所以制地征者亦然
  王昭禹曰以辨五物則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之所冝皆可知以辨九等則九州之田賦上中下之不同而美惡髙下皆可知然後可以制天下之地征○鄭鍔曰或謂禹貢冀之中中兖之中下青之上下徐之上中揚之下下荆之下中豫之中上梁之下上雍之上上九等之别皆財賦之所由髙下也此言制天下之地征必辨九等非禹貢之九等而何余以為草人化土而糞種也有騂剛有赤緹有墳壤有渴澤有鹹潟有勃壤有埴壚有疆㯺有輕爂皆土之肥磽之不等將以制地征則此九等之地不可不辨當從先儒草人之說為是○王氏曰征者貢賦稅斂之總名
  愚案民職即大宰之九職以土均作之則因其職以獻功非所能者不取也地貢即大宰之九貢以土均令之則因其地以致貢非所有者不取也財賦即大宰之九賦以土均斂之則隨其財以充賦非所冝者不取也若民不昏作勞越其罔有黍稷故出於民職者必以作之而後成有地則有貢有財則有賦且令之以使致斂之以使聚然其法立於大宰司徒慮其不平也以土均而均齊之鄭注既以民職為九職而農九榖已在其中又以地貢為九榖之貢昭禹復合貢賦為一以用下供上謂之貢以上斂下謂之賦恐未必然
  王氏曰民職地貢財賦則有政矣然逺近多寡之不均先後緩急之不齊非政之善於是乎以均齊天下之政○鄭鍔曰不止於均王畿千里而巳又以均齊天下之政使四方一於平也○黄氏曰此皆土均職掌夫土均和邦國都鄙之政令刑禁與其施舍禮俗䘮紀祭祀即司徒所謂均齊天下之政也和故均齊土均之法本於司徒而特見之正以其有關繫也
  以土圭之灋測土深尺鴆反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則景短多暑日北則景長多寒日東則景夕多風日西則景朝多隂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謂之地中
  史氏曰虞以璿璣玉衡齊七政求天之中周以土圭正日景求地之中中於天地者為中國先王之建國所以致意焉然必以玉為之以其温潤廉潔受天地之中氣以類而求類也
  鄭康成曰土圭所以致四時日月之景測猶度也不知廣深故曰測○鄭司農曰測土深謂南北東西之深○王氏曰土圭之法所以度天之髙四方之廣測土之深舉測土深則天與四方可知矣鄭鍔曰凡地之逺近里數侵入則謂之深土圭尺有五寸耳日景於地千里而差一寸尺有五寸之土圭則可以探一萬五千里而地與星辰四游升降於三萬里之中故以半三萬里之法而測之也愚嘗聞土圭測日之法於師今載於此冬夏二至晝漏正中立一表以為中東西南北各立一表其取中表皆以千里為率其表則各以八尺為度於表之傍立一尺五寸之土圭焉日南者南表也晝漏正而中表之景已與土圭等其南方之表則於表南得一尺四寸之景不及土圭之長是其地於日為近南故其景短南方偏乎陽則知其地之多暑日北者北表也畫漏正而中表之景已與土圭等其北方之表則於表北得一尺六寸之景有過乎土圭之長是其地於日為近北故其景長北方偏乎隂則知其地之多寒日東者東表也晝漏正而中表景正矣東表之景已跌是其地於日為近東故晝而得夕時之景也箕者東方之宿箕星好風則知其地之多風日西者西表也晝漏正而中表景正矣西表之景猶未中是其地於日為近西故晝而得朝時之景也畢者西方之宿畢宿好雨故知其地之多隂隂雖未必雨然隂則雨意也凡此皆偏於一方非建王國之所也
  愚案此即𤼵明疏說考之洛誥但言卜河朔黎水澗水𤄊水惟洛食而已未聞置四表於千里之外疏又謂今潁川陽城縣周公度景之處古跡猶存不知四方立表之跡果何地乎此未足信也日月之行分同道也至相過也景晷相過則有可候之理故致日必以冬夏今建國測景只於夏至而不於冬至以冬至景長三尺過於土圭之制未若夏至之日晝漏之半立八尺之表表北尺有五寸正與土圭等則為地中故於此時植之以表測之以圭假如表北得尺四寸是地於日為近南景短於表南為陽粤地常多暑假如表北得尺六寸是地於日為近北景長於表北為隂胡地常多寒正中時表其景已跌是地於日為近東先夕景也東近海卑下故多颶風正中時表其景未中是地於日為近西猶朝景也西則近山幽隂故多積雪多者不得夫氣之中而偏勝之謂日南日北葢假借言之以證必如下文地中斯無偏勝之患若以四表而驗中表之正萬一與土圭不協四方相去各千里而遥必非頃刻所能取㑹苟失其時地中何時而可求邪
  天地之所合也四時之所交也風雨之所會也隂陽之所和也然則百物阜安乃建王國焉
  王昭禹曰夫天不足西北地不足東南有餘不足皆非天地之中惟得天地之中然後天地於此乎合土播於四時所以生長𭣣藏萬物一時之氣不至則偏而為害惟得天地之中然後四時於此而交通風以散之雨以潤之偏於陽則多風偏於隂則多雨惟得天地之中然後隂陽和而風雨以序而至獨隂不生獨陽不成隂陽之和不成則反傷夫形惟得天地之中則無愆陽伏隂隂陽以調而不乖合以體言交以序言會以時言和以氣言如此則無乖戾之氣無疵癘之災有生者遂有形者育萬物阜安以之建國適其所矣
  鄭鍔曰有天下者必建京畿以為根本然後建邦國造都鄙大司徒之職葢周公記其作洛邑之制以其掌天下之土地因而載建國之法耳非謂常有建國之事也
  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樹之
  鄭鍔曰不千里不足以受諸侯之朝故制洛邑之畿方千里取法於日中之徑圓也○鄭康成曰樹樹木溝上所以表助阻固
  凡建邦國以土圭土其地而制其域
  史氏曰土圭之法所以測土深正日景前言正日景之法詳矣今此言測土深之法夫地之肥磽正以深淺言也凡穿土至深莫不有沙礫石磧惟土面有膩土則肥土肥則所生之物美好豐腴矣土圭測其深淺而知其肥磽而為公侯伯子男封疆之等差下必曰食者以土之所産言○易氏曰此所謂土其地者特依倣王國之法以定東西南北之勢然後為之制其小大廣狹之封如是而已非謂百里至五百里而别測日景之長短
  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其食者參之一諸伯之地封疆方三百里其食者參之一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其食者四之一諸男之地封疆方百里其食者四之一
  陳及之曰王介甫以為孟子據實封言之周官則兼附庸言之也其說是矣而辨未詳夫諸侯之得附庸必其有大功者也若成王於魯公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宣王錫韓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國因以為伯於召公曰錫山土田于周受命而已孔子曰夫顓㬰者昔者先王以為東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則是顓㬰主東蒙地以附庸而屬於魯推此而言魯以侯爵得旁近附庸小國地則廣矣故曰奄有龜蒙遂荒大東然周官所說亦據有附庸者言之未必五等諸侯皆然也上下其制故分為五等土耳若曰凡諸侯受封者悉有附庸則有功無功者無差等矣然則天下有附庸諸侯少而無者多葢如是上之政令有所屬而不煩下之職貢有所附而不廢以是言之凡公侯得附庸者必牧伯也伯子男得附庸者必連帥也天下諸侯千八百國統之以二伯制之以二牧維之以連帥上以臨下尊以統卑使大國比小國小國事大國此周家之盛也春秋時自齊晉之外魯有邾鄫鄭有費滑宋有蕭滕凡陳衞等盟㑹大國皆統屬諸小國漢之部刺史唐之按察使本朝轉運使副皆其遺法耳
  愚案此說以孟子王制指實封之地周官兼山川附庸而言之司農東萊陸佃皆同
  陳君舉曰所謂五等諸侯但言其班爵耳若夫分土毋過三等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自夏商未之有改大司馬之法曰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由此觀之雖周亦三等也而司徒舉四封以言之則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而又以益一男之地為公以待加地之賞損一男之地為男以待削地之罰葢所謂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禄之削地者歸之閒田以傳攷之魯錫附庸而鄭嘗失武公之畧自虎牢以東是已然終周之世若公若男往往設而不封故稱公者一宋是巳自齊魯皆侯也虞公虢公則嘗為三公之後者耳稱男者二許宿是已自邾莒皆子也驪戎男則夷狄之長耳今見於注大抵公一位侯伯一位子男一位司服有公之服侯伯之服子男之服掌客有公之禮侯伯之禮子男之禮行人叙諸伯則曰如諸侯諸男則曰如諸子而司儀賛見公於上等侯伯於中等子男於下等則周亦三等較然著見矣先儒謂周公斥大九州更置五等妄也強幹弱枝之道雖聖人不敢廢今天子之畿方千里謂之萬乗而内諸侯頗食采於其中顧於方五百里封公可乎職方之制曰凡邦國千里封公則四公男則百男葢假設言之以是為建國之率假如九州州方千里大之封公不過四國小之封男雖至於百男可也是謂衆建而少其力茍如先儒之言則漢七國唐藩鎭之禍作於周久矣先王猶懼三等之勢相差殊而不輯睦是故公貢重食之者半子男貢輕食之者四之一其見於傳大國若衞既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又取於相土之東都以會王之東蒐小國若鄫則無賦於司馬慮之詳矣而說者不察以為魯頌奄龜蒙居常許齊管仲記太公之賜履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非百里所容也孟子曰周公之封於魯太公之封於齊地非不足也而儉於百里今魯方百里者五魯自東遷滅國不知其幾至孟子之時而後及此曽謂周公實為之邪魯頌齊管仲之言則二國嘗為州伯至其後世常以為美談也愚案此說謂司徒舉四封言之其實只是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乃本薛常州之說見職方氏以四方周圍共五百里而一方百二十五里是公之國方百二十五里比王制不逺推而論之則侯方百里伯方七十里子男方五十里皆可合於王制惟男之地為不同葢如是説則男之地四方周圍共百里而一方止二十五里是男之地止方二十五里又少於王制所以陳止齋又謂益一男之地為公以待加地之賞也
  陳君舉曰侯甸男邦采衛大槩方五百里則封侯然五百里之中亦或封男成周之制亦取其便利非謂封侯之地不可封男截然不亂如書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亦不如是次第整齊
  愚案封建里數獨周禮詳言之孔子僅言道千乗之國至孟子時周禮已亡其詳不可得而聞孟子見戰國爭雄壤地廣袤遂援周以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封與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而王將以抑當時吞并無厭之心漢儒信之故作王制皆祖述其說以為實事如以為然千乗之賦豈百里所能容若今之偏州下邑奚啻百里周禮所載不為過也書言分土惟三安知非井田法地有不易一易再易之三等以此為封建諸侯之證恐不可餘見職方氏黄氏說
  陳及之曰其食者半三之一四之一當從鄭氏謂地貢輕重之等所以然者以諸公之地方五百里監五百里内附庸其權甚重矣權重則貢當重所以制之也諸男之地方百里監百里附庸其權甚輕矣權輕則貢當輕所以恤之也制之則無驕汰之患恤之則無削弱之憂若以為小大多寡之别鄭子産何以曰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貢不從晉之賦調哉若畿内諸侯則輕重一等故載師曰甸稍縣都皆無過什二子産亦曰卑而貢重者甸服也
  愚案此作地貢輕重之差說
  鄭鍔曰食者半食參之一食四之一者論其可耕之地也觀大司馬云上地食者三之二中地食者半下地食者三之一司勲又言凡頒賞地三之一食皆謂可耕而食之地耳五等之侯封在畿外不能如造都鄙計其一易之地第總計其可耕也如封公以五百里必計其地可耕者半侯伯四百里三百里必計其地可耕者三分之一子男二百里必計其地可耕者四分之一葢其地或皆山川林麓則不足以養其民然地又不能盡可耕故因其爵之髙下而計之徳尊者國大而禄厚其人民衆故食與不食之地各半徳卑者國小而禄薄其人民寡故三之一則不食者二四之一則不食者三先儒所言有可疑者未敢以為然也
  愚案此作地有媺惡之等說
  葉氏曰封疆多而食者少地勢則然而鄭衆謂包以附庸鄭𤣥又謂一易再易必足其國之用而後貢其餘尤妄說也且雖王畿千里亦不過舉封疆言安得盡可食之地哉陳君舉曰古者子男小國只得聽命於侯伯侯伯以其朝聘貢賦之數歸于天子自周制子男之國不能盡歸之京師而後世乃自判司簿尉盡歸之吏部冝其多事也宣王中興亦只理㑹牧伯而已故韓侯在韓召虎在淮申伯在荆方叔在齊周時尚有千八百國如必盡至京師不特不可行其勢必至煩擾小國何以堪之
  林椅曰五等之國計其封疆都鄙計室數五百里其食者半則二百五十里也四百里三百里其食者三之一則百三十里有竒與百里也二百里與百里其食者四之一則五十里也此計食者葢授田之實數猶都鄙以其室數制之也都鄙制以室數而為之封域其餘夫則授田於遂人五等之君得食其食其外亦猶遂人之餘夫
  總論封建
  林椅曰竊以大司徒職方所聚圖數乃是以土地民人品量而為之分守故受田之制見於都鄙都邑之制見於井牧是封建始於井田井田成於封建也司徒凡造都鄙制其地域而溝封之以其室數制之又縣師凡造都邑量其地辨其物而制其域則是家有百畮二百畮三百畮獨計其室數以為都邑而都邑之大小初不繫其地而繫其室數也至五等之國乃計其封疆言之而其食有差盖食者猶都邑之定數其封疆之内亦猶遂人之野故遂人有疆予之法而邦國之政亦以田野闢為功要之田計家而不必井國計四封而不言家其定為五等之國者所以正司徒之封域其畫為九畿者所以施司馬之政職分為九州者所以成九牧之維也其山林川澤不以封在司徒之屬則有虞衡之官在司馬之屬則有山師川師葢邍師辨其名物而以封邑者惟丘陵墳衍原隰三物故也大要中為國都外為縣鄙皆實定而不易者其間聨民以鄉頒田以遂所以為立法之首使之變通而不亂若其施行之方既有井又有牧與夫第其肥墝别其利害殆非一法而止也傳曰疆以周索疆以戎索葢可見矣
  周禮訂義巻十五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十六    宋 王與之 撰
  凡造都鄙制其地域而封溝之以其室數制之不易之地家百畮音畝一易之地家二百畮再易之地家三百畮鄭康成曰都鄙王子弟公卿大夫采地其界曰都鄙所居也春秋傳曰遷鄭焉而鄙留○賈氏曰是鄙所居不遷○賈氏曰此謂三等采地也載師家邑之田任稍地則大夫之采也小都之田任縣地則六卿之采也大都之田任疆地則三公之采也親王子弟與公同處而百里次疏者與卿同處而五十里次䟽者與大夫同處而二十五里
  愚案周公言都鄙者甚多當於司徒造都鄙之文著其詳焉蓋據載師言之特謂大夫采地在王國之三百里卿采地在王國之四百里公采地在王國之五百里爾未嘗明言公卿大夫采地各有幾里也小司徒注始總言之賈氏疏遂定為公百里卿五十里大夫二十五里後世說禮者因仍不易若然又與王制所謂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制異矣
  王氏詳說曰王制是夏制也文王孫子本支百世文之昭武之穆與夫周公之祚嗣有功德者皆以次出封而無功德者亦各以親疎食采畿内借使周之内諸侯與外諸侯之分土一同則雖極禹迹所至之處亦不足以封螽斯衆多之子孫大抵皆有以處之也○圖說曰孟子曰天子之卿受地視侯大夫受地視伯元士受地視子男以八命之公六命之卿其地視九命七命之公侯以四命之大夫其地視七命之伯以三命之元士其地視五命之子男蓋在内者卑其命而禄必視其外則名有所屈而實有所養在外者崇其命而禄不異乎内則名有所伸而實有所守載師以宅田士田任近郊之地等云者此所謂視侯伯子男者也士之受田寡矣而近地為可食故任之於近郊公卿大夫之田多矣非逺地不可故任之於縣畺此周采地之别也夫以武王之母弟八人雖曰五叔無官然所謂曰管曰蔡曰成曰霍曰毛者亦其采地也商之三仁箕子微子以爵言而比干特謂之王子比干無可食之采地他可知矣試以縣内九十三國之數明之為百里者九而三公之田與三公之致仕者處其六所以待王子弟者三而已為七十里者二十有一而六卿之田與三孤及六卿之致仕者處其十五其所以待王子弟者六而已為五十里者六十有三而二十七大夫與二十七大夫之致仕者處其五十有四所以待王子弟者九而已知此則知夏商之内諸侯為少而周之内諸侯為多多少不同其數則廣狹不同其封也明矣
  愚案此言食采之數本疏五十里二十五里之說愚案周之建都鄙外有封域溝樹之固内有城郭市朝社稷宗廟之别使之朝夕涖事王朝而退食於家其家不出王城而都鄙乃在三百里以至五百里之内猶民之㕓里在國而受田於鄉茍必還在采邑之都則其列職常往返于數百里之逺而在途之日多在朝之日鮮矣要知都鄙之主則以吏居之如冉求為季氏宰而後采地之封者不過得食其禄此尹氏崔氏春秋所以譏世卿歟
  鄭鍔曰造者為而成之之義王制曰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史氏曰封之所以止其窺覘溝之所以禁其侵奪然後屋室得以安居焉○鄭康成曰城郭之宅曰室詩云入此室處以其室數制之謂制丘甸之屬○黄氏曰造都鄙與建邦國不同建邦國以土圭土其地而知其廣狹遂以制其域居其所當授之民宜必有餘地造都鄙直以其所當授之民室數制其地山川溝涂皆豁除以實地計固不使不足亦不使有餘故其下出易法○陳君舉曰此其制邑之地制非田制一邑之内則有肥磽之不等茍以百畝之地拘之則不足以容百里非所以為邑惟以室數制之所以立不易一易再易之制田則遂人掌之
  史氏曰不易者土力厚一歲一種再易者土力薄再歲一種三易者土力益瘠率三歲而一種易者更迭而種也再易一倍不易之地三易二倍不易之地而其所出不過同為百畝之獲也○薛氏曰古之南北一歩東西百歩六尺為歩歲不易者為上田農夫受上田百畝歲一易者為中田農夫受中田二百畝歲再易者為下田農夫受下田三百畝一易再易非苦世俗之說荒之而不耕也不易者只是一畝三甽一易者二畝三甽再易者三畝三甽所以愛惜地力如甽廣一尺甽高一尺詩所謂十千維耦者耜廣五寸二耜為耦合耕正得一甽也晉作爰田乃不問一易再易之地破其疆甽任民自耕不閒水旱凶荒至商鞅破井田開阡陌則又以二百四十歩為畝昔之南北一歩者開為百歩故謂之陌東西百步者開為千歩故謂之阡開拓土疆除去煩細令民自盡力於其間其意蓋以田愈實則兵愈増而先王之意亡矣○陳君舉曰王制正義農夫受田實有九等案大司徒不易一易再易之地惟有三等者大司徒言其網其實不易一易再易各為三等則九等地見異議說○愚案左氏異議見小司徒九夫為井下林氏說最詳
  鄭鍔曰遂人頒田里土地田百畝萊五十畝以至萊二百畝與此正同然都鄙不易之地無萊者遂地有萊以利上農實遂地以强本也此不論餘夫之地者蓋都鄙之地小於鄉遂造之之法止以授田之家計之而已餘夫非所當計也○愚案餘說見小司徒
  乃分地職奠地守制地貢而頒職事焉以為地灋而待政令
  王昭禹曰凡有職於地者皆地職若三農園圃虞衡藪牧之類凡有守於地者皆地守若山虞掌山林之政令物為之厲而為之守禁○黄氏曰變職言地守特出之定山澤界域不使與井牧殽雜凡山澤有田其民耕之謂之山澤之農而其地乖離不可井牧定其界域焉凡有貢於地者皆地貢也若農以耕事貢九穀圃以植事貢草木既分地職奠地守制地貢則分命使各為其所職之事頒者以等級分之也○王氏曰頒職事典田之官各有所掌黄氏曰職事即下所頒十二職先王常恐其殽亂工飭材賈通財猶本於地之所生學藝世事服事治人者也地法則地職地守地貢各有度數存焉故謂之地法頒職事以為地法亦所以待上政令之事
  黄氏曰自建國而下至此總叙之見授職奠守制貢之為一法也
  鄭鍔曰地職已分地守已定地貢已制則其法立矣乃頒職掌於都鄙之長使之循此以為地法以待王朝之政令○史氏曰政者上為之章程令者下得以奉行孟子曰仁政必自經界始○黄氏曰政令凡師役㑹同賔客䘮紀稅歛皆是
  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
  鄭康成曰荒凶年也○鄭鍔曰金穰水毁木飢火旱或不可逃所恃以無恐者有救荒之政以聚之則雖荒而不流徙矣○史氏曰大司徒裂土以封諸侯度地以授萬民宜先於賦歛而首及於荒政聚民之教有以見先王本以䘏民為主
  一曰散利
  史氏曰民茍離散則財聚何益記曰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此荒政所以先於散利○李氏曰夫家之征則薄之山澤之禁則弛之關之譏則去之所以充一歲之入而為國之經費者今皆以予民則已厚矣而又散利果何從給乎吾是以知其所以為荒政之備者其蓄積有素也○王昭禹曰若遺人云縣都之委積以待凶荒是也後世常平義倉歛散之法美意出於此
  二曰薄征
  鄭司農曰薄征輕租稅也○鄭鍔曰賦必取盈則民方艱食固無以輸不取則國有所須將何以給姑從其薄而已
  三曰緩刑
  鄭鍔曰凶荒則犯禁多憫而不刑則犯者益衆嚴以示禁則飢民之犯或出於不得已姑緩之可也○易氏曰若朝士於邦凶荒則慮刑貶是也
  四曰弛力
  鄭司農曰弛力息徭役也○王氏詳說曰若均人云凶札則無力征是也
  五曰舍禁
  劉執中曰山澤林麓既不以封於諸侯則設虞衡之禁所以蕃鳥獸毓草木以盡乎萬物之性也民既失食則宜開其禁故舍禁之政行焉
  六曰去幾
  王氏詳說曰先鄭以為關市不譏誠得其說矣然諸儒惑於司關之文有曰國凶札則無關門之征猶幾曽不謂門關與市蓋異乎司市曰國凶荒札喪則市無征而作布去幾者市之去幾也門關所以防姦人之出入不幾得乎況荒政十有二有可據經為說者有不可據經為說者舍禁之事不見於虞衡殺哀之事不見於宗伯多昏之事不見於媒氏除盜賊之事不見於司寇要之荒政之設為後人設耳
  七曰眚禮
  鄭鍔曰掌客云凶荒殺禮則眚禮者損夫吉禮也眚與省同○劉執中曰省祭祀之禮所以節財用厚賑恤也
  八曰殺哀
  鄭康成曰殺哀謂省凶禮○劉執中曰國之哀戚必有重禮以將其誠以斯民之困殍有所不能備則殺哀之政行焉
  九曰蕃樂
  鄭鍔曰先儒謂蕃樂者蕃當為藩有閉止之義凶荒則宜止樂而不作大司樂於大札則令弛縣其意一也
  十曰多昏
  劉執中曰昏必用六禮禮以荒而不可備時雖荒而不可失也故多昏之政行焉○史氏曰古者國有凶荒則殺禮而多昏㑹男女之無夫家者所以育人民
  十有一曰索鬼神
  劉執中曰鬼神雖幽能助隂陽以為水旱札瘥者必索而祭之○王氏詳說曰若司巫云國有大烖則帥巫而造巫恒是也○史氏曰詩云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圭璧既卒寧莫我聞遇災而索鬼神所以祈民福也
  十有二曰除盜賊
  李景齊曰除盜賊必見於荒政者誠以盜賊於凶年為多盜賊不可不除然使賙救拊循之責未盡而遽欲除之則是罔民而已故散利薄征弛禁去幾凡所以生養吾民無所不盡其至而彼猶為盜賊之歸則不得已而除之故荒政以除盜賊為末○史氏曰傳曰牧民如牧羊當去其敗類者凶荒而除盜賊防其嘯聚為民害也
  總論
  吕氏曰荒政十有二其目須當詳講一曰散利二曰薄征此兩者荒政之始散利是發公財之已藏者薄征是減民租之未輸者已藏者既發之未輸者又薄之荒政之大綱既舉矣三曰緩刑四曰弛力緩刑謂民迫於飢寒不幸而有過失緩其刑辟以示哀矜之意弛力者平時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今則當用者亦弛之不用所以休息百姓五曰舍禁平時所謂山虞林衡皆有所掌至荒政則徹去藩籬恣民取之六曰去幾平時關防皆有幾察荒歲必要百物流通使天下商旅出於其市此救荒之要術七曰眚禮此則專理㑹荒政凡禮文之可省者省之如有弊無牲之類八曰殺哀凡是䘮紀之節一皆減損所謂不以死傷生專理㑹荒政九曰藩樂時和歲豐所以與民共樂樂民之樂亦當憂民之憂所以荒歲不樂十曰多昏凶荒之年多是匹夫匹婦不能自保所以殺禮而多昏使男女自相保之義十有一曰索鬼神靡神不舉並走羣望之類是也十有二曰除盜賊前面說緩刑此說除盜此便是經權皆舉處既與民共憂不幸民有過固可哀矜至於姦人亦有伺變竊發者凶荒之歲民心易動一夫呌喚萬夫皆集所以必以除盜賊終之此止亂之道大抵聖人之經蓋通萬世而可行者其條目皆止於此然周禮之書六官分職合之則有總散之則有所司其關節脉理皆自相應只去大司徒上看未盡若徧考六官則荒政秩序可見且如散利須攷大府天府内府凡掌財賦之官如薄征須攷九職九賦九貢如緩刑須攷司寇士師所掌之刑它莫不然參觀徧攷然後可知
  以保息六養萬民
  史氏曰救荒之政醫者之攻療保息之政醫者之調養既有以救之又有以養之民不相保而蕃息者未之有也○易氏曰息有生生不窮之義保其息而使之有所養者聖人也○鄭鍔曰有以保之使之安而不危有以息之使之生而不傷○李景齊曰先王之時户口有版生齒有數其切切然計民數之多寡誠以民生或耗必其養民之政有所未備者兹所以保息之道有六蓋欲天下無一夫之不𫉬其所以求民生之蕃息也先王盛時户口極多者蓋出於此
  一曰慈㓜
  鄭鍔曰保息之道莫先於慈㓜人方㓜稚如木初萌偶搔而絶之可以絶其類將以養民宜自㓜者始王制十四以下不從征役後世之法亦有生子三人則與之母者慈而愛之也
  二曰養老
  鄭康成曰七十養於鄉五十異粻之屬○鄭鍔曰八十九十曰耄百年曰期頤月有所給或行復除乃所以養之
  三曰振窮
  鄭鍔曰鰥寡孤獨謂之窮民皆有常餼乃所以振之也
  四曰恤貧
  鄭康成曰貧無財業廩貸之○劉執中曰不幸而有凶䘮禍患陷於貧窶不能自存者則鄉閭有以恤而贍之不得貧困焉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此其一端也
  五曰寛疾
  鄭鍔曰人有疾者茍遲而俟之使得以調治或有能生之理見其疾也又從而勞役之不少寛假則以小疾而斃者多矣故特以寛為言
  六曰安富
  鄭鍔曰富家巨室小民之所依賴資其有餘以補其不足茍謂其富厚而賦取無藝富者不安小民亦失所依非國家之福漢武因豪富筭緡錢中人之家大抵皆破而海内蕭然蓋不知安富之道○李氏曰大司徒十二教先曰以度教節則民知足謂以法度教之使知尊卑之節則民之所用雖少自可以足也以本俗六安民其六曰同衣服謂民雖有富者衣服不得異皆深衣而已則富者安也自周綱解紐禮樂崩壊商賈大者衣必文繡食必粱肉以其資厚交通王侯以富相軋以利相傾千里游遨冠蓋相望乘堅策肥履絲曵縞兼并豪黨之徒以武斷於鄉曲宗室公卿大夫以下爭于驕奢室廬輿服僭於上無限度而貪人恣行矣凡風俗之所以薄獄訟之所以繁者民貧故也
  以本俗六安萬民
  鄭康成曰本猶舊也○項氏曰本其俗之所習則民心乃安○劉執中曰本謂根本也使俗有本安於其生如木之不可㧞則曰本俗而可以安萬民使之戀其里閭雖有災難不忍舍之而適于他邦
  一曰媺宮室
  鄭康成曰媺謂約㭬攻堅風雨攸除各有攸宇○劉執中曰謂野廬及邑居之宮室里正以時預飭修治必使牢宻媺而不弊詩云上入執宮功穹窒熏䑕塞向墐户入此室處媺其邑居也又曰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穀媺其野廬也
  二曰族墳墓
  鄭康成曰族類也○劉執中曰考妣祖先族而葬之萃于一處則子孫之心有所依慕不忍舍之以適他邦故一其志安於里閭也○鄭鍔曰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是也○愚案呂氏說見冡人
  三曰聨兄弟
  鄭康成曰聯合也○鄭鍔曰自一世二世而後分房析族寖以疎逺相視如路人者以兄弟之不聯也○劉執中曰井田之法民受一夫而兄弟衆多者必使受田同井則手足相應衣食相資父母相接子孫相親亦所以安之而使不能去
  四曰聯師儒
  鄭康成曰師儒鄉里教以道藝者○劉執中曰百家為族則同其族室有儒以教之五族為黨則同其黨庠有師以範之少小同其師儒長立同其道藝情親義合亦有以安之而不忍去○孫氏曰先王之於民隆師儒之教而不具學校之制非故畧之也亦有所不必具也周之建國固嘗為之學矣然所合者國子弟而已後之作王制者曰國之俊選皆造焉質之周官無明文不知果與乎其間否邪借使得與胄子並進不過已興於鄉者惟州長有所謂州序黨正飲酒于序以正齒位不指州而言疑黨亦自為序然皆不載制度之詳豈非州黨之間切磋琢磨之地相㑹以時相先以禮本無法制之可言即如使後世羣天下之士於學廩之有食然後為教養之盛則浮薄囂競之風已熾於斯時矣奚取乎長育人材之道哉
  五曰聯朋友
  劉執中曰道合為朋志合為友交相琢磨成其德行則其義益不可忘亦足以安之而不可去也
  六曰同衣服
  鄭康成曰同猶齊也民雖有富者衣服不得異○王昭禹曰古者長民衣服不貳以齊其民而民德歸一則同衣服者本俗所以成终始可謂民德之成也○劉執中曰蠶桑機織之事非一婦可成同井之家更相為助然後衣服得以同時而成詩曰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八月載績載𤣥載黄為公子裳則婦女所以聯其衣服之道也
  正月之吉始和布教于邦國都鄙乃縣教象之法于象魏使萬民觀教象挾子協反日而歛之
  李景齊曰此亦冢宰垂治象之意夫先以保息養萬民次以本俗安萬民而後繼以垂教象之法蓋所施之次第若此未有以養之安之而遽欲教之則無常産固難責其有常心徒有以養之安之而無以教之則飽食逸居正恐其鄰於禽獸耳此庶富教之序○鄭康成曰正月之吉周正月朔日也司徒以布五教至正歳又書教法而縣焉○史氏曰其曰教象見乃謂之象也○鄭鍔曰教象之法謂六德六行六藝與夫書攷賔興之法皆國之舊章非每歲更變其舊蓋因歲首示更新之意而已必垂而示之使之熟觀洞曉至於十日然後收而藏之仁民之意深矣
  乃施教灋于邦國都鄙使之各以教其所治民
  鄭鍔曰或謂已言布教于邦國都鄙又言施教法于邦國都鄙何也蓋有教典有教法布以教典使之知所守施以教法使之知所行教法既布都鄙邦國宣化承流之職各推而行之以教其所治之民
  令五家為比毗志反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四閭為族使之相葬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音周五州為鄉使之相賔
  鄭康成曰此所以勸民使之者皆謂立其長而教令使之○項氏曰人之生有天屬焉有人屬焉天屬則不待教而相親至於人屬無事則相往來有事則相棄背非上之人有以教之不可也是故先王為比為閭則必有以令之相保相受則必有以使之令之則不容於或遺使之則不容於或背○鄭康成曰保猶任也○呂氏曰五家為比其居甚近非特同其休戚亦可察其奇衺故使之相保保有二義有保民而王之保有不保其往之保此蓋兼言
  鄭氏曰閭二十五家受者宅舍有故相受𭔃託也○王昭禹曰二十五家為閭門則居足以相容使之相受
  鄭康成曰族是百家○陳君舉曰百家之中不幸有死者相與辦其葬事不使五家與二十五家供之者以百家然後衆輕易舉也○呂氏曰族獨以四為數欲湊成百人故也○鄭康成曰黨五百家救救凶災也○陳君舉曰大利害大患難非百家所可禦必五百家然後足以相救○鄭康成曰州二千五百家賙謂禮物不備相給足也○陳君舉曰水旱凶荒欲以相賙又非五百家所能辦惟二千五百家則其地必闊必無皆水皆旱之理庶幾有無可以相通○鄭康成曰鄉萬二千五百家賔賔客其賢者○鄭鍔曰三歲賔興之時彼賢彼能我從而賔之我賢我能彼亦賔乎我故使之相賔○陳君舉曰閭胥書其敬敏任恤賢於五比而已族師書其孝悌睦婣有學賢於四閭而已黨正書其德行道藝又五百家之賢而已州長攷其德行道藝則又二千五百家之賢而已至於一鄉萬二千五百家所謂賢者必灼然可用使之相賔
  王昭禹曰鄉遂之制始於五家之寡而終於萬有二千五百家之衆居雖異室而從容若一家體雖異腹而和合若一心司徒以安之則相為愷悌焉司馬以用之則相為憂患焉○鄭鍔曰凡此比閭族黨州鄉之制載於地官蓋王國之六鄉而在近郊百里之内也平居使之相保相受如此故有事則用而為六師余攷諸侯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蓋合比閭族黨之民以為之而不見其制今觀此文乃施教法于邦國都鄙使之各以教其所治民令五家為比五比為閭乃知諸侯之邦亦用王畿六鄉之制合為比閭族黨也蓋上言施法於邦國都鄙下文言使之又言令之則所使所令者乃邦國都鄙之君也以是觀之諸侯之國六鄉之制與王國皆同可知○圖說曰鄉遂之制上公之國三鄉三遂侯伯之國二鄉二遂子男之國一鄉一遂書曰魯人三郊三遂蓋言郊則知遂之在野言遂則知郊之為鄉魯大國也故三郊三遂大宗伯乃頒祀于都家鄉邑大司馬簡稽鄉民以用邦國則邦國亦冇鄉遂明矣
  頒職事十有二于邦國都鄙使以登萬民
  王昭禹曰頒以九職三事也○王氏曰登言進而成之九職任萬民加三事焉所以進而成之也○鄭鍔曰言用此以進其業也民之常情好逸惡勞自安而不知勉此業所以不能進任以職事使之勉勵赴功乃所以登之矣大宰九職用於王畿之内然邦國都鄙不可無任民之職於是設為十有二職以頒之使用是以登進之也○劉執中曰大宰主治任之以職而已司徒主民不止任之以職又登于籍焉謂能稼穡者則登於三農之籍能樹藝者則登於園圃之籍也
  一曰稼穡二曰樹藝三曰作材四曰阜蕃五曰飭材六曰通財七曰化材八曰歛材九曰生材十曰學藝十有一曰世事十有二曰服事
  鄭司農曰稼穡謂三農生九穀也樹藝謂園圃毓草木作材謂虞衡作山澤之財阜蕃謂藪牧養蕃鳥獸飭材謂百工飭化八材通財謂商賈阜通貨賄化材謂嬪婦化治絲枲歛材謂臣妾聚歛疏材生材謂閒民無常職轉移執事○鄭鍔曰閒民無常職宜不能生材然而轉移執事其材實賴以生焉學藝謂學道藝世事謂以世事教能則民不失職○黄氏曰學藝士也夫人皆得學之世事公卿大夫士之胄嗣古者進興不出此二者服事謂為公家服事者○賈氏曰公家服事若府史胥徒庶人在官者
  孫氏曰九職之外加以三焉則以三者與九職之民共之使民心服上之教而保其職業者也學藝民材所由興世事民志所由定服事軍旅田役追胥所由習若夫閭師所任者國中四郊之民因以征歛其材賦所謂九功之貨賄也
  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賔興之
  ○愚案三物八刑皆言鄉者蓋教法始於六鄉故也鄭康成曰物猶事也○史氏曰無形無名者道也有形有名者物也得之於心為六德行之於身為六行習之於事為六藝是三者有形有名矣故謂之三物○鄭康成曰興猶舉也民三事教成鄉大夫舉其賢者能者以飲酒之禮賔客之既則獻其書於王矣李景齊曰成周賔興萬民者不一而足若所謂三物者曰德曰行曰藝是也德不足則取之以行行不足則取之以藝其取之亦廣矣未也所謂德行藝者皆析而六之曰智仁聖義忠和曰孝友睦婣任恤曰禮樂射御書數誠恐難以責其材之全則凡於六德六行六藝之中得其一者皆足以自進此天下所以無遺材之恨然則取士之目最廣者蓋莫詳於周而謂其不以科目取士何哉是古非今者類欲屏去後世之科目而復還古人里選之制不知古人所以来天下之才者特以其科目之廣耳若夫才必就於其所養而成於其所教此大司徒所以教以三物而後賔興之歟
  一曰六德知仁聖義忠和
  鄭鍔曰成於性者德也德則有知仁聖義忠和之别臨事不惑先事而知者知也○項氏曰知動而明事自博愛而兼愛者仁也○鄭康成曰愛人以及物通睿而能化者聖也○史氏曰以其無不通能制事變使各得其宜者義也教人以善推誠不欺者忠也○鄭康成曰忠以中心喜怒中節不為崖異斬絶之行者和也○鄭康成曰不剛不柔凡此皆成於性而自得者故名之為德
  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
  鄭康成曰善於父母為孝善於兄弟為友睦親於九族婣親於外親任信於友道○鄭鍔曰能信乎朋友者任也恤振憂貧者○鄭鍔曰能周恤於患難者恤也
  鄭鍔曰凡此皆見於所行故名之曰行
  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鄭鍔曰禮者知揖遜之威儀○史氏曰五禮所以防其偽樂者達節奏之高下○史氏曰六樂所以防其情射則明五射之法○史氏曰五射之儀足以觀其德御則熟五御之節○史氏曰五御之節足以觀其知書則明六書之品○史氏曰心畫見於六書數則知九數之計○史氏曰物變見於九數是皆才之所長故命之為藝說者曰射御書數曰藝可也禮樂之妙與天地同流古之所謂賢聖亦由通於此而已名為一藝用以教人何也通乎天地者禮樂之理也可以教人者禮樂之法也六藝之禮樂如此而已
  易氏曰六德藴於内六行形於外隨所寓而見皆可得而指言之惟道隱於六藝之中不可以指言故總而名之曰道藝所謂六德者非曰六鄉萬民之衆皆可以為聖知為仁義為忠和也取其明而不惑者謂之知公而不私者謂之仁通變能化者謂之聖制變得宜者謂之義誠實不欺者謂之忠喜怒中節者謂之和此六德為天下之全德由是推之於六行則自孝而友自友而睦自睦而婣以至任於朋友恤於鄉閭而皆得乎親疎内外逺近之序是又此德之所發見也若夫五禮六樂之見於玉帛鐘鼓者為六藝之首五射五御之見於弓矢綏䇿者為六藝之次六書九數之見於文字籌筭者為六藝之末是雖藝成而下實有形而上者之道充之以德行則為天下全才之士然先王以全才望天下而不以全才律天下或以德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曲藝皆誓之茍有一善之可名無不撫而納諸程度繩墨之中
  以鄉八刑糾萬民一曰不孝之刑二曰不睦之刑三曰不婣之刑四曰不弟音悌之刑五曰不任之刑六曰不恤之刑七曰造言之刑八曰亂民之刑
  鄭康成曰糾猶割察也不弟不敬師長○賈氏曰此不悌即上六行友是也上文言友在睦婣之上專施於兄弟此變言弟退在睦婣之下兼施於師長○鄭鍔曰兄宜念鞠子哀弟當念天顯然制刑之意終不為卑者而罪其長故六行則教兄以友而制刑則謂之不弟使少者不敢凌長也
  鄭鍔曰教民之三物曰六德六行六藝糾民則止於六行何邪人之性有厚薄昏明之異則德不可以皆同人之材有能有不能之别則藝不可以皆能夫六行者日可見之行人人所當勉者也茍不修其行則害于其身禍于其家亂人倫而傷聖治王法所不容人類所不齒是之謂戮民也加之以刑可以無愧矣鄭康成曰造言訛言惑衆亂民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也
  史氏曰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孝故八刑之設以不孝為首而以其餘次序之若夫造言亂民之罪既無與於六行大司徒何與哉蓋造言而不禁則風波以起衆人之疑簧鼓以惑衆人之聽亂民而不禁則淫侈之行興澆詐之風熾如是而望教之行不可得也王制曰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而孔子數少正夘之罪亦曰行偽而堅言偽而辯學非而博順非而澤然則造言亂民豈不為害教之大者乎宜大司徒所终禁也有賔興之禮以勸之於前又有八刑以驅之於後民若何不歸君子長者之途哉○項氏曰賔興則所謂格則承之庸之也繼之以八刑所謂否則威之也
  以五禮防萬民之偽而教之中以六樂防萬民之情而教之和
  鄭司農曰五禮謂吉凶軍賔嘉○鄭康成曰禮所以節止民之侈偽使其行得中六樂謂雲門咸池大韶大夏大𮑮大武○鄭康成曰樂所以蕩正民之情思使其心應和○賈氏曰獨申禮樂二事者化民以禮樂為急○項氏曰偽則有所作為中本湛然作則反中矣情常患於流放和貴中節流則非和矣是故以五禮六樂防之禮非能教中也防其偽則中自不失矣樂非能教和也防其情則和自不失矣或謂制其欲以復其性非也禮樂直防之使不作耳非謂情偽已入復從而制之也○鄭鍔曰惟五禮由中而制所以著誠而去偽故可以防其偽惟六樂由和而作所以滌邪心而全正性故可以防其情情偽已去則反其自然之中和何不可之有禮樂之制雖掌於春官用以教民則在司徒而已
  凡萬民之不服教而有獄訟者與有地治者聽而斷之其附于刑者歸于士
  鄭康成曰不服教不厭服於十二教貪冒者也○史氏曰教而不服則有爭爭而不已則有言於公故曰訟訟而不已則置之狴犴圜扉以折其憤很之氣須其自怨自艾以服吾之教故曰獄
  鄭康成曰有地治者謂鄉州及治都鄙者也○賈氏曰將斷割之時恐其不審故與治民之官共聽而斷之○史氏曰大司徒不專聽斷必與其屬共之不以尊嚴自居不以貴勢自驕周流田野諄諄然教其長老以慈順教其子弟以孝悌使比閭族黨燦然有文歡然有恩恤其疾隱致其忠愛未嘗一日不與民接必使王者之教沾濡浹洽無有不服然後已○黄氏曰司徒教官而預聽訟之事未歸于士猶冀其可教也○項氏曰司徒聽斷止於不服教而有爭訟者爾前所謂孝友睦婣任恤之類凡與於教者是也不與於教而麗于刑者司徒所不當治皆歸于士宜也說者謂司徒與有地治者斷其刑而使士行刑非也
  鄭康成曰附麗也士司寇士師之屬○鄭司農曰士謂主斷刑之言春秋傳曰士榮為大士或謂歸于圜土圜土謂獄也獄城圜○史氏曰王制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意論輕重之序慎測淺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此非大司徒不能也及夫成獄辭史以獄成告于正正聽之正以獄成告于大司寇大司宼聽之𣗥木之下然後告王而制刑則歸之士者豈得已哉○呂氏曰刑與教對立出彼則入此出此則入彼無非左之右之防閑天下使遷於善
  祀五帝奉牛牲羞其肆託歴反
  鄭康成曰牛能任載地類也奉猶進也○鄭鍔曰或謂祭祀之時大宗伯毛六牲而頒之五官使共奉之牛則奉以司徒何也余以為六牲之奉非惟以盡事神之禮蓋使居其官者知其所職之義也牛於五行為土其性順而易制觀千鈞之牛三尺之童持尺箠而驅之弭而行畧不敢違者以其順也司徒掌教所以成天下之大順惟因天下自然之性而教之則大順成而天下治矣祀享之時使奉牛牲始也奉之而進终焉解體而羞之因其事以明其義使知設教之本意也○史氏曰大司徒為奉牲之長至是不得不奉牛牲也
  鄭司農曰羞進也○史氏曰肆者解其牲體而陳之於俎○鄭康成曰進所肆解骨體士䘮禮曰肆解去蹄○賈氏曰後鄭不從先鄭者案禮運云腥其俎熟其殽注云腥其俎謂豚解而腥之熟其殽謂體解而爓之祭祀之法先豚解後體解經云奉牛牲謂初牽入時即云羞其肆明先豚解
  享先王亦如之
  賈氏曰享先王者謂四時并祫禘也亦如之者亦如祀五帝但禘郊之事先全烝後豚解奉牛牲謂全烝獻腥也羞其肆謂體解而進之若宗廟之事則無全烝先豚解次體解奉其牲者腥獻也羞其肆者熟獻也
  大賔客令野脩道委積
  鄭康成曰令令遺人使為之也少曰委多曰積皆所以給賔客○黃氏曰鄭曰令遺人以遺人掌委積也脩道則非遺人之事矣遂師曰賔客巡其道脩庀其委積司徒令遂人遂人令遂師使各於其遂行之遺人掌委積之政守在遂師○鄭鍔曰大賔大客之來往道路以通往來之途委積以共行李之費使賔至如歸亦設教之官脩文德以來逺人之意也
  大䘮帥六鄉之衆庶屬其六引而治其政令
  賈氏曰六鄉七萬五千家唯取一千人致之使為挽柩之役故鄭康成云衆庶所致役也○鄭司農曰六引謂引䘮車索也○鄭鍔曰六鄉内也故屬在前之引六遂外也故屬在旁之紼因其逺近内外理當然也六鄉主六引六遂主六紼○賈氏曰遂人職云及葬帥而屬六紼在棺曰紼行道曰引○項氏曰引在車所以挽車紼在柩所以弼柩大司徒則檢校六引之事故曰治其政令
  大軍旅大田役以旗致萬民而治其徒庶之政令賈氏曰凡軍旅田獵所用民徒先起六鄉之衆○史氏曰軍旅所以用衆大田所以簡衆大役所以任衆衆之所聚政令行焉不有旗表其觀視何所趨向哉○鄭康成曰旗畫熊虎者也徵衆刻日樹旗期民於其下○鄭鍔曰余攷周家之制熊虎為旗大閱之時師都載之治兵之時軍吏載之蓋衆之所在以威為先也大司徒於大軍旅田役則用旗以致萬民既以為號令且以示威也官尊勢重統而治之彼安得不惟令是從乎
  易氏曰大司徒以旗致民致之於比閭族黨州鄉之聨也大司馬以旗致民致之於平列陳之際也○黄氏曰此六鄉之衆庶用於國中者若起野役則遂人以遂之大旗致若帥諸侯之師則司馬以大常致與追胥竭作故言萬民也
  若國有大故則致萬民於王門令無節者不行於天下鄭康成曰大故謂王崩及寇兵○史氏曰致民於王門備不虞也○鄭鍔曰變出於非常姦雄或將乗之故致民守於王門王宫固有宿衛之人鄉遂之衆宜守王門之外○鄭康成曰節六節有節乃得行防姦私也
  大荒大札則令邦國移民通財舍禁弛力薄征緩刑鄭康成曰大荒大凶年也○史氏曰水旱蟲螟謂之荒大札大疫病也○史氏曰天行謂之札移民避灾就賤其有守不可移者則輸之穀春秋定五年夏歸粟於蔡是也○劉執中曰凶民可移而豐或不受穀貴可通而賤或閉糶是以移民通財之令出焉○劉氏曰令之急於困窮聖人之大務也
  王氏詳說曰荒政十二所以聚萬民然與令邦國則不同且移民通財政之所無而令邦國之所有也自散利至除盜政之所有而令邦國之所無者天子家天下人中國民吾民也何民之移財吾財也何財之通是移民通財可用於邦國而不可用之於王畿予奪持之於王威福作之於辟禮樂出之於天子邦國何預焉此散利去幾眚禮殺哀等事可用之於天子而不可用之於諸侯
  歲终則令教官正治而致事正歲令於教官曰各共爾職脩乃事以聽王命其有不正則國有常刑
  鄭鍔曰歲终周之季冬今之十月正歲夏之正月今之建寅也歲終令致事所以終時王之事正歲聽命則施教自建寅始也
  王昭禹曰大司徒所掌者教而已故所令止於教官○鄭康成曰教官其屬六十正治明處其文書致事上其計簿○史氏曰不曰不共而曰不正者以此知先王之教本以正天下也















  周禮訂義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十七    宋 王與之 撰
  小司徒之職掌建邦之教灋
  鄭鍔曰或謂周之教典建於大宰大司徒則施其教法小司徒地官之貳於教法亦掌建之何也蓋設教而無法則教不行有法而不建則法不立教官之長推其法教官之貳掌建其法所以相成焉大宰則建於朝廷之上以示百官小司徒則建於教官之府使其法不廢不以建為嫌也
  以稽國中及四郊都鄙之夫家九比之數以辨其貴賤老幼廢疾及征役之施舎
  鄭康成曰稽猶攷也○史氏曰國中王畿也四郊畿外也都鄙野外也○易氏曰稽國中及四郊都鄙者舉王畿千里言之也不言六鄉六遂邦甸者舉上下以見其中○史氏曰夫謂其身家謂其居如止知其居則土著之民在爾僦寓轉移之民何自知之此夫家所以兼言也○易氏曰夫謂上地中地下地皆一廛舉其凡也家謂上地七人中地六人下地五人則其目也
  愚案比輔也相親比也
  黄氏曰九比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也三三比之故曰九比小司徒專掌比法蓋鄉法也非若野法八家皆私百畝其中為公田也故其職又曰及大比六鄉四郊之吏攷夫屋以待政令國中六鄉也四郊六鄉之餘邑也六鄉四閭之吏司馬法閭方百里三萬家四閭十二萬家六鄉為七萬五千家其餘五萬五千家為四郊此亦大約也鄉之民雜必比而居之者使各從其類而習其事也邦國都鄙皆本司徒鄉法以教其所治民故小司徒以九比之法稽都鄙夫家之數而邦國則受其比要内外之勢詳略不同○林氏曰九職之民比居之數也
  愚案周家比法自五家始故小司徒有九比之數大比之要鄉師有國比之法族師有邦比之法
  鄭康成曰貴謂為卿大夫○黄氏曰賤臣妾也閒民也不登於比閭之籍其賤亦可恥○鄭康成曰廢疾謂癃病也王昭禹曰貴治賤者也賤事貴者也老者在所養幼者在所慈廢疾則不可任事在所寛恤也愚案疏征謂稅之役謂徭役昭禹因以施惠謂之施舎政役謂之舎不知粟米謂之征力役亦謂之征征役之施舍只是凡征民力以受役者於貴賤老幼廢疾則弛其力而舎之施字依鄭注作弛即鄉師辨其可任者與其施舍者○鄭景望曰施猶加也或加之或舎之必辨其實所以息幸民之心
  與其祭祀飲食喪紀之禁令
  賈氏曰祭祀謂州祭社黨祭禜族祭酺飲食若行鄉飲及族食喪紀謂若四閭為族相葬之等皆有禁令不使失禮法○史氏曰衆之所聚不可無禁與令
  鄭景望曰言邦之教法而曰稽國中以下云者則教實行乎其中也貴賤老幼廢疾而舍其役則貴貴養老慈幼寛疾之意足以示民矣祭祀飲食喪紀皆有禁令則養生喪死之節踰禮越制之誅足以範民矣陳君舉曰小司徒既掌建邦之教法矣自此以下不聞設教之意大抵皆是校登民數整頓軍賦何也先王之世寓兵於農養男以禮以井邑丘甸易部伍之名以蒐田獮狩更戰陣之習教之之意正在於是晉文公入教其民出定襄王以示義伐原以示信大蒐以示禮故城濮之役少長有禮其可用也衛靈公問陳孔子答以俎豆諸葛孔明出入行陣間文中子以為可興禮樂殆是意歟若將教民之事作清談看了最害事
  乃頒比灋於六鄉之大夫使各登其鄉之衆寡六畜車輦辨其物以嵗時入其數以施政教行徴令
  王昭禹曰頒比法者頒校比之度數也○楊謹仲曰即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以至於相賙相救者卿大夫以嵗時登其夫家之衆寡其校比則有法矣其比法則自司徒而頒之鄉大夫則受其法於小司徒而用之王氏曰登者上其籍也○鄭氏曰登成也成猶定也○鄭康成曰衆寡民之多少○賈氏曰車謂革車及大車輦人輓行○鄭康成曰物家中之財○賈氏曰謂辨其家中財物多少○史氏曰物雖民之物緩急有用當辨其可用與否○易氏曰六畜以備公家之用車輦以待師田之役亦且登之以籍而辨其可用之物入其數則衆寡六畜車輦皆有一定之數○賈氏曰以嵗之四時小司徒而施政教徴索於民及所施政令皆據民物等數而行之○易氏曰施政教則據其數而舉飲射之類行徴令則據其數而起師田之類○黄氏曰徴令貢賦之徵令政教必觀其豐約而為之隆殺徵令必稽其有無而為之寛急故入其衆寡六畜車輦之數而後施行之
  王氏曰凡民數有數之者閭胥以時數其衆寡是也有稽之者鄉師以時稽其夫家衆寡是也數之則以所屬之人寡稽之則以其所屬之人衆有校而登之者族師以時屬民而校登其夫家衆寡是也有登而不校者鄉大夫以嵗時登其夫家衆寡是也登之而不校則其登之也因族師之所校而已○孫氏曰先王之登民數有講其安養之實者有明其愛敬之義者講安養之實則利見於當時明愛敬之義則法傳之萬世司徒之登民所以講安養之實司寇之登氏所以明愛敬之義自司徒頒九比之法使各以時而登之又從而校之故計口而田度力而役鰥寡孤獨廢疾者有所養貴者賢者能者服公事者知所舍地足以容其民民足以治其地此所謂講安養之實也然司徒登其民而不獻其數司寇獻其數而不掌其藏蓋司宼治刑之官舉生齒之數悉登而獻之王拜而受之則知民之重其可輕殺乎天府祖廟之司受民數之登與玉鎮大寶器並藏之則知國本所繋其可輕視乎君臣上下通知愛敬爾民愛敬之義明於上則安養之實達於下常相表裏
  及三年則大比大比則受邦國之比要
  鄭氏曰大比謂使天下更簡閱民數及其財物也○鄭司農曰五家為比故以比為名今時八月案比是也○劉執中曰三年則大比謂簡去其老疾不任役者補其闕落不成伍者○鄭司農曰要謂其簿○黄氏曰邦國羣吏大比縣師攷之小司農受其要而已治之畧也末言大比六鄉四郊之吏平教治正政事攷夫屋及其衆寡六畜兵器則詳治之比法不施於六遂鄭曰亦受鄉遂非也比要在司徒為民籍簡稽在司馬為軍籍○鄭鍔曰言邦國者指天下諸侯之國以别六鄉之所入也六鄉内也故入其數邦國外也故受其要受其要者民已分於諸侯則不責其詳歟
  乃㑹萬民之卒伍而用之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
  易氏曰㑹聚也小司徒以軍制聚萬民自五兩以至軍師咸在焉獨言㑹萬民之卒伍者先王之軍制調兵必五數出兵必百數不五數不足以調兵故積數起於五人之伍不百數不足以出兵故積數起於百人之卒以百人之卒成一小陣五百人之旅成一中陣二千五百人之師成一大陣萬二千五百人之軍成五大陣
  鄭氏曰用謂使民事之○賈氏曰小司徒佐大司徒掌六鄉六軍之士出自六鄉故須預配卒伍用之者即軍旅田役是也
  鄭康成曰五兩卒旅師軍皆衆之名兩二十五人卒百人旅五百人師二千五百人軍萬二千五百人此皆先王因農事而定軍令者也○鄭鍔曰五家之比即五人之伍五比之閭即五伍之兩四閭之族即四兩之卒五族之黨即五卒之旅五黨之州即五旅之師五州之鄉即五師之軍也萬二千五百人為鄉合之以為一軍王之六軍出於六鄉舉一軍之制則六軍之制皆可得而知
  楊氏曰先王之制民居則為比閭族黨州鄉故比卦衆在内一陽在上為之主君象也出則為伍兩卒旅師軍故師卦衆在外一陽在下為之主將帥之象也○陳君舉曰軍旅之法立於伍成於卒五夫數也五人為伍則手足耳目以相及不待徽幟可以别識不待旌旗可以指揮五伍為兩則以人為伍以卒為旅以旅為師以師為軍則手足耳目不相及而徽幟旌旗用焉故以四兩為卒縱横皆兩參兩什伍之法定於此其為軍賦因此而已○鄭鍔曰說者謂五人為伍則左右前後四人而一人居其中五伍則二十五人矣兩兩相比則謂之兩二十五人縱横皆五何以謂之兩耶蓋自二十五人而四之以為卒則横縱皆兩矣唯卒之横縱皆兩也其法起於五人之伍故以兩名之○朱氏曰出軍之制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到第三便着一个四成一百人若又是五則成百二十五人便有竒零不整齊處
  陳君舉曰小司徒㑹萬民之卒伍而用之士不特選皆吾民也將不改置皆吾吏也有事致之行陣無事歸之田里無招收之擾無廩給之費故曰先王足兵而未嘗有兵也李景齊曰天子曰萬乘諸侯曰千乘天子六軍大國不過三軍此定制也然嘗攷司徒卒伍之制而約之以司馬法不能無疑司馬法曰兵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是則一乘者七十五人之所容也約而計之兵車一乘則三兩之數五伍為兩則二十五人三兩則七十五人四乘則三卒之數四兩為卒則百人三卒則三百人也百乘則三師之所合五旅為師則二千五百人三師則七千五百人五百乘則三軍之所合三萬七千五百人積而至於千乘則六軍聚焉七萬五千人是則六軍之數適足以容千乘以天子之六軍言之則不足於萬乘以諸侯之千乘言之則不應有六軍是何也大抵悉天子之畿内以為軍則足以容萬乘而所謂六軍者特寓於六鄉乃天子宿衛之兵爾其餘六遂都鄙之兵蓋不與焉悉諸侯之國以為軍則大國有千乘而所謂不過三軍者僅止於五百乘耳非其不足於千乘也亦可以天子宿衛之兵數約之此周人居重馭輕之法唐人府衛君子謂其得鄉遂之遺者蓋出此
  以起軍旅以作田役以比追胥以令貢賦
  鄭鍔曰軍制已定則有征伐之時起之以為軍旅四時之間作之使趨田役有盗之際比之使作追胥閒暇之時令之使出貢賦無不可也○劉氏曰貢賦制軍須也○黄氏曰鄉之軍制寓於比閭族黨州鄉故㑹其卒伍而為伍兩卒旅軍蓋常自為六軍也用之於起軍旅作田役比追胥令貢賦皆鄉法也軍旅曰起部伍素定由是而起也田役曰作田竭作車少人多役隨事多少車不出皆臨時作之田雖為六軍蓋不止七萬五千人矣追胥亦竭作當時比之不使臨事紛錯也野皆不如此不㑹卒伍大抵鄉車人不相須其用在人而或竭作故㑹之於卒伍野車人相得其用在車無竭作之事故合之於五乘此其所以不同也六軍為車千乘以司馬法三百家共一車約之七萬五千家止得車二百五十乘不能充其賦也大抵六鄉皆守兵㑹同征伐其出甚少故六軍備其人而已車馬之賦不盡出於民則以公車充之校人有馬牛人有牛皆以共公車鄉賦閭師徵之○鄭鍔曰遂人言貢賦師田政役與此先後不同何也蓋小司徒㑹六鄉之萬民以為卒伍軍法起於鄉故先言以起軍旅而後及於貢賦遂人治邦之野以供財用財用出於野為多故先言頒職作事以令貢賦而後及於師田政役也然㑹卒伍以為軍法宜屬之大司馬而小司徒掌之何也蓋事不預備不可以應卒司馬主於用兵茍非司徒教之有素合之有法司馬一旦欲合而用之不可得矣
  乃均土地以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數上地家七人可任也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也者二家五人下地家五人可任也者家二人
  鄭康成曰均平也周猶徧也○賈氏曰均上地下地等使得均平故曰均土地既給土地則據土地計考其人民可任不可任之事而周徧知其人數○鄭鍔曰上文於嵗時入數大比受要之後而言乃㑹萬民之卒伍則民數既定然後軍法可制也軍法既成乃言均土地以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數何耶蓋㑹萬民之卒伍者所以起軍旅也此言可任之人數者所以作田役也將作田役必先知其可任之人將以知其可任之人必先稽其受地之等家有七人者必授以上地觀其所受者上地則知其可任者一家可出三人矣家有六人者必授以中地觀其所受者中地則知其可任者二家可出五人矣家有五人者必授以下地觀其所受者下地則知其可任者一家可出二人矣蓋因其受地之優劣足以知其力之有餘不足也說者謂受田有九等之法此以七五六為三等者蓋因中以𭔃明上下之義○賈氏曰案王制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次食七人次食六人次食五人彼言五等此言七五六三等其人不同故鄭云有夫有婦乃成家自二人至十人為九等二人三人四人是下地三等五人六人七人是中地三等八人九人十人是上地三等此經唯言七六五者據中地三等則知有上地中地下地三等余以為此言六鄉受地之法學禮者見遂人頒田里自上地夫一㕓田百畝至餘夫亦如之乃謂六鄉受田之法與六遂同特因中以𭔃明上下之義殊不知經之所載自王畿之鄉遂都鄙至於諸侯之邦國凡授田之法自有四節大司徒言不易之地家百畝一易之地家二百畝再易之地家三百畝此一節也小司徒言上地家七人可任也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也者二家五人下地家五人可任也者家二人此又一節也遂人言上地夫一㕓田百畝萊五十畝餘夫亦如之中地夫一㕓田百畝萊百畝餘夫亦如之下地夫一㕓田百畝萊二百畝餘夫亦如之此又一節也大司馬言上地食者三之二其民可用者家三人中地食者半其民可用者二家五人下地食者三之一其民可用者家二人此又一節也即是四節攷之大司徒言都鄙之制小司徒言六鄉之制遂人言六遂之制大司馬言諸侯國之制何以明之司徒言凡造都鄙而繼以不易一易再易之地其為都鄙之制明矣小司徒言上地中地下地之制不與遂同又不與都鄙大司馬同非六鄉田制而何何則上地當食十人九人八人中地當食七人六人下地當食五人此固常法也六鄉在内不及十人九人但家有七人則授以上地家有六人則授以中地家有五人則授以下地所以然者將以强内故也若六遂所授則不可與鄉同故别言之曰上地夫一㕓田百畝中地夫一㕓田百畝下地夫一㕓田百畝見其如常法而已然又有萊五十畝萊百畝萊二百畝不與鄉同則以遂地逺而瘠授之萊乃所以饒逺而已又以爵位攷之鄉大夫爵與遂大夫同鄉師爵與遂師同小司徒爵與遂人同遂人掌授遂田則小司徒掌授鄉田矣遂人言六遂之制則小司徒所言為六鄉授田之制何疑之有若夫外造都鄙則大司徒事故都鄙之田於大司徒言之施政職於九畿之外而令其軍賦則大司馬事故邦國之田於大司馬言之以是觀之謂因中以𭔃明上下之義者妄說也
  吕氏曰司馬法曰六尺為步步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十為通通為匹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以小司徒參之司徒之可任者如此其多司馬法之出士徒數如彼其少古人用兵皆為不勝計以慮敗也故不盡用之雖敗尚可扶持故小司徒只言其可任者非實數也自此以後調𤼵者皆用實數幸而一勝不幸而一敗則皆不可救矣晉作州兵乃是盡數調𤼵甚非先王之制他如魯成作丘甲曹操案户籍得三十萬衆蘇秦以齊王臨淄之中七萬户不下户三男子而卒以二十一萬而曹操謂崔琰曰昨案户籍可得三十萬衆故為大州是皆以實數調𤼵惟諸葛孔明僅有此意一蜀之大其兵多不過十二萬孔明所用八萬常留四萬以為更代蜀之所以强者以孔明不盡用之及蜀之亡尚有十萬二千數年之間所折者不過二萬耳
  凡起徒役毋過家一人以其餘為羨唯田與追胥竭作鄭司農曰羨饒也○王氏曰可任者或家三人二家五人家二人而起徒役無過家一人蓋用徒役不必一時皆徧計所役乆近取勞佚均而已不於一役家起二人所以寛民也○王昭禹曰以其餘為羨則所用者正卒而已然正卒又有可代者為之備此民所以有餘力而不困於役也○鄭司農曰田謂獵也追追寇賊也
  陳及之曰竭作鄭氏謂盡行非也○程氏曰竭作如唯為社事單出里唯為社田國人畢作單畢皆盡互言之也田獵所以教民習兵事則不可不皆教之及其當田也今日𤼵某甲明日𤼵某甸亦不一時俱起所以休民力而互教也至其追胥則不案籍起人其家丁男皆可行矣故曰竭作若曰盡行不勝其擾也○王氏曰唯田與追胥竭作則獵取禽獸與衆同欲逐向盜賊與衆同惡所役近且不久故也
  李景齊曰因地之上中下以處其民因民數之多寡以任其力此周家均民之良法以司徒之制約之三農八家四十有八而可任止於二十人者以一家之中老幼常居七分之四少壯常居五分之貳也平居而耕有故而戰者皆其家之少壯也曰平居而耕可也有故而戰而少壯者悉任之則無乃妨農事乎無乃闕於仰事俯育乎蓋家之可任者雖或二人或三人而凡起役徒無過家一人則農桑之不費仰事俯育之無所撓者以其有羨卒不之征也若夫田獵以習戰追胥以捕盜賊則竭作何也蓋田與追胥其暫耳則不妨于盡征也雖然司徒之制率三農八家其可任者二十人而又有羨卒之法此其用民力至寛也以一井八家而任二十人則甸六十四井為夫一千二百八十八人矣司馬法則曰甸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司徒通籍民數如彼其衆而征於司馬不能十之一若曰凡起徒役毋過家一人則以甸計之一井八家則六十四井為家五百一十有二宜士徒滋多也而僅止於七十五人民盡可以為兵而不盡以為兵也不特是耳司馬法又曰井十為通通十為成成方百里三百家士十人徒二十人此百里之成自甸之外又加三十六井宜其所任者益多而今特三十人又何耶籍民以為兵者甚備而至於征調則不過此耳然則民之可伍者不悉以為兵而𨽻之以為兵者比征調則又益損焉先王之休民力如此
  凡用衆庶則掌其政教與其戒禁聴其辭訟施其賞罰易氏曰用衆庶者正之以政導之以教則無殃民之失飭之以戒止之以禁則無視成之暴如是不服而有辭訟則為之聴其詞訟用命者有功而不共命者有過又為之施其賞罰焉
  鄭鍔曰平居無事族師掌其戒令政事黨正掌其政令教治州長掌其教治政令之法鄉大夫掌其政教禁令鄉師掌其教與其戒令糾禁非不素明而熟曉矣及起衆庶而用之小司徒又掌其政教與其戒禁何耶能以政教訓治之者未必能制馭之能以戒禁制馭未必能訓治之惟位尊爵高者合政教與戒禁而兼掌之則民服而且畏之矣
  誅共犯命者
  鄭康成曰命所以誓告之○賈氏曰謂若大司馬羣吏聴誓於陳前司徒北面以誓之
  凡國之大事致民大故致餘子
  鄭氏曰大事戎事大故災寇○鄭司農曰當徴召㑹聚百姓則小司徒召聚之餘子謂羨也○鄭鍔曰經文言大事又言大故者不一以理推之大事乃國之常事特於常事為大耳若夫大故則事起於意外患生於不測其所以處之宜出於常理之外是故周人設為致民之法又别為致餘子之法民則一家受田之夫也餘子則家之羨卒也常事之大如田役之類家起一人足矣故止致其平時授田之夫至於變故之大家出一人不足以禦之故致其餘為羨之卒也徒役言起追胥言作此則以致為言余以為自邦法言之則宜曰起曰作自司徒言之則曰致致之為言使自致也司徒立大旗於此使之趨令自至蓋均土地稽人民之法既已素定當供公家之役者則聞令自至非一一號召之大小司徒俱以致為言可見矣
  乃經土地而井牧其田野
  黄氏曰此治野之法乃者繼之辭鄉法備又著野法焉必著野法者貢賦當自司徒出師役則相因矣康成曰造都鄙采地井田異於鄉遂其說最乖誤野純農夫故為公田九一之法以出租稅為丘乘四一之法以治車馬○鄭鍔曰經野則分其田野而井牧之可耕之地則為井田之制可畜之地則為牧養之區左傳所謂井衍沃牧隰臯各相其地所宜而已愚案方里而井井九百畝公田處其中而私田包乎外是之謂井其田野也上地授萊視田半下地授萊視田倍比中地田萊之相等是之謂牧其田野也
  王氏詳說曰受地之法大率三夫受六夫之地上地百畝不易中地百畝一易則為二百畝下地百畝再易則為三百畝通率計之是三夫受六夫之地二牧而當一井○黄氏曰牧居髙崖下隰不井今所在猶有繋官牧地鄭曰九夫為牧二牧而當一井非也
  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
  鄭鍔曰井地之法始於一夫之受田百畝積而至於九夫則地方一里凡三百步為田九百畝是為一井○黄氏曰孟子所謂八家皆私百畝其中為公田是也○王氏曰九夫為井則九夫之地所飲同井故也積四井三十六夫之田縱横皆二井則地方二里為田三千六百畝是為一邑○王氏曰民以里居四井同邑故也○黄氏曰邑合也言民之合於此也積四邑一百四十四夫之田則地方四里為田一萬四千四百畝是為一丘○王氏曰民以族葬四邑同丘故也○黄氏曰丘聚也言民之聚於此也積四丘五百七十六夫之田則地方八里為田五萬七千六十畝是為一甸田至於甸方八里旁加一里乃得方十里斯為一成甸又謂之乘言車乘之法至是始成○王氏曰田包於洫名之曰甸○黄氏曰丘乘之制成於此漢志甸六十四井出長轂一乘是也田至於一成則四成積為四百井四百井三千六百夫則方二十里矣於是為縣○王氏曰未成為都故取名於大夫所治縣也○陳及之曰一甸之中以五百十有二家為凖而籍於公上者七十五人必七十五人者為一乘之人也至於田稅則一以井計之○李景齊曰成公作丘甲春秋譏之者葢甲當賦於一甸而魯於一丘為之則軍賦極重耳至於四縣則方四十里矣於是為都田至於都方八十里旁加十里乃得方百里斯為一同○王氏曰未成為國故取名於公卿王子弟所治都也
  愚案鄭氏以甸方八里旁加一里則方十里為一成積百井九百夫其中六十四井五百七十六夫出田稅三十六井三百三十四夫治洫四都方八十里旁加十里乃得百里為一同積萬井九萬夫其中四千九十六井三萬六千八百六十四夫出田稅二千三百四井一萬七百三十六夫治洫三千六百井三萬二千四百夫治澮○黄氏曰見遂人凡治野雖横渠亦從其說殊不知小司徒四井為邑至四縣為都皆以四數言之言田之實數司馬法自井十為通至终十為同皆以十數言之兼山川城池而言小司徒四丘為甸即司馬法通十為成甸六十四井而成百井者其三十六井為山川城郭也小司徒四都之地即司馬法一同之地四都方八十里止六千四百井而同乃萬井者其三千六百井為山川城郭大約小司徒之法比司馬法皆是三分之二實地鄭氏旁加之說其算法則是但不必謂旁加之人專治溝洫陳君舉亦曰溝洫之事嵗嵗有之而軍賦不常有若專以某人治溝洫某人出軍賦則不均矣至以周制畿内用夏之貢法稅夫無公田邦國用商之助法公田不稅王氏詳說復為之說曰畿内用貢法者以鄉遂及公邑之吏旦夕從事於民耳邦國用助法者諸侯專一國之政恐其稅民無藝耳都鄙雖在畿内然實諸侯此所以用助法鄭伯謙疑此豈有天子之國自稅民田而令諸侯但為公田而不稅哉又謂周之畿内以及天下諸侯一用貢法稅夫無公田也公田商禮也文王為商諸侯其田猶依商禮至武王得天下周公攝政遂變之此皆泥於康成采地制井田異於鄉遂及公邑之說至黄文叔以此為遂法謂六鄉之民職業不同而其授地或多或寡或不授地參差不齊故不為井田之法必使備六軍而人徒車輦不相須故不為丘乘之法大約鄉教士野教農鄭言井法備於甸而止於都者食采地者皆四之一蓋以此為都鄙井田之制其說轉乖司馬法成三百家一車七十五人而調一人也小司徒四甸為縣為四車四車亦三百人而調一車一車七十五人亦四而調一也故丘甸縣都皆自四而登至都止者十六車而調四車自足為行列故丘乘之法備於此野法皆四而調一鄉三百家出一車十馬見司馬法野七十五家出一車四馬十二牛見漢志輕重不同鄉役多野役少鄉授田多野授田少大抵先王之制常優内殊不知井田之法通行於天下安有内外之異孟子曰鄉田同井則鄉未嘗不以井授也特鄉之地近内多沃壤可耕而放牧者少則有井而無牧至於野外之地不無媺惡肥磽之差豈必如指掌之平碁局之畫惟有井有牧比折而行方是井田活法故小司徒之經田野必兼井牧而言而井牧之法於遂言之為加詳井以九起數邑以四成之則制地之數可於是通行矣若夫縣都之名偶同於公卿采地之名亦非以此為采地薛氏之說分明
  薛氏曰自九夫之井以至四縣之都特多寡之異名耳丘甸則用之鄉遂及公邑縣都則用之於采地夫鄉遂公邑非無縣都也有縣都之制而民之受地者特一夫之田與夫宅田士田賈田公邑之類未至於縣都也此所以用者止於井邑丘甸而已采地之所受亦非無井邑丘甸也井邑丘甸固在縣都之中惟卿大夫之所受者或四十里或八十里此所以畫為縣都之制也
  總論井田
  愚案周家井田之法惟小司徒見之謂八家皆私百畝同種公田百畝此孟子之說也謂八家各耕百十畝以十畝為公田餘二十畝為廬舍此漢志之說也今因錄諸家之說於後
  王氏曰田畝有類於井而公田之中又鑿井焉故謂之井田一井之田九百畝八家八百畝公田居中亦百畝除二十畝八家分之得二畝半以為廬舎合在城之地二畝半孟子所謂五畝之宅是也公田八十畝八家耕之是為助法廬舎居中貴人也私田環列於公田之外蓋衛王之意八家私百畝至於興兵之際乃八陣圖之法○陳及之曰一井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畝公田十畝是為八百八十畝餘二十畝以為廬舎所謂什一而稅通王畿之内至天下諸侯皆然孟子曰周人百畝而徹又曰詩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由此觀之雖周亦助也張横渠曰百畝而徹是透徹之徹透徹而耕則功力相驅無一得惰者及已收穫則計畝數衮分之以衮分之數取什一之數而歸諸公是亦一說要之公家但取什一之稅看民如何耕耳或一家耕百十畝亦可或一家合耕八十畝亦可而徵斂稅必視年之豐耗故司稼云巡野觀稼以年之上下出斂法
  愚案此主漢志說為是
  圖說曰漢志引孟子說失其㫖由是何休注公羊范𡩋解榖梁趙岐注孟子宋均說樂緯以為然理不可通何則言井九百畝中為公田則百畝共為公田不得家取十畝言八家皆私百畝則百畝皆屬於公何得復以二十畝為廬舍言同養公田則八家共理公田何得家分十畝自治若家取十畝自治安得謂之同養若二畝半為廬舎則家别二畝半亦入私矣何得八家皆私百畝
  愚案此謂漢志之說非
  林氏曰井方一里是謂九夫古者制井之法有以地里名方里為井是也有以田夫名九夫為井是也以地里名者所以正地界以田夫名者所以定征賦周時皆用井田凡田皆用徹法孟子曰鄉田同井則是鄉皆用井哀公問年饑用不足有若告以盍徹是邦國亦用徹法周禮一書皆通率而言所謂互見者以班固之言攷孟子九夫為井全無虧欠後世為圖亦以縱横成列不知九夫為井除山川林麓三分去一則是六百畝又有一易再易之地三分去一則一井地止三百畝若如孟子班固所計則是一井之田皆平地其說皆不通蓋周公之井地特以通率備言之案左氏異議說山林之地九夫為度九度當一井藪澤之地九夫為鳩八鳩當一井京陵之地九夫為辨七辨當一井淳鹵之地九夫為表六表當一井疆潦之地九夫為藪五藪當一井偃豬之地九夫為規四規當一井原防之地九夫為町三町當一井隰臯之地九夫為牧二牧當一井衍沃之地九夫為井左傳楚蒍掩書土田度山林鳩藪澤辨京陵表淳鹵數疆潦規偃豬町原防牧隰臯井衍沃今曰井九百畝非必皆平土皆上地也因地之所寓而為之計度可以知井田之說且知夫天下通行之理若據圖言井九百畝亦徒見其不同耳禮運說大道既隱而曰以立田里是三王之初已有井甸田里之法信南山序成王能疆理天下以奉禹功而其詩曰信彼南山維禹甸之論語說禹盡力乎溝洫與匠人井間有溝同臯陶謨畎澮距川與匠人井間有澮專達於川同觀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貢商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其實皆什一以貢徹皆天下之什一若非丘甸之法何以能行什一之法故井田之法始於唐虞以至夏商稍稍葺治大備於周
  愚案此說却貫通
  以任地事而令貢賦凡稅斂之事
  鄭鍔曰井邑丘甸縣都之制已立乃以之授民而任以地事令之出貢賦與夫凡稅斂之事俾皆供上之求蓋治地有法則民可得而任民任其事則上可得而取○黄氏曰鄉野皆以軍法令貢賦貢賦皆有定制不容有不供者故以軍法令之野有稅斂雜征薪芻疏材之屬鄉無之委人可攷貢賦稅斂民食必參相得而後其令可行鄭曰地事農牧虞衡地貢九穀山澤之材亦非此自九夫立法則皆為農事藪牧虞衡視農為别農定法而後藪牧虞衡皆可立也
  乃分地域而辨其守施其職而平其政
  黄氏曰域界也井邑丘甸縣都各有界域○鄭康成曰守謂虞衡之屬○王昭禹曰山虞掌山林之政令物為之厲為之守禁澤虞掌國澤之政令為之厲禁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所以辨山林川澤之守職謂九職○王昭禹曰先王制職以任民若三農園圃虞衡之屬皆因地以有職政稅也○王昭禹曰三農則使之貢九穀園圃則使之貢草木虞衡則使之貢山澤之物所以平地職之政○鄭鍔曰分其地域則曰邑曰丘有邑丘之限曰縣曰都有縣都之殊因其所至而辨其守則不敢以相踰蓋井邑之制在是一亂其守則井地壞矣施其九職則農圃之民有農圃之職工商之民有工商之職施其所職而平其政賦則各適於其宜蓋征賦本出於此一失其平則怨怒生矣康成謂政當作征是也○易氏曰六鄉六遂公邑都鄙之地域皆有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之地守既分其域必奠其守然後施之以職王畿如此邦國亦然如是皆以貢賦稅斂令之則逺近輕重各得其均故曰平其政
  凡小祭祀奉牛牲羞其肆
  黄氏曰大司徒祀五帝奉牛牲羞其肆享先王亦如之外此大司徒不奉不羞皆小司徒為之謂之小祭祀自與大司徒相對為大小大宰杞五帝賛玉幣爵之事祀大神示享先王亦如之小宰凡祭祀贊玉幣爵之事大宗伯祀大神享大鬼祭大示卜日視滌濯涖玉鬯省牲鑊奉玉齍詔大號小宗伯小祭祀掌事如大宗伯之禮皆可具攷此皆有精意鄭以王𤣥冕所祭為小祭祀非也
  小賓客令野脩道委積
  鄭氏曰小賓客諸侯之使臣
  大軍旅帥其衆庶
  鄭鍔曰大軍旅則大司徒以旗致民小司徒帥其衆庶以趨大司徒之所致
  小軍旅巡役治其政令
  黄氏曰役卒役也小雅曰勞還役○賈氏曰小軍旅謂使臣征伐大軍旅天子親行小功役之事小司徒巡行若大功役則大司徒巡行之○鄭鍔曰小軍旅之時人徒雖寡然戰危事也安得無築軍壘修城塹之役宜有政令以齊一之小司徒巡行其役而治其政令則人畏威而趨事無敢慢矣○黄氏曰六鄉不與於司馬之征𤼵有王命起之則小司徒帥而致之司徒司馬調𤼵郊軍則其吏帥之小司徒巡察之而治其政令○王氏詳說曰小司徒於大軍旅帥衆庶而不言治政令於小軍旅言治政令而不言帥衆庶是衆庶之事小司徒可帥而致於大司徒而不可得而治也政令之事小司徒可用於小軍旅而不可用於大軍旅也
  大喪帥邦役治其政教
  鄭康成曰喪役正棺引⿱穴之 -- 窆復土○史氏曰興土工以為因山之役
  黄氏曰對遂人為野役治其政教愛敬行焉
  凡建邦國立其社稷正其畿疆之封
  賈氏曰諸侯亦有三社三稷謂國社侯社勝社皆有稷配之言立其社稷謂以文書法度與之不可國國身往○鄭鍔曰大司徒設其社稷之壝制其畿疆之封矣小司徒又立之正之蓋地官掌貳權重位尊諸侯受土以置社或為之設壝或為之立祠分土以建國或為之制封或為之正封則權在朝廷而諸侯不敢以自擅矣
  凡民訟以地比正之
  賈氏曰民有爭訟是非難辨故以地之比鄰知其是非者共正斷之○史氏曰地比者相親相保之法可以情義斷也○易氏曰即大宰八成比居之法
  地訟以圖正之
  鄭氏曰地訟爭疆界者○史氏曰圖者道里疆界之形○賈氏曰凡量地以制邑初封之時即有地圖在官府於後民有訟者則以本圖正之○易氏曰即太宰八成版圖之法
  嵗终則攷其屬官之治成而誅賞
  鄭康成曰治成治事之計○劉執中曰施其政典政令禁戒而不躬行刑罰者大司徒宜然也是以屬官之誅賞小司徒得以專之
  黄氏曰嵗終則攷其屬官之治成自鄉郊至都鄙有地治者皆為屬官地治詳悉事亦多細小故小司徒攷其日成得自行誅賞月要嵗㑹則致之冢宰治成蓋冡宰所施之八法也
  令羣吏正要㑹而致事
  賈氏曰羣吏謂當職六十官○王昭禹曰凡言吏皆指賤者自士以下皆是不特府史胥徒之屬上經治成據日小成之計此言要㑹謂月計嵗計總為簿書而致其事之功狀以待攷也○易氏曰小司徒致事致之於大司徒大司徒致事致之於冢
  正嵗則帥其屬而觀教象之灋徇以木鐸曰不用灋者國有常刑令羣吏憲禁令脩灋糾職以待邦治
  王昭禹曰禁令將使民避行之宜表楬之使知故憲之脩法則使各脩其所守之法防虧廢也糾職則使各糾其所治之人防緩散也
  及大比六鄉四郊之吏平教治正政事攷夫屋及其衆寡六畜兵器以待政令
  賈氏曰大比亦三年大挍比户口六鄉四郊之吏謂比長閭胥以上布列在四郊者○王昭禹曰言六鄉而兼四郊乃六鄉之閒田縣師所治之地○林氏曰教治者所主在教若十二教之屬○項氏曰平其所掌之教治○劉執中曰平章其教治之優劣政治者所主在政若土地之政之屬○項氏曰正其所行之政事○劉執中曰論正其政事之得失○王氏曰攷夫屋攷其受田之夫居里之屋亟其乘屋令其及時乘之以正治其怠惰宜矣○鄭康成曰夫三為屋屋三為井出地貢者三三相任○劉執中曰稽攷其夫屋之羸不足也○黄氏曰六鄉餘民居於四郊之内專以處工商藪牧之屬故敬仲治齊有士鄉有工商之鄉放於先王為之攷夫屋其無公田可知○王氏曰攷其衆寡六畜兵器則亦以知登耗有無以待征役施舍誅賞之政令○賈氏曰以待國家政令所須則供之也○項氏曰政令即大比有所鉤考也











  周禮訂義卷十七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十八    宋 王與之 撰
  鄉師之職各掌其所治鄉之教而聴其治
  王昭禹曰鄉師教官之長也所以教其屬故謂之師○易氏曰鄉師下大夫四人則二人共主三鄉故曰各掌其所治鄉之教
  鄭康成曰聴謂平察之○劉執中曰六鄉大夫既專其鄉之治矣此又聴其治者大事非鄉大夫之可斷者鄉師受而聴其治大司徒審而聴其斷○賈氏曰自鄉大夫以下至伍長各自聴斷其民今鄉師又聴其治者恐鄉官有濫失
  以國比之灋以時稽其夫家衆寡辨其老幼貴賤廢疾馬牛之物辨其可任者與其施舍者掌其戒令糾禁聴其獄訟
  鄭鍔曰小司徒有九比之法以稽夫家之數謂之比法鄉師用法則謂之國比之法言其法乃國之法而非鄉師之所制也○林氏曰即大司徒五家為比之法○項氏曰小司徒先貴賤鄉師先老幼蓋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可任為軍所謂可任者家三人之類戒之使謹令之使行糾之使不肆禁之使勿為○易氏曰稽其夫家衆寡謂其可任者辨其老幼貴賤廢疾謂其可施舍者牛以力而載馬以力而駕不能無老壯强弱之異亦有可任可施舍者鄉師皆從而辨之○王氏曰小司徒使登六畜辨其物而鄉師止辨馬牛之物者以帥田役為事則所須馬牛而已先之以戒令次之以糾禁終之以聴獄訟是固聴其治而非所以為教然逆折其萌於未爭未有過之始乃所以為治鄉之教也○史氏曰凡政皆視小司徒但主一鄉之事耳
  大役則帥民徒而至治其政令既役則受州里之役要以攷司空之辟以逆其役事
  王昭禹曰大役任衆力役之大者若城郭溝渠之役○史氏曰未役為民既役為徒○鄭康成曰至至作部曲也○王昭禹曰州里州所里也五黨為州民所居曰里而所役之民出於州里役要役數之要書欲知役數之多寡○鄭氏曰所遣民徒之數○項氏曰司空掌役州里出役即州里所遣役之本數以攷司空治役之章程○鄭氏曰辟功作章程○鄭司農曰辟法也則役事可得而鉤考矣○呂氏曰司空營國職在興功司徒治役職在登民茍司徒不攷興功之小大而㑹其民則民必有告病者故鄉師專攷司空之辟緜詩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亦此意也○黄氏曰凡役皆司馬徵發唯六鄉之民則司徒自致故既役則鄉師受州里比要而以攷司空之辟以逆其役事要與法參互之其事可逆而知其餘則司馬受要而攷之者察其事之不攻堅也
  凡邦事令作秩敘
  王昭禹曰凡有所興治皆謂之事言邦事則非鄉里之自興治者也秩則制其常賜之多寡敘則差其事治之先後作秩敘者鄉吏也鄉師令之而已○黄氏曰周禮凡兵政皆司馬政典凡役事皆司空事典秩敘廩食等次也凡以事役民夫為秩宮伯曰月終則均秩嵗終則均敘鄭曰秩祿廩敘才等至鄉師令作秩敘則曰事之常次非也功力常次在司空之辟非鄉師所當作也○鄭鍔曰謂之作則因所役之事始作之量功大小為之報稱而已
  大祭祀羞牛牲共茅蒩
  賈氏曰大司徒奉牛牲此羞牛牲佐大司徒也○王昭禹曰言羞不言奉贊其羞不贊其奉也
  鄭鍔曰茅可用以縮酒○鄭康成曰蒩士虞禮所謂苴刌茅長五寸束之者是也祝設于凡東席上命佐食取黍稷祭于苴三取膚祭祭如初此所以承祭既祭蓋束而去之守祧職云既祭藏其隋是與亦可用以藉○鄭氏曰蒩讀為藉謂祭前藉也易曰藉用白茅无咎甸師言祭祀共蕭茅矣鄉師又共茅蒩司巫則共蒩館蓋甸師共以縮酒鄉師所共以為藉何以知其然觀甸師言共蕭茅蕭以祭脂茅以縮酒皆求神之所須也共於王藉所以見其誠此言茅蒩蒩藉也藉祭器之所用則多矣故共於六鄉所以致其備司巫則以其多也又為館以藏之○項氏曰縮酒以達氣故天官主之束蒩以藉形故地官主之
  大軍旅㑹同正治其徒役與其輂輦戮其犯命者王昭禹曰大軍旅㑹同固有稍人作其同徒輂輦帥而以至鄉師則正治之而已○賈氏曰正治其徒役者六軍之外别有民徒使役皆出於鄉○鄭鍔曰不有以正之則所出者或非其夫家衆寡之正數不有以治之則所聚者或違乎會同軍旅之戒禁此鄉師平日掌戒令糾禁之職也
  鄭康成曰輂駕馬輦人輓行所以載任器也止以為蕃營司馬法曰夏后氏謂輦曰余車殷曰胡奴車周曰輜輦輦一斧一斤一鑿一梩○賈氏曰梩者或解以為插或解以為鍬一鋤周輦加二版二築又曰夏后氏二十人而輦殷十八人而輦周十五人而輦
  易氏曰戮則不特誅之而已小司徒之用衆庶遂人之起野役皆有犯命之誅而鄉師四時之田與此言戮者軍旅㑹同事大體重以肅衆志也
  大喪用役則帥其民而至遂治之
  鄭康成曰治謂監督其事
  及葬執纛以與匠師御匶音舊而治役
  鄭司農曰翿羽葆幢也爾雅纛翳也以指麾輓柩之役正其行列進退
  鄭康成曰匠師事官之屬其於司空若鄉師之於司徒鄉師主役匠師主衆匠共主葬引雜記曰升正柩諸侯執綍五百人四紼皆銜枚司馬執鐸左八人右八人匠人執翿以御柩天子六引禮依此云
  賈氏曰柩在路恐其傾覆故與匠師御正其柩治役亦謂監督役人
  及窆執斧以涖匠師
  鄭司農曰窆謂葬下棺也春秋傳曰日中而堋禮記所謂封者涖謂臨視也○鄭康成曰匠師主豐碑之事執斧涖之使戒其事
  賈氏曰檀弓云公室視豐碑鄭注天子斲大木為之豐大也天子六繂四碑前後各一碑各重鹿盧兩畔各一碑皆單鹿盧天子千人分置於六紼其棺當於壙上皆背碑負引擊鼔以為縱舍之節匠師主當之王氏曰葬而治役正其挽匶之行列故執纛以為儀已窆而涖匠師則以防匶之傾虧使戒飭焉故執斧以為威
  凡四時之田前期出田灋于州里簡其鼓鐸旗物兵器脩其卒伍
  黄氏曰四時田法詳在大司馬鄭言人徒及所當有蓋一端也○鄭鍔曰先王四時之田因農隙講事以教民坐作進退之節然田畝之民三時務農安知講武之備鼓鐸旗物久而或弊伍兩卒伍久而或廢一旦集之于田安能無失事之愆田法雖掌於司馬而預以告民則在鄉師故於未田之前出以示民使之簡其已弊者而去之脩其或廢者而新之則鼔鐸旗物無不可用之物伍兩卒伍無有或闕之人觀唐明皇初元幸新豐講武驪山之下召兵二十萬旗連亘五十餘里以軍容不整坐郭元振於纛下將斬之謂其有功不殺以唐紹制軍旅不肅而斬之未嘗不痛紹之無辜而恨明皇之不審也夫以即位之初號令未明紀律未定一旦合二十餘萬不教之兵而閱之遽怒兵容不肅而斬其官此何理也
  王昭禹曰鼔鐸以聲衆旗物以麾衆兵器以勝敵簡則閱而選之也軍旅之法立於伍成於卒脩則習而治之也簡之則其器械有所完脩之則其行列有所正田雖以獵取禽獸而實以教戰則簡而脩之皆軍法之所寓也
  及期以司徒之大旗致衆庶而陳之以旗物辨鄉邑而治其政令刑禁巡其前後之屯而戮其犯命者斷其爭禽之訟
  黄氏曰鄉師致衆庶各致其鄉之民也將田先閱於其鄉而以司徒之旗致之使知有所統也○易氏曰大旗鄭氏以為熊虎之旗據司常所言司徒卿也卿當建旜必建旗者蓋九旗之為用有所將者有所畫無所將者無所畫通帛為旜則無所畫熊虎為旗則有所畫司徒雖卿其於師田則為軍吏而有所將矣所以建熊虎之旗而謂之大旗下文辨鄉邑之旗非司徒之旗也鄉即六鄉邑即公邑之屬鄉邑既聚則旗之相類者衆矣衆則揉雜而未易辨故於大旗之外各辨以鄉邑之名或鄉邑各為之名司常所謂州里各象其名是也○黄氏曰鄭以陳之以旗物句絶當以致衆庶而陳之句絶陳列之也陳列之故有先後之屯○鄭康成曰辨别異也○王氏詳說曰旗物之辨有三曰名曰號曰事司馬曰帥以門名縣鄙各以其名家以號名鄉以州名野以邑名百官各象其事是以三者分而為六司常曰官府各象其事州里各象其名家各象其號是以六者約而為三夫帥軍將也縣鄙六遂也家采地也鄉六鄉也野公邑也百官以職事從於王者也司馬之田六者畢至然則鄉師於司徒之田而以旗物辨鄉邑鄉則六鄉矣而六遂無預焉邑則公邑矣而采地無預焉豈非鄉師之職不出於六鄉與○鄭康成曰前後屯車徒異部也○黄氏曰即大司馬所謂前後有屯百步有司巡其前後者也
  賈氏曰田獵得大獸公之小獸私之有爭禽之訟鄉師斷之
  鄭鍔曰及當田之日用司徒大旗以致民於司徒既至則列而陳之慮其鄉邑難辨則用旗物以别之慮其犯命不率則治其政令刑禁以防之慮其車徒或亂則巡其前後之屯以視之有敢犯命者必又戮以戒懼之及已田得禽或爭所獲則為之斷其是非曲直始焉戒之有素使民無倉卒失事之罪終焉治之有法使民無紛紜爭鬭之禍其法如此非惟民熟於坐作進退之節而有事於軍為司馬者亦無失律之愆矣
  凡四時之徵令有常者以木鐸徇于市朝
  鄭康成曰徵令有常者謂田狩及正月命脩封疆二月命雷且發聲○鄭鍔曰周家春夏秋冬有蒐苗獮狩之事皆徵令鄉遂之民而又有公旬用民之日有屬民讀法之日皆四時之常事臣民習知而素曉者也不煩號令之勞但振木鐸以徇之使聞其所警而自知可謂上素信於其下民習知於其政可以無為而治○王氏曰市朝衆所聚之地使皆聞而知之也
  以嵗時巡國及野而賙萬民之囏古艱字阨以王命施惠鄭康成曰嵗時者隨其事之時不必四時艱阨饑乏也○鄭司農曰賙讀為周急之周○黄氏曰施惠即遺人鄉里之委積以恤囏阨鄉法本教其民相救相賙而上之徳意當先之故嵗時使鄉師賙其囏阨以上命施惠野自甸以往非鄉師所治欲使民皆識此意教法大抵皆自鄉推行之○易氏曰巡國及野包六鄉之内外言也鄭鍔曰此施惠與司救同必使之稱王命以施布者明其恩出於天子也蓋民之感恩常在於囏阨之時君之得民常本於賑貸之惠田氏執齊之政有意得民賦粟之際以私量貸而以公量收之故齊民知有田氏而不知有公齊卒為田氏所有為天下國家者詎可使恩出於臣下邪然則以王命施惠言於鄉師又於司徒言之聖人之意微矣
  嵗終則攷六鄉之治以詔廢置
  鄭鍔曰非特鄉師考六鄉以詔廢置而已司諫縣師皆言以詔廢置者司諫以時書徳行道藝辨其能而可任於國事者以考鄉里之治以詔廢置則所攷者人才之賢否也縣師三年大比則以攷羣吏而以詔廢置則所攷者夫家之衆寡也鄉師以攷六鄉之治以詔廢置其語同而意異然詔上以行升黜則一而已
  正嵗稽其鄉器比共吉凶二服閭共祭器族共喪器黨共射器州共賓器鄉共吉凶禮樂之器
  鄭鍔曰先王之世宮室車輿以為居衣裳冕弁以為服尊爵俎豆以為器金石絲竹以為樂非特用之朝廷又用之閭里民日從事於其間耳聞而目見之所以知禮樂之意而成粹美之俗竊疑閭里之間何從有是器而用之及攷鄉師然後知六鄉之民俱合衆財以為之人衆則財用足財用足則器用備故觀其人所聚之衆寡各因其財力使制其器比五家耳財適足以制吉凶弔祭之二服故比集財為之而一比共用焉器則未能備也閭二十五家財適足以制簠簋鼎俎之器故閭集財以為之而一閭共用焉族之百家財適足以制夷槃輁軸之器故族集財以為之而一族共用焉○鄭康成曰三者民所以相共也至於射器則定其位有物課其功有算詔之有旌節之有鼓有弓有矢有侯有布用財多故合五百家之財而為之賓器則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有爵有罍有笙有瑟其用尤多故合二千五百家之財而為之然後共用也○鄭康成曰為鄉大夫或時賓賢能於此州吉凶禮樂之器即閭族黨州所共者是已○王昭禹曰吉器非必祭器凡飲食冠昏之屬皆是凶器非必喪器凡干戈戚揚之屬皆是禮樂之器非必賓射之器凡有其其於禮樂者皆是吉凶禮樂之器衆矣故集一鄉之財為之然後足以供也然止於一閭一族一黨一州之用非可以用於鄉也鄉大夫或有一鄉吉凶禮樂之事不可取諸閭族州黨宜合一鄉之財為之不惟可足鄉官之用比閭族黨州有故而服器不備則鄉又為之移用以相補則事無自而廢禮行而教成矣鄉師稽其器焉慮其財不足而器不備禮樂之事廢而不講故也然必於正嵗者豈非以春秋之祭酺祭禜㑹民而射于序索鬼神而飲酒之類皆用夏人之正故與後世禮樂之器縉紳大夫尚無能知而况欲民知之而成俗哉○王氏詳說曰鄉器有出於民者有出於公者比之吉凶二服閭之祭器族之喪器此出於民者也黨之射器州之賓器鄉之吉凶禮樂之器此出於公者也何以知其然邪曰以酒正之文約之而知之也蓋酒正有公酒之文夫鄉之鄉飲酒州黨之鄉射皆得用公酒自族而下則春秋祭酺但自為酒以相酬酢耳夫所飲之酒出於公則所用之器亦出於公家之所為也所飲之酒出於私則所用之器亦出於私家之所為也豈非公事之小者私家之所易為公事之大者私家之所難辦今王昭禹以鄉器皆集民財而為之則是射也賓也吉凶禮樂也皆為行禮以教吾民而反取吾民乎又非周公行禮之本心也鄭氏謂比閭族黨之所謂吉凶二服與夫祭祀喪器亦出於比閭族黨之所罰而為之案載師宅不毛者有里布田不耕者出屋粟里布屋粟不輸之於公而復用之於民亦仁政矣此族師閭胥皆以掌其罰為言者此也
  若國大比則攷教察辭稽器展事以詔誅賞
  王昭禹曰六鄉之吏各主教其所屬之民或書其敬敏任恤或書其孝悌睦婣有學者或書其徳行道藝或攷其徳行道藝而勸之若此之屬無非教矣然教之不明也常起於辭之不正辭茍不正則言偽而辨順非而澤飾智以驚愚訛言以惑衆將至於不可禦矣○易氏曰賢能出於鄉教之成也然有行僻而堅學非而博者於此攷之則賢能見矣賢能稱於鄉辭之公也然有言偽而辨順非而澤者於此察之則賢能審矣○賈氏曰稽器謂考鄉中禮樂兵器等○王昭禹曰吉凶賓軍凡備物致用者○王氏曰稽其足否與良窳鄭康成曰展猶整具也○賈氏曰展事謂行事展省視之知其善惡○王昭禹曰凡施於名物者無非事也
  鄭鍔曰攷教則察其辭稽器則展其事設教而辭不逆理制器而事不廢常是遵守法職而可賞者也教法頒於上而為非聖人之言器用制於鄉而有不舉之禮是違法曠職而可誅者也故以詔上而行誅賞則黜陟幽明又不特詔廢置而已
  鄉老二鄉則公一人鄉大夫每鄉卿一人
  陳及之曰六鄉之地鄭氏謂在四郊中然秋官鄉士掌六鄉獄而云掌國中以此知不獨在四郊亦有在國中者所以置六鄉者以天子六軍七萬五千人出於六鄉之中每家出一人以為定員供徒役之事故曰凡起役毋過家一人○王氏曰鄉老公也尊之於鄉憲其言行不累以事故稱老鄉老於司徒之官非屬而無職○易氏曰天下達尊三鄉老兼焉故在朝稱公在鄉稱老不列以職故上與天子坐而不為偪下與百姓相親而不為䙝惟道所在方其在鄉稱老則三年大比乃與鄉大夫帥其吏與其衆寡而行賓興賢能之禮則三公北面而州長百姓得與其列建外朝之位則三公面三槐而州長衆庶亦在其後蓋州長即鄉大夫以下也百姓衆庶即前日賓興所帥之衆寡也道之所在下親乎民上親乎君超衆職之表而能宰制衆職者乎○禮庫曰周官之書三公無職與王而論道蓋公議所自出至於命鄉論士鄉老以三公之貴而進退其間又公議之所由定至於陳詩納言通工商士農之謗大抵不過下酌民言以扶持公論於上耳○黄氏曰鄉大夫猶有職掌鄉老惟大比興賢能獻書于王則與焉所謂師也父兄也六鄉三公為之師書曰周公師保萬民舉其實也○鄭氏曰王置六鄉則公有三人也三公者内與王論道中參六官之事外與六鄉之教其要為民是以屬之鄉○陳君舉曰古者羲和分守四岳朝有大議必咨焉僉言師錫於是乎取則寰内亦𨽻所掌夏書六卿出將蓋鄉一卿也周制三公統六卿各治其一以倡九牧故周公畢公以太師保釐東郊而召公以太保率西方諸侯蓋二伯兼鄉老者方叔涖中鄉之師則卿為鄉大夫者與春秋傳宋右師令鄉而司徒令隧管仲率齊士鄉十五公與高國各率其五雖損益非古而列國孤卿亦董鄉事所以中外相維而治出于一○周氏曰或謂鄉老是三公退朝謝事者立朝則進退百官退閒亦搜舉賢能陳君舉曰鄉大夫卿也謂之大夫卿知進止之義大夫以智帥人者也進止所以事人帥人所以臨下列職於朝名之曰卿正其位也分治六鄉名之曰大夫非卑之也蓋掌鄉之政教禁令非以智帥人不可鄉大夫之職所以異於他官者以此
  薛平仲曰先王内諸夏而外夷狄内京師而外諸夏而六鄉實置於國城之中以及於郊焉所以使天下之知所鄉方於此也所以風化之必自近者始故鄉之名所以立則其設官也容可得而易哉是以六官之建未聞三公之列于官也而於鄉則見之未聞六卿為之屬者而於鄉則見之以公卿之尊不嫌于下行六鄉之事則教化之務顧不重與雖然先王以三公為鄉老所以重教事而不以三公任其職者則道徳之尊無非所以為教先王以六卿而為鄉大夫所以嚴教事而必以六卿聨其職者則自治而至於禮刑政事皆其所以為教
  陳君舉曰鄉遂官吏皆土居人也其大官如卿則朝臣兼之以下大夫命士之屬分㪚在各處且鄉遂之人勢不可兼者則各置焉
  劉執中曰王都之外百里之内為地四同而畫為六鄉專其徳行道藝之職則三公也六卿也中大夫三十人也下大夫百五十人也上士七百五十人也中士三千人也下士萬五千人也上下相維禮義之俗成於六鄉而化天下之本立矣○薛平仲曰今見於鄉者下士且萬有八千八百六人焉則推而上之至於大夫祿廩稍餼將若何以共之乎六官之屬莫不各有府史胥徒今見於鄉者曾無一之具此焉則文書調度將何所責之不知鄉大夫於三年之大比所以使民興賢而使之出長使民興能而使之入治則六鄉之大夫士大抵皆取諸此攷説見遂大夫夫彼皆受田於六鄉者也則祿廩稍餼果何煩於上哉自鄉大夫受教法而頒之於鄉吏凡羣吏之周旋於鄉以行教事大抵皆身親之况夫鄉師居於教官之府而鄉吏之治惟其所令則府史胥徒其列之於彼者亦悉矣而文書調度又何煩於其下哉
  鄉大夫之職各掌其鄉之政教禁令
  鄭司農曰萬二千五百家為鄉○王氏詳說曰案六卿有正有貳有老皆以職稱如冢宰之職小宰之職宰夫之職是已其他官屬則不以職稱今鄉大夫非正非貳非老而以職稱何邪蓋六卿之正六命也曰貳與老四命也惟鄉大夫六人皆六命以掌六鄉之事雖為地官之屬其爵位實與六卿之正同况其上有鄉老又八命之公也每鄉公二人六鄉則三公矣三公無職事而職事預於六鄉若鄉大夫不以職稱而同於六鄉之屬則周公設官分職而尊卑小大之序紊矣
  又曰鄉大夫云政教禁令州長云教治政令黨正云政令教治族師云戒令政事閭胥云閭之徵令比長云比之治六鄉之官尊卑不同故周公命官之意其輕重皆一字間也且地官掌邦教大司徒之職又不止於邦教而且及其土地之圖人民之數至於小司徒則掌建邦之教法矣鄉師則各掌其所治之教而聴其治矣若乃六鄉之吏閭胥比長則於政教之事有所不足稱也初不過掌閭之政令與比之治而已鄉大夫州長則詳於教黨正族師則詳於政此政教之所以異也○呂氏曰鄉大夫各掌其鄉之政教禁令州長各掌其州之教治政令黨正各掌其政令教治古者政教非二事也禁令為上政令次之戒令又次之徵令為下比長則於令又有所不足稱也
  正月之吉受教灋于司徒退而頒之于其鄉吏使各以教其所治
  賈氏曰教法若大司徒十二教以下其法皆受於司徒已受得教法遂分與州長以下至比長使各教其所治○王昭禹曰六鄉之吏所受之教法出于鄉大夫鄉大夫所受之教法出于司徒司徒所受之教法出于天子上下相承所由者一道所識者一徳風俗烏得不同
  以攷其徳行察其道藝
  林氏曰徳行六徳六行道藝六藝○王氏曰攷攷知其實偽察察見其精麤○王昭禹曰攷則案書而攷之察則審視之察詳於攷
  以嵗時登其夫家之衆寡辨其可任者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
  鄭康成曰登成也定也○劉氏曰昔未上籍今則籍之謂之登以其初成丁也○王昭禹曰族師職卑所統者寡故使之校其數然後登上其籍鄉大夫職尊所統者衆故登其籍不校其數小司徒頒比法于六鄉之大夫使各登其鄉之衆寡則使登其籍於大司徒也辨其可任者辨其力强而可任以事者也○陳及之曰所謂任者著名於六軍籍也○鄭康成曰國中城郭中也○黄氏曰國中張横渠謂自郊門以内通為國中孟子曰臣聞郊闗之内野自甸以往大抵政令皆自鄉出推行於甸稍縣都故鄉官多兼野法掌之
  黄氏曰征不言嵗而言七尺六尺者嵗雖登而身不及則為疾所謂痤短侏儒者也則舍之國中晚征而早舍為其近而役多野則早征而晚舍以其逺而役少○張氏曰國中以免者多役者少故晚征而早蠲之貴者賢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多居國中故免者多○王氏曰征之者以其材舍之者以其齒○王昭禹曰其材七尺六尺征之則以其材之强壯故可征其齒六卜六十有五以上則以其氣體之衰所不征也○鄭鍔曰征者謂任其力以給繇役也○賈氏曰所征稅者謂築作挽引道渠之役
  陳及之曰六鄉之民雖有定員至其征之執役貴者以下皆免非是六等則皆征之以此見六鄉七萬五千家特立此為國家武備耳或者見鄉中有師田行役之説遂謂軍役一切調發非矣
  愚案古者兵法與役法不同兵法自外及内如有兵事先遣邦國不得已及遂又不得已及鄉若役法先内及外此先王均内外輕重之意
  其舍者國中貴者賢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皆舍鄭司農曰舍者謂有復除舍不收役事也○劉氏曰貴者自命士以上賢者能者俊造學士○鄭司農曰服公事者謂若今吏有復除○陳及之曰謂執技事上者疾者謂若今廢不可事者復之○鄭鍔曰王制謂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則賢能宜舍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則老者宜舍自漢以來宗室及闗内侯皆復則貴者舍征之法也八十九十皆復羨卒則老者舍征之法也
  以嵗時入其書
  鄭康成曰入其書者言於大司徒○鄭鍔曰繇役至勞民之事有征之者有舍之者不有書以備稽考則吏或以私意為姦役使必有不均之歎矣小司徒以比法頒之六鄉使登衆寡六畜車輦所比者數也故以嵗時入其數鄉大夫所舍所征者則為書以登載之故以嵗時入其書
  三年則大比攷其徳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
  劉執中曰大比謂比而求其徳行道藝○鄭康成曰賢有徳行者能有道藝者變舉言興謂合衆而尊寵之○王氏詳説曰周家作成人材之法何其詳且悉耶五家之比比有長初未有可書之事不過防其奇衺而已五比之閭則書其敬敏任恤是於六行之中可書者二四閭之族則書其孝悌睦婣是於六行之中可書者四其於徳行道藝有所未備矣五族之黨書其徳行道藝然書之而未能攷之五黨之州又從而攷之攷之而未能賓興之五州之鄉於是而賓興之以見其人材之成也
  鄉老及鄉大夫帥其吏與其衆寡以禮禮賓之
  王昭禹曰周官無三公之職以坐而論道異乎作而行之此所以惟鄉大夫興賢能而三公與之矣蓋務引其君以當道者大人所以事君也樂得天下英材而教育之者大人所以治民者也吏謂鄉官衆寡謂鄉民○鄭氏曰衆寡謂鄉人之善者無多寡也鄉官與民皆在明非出於上之私意所謂使民興賢能也○鄭氏曰以鄉飲酒之禮禮而賓之
  鄭司農曰賓敬也敬所舉賢者能者○鄭鍔曰行鄉飲之禮而所舉之人特見賓異主人拜迎之於庠門之外而坐之於西北方尊嚴之地則其榮寵可謂極矣
  厥明鄉老及鄉大夫羣吏獻賢能之書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内史貳之
  鄭康成曰厥其也其賓興之明日也○王氏詳說曰鄉舉里選之法在三代已不同夏商進士之制自鄉而升之司徒自司徒而升之學自學而升之司馬曰進士始為有官君子皆以逓推而以身至于天子畿内成周賓興之法初不過賓之於鄉而用之於鄉耳是未嘗逓推也又不過獻其書耳是其身未嘗至於天子之畿内也○鄭康成曰獻進也○鄭鍔曰再拜之禮亦以表先王尊賢重道之意
  鄭康成曰王上其書於天府天府掌祖廟之寶藏者○賈氏曰賢能之書亦是寶物故藏於天府
  鄭康成曰内史副寫其書者當詔王爵祿之時○朱氏曰内史掌册命諸侯羣臣於賢能之書内史貳之謂副本也古者封建諸侯内史讀册命之非特命諸侯亦以命在廷詢其可否
  呂氏曰周禮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賓興之只看賓之一字當時蓋甚尊士試攷前一段本度末數精詳具舉固不必説只看他賓興之三年大比獻賢能之書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内史貳之如此其重及至後世如棘圍如糊名若防寇盜然為士者須深思其故何古如此重後世如此輕當深究之三代時士惟進徳脩業上之人自求之故如此重又須看當時上之於士待之甚重而攷之則甚詳後世乃士求上之爵祿故上之人待之甚輕攷之又畧且如王制論鄉秀士升於司徙曰選士司徒又論其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然後方免其繇役大樂正又論造士之秀者升諸司馬曰進士這裏方可以受爵祿司馬政官也以其可使從政凡經四級然後始可從政然猶未也司馬又辨論官材論其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祿之一人之身未入仕之前凡經四級已入仕之後凡經三級經七級然後得祿其攷之之詳如此成周時見得官爵皆天位天祿不敢輕授後世與之甚遽全以文字高下為進退蓋有一日之長決取終身之富貴此後之所以異於古也
  退而以鄉射之禮五物詢衆庶一曰和二曰容三曰主皮四曰和容五曰興舞
  賈氏曰謂獻賢能之書于王退來鄉内○鄭康成曰以用也行鄉射之禮而以五物詢於衆民當射之時民必觀焉因詢之也孔子射于矍相之圃蓋觀者如堵牆射至于司馬使子路執弓矢出誓射者又使公㒺之裘序㸃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而語詢衆庶之儀若是乎○鄭司農曰詢謀也問於衆庶以寧復有賢能者
  黄氏曰和内志正也容外體直也主皮中也復曰和容中不驕不中不懾也興舞其節比於樂也○薛氏曰五物皆以射為主則和容之類乃鄉射之五物也射以觀人之徳而和為徳之末射以别人之行而容為行之末射不主皮而主皮為射之末射之節欲比於禮而和容為禮之末射之文欲比於樂而興舞為樂之末皆六藝之中射之一藝也○易氏曰射以觀徳古者諸侯貢士於天子天子試之于射宮大射猶然則鄉射為可知今以其禮推之凡射之儀天子與諸侯卿大夫尊卑雖異而皆發乘矢乘矢四矢也皆有樂以為之節射義所謂何以射何以聴是已蓋天子騶虞九節則四節以射五節以聴諸侯貍首七節則四節以射三節以聴卿大夫士采蘋采蘩五節則四節以射一節以聴方其未射其聴審矣内志正而其節比於樂是之謂和外體直而其容比於禮是之謂容及其射也持弓矢審固而以中鵠為主鵠以皮為之是之謂主皮乘矢皆循聲而發發而不失正鵠禮樂交作而前之和容備焉是之謂和容及其已射皆有舞以為發揚蹈厲之舉是之謂興舞且射之物有五而其節有三曰和曰容見於未射之時曰主皮曰和容見於射侯之際曰興舞特見於既射之後此射之序以此推鄉射其禮可攷矣
  此謂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
  鄭康成曰言是乃所謂使民自舉賢者因出之而使之長民教以徳行道藝於外使民自舉能者因入之而使之治民之貢賦田役之事於内言為政以順民為本也古今未有遺民而可為治○賈氏曰賢者徳大故遣出外或為都鄙之主或諸侯皆可也以其有徳行道藝故還使教民以徳行道藝能者徳小不可以為大夫諸侯等故還入鄉中量徳大小以為比長鄰長已上之官治民之貢賦田役○易氏曰賢者在位則服休足以長民居於本所則分勢不足以相臨故出於其鄉以長之所以任其教也能者在職則服采足以治乎民居於他所則事情必至於不相諳故入於其鄉以治之所以任其事成周賓興賢能出於鄉不過賓之於鄉而亦用之於鄉此正所謂出使長之入使治之者也○禮庫曰此意甚好大抵一鄉利病風俗善惡惟一鄉知之今一鄉之中有可推者因民興之而因以治民必能興利除害與民周旋於比閭族黨之間可謂公天下之心自後世鄉舉里選之法壊如天下之官吏悉總於吏部至吏部而受任者其為人賢不肖何自知之
  嵗終則令六鄉之吏皆㑹政致事正嵗令羣吏攷灋于司徒以退各憲之於其所治之國
  鄭康成曰㑹計也致事言其嵗盡文書○易氏曰政其要也事其詳也
  愚案㑹政致事各有等級比長則致於閭胥閭胥則致於族師族師則致於黨正黨正則致於州長州長則致於鄉大夫鄉大夫又致於司徒六遂鄰長以上亦如之
  鄭鍔曰嵗終則羣吏㑹其所行之政而來致其事者將以攷之而上於長貳故使之先自審也○史氏曰贊小司徒也正嵗令羣吏攷法于司徒○史氏曰稟令而行也退而憲於其所治者○史氏曰憲之於治羣吏又於鄉大夫而取法也以我所頒者或有可疑又使之自往而驗之致事於嵗終上奉時王之政也攷法於正嵗不失四時之正也○項氏曰必攷之者欲教無異法法無異義
  大詢于衆庶則各帥其鄉之衆寡而致於朝
  鄭康成曰大詢者詢國危詢國遷詢立君○鄭司農曰洪範所謂謀及庶民○王氏曰帥其鄉之衆寡則鄉官咸在焉若州長則所帥衆若閭胥則所帥寡○賈氏曰國有大事必順於民心故與衆庶詢謀則六鄉大夫各帥其衆寡而致於朝謂外朝三槐九棘之所○易氏曰衆庶超出乎利害之外而深察乎是非之理况漸陶乎司徒之教為有素其詢之也宜矣若小司寇外朝之位而州長百姓亦得與其後百姓即六鄉所帥之衆庶
  國有大故則令民各守其閭以待政令
  賈氏曰大故謂災變寇戎之事警急須人故鄉大夫令州長已下使民各守其閭○鄭康成曰使民皆聚於閭胥所治處○呂氏曰各守其閭則不擾亂
  以旌節輔令則達之
  黄氏曰徵發雖有號令無節不達守法之嚴如此鄉大夫專行攷察行藝以興賢能而令民守閭之事參焉鄉大夫皆卿也是為軍將○鄭鍔曰令出於口或得以偽為旌節則有合符之驗大司徒所謂令無節者不行於天下則使天下皆不得通鄉大夫所不達者特鄉閭之間而已











  周禮訂義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十九    宋 王與之 撰
  州長每州中大夫一人
  鄭司農曰二千五百家為州○鄭鍔曰書言唐虞之時弼成五服至於五千外薄四海咸建五長而王制言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則長之為尊可知周官之制一鄉而五州一州二千五百家之衆用中大夫一人為之長如五國之長然蓋以一州之人為已衆有事而起則為二千五百人之帥不得不重其權任以統治之
  各掌其州之教治政令之灋
  賈氏曰教謂十二教治政令之法謂十二教之外所施政令皆治之○史氏曰州長非獨使之相賙有教焉所以篤父子睦兄弟欽長上之道詳矣又有治政令之法所以齊不齊正不正驅其不帥教者也
  正月之吉各屬其州之民而讀灋以攷其徳行道藝而勸之以糾其過惡而戒之
  鄭氏曰屬猶合也聚也因聚衆而勸戒之者欲其善也○鄭鍔曰有邦法有教法黨正言正月屬民讀邦法此但言讀法觀下文言正嵗則讀教法如初則知所讀者為教法○愚案餘說見黨正
  李景齊曰古者人才之盛雖得之鄉舉里選之公亦其所以長養成就之者自有道也蓋以五家之比已有下士一人為之長而有以禁其竒衺之心至於教法之所示則閭胥於聚衆庶之時族師於每月之吉黨正以孟月之吉州長以正月之吉皆屬民而讀法無非導民之知所從而使之不戾吾教所以漸摩誘掖之者詳且至矣猶未也人才不以漸而進則真賢碩能何以責備於一旦卒然賓興之日故自比長有以禁其竒衺之心而敬敏任恤則閭胥書之孝悌睦婣有學則族師書之徳行道藝則黨正書之夫所書至於黨正則是才之已成矣猶恐其或濫也州長又有以攷其徳行道藝而勸之糾其過惡而戒之夫然後鄉大夫於三年大比而賓興之則其賢書之獻悉有以公天下先王之於人才其教之不苟而進之有漸如此後世取人類薄其所以長養成就之者而一旦旁求博取務得真才亦疎矣
  若以嵗時祭祀州社則屬其民而讀灋亦如之
  賈氏曰上云嵗時皆謂嵗之四時此云嵗時惟春秋二時耳春祭社以祈膏雨望五穀豐熟秋祭社以百穀豐稔所以報功故云祭祀州社○鄭鍔曰周制春祈於社秋報於社孟冬割祠於公社則嵗時不一祭也此云嵗時祭社則不一時矣王安石以為嵗時者則嵗一屬而已殆未之攷耶
  王昭禹曰因祭社民之所聚而讀法亦無所勞其民矣亦如之亦并攷其徳行道藝而勸之糾其過惡而戒之○林氏曰讀法有因於時者若正月之吉之𩔖時之所在易為知有因於事者若祭祀之𩔖事之所聚易為力
  春秋以禮㑹民而射于州序
  鄭鍔曰先王教民之法未有不因時以論其意射之為藝用於朝覲賓燕之時其事為文用於田獵攻守之時其事為武故以春秋教之春陽用事所以明其事之為文秋隂用事又以明其事之為武因時而教其藝易進因以明義○王昭禹曰古者男子生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示其有四方之志先王之為射禮因以習武事焉因以繹志而觀徳行焉故必内志正外體直持弓矢審固定而後發則無不中矣春秋以禮㑹民而射於州學凡以觀徳行而已序者州之學也孟子曰序者射也蓋射以序進且以别其賢否也○易氏曰序皆鄉學之名五百家之黨以禮而屬飲者既謂之序二千五百家之州以禮而㑹射者又謂之序萬二千五百家之鄉既有鄉射之名則其學安得不謂之序耶不以序言舉州黨以見之王氏詳說曰四代學名見於王制見於孟子見於學記何其不一學者不可不辨王制曰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商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此四代之國學孟子曰夏曰校商曰序周曰庠謂三代諸侯之學學記曰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謂商人之鄉遂學且王制言四代學制言養國老固知為國學矣知孟子所言為三代諸侯之學者蓋校諸侯之鄉學所謂鄭人欲毁鄉校是已鄭以校名其學本夏之名耳亦猶子産謂鄭伯為男同義鄭以男名其爵本商之制耳所以知孟子所言為諸侯之鄉學知學記所言為商之鄉遂學者蓋周禮於州長言射於州序黨正言飲酒于序今曰黨有庠術有序夫術即遂也周人以序名鄉學商人以序名遂學況學記所言皆引說命為說所以知學記所言為商之鄉遂學賈公彦以州黨之學名序則鄉之學名庠故遂引鄉飲酒曰主人迎賓于庠門之外失之矣黨有庠則六鄉之學皆以庠為名遂有序則六遂之學皆以序為名是主人迎賓於庠門之外商制也非周制也不然則州黨之學既同曰序何鄉之學獨為庠乎曰黨有庠舉其中以該上下也曰遂有序總而名之也
  鄭鍔曰州長有射黨正有飲或飲而不射或射而不飲何也州黨俱未可以謂之鄉至於為鄉乃有飲射觀鄉大夫言以禮禮賓之則鄉飲可知又言以鄉射詢之則鄉射可知射義言鄉大夫將射先行鄉飲酒之禮則有射有飲乃為鄉飲州黨之中未可以行鄉飲故但言以禮㑹以禮屬之而已
  凡州之大祭祀大喪皆涖其事
  鄭康成曰大祭祀謂州社稷也大喪鄉老鄉大夫於是卒者也涖臨也
  若國作民而師田行役之事則帥而致之掌其戒令與其賞罰
  賈氏曰師謂征伐田謂田獵行謂巡狩役謂役作鄭康成曰致之於司徒掌其戒令賞罰則是於軍因為師帥
  黄氏曰六鄉之軍聴於王主於司徒平居常自為六軍之教其法詳其兵精司馬作軍六鄉不與理勢當如此故六鄉徴𤼵則稱國言有天子之命獨見之於州長州長承其命也帥而致之軍旅致之於小司徒役致之於鄉師小司徒鄉師各以其事總帥之而致於大司徒
  嵗終則㑹其州之政令正嵗則讀教灋如初
  鄭康成曰雖以正月讀之至正嵗復讀之因此四時之正重申之
  陳君舉曰五黨為州州長正月讀法則五黨之民已皆在州而黨正復屬民讀法五族為黨黨正孟月讀法則五族之民已皆在黨而族師復屬民讀法一日之間既於州長又於黨正又於族師民將奔走之不暇不知當時何以分别
  愚案鄉大夫每鄉卿一人往往是六卿兼為之只在朝廷所謂正月之吉受教法于司徒及正嵗令羣吏攷法于司徒以退此兩日想若吏若民但聚聴於司徒之府其餘處則不讀鄉吏之首既是州長亦有正月之吉正嵗讀法之事者乃是受法於鄉大夫以退而讀之於州鄉是五州之積想其地亦不甚相逺又次而黨正則四孟之吉與夫正嵗想除正月之吉正嵗兩日就聴於鄉州其三孟之吉則讀之於黨又次而族師則月吉屬民想又除四孟之外其餘八個月吉則讀之於族又次而閭胥既比讀法除月吉讀之外其他無時不讀之於閭逺於民者其讀彌疏近於民者其讀彌數此則先王建置鄉黨分布教條之本㫖若讀法日分可以類推
  三年大比則大攷州里以贊鄉大夫廢興
  鄭司農曰贊助也○鄭康成曰廢興所廢退所興進也○王昭禹曰州長鄉官之次也於攷勸糾戒務致其悉故言攷其徳行道藝而勸之糾其過惡而戒之則終之以贊鄉大夫廢興鄉大夫鄉官之長於賓興賢能則以教之既成也然後賓興之其不言廢則以見鄉教之成人皆有成才可用而人之過惡與其可廢者不足以言之矣○史氏曰不曰誅賞而曰廢興者鄉大夫之教民興賢能廢愚不肖而已至於誅賞則大司徒詔王之事也
  黨正毎黨下大夫一人
  鄭司農曰五百家為黨○鄭鍔曰周家之制一鄉則二十五黨每黨以下大夫一人為之則以正一黨之人而為黨人所取正
  各掌其黨之政令教治
  鄭鍔曰政令以隄防之教治以訓廸之
  及四時之孟月吉日則屬民而讀邦灋以糾戒之鄭康成曰以四孟月朔日讀法者彌親民者教彌數○劉執中曰正月在州三時在黨○鄭鍔曰周制治民之具有教法又有邦法民知教法則不違乎理義民知邦法則不麗乎刑辟法立於上其意不同不使之讀則莫知乎法之意讀不以時則又有擾民之煩矣州長正月之吉讀法其下文言正嵗讀教法如初觀如初之言則知所讀者純於教法黨正四時孟月吉日讀邦法其下文言正嵗屬民讀法則知其所讀者不止邦法又讀教法雖有教法實以邦法為主故州長之讀則有勸有戒黨正之讀則有糾戒而無勸蓋專以邦法從事使民有所畏而疾趨乎善民畏黨正之糾孰敢不從州長之勸戒耶
  春秋祭禜榮敬反亦如之
  鄭鍔曰一黨之中必有禜祭左氏所謂日月星辰之神則霜雪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不時於是乎禜之○鄭康成曰亦為壇位如祭社稷○賈氏曰黨正不得與州同祭社故亦春秋祭禜神
  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王昭禹曰郊特牲以嵗十有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則索鬼神而祭祀乃萬物之神○鄭鍔曰大蜡之祭亦謂之索蜡言其名索言其義蓋萬物所以生所以成凡人之欲皆有以養之凡人之求皆有以給之孰為此者其神乎先王於是有報禮焉方其嵗功之成則索萬物之神而祭之雖水庸昆蟲有所不遺而况造物之元功乎大宗伯以疈辜祭四方百物籥章國祭蜡則吹豳頌擊土鼓息老物凡皆索鬼神之祭所以報本而反始既蜡而屬民飲酒於序所以休老勞農報本反始於嵗功之成休老勞農以正齒位則又申之以孝弟之義黄氏曰社禜酺皆鄉祭惟蜡為國祭蓋亦命祀也教法禮樂詳於鄉者以其士大夫也而使其民學焉鄭言為民三時務農將闕於禮至此農隙教之尊長養老非也鄉之教法非專為農民亦非為農隙而始肄習之春秋祭祀四時田獵正月之吉讀法正嵗讀法孟月之吉讀法月吉讀法何嘗一日不教以禮觀各職則其教農民者可知矣商邑翼翼四方之極此之謂矣
  鄭鍔曰行禮雖人之所難飲酒實人之所樂因其所樂寓其所難尊尊之義在是貴貴之義在是孝弟之道自達乎鄉黨矣因蜡祭之時飲酒以正齒位理蓋若此自周而後蜡祭雖存而屬民之禮廢觴酒豆肉而怪民之犯齒袵席之上而怪民之犯貴悲夫○楊氏曰凡飲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亂况大蜡一國之人皆聚若狂而飲酒不以禮正之則其卒於亂也明矣陸佃曰其屬飲則於鄉學其主人則以鄉官其賓介則處士賢者其謀介則就先生先生致仕在鄉里者坐主人於東南僎於東北坐賓於西北坐介於西南此正位也一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而不齒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此正齒也
  王氏詳說曰鄉大夫三年一行鄉飲酒禮黨正一年行鄉飲酒禮鄉大夫行此禮以賓興黨正行此禮以正齒位
  壹命齒于鄉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而不齒
  鄭康成曰凡射飲酒此鄉民雖為鄉大夫必來觀禮鄉飲酒鄉射記大夫樂作不入士既旅不入是也○陳君舉曰一命者天子之下士公侯伯之上士子男之大夫而與鄉里齒焉再命者天子之中士公侯伯之大夫子男之卿而又與族齒焉三命者天子之上士公侯伯之卿雖云不齒亦異席而巳非敢居其上鄭康成曰不齒者席於尊東所謂遵○賈氏曰鄉飲酒鄉射皆酒尊在室户之東房户之西賓主夾之鄉人謂鄉大夫來觀禮為鄉人所遵法謂之為遵席位在酒尊東公三重大夫再重故知不齒○朱氏曰古人貴貴長長並行不悖雖說不序齒亦不相壓别設一位如今之掛位○史氏曰習鄉尚齒仕而反鄉曲雖至王公安得不與士齒耶蓋周之士大夫仕於其鄉故黨正不得不以貴而節文之仕至三命則不問鄉族皆當臨而治之而與之雜居齊齒將何以正色而帥乎下此不當齒之義
  黄氏曰壹命受職齒於鄉者則以鄉之老者長者先之再命受服齒於族者則以家之老者長者先之三命而不齒者貴貴之禮也教之長謂其近於兄教之老謂其近於父教之貴謂其近於君
  凡其黨之祭祀喪紀昏冠飲酒教其禮事掌其戒禁鄭康成曰其黨之民○鄭鍔曰祭祀喪紀冠昏飲酒俯仰揖遜進退周旋尤貴以禮為主於五百家之黨立一黨正之官使民於此五事之中動必以禮從事然禮所得為者不可以不戒禮所不得為者不可以不禁故又掌其戒禁此所以能化民成俗也
  凡作民而師田行役則以其灋治其政事
  鄭康成曰亦於軍因為旅帥○鄭鍔曰師田行役衆庶所聚非致嚴以馭之不可也以法而治其政事又異乎平日之教以禮事矣
  嵗終則㑹其黨政帥其吏而致事
  賈氏曰帥族師以下之吏致其所掌之事於州長
  正嵗屬民讀灋而書其徳行道藝
  鄭康成曰書記之○鄭鍔曰或謂黨正四時孟月之吉與夫春秋之禜有糾戒之讀法嵗十二月又有正齒位之飲酒於是時也不書其民徳行道藝至於正嵗讀法則一書之何也蓋讀法而糾戒之特以勉勵其修為之始大蜡而正齒位特以變革其田野之習正嵗始一書者見徳行道藝之難能使人終嵗修之以俟一朝之見録非正嵗則黨正不書非修習之已成則正嵗不書聚民讀法以書之重難其事如此彼見書之人豈一朝而幸得之哉○王昭禹曰黨正之所書固非一日之積州長所以攷而勸之者亦因黨正之所書而已鄉大夫所以攷而興之者又因州長之所攷而巳
  以嵗時涖校比
  鄭氏曰涖臨也○易氏曰以上臨下謂之涖○鄭司農曰校比族師職所謂以時屬民而校登其族之夫家之衆寡辨其貴賤老幼廢疾可任者及其六畜車輦如今小案比○黄氏曰校而比之○賈氏曰校比之時黨正往臨之恐其差失也
  及大比亦如之
  賈氏曰族師至三年大案比黨正亦涖之○王昭禹曰鄉大夫三年之比也
  族師毎族上士一人
  鄭鍔曰六鄉之官無非掌教獨於族以師名官何也蓋先王之制鄉也合四閭而為一族環一族而聚百家其意以為治民者猶治家一家之中受姓為氏受氏為族合族既衆儻不率馴教訓則卑陵尊幼犯長而家道不正况百家之聚詎可不先有以教之乎以師為名乃是合族而教之之意
  各掌其族之戒令政事
  鄭康成曰政事邦政之事○賈氏曰謂國之征役皆是也○鄭鍔曰族師之官以掌教為主乃使之各掌其戒令政事不及於教何也嘗以州長黨正攷之長以表率為義正以董正為義故二官皆言掌其教治師者人之模範名官曰師則不待言而知其所掌者教矣然設教之道能使人畏服於不言之表則其教必不肅而成是故官以師為名而專命以掌其戒令政事戒以使人勿犯令以使人必從大有政小有事則事為之制曲為之防人人皆有所畏則師嚴而道尊教化不行者無有也
  月吉則屬民而讀邦法書其孝弟睦婣有學者
  鄭康成曰月吉每月朔日也○王昭禹曰鄉官之讀法與夫書攷民之徳行道藝孝弟睦婣每於屬民者非特衆而巳亦所以公是非而明好惡每於嵗之正月吉日非特謹其始而已亦使日有所改月有所化○鄭鍔曰每月之吉聚而教之當使之讀法可也今乃使之讀邦法者蓋常人之情畏拘檢而樂放逸將欲之率教化必先使之識邦法使知邦法為不可犯則莫不轉而循教法是則每月之讀邦法乃所以驅之使從教法
  賈氏曰此云孝弟睦婣惟據六行之四事 黄氏曰孝弟睦婣人之性質皆有之惟學則徳進而行成不學無足觀也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故書其有學者勸之
  王昭禹曰黨正賢於其黨而已其賢不足乎州長故黨正書其徳行道藝州長攷其徳行道藝而勸之族師賢於其族而已其賢不足乎黨正故黨正書其徳行道藝族師書其孝弟睦婣有學者
  春秋祭酺亦如之
  鄭康成曰酺者為人物烖害之神故書酺或為步校人職又有冬祭馬步則未知此世所云蝝螟之酺與人鬼之步與蓋亦為壇位如雩禜云○賈氏曰案州長春秋習射有飲酒禮黨正十月農功畢亦有飲酒禮皆得公酒為之今此族卑不得公酒為禮故云族無飲酒之禮鄭知祭酺有民飲酒禮者案禮器云周禮其猶醵與鄭注云合錢飲酒為醵又明堂禮乃命國醵鄭據禮器明堂禮皆有醵法以不得官酒故須合錢耳○鄭鍔曰漢律三人以上無故羣飲罰金四兩詔得横賜則㑹飲㡬日謂之酺說者謂酺之言布也王布徳於天下而合聚飲酒也周人之酺殆此類王昭禹曰祭酺必於族祭禜必於黨祭社必於州者凡以其祭有大小之不同故即其所聚之衆寡為異唯為社事單出里唯為社田國人畢作然則社之祭大矣故祭社於二千五百家之州禜之祭次之故祭禜於五百家之黨酺之祭為小矣故祭酺於百家之族○鄭鍔曰當祭酺之時復書其孝弟睦婣有學之人豈非少長咸集又得諸公論而知其實歟
  以邦比之灋帥四閭之吏以時屬民而校登其族之夫家衆寡辨其貴賤老幼廢疾可任者及其六畜車輦賈氏曰以邦比之法者案比之法國家有常故據其常法以案比之○鄭鍔曰比法者小司徒頒於六鄉之比法也在鄉師則謂之國比言是法本於王國而非臣下之所私在族師則謂之邦比言是法行於邦中而非特一族之所專○賈氏曰四閭之吏者族師管四閭二十比吏則閭胥比長○王昭禹曰校其數而登其籍於鄉大夫○項氏曰夫以田言家以居言如家七人為衆五人為寡貴賤老幼廢疾則不任可任六尺以上七尺以上者六畜牛馬羊豕犬雞車駕輦挽皆辨之
  五家為比十家為聨五人為伍十人為聨四閭為族八閭為聨使之相保相受刑罰慶賞相及相共以受邦職以役國事以相葬埋
  愚案先王既以伍法比其居不可無什法以聨其居若伍而不什仍舊人自為伍家自為伍彼此締絡籓籬愈甚不止如疏所謂擬入軍時相并也
  黄氏曰比閭黨州皆以五而登惟閭四為族變其中者所以為聨法也故五家為比有聨則閭合四閭為族有聨則黨合如是則比閭族黨無不合者居則五家為比十家為聨行則五人為伍十人為聨五伍也十什也故士師曰掌鄉合州黨族閭比之聨與其人民之什伍是也鄉合非野法也四閭為族八閭為聨八閭二百家軍法雖四而調一要必以是而起鄭康成注稍人曰以人數調之使勞逸遞焉是也大司馬有車有徒故十人為聨則伍合二伍二百人為聨則卒合二卒以二百人計之七十五人共車三伍百二十五人為徒兵五伍皆伍也合則皆什也晉荀吳毁車為行而曰以什共車必克又曰困諸阨又克蓋當險野利用徒盡合車人而用之故謂之以什共車此本先王微意荀吳窺見之耳然必素相聨合故倉卒可用
  愚案相保是見居者則任之相受是新徙者則受之餘見大司徒
  王昭禹曰刑罰相及相共則惡者所同惡而無所比慶賞相及相共則善者所同好而無所蔽○賈氏曰刑罰慶賞相及者趙商問族師之義鄰比相坐康誥之說門内尚寛書禮是錯未達㫖趣鄭答族師之職周公新制禮使民相共勅之法康詰之時周法未定又新誅三監務在尚寛以安天下先後異制各有云為李景齊曰古者聨比其民而歡洽其心使之有相保相受之法而一有為不善者則衆庶之所共棄使為不善者亦或從而保受之焉則其罪必及之矣此先王驅民而之善之意故族師相及相共必繼於相保相受之後而比長有罪相及亦繼於相受相和親之後然先王之驅六鄉之民皆期於徳行道藝之歸而一為不善則比閭之所不齒而其身不得以自容斯民安得而不移於善哉聖人善俗之道其微權實寓於此○項氏曰相保相受則司徒比閭之說猶懼其末足也故使之為聨互相保受則奸私竒衺無所容於其間而善惡公矣然徒使之保受無利害則保受亦虚設也故又有刑有賞有罪則相及有賞則相若夫如是則保受無所妄矣故入可以受邦職出可以役國事死可以相葬埋皆有託也王昭禹曰職隨其所能而任之凡邦之民莫不然事隨上所作惟國中而已○賈氏曰友助益至以相葬埋則四閭為族正以相葬為事故也○黄氏曰事益易辦○鄭鍔曰平居如此則有事而在軍中前日之受邦職者今其敢廢軍政乎前日之以役國事者今其敢顧私家乎前日之相葬埋者今其敢畏死而不相救乎然則族師之法實軍政所寓矣
  陳氏曰鄉遂雖有内外之别然遂之相保相賙相葬不異於鄉鄉之相受相糾不異於遂鄉之田法同於遂遂之軍法同於鄉先王之於家也既以五家為比為鄰積而上之至於萬二千五百家為鄉為遂其於人也既以五人為伍為兩積而上之至於萬二千五百人為軍又十家為聨以聨其居十人為聨以聨其人鄉則聨之以八閭遂則聨之以八里如此則居作相友戰守相衛而心同體一矣
  若作民而師田行役則合其卒伍簡其兵器以鼓鐸旗物帥而至掌其治令戒禁刑罰嵗終則㑹政致事鄭鍔曰一族之衆居則有比閭之聨而卒伍猶未之合有耒耜之用而兵器或未之精至於作之而師田行役族師遂為一卒之長欲其師行之有統則必合為卒伍○王氏曰以伍聨伍故謂之合欲其攻戰之必勝則必簡其兵器合則使之聨而不散簡則使之精而無敝又用鼓鐸旗物率之至於師田行役之所○賈氏曰帥而以至者帥至於鄉師以致於司徒也猶恐其在軍之不肅復掌其治令戒禁刑罰既巳防之於其前又有以驅之於其後孰敢不率哉至嵗終㑹其一嵗所行之政而致其事於鄉大夫則一族之政舉矣
  閭胥毎閭中士一人
  王昭禹曰閭二十五家而同其門中有胥以統之○鄭鍔曰或謂庶人在官者曰胥所謂府史胥徒是也中士為一閭之長亦以胥名之不嫌其與胥徒伍耶蓋胥者有才能之稱取其才智足以長人爵既為中士固足以自别於庶人之在官者矣名不嫌其與同
  各掌其閭之徵令
  史氏曰閭胥於民尤近掌其征令而已異於師也徵令者上之所言皆是也○鄭鍔曰有所求取於民則曰徵有所役使於民則曰令閭之政令小司徒行之閭胥掌率一閭之民以聴之故曰各掌
  易氏曰徵令乃奔走之事屬於庶人在官之徒宰夫所謂徒掌官令以徵令是也閭胥掌之數其閭之衆寡而辨其施舎特以贊族師之校登也
  以嵗時各數其閭之衆寡辨其施舍
  王昭禹曰二十五家其數寡而可以數計之○鄭鍔曰說者謂一閭之中不過二十五家其衆寡何難知之又必以嵗時各數之耶盖一閭之民有可任者亦有可施舍者彼其或老或幼茍不知其可舎而一切任之豈恤民之道哉閭胥之數唯先有以辨之則鄉大夫得以嵗時入其書
  凡春秋之祭祀役政喪紀之數聚衆庶既比則讀灋書其敬敏任恤者
  鄭康成曰祭祀謂州社黨禜族酺也役田役也政若州射黨飲酒也○王昭禹曰分而言之則曰師曰行役合而言之同謂之役政○黄氏曰役政師田也司馬政典也喪紀大喪之事也○黄氏曰四閭為族使之相葬○王昭禹曰即州長所謂大喪之事閭胥特以聚衆庶為事而已若作民而用之非所掌四者及比皆㑹聚衆民因以讀法以勅戒之
  黄氏曰數謂其事之有數者比謂因其敘而比之居則五家為比故讀法亦使比而聴之以祭祀聚則讀祭祀之法以役政聚則讀役政之法以喪紀聚則讀喪紀之法大抵州黨族各有法則各以其時而讀之閭亦自有法則因其聚而讀之○賈氏曰族師以上官尊讀法雖稀稠不同皆有時節閭胥官卑於民為近讀法無有時節但是聚衆庶比之時即讀法故云既比則讀法
  黄氏曰任任其事也○史氏曰任信於朋友恤憂其事也○史氏曰恤憫其窮困任恤必敬敏者於是書焉○鄭鍔曰六行之教曰孝友睦婣任恤而已初未嘗教以敬敏也今乃書其敬敏任恤者蓋世有好名之人以任恤為能者臨事或慢侮而待人不敬赴事或遲緩而應機不速必視其能敬敏於任恤之事然後書之皆不足以為高行此與族師書其睦婣有學者意同
  賈氏曰閭胥親民更近故除任恤六行之外兼記敬敏○王昭禹曰敬敏任恤其事易見其行易知閭胥之賢不足於族師故書其敬敏任恤而已任恤與孝友睦婣同為六行任恤為末孝友睦婣為本故族師書其孝友睦婣閭胥書其任恤而已
  凡事掌其比觵古横反吐達反罰之事
  賈氏曰言凡事則是鄉飲酒及鄉射飲酒有失禮者皆須罰之掌其比者人聚則有校比之法皆掌之○黄氏曰凡事謂祭祀役政喪紀當其比時有違失則以觵撻罰之○王昭禹曰閭胥主於聚衆庶而比之則所謂觵撻罰之事者特於比衆庶之時也詩曰兕觥其觩則兕觥罰爵也○鄭康成曰爵以兕角為之○賈氏曰輕者觵酒罰之書曰撻以記之則撻罰扑也○賈氏曰重者以楚撻之
  林氏曰事有大小則比之使聚行有不中則觵之使中才有不達則撻之使達為有過失則罰之使恥閭胥致詳於事如此
  史氏曰二十五家之失禮疑若不足關於治亂而先王之罰不恕如此固不以二十五家而廢治也鄭鍔曰既書其行則不遺片善又罰其過則不容小惡周家之民所以能遷善而逺罪也
  比長五家下士一人
  史氏曰民之治自族黨州鄉為附庸為侯邦為天下其本則出於此欲治天下必行比法可也是故先王於此尤所致意雖合為六鄉統為天下其法亦必以此名之○鄭鍔曰聖人作易地上有水則名卦為比以水與地至相親也五家可謂親矣故名曰比然其長下士也乃同乎州長之長殆亦以其位卑爵微不足以長人故命名之義不嫌於上同○禮庫曰比長閭胥之屬只民間推擇為之可以表率五家者為比長表率二十五家者為閭胥即非官司案鄉官遂官皆不設局無府史胥徒之屬非官司也後世論成周設官併鄉遂數之遂疑其太多此不攷之故○楊氏曰先王度地以居民因田以制禄天子之縣凡九十三國其餘以禄士以為閒田載師有士田則士之受田即禄也故孟子曰仁政必自經界始經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夫五家為比以一下士長之王畿合六鄉之衆比長以萬計若以受天子賦貢禄之則以財不足為疑無足怪者王制言王者之制禄者則曰天子三公之田視公侯卿之田視伯大夫之田視子男元士視附庸自三公以下皆以田言之制禄以田明矣故太宰以九賦斂財賄九貢致邦國之用各有所待而士禄不與則不以賦貢禄之又可知矣
  各掌其比之治五家相受相和親有辠竒衺則相及○楊氏曰竒者常之反衺者正之反○鄭康成曰衺猶惡○鄭鍔曰相受則以容言之○項氏曰相容不相擠排相和親以情言之○項氏曰相好不相乖離○王昭禹曰大司徒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比長言相受不言相保者蓋分而言之則比相保閭相受合而言之則皆相保受相和則不乖相親則不踈如此則愷悌和樂之風形而乖爭陵犯之變無由而作矣先王禁民為非於其微而致察故始於五家之比
  史氏曰周之治本於閨門又以比法輔之則五家之家法素嚴矣其相受相和親固然也所慮者竒衺之民忽生其閒遂能敗羣亂俗同比之民不能絶其萌相帥於無過之地至於有辠豈不相及乎相及者若今連坐也○項氏曰五家有辠惡姦宄則相及賴其相察
  鄭鍔曰一比之中如此及合為一伍則驩愛之心足以相死一伍如此軍政定矣
  徙於國中及郊則從而授之
  王昭禹曰孟子曰死徙無出鄉者其常也此言徙于國中及郊于他者其變也○黄氏曰國中即六鄉也鄉大夫曰國中自七尺至六十野自六尺及六十有五舉國中對野則六鄉為國中可知此舉國中對郊蓋六鄉餘民居于四郊者自郊徙國中自國中徙郊若為進退陞黜之法者○鄭鍔曰軍政寓於鄉一家遷則一伍廢而軍法壞今乃有徙居之法蓋地有廣狹民有衆寡勢不能無遷○鄭康成曰謂不便其居也然非民得以自遷為比長者授之行之則奉上令而遷也○鄭康成曰皆從而付所處之吏明無罪惡
  若徙于他則為之旌節而行之
  賈氏曰當鄉之内遷徙直須伍長送付彼吏若徙于他是出向外鄉則當為旌節乃行之○陳君舉曰至遷于他所則為之旌節而行之蓋非甚大不得已則不容其遷不然鄉民盡出遷居則六鄉為虚矣為之旌節以防呵問者鄰長謂徙於他邑則從而授之亦謂在其遂中至徙之他則亦如是先王於鄉遂中蓋嚴如此○史氏曰若徒于他則不可面相授受予之旌節以為信則彼得以受之矣何者知其無過也
  若無授無節則唯圜土内之
  劉迎曰居鄉無授出鄉無節此無根着之人故以圜土内之○鄭康成曰獄必圜者䂓主仁以仁求其情○史氏曰無授無節非有過則必其無土著者彼之得之寧不呵問内之圜土者既防其奸偽又冀其囘心而止於無過此先王之仁政也豈有罪者耶司圜掌圜土之官其曰收教罷民又曰任之以事而收教之固非獄矣但以土為圜而立之出入之限先儒謂繫之圜土而考辟之則真以為獄也其實不然其刑人也不虧體罰人也不虧財非有罪者可知吕氏曰先王之民無一人無係屬者徙於彼又授之於他徙於他則為旌節無授無節則是無係屬之民而囚之圜土矣閒民無常職但不服職而已有身則有家有家則係於此可知如是則雖有游手機巧之民亦將日漸月化而不自知使成周之君長守法則雖姦雄豪傑且俯首而不敢倡惟其失此法遂至於民無附着而游手機巧徧天下矣




  周禮訂義卷十九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二十    宋 王與之 撰
  封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六人徒六十人
  鄭康成曰聚土曰封謂壝堳埒及小封疆也○賈氏曰封人與大司徒設社稷之壝相左右故在地官為職首胥徒多者以畿封事廣故也○鄭鍔曰論語有儀封人左傳有潁谷封人祭封人蕭封人說者皆謂典封疆之官然以經攷之有掌固掌修城郭溝池樹渠之固有司險掌設國之五溝五涂而樹之林以為阻固又有掌疆之官官雖闕而康成以疆為界則所掌者封疆之界矣此封人若為掌封疆之官則宜與掌固等並列今列於地官專以設社壝飾牛牲為職則非典封疆之官明矣○徐卿曰封人掌設王之社壝乃列於比長之後者蓋民為貴社稷次之
  掌設王之社壝為畿封而樹之
  史氏曰封人掌設壇壝唯王有社壝而於國則設社稷之壝也夫壇也壇在中而外為堳埒故謂之壝舉壝則知有壇矣畿封植其所宜木嚴其界限使無犯○鄭鍔曰攷大司徒於邦國都鄙言制其畿疆而溝封之又言制其地域而封溝之俱謂聚土為封則知康成聚土之說為是司徒制封溝之封制其法也封人為聚土之封為其事也惟其為聚土之事故於王社則掌設其壝又為畿封而植木以為表於諸侯國之社稷亦掌設其壝為之封土以表其界之所在非特王社之畿與諸侯國之封為然造都鄙表封域亦然蓋俱循大司徒所立之法而為壇壝堳埒與小封疆也○愚按疏說畿封兄大司徒
  凡封國設其社稷之壝
  鄭康成曰封國建諸侯立其國之封○賈氏曰禹貢徐州貢土五色注云王者封五色土為社建諸侯則各割其方色土與之使立社是封諸侯立社稷之法
  封其四疆造都邑之封域者亦如之
  史氏曰封其四疆為建國設也封其域為建都邑設也○唐氏曰如是則内諸侯之制與外諸侯同也○鄭鍔曰說者謂天子有社稷諸侯受命於天子則有社稷封人掌設王社壝而不及稷乃為諸侯兼設社稷之壝何耶余以為王自為立社曰王社為民立社曰大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為民立社曰國社觀小宗伯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則天子之制有社而稷從之自漢以來謂之大社大稷若夫王自為立社四方各以其色之土上冒以黄明為天子之有土是為地⽰而稷無預焉封人所設之社壝謂地兹所以不立稷也至若諸侯之有功徳者天子乃取王社之土各因其方苞以白茅使之立社稷是為侯社封人不為設壝也惟其為民立社則必立稷乃為之設其社稷之壝使之有土穀之神則知務農重穀矣○史氏曰王社侯社皆不置稷者王與諸侯以寳上地為任也大社國社有稷侑之者民以食為天也○陳氏曰祭社必及稷以其同功均利以養人祭必有配而社配以勾龍稷配以柱商時又易柱以棄其功利足以侔社稷王與諸侯皆三社二稷其位則中門之右社主隂故也其位則北面社向隂故也其飾則不屋記所謂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是也其表則木傳所謂夏以松商以柏周以栗是也其主則用石為之其列則社東而稷西先儒之說蓋有所受先王之制社稷春有祈秋有報孟冬大割祠春祈歌載芟秋報歌良耜此祭之常也凡天地大烖之類祭大故大烖之彌祀君行有宜宫成有衈此祭之不常者也祭之常者用甲其他則惟𠮷而已祭之牲以大牢其遇天災則用幣而已考之於禮王之祭南面其服也希冕其牲用黝其祭血祭其罇大罍其樂應鍾其舞帗舞其鼓靈鼔凡此皆因禮樂以致其義
  令社稷之職
  鄭康成曰將祭之時令諸有職事於社稷者○鄭鍔曰諸侯當守社稷之職又慮其廢而不祀封人則令之使無敢廢職如是則其國之民亦為社事而單出里為社田而竭作為社祭而共粢盛亦不敢失其職○劉氏曰封人既設其壝令匠人設五方之土築其壇焉史氏曰大司徒設屬所以教民者已備然後得以立社稷之壇壝奉社稷之牲牢所謂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然均是神也曷先於社稷蓋有國有家者當以土地為重孟子言諸侯之寳必以土地居首記亦曰家主中霤國主社豈非國家所重有在於土地乎
  凡祭祀飾其牛牲設其楅音福衡置其絼持忍反共其水稾古老反
  王昭禹曰飾謂飾以文繡○陳氏曰小子凡沈辜侯禳飾其牲羊人凡祭祀飾羔校人飾幣馬飾黄駒曲禮曰飾羔雁者以繢○鄭康成曰飾謂刷治潔清之○鄭康成曰楅設於角衡設於鼻如椵狀也○史氏曰衡以系其絼也○鄭司農曰絼著牛鼻繩以牽牛者今時謂之雉與古者同名皆謂夕牲時也○鄭康成曰水稾給殺時洗薦牲也○賈氏曰水以洗牲槀以薦牲
  薛氏曰祭祀以牲為大故王於命官而養則齋戒沐浴而朝之其於卜日則擇毛色而育之至於祭之日則親牽牲而入於太廟未入則迎於門既入則執其紖以鬼神之所歆享者在是也夫以萬乘之尊而從事於牽牲之禮一毫不備則無以嚴天子之禮飾其牲者崇其儀也設楅衡者防其觸也置其絼以備用也共其水稾以致潔也○王氏曰封人言掌設王之社壝封疆而樹之則以飾土事為職故使之飾牛牲以牛土畜故也
  歌舞牲及毛炮之豚
  鄭康成曰謂君牽牲入時隨歌舞之言其肥香以歆神也○鄭司農曰歌舞其牲云博碩肥腯毛炮之豚爓去其毛炮之以備八珍○鄭鍔曰說者謂所飾者牛牲則所歌舞者亦牛牲耳又及毛炮之豚何也八珍之物炮豚居其二其法則取豚而刲之實𬃷於其中而炮之糔溲以稻粉調以醯醢然後成祭祀則用薦羞之豆實此致美之尤至安得不歌舞以致之
  凡喪紀賓客單旅大盟則飾其牛牲
  易氏曰喪紀有奠牛賓客有牢禮積膳之牛軍旅共犒牛大盟有載書之牛其牲皆如祭祀之飾敬其事也○鄭鍔曰夫牲取可以為禮足矣乃每每致飾然後用何哉蓋文有餘而物不足失之偽物有餘而文不足失之野欲華實相副則飾不可闕
  鼓人中士六人府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賈氏曰主教六鼓四金以是教官故在此○陳君舉曰鼓人舞師不𨽻宗伯而𨽻司徒蓋亦野用之也凡野事則為之
  掌教六鼔四金之音聲以節聲樂以和軍旅以正田役鄭康成曰音聲五聲合和者○賈氏曰單出曰聲雜比曰音○史氏曰鼓專於陽金為西方之物有隂之義凡進皆鼓凡節皆金隂陽之義不可偏廢也○鄭鍔曰此教六鼔四金則不止於鼗又况小師掌教鼔鼗瞽矇亦掌播鼗注專指為教眡瞭不可也若教眡瞭亦不過奏樂之際可節聲樂耳乃若軍旅田役安用彼為哉○賈氏曰節聲樂者雷鼔靈鼔路鼔晉鼔也和軍旅者即鼖鼓鼔軍事也正田役者鼛鼔鼓役事也○史氏曰聲樂之作綴兆舒疾以是節之軍旅之起坐作進退以是和之田役之興往來甘苦以是正之
  教為鼔而辨其聲用
  鄭鍔曰能知聲者或不能為器能制器者或未必能知聲鼓人知聲者也韗人為鼔者也為鼓者大小長短儻不中度則知聲者欲其聲不爽可得哉故上言教撃鼔之法此言教為鼓而用之之法然則教為鼓者教韗人為之先儒謂教撃鼓者大小之數則失之矣○易氏曰以六鼓聲用攷之惟雷鼓專用於天神鼛鼓專用於役事若靈鼓用於社祭至㝠氏則用之以敺猛獸矣路鼓用於鬼享至大司馬則用之於教戰大僕則用之以待達窮者與遽令矣以至辟雍作樂之鼖鼔維鏞仲春蒐田軍將執晉鼓則又鼖鼓不止乎軍事晉鼓不止乎金奏矣要之聲用各有所主所以不客不辨
  以雷鼔鼔神祀
  鄭康成曰雷鼓八面鼔也神祀祀天神也○劉執中曰按大司樂雷鼔禮天神是鼔神祀也○鄭鍔曰天神變化無方雷者天之聲故名雷者以鼓神祀則宜
  以靈鼓鼓社祭
  鄭康成曰靈鼔六面鼓也○劉執中曰按大司樂靈鼔禮地⽰是鼔社祭也鄭鍔曰地道有形可見而靈者神之降而有驗故名靈者以鼓社祭則宜言鼓神祀鼓鬼享不言地⽰乃曰鼔社祭何也記曰社祭土而主地蓋社者地神之尤貴言社則地⽰見矣觀大宗伯掌天神人鬼地⽰之禮亦只言以血祭祭社稷意蓋類此
  以路鼓鼓鬼享
  鄭康成曰路鼓四面鼔也鬼享享宗廟也○劉執中曰按大司樂路鼓禮人鬼是鼔鬼享也鄭鍔曰先王之道大而無所不通而路者道之大故名路者以鼓鬼享則宜
  史氏曰天神之祀用雷鼔雷固無形主乎陽后土之祀用靈鼓靈固異神主乎隂宗廟之祀用路鼓路固為大主乎祖
  以鼖鼓鼔軍事
  鄭鍔曰國之大事莫大於戎鼖鼓長八尺鼓四尺中圍加三之一其聲尤大鼖大也○史氏曰軍事欲與衆共聞也字或為賁賁亦大也故宜用以鼓軍○易氏曰大司馬所謂諸侯執賁鼔是也
  以鼛鼓鼔役事
  鄭鍔曰用民之力宜緩不宜急鼛鼓長尋有四尺倨句磬折其聲尤緩字或為臯臯亦緩也○史氏曰鼛高也役事亦欲與衆共聞也故宜用以鼓役事○賈氏曰詩云鼛鼓弗勝起役止役皆用鼛鼓也
  以晉鼓鼔金奏
  鄭鍔曰金奏者西方之聲隂之屬也隂以退為主陽氣導之乃進晉鼓長六尺六寸左右端廣六寸中尺厚三寸穹者三之一上三正其名曰晉晉進也以進為義故宜用以鼓金奏○史氏曰金奏編鐘以是𤼵之樂之始作進而未已也○賈氏曰作樂則先撃鐘故鐘師以鐘鼓奏九夏注云先撃鐘次撃鼔則是撃鐘後即撃鼓故曰以晉鼓鼔金奏○王氏詳説曰路鼔用之於鬼享至司馬教戰則王執路鼔矣晉鼔用之於金奏至司馬教戰則軍將執晉鼔矣鼖鼓用之於軍事至辟雍作樂則鼖鼓維鏞矣靈鼔用之於社祭至大司樂用之於祭地⽰是又不止於社祭也路鼔既用之於人鬼又用之於教戰至大僕建路鼔於大寢門之外是又不止於人鬼與教戰學者當知六鼓之為用不必知六鼔之為制
  以金錞音淳和鼓以金鐲直角反節鼔以金鐃女交反止鼔以金鐸待洛反通鼓
  王氏詳說曰四金之名三見於大司馬惟錞之名不見於經内見於漢之大予樂
  鄭康成曰錞錞于也圜如碓頭大上小下樂作鳴之與鼓相和○陳氏曰國語曰戰以錞于丁寧儆其民也又黄池之㑹吳王親鳴鐘鼔丁寧錞于振鐸則兵法固用錞矣○王昭禹曰以金錞和鼓唱而和之○鄭康成曰鐲鉦也形如小鐘軍行鳴之以為鼓節司馬職曰鼓行鳴鐲○賈氏曰按詩鉦人伐鼓鄭注以為軍行所用與此不同者以其動靜俱用故也○王昭禹曰以金鐲節鼓鼔行而節之
  鄭康成曰鐃如鈴無舌有秉執而鳴之以止撃鼓司馬職曰鳴鐃且卻○賈氏曰按左傳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哀公傳陳書曰吾聞鼓而巳不聞金矣是進軍之時撃鼓退軍之時鳴鐃○王昭禹曰以金鐃止鼓鼔退而止之
  鄭康成曰鐸大鈴也振之以通鼓司馬職曰司馬振鐸○賈氏曰此是金鈴金舌故曰金鐸在軍所振言通鼔者兩司馬振鐸軍將已下即撃鼔故云通鼓也○王昭禹曰以金鐸通鼓鼓作而通之
  項氏曰四金惟金錞用於樂餘皆軍事此以大小序錞大於鐲其形圓鐲小如鐘鐲無舌鐸有舌
  鄭鍔曰古人之制有鼔以作樂必有金以止之其說以為鼓之擊也無以和之則其聲單出而無鏗鏘之美必和之以金錞鼓之鳴也無以節之則其聲大長而無節奏之次必節之以金鐲鼓有時欲其止鐃鳴則擊者必休息而不作鼓有時欲其通鐸鳴則擊者必急疾而不徐四金用於六鼔猶隂之於陽水之於火相齊相成說者謂錞有淳和之意故可以和鼔鐲有獨立之意故可以節鼓鐃有堯然而高之意故可以止鼓鐸有絡繹不絶之意故可以通鼓理或然也
  凡祭祀百物之神鼓兵舞帗音拂舞者
  黄氏曰祭祀百物之神所謂國索鬼神而祭祀者○鄭鍔曰或謂祭祀用舞固不止於兵帗此所鼔者二舞何也天神地⽰人鬼皆鼓人所當鼓而不及百物之神彼其神之小者有用兵舞帗舞之時雖止於二舞鼓人亦當鳴鼔以作之也神之小者或能為人捍患故用兵舞或能為人除去不祥故用帗舞兵舞本用於山川帗舞本用於社稷小神之功或近似之所以得而用焉○易氏曰舞師言凡小祭祀則不興舞今以兵帗而用於百物之神何歟茍有功於民載於祀典則非小祭祀也
  凡軍旅夜鼓鼜
  鄭康成曰鼜夜戒守鼔也司馬法曰昬鼔四通為大鼜夜半三通為晨戒旦明五通為𤼵昫○鄭鍔曰軍旅所止尤以防夜為急鼓人之鼓鼜所以警之也其鳴之鼜所以致其憂戚之意○薛氏曰鼓軍鼓者○鼖鼔也鼜其聲也
  軍動則鼔其衆
  賈氏曰軍動謂行前向陳時○項氏曰鼔其衆作士氣也經曰鼓人皆三鼓曹劌曰一鼓作氣
  田役亦如之
  賈氏曰田獵圍合之時必擊鼓象對敵故大司馬云鼓遂圍禁
  史氏曰所以作士氣也
  救日月則詔王鼓
  項氏曰日為月勝故食於朔月不受日光故食於望是皆陽為隂所勝故鼓以救之助陽氣也王親鼓之鼓人詔之耳○賈氏曰大僕云軍旅田役贊王鼔注云佐撃其餘面又云救日月亦如之按上解祭日月與天神固用雷鼔則此救日月亦宜用雷鼓八面故大僕戎右俱云贊王鼓得佐撃餘面也○王昭禹曰日月之薄蝕隂陽之進退人事何與其間哉而古人有救日月之禮蓋其以裁成輔相為事則隂陽之運有不由其道日月之明有不用其行必反之裁成輔相之事焉王之於日春朝不廢朝王之於月秋暮不廢夕則其於救日月而鼓之固王之事有司特詔之而已
  大喪則詔大僕鼔
  鄭康成曰始崩及⿱穴之 -- 窆
  王昭禹曰自雷鼔至通鼔則鼔人之所辨白凡祭祀至亦如之則鼔人之所鼔自救日月至大僕鼔則鼓人之所詔
  舞師下士二人胥四人舞徒四十人
  鄭康成曰舞徒給繇役能舞者以為之○賈氏曰掌教野人之舞亦是教官之類樂師亦教舞不在此者彼教國子學樂必須合於禮故入春官也
  掌教兵舞帥而舞山川之祭祀教帗舞帥而舞社稷之祭祀教羽舞帥而舞四方之祭祀教皇舞帥而舞旱暵之事
  賈氏曰掌教野人國有祭山川等則舞師帥領往舞○王昭禹曰兵舞干舞也山川為國阻固故以干舞之干之言扞也○史氏曰帗舞執五采繒加帗○王昭禹曰社稷土穀之神所以生養人者欲其無災害之厲民而有帗除之功帗有祓除之義也故教帗舞帥而舞社稷之祭祀○鄭康成曰羽析白羽為之形如帗四方祭祀謂四望○王昭禹曰四方為國翼蔽故以羽舞之羽有翼蔽也○黄氏曰山川之在四郊者蜡則其民得祭之四方鄭康成以為四望四望非州黨所得祭記曰順成之方其蜡乃通詩曰以社以方是則四郊之民各祭其方王則通祭之王制山川社稷四方則國子舞此州黨之祭故使舞徒舞謂之野舞野舞舞師教之舞師所以列於鄉官者以此鄭康成曰皇析五采羽為之亦如帗○史氏曰皇舞執五色如翟也○鄭康成曰旱暵之事謂雩也暵𤍠氣也○鄭鍔曰旱暵出於非常故不言祭祀而言事偶有是事則染羽為鳯皇之形以舞焉不象鳯者鳯雄而皇雌所以召隂而却陽也○易氏曰皇舞用於旱暵之事則有隂陽相濟之義○鄭康成曰帗舞羽舞皇舞形制皆同○陸佃曰有山川阻固然後可以保社稷有社稷然後可以有事於四方有事干四方然後可以待變事此舞師之舞先後為序也○賈氏曰按樂師六舞并有旄舞施於辟雍人舞施于宗廟此無此二者以卑者之子不得舞宗廟之酎祭祀之舞亦不得用卑者之子樂師教國子故有二者此教野人故無旄舞人舞○王氏詳說曰兵舞用之山川矣司干云掌舞器而及於祭祀賓饗是不止於山川也羽舞用之四方矣籥師云掌羽舞及於賓客饗食是不止於四方也此鼓人亦云祭祀百物之神鼔兵舞帗舞者亦所以見其用之不一也但此見於地官以地事與民事為主故耳山川社稷四方地事也旱暵民事也
  凡野舞則皆教之
  鄭康成曰野舞謂野人欲學舞者○易氏曰教之備鄉遂之舞所以待國事○鄭鍔曰四十人學舞之外有野人學舞者亦當教之以待闕人亦用之也
  凡小祭祀則不興舞
  黄氏曰蜡祭百神與山川社稷四方有舞自餘坊庸表畷之屬不舞旱而祭其神舞祭百辟卿士不舞州祭社舞黨祭禜族祭酺不舞故曰凡小祭祀不興舞鄭曰王𤣥冕所祭非也王祭不使舞徒舞○易氏曰鼔人於祭祀百物之神教兵舞帗舞此言不興舞者謂其神雖在祀典而功不足以形容也
  牧人下士六人府一人史二人徒六十人
  鄭康成曰牧人養牲於野田者詩曰爾牧來思何蓑何笠或負其餱三十維物爾牲則具○賈氏曰牧人掌牧六牲以共祭祀亦是地事故在此
  掌牧六牲而阜蕃其物以共祭祀之牲牷
  鄭康成曰六牲謂牛馬羊豕犬雞○黄氏曰牛人主牛則牧人惟牧馬羊豕犬雞五牲而已其曰六牲備言之耳○史氏曰祭祀之牲貴於牧養阜蕃者不以瘠薄待神祇祖考聖人之孝心也○鄭鍔曰非徒責以阜蕃又欲阜蕃其物蓋物者毛色之稱校人職曰種馬一物戎馬一物無羊詩曰三十惟物爾牲則具皆指毛色為物○鄭司農曰牷純也○愚按康成以牷為體完具若以下文用龎對牷司農之說是
  凡陽祀用騂牲毛之隂祀用黝牲毛之
  史氏曰凡祀分隂陽者以天地則天陽而地隂以日月則日陽而月隂以宗廟則昭陽而穆隂○易氏曰騂者赤色之盛○劉氏曰周人尚赤故以騂為尊黝者黑色之微○鄭鍔曰用騂豈徒色之赤哉必欲其毛純乎赤用黝豈徒色之黒哉必欲其毛純乎黒牧人毛之然後五官奉之是禮官之事亦牧人之事○陳氏曰大宗伯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則天以蒼不以騂地以黄不以黝蓋陽祀以騂為主不必皆騂隂祀以黝為主不必皆黝牧人所言亦大率而已詩曰來方禋祀以其騂黒則四方有用騂黒者孔子曰犂牛之子騂且角山川其舍諸則山川有用騂者○鄭鍔曰祭祀用物必有其由其一以禮神其一以祀神祀神之物從其類故陽騂而隂黝禮神之物象其功故天蒼而地黄大宗伯言其禮神者故以禮言牧人言其祀神者故以祀言禮經之文本無牴牾也說者疑禮記祭法言燔柴於泰壇祭天瘞埋於泰折祭地其文則俱用騂犢又與此用騂用黝之文不合余以為此乃為禮學者之過經之文曰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其下乃云用騂犢埋少牢於泰昭祭時也康成失其句讀以用騂犢之文連上讀之其說曰地隂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耳安有天地異位騂黝異色而於經文只連言耶注疏之學此類多矣○方氏曰赤為陽之盛而蒼與青乃其類黑為隂之盛而黄與白乃其類若是則祀天之牲不必蒼亦從其類
  望祀各以其方之色牲毛之
  鄭康成曰望祀五嶽四鎮四瀆○鄭鍔曰各倣其方之色豈徒東青西白南赤北黒哉必欲其毛之純乎青白赤黒也
  凡時祀之牲必用牷物
  黄氏曰時祀之牲總結上陽祀隂祀望祀皆四時所常祀山川四方百物包於其中矣此特見或騂或黝或各以其方之色皆用純對下文外祭毁事用尨耳易氏曰養牲為有素故必用牷物
  凡外祭毁事用尨可也
  鄭康成曰外祭謂表貉及王行所過山川用事者○易氏曰按校人云凡將事於四海山川則飾黄駒何用尨之有攷之肆師與祝侯禳於畺及郊是畺郊外祭也侯禳毁事也豈與所過山川者例言毁謂疈辜侯禳毁除殃咎之屬○杜氏曰尨謂雜色不純
  鄭鍔曰四時常祀牲必用牷祀既有常則物可預備外祭毁事牲或用尨事出非常則物或難得然牲以牷為貴用尨出於不得已故亦僅可而已
  凡祭祀共其犧牲以授充人繋之
  鄭鍔曰上既謂之牷物此又謂之犧牲蓋牷全也犧亦全也牷之為全者謂色之純犧之謂全者謂體之具○鄭氏曰犧毛羽完具也周景王時賓起見雄雞白斷其尾曰雞憚其為犧犧體具矣色或不純牷則體全而色亦全也四時常祀用牷則不止於色之必純其體亦必全也凡祭祀之犧則體具而毛或不純亦無害此其語所以不同○鄭康成曰授充人者當殊養之○易氏曰繋之充人潔之也所以致敬於神也
  凡牲不繋者共奉之
  鄭康成曰謂非時而祭祀者○賈氏曰若上文凡外祭毁事用尨可也王氏曰共奉之則非特共其牲又奉其事○史氏曰非時之祀共奉之而已不暇繋於充人也
  牛人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二十人徒二百人
  鄭康成曰主牧公家之牛者詩云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犉者九十其餘多矣○賈氏曰鄭引詩者證經牛多故徒有二百人牧之也
  掌養國之公牛以待國之政令
  鄭鍔曰周制有公家之牛有私家之牛祭祀以為犧牲者公牛也車輦出於鄉遂之民者私牛也○黄氏曰此與九職之牧分授牧田以養國牛故言公牛以别於民○史氏曰祭祀之物牛曰一元大武以六牲之中牛最大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賓客之牛角尺則牛者無所不用○王昭禹曰六牲之奉屬於五官羊人犬人雞人止言共以有牧人養之也牛人養之而又共之未成牲謂之牛而牛人之所養不特以為牲故自享牛求牛牢禮積膳膳羞之牛皆以牛言之○賈氏曰政令則諸侯所須牛及牧人之事則供送之○史氏曰政令凡祭祀所用無所不掌也
  凡祭祀共其享牛求牛以授職人而芻之
  鄭康成曰享獻也獻神之牛謂所以祭者也○史氏曰享牛謂所合供者若牧人時祀之牲求終也終事之牛謂所以繹者也宗廟有繹者孝子求神非一處○鄭鍔曰求索也記曰直祭祝於主索祭祝於祊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或諸逺人乎是故祭之明日則索祭之亦謂之繹祭祭亦用牲則求牛為索祭之牛明矣○劉氏小傳曰享牛者享神之牛凡求讀如逑逑配也配神者之牛以郊禮言之享牛所謂帝牛求牛所謂稷牛周書召誥用牲于郊牛二○史氏曰求牛謂非時而須若牧人外祭毁事之尨是矣○黄氏曰求牛亦芻之備非時之須耶牧人所謂凡牲不繋者○鄭節卿曰牛有卜而後用者有用而不必卜者享牛卜而後用求牛用而不卜○黄氏曰職如字不必改充人司門各共其職牧人備言之矣此省文耳○鄭康成曰職讀為樴樴謂之杙可以繫牛樴人謂牧人充人○賈氏曰充人置樴入地之時樴樴然作聲故以聲名其官凡牲堪祭者則牛人選入牧人臨祭之前牧人乃授充人乃繫養之今若即以樴人為充人則隔牧人故連牧人言之
  鄭康成曰芻牲之芻牛人擇於公牛之中而以授養之
  凡賓客之事共其牢禮積膳之牛
  鄭康成曰牢禮飱饔也積所以給賓客之用若司儀職曰主國五積膳所以間禮賓客若掌客云殷膳大牢○史氏曰既以生饋之又以熟進之
  饗食賓射共其膳羞之牛
  史氏曰饗食賓射講禮之時用也○賈氏曰饗者烹大牢以飲賓獻依命數食者亦烹大牢以食食禮九舉七舉五舉亦依命數無酒獻酬耳皆在於廟以速賓射者謂大射及與賓客射於朝天子諸侯射先行燕禮皆有殽俎故有牛也膳羞之牛謂獻賓時宰夫所進俎是也○王氏詳說曰既曰積膳之牛又曰膳羞之牛積膳謂共賓也膳羞謂獻賓也○鄭康成曰羞進也所進賓之膳燕禮小臣請執幂者與膳羞者至獻賓而膳宰設折俎王之膳羞亦猶此
  軍事共其犒牛
  鄭司農曰犒師之牛○項氏曰若鄭商以牛十二犒秦師
  喪事共其奠牛
  鄭康成曰謂殷奠遣奠也喪所薦饋曰奠○賈氏曰喪中自未葬巳前無尸飲食直奠停置於神前故謂之奠朝夕之奠無尊卑皆脯醢酒而已無牲體殷大也唯小斂大斂朔月月半薦新祖奠及遣奠時有牲體大遣奠亦有馬牲
  凡㑹同軍旅行役共其兵車之牛與其牽徬以載公任器
  黄氏曰兵車輦也○王昭禹曰先王之時軍旅之賦取具於民矣此凡㑹同軍旅行役共其兵車之牛則公牛也馬牛車輦取具於民者乃私牛也○鄭康成曰牽徬在轅外輓牛也人御之居其前曰牽居其徬曰徬任猶用也○史氏曰牽徬載任引重致逺之時用也○黄氏曰載公任器則私任器出於民
  凡祭祀共其牛牲之互與其盆簝音老以待事
  鄭司農曰互謂楅衡之屬○鄭氏曰互若今屠家縣肉格○賈氏曰始殺解體未薦之時縣於互盆簝皆器名盆所以盛血簝受肉籠也○易氏曰以待事則或剥或亨或肆或將皆待之為有素
  史氏曰觀周官牛人所共非祭祀則賓客燕享軍旅初非為食用禮曰天子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所謂故其祭祀之時歟
  充人下士二人史二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鄭康成曰充猶肥也養繋牲而肥之○劉執中曰牧人雖掌六牲猶牧之草野以適其性乃克阜蕃然未之芻也迨將用以為牲而繫之於充人
  掌繋祭祀之牲牷祀五帝則繋於牢芻之三月享先王亦如之
  鄭康成曰牢閑也必有閑者防禽獸觸齧○史氏曰繋於牢者充人所躬親也○易氏曰充人受牛人牧人所授者而繋之也
  鄭康成曰養牛羊曰芻三月一時節氣成○王昭禹曰記曰三月繋又曰帝牲必在滌三月傳曰芻豢逺不過三月近不過旬浹在三耳繋於牢之時也
  凡散祭祀之牲繋於國門使養之
  鄭康成曰散祭祀謂司中司命山川之屬○王昭禹曰五帝之祀先王之享宗廟人鬼之大者謂之正祭祀則非是謂之散祭祀宜矣猶舞非正舞則謂之散舞車非正車則謂之散車○鄭康成曰國門謂城門司門之官○鄭司農曰使守門者養之○王氏詳說曰詩曰爾牧來思以薪以蒸是以牧人兼薪芻之事也此繋於國門使養之且使守門之人而兼牧人之事此所以見隆古盛時之無閒事也且莫閒於牧人尤莫閒於守門之人以其閒而復役以他事而不以侵官離局為嫌者意有在矣
  展牲則告牷
  王昭禹曰展察視之也告牷告其色之純也肆師言祭祀展犧牲則展牲者肆師也充人則告牷而已
  碩牲則贊
  王昭禹曰碩大也所以告其體之充若左傳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是已蓋君牽牲封人告碩而充人則賛之饋食之禮宗人視牲告充則碩牲為賛封人明矣
  王氏詳說曰祭義云古者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及嵗時齋戒沐浴而躬朝之祭祀犧牲於是乎取之欽之至也君召牛納而視之則有視牲之禮矣擇其毛而卜之則有卜牲之禮矣吉然後養之則有養牲之禮矣皮弁素積朔月月半君巡牲則有巡牲之禮矣至於夕牲展牲牽牲射牲割牲無非禮之所寓賛牲者太宰毛牲者宗伯奉牲者五官之長賛射牲者射人歌舞牲者封人何特於充人而疑之知此則知祭禮之重矣











  周禮訂義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二十一   宋 王與之 撰
  地官司徒下
  載師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六人徒六十人
  鄭康成曰載之言事也事民而稅之載師者閭師縣師遺人均人官之長○鄭鍔曰周制王畿之地不過千里可為井田者則授之鄉遂之民内自國中外至畺地不可為井田之所量土所宜又為十有一等之田田或多寡而地有廣狹因其土之所能任而制為之法使地足以容田田足以出賦是故名官曰載師載如舟焉輕重畢載茍不量所載舟必溺如車焉輕重皆任茍不勝其任車必折
  掌任土之灋以物地事授地職而待其政令
  賈氏曰任土即下文𢋨里任國中已下是也○薛氏曰載師掌任土之法則大而都鄙之長次而公邑之吏下而逺郊之所授又其下而場圃廛里之所居皆所以為任土之法苟以為任民之法則十一之征井田之良法何至於二十而一與夫二十而五哉○鄭鍔曰載師之所任者十有一等之田法必因其土之廣狹使地足以容其田田制定而賦亦定矣故先言任田之地乃言任土之賦○王昭禹曰土有肥磽燥濕之不同則其所産亦不能無多寡有無之異宜因其有無多寡而為之度數焉是任土之法也如大宰之任萬民焉就其才之所能如禹貢之任土作貢焉因其土之所有各從其所宜而非以強之也○易氏曰有土斯有物或冝於九榖或冝於果蓏或冝於鳥獸之類凡所謂地事者以此物之○鄭康成曰物色之以知其所冝之事○王氏詳說曰物地之法見於載師又見於草人蓋載師物地以任其田草人物地以糞其種有事斯有職或職以耕事或職以牧養之事凡所謂地職者以此授之○黄氏曰待政令待税斂之政令也司書凡税斂掌事者受法焉其他政令非載師之職也○易氏曰以待其令則令其所有如園廛二十而一之類以待其政則正其所為如凡宅不毛者有里布之類以下經證之則地法可考
  以廛里任國中之地
  張氏曰廛域中族居之名里郭内里居之稱○薛氏曰在市之屋曰廛在里之屋曰里其里受地視廛則所謂廛里者必聚廬托處於其肆者故曰任國中之地○鄭鍔曰廛以居商賈之貨里以為民庶之居○黄氏曰陳相願受一廛而為氓此廛蓋民居矣遂人曰五鄰為里其在鄉則五比為閭故日鄉里在郊則曰郊里一也○賈氏曰廛里即孟子云五畆之宅者
  以場圃任園地
  薛平仲曰田不可種植妨五榖之生惟室廬之傍有園圃以毓草木於此則𣗳果蓏也常時則闢場為圃而種植九月則築圃以為場而納禾稼此則場圃同出於園地○鄭鍔曰場以登禾黍之入園以為果蓏之區
  以宅田士田賈田任近郊之地
  黄氏曰宅田居於城郭之外者之宅地也書曰表厥宅里孟子曰五畆之宅是不獨民也有士大夫有服公事者民曰廛士大夫曰宅通則皆曰宅廛有征而宅無征城郭中不能容則居於外鄭曰宅田致仕者之家所受田非也仕者世禄雖死禄猶及其子孫況老而致仕者固當給禄矣謂之宅田則非也鄭引宅者在邦在野止謂其家之所在耳豈凡稱宅者皆致仕者哉○陳及之曰宅田卿大夫之圭田○鄭康成曰士讀為仕仕者亦受田所謂圭田也孟子曰卿以下必有圭田圭田五十畆○黄氏曰士田士之禄田也以其所入什一之税給之諸侯班禄見孟子王國班禄亡不可考圭田當在此○鄭司農曰賈田者吏為縣官賣財與之田○王氏詳説曰成周府史胥徒之外又有賈人是賈人之有事於縣官者也○黄氏曰書曰肈牽車牛逺服賈蓋謂農民既藝黍稷榖有餘則賣之易其所無者非謂且耕且販也○杜氏曰五十里為近郊百里為逺郊○王昭禹曰致仕者以備國之訪問士受職於朝賈列肆於市其田皆冝近故任以近郊之地
  以官田牛田賞田牧田任逺郊之地
  鄭司農曰官田公家所耕田○王氏詳説曰藉田千畆甸師耕之正公家所耕之田後鄭以此為庶人在官之田則公邑之田何所用乎甸稍縣正欲以禄府史胥徒也
  王氏詳説曰先鄭牛田牧田説是也牛人養國之公牛牧人掌牧六牲無田何所取給乎後鄭以為畜牧者之家所受田非也牧人下士牛人中士三百六十之屬中士下士多矣何皆無田而獨於牛牧之家乎鄭司農曰賞田賞賜之田○賈氏曰即司勲之賞田也○黄氏曰公卿大夫士庶人於法應賞皆得有之
  薛氏曰官田公家之田惟近則易以供不時之需賞田旌功之田惟近則易以給非常之賜牛田牧田則養公牛六畜惟近則易以供祭之用故曰任逺郊之地
  陳君舉曰廛里不特國中有也而國中為多宅田士田賈田分㪚在甸稍縣都隨其所在給之不獨近郊有也而近郊為多官田牛田牧田賞田不獨逺郊有也而逺郊為多凡以上曰不以井為限所頒多寡而載師徴其材賦故獨任之而民田不與焉鄭氏之説不足采且以一端言之謂士田在近郊官田在逺郊夫官府遍王畿之内若在五百里之間豈可受田於近郊逺郊乎
  以公邑之田任甸地
  黃氏曰郊外四甸之在逺郊之外其中置六遂七萬五千家餘地盡以為公邑自此至畿畺四處皆有公邑故據此而言之○圖説曰特於甸地言者言公邑始於此○陳及之曰公邑之田謂在官之田未頒與人者○黄氏曰公邑對家邑為名甸田皆井授故小司徒曰乃經士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是為丘乗之制甸七萬五千家為六遂共車千乗鄭康成曰公邑六遂餘地非也甸為六遂無餘地蓋其居民一以遂人鄰里鄼鄙縣遂之法施之以存卒伍之制其授田一以司徒井邑丘甸縣都之法施之以益丘乗之制里宰掌比其邑之衆寡鄰長凡邑中之政相賛則所謂邑者乃參行於鄰里之中而六遂之地十二同止能容七萬五千家非若六鄉有餘民别而為四郊也其曰公邑以其屬天子也司馬法二百里為州者言其居民如鄉之州也
  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以大都之田任畺居良反
  黄氏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謂天子大夫各受采地二十五里在三百里之内也以小都之田任縣地謂天子之卿各受五十里采地在四百里縣地之内也以大都之田任畺地謂三公及親王子母弟各受百里采地在五百里畺地之中也家邑大夫之食邑也其在畿外則為附庸之國不能五十里者謂之食邑非謂盡食其地蓋亦使取公田之税而食之有大夫士有府史胥徒皆當有禄盡取給於此而歸其餘於王故謂之稍專以廪禄為義也司馬法三百里曰野言其居民授田悉與甸同也甸為公邑稍為家邑公邑合而聽於遂人家邑離而聽於家大夫費郈武城莒父小都大夫之都鄭以為卿之采地非也卿受地視伯謂之縣者著野法也必著野法者見都鄙之猶有王田也大都公卿之都也公百里州公祭公伯七十里不言七十里者合之於百里凡伯曰我居圉卒荒芮伯曰孔𣗥我圉圉畺也其曰畺者言為天子守封畺也又謂之都甸稍縣都猶縣之為縣也甸法四甸為縣四縣為都載師小都曰縣大都名皆互通都鄙之外一以丘甸之法治之故其名通稍不為邑縣畺不為都天子使吏治之而屬乎遂人遂人曰以逹于畿是也鄭於遂人曰中雖有都鄙遂人盡主其地非也○王昭禹曰自家邑至大都以官之最尊者與王子弟之愈親為外蓋其官最尊其親愈宻則其内之盡心於王為益至外之捍衛於國為益嚴
  陸氏曰王制所謂縣内舉中言之也然則以公邑之田任甸地元士於此受可知凡此其大凡也其地有餘有不足蓋有通法存焉雖卿或在畺地雖大夫或在縣地取足於封而已○易氏曰惟内諸侯以禄為主故所任之地與郊甸同謂之田○陳君舉曰古者采地未嘗世守若温原攅茅之田周武王嘗以封蘇忿生矣周襄王嘗以賜晉文公矣狐氏陽氏復受命於晉以處之蓋更狐陽而後至郤氏郤氏而争其田故單劉二公所以曰若治其故則王官之邑此言一出足以破郤氏之貪於是晉侯俾勿爭若已識其機準是一事則知采地無世守也明矣
  圖説曰四郊地居四同甸居十二同稍居二十同縣居二十八同都居三十六同共計百同之地此王畿所以為千里○陳君舉曰先儒以為畿内方千里積百同九百萬夫之地其言是也以為中有山林陵麓川澤溝瀆城郭官室涂巷三分去一其餘六百萬夫又以田不易一易再易上中下相通定受田者三百萬家則非矣考封建之法王畿方千里者田方千里公侯凡百里者田方百里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百萬井九百萬夫之地受田者八百萬夫百倍公侯之國夫然後足以為天子都圻鎮撫天下矣若受田止於三萬家則是方百里者三十七五十里者一耳安在其為方千里本根不強何以應千八百國之求乎先王以田制禄一夫一婦受田百畆上農夫食九人諸侯之下士倍上農夫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計口受田積而上之度人情交際之廣狹裁其用度之多寡而受之為公侯者田不百里不足以待天子睦四鄰親九族守宗廟定社稷伯必七十里子男必五十里不可多也不可寡也若鄭氏劉歆之言乃連山川未審田之定數茫然依約以為國者也夫國之肥磽四方不同故大禹有九等之例後世亦有土色之辨因其地之肥磽以定田之廣狹百里之國提封萬井是為定制豈有先定四封然後去山陵林麓川澤又始以一易再易定其夫家之数乎井田封國帝王之世系百世之根本若根本無法制則萬世將如之何又諸公封方五百里其食者半則是方百里者六五十里者一矣以鄭氏所言王畿計之合六國諸侯已是與王敵矣尾大不掉豈先王良法○陳君舉曰或問載師凡地以何人耕曰只是使食公田之税耳且如古人以公田養士大夫之家仕宦於朝則有常禄禄食如漢餐錢之類漢雖關内侯亦未嘗有地如二千石以下皆受榖於司農掌金榖之淵唐室無賦禄之制但令以房廊錢自給當時雖有促錢令史終唐之世賦禄不能定其實封有戸者亦不過幾人至太祖始立禄格如俸錢供給錢者皆王介甫始制此事最是然其無収處却令州縣供給錢仰給於公使庫公使庫不能辨此其勢只得將軍資庫錢制而用之如此立法是教天下之人將軍資公使庫合而為一也
  凡任地國宅無征園廛二十而一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唯其漆林之征二十而五鄭司農曰任地謂任土地以起税賦也○林氏曰載師任土有任其地之所居者有任其地之所征者自廛里至大都此任其地之所居者有逺近也自國宅至漆林此任其征之所出者有輕重也
  鄭司農曰國宅城中宅也○鄭鍔曰民為國本本固則邦寜則國中所居蠲其賦而無征冝矣○鄭康成曰國宅凡官所有宫室吏所治者也○劉氏日謂國也宅也國即上文廛里任國中宅者上文宅田廛田宅田無征其餘皆有征矣此但覆解上文自國至都征税之差更無别少異而兩鄭之説俱非
  賈氏曰園即上經場圃任園地廛即上經廛里任國中之地廛則孟子云五畆之宅𣗳之以桑麻是廛無榖也園則百畆田畔家各二畆半以為井竈種䓗韭及𤓰是園少利也○黄氏曰廛税有夫布以夫一廛為名與里布雜征居二十之一里布以里居為名蓋給閭里雜用共服器之屬孟子不欲以室廬蠶桑之税病民故欲去之○鄭鍔曰園圃所産之利㣲市廛只以為居貨之所故二十而取一皆輕之也記者謂廛與陳相願受一廛為氓之廛同非市廛也余以為既言國宅無征則廛里不當有賦今有二十而一之賦其里非居之廛明矣商賈有門關之税則居貨之所不得不輕之也愚按園廛亦之 臣若焉  國之圃周氏之汪是也
  黄氏曰國中什一使自賦役多税輕逺郊二十而三役稍簡矣自此去國益逺役益簡税漸増至十二而止自甸而往通行公田九一之法蓋并雜徴為十二自郊至都役賦相乗除而通平然猶必優内也陸氏曰甸稍縣都無過十二謂如百畆而徹賦民什一於一中又以十分為率取二也畿外諸侯以歸公上大略如此
  賈氏曰漆林之税特重以其非人力所能作○鄭鍔曰漆之為物特為用之飾舜造漆器羣臣咸諫懼用漆而至金玉富民之道可不禁其奢乎植至於成林則奢意無極特重其征非不仁也
  陳君舉曰周制什一之法通行於天下而載師立法多寡不均蓋參之前文而得其説近郊十一則圭田之税商賈之田税所以輕者蓋圭田以當禄奉祭祀商賈既有關市之征不可重也逺郊二十而三則庶人在官者之田賞田之稅畜牧之田税所以比田税差重者抑閒民及豪強之家也甸稍縣都皆無過什二則公邑之田税卿大夫采地之田税嵗貢什之二而有其八是亦優於畿外諸侯矣以上田非民田也故多寡隨冝而取若井田則什一而税智者不能易此説○又曰此九等之賦皆是公卿大夫所封之地在乎邑者其所得甚薄故以二十而一歸乎天子或封之以逺近之田者其所得厚乎邑故以十一而歸于天子至於封之以甸縣之都是封之以邑也其所得厚乎田故以十二歸之天子至於漆林之征是其所受之邑其中有漆林之地故利為厚則以二十而五以取之
  薛氏曰載師之法非取民之法乃任地之法耳國有宫室吏所治也故無征場圃者果蓏珍異之所出廛里者貨賄財利之所聚其利甚㣲而不可以厚斂故園廛二十而一宅則退政於朝士則列職於朝賈則服役於朝朝廷之所深䘏者也雖受田不可以無税而所取不可以過厚故近郊十一官田者公家所耕之田賞田者賞賜所予之田牛田牧田牛牧所給之田彼皆得於在官之田雖斂之以稍厚不為過故逺郊二十而三至於六遂之餘地則公邑所受者為甚𦂳家邑小都大都之所受地視公侯伯子男則受田者為尤富斂之雖加厚而亦不為刻故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若夫事漆林之末作而掌山澤者尤當抑末作而阨之以重斂故漆林之征二十而五其首曰凡任地則知其為凡任地者之賦也
  陳君舉曰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以其一為畿内畿内之地方百里者百以其一為郊内鄉遂在焉此天子所自有也而近郊有宅田士田賈田逺郊有官田牛田賞田牧田則郊田亦或賦之諸臣而不皆治於天子之吏郊外唯公邑謂之甸所謂閒田也其餘以為家邑謂之稍大夫受之以為小都謂之縣卿受之以為大都謂之畺公受之凡此皆封君也各衣食其租稅以歲時頗有入於王府則近郊十共其一逺郊二十共其三稍甸縣都皆十共二是謂九賦蓋輸公上者厪厪如此由此觀之以方千里者九而天子所自有其一誠非自封殖以縱其欲徒以具百官成六軍受四方㑹朝焉耳等而下之公侯伯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而其君毋過十卿禄卿一旅之田大夫一卒之田而又都城過百雉伐冰之家畜牛羊則於禮為大禁大抵大小相維而不相殊絶是之謂均茍不均則自天子逹諸侯不得專有之是故山澤不以朌采地之内有漆林焉則倍蓗其征虞衡雖王官然其歳入非喪紀勿用以經考之九州川浸澤藪名在職方不屬諸侯之版而詩不以圃田繋鄭春秋不以沙鹿繫晉略可覩矣周季諸侯始擅不朌之利齊斡山海桃林之塞郇瑕之地晉實私之僭侈滋甚往往穪霸甚者至周歳貢百二十金於魏以易温圃秦人痛懲之罷侯置守以養千八百國之君者養一人而山澤陂池之入特為禁錢屬少府由是人主獨富強而郡縣單弱天下之禍初起於匹夫然後知周過其厯秦不及期非但仁義之澤不同亦制度之異也
  凡宅不毛者有里布凡田不耕者出屋粟凡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
  黃氏曰里布出於蠶桑宅雖不毛猶出里布屋粟出於藝植田雖不耕猶出屋粟旅師掌聚野之耡粟屋粟公田九一之外復有此稅以夫屋為名所以給施散若今之義食歟民無宅則無里布無田則無屋粟然必出夫家之征在國則出十一之貢在野則出九一之賦一夫百畆之所任家征出士徒車輦給繇役視其費為之數○王氏詳説曰里者方里而井之里何必以為二十五家為里布者布緦也何必以口賦出泉為布且比共吉凶二服是里布所罰以為吉凶二服有宅則有宅征有田與夫家則有田夫家之税雖因而罰之但屋粟與夫家之征為常法而里布為非常法故屋粟夫家之征言出而里布言有有者不冝有也後世以里布為常法故孟子曰廛無夫里之布則民皆願為之氓唐時調法有家則有調而使之出絹去成周法意逺矣
  薛氏曰學者為之辭曰抑末作也激游手也抑不思彼無生息蕃養之源而蹙之以刻剥之政民將何所出乎且閭師於不植者無椁而已載師則使出二十五家之布閭師於不耕者祭無盛而巳載師則使出三夫之稅閭師無職者出夫布而已載師則使出夫家之征何同情而異罰乎所謂宅不毛田不耕與夫民無職事者非為民而言為任地者言耳謂夫都家之長公邑之吏近郊逺郊之所授皆任地者也彼既任是地則當墾闢田野敎督耕桑可也今都鄙郊甸之中猶有不毛之宅不耕之田無職事之民則是上忘於職而忽於政故宅不毛者其長有里布之罰田不耕者其長有屋粟之罰民無職事則又罰其長以夫家之征夫然後為君者不虐於誅斂任地者不困於供輸何者謂所生足以給所取也孟子曰入其疆土地闢田野治養老尊賢俊傑在位則有慶入其疆土地荒蕪遺老失賢掊克在位則有讓在諸侯如此則其於郊甸都鄙者可知○陳君舉曰閭師之罰罰庶民受井田者載師之罰罰有官職及閒民商賈也若圭田賞田公邑家邑小都大都之田商賈之田畜牧之田庶民在官之田何以罰之特重蓋有官者怙𫝑豪横給以田而不耕授之宅而不毛則剥下虧上多矣庶人在官而不知耕則横取強斂多矣商賈之家畜牧之家有田而不知耕則逐利甚矣凡此皆先王所甚惡故罰之特重也
  以時徴其賦
  易氏曰徴其賦者謂任地之正賦若里布屋粟以及夫家之征當時不常有故不立為一定之法○鄭鍔曰徴之必以時則上不病國下不病民
  陳君舉曰冢宰制國用而財計萃於地官所謂九功者六郷之中農圃工商山澤之賦閭師掌之九賦者廛里及畺士之有田至於都鄙者之賦載師掌之其市征廛人掌之其野斂縣師旅師掌之㣲至於薪芻角羽茶炭之斂各有其人而其嵗入泉在泉府榖在倉廪人委積之守在遺人皆司徒之屬而天官大府之所受特市事貨賄之入然後知冢宰制國用者非但二三府區區出内蓋兼緫貢賦功之入而以九式出之以中大夫二人為司㑹治其最凡焉而以萬目付有司要其財守則固地官之職也周之大計富藏天下不盡歸之公上自九職九貢既皆不領於朝廷之經費而以九賦當歳之百須雖天子不得以意増損於其間者則以其藏在羣有司其節在大臣故也藏在羣有司雖大臣不能侵官以順適其上節在大臣雖羣有司之積若丘山而不敢專輙於下然則分𨽻二卿示公共防踰越而冢宰所以為獨制國用也歟周之大政令每如此今見於詩書周公召公並相成王而洛師之役召公先相宅及周公莅卜而後丕作康王即位同召六卿而命仲桓南宫毛者必太保宣王南征程伯休父實為司馬而整六師者大師皇父也是謂一相處内無所不統不但理財然也秦兼天下山海池澤之税屬於少府以給共養謂之禁錢其屬自為尚書蓋周司㑹之官則是自㑹其所司不𨽻丞相漢文帝問丞相天下錢榖一嵗出入幾何陳平對以責治粟内史内史今大農也而不及少府則少府為天子私藏雖丞相有不得與聞者而利權始分矣
  閭師中士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主徴六郷賦貢之税者○陳及之曰閭師徴國中及四郊之稅縣師徴野之稅皆民田什一而稅者也○鄭鍔曰或謂六郷之中二十五家同一閭各設閭胥以統治之矣又有閭師之官何也蓋閭胥所掌者一閭之征令閭師則掌國中及四郊人民六畜之數以任其力以待其政令以時征其賦此其職之所以不同也然六郷有比閭族黨之名獨取閭以名官者康成謂征民之税冝督其親民者其説恐未盡何則比閭族黨之官無非親民者不獨閭為近民之官而已嘗以縣師觀之有四甸之縣有五鄙之縣有小都之縣而掌征邑之貢賦者則以縣師名之謂其在四百里之地四甸五鄙小都之縣俱可緫於是故也若夫五比之家則合而為一閭閭之百家則合而為一族族之五百家則合而為一黨小而一比則未成為閭大而族黨則各同出一閭欲知民數以任其力而征其賦必當出入乎閭巷之間然後知之為甚悉名閭之意殆由此爾閭師之任既為匪輕故雖以中士為之而命名曰師冝矣○鄭景望曰後世催科之法縣以户長保長率十人催二三百家之税既巳難矣而定役者止據物力之髙下而不問其居舍之廛野故在逺郊而催城中之租居東郷而督西保之税姓名居里之不可識逃亡死絶之不可知而破家蕩産之害相尋役法之為民病也深矣或曰近世三十甲之説亦近於五比為閭之意夫何行之而猶病曰聨民者不異廛野役民者不本保伍雖以一夫徵十夫之稅而越竟奔走之勞死徙代納之害猶前耳
  掌國中及四郊之人民六畜之數以任其力以待其政令以時徴其賦
  賈氏曰閭師徴斂百里内之賦貢故云掌國中及四郊人民六畜之數
  鄭鍔曰内而國中逺而四郊有人民焉為邦之本有六畜焉為家之資當悉知其多寡之數然後可量其力之所能任○易氏曰牛以力而載馬以力而駕鷄豚狗⿱彐⿰垁凡 -- 彘之畜無失其時八口之家可以無飢則知其力之為有餘由是任民則農圃之事以至虞衡之事皆其力之所及耕植之貢以至山澤之貢皆其力之所出量其地然後任以事任以事然後可以待上之政令而責其出賦以供在上者為無愧在民者乃無怨
  凡任民任農以耕事貢九榖任圃以𣗳事貢草木任工以飭材事貢器物任商以市事貢貨賄任牧以畜事貢鳥獸任嬪以女事貢布帛任衡以山事貢其物任虞以澤事貢其物
  鄭康成曰貢草木謂葵韭果蓏之屬○易氏曰大宰言任民則任之以其職閭師言任民則任之以其貢惟閭師以貢而論則山澤之職無慮數萬此所以列虞衡為二○鄭鍔曰山澤所出不同其職可以兼言其貢則不得不分也䟽材之利毫末而巳此所以不言臣妾○劉氏曰臣妾各有所𨽻而無地職以任其力也然九職以虞衡為次此以虞衡為後亦山澤之利與民共之
  黃氏曰凡任民國中九職雜居與野不同其授地或多或寡或不授地參差不齊故皆使什一自賦圃牧工賈則皆視農夫百畆各足以致其一夫之力而什貢其一畿内無貢謂之貢者言下之所以奉其上也國中貢即賦也什一自賦其實夏法
  鄭鍔曰或謂龍子以為治地莫不善於貢貢者校數歳之中以為常以為樂𡻕寡取凶年取盈周人用徹法今乃有閭師之貢何也余攷康成之説周制畿内用夏之貢法邦國用殷之助法又攷儒者之説謂大宰任三農之法是助法其法藉而不税載師任地之法是貢法其法稅而不藉畿内自有貢法助法不然則閭師之於國中四郊何以有貢耶余謂貢法用於餘地不耕田之處助法用於郷遂為井田之處
  凡無職者出夫布
  鄭鍔曰所謂無職則指閒民為臣妾耳臣妾者八職之所役閒民者八職之所恃初無可貢者特使之出一夫之布蓋使出一夫算口之泉與里布夫家之征異矣然此布非罰布也亦以出為言者既謂之無職殆亦不冝出者也不冝出而出之亦勉之使勵勤耳○楊氏曰大宰九職九曰閒民雖無常職而使之轉移執事是亦有職也閭師之任民以時征其財則八職之民皆有常職矣凡無職者亦使之出夫布則閭師之征賦亦非不及閒民也先王任民其詳至於嬪婦化治𢇁枲臣妾聚斂䟽財雖婦亦各有職不蠶則不帛不績則不衰故夫耕婦蠶以其衣食無敢不自力者此黎民所以不飢不寒養生喪死而無憾也夫惰農自安不客於先王之時豈閭師任民而不及閒民哉蓋閭師任民以征賦為主而轉移執事巳列於九職之末故不言也○黄氏曰凡民職業雖不同而皆受廛居作受廛者必有夫布閒民雖不受廛亦必出夫布如有職業者此所以懲之也○王昭禹曰大宰嘗以九職任萬民大司徒頒九職三事以登萬民則任民以九職為本以三事為輔無職者謂無事於九職也冝有以阨之使任職焉故罰之使出夫布載師言里布者罰出居里之布此言夫布者罰出夫丁之布○林氏曰閭師凡無職者出夫布所以懲游惰至漢始一槩為算賦故髙帝紀書云𥘉算賦蓋𮗸變古重斂害民也
  凡庶民不畜者祭無牲不耕者祭無盛不𣗳者無椁不蠶者不帛不績者不衰
  鄭鍔曰先王使民植桑種麻雞豚狗⿱彐⿰垁凡 -- 彘之畜無失其時者使之養生喪死無憾然人之情好逸惡勞欲其不惰於本業非有以罰之則有所不勉蓋庶人之家五母雞二母⿱彐⿰垁凡 -- 彘畜以為牲不畜則使其祭不得用牲耕以供粢盛不耕則使其祭不得用盛○鄭康成曰盛黍稷也不種植則使其死也有棺而不得用椁○鄭康成曰椁周棺也不蠶桑則使其衣不得衣帛不績其麻則使其喪不得衣衰凡皆所以恥之○易氏曰人孰不念其先亦孰不愛其身於此缺焉能無愧乎玉藻云惰游之冠垂緌五寸亦皆所以愧之也愧之也者勉其怠而作其力也○黄氏曰工賈皆不耕豈可以使祭無盛儒不耕而食孟子所謂入則孝出則弟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學者固得通功易事也鄭景望曰老不帛死不椁喪不衰祭不牲不盛民之所以養生喪死厚終追逺情之所甚不忍咸無焉則罰而懲之不亦甚哉夫然後各致其力而野無曠土各率其職而國無游民衣食足於下貢賦裕於上夫先王之政本以養民因資其力以養國故凡一予一奪一勸一懲皆以豐其原培其本後世任民無政勵民無術予奪勸懲一皆為取民而設民生無以養死無所𦵏水旱饑饉枕藉溝壑莫之問而取民之法顧日益苛牧民之吏顧日益急不亦異乎
  縣師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八人徒八十人
  鄭康成曰名曰縣師者自六鄉以至邦國縣居中焉○黄氏曰縣師鄉官也而掌天下地域人民六畜車輦之數及徴野之貢賦猶以内統外也以縣為官取四甸為縣之義丘乗之制貢賦之法於是詳焉○王氏詳説曰此天子所以謂之縣官鄭鍔曰耕牧之地有名縣者四甸為縣是也六遂之地有名縣者五鄙為縣是也采邑之地有名縣者小都之田任縣地是也此縣師之職掌邦國都鄙稍甸郊里之地域而亦名曰縣與上所言三縣之名則同其實則異何以言之王國百里之外為六遂又其外為小都大都尚有餘地不以封人者則謂之公邑天子使吏治焉其官名曰縣師則近而四甸之縣逺而五鄙之縣又逺而小都之縣凡所謂公邑者皆緫統於是鄭司農謂四百里曰縣者正謂是也○陳君舉曰周制以載師專管在官人禄地租賦以閭師專管農田租賦至縣師又通管軍政及野賦甸稍縣都大率皆是受分地人其中間田則領於王官亦以鄉遂之法治之至於鄉遂只是邦畿之内分擘閭師四郊縣師郊里管仲三分國之法正是鄉遂法五鄙之法正是甸稍縣都法但其制頗有團併以規利整促以便用兵處非先王立法之意
  掌邦國都鄙稍甸郊里之地域而辨其夫家人民田萊之數及其六畜車輦之稽三年大比則以攷羣吏而以詔廢置
  賈氏曰稽計所計之數皆知之
  吕氏曰先王自封建諸侯外有閒田散在諸侯之國或謂諸侯有罪則削其地以為閒田若有功則以閒田増封之天子平時各命王官以掌之縣師掌邦國都鄙稍甸郊里之地域而兼天下之閒田以緫其目此皆古人封建相維之意○鄭鍔曰邦國者畿外之諸侯都鄙者畿内之小都大都稍者大夫之家邑邑者六鄉之井地郊里則自國中以至六鄉其地域不為不廣○鄭康成曰郊里郊所 居○項氏曰如一里九夫其夫家人民○王氏曰人民在夫家六畜之中則是民之𨽻也質人所謂人民同意○項氏曰如一家九夫田萊之數不為不多○項氏曰如田百畆萊五十畆之類○鄭氏曰萊休不耕者其畜車輦不為不衆如使縣師盡得而掌之又從而辨之從而稽之非司徒而何然其所掌者止於邦國都鄙稍甸郊里之公邑則知其不同於司徒矣○史氏曰夫家人民之増損田萊之荒闢六畜之登耗車輦之備乏必待三年大比而稽考於是羣吏始從而廢置則其法略於官府鄉遂矣○鄭鍔曰逺而邦國近而都鄙與夫稍甸郊里之地俱有公邑則俱有羣吏吏有勤有怠則冝有廢有置以勸激之詎可以為餘地而不考之哉縣師於大比之年從而考之知其勤則詔王以置之知其怠則詔王以廢之夫如是孰敢不留意於王事哉説者以為鄉師之職𡻕終考六鄉之治以詔誅賞奚為縣師獨於大比則以詔廢置而不及誅賞無乃公邑之法獨異於六郷乎余以廢置視誅賞為輕誅賞視廢置為重郷師為六郷之老而郷師乃公邑之官縣師止於專治公邑而郷師於事無所不考縣師亦郷師所稽故縣師於廢置之輕者可得而詔若夫誅賞之重有不得而與焉縣師於大比詔其輕郷師於大比詔其重職有尊卑理亦冝然孰謂公邑之羣吏獨無誅賞以馭之哉
  黃氏曰此天下軍籍也其序自外及内著其為一法也調𤼵多用外兵止及郊里六郷之軍司馬不得而徴發之也六郷之軍專衛王大比小司徒巳考四郊之吏縣師亦考之者小司徒掌教縣師掌斂其賦各行其職必考察之而後其事嚴整
  若將有軍旅㑹同田役之戒則受灋于司馬以作其衆庶及馬牛車輦㑹其車人之卒伍使皆備旗鼓兵器以帥而至
  易氏曰戒者戒其豫備○黄氏曰司馬主兵其令不得直行於天下必有縣師關節此先王㣲意兵皆民也發民為兵而主民之官不應全不知故使其屬行司馬之法作起也起其衆庶馬牛車輦而後㑹其車人卒伍邦國都鄙郷法卒伍雖素定而車人不相須甸稍縣都野法車人相須而縣鄙居民未嘗為卒伍故於此皆以司馬之法㑹之五人為伍百人為卒離則皆伍聨則皆什百人為卒郷為四閭野為四里車徒異部多少稱事○王氏曰車有車之卒伍若司右所謂合車之卒伍是也人有人之卒伍若小司徒所謂㑹萬民之卒伍是也○鄭鍔曰周制以軍旅㑹同田役為國之大事不惟須衆庶以為用而馬牛車輦旗鼓兵器皆不得以不備不惟取於六郷之民亦有時用公邑之民六郷之吏帥之而至以聽司徒之政令公邑之民為司馬者得而用之縣師聞有是戒則往受其法以作公邑之衆庶及馬牛車輦㑹其車之卒伍又㑹其人之卒伍有旗以為之指麾有鼓以為之號令有弓矢殳矛戈㦸以為之擊刺使之各備其物然後帥之以至○黄氏曰郊兵其吏帥之野兵稍人帥之邦國都鄙各從其主先儒謂郷師以旗致萬民則帥而至者謂致於郷師也余以為六郷之民郷師之所統治則民冝致於郷師若夫公邑之民非郷師之所統治而用民之法本受於司馬則此所謂帥而至者冝致於司馬若受法於此而致民於彼則調發之多少孰從而知之哉嘗考稍人之職掌令丘乗之政令者也若有㑹同師田行役之事則以縣師之法作其同徒輂輦帥而至以聽於司馬夫以稍人受法於縣師縣師受法於司馬上下相統出於一律安有受司馬之法乃帥而至於郷師乎先儒之説陋於是矣
  凡造都邑量其地辨其物而制其域
  賈氏曰都謂大都小都邑謂家邑○王昭禹曰縣師掌閒田之地内自郊里外及邦國凡餘地皆在所掌則凡造都邑者合天下閒田言之○鄭鍔曰大司徒言造都鄙制其地域而封溝之以其室數制之此又言造都邑量其地辨其物而制其域何也司徒所造者畿内三等之采地縣師所造者公邑之地造都邑將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惡可不量其地之廣狹五地之物所生異冝惡可不辨其物之名色○鄭康成曰物謂地所有也名山大澤不以封家邑之里二十五小都五十大都百烏可不制其域之小大封都邑者必有定制故皆以制其域為言○王昭禹曰制其域則為之立疆界大小之限若夫大司徒言以室數制之即此所謂量其地言以土冝之法辨其名物即此所謂辨其物造之之法則同所造之地則不同所以各言之○黄氏日凡造都鄙鄉法卒伍令賦邑野法丘乗令賦調𤼵徴斂皆當用之故其所授民皆有數而不使其地有餘不足量其地知其所能容辨其物知其易不易
  以歳時徴野之賦貢
  鄭鍔曰貢賦之出於野者必當以時征之不先時以困民所無不後時以失民所有乃所以惠吾民也説者謂載師閭師皆言以時征其賦此獨言以時征野之貢賦何也載師所征者任地之賦閭師所征者國中四郊之賦縣師征公邑之賦貢其地乃公邑之閒田故特言野以别之
  遺人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王昭禹曰掌施惠以振救故以遺人名官○薛平仲曰取之於民而不知所以予之則施報之義乖予之於民而不知所以均之則公平之義泯遺人必繼於此者先王所以示施報之義均人又繼於後者先王所以示公平之義夫風俗之不善不由於施報之義乖則原於公平之義泯先王設官以寓教而動化風俗之機每形於不言之表則亦何往而非教哉
  掌邦之委積以待施惠
  王昭禹曰言邦之委積以别於諸侯國也○賈氏曰此與下為緫目○鄭鍔曰先王仁政務在利人而已憫其不足必施惠以予之又謂用物不足則惠有時而窮欲其不窮則其積也冝厚故立遺人之官使掌邦之委積欲其積之有素然積於此者有限待事之來也不一以一方之積將以施無窮之惠不可也故所積各有地因其地之物以待其地之事則物不匱而惠不竭故自鄉里而下各有委積以待事○黄氏曰鄭謂餘法用非也廪人匪頒賙賜未有所指授儲之以待故可謂之餘法用榖不足則可止也遺人施惠皆有品式不可已者如郊里委積以待賔客豈餘法用邪又縣委以待凶荒今亦以榖不足而不出可歟大抵司徒教民相賙相救民力之所不能任與其所當任老孤羇旅國皆自當任之本文王惠鮮鰥寡之政國用之不可已者常時給養之一旦以榖不足而止則皆當為餓莩此遺人委積廪人匪頒賙賜皆當於徴斂時與倉人分受之大略如今省司義倉米各有所屬遺人所當用者亦必皆有餘蓄雖凶荒榖不足不得止也遺人與閭師縣師為聯閭師徴郷賦縣師徴野賦其事相關郊外曰野五鄼為鄙委人以甸聚待羇旅野鄙即甸也稍無委積稍賦專給廩禄冝無餘也凡委積道逺則移用
  郷里之委積以恤民之囏阨
  鄭康成曰鄉里鄉所居也○賈氏曰郷里謂國中○鄭康成曰囏阨猶困乏○鄭鍔曰鄉里之委積出於農民之力農有囏阨則取以賑恤之出於民還以與民○史氏曰方其囏阨豈暇逺愬即其居而予之取其近也○王氏曰恤民之囏阨則司救所謂歳時有天患民病以節廵國中及郊野而以王命施惠也國及郊野以郷里為中故恤民之囏阨冝以郷里之委積
  門關之委積以養老孤
  賈氏曰門謂十二國門關十二關門出入皆有税足國用之外留之以養老孤故司門云以其財養死政之老與其孤○鄭鍔曰門關之委積出於商旅之利父老死於王事而其子孤子死於王事而其父老皆死義之家也取諸此以養之使民知利不勝義所以激天下之大義也
  郊野之委積以待賔客
  王昭禹曰近郊五十里六郷在焉逺郊百里六遂在焉謂之郊里則異於郷里以在郷遂之間言之○賈氏曰六郷之民所居郊者其委積留以待賔客其賔客至郊與王國使者交接因即與之廪餼○鄭鍔曰芻薪禾米賔客道路之所頒而郊勞之禮實在乎此故積於郊里以待之○王昭禹曰司徒大賔客令野修道委積小司徒小賔客令野修道委積野指郊里之地言之
  野鄙之委積以待羇旅
  賈氏曰野鄙據六遂在郊外曰野○王昭禹曰遂地謂之野合五鄼而為鄙則野鄙為遂地明矣六遂中有五百家鄙故以鄙表六遂亦可兼公邑在甸地者
  鄭鍔曰康成謂羇旅為過行𭔃止者以經考之乃旅師之所謂新甿蓋羇旅無定名此乃自逺方新徙而來至於六遂未授田之人如王制所謂自諸侯來徙於家者也田雖未授身留於此則用野鄙之委積待之冝矣
  縣都之委積以待凶荒
  賈氏曰縣四百里都五百里不見稍三百里則縣都中可以兼之特於此三處言凶荒者畿外凶荒則入向畿内取之畿内凶荒則向畿外取之是以鄭即通給解之○鄭鍔曰凶荒則流離入關者多矣故積於縣都以待之如漢時關東水旱流民入關中仰食之類即都鄙之境上以賙恤之不來莩於京師○李景齊曰司徒荒政所以散利或者取具於此歟史氏曰郊里則逺井邑矣賔客不常至野鄙則逺廛市矣羇旅不常有縣都則逺郷遂矣凶荒不常見皆俟時而予之故云待也
  劉氏曰曰恤者非恤不可行曰養者直以充其生待者必有以待之皆互文以相見
  鄭鍔曰凡此五地委積出於民耶出於官耶以司門觀之凡財物犯禁者舉之以其財養死政之老與其孤則關門之委積由此若夫其他余以謂三年九年耕所餘之粟皆積於此
  凡賔客㑹同師役掌其道路之委積凡國野之道十里有廬廬有飲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館候館有積
  賈氏曰上經委積隨其所須之處此經委積據㑹同師役行道所須故分布於道路逺處須多故有積近處須少故有飲食及委○王昭禹曰衆之所至必有所須故道路皆有委積以待之○鄭鍔曰賔客之往來㑹同之畢至師役之竭作其人衆矣道途之所須寢食之不便其何以行之哉遺人之官自國門之外野中之道十里以至三十里三十里以至五十里近則有廬○鄭康成曰廬若今野候徙有庌也○王氏曰廬小室十里可以飲食而息焉○史氏曰勞其飢渴也逺則有宿○鄭康成曰宿可以止宿若今亭有室矣○王氏曰三十里則可以宿焉故為大室○史氏曰備其之絶又逺有市廬則具飲食以待之宿有路室路室則有委以待之市有候館○王氏曰五十里則四旁皆可以日中至焉故有市也可以候賔旅而館之焉○王昭禹曰先言廬後言館則廬小而館大候館則有積以待之如是則日無飢渴之憂夜有寢處之便適千里者無宿舂糧之勞亦不至於暴露而茇舍則孰憚於從王事哉然必以三十五十里為率者正師行不過三十里吉行不過五十里之法以五十里計之則一市之間有三廬一宿三廬各為飲食蓋所給者賔客㑹同師役之主將
  黃氏曰國中賔客禮積有司供見大行人軍旅糧食廪人供自甸而往其廬有路室有候館自國野逹于天下
  薛氏曰成周封建之制自諸侯禄地及禄士之外其閒田之歸於公上者雖領於王官皆藏於天下故自都逹境十里有飲食三十里有委五十里有積凡糗糧芻茭具焉以待軍旅故周禮一書經國之用具於九式而軍旅無與蓋所以藏富於民而不明民以用武考之於詩疆場有積倉之具徹申伯土疆以峙其糧而左氏亦云衛取於相土之東都以㑹王之東蒐夫倉積於豳糧峙於申㑹蒐之備逹於衛境天下之賦藏略可覩矣下至春秋猶有存者齊侯之師僖四年陳鄭共其資糧屝屨晉入楚境輒得館榖柰何王綱解紐官守曠紊諸侯遂得以私治其財自用其兵至於京師之饑告飢於列國之晉先王之政掃地矣
  凡委積之事廵而比之以時頒之
  鄭鍔曰廵而比之則所積常有其物○王昭禹日以校叙其多寡史氏曰不使過數又以時頒之則施惠不失其時○王昭禹曰豫備其所須則物足以給其求而無乏事矣由此觀之周人豈欲多藏為富國之計哉後世頭㑹箕斂損下益上錢貫朽粟紅腐陳陳相因者固不無也水旱凶荒老孤流離死溝壑者不少以遺人之官廢故也余觀左氏載單襄公假道陳以聘楚膳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單子謂其滅先王之官必有大咎則賔客館宿之廢又非一日矣
  均人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鄭康成曰均猶平也○王昭禹曰謂之均人則無所不均與土均異矣均人所均以人為主土均所均以地為主○史氏曰先王立均人所以均人民人民所食者在乎地故地政地守地職皆由此均焉
  掌均地政均地守均地職均人民牛馬車輦之力政○賈氏曰均人所均地政以下緫均畿内郷遂及公邑○鄭鍔曰地政欲取於地者均也政或為正或為征此均地政均力政宜依康成為征蓋考下公旬用民之日知此政當為征地守欲制其域者均也○賈氏曰謂畿内川衡山虞澤虞皆遣其地之人民守護之及其入山林川澤取之者使出税以當邦賦地職欲於任其事者均也○賈氏曰若農圃之屬均人民牛馬車輦之力政欲用其力者均也○鄭康成曰力征人民則治城郭涂巷溝渠牛馬車輦則轉委積之屬
  黄氏曰均人掌均力政自國中推行之於天下猶閭師之民職縣師之軍賦遺人之委積也周禮地職必聨地守山川林澤丘陵墳衍原隰五地其政本通而虞衡之地必常辨之不使與民雜因其地之多寡媺惡而均之必使一夫之所受皆足以食其一家不使有餘不足相懸絶是故地政均則地守地職可均矣民之作業不同必使皆得自盡其力而後任公家之事為之程等與貢税相補除不使輕重勞逸不相侔是故地守地職均而後力役可均矣力政力役之政令不必改字○王氏曰地政上所以正下地守地職下所以供上人民牛馬車輦之力征則征於地守地職之人而已
  凡均力政以嵗上下豐年則公旬用三日焉中年則公旬用二日焉無年則公旬用一日焉
  鄭康成曰豐年人食四鬴之𡻕也人食三鬴為中歳人食二鬴為無歳歳無贏儲也公事也旬均也○劉執中曰旬猶周徧也謂均其民力周徧皆用其三日焉○鄭鍔曰或謂周禮一經於徒役之事以為用民之力事之至大故屢言之今觀均人視嵗上下為用民之節不過一日二日三日之差奚為其然余嘗論之是説自前漢始文帝集諸儒刺六經作王制以為用民之力歳不過三日自是學者不敢違鄭康成覺其不通遂改旬為均曰公事均用三日余嘗笑其鑿古者龍見而畢務火見而致用水昬正而栽日南至而畢故衛文公楚宫之作仰占定星之中詩人以謂得其時制則知力役興於農隙之時十月之候營室之中也一旬而三日則一月而九日計冬之三月則二十七日矣年豐則食有餘多用其力不為虐也一旬而二日則一月六日計冬之三月則十八日矣中年食少歉減豐年三分之一也一旬一日則一月三日計冬之三月則九日矣無年而力役不作減三分之二如以為一歳不過三日奚必諄複作經屢言役事之為大乎
  陳及之曰此所役者非師旅行役之事師旅行役逺者二三年近者過時而反安能以歳三日為斷或謂此非師旅行役則人主用民力荒矣殊不知師旅行役之事非歳所常有就使有之則其調𤼵自有定制東征之師三年而歸采薇首尾一年何謂三日審如是説則無年公旬用一日苟有門庭之宼如東郊之患涇陽之患一日惡可集事是皆書生之説也王制内則云五十不從力征六十不與服戎則力征豈不與戎事異乎陳君舉則曰古者民年三十而事六十而免名在官者三十年約其在官之齒而以歳三日為斷用之九十日而免則終身不復役其説以之從力征則善謂戎事則未可也軍事不得以時日為斷雖愚者亦知其説郷大夫云國中二十而征野十五而征夫年十五而使之力役非人情矣當以二十為㫁六十而免在官者四十年林勛本政書曰凡調役之法冝使丁夫皆十人為聫歳輪一人祗役一月周而復始凡執役在官則其九人各於其家償其三日之役如此民無道路之勞官無交畨之冗公私各得其所周禮所謂五人為伍十人為聫者也想先王用民大要如是若每人役其三日煩擾為甚
  凶札則無力政無財賦不收地守地職不均地政賈氏曰凶札即廪人不能人二鬴之歳○王昭禹曰荒政所謂弛力
  鄭康成曰無財賦恤其乏用也財賦九賦也○王氏曰荒政所謂薄征○李景齊曰民方資利以自贍安可以税斂重擾之乎故無財賦
  鄭康成曰不𭣣山澤及地税○王氏曰荒政所謂散利也○李景齊曰有地守地職則有貢矣不𭣣則不責其貢亦不平計地税也非凶札之歳當𭣣税乃均之耳○李景齊曰有財賦地守地職之事則必有政不均地政則盡弛之○黄氏曰特言無財賦者國中九職蓋有不授地而出征賦者如百工商賈閒民夫布皆是凶札無財賦其見於經者關市不征是也均人掌均力政凶札舍力役是其職也無財賦不𭣣地守地職無預於均人其言此者蓋為均地政凶札最先舍力政甚則弛財賦又甚則不𭣣山澤及地税至此則不均地政每歳均之其中不免常有小小變易則亦常常均之凶札未至於不𭣣地守地職則亦均之不均者不擾動之也力税役賦皆免地政不均可也
  李景齊曰一歳之入固國用所由以給今以凶札而悉弛之則何以供一歳之入是以見先王之備凶荒者畜積有素矣
  三年大此則大均
  鄭鍔曰上文凶札之故而不均特權時之變耳久而不修則法浸以壞故於三年大比時則大均不以一時之變廢萬世之常此紀綱所以不壞也○鄭康成曰有年無年太平計之若乆不修則數或缺○劉執中曰謂國之力役事寡而民之力政尚多三年用民而猶有未役者故大比之三年之外取其未役者役之所以能盡公旬三日之法○黃氏曰大均因於大比大比不可移易大均亦不可移易古者大均有禮今制三歳占籍名曰推排歳旱則免雖古法其大意則甚失之矣



  周禮訂義卷二十一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二十二    宋 王與之 撰
  師氏中大夫一人上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薛平仲曰天祐下民作之君作之師君師之職人主所以承天之𭔃以善天下之民有一未善先王以為由已致之師保之官特設於教典之中尊之中大夫下大夫之爵責之長善救失之任使人主無動不善所以善天下之本
  楊謹仲曰書太師太傅太保曰三公蓋周公之所位者也冢宰卿之職也以其為百官之長是以周公或謂冢宰以公任卿之職今師氏保氏乃中大夫下大夫之職司徒之屬官雖職兼詔王媺諌王惡實以教國子為事其徒至百二十人則職至煩冗矣安得以為周召之師保哉○鄭鍔曰三代之教世子入則有保出則有師則師氏保氏教世子之官其職掌以媺詔王繼言教國子之事蓋其進則詔王以媺退則掌國子之教故以師名官言其足以為人之模範也
  程氏曰古者自天子達於庻人必須師氏以成其徳業故舜禹文武之聖亦皆有所從學後世師傅之職不修友臣之義未著所以尊徳樂道之風未成於天下
  陳君舉曰師氏以教詔傳道為名其所處宜尊嚴而其職宜貴求之於書則與虎賁綴衣同稱詩人亦以趣馬膳夫並列於雅夫虎賁綴衣趣馬膳夫皆賤有司也皆人之所押而玩者也皆不可與啓廸賛襄者也今以教詔傳道之官錯舉而混置之無乃輕乎是不然人主之自治非其廣廷聼決之為難而其深居宴坐之足患非其公卿大夫夾輔之為難而其侍御僕從順適其意之易惰也人主之心帷平時為易縱人臣之言惟卑者為易入
  陳及之曰師氏以道教國子以媺詔王而其徒百二十人蓋居虎門之左司王朝帥四夷之𨽻以守王門其徒不得不多也
  掌以媺詔王
  鄭鍔曰不曰美而曰媺蓋告王為善不待已著然後言於其尚㣲以告焉使王即㣲而為之
  愚按媺與美同凡人主一言一行之善師氏指其所以善者而詔告之進之於廣大髙明之域如所謂將順其美者也
  吕氏曰程伊川謂後世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規過而不知養德蓋後世諫諍之官所以正君之惡者未嘗不設若從容和緩以養君之德者則闕焉師氏以媺詔王專以從容和緩養君之德不幸君有過則有保氏之官在焉故二官皆言王舉則從聽治亦如之一則優游容與以養君之善德不使有一毫之拂一則秉義守正以正君之邪心不使有一事之違使人君既有所養又有所畏所以二者不可偏廢
  以三德教國子
  吕氏曰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教國子此又以從容和緩以媺詔王之師氏敎國子古人敎國子之意如此○鄭康成曰國子公卿大夫之子弟師氏敎之而世子亦齒焉學君臣父子長㓜之道○王氏詳説曰周禮所謂國子有并言太子者有不及王太子者望經為解學者不可不辨以王制考之皇太子王子羣后之太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此以王太子緫言之也文王世子曰凡學世子及學士必以時此以王太子異言之也夫師氏保氏大司樂樂師之所謂國子者并言王太子也大胥小胥所謂學士者不及王太子也且大胥言掌學士之版以待致諸子王太子不預可知矣小胥言廵舞列而撻其怠慢者以王太子之貴非小胥所得而責之也又可知矣諸子言帥國子而致於太子則是以國子興太子異也又可知矣○王昭禹曰上則詔王下則教國之子弟皆出於師氏君臣上下所以同德而無異道
  陳彦羣曰古者國子之敎極嚴蓋其以父兄之任為官與未命之士不同苟敎之無素而一日用於朝廷宗廟之間與庸人何異漢人不知敎國子而朝廷宗廟之間又率皆以父兄保任為即其後遂欲除任子之令不知任子之不得人由敎養之未至耳先王賞延於世未嘗以官授不才之子弟今之國子監正為敎國子設故太學補選先於國子其為法則優而教養異於古矣
  一曰至德以為道本
  鄭康成曰德行内外之稱在心為德施之為行○黃氏曰孟子曰規矩方圎之至也聖人人倫之至也㣲纇纎疵非其至也德至而後可以盡道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吕氏曰至德者精粹不可名之謂道者溥博淵泉無聲無臭惟至德以為道本故有所據依○朱氏日至德云者誠意正心端本清源之事道則天人性命之理事物當然之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術
  二曰敏德以為行本
  吕氏曰既有至德以為道本又須見之於所行方可敏者不息之謂○朱氏曰敏德云者強志力行蓄德廣業之事行則理之所當為日可見之迹也○王昭禹曰丕則敏德蓋德不敏則為於暫而廢於久始於勤而終於怠亦無由而至矣
  三曰孝德以知逆惡
  鄭康成曰孝德尊祖愛親守其所以生者也孔子曰武王周公其逹孝矣乎孝在三德之下三行之上德有廣於孝而行莫尊焉
  朱氏曰孝德云者強志力行不忘其所由生之事知逆惡則以得於己者篤實深固有以眞知彼之逆惡而自不忍為也○吕氏曰前言道本行本此言知逆惡自非實有孝德於已則犯上陵節之事必有習而不察者惟實有行德能免此○黄氏曰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然至於為惡逆迭相出入者不知其性者也不知其性固不能有諸已矣是故逆惡乗間而作亦莫能知之夫謂之孝德固無逆惡者臨深履薄之戒雖聖賢終其身不敢已也故曰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一舉足不敢忘父母所謂知逆惡者不待彰著而後知愛親本有之性少有差殊則知之矣此盡心知性之學德未有不本於事親故三德卒歸於孝徳三行自事親推之於尊賢事師無本不立
  緫論
  朱氏曰此三德者雖各以才品之髙下資質之所冝而教之然亦未有專務其一可以為成人者是以别而言之以見其相須為用而不可偏廢蓋不知至德則敏德者散漫無所統固不免乎篤學力行有不知道之譏然不務敏德而一於至德又無廣業而有空虚之𡚁不知敏德則孝德僅為匹夫之行而不足以通乎神明然不務孝德而一於敏則又無以立本而有悖德之累此先王之敎所以本末相資精粗兩盡而不𠋣於一偏也
  敎三行
  朱氏曰德也者得於心而無所勉者也行則行之法而巳不本之以德則無所自得而行不能以自修不實之以行則無所持循而德不能以自進是以既教之以三德必以三行⿰糹⿱𢆶匹 -- 繼之雖其至末至粗而無所不盡而德之修也不自覺矣然是三者似皆孝德之行而已至於至德敏德則無與焉蓋三者之行本無常師必協於一然後有以獨見而自得之非敎者所得而與言唯孝德則其事可指故又推其類而兼為友順之目以教之以為學者雖誠未得於心而事亦可得而勉使其行之不已而得於心則進於德而無待加勉況其又能即是而充之以周於事而泝其原孰謂至德敏德之不可至哉或曰三德之教大學之學也三行之教小學之學也郷三物之為敎也亦明而詳矣
  一曰孝行以親父母
  吕氏曰前言孝德此又言孝行實有諸已謂之德見之行事謂之行既實有孝德於已矣須見於行事之間而後吾之孝德愈進親意愈洽矣
  二曰友行以尊賢良
  吕氏曰必盡子弟之職以供洒掃應對之事而後先生長者方肯開𤼵我○王昭禹曰君子以文㑹友以友輔仁則友者相尊也相助也吾以友行尊賢良則賢良亦將以友行而助我
  三曰順行以事師長
  吕氏曰所謂賢良者國中之先生長者也所謂師長者朝夕與吾處者也朝夕與吾處者其歳月為甚乆其條目為甚煩才有一毫不順便失事師長之道須是十分遜悌方可○王昭禹曰師以德行教人者也長以齒位臨我者也
  荀子曰師然而然則是知若師也此以順行事師之謂記曰悌長而無遺此以順事長之謂
  緫論
  黄氏曰六德三德同此德也六德舉其成德之可名者也三德原始要終使之所由入也六行三行同此行也孝悌而已矣司徒以此敎萬民而賔興之師保以此敎國子而推擇之國之賢能皆出於此師氏教國子而掌以媺詔王者君正莫不正也師氏將順保氏正救皆引之以當道也國子成德而後萬民有所觀法故曰行歸於周萬民所望此其所以列于敎官司諫掌糾萬民之德而勸之朋友正其行而強之道藝司救掌萬民之衺惡過失而誅讓之以禮防禁而救之皆列于其下
  居虎門之左司王朝
  李景齊曰虎門路寢也畫虎以示威武之象至於中門為雉門亦畵雉以象文明外文明而内威武髙明柔克沉潛剛克之意文明著于外威武潛乎内則王之威亦德威而已○朱氏曰正義謂路寢庭朝及庫門外之朝非常朝此是常朝故知在路門外蓋路寢朝在路門之裏議政事則在此外朝在庫門之外國有大事詢衆庶則在此非常朝也毎日常朝王立于寢門外與羣臣相揖而已王又先揖羣臣就位王使入揖亦有髙下不同如天揖同姓是也胡明仲常云近世朝禮每日拜跪乃是秦法周制元不如此鄭鍔曰居門左者左尊而右卑師道尊故也言居門左則保氏居門右可知矣
  鄭康成曰司察也察王之視朝若有善道可行者則當前以詔王○黄氏曰司王朝姦慝滛邪皆得察之
  掌國中失之事以敎國子弟
  鄭康成曰中中禮者失失禮者○杜氏曰記君得失若春秋是也敎之者使識舊事○鄭鍔曰國朝典故人有所不知者必以是而敎之焉○陳君舉曰敎以三德三行以立其根本又須敎以國政使之通逹治體故國政之中者敎之以為法不中者敎之以為戒使之洞曉國家之本末源流則他日皆良公卿也
  凡國之貴游子弟學焉
  黄氏曰國子又曰國子弟弟繫之於其兄也貴游子弟其父兄之爵尊者也游鄭謂無官司者也司士曰以能任事此蓋不任之以事者與諸子游倅之游同義游倅非適不必貴貴游子弟兼適庶必貴者蓋常與王居者故國中失之事皆使學焉
  李景齊曰周自有敎國子之官師氏掌以媺詔王今考其職敎國子者尤詳焉乃所以廣於詔王之道非有二事也何者國子所頼以宿衛王宮最於王為近且宻師氏居虎門之左司王朝而以媺詔王則王之所聞者善言所知者正道固可以格其非心然退而寒之者衆則此心易摇故必詳於教國子使之皆善則在王所者長㓜卑尊無非薛居州王誰與為不善古之人臣所以納君於善而古之人君所以自置其身於無過者莫急於此保氏之職掌諌王惡而養國子以道者蓋亦是意後世之君非無所謂諫諍輔拂之臣而深居退處所對不過宦官女子則君心之易蠱冝矣
  陳君舉曰古者取士先國子次俊造夫國子非但王人之謂也記曰羣后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皆造焉則諸侯子在其中矣今見於經師氏居虎門教國子則𪧐衛王宫之士庶子宫伯所領者也大司樂成均教國子是謂胄子則常在學者也其餘不常在學特名在學士之版則歳春秋之一合諸學其籍在諸子其教則大胥小胥由此觀之列國之子與在周行者同衛王宫同入成均同𨽻學士之版於斯取才焉而用之曽何内外之辨傳言魯公之子伯禽衛康叔之子牟齊太公之子伋俱事成王而宣王欲得國子之能訓導諸侯者樊穆仲以魯侯對略可覩矣猶以為未廣也則鄉黨有賔賢邦國有貢士是謂俊造蓋以三百六十官迭來四方之彦而博極一時之選是故天下無遺才而王室亦無世官之𡚁故曰凡周之士不顯亦世周衰世卿為政姻婭膴仕而諸侯子不在教育選舉之科小雅刺之曰東人之子職勞不來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言仕京師者輙得志下國之士壅於上聞甚則衛之賢者仕於伶官簡兮之卒章曰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風人以是為冝承事王者而困窮至此先王之澤熄矣漢設左官之律凡仕於諸侯者皆左選也且不得宿衛大樂律曰除吏二千石到六百石關内侯到五大夫以為舞人而諸侯子弟不與焉國子之分内外於是始何示人不廣乎
  凡祭祀賔客㑹同喪紀軍旅王舉則從才用反聽治亦如之
  鄭康成曰舉猶行也○賈氏曰此數事王行之時師氏則從以王所在皆須詔以美道故也○鄭康成曰聽治謂王舉於野外以聽朝○賈氏曰上數事皆有朝以聽治之故從王亦如上虎門之左同故曰亦如之
  王氏曰師氏保氏凡祭祀賔客㑹同喪紀軍旅王舉則從聽治亦如之則是詔媺諫惡之官無適而非從夫然後王無一媺之弗為無一惡之弗去○鄭景望曰王之出入起居無不與知隨事而將順正救之則達善於萌止惡於㣲過冝寡而德易成
  使其屬帥四夷之𨽻各以其兵服守王之門外且蹕音畢賈氏曰屬即序官上士府史胥徒之等使此人帥四夷之隷若秋官蠻隷等○王氏詳説曰司隷云掌帥四翟之隷使之皆服其邦之服執其邦之兵守王宫與野舍之厲禁是司隷帥之矣師氏之屬又從而帥之○鄭康成曰兵服旃布弓劒不同○賈氏曰東方南方其服布其兵劒西方北方其服旃其兵弓矢○鄭氏曰門外中門之外蹕止行人不得迫王宫○陳君舉曰天子中門之外下有兵衛上有卿大夫子弟之衛今也不設於此而使四夷之隷為衛若以服逺人為美觀則先王慮患疑不如此非我族黨其心必異脫有他禍萌於輦轂之下又豈止美觀而已○王氏曰王唯無惡而有媺則四夷服而為役可責以守禦也○孫氏曰師氏以媺詔王將欲起其修省之職而警其怠荒之漸故因之統帥焉五𨽻之人衆矣曰其在王宫者曰其守王宫者則亦擇而使之非雜然並進也○易氏曰四翟之民即南方之蠻東南之閩東方之夷東北之貉其服屬為有素非西戎北狄比蓋周自文王之世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惟東南之地王化先及以基王業至周公攝政制禮作樂推原乎主化之所始南方曰象則有象胥之職以待蕃國之使東夷之樂曰韎則有韎師之職以為宗廟之樂及此四翟之隷司隷亦帥之以備王室之守也
  朝在野外則守内列
  鄭鍔曰非特在國可使之守若朝在野外雖使之守藩盾之内列亦可大抵詔王以媺使吾王之德足以服人則雖無城郭溝池亦足以為固
  保氏下大夫一人中士二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六人徒六十人
  鄭康成曰保安也以道安人者文王世子曰保也者謹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史氏曰王者之行美惡而已既有師氏以詔媺又有保氏以諫惡此所以善日加益而不自知孔子語事君之道必曰將順其美正救其惡故上下能相親此保氏不可不立如此
  掌諫王惡
  王氏曰師氏未有媺而詔之故曰掌以媺詔王保氏有惡而後諫故曰掌諫王惡○鄭鍔曰或謂聖賢之君不免有過自非桀紂孰肯為惡今設官以諌王惡何耶余以為王者正身以正天下故有詔媺之官導之於善又不可無敢諫之臣以諫止其非媺則詔之於㣲若夫惡則必須力陳其非而去之人君未必肯為惡特保氏之官以諫惡為職職在諫惡故能保王之身輔翼之而歸諸道
  而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
  史氏曰師氏之德行既根諸内而保氏所養養此而已夫有諸内必形諸外則藝也儀也人孰患其不習哉○鄭鍔曰説者謂敎以德行則不言養敎以藝儀先言養之以道何也余以為藝則一能之可稱儀則容止之可觀養之以道然後敎之中有所主表裏相符華實相副矣養則涵養其心優而柔之使自求之饜而飫之使自趣之
  王氏曰道與之才先王達之以為藝道與之貌先王制之以為儀
  一曰五禮二曰六樂
  鄭康成曰五禮吉凶軍賔嘉六樂雲門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
  三曰五射
  鄭司農曰五射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賈氏曰先鄭云五射已下無正文或别有所見白矢者矢在侯而貫侯過見其鏃白參連者前放一矢後三矢連續而去剡注者謂羽頭髙鏃低而去剡剡然襄尺者臣與君射不與君並立襄君一尺而退井儀者四矢貫侯如井之容儀
  四曰五馭
  鄭司農曰五馭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左○賈氏曰五御者御車有五種鳴和鸞者和在式鸞在衡韓詩云升車則馬動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先鄭依此而言水曲者謂御車隨逐水勢之屈曲而不墮水也過君表者若毛詩傳云褐纏旃以為門裘纏質以為□閒容握駈而入轚則不得入榖梁亦云艾蘭以為防置旃以為轅門以葛覆質以為槷流旁握御轚者不得入是其過君表即褐纏旃也舞交衢者衢道也謂御車在交道車旋應於舞節逐禽左者謂御駈逆之車逆駈禽獸使左當人君射之人君自左射故毛傳云自左膘而射之逹于右腢為上殺禮記云佐車止則百姓田獵是也
  五曰六書
  鄭司農曰六書象形㑹意轉注處事假借諧聲○賈氏曰六書象形之等皆依許氏説文象形者日月之類是也象日月形體而為之㑹意者武信之類是也人言為信止戈為武㑹合人意故曰㑹意轉注者考老之類是也連類一首文意相受左右相注故名轉注處事者上下之類是也人在一上為上人在一下為下各有其處事得其冝故曰處事假借者令長之類是也一字兩用故名曰假借諧聲者即形聲一也江河之類是也皆以水為形以可工為聲但書有六體形聲實多江河之類左形右聲鳩鴿之類右形左聲草藻之類上形下聲婆娑之類上聲下形圃國之類外形内聲闤闠衡銜之類外聲内形
  六曰九數
  鄭司農曰九數方田粟米差分少廣商功均輸方程羸不足旁要今有重差夕桀句股○賈氏曰皆依九章算術而言云今有重差夕桀句股者此漢法増之
  王昭禹曰養國子以道然後此之所敎彼之所學相得以意𤼵於心應於手見於面盎於背不待言而後喻其能禮樂也非特鐘鼓玉帛而已禮與天地同節樂與天地同和彼之所及也其能射御也非特主皮執轡而已至於射以觀德行而武可習御不詭其遇而馳必正彼之所及也其能書數也非特記今昔計乗算而巳至於書足以文道德性命之情數足以致髙天星辰之逺彼之所及也六藝之所致理不在乎粗而在乎精則何適而非道乎
  乃敎之六儀一曰祭祀之容二曰賔客之容三曰朝廷之容四曰喪紀之容五曰軍旅之容六曰車馬之容○鄭鍔曰儀者德性之表見於動容周旋之際者也祭祀有祼獻薦徹之儀其容欲穆穆皇皇○鄭康成曰祭祀之容齊齊皇皇賔客有拜迎揖遜之儀其容欲嚴恪矜莊○鄭康成曰賔客之容穆穆皇皇朝廷則踧踖如也鞠躬如也其容欲其濟濟蹌蹌○鄭康成日朝廷之容濟濟翔翔喪紀則有臨喪之容○鄭康成日喪紀之客纍纍顚顚軍旅則有介胄不拜之容○鄭康成曰軍旅之容暨暨詻詻車馬則有不内顧不親指之容○鄭康成曰車馬之容匪匪翼翼○賈氏曰祭祀之容至齊齊翔翔皆少儀文喪紀之容至暨暨詻詻玉藻文車馬之容匪匪翼翼亦少儀文國子異時從事於宗廟朝廷之上詎可不素敎之哉單子視不登帶言不過歩貌不道容叔向以為無守氣晉侯視逺足髙目不在體足不歩目單子以為不能久古之人視威儀省禍福則教國子以容儀誠不可緩然皆以道通之然後敎之則藝儀皆道之所寓歟
  凡祭祀賔客㑹同喪紀軍旅王舉則從聽治亦如之使其屬守王闈
  鄭鍔曰闈者宫中巷門○王氏曰旁出之小門深宫雖非人所可知然自古史氏所書幽隱之事末有不彰聞於外者諫惡之官尤當自宫闈始○史氏曰使其屬守王闈所以幾其出入從而諫也○王氏曰師氏保氏皆使其屬守則亦有保之名焉守事非其身之所任矣黄氏曰保氏守王闈則益廹近矣師氏有四夷之隷故在門外然保氏掌諫王惡則其察之當益詳
  司諫中士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諫猶正也以道正人行○鄭鍔曰官以諫為名乃諫王之職周家保氏諫王惡乃為萬民立司諫何耶余以為王者處心不在一身而在天下巳之德已成而無過亦欲天下之民有德行而無過惡為民設司諫猶巳有詔媺之師為民設司牧猶已有諫惡之保
  愚按司諫之職即今之提學官而設於敎官之屬以德行道藝之教皆自郷而行之興賢興能之事皆自郷而推之萬一郷里之間好惡不一而學術之或偏毁譽不公而選舉之失實則流𡚁孰從而禦之先王所以𭔃耳目於司諫而廵問觀察將以扶植正學而維持公論者實在乎此觀糾正辨考之辭便見有檢察核實之意
  掌糾萬民之德而勸之朋友正其行而強之道藝吕氏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彜好是懿德非三代之盛誰能理㑹民德
  鄭康成曰朋友相切磋以善道○朱氏曰人之大倫其别有五必欲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間交盡其道而無悖非有朋友以責善輔仁孰能使之然哉故朋友之於人倫其𫝑若輕而所係甚重其分若疎而所關甚親其事若小而所職甚大此古之聖人修道立敎所以必重乎此而不敢忽非強附乎四者之間也自世敎不明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間既皆莫有盡其道者朋友之倫廢闕尤甚夫人倫有五而其理則一朋友又其所藉以維持是理而不至於悖者也由夫朋友之義廢而責善輔仁之職不舉彼四者又安能獨盡而乆存哉
  鄭鍔曰掌糾萬民之德知其所修者德則勸之使親近朋友以自輔蓋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不須友以成修德於内行見於外慮其矯僞怪竒則正其行使歸於中庸又強以道藝使不至於鄙樸
  廵問而觀察之以時書其德行道藝辨其能而可任於國事者
  鄭康成曰廵問行問民間也可任於國事任吏職○鄭鍔曰廵而問之觀而察之見其德行道藝可書者則以時書之其或才能過人穎脫於倫輩之中他日可任國家之事者又别白而條具之
  吕氏曰郷官一屬特立一司諫專掌民事甚有意司諫以前若郷大夫考其德行察其道藝州長考其德行道藝黨正書其德行道藝旅師書其孝悌睦婣有學閭胥書其敬敏任恤到司諫𨚫又糾萬民之德而勸之朋友正其行而強之道藝如此詳盡方始以時書德行道藝辨其能而可任於國事者彼此各有一簿書互相參考
  以考郷里之治以詔廢置以行赦宥
  鄭康成曰廵問勸強萬民而考郷里吏民罪過以告王所當罪不○王氏曰知吏之實故可以詔廢置知民之實故可以行赦宥○鄭鍔曰廢置以馭吏赦宥以寛民民之不善非民之罪吏之過先王責吏不責民故吏不能敎民則罪之而民之德行道藝未至乃教之未至也如已為過惡能從吾之諫而改之吏則可廢置而民則可赦宥也○鄭景望曰司諫以萬民德行道藝之能否考鄉里之治而詔廢置凡曰鄉州族黨閭比之吏孰敢罔民而欺上
  王昭禹曰考六郷之治以詔廢置固鄉師之事先王懼鄉師之職考之或有未盡故使司諫廵問而觀察之有以知吏之敎治之實此所以亦委以考其治而詔廢置也然郷師言歳終司諫不言則司諫所以考而詔之者不必歳終也
  司救中士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救猶禁也以禮防禁人之過者也○王昭禹曰語曰汝弗能救歟則救者所以止其惡也○鄭鍔曰易繫辭言小人以小善無益而弗為小惡無傷而弗去是故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先王設司救之官救其惡於細微使不至於滅身乃所以救之也○史氏曰民之有司諫司救猶王之有師氏保氏所以使之歸媺改惡後世師氏保氏不立而以司諫兼司救之職為王補闕而拾遺民有衺惡過失不知以威誅讓之以禮防禁之而一於刑辟先王之意失矣
  掌萬民之衺惡過失而誅讓之以禮防禁而救之項氏曰邪與正反惡與善反過則非改失則非悔邪惡雖未麗於法然作於其心害於其事故不可以不救過失雖麗於法然猶未盡刑焉故亦救之而已○王昭禹曰衺惡在心過失在事衺惡雖故罪而未麗於法過失雖麗於法然非故未可以施刑先王皆宥之○黄氏曰衺惡未麗於罪猶今法輕情重過失麗於罪猶今法重情輕誅責之以法使之知悔而不為防禁之以禮使之自克而不犯皆所以救之於未甚○史氏曰誅與讓不同防與禁亦異心之愧恥因辱而生辱之則追悔其巳徃身之犯法因囚而改囚之則思底於自新
  易氏曰如郷飲郷射祭社祭禜祭酺之類無非救之以禮而納之於善
  凡民之有衺惡者三讓而罰三罰而士加明刑恥諸嘉石役諸司空
  史氏曰讓者切責之罰者撻擊之士司宼之屬○鄭鍔曰衺惡出於故為雖未麗於法害己加於人讓之至於再三乃有不愧畏焉則加以撻罰冝矣撻罰之加又至於三而不改是則怙終之人歸諸士師之官去其冠飾而書其罪惡之狀著之背以明示諸人而恥之可也坐諸嘉石視其罪之輕重定其坐日之久近坐日已滿則使司空役以勞辱之事則衺惡之心自消矣○鄭康成曰嘉石朝士所掌在外朝之門左使坐焉以恥辱之既而役之司空使事官之作也坐役之數存於司宼
  鄭景望曰司諫既糾民之德矣衺惡過失又有司救一官救止於將然防禁於未然而誅讓於已然讓之三而後罰之罰之三而後刑之喻之也悉警之也至待之也久書所謂左右有民師保萬民其在是乎
  其有過失者三讓而罰三罰而歸于圜土
  鄭康成曰圜土獄城○孫氏曰歸圜土之刑人不虧體罰人不虧財是亦教之以禮非廹之以刑
  鄭鍔曰過失雖非故為原其過誤讓之可也安有至三皆誤耶故亦三讓而罰不悛晝則任以事夜則歸以圜土視為囚徒也無知之民冝用刑禁以馭之恥之役之俟其改過自新委曲至此蓋重於用刑耳○王昭禹曰先王謂人之知慮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且以勞告強其支體汚辱發其志氣是故敎之以圜土平之以嘉石三年之任五等之役則其勞苦以強之辨之有明刑拘之以桎梏則其汚辱以教之黄氏曰司救圜土與司宼圜土輕重不同司宼圜土郷宫斷獄麗罪為當殺司刺訊於臣民以為過失而宥之者也此非司救讓罰之所得行於其初𤼵有司直執而治之卒乃寘之圜土司救圜土即鄭所謂酗醟好訟抽拔兵器誤傷害人雖有罪本其為無意者也是故讓罰行焉不改而納之圜土此其輕重之等不同司救圜土先嘉石司宼嘉石先圜土
  緫論
  黄氏曰衺惡雖未麗於罪而誅其意故讓罰不改坐諸嘉石罪之則無其法也過失雖麗於罪而原其意故讓罰不改内諸圜土本以待過失之當宥者是猶以本法治之凡司救調人當行之事皆禀之於司徒與其地治者聽之
  凡歳時有天患民病則以節廵國中及郊野而以王命施惠
  史氏曰天患菑眚民病札瘥也以旌節表之使民知施惠出於王命也○黄氏曰施惠懼其養之不給而或陷於罪○鄭鍔曰郷師言以王命施惠而不持節此乃持節者蓋郷師歳時廵國及野賙民囏阨乃歳之常也此則天患民病遣行廵視一時之恩故執節以為信漢唐以來遣使持節以賑民凶荒其基於此二官持節與否雖或不同以王命施惠欲恩歸於王則一而已
  楊氏曰衺惡過失非天患民病之類蓋司救以救民為職故凡歳時有天患民病而以王命施惠所以振救之○鄭景望曰兼以救民瘼為職也夫為防萬民之過惡而立官以施惠特兼之豈不以民衺惡過失重於烖害也此亦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之意














  周禮訂義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二十三   宋 王與之 撰
  調人下士二人史二人徒十人
  鄭康成曰調猶和合也○史氏曰凡人之心方其有觸則怒怒則爭爭則鼎鑊在前不顧也及其怨隙已成殺傷被執退省其身已無生路追念其父母妻子不可復見未始不悔悟而恨旁人之不我救止先王灼知人情之隠設調人以諧和於始使不至於此地忠厚之至也
  掌司萬民之難乃旦反下同而諧和之
  項氏曰難相與仇讎凡民之難常起於有已有物己與物偶不能無愛惡愛惡相攻則忮心生故有以一日之忿而為終身之仇讎眦睚必報雖死無恨此其為難豈勝言哉先王於是命調人諧和之
  凡過而殺傷人者以民成之
  鄭康成曰過無本意也成平也○鄭鍔曰過誤殺傷在此無可讎之理在彼有必讎之義調人合鄉里之民立為證佐共明其非本意以平其怨怒之心亦省刑罰之一端○劉執中曰成之必以民者使其比閭相親愛之民勸佐而行其成則不敢變渝而復不平○鄭康成曰春秋傳曰惠伯成之之屬○鄭景望曰故殺故傷斷以正刑無所復議過非本意而報以正刑聖人所不忍周家之法五刑之疑雖大辟皆有赦有罰司刑者原刑定法則如此
  鳥獸亦如之
  鄭康成曰過失殺傷人之畜産者○項氏曰如魯人以介共雞而相攻亦難之所起也
  凡和難父之讎辟音避諸海外兄弟之讎辟諸千里之外從才用反父兄弟之讎不同國君之讎眡音視父師長之讎眡兄弟主友之讎眡從父兄弟弗辟則與之瑞節而以執之
  史氏曰凡怨讎蓄積於心不見則已見則不可已故和之之法亦在於弗使之見此謂之辟○項氏曰和難者非能止忠臣孝子之心和之使勿讎也亦不過勸之使辟焉爾○鄭康成曰和之使辟於此不得就而仇之九夷八蠻六戎五狄謂之四海主大夫君也春秋傳曰晉荀偃卒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吳敢不如事主○鄭鍔曰一國之主有儀有衛胡為有過誤兄殺耶所謂主者乃主以利得民之主左傳所載家臣謂大夫皆曰主彼為主君則其臣事之人豈無豫讓之於智伯者乎瑞節玉節之剡圭○黄氏曰瑞與節也節豈旌節歟和之而不肯辟者是不從王命也王以剡主使調人執之治其罪也○劉氏曰若襄二十二年子展所以黜游氏之義○項氏曰與讎者瑞節使執其讎以歸於官有節則無敢敵者而忠臣孝子不至於遭害又執之於官殺之則非民之專殺而其讎之子孫不能以復報也
  賈氏曰父之讎已下皆是殺人之賊王法所當討即合殺之未殺之閒雖以㑹赦猶當使離鄉辟讎此經畧言其不言者皆以服約之○愚案唐虞之法省過無大康誥亦曰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調人所言謂過而殺人耳然過者在所赦而於人有父兄君臣之讎不可同處傷孝子順孫之心故使之辟非謂凡傷殺者皆然趙商問春秋之義子不復讎非子臣不討賊非臣楚勝之徒猶言鄭人在此讎不逺矣不可以見讎而不討子夏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孔子曰寢苫枕干不仕不與共天下遇之市朝不反兵而鬭天下尚不反兵海内何為和之○項氏曰父母之讎不與共戴天凡四海之逺雖有至孝之心不能往矣故辟之海外兄弟之讎不反兵然千里之外足矣從父兄弟之讎不同國同國則必報君與父同師長與兄弟同主友從兄弟同○史氏曰海外逺矣千里之外次之不同國又次之親疎之義豈無等差
  黄氏曰殺人者罪不至死非其子弟之心故為辟讎之法上之人行法原情故過誤殺傷許和解至於子弟之心豈能㤀故又使相辟而後其難可和不然各奮私義怨讎滋多民不和矣○鄭景望曰子弟之心視其父兄見殺見傷而從末減也則有所不能忍聖人又忍其情使殺人之父兄者辟之逺方異地以伸夫為子弟之情弗辟則論其違令之罪而拘置之於其地於過誤而弛重辟之施縁人情而立辟讎之法茍在四海之内在千里之内與之同國而不報焉非臣子也故得而報之者臣子之志𫉬伸而在海外在千里之外在異國雖不得報亦足以慰其志矣此調人之官所以謂之和難也
  王氏詳說曰復讎之人本為父兄子弟設交遊師長主友之家則何預於外人哉賈氏以無子為言得之矣
  凡殺人有反殺者使邦國交讎之
  賈氏曰既殺一人其有子弟復殺之恐後與己為敵而害已故鄭云欲除害弱敵其殺人者或逃向鄰國所之之國得則讎之也○史氏曰殺人者死王已殺之仇家復思報焉與邦國共棄之○鄭鍔曰此蓋有司以法殺人有敢讎而殺之者其所殺者雖有司之身原其意乃不服國家之法宜天下所不容
  凡殺人而義者不同國令勿讎讎之則死
  劉氏曰殺人而合於義為𨼆謀禍惡之未發而能先事殺之朝士曰凡盜賊軍鄉邑及家人殺之無罪是也遷其子孫使居異國○鄭鍔曰此蓋當刑而逃竄不𫉬官許人捕者也人有捕之格鬭致死雖曰兩下相殺然殺之合義故令辟而之他彼人之父兄子弟皆勿得而讎之讎之則是殺奉命之人烏可不死哉○史氏曰宜殺者勿使讎異國而處息其怨心若有讎者是不知上之法禁殺之可也○項氏曰殺人而義則彼必不義也然猶使之不同國先王不忍使人臣子與殺其君父者同處然既義而不同國則不可讎矣讎之必死以伸義也愚按曲禮曰父之讎弗與共戴天兄弟之讎不反兵交游之讎不同國檀弓子夏問孔子居父母昆弟之讎意亦類此然後知復讎一事其重如此周官調人之職乃使其父兄師長之讎皆有所辟然則禮經豈教人殺人調人豈縱惡容姦者乎蓋禮記所言主為復讎之人言周禮所言主為人讎之人設且調人之和難乃過殺人者耳非過殺人者自許以復讎也又曰凡殺人而義者不同國令勿讎讎之則死謂如為衆殺之得其宜則不當讎故亦勿讎朝士曰凡殺仇讎者書於士殺之無罪此仇讎謂所當殺者然後書於士無罪不書是有過也如此則調人之職甚明其所和者在於過而其所不讎者在於義使謂之縱惡也瞽瞍殺人臯陶為士則執之法之所在雖天子不得庇其父豈有人君立法又汲汲於和其難哉吾以是知調其過與義者乃所以順其情也故公羊子曰父不當誅子復讎可也父受誅子復讎此是為子之道此雖論有司之事與調人之職語異而意同其讎之可復與不可復亦視其當殺與不可殺耳唐𤣥宗時殿中御史楊萬頃殺張審素二子手殺萬頃繋表於斧言父寃狀議者多言當宥𤣥宗下勅曰國家設法期於止殺各伸為子之志誰非徇孝之人展轉相求何有紀極遂杖殺之使其父果有寃死烏得行一切之意至憲宗時韓愈因梁恱事作復讎狀以為據禮經則義不同天考法令則殺人者死禮法二事皆王政之大端殺之與赦不可一例宜集議奏聞酌其宜而處之則經律無失其㫖是觀其當誅則用調人交讎之義觀其不當誅則用調人復讎之說
  凡有鬭怒者成之不可成者則書之先動者誅之鄭康成曰鬭怒辨訟者也○史氏曰鬭怒平之則不至於爭不受平者為籍以紀使其不可以再犯先動者誅則雖有怒者不敢先𤼵以麗於罪此皆息怨息訟之要術也○王昭禹曰好勇鬭狠將亡其身以及其親必有以成之使彼此各無虧焉茍其不可成亦强梁而不可教者也故必書以誌其事茍又先動所謂怙終賊刑則必誅之
  陳及之曰胡五峯曰昔先王盛時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天下風動無一不得其所令行禁止天下無寃民今司徒之屬有調人者掌諧和萬民之難有辟讎之法有交讎之令有成鬭怒之書此下陵上替政令不行之明驗周公經世之典顧如是哉嗚呼周公之法令豈特為當時計哉為當時計則成王之為君周召之為臣其百執事有司皆賢大夫也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固不當有如調人者可也若以周公身致太平此等官不必置是相率為茍安之計一日周公死後人無所𠋣仗矣且司市之法曰國君過市則刑人赦夫人過市則罰一幕世子過市則罰一帟夫設罰以禁過市者為其燕遊無度也以成王之君夫人世子豈至於燕遊無度哉設法以防之為後世也凡此等可以類推○鄭鍔曰調人之法不以復讎為重乃許以辟免戰國遂有借交報仇以成閭里之俠如郭解之徒皆報私怨儒者之論復讎如韓愈栁宗元紛紛不一調人之法果可行於後世乎
  媒氏下士二人史二人徒十人
  鄭康成曰媒之言謀也謀合異類使和成者今齊人名麴𪌊曰媒
  賈氏曰媒氏在此者集名云配儷男女取地道生息故也
  薛氏曰人之至情室家子孫之望無以繋縻其志則為善之心有不可得而固於是有媒人焉掌萬民之判而合之故凡男女之無夫家者上之人實為之制禮而㑹合之使夫内有室家保守之安下有子孫長久之望則教可得而致矣
  掌萬民之判
  鄭鍔曰魯昭娶吳為同姓謂之吳孟子陳司敗譏其不知禮蓋婚姻合二姓之好當辨氏别族有百世而不可通者周人立媒氏之官慮萬民之愚不知其别乃為之掌其判使男女者知其别然後可以通婚鄭康成以為判者半得耦為合主合其半成夫婦也余以為判别也謂男女之别知其族類之所由别則無同姓為婚之失也○史氏曰曲禮曰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故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黨朋友以厚其别也蓋有判則有合
  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書年月日名焉
  吕氏曰成名者案内則子生三月之末男角女羈以見於父父名之宰書曰某年某月某日某生而藏之宰告閭史閭史書為二其一藏諸閭府其一獻諸州史州史獻諸州伯州伯藏諸州府其制詳宻如此戰國以來不復重民之生此制廢闕久矣○史氏曰若春秋桓六年九月丁夘子同生是也○鄭鍔曰男女始生三月父名之際必記於版則知其二十三十可以嫁娶之時矣
  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
  鄭康成曰二三者天地相承覆之數也易曰參天兩地而𠋣數焉○賈氏曰王肅曰家語哀公問孔子曰男子十六精通女子十四而化是則可以生民矣開禮男三十而有室女二十而有夫豈不晚哉孔子曰夫禮言其極亦不是過男子二十而冠有為人父之端女子十五許嫁有適人之道於此以徃則自婚矣然則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中春之月者所謂言其極法耳
  李氏曰㛰姻之禮要在及時國無鰥民則桃夭之詠作喪其配耦則有狐之刺興彼室家而繋之以王者之風為人主者不可不察孟子對齊宣曰内無怨女外無曠夫王如好色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誠哉是言也人主知好色而不知下無室家知逞欲而不知下有怨曠其可乎天地不合萬物不生有夫有婦然後為家上得以養父母下得以育子孫生民之本於是乎在故設官主判合之禮
  凡娶判妻入子者皆書之
  鄭鍔曰娶妻者若媒氏書之而判妻入子亦書之者蓋判之為言分别而去也民有夫妻反目至於仳離巳判而去書之於版記其離合之由也入者不宜入者也已無嗣子或入同宗之子以為嗣如今世之立嗣入其所不宜入茍不記之則他日之㛰姻無别矣司農以入子為嫁女康成謂媵姪娣不聘之者甚失入子之義矣○鄭景望曰後世之法不許收養異姓子孫與此意同蓋慮同姓為㛰亂人理也然法存而入子者未嘗書於官嫁娶者無官以司其判則姓雖異而實同禮雖備而人理實亂者有矣先王所深惡也
  中春之月令㑹男女
  鄭康成曰中春隂陽交以成昬禮順天時也○王氏詳說曰王子雍執孫卿之言以為霜降逆女冰泮殺止遂别家語以為說曰霜降而婦功成嫁娶者行焉又曰冬合男女且疑仲春之月遂非婚姻之期曾不謂詩之所言大率以春為正如曰有女懐春如曰春日遲遲女心傷悲如曰倉庚于飛熠燿其羽皆以春為正
  於是時也奔者不禁若無故而不用令者罰之
  鄭鍔曰或謂是時令㑹男女之當嫁娶者使得以及時則奔者宜禁反不禁之鄭康成以謂重天時權許之是否余以為康成一語之謬傷敗風教至今牢不可破可勝嘆哉周人立法之本意言奔者不禁若無故而不用令與今律文言若之若同若之為言及也謂不禁男女之奔及無故不用令者俱有罰耳奈何以為重天時權許之耶○陳君舉曰奔者不禁不當行而行也無故不用今宜成禮而不成禮也故當皆有罰○史氏曰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㛰禮之當也當中春之月而是禮有不備者皆謂之奔奔者不禁聴其殺禮而成㛰也内則曰聘曰妻奔曰妾先王重聘禮故有是說其實皆由媒氏而合可謂之淫奔乎國有凶荒家遇喪禍必待備禮男女失時矣此謂之故無故而不備禮其罰也宜矣○鄭景望曰罰者罰其父母兄弟尸㛰嫁之責也
  司男女之無夫家者而㑹之
  鄭康成曰司猶察也無夫家謂男女之鰥寡者
  凡嫁子娶妻入幣純帛無過五兩
  鄭康成曰純實緇字納幣用緇婦人隂也凡於娶禮必用其類○王氏曰㛰姻欲致一故用純色之帛五兩十端也必言兩者欲得其配合之名十者象五行十日相成也○王氏曰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五兩則以天地合數為之士大夫乃以𤣥纁束帛天子加以穀圭諸侯加以大璋雜記曰納幣一束束五兩兩五㝷然則每端二丈○鄭鍔曰記言男女無幣不交不親昬禮必用幣幣以將厚意亦禮之所寓也純帛五兩富者無過乎此貧者亦可以及焉禮之中制也然娶妻入幣而嫁子亦入幣者蓋嫁女則彼當入幣入入於女家
  禁遷葬者與嫁殤者
  鄭康成曰遷葬謂生時非夫婦死既葬遷之使相從殤十九以下未嫁而死者生不以禮相接死而合之亦是亂人倫也○史氏曰男女生為夫婦死則同穴遷葬者謂以死者求婦嫁殤者謂以死者求夫不經之甚以此坊民後世猶有蒼舒而合葬者○王昭禹曰婚姻所以合二姓之好天地之義受命則於祖親迎則於扉三月而後廟見未廟見而死猶不遷於祖祔於皇姑歸葬於女氏之黨以示其未成婦殤而死者乃妄為嫁娶豈禮之意乎
  凡男女之隂訟聴之于勝國之社其附於刑者歸之于士
  鄭鍔曰男女隂訟言不可道也豈可宣露於人哉勝國之社國亡則社存奄其上棧其下不受霜露之氣隂閉無所通隂訟聴於此隱而不露儒者相傳云召伯聴男女之訟於甘棠之下余嘗笑其不考行露甘棠二詩甘棠美召伯之教明於南國而行露乃聴訟詩耳召伯若於甘棠之下聴男女之訟聞周公勝國之社之說寧不愧耶
  王氏曰社隂故於兹聴隂訟神所在也明當敬而不䙝
  鄭康成曰不在赦宥者直歸士而刑之不復以聴士司冦之屬
  司市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中士八人下士十有六人府四人史八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薛平仲曰夫婦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其次則財利之所交先王既為之設媒氏以遂人之大欲矣而就利之心容可不致其規畫哉方其致民而交易人情固易譁也非有位尊權重者以鎮之則情偽紛紛殆有不可得而遏者故司市必以下大夫為之長而質人之質其成𢋨人之斂其布亦各士為之其大綱固巳舉矣而猶慮夫情偽之不勝窮而耳目之不足以盡防也彼其市肆之間固有深知其情偽而足以為耳目之用者於是自胥師至肆長夫皆居之𢋨次而諳於市道者必使司市辟之故精於伺察者則以為胥師善於物價者則以為賈師司虣以禁鬭嚻司稽以執盜賊胥以襲其不正肆長以平其名實凡市治之所當曲防者莫不各庀其司焉彼其徒既樂於上之用矣其有梗於𢋨市者曾不得苟容於其間則雖使五尺之童入市而莫之或欺矣及其市治之可行也其所謂商賈者能無淹沮之憂乎所謂齊民者能無倉卒之須乎於其後也則有泉府之官以𢋨人之征布而制斂散之權焉用以濟市政之窮四民之相須者於是有定志矣
  掌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
  劉氏曰治謂正萬民交易之法○賈氏曰即下文云大治小治教謂使三市信義不欺○賈氏曰即下文以次敘分地之等謂教之處置貨物也政謂平百物輕重之價○賈氏曰即下文政令禁物靡等刑謂制盜賊姦偽之民○賈氏曰即下文以刑罰禁虣量謂執五量以定穀米之平度謂謹五度以定布帛之制○賈氏曰即下文量度成賈者禁謂壊法亂俗之物不儥於市令謂宣教立政之事必憲於民○賈氏曰即下文賈民禁偽是也八事者司市之大經○王昭禹曰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使之懋遷有無阜通貨賄者莫大於市茍無官以司之則智詐愚勇怯暴攘奪誕慢決性命之情以爭無所不至矣先王由是設官以司之治以理之教以化之政以正之刑以制之以量多寡則有量以度長短則有度止使勿為則有禁敕使為之則有令治教者本政刑者末量度者所以輔治教之器禁令者所以輔政刑之具八者既立防制曲備雖有智者不能逞其姦雖有勇者不敢肆其暴
  鄭景望曰攷有司治市之法乃善俗之政也天下之亂積於人心之趨利利之所聚莫甚於㕓市於此致詳焉是亦所以正人心而遏亂源也養之必有以教之利之必有以防之細大畢舉無有偏枯罅漏之處斯其為王政歟
  以次敘分地而經市
  鄭鍔曰治市雖有上八者之法將以經理之使井井有條則又當有九法
  鄭康成曰次謂吏所治舎思次介次也若今市亭然敘肆行户剛反列也○王昭禹曰敘所謂各於其地之敘是也○劉執中曰謂司市二十有八人各以其所居之次為序分其地掌其肆○鄭康成曰經界也○賈氏曰經界其市使各有處所不相雜亂
  以陳肆辨物而平市
  鄭康成曰陳列也○王昭禹曰物所聚當陳之使買者易見辨之而使不雜則貨賄各以類聚無混淆之患此市所以平也
  以政令禁物靡而均市
  鄭司農曰靡侈靡也○王昭禹曰物之侈靡易以豉反受又反民將貴異物而賤用物故以政令禁之則物無異尚人無異好市適於均而無不平之患矣
  以商賈音古阜貨而行布
  鄭康成曰通物曰商居賣物曰賈阜盛也○鄭司農曰布謂泉也
  王昭禹曰貨資商賈而後阜布資貨物而後行蓋布者所以權百物而通之貨苟不阜則布無所通故必以商賈阜貨而行之
  以量度成賈音嫁而徵儥音育
  鄭康成曰徵召也○史氏曰招誘也儥買也○賈氏曰儥字所訓不定下文貴儥鄭注貴賣之亦望文為義也○王昭禹曰量以量多少度以度長短既以度量而平之則物價之高下既定然後可以召儥儥賣也
  以質劑子隨反結信而止訟
  愚案質劑見小宰
  史氏曰質以人證劑以書約信要立則市無爭訟矣○鄭鍔曰空言無信負則不償訟乃不止為之長質短劑結為一定之約有信不欺則爭訟可止矣
  以賈民禁偽而除詐
  鄭康成曰賈民胥師賈師之屬○鄭鍔曰以偽飾貨民被其欺則詐不可除用賈民以為市胥知物情偽則詐可除矣
  以刑罰禁虣而去盜
  鄭康成曰刑罰憲徇扑○項氏曰以强害人謂之虣非其有而取之謂之盜○王昭禹曰利之所在强梁者或不能無虣貪汙者或不能無盜不懲之以威則不能禁而去之故大則以刑小則以罰
  以泉府同貨而斂賒
  鄭康成曰同共也○王昭禹曰凡市之不售與貨之滯於民用者則以其價買之此所以斂之也物楬而書之以待不時而買者各從其抵而予之此所以賒之也斂之則民無賤儥之患賒予之則民無貴買之患如此則開闔斂散出於一人盈虚有無通乎上下豈非與民同其貨乎
  大市日昃音則而市百族為主朝市朝時而市商賈為主夕市夕時而市販方萬反夫販婦為主
  鄭康成曰日昃昳中也市雜聚之處言主者謂其多者也○鄭司農曰百族百姓也○賈氏曰百族或在城内或在城外容其來往故於日昃以後主之言百族為主則兼有商賈販夫販婦商賈為主則兼有百族販夫販婦販夫販婦為主則兼有百族商賈鄭鍔曰百族殆市之豪族大姓以財雄之人歟商賈阜通不過視其財之多寡豪族大姓獨饒於財盡合商賈之財貨而有之於日昃之時繼商賈之後靡物不聚則其市大於商賈矣言於朝市之前謂其市之為甚大○王昭禹曰自朝至於日中為商賈交易之市百族乃百官族姓非專市利則宜避商賈故大市日昃而市百族為主販夫販婦所得纎微至夕而罷故夕為主○王昭禹曰販夫眅婦朝貨夕賣衣食於日力其販也以日之餘力故夕市夕時而市
  凡市入則胥執鞭度守門市之羣吏平肆展成奠音定賈上時掌反旌於思次以令市市師涖焉而聴大治大訟胥師賈師涖於介次而聴小治小訟
  鄭鍔曰先儒之說謂市在一院之内則宜有門市者以時入門市胥執鞭度以守之市之羣吏上旌以令之市師是時入於思次○鄭司農曰市中候樓也○鄭康成曰若市亭胥師賈師入于介次○鄭康成曰市亭之屬别小者也○黄氏曰序官胥師賈師皆二十肆則一人介次其治舍也有訟則聴之所謂平旦側肩而入者敢冐法慢吏而罔市利哉鞭度者無刃之殳繫鞘於上則為鞭因其長刻尺寸則為度爭門者則執鞭以威之爭長短者則執度以齊之物一而用二又因以禁戢焉羣吏則自胥師以下各平其列肆使有分界而不爭展省其貨之成否使中度而不罔利○王氏曰器中度布帛精粗中數木中伐鳥獸魚鱉中殺此所謂成也肆定物成乃奠價之高下而揭柝羽之旌於思次以令市使人望而知其當市也利之所在皆有貪得之心上旌之次其名曰思使之見利而思義耳市師○鄭康成口市師司市也涖此所以聴大治大訟則亦冝先致思歟若夫胥師賈師雖市小吏而小治小訟亦於介次而聴之言介則知思之為大言思則知介者思之次也市師聴治訟之大胥師賈師聴其小豈非大事從其長小事則專達歟
  凡萬民之期於市者辟布者量度者刑戮者各於其地之敘
  王昭禹曰期於市者謂有賣買要約於市也○賈氏曰凡萬民之期於市者有此已下三事
  黄氏曰辟法也布泉也四方之布雜至必於是攷法非法不用賈誼曰錢法不立鄭曰攷實諸泉入其意當如是○王氏詳說曰辟若宰夫之所謂失財用物辟名之辟同謂名存而實亡也○王昭禹曰辟布者謂犯法所罰之布
  黄氏曰度量者官為之式掲以示民使凡為斗斛丈尺者取法於此也鄭言若今處斗斛及丈尺恐亦以此○賈氏曰謂斗斛處置於米粟之肆丈尺處置於絹帛之肆
  賈氏曰敘則諸物行肆之所○王昭禹曰敘則前所謂以次序分地而經市者也○劉執中曰辟布者犯罪於司市所謂出布者以馬得罪則立之於馬肆以量得罪則立之於粟米之肆以度得罪則立之於布帛之肆其刑戮而尸於市皆亦有常也不失其敘者所以令衆而懲其惡
  凡得貨賄六畜者亦如之三日而舉之
  鄭康成曰得遺物者亦使置其地貨於貨之肆馬於馬之肆則主求之易也三日而無識認者舉沒入官
  凡治市之貨賄六畜珍異亡者使有利者使阜害者使亡靡者使微
  鄭鍔曰貨賄之為用六畜之為養珍異之為玩懋遷其有無雖資於商賈作法以低昂實本公上○鄭司農曰亡者使有無此物則開利其道使之有○鄭康成曰利利於民謂物實厚者害害於民謂物行苦者使有使阜起其賈徵之使亡使微抑其賈卻之侈靡細好使富民好奢微之而已○王昭禹曰物之靡者特賤以却之使微而已○李景齊曰先王因物之盈虚善否適時而為之低昂不惟使之有無相通亦習俗所係不可不正
  凡通貨賄以璽節出入之
  黄氏曰璽節掌於司關貨出入皆司闗受之入達於市出達於其所至此市政也故見於司市職貨之出内必有司闗之闗節王之司市邦國之司市不自為出内鄭言非也○王昭禹曰貨賄用璽節以防其欺出自市達於門關入自門關達於市
  國凶荒札喪則市無征而作布
  鄭鍔曰凶荒札喪之際民方困阨茍市有征則物貴而民重困故市無征當是時民困於財錢不乏則民蘇故宜鑄作布泉也周景王時鑄大錢單穆公曰古者天降災戾於是乎量資幣權輕重以救民卒鑄大錢以勸農贍不足百姓䝉利焉然則凶荒札喪而作布乃救患之一術○陳及之曰市既無征則物聚多物多則錢重錢重則物反輕非所以便商賈也作布則物雖多而錢不重商賈𫉬其利則來者多矣
  凡市偽飾之禁在民者十有二在商者十有二在賈者十有二在工者十有二
  鄭鍔曰市者姦偽淵藪利之所在有禁以禁之則不敢為有刑以刑之則不敢犯禁莫先於偽飾蓋姦人欺民以罔利眩偽以為真能禁其偽飾則人不受其欺矣○王昭禹曰王制曰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粗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姦色亂正色不粥於市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五穀不時果實未熟不粥於市木不中伐不粥於市禽獸魚鱉不中殺不粥於市周官司市所謂在民在商在賈在工者十有二乃此類也凡此之類其數有二十四在工不得作在民不得畜在商不得資在賈不得粥别而言之故各有十二蓋圭璧一金璋二命服三命車四宗廟之器五戎器六用器七兵車八姦色九錦文十珠十一玉十二凡此在工不得作也犧牲一布二帛三衣服四飲五食六五穀七果實八木九禽十獸十一魚鱉十二凡此在民不得畜者也商則資此而通之者也賈則因此而粥之者也故分而言之亦皆十有二○劉執中曰偽飾之禁十有二而四民共當其罰刑無敢犯之者所以立制度而厚風俗也○陳君舉曰豈惟慮民之欺亦不使之廢業以作無用之物人廢業則本不厚矣物無用則國不實矣
  市刑小刑憲罰中刑徇罰大刑扑罰其附於刑者歸於士
  鄭鍔曰司冦五刑如國刑如野刑之類而無市刑今有三等之刑又有歸於士之刑者蓋衆之所聚不可以常刑治而爭利於市以犯有司者皆姦民之雄少縱不治則市不肅俟其已甚斷於士師則無及故隨其犯之輕重而用三等之刑非五刑之刑小刑已决罰必表憲其所犯之由中刑則行而徇路使人見其鞭笞之狀大刑不决罰於官府往就其地扑以示之使其知司市而不可犯也三刑之外有犯五刑者則歸於士師司市不敢專司徒於萬民不服教而有獄訟者媒氏男女之隂訟與此皆言附於刑者歸於士蓋謂用五刑而已
  國君過市則刑人赦夫人過市罰一幕世子過市罰一帟命夫過市罰一蓋命婦過市罰一帷
  鄭康成曰謂諸侯及夫人世子過其國之市大夫内子過其都之市市者人之所交利而行刑之處君子無故不游觀焉若游觀則施惠以為說國君則赦其刑人夫人世子命夫命婦而使之出罰異尊卑也○鄭鍔曰不言天子公卿乃言國君以下過市之事者蓋侯國逺去王畿無所畏憚則游觀易縱所宜防也○陳君舉曰自國君過市刑人赦以下先王所以禁其過市者蓋此等宜在朝不宜在市正所以别市朝分貴賤定士農工商之業○劉迎曰先王之立法防人欲於未然之前不待其已然而禁之夫市者不特利之所在天下竒技淫巧之物聚焉一或過市則所見異於前竒靡淫侈之物得以蕩其心而變所守於内矣故以赦市之刑人愧之所以制其心於未然而不敢為過市之舉也至於夫人世子命夫命婦皆不期而驕侈者故罰其帷幕帟蓋正所以責其無以自蔽而見淫侈之物也國君而下尚然况天子何求而不𫉬者乎○王氏曰過市非所以明逺利也市人犯刑以利而已國君近利則市人何誅焉故國君過市則刑人赦所謂刑人亦憲徇扑三者而巳幕也帟也蓋也皆庇下之物為上近利則無以庇下矣○黄氏曰匿王與后而不見以為攷禮正徳必不當有此
  凡㑹同師役市司帥賈師而從治其市政掌其賣儥之事
  鄭康成曰市司司市○賈氏曰市司帥而從以其知物賈者也
  氏曰所謂市者非特國市而已遺人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館則所以待賓客㑹同師役之事量人營軍之壘舎量其市朝州涂軍社之所里則道路之與軍社亦有市矣有市則有賣儥之事而當時未嘗有外市之官特以國市總之惟㑹同師役之時則市師帥賈師而從之是以國市之官而分任其事○王昭禹曰如此則師衆所聚無賤儥貴買以傷民財之患矣














  周禮訂義卷二十三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巻二十四   宋 王與之 撰
  質人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質平也○鄭鍔曰物有不齊之價人有爭利之心買欲賤賣欲貴價若不平則爭競之端起周家立質人以中士二人為之王平定物價既治其質劑又治其書契息爭競也
  掌成市之貨賄人民牛馬兵器珍異
  鄭康成曰成平也○王昭禹曰物有美惡直有貴賤人有好惡二三而不齊苟使買儥之人自相為市無所質而自化居庶物有無相濟豈可得哉此質人所以掌成其買儥焉成者使彼此皆成而無虧也
  項氏曰貨賄財物也○鄭鍔曰人民奴𨽻之稱耳粥於市者豈良人哉○項氏曰兵器弓矢戈㦸也○王氏詳說曰王制云戎器不粥於市謂私粥也若官為粥之而平其價何不可之有不然六鄉六遂之間以嵗時簡其兵器者當資之於何人耶孟子曰農夫以其粟易器械陶冶亦以其械器易粟是兵器非鄉遂之農所自為也明矣○鄭鍔曰王制謂戎器不粥於市殆亦夏商之制歟鄭康成曰珍異四時食物○項氏曰錦文珠玉也
  凡賣儥者質劑焉大市以質小市以劑
  楊氏曰質謂牙保劑謂賣買交納○鄭鍔曰誕謾欺詐之心常由利起不有以結其信則爭訟多刑獄煩故凡賣儥者必使立質大市則物與錢俱多則用質質則立見以為證小市則物與錢俱寡故用劑劑則立文約以齊之不必立見也說者謂大曰質小曰劑質則所期者逺劑則所期者近故又有長曰質短曰劑之說康成謂人民牛馬謂大市兵器珍異為小市何其說之不通耶
  掌稽市之書契
  鄭康成曰稽攷也治也書契取予市物之券也其券之象書兩札刻其側○易氏曰契之為物人執其一予者執左見其予之之仁取者執右見其取之之義合之以為驗示其取予之信而已
  同其度量壹其淳音準制巡而攷之犯禁者舉而罰之○王昭禹曰同其度則齊其長短同其量則齊其淺深壹其淳則齊其布帛之幅廣壹其制則齊其布帛之匹長既同而壹之又巡行而考校之○項氏曰巡攷具物不中於度量不合於淳制其或犯禁則舉其貨罰其人如此則詐偽者無所容其間矣質人言犯禁者舉而罰之而不言凡財物司門言凡財物犯禁者舉之而不言罰者蓋言舉而罰之則凡財物可知矣司門所舉未及交利也故舉之而已
  凡治質劑者國中一旬郊二旬野三旬都三月邦國朞期内聴期外不聴
  鄭康成曰謂齎契券者來訟也以期内來則治之後期則不治所以絶民之好訟且息文書也郊逺郊也野甸稍也都小都大都
  王氏曰質劑之治宜以時决久而後辨則證逮或已死亡其事易以生偽故期外不聴亦所以省煩擾○史氏曰市之交易本無可貰其許貰者必其信結以為先故立券以貸之其過期而不償者必力屈而無所出矣使官為聴其踰期之訟則積年之負將不勝其征索而民亦困矣期外不聴先王教民以折券棄債也
  𢋨人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𢋨民居區域之稱○鄭鍔曰孟子曰市㕓而不征法而不𢋨則天下之商皆恱而願藏於其市說者以為貨物貯藏於市中而不租稅故曰㕓而不征其有貨物久滯於𢋨而不售者官以法為居取之故曰法而不㕓然則㕓人之官掌市中之區域者蓋有授田夫一㕓之㕓有市肆居貨之㕓則市中可藏貨物之地故設㕓人之官○王昭禹曰掌斂市五布而名官曰㕓人以其布出於市𢋨之中也○李景齊曰先王為治市而設官者有十所以掌其征者僅一㕓人其餘惟在於防民之姦與夫治其有無相通之政輕重之意可槩見
  掌斂市絘音次布緫音䜛又音揔布質布罰布𢋨布而入於泉府
  鄭康成曰布泉也○王昭禹曰所斂之泉謂之布所入之府謂之泉蓋布言布利於外泉言利出於一孔愚案絘布胥師所取其在次之布也緫布肆長緫斂在肆之布也質布質人所稅質劑者之布也罰布司市所舉犯市令者之布也方貨入於市胥師賈師各居其次辨物經市其間有詐偽者罰之以布出於次謂之絘布貨入于肆肆長隨其所貨之物收其稅緫而計之其數非一謂之緫布質人賣儥之質劑如今田宅牛馬官給券以收稅謂之質布司市於辟布等有犯于市令舉而罰之謂之罰布㕓人正掌市㕓之地凡諸物邸舎之稅㕓人得以斂之然㕓人本斂㕓布亦兼斂五布者欲使之知取以任地者不可取其物之稅取其物之稅者不得取其地之稅㕓人所斂必入於泉府又將斂市之不售與貨之滯於民者雖取之實予之豈若後世因之以奪民之利哉
  凡屠者斂其皮角筋骨入于玉府
  賈氏曰謂屠殺牛羊之類其人亦有地稅因其屠即取皮角筋骨堪飾器物者使入玉府以當邦賦○王氏曰屠者正以肉為利皮角筋骨則其餘財斂而入之于玉府則明玉府所取非民正利
  凡珍異之有滯者斂而入于膳府
  鄭鍔曰膳府以供王及后世子之膳羞乃用其滯而不售者蓋物之珍者其價必增髙市人不之市則其物滯者言其售之不速也官為斂之非徒有以供貴者之膳亦使物不臭腐而商販不絶
  史氏曰皮角筋骨非食物也故斂而入于玉府所以資百工之器用也食物之有珍異屠者資以為生而有滯焉將腐敗而不可食斂而入於膳府則民不失財官得實用所謂兩利
  緫說
  陳君舉曰王荆公嘗謂周禮一書理財居其半自有周禮以來劉歆輔王莽專為理財至荆公熙寧亦專理財所以先儒多疑於周禮今細考之亦誠有可疑且以㕓人一官論之所謂絘布者鄭氏謂列肆之稅即今之房廊錢所謂㕓布者鄭氏謂諸物邸舎之稅即今之白地錢又有罰布者賣買不平之罰質布者質人巡考犯禁之罰即今之撘地錢又有緫布者子春謂無肆立持之稅若熙寧間不係行錢人凡屠者斂皮角筋骨入於玉府即今所謂納筋骨者斂珍異之滯者入于膳府則以供一人之玩好者徳宗宫市之𡚁其初只教官與百姓交易後乃用宦者為使買之多不償其本錢熙寧不係行錢鄭俠奏議謂負水拾髪擔粥提茶皆有免行然則㕓人之弊安得不至於此其他自山虞以至澤虞自卝人以至掌炭又有上項征稅如此其未至市肆者在川則有川禁澤則有澤禁金玉鉛錫則有禁齒革羽毛則有禁絺綌薪炭則有禁所以取民者無一不備與夫司門犯禁之財司關舉貨之罰巾車之車折則入齎馬質之馬死則物更先王所以不與民爭利者全不見於此書所以王莽用周禮遂有五均六幹列肆里區無不征之荆公用周禮遂有坊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河渡白地房廊搭罰六色免行市例之類無所不有至使周禮之書後人不得嘗試夫周家之法果如是耶抑用之者失其實耶
  胥師二十肆則一人皆二史賈師二十肆則一人皆二史司虣十肆則一人司稽五肆則一人胥二肆則一人肆長每肆則一人
  鄭康成曰自胥師及司稽皆司市所自辟除胥及肆長市中給徭役者○賈氏曰自胥師至司稽皆是府史之類非命士已上胥及肆長與胥徒同
  劉執中曰市肆設官如此之繁非以為利也市肆之民日趨於小人之域者未必不由乎利故肆立一長五肆一司稽十肆一司虣二十肆一賈師一胥師而緫之以𢋨人涖之以司市防乎利之溺斯民於詐偽也○愚按薛說見司市
  胥師各掌其次之政令
  賈氏曰序官胥師二十肆則一人故云各掌其次之政令
  而平其貨賄憲刑禁焉
  王昭禹曰貨賄之價騰則傷泉低則傷物胥師為之平焉故不得擅為高下也○鄭康成曰憲表縣之賈氏曰刑謂市中之刑憲徇扑者○王昭禹曰憲禁則偽飾之禁在民在工在商在賈者是也 易氏曰憲刑禁使之知所趨避
  察其詐偽飾行下孟反儥慝他得反者而誅罰之聴其小治小訟而斷丁亂反
  鄭司農曰儥賣也慝惡也謂行且賣姦偽惡物者○王昭禹曰詐謂人詐偽謂物偽詐以飾行偽以儥慝○鄭鍔曰飾行則矯為崖異竒衰之行或托怪神使一市之人奔走聚觀者也儥慝則魯人之飲羊鬻鞭之梔澤者也此不誅罰則市肆亂矣○王昭禹曰小治小訟胥師各即其次斷之大者則之市師所以省煩擾去留滯
  賈師各掌其次之貨賄之治辨其物而均平之展其成而奠音定其賈然後令市
  鄭康成曰賈師定物賈○史氏曰賈之有師賈之所取法也各掌其次則左右有局各司其局其曰貨賄之治言所治無非貨賄之事○鄭鍔曰在肆之物美惡混淆賈人所能辨况為賈師尤精别其善否故使之辨其物○史氏曰既辨其物而使均平既展其成而使賈定則民之交易無可議於是而令市孰有受其飾行儥慝者哉○賈氏曰辨其物而均平之與胥師所掌同展其成而奠其賈則與胥師異以其知物賈故也
  凡天患禁貴儥者使有恒賈
  鄭康成曰恒常也謂若貯知吕反米穀棺木而睹久雨疫病者貴賣之因天災害阨民使之重困○史氏曰物價翔踊不可禁禁之則深藏而不出求者多則賈不得不貴雖有智巧何以弭之先王之市已先知其貨賄多寡有無之所在故能使其必儥而市價可使不貳故曰使有常價後世無法以處徒肆其刑威以禁之雖日撻而求其價之有常不可得已
  四時之珍異亦如之
  鄭康成曰薦宗廟之物○賈氏曰珍異亦是富人賤時預貯而貴時賣之○王昭禹曰四時之珍異乘其好僻而貴之禁其貴儥則珍異少抑民之所好正矣
  凡國之賣儥各帥其屬而嗣掌其月
  鄭司農曰謂官有所斥賣賈師帥其屬更音庚相代直月為官賣之均勞𨓜○史氏曰嗣掌其月若今所謂番直也
  凡師役㑹同亦如之
  賈氏曰此亦從行所在當直為官賣買也
  司虣掌憲市之禁令禁其鬭嚻者與其虣亂者出入相陵犯者以屬遊飲食於市者
  鄭康成曰司虣禁暴亂○王昭禹曰胥師掌憲刑禁矣司虣又憲之蓋胥師所憲者凡市偽飾之禁而已司虣所憲非止於此凡鬬嚻虣亂之屬存焉
  鄭康成曰嚻讙也○王昭禹曰鬭以力爭嚻以口競○易氏曰虣則以强虐物亂則以私逆理出入相陵犯則縱惡害人者以屬遊飲食于市則恣情以亂俗者○鄭司農曰以屬遊飲食羣飲食者○王昭禹曰成王所謂羣飲弗佚者
  鄭鍔曰為治之道凶暴不去無以安善良强梁不逐無以保柔弱古人有牧羊去敗羣之說市者利之所在而凶强之淵藪也周人將以安善良保柔弱使市不擾乃於十肆立司虣一人專以察强暴為事憲禁令於市以禁之
  若不可禁則搏而戮之
  鄭鍔曰以上皆不待教而誅者何待禁之不可而後搏耶蓋王者之刑皆不得已然後用禁之不可然後搏而戮之仁恕之道也
  史氏曰先王有心於愛民故設吏以禁虣後世有心於取利故設吏以為虣民有一物吏思得之既不可以自取必藉姦民以為囊槖彼或不從則鬭嚻虣亂陵犯無所不至民不得已而予之吏既受矣姦民於是愈肆吏方拱手聴命而敢搏而戮之乎是以欲行禁暴當先擇吏之良者以處於上而下之姦民自化矣
  司稽掌巡市而察其犯禁者與其不物者而搏之鄭康成曰司稽察留連不時去者○鄭鍔曰周家於五肆則立司稽一人使之微伺而隂察之非審察之久何以見其實名官曰稽義如此
  王昭禹曰司虣十肆一人司稽五肆一人不言各掌與胥師賈師之屬異者蓋司虣司稽以肆之數制其員而所掌則通一市焉○王氏詳說曰二官聨事通職不有司稽則何有司虣故不言各掌○項氏曰犯禁則凡犯市之禁者○史氏曰不物不正之物竒器淫巧凡不適於用者皆是也
  項氏曰搏伺而擒之
  掌執市之盜賊以徇且刑之
  賈氏曰市中之刑無過憲徇扑此掌執市之盜賊亦無過小盜徇扑而已刑者必徇故徇刑兩言之○王昭禹曰執盜賊徇且刑之使衆知畏而不敢犯也
  胥各掌其所治之政執鞭度而巡其前掌其坐作出入之禁令襲其不正者
  鄭鍔曰攷之序官凡官府必有胥徒而胥者才智之稱蓋有才智之人為之市之有胥二肆則一人𨽻於胥師以給使令後世五百之徒耳比之胥師又微乎微者也乃使之各分所治之地而掌其政者蓋執丈二無刃之戈可為威以懾姦人亦可謂度以訂尺寸故也○王昭禹曰司市言執鞭度守門胥言執鞭度而巡其前者蓋方入則守門已入則巡其前雖不同而執鞭度則一○鄭鍔曰又使之巡市肆之前凡坐者坐行者行出者出入者入各有職業不為遊手者知其趨市之人其行坐出入不正者則掩其不備襲而捕之
  凡有罪者撻戮而罰之
  鄭鍔曰若有罪則撻而戮之又從而罰之○易氏曰撻以示威戮以示辱是固惡夫罔利而陷於罪戾也○鄭康成曰罰之使出布
  肆長各掌其肆之政令陳其貨賄名相近者相逺也實相近者相爾也而平正之
  鄭鍔曰肆者商賈所陳貨賄之區貨賄雜陳名實相亂貴賤相懸則有受其欺者每肆立一長掌其次政令使陳貨賄者各為之區别○王昭禹曰所謂陳肆辨物而平市也名相近而實不同者使之相逺○鄭司農曰謂若珠玉之屬俱名為珠俱名為玉而賈或白萬或數萬恐農夫愚民見欺故别異令相逺使不得雜亂欺人也則不得以名而眩實實相近而名不同者使之相邇○鄭康成曰邇亦近也○易氏曰實相近者如布帛之實異而衣被則一所以為相邇也則名雖非而不失實平其價正其物物不失實價得其當肆之政令無出於此
  斂其緫布掌其戒禁
  易氏曰緫布乃别肆之稅凡商旅之貿易賣儥或以斗斛受之或以權度受之緫而名之曰緫布○史氏曰緫計其數而斂之以為征稅○王昭禹曰斂其緫布者肆長斂而輸於𢋨人也故𢋨人之斂五布而緫布與居其一焉○黄氏曰戒禁蓋立持賣者之戒禁也○史氏曰斂布之戒禁也
  泉府上士四人中士八人下士十有六人府四人史八人賈八人徒八十人
  吕氏曰自泉府而上凡貨事係之鄉師自廩人而下凡穀事係之遂人以此見古賦錢於市賦粟於野故里布屋粟固所有也○易氏曰泉府宜列於天官今乃列於地官司徒之屬者以其掌市之征布故爾○鄭鍔曰考其名錢之意曰泉者謂出於一孔曰布者謂其布散於天下泉府所藏者錢布不名布而名泉蓋輕重斂散之權出於公上如泉之源當出一孔故耳
  掌以市之征布斂市之不售貨之滯於民用者以其賈買之物楬音竭而書之以待不時而買者
  賈氏曰征布即𢋨人絘布已下之布並入泉府而藏之○鄭鍔曰謂之征布謂以正取而得之也○黄氏曰斂市不售貨滯於民用者用貨則斂不然則否○鄭司農曰物楬而書之物物為揃書其賈楬著其物也不時買者謂急求者也○楊氏曰泉府之法非以取利也斂市之不售所以便商賈使無滯貨不為其賤而買之也以待不時而買者所以便民使無乏用不為其貴故賈之也○陳君舉曰天之生物不自用用之者人人有財不自用用之者君繫辭曰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君不理則權在商賈操市井之權斷民物之命緩急民之所時有也雖賤不得不賣裁其價太半可矣雖貴不得不買倍其本十百可矣民何以能育是故不售之貨則斂之不時而買則與之物楬書之使知其價而況賒物以備禮貸本以代生皆所以緩貧窶而抑兼并管仲平輕重李悝平糴夀昌常平皆古意也
  陳及之曰熙寧間置市易務且謂成周之市法内帑出錢數百萬以為本市易司遣人於嶺南諸處市貨以壓富商之利原其意為利耳豈泉府之法哉
  買者各從其抵音帝都鄙從其主國人郊人從其有司然後予之
  鄭康成曰抵實柢字柢本也本謂所屬吏主有司是○賈氏曰謂本主所屬之吏乃付之即都鄙從其主之類是也○劉執中曰即下文所謂賖者各從其抵者如六鄉六遂之人買者則本其族鄼之吏保任之如都鄙之民買者則本其食采邑之主在朝者保任之也已上皆賖買各從其主與有司保任之也○鄭司農曰抵故價也
  黄氏曰主者别治大夫也釋謂以公卿大夫常在王朝其都鄙則遣人治之若季氏費宰公山弗擾之輩天子都鄙蓋亦然○賈氏曰都鄙可兼大小都及家邑國人謂住在國城之内即六鄉之民郊人即逺郊之外六遂之民○易氏曰有司則從其鄉遂之官○陳及之曰民買物於泉府必從其主從其有司何也蓋非時買物或置不急之務非官府為之節制則害財破家若此類其細已甚
  陳君舉曰此特濟民之急權其出於販鬻則不可繼也
  凡賒者祭祀無過旬日喪紀無過三月
  鄭司農曰賒貰也以祭祀喪紀故從官貰買物○王氏曰賒謂之賒則不即入其價也○劉執中曰以上皆賒也故曰凡賒者祭祀無過旬日謂吉事不廢業故旬日可償喪事無過三月凶事廢業容其運為以償者也○鄭鍔曰三月天時一周種者亦熟蠶者亦成可以償矣○史氏曰民之急莫急於喪祭闕則貧者號呼乞貸而無所今也官給其物以應之立其期使償之初無息取息於喪祭之家非仁政也
  凡民之貸者與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國服為之息鄭司農曰貸者謂從官借本○鄭康成曰有司其所屬吏與之别其貸民之物定其價以與之
  愚案國服陳止齋讀服如服公事之服謂民之貸者還本之後更以服役公家幾日為息徐牧齋讀服如侯甸服之服謂民之貸者以其服之所出來輸彼此價直必不等除得本之外餘皆為息二說俱勝注疏至李叔寳欲矯責償出息之說以㕓人所征之布貸之於民使因其所服之業為生生之計如農服田野之事嬪婦服絲枲之事息者亦如司徒以保息六養萬民所以保之使生息非責其利此說固好恐非泉府之所能繼蓋泉府所征之布將以斂商賈之滯貨不時而買者既楬以元賈有急而賒者復償以元直至於民之稱貸又以財生息之則其法窮矣不如陳及之之說曰立法不惟以便下苟下得其利而官失其物則非法也泉府藏物多矣不賒貸與人則必至弊壊嵗月既久不可用賒貸與民民轉徙於他所既得其利異時以元物入官各貢所有為息則官府亦得其便矣不特是也周禮凡商賈悉有稅今市泉府物而貸之則免其稅既免其稅而貢息焉何不可之有然必與有司辨而授之者防民之偽也世之奸猾無行者巧偽曲說至官府而賒貸官府不知其姦而與之則異日未必能償與其有司辨則不復有此患凡此等制得賢而後可行否則不勝其弊王荆公吕嘉問為市易官掊克細民聚斂滋甚豪商大賈怨咨盈道及人有言則曰泉府嗚呼吾不知先王之法使人怨咨而尚不顧哉
  鄭鍔曰後世青苗取息名曰利之適以禍之非周家立法之意
  凡國事之財用取具焉嵗終則㑹其出入而納其餘○賈氏曰國事謂有司為國家之事興作用財物者皆來問泉府取財為具焉○楊氏曰泉府斂市之征布其所得幾何說者謂先王所以變通天下之財者在此不知闗市待膳服以下皆經費也邦之大用内府待之小用外府待之泉府所謂國事之財用者特内外府之待與夫經費之外者耳其所用而取具者亦可知矣○鄭鍔曰泉府所入者皆財也故國之財用可以取具亦猶大府所入者皆賦也故國之賦用取具焉
  鄭康成曰㑹計也納入也○賈氏曰出謂出府㑹計用財入謂於㕓人斂取絘布已下納其餘者若國家來取財不盡而有餘則納與天官職幣
  司門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中士八人下士十有六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四人徒四十人每門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二人徒四人
  鄭康成曰司門主王城十二門○賈氏曰知王城有十二門者案匠人云營國九里旁三門四面各三門是謂十二門若今城門校尉○賈氏曰案經每門下士二人據在門開閉者此司門是都司緫監十二門官故舉漢法況之
  愚案門關次於市官之後以闗與門市常相聨設官以司之將以禦姦盜禁竒貨後世反恃此為征商之利孟子曰古之為闗將以禦暴今之為闗將以為暴
  掌授管鍵其展反以啓閉國門
  鄭鍔曰天府宗社之重宫禁之嚴四方之人畢趨焉則門之啓閉尤當謹而嚴故用下大夫掌授之以管鍵或謂籥搏鍵器也則又謂鍵為牡蓋以入者為牡容者為牝謂用管籥以啓門用鍵牡以閉門王安石謂授鍵則以司門緫統諸門故掌授之以啓門也
  幾出入不物者正其貨賄
  愚案正故書為正如中度中數中量皆正也不物者既於出入之際而察之則貨賄皆可得而正矣
  王昭禹曰不物有所幾而後害者亡靡者微貨賄有所正而後亡者有利者阜
  凡財物犯禁者舉之
  陳及之曰所謂犯禁者即司市偽飾之法在民商賈工者十有二是也
  王氏詳說曰質人云犯禁者舉而罰之司門云凡財物犯禁者舉之司關云凡貨不出於關者舉其貨而罰其人三者亦相為異同蓋司關之所舉者舉其不出於關之貨自内而出者由市及門由門及關自外而入者由關及門由門及市是關為内外之要津故人之貨必出於關不出於關則舉而罰之若夫司門質人之所舉者特舉其犯禁之貨言犯禁則不出於關者罰有所不及言不出於關則犯禁者罰必有所兼行然質人司關舉而罰之至司門則舉而不罰蓋舉之在司關罰之在質人而以其財歸司門耳不然一犯禁之物質人罰之司關又罰之何其酷耶
  以其財養死政之老與其孤
  陳氏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所以教天下之孝慈况出身勠力而死於王事者上有父祖下有子孫棄而不養不足以相報養不以禮不足以示勸春養孤子以象陽之生秋享耆老以象隂之成而外饔酒正司門稾人各供其職事冢人之職凡死於兵者不入兆域戰敗無勇投諸塋外以罰之罰其身而養其父祖子孫者不罰無以示義不養無以示仁春秋時齊將救鄭屬孤子三日朝以乗車而繋兩邑焉召顔涿聚之子晉曰温之役而父死焉今君命汝以是邑也服車而朝魏文侯於死事之家嵗使使者勞賜其父母漢有孤兒兵皆有所為而然
  祭祀之牛牲繋焉監古銜反門養之
  賈氏曰祭祀之牛牲即充人云散祭祀之牲○易氏曰此則受之於充人者也故充人則責之司門而司門則責之監門○王昭禹曰有司門又有監門者蓋司門以下大夫二人為之其屬則有二十八士凡以緫管王城十二門而已至於十二門又各有士二人乃所謂監門也○王氏曰必使監門養牲則為其於郊於國各有所近便於共取夙夜啓閉未嘗乏使便於養視且衆所出入其養視不謹易以幾察故也然而祀五帝享先王不係之門則其致嚴又異於此矣
  凡嵗時之門受其餘
  賈氏曰四時之祭門非一故云凡若月令秋祭門者是祭廟門此門亦謂國門十二者除四時祭外又有為水祈禱若左傳莊二十五年大水用牲于門之事○易氏曰祭門不敢用散祭祀之牲特受其共牲之餘者而用之
  凡四方之賓客造七到反焉則以告
  鄭康成曰造猶至也○賈氏曰四方諸侯來朝覲至關關人告王至郊郊人告王至國門門人告王王遣人往迎之
  司闗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八人徒八十人每關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二人徒四人
  鄭康成曰闗界上之門○賈氏曰王畿千里面五百里界首而置三闗亦十二關王昭禹曰在國曰門在境曰關○鄭鍔曰在國之門則晨昏為啓閉之防在境之關不過為通貨賄之路而已
  掌國貨之節以聫門市
  黄氏曰關在郊故曰郊關貨行於關門之内故稱國鄭謂商所發司市之璽節非也不惟市無節而貨方自外入安得遽𤼵節於司市凡節皆掌節守之璽節付之司關使通貨賄聨謂與門市為聨
  鄭景望曰商賈蓄貨待時而貴儥因患以阨民亦王政所甚惡也以聨關市則貨無所隱泄必以時雖欲壅利以病人不可得也
  司貨賄之出入者
  黄氏曰貨入司關予節乃得入門而達于市
  掌其治禁與其征㕓
  王昭禹曰有以治而理之則貨賄之高下美惡無混淆之患有以禁而止之則貨賄之靡害不物無交通之弊○張氏曰治之者治之以市官之法而已○劉迎曰掌其所治之禁則幾不物也王制謂闗執以幾正此六治禁
  史氏曰掌其征𣙜與其㕓積○易氏曰孟子云市㕓而不征法而不㕓說者謂或賦其地之㕓而不征其貨或治以市官之法而不賦其㕓㕓則坐賈之所輸征則行商之所出故㕓人掌斂市之㕓布而入於泉府泉府又以市之征布而斂不售之貨是市有征布又有㕓布若關則無㕓布而有征布何者司關掌貨賄出入是有行商之征布關無市官之法安得有市宅之㕓布然此所謂征㕓者是辨其合征合㕓者而關白焉故司關征之又五百里至於國門國門雖有不物之幾而無貨賄之征蓋市則行商有征布坐賈有㕓布此司關所以掌其征斂而聨門市也○張沂公曰王制曰古者關幾而不征稱商之時也商以前國用少不征猶得周以後國用彌廣不征不得
  凡貨不出於關者舉其貨罰其人
  陳及之曰鄭氏謂從私道辟稅非也文王治岐關市譏而不征周公立法關有關稅㕓有㕓稅蓋以商賈利多於農苟不征之則末作多而務本者少然既稅之關則不征其㕓既征其㕓則不稅之關取之甚優何至於辟稅哉蓋不出於關必偽飾之物司市所禁以罔民利者故必舉其貨焉○王昭禹曰凡貨不出於關者則貪利以忘義徇私而背公故舉其貨罰其人
  凡所達貨賄者則以節傳張戀反出之
  鄭康成曰商或取貨於民閒無璽節者至關關為之璽節及傳出之其有璽節亦為之傳傳如今移過所文書○王昭禹曰節以驗其物傳以書其數○鄭鍔曰既授以節又為之傳使所至無留礙
  黄氏曰節傳非司關所得為凡所達貨賄雖不自市來由門至關不由門徑造關司關皆以節傳出之達之于其所至入無傳出有傳掌節所謂凡通達於天下者必有節以傳輔之者也
  國凶札側八反則無闗門之征猶幾
  鄭司農曰凶謂凶年饑荒札謂疾疫死亡無關市之征者出入無租稅○王昭禹曰司門幾出入不物者則關門固亦有幾矣今以荒札之時宜去幾矣然而不巳焉故曰猶幾春秋傳曰猶可以已而不已之辭禍故多藏於細微𤼵於人之所忽故雖凶札之時猶幾
  凡四方之賓客敂音叩關則為之告
  鄭康成曰謂朝聘者敂關猶謁關人也○鄭鍔曰四方賓客敂關求入朝暴客不可不防賓客不可不迓故為之告定王使單襄公假道於陳以聘楚候不出疆司空不視塗單子歸告王曰陳侯必有大咎國必亡周之秩官有曰敵國賓至關關尹以告行理以節逆之候人為導卿出郊勞司里授館由是言之門吏之告禮賓防姦之意兩存焉
  有外内之送令則以節傳出内之
  賈氏曰外之送令謂從諸侯之國畿外而入者則關人以節及傳内之至王内之送令者謂有王命從王國而出則亦以節傳出之送至畿上○鄭鍔曰内送令王命達於諸侯外送令邦國以聞於朝廷以節傳出納之則下情必上達而王命布於四方然諸侯亦以令為言者所謂諸侯之復歟○王昭禹曰節所以為驗傳以輔節所以防姦也
  陳君舉曰先王之制寢室有閫閭里有閈出有棘梐居有郛郭以達門關皆納民於軌而禁其非義自畿而達之外國與之節而掌於王官其不同者則不達而天下如一是以諸侯無私㑹大夫無私交士無游說民各土著周衰國自為政魯廢六關秦人焚節璧馬假道戍人掌管惟馳車是利無所稟命蓋王官之守不行於外服矣漢文又去關禁當時矯偽而出乘傳而行郡國出粟賦錢無敢如何㝷創七國之變後復用乘武帝增至三輔都尉譏察至有諸侯以關入免者綱紀太宻東都有關都尉矣
  鄭景望曰說者以聨門市參相聨比檢猾商也貨不出闗謂從私道出辟稅者則没其財而撻其人司門幾出入不物者征稅也犯禁謂商所不資者舉之没入官凡此與後世州縣征稅之場欄檢要邏剥刻農賈何以異曰否王政之所禁為夫末勝而本益微姦欺得志而移俗習故夫檢商之政示篤本而正民志也夫負販之民貿易之際欺者得利則信實者安得不易慮而為欺姦者得利則純直者安得不相怵而為姦故門市以參聨之璽節以出入之舉其貨罰其人以懲畏之此非以為征利也設防於趨利之氓養其信實純直之心出入不物幾竒衺也財物犯禁惡逐末也用犯禁之財物養死政之老孤示先義也先王導民非有物以與之第窒其趨惡之路使欺不得設姦不得行此立法建官之意與後世專於殖利者可同年而語哉
  掌節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二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節猶信也行者所執之信○吕氏曰案春秋司城蕩意諸來奔效節於府人即此謂府二人者也古者必有府人藏此節所以效於府人○賈氏曰節連於門市故亦連類在此
  掌守邦節而辨其用以輔王命
  王氏詳說曰邦節者下文所謂玉節角節用之於内外諸侯虎節龍節人節用之於邦國使者符節璽節用之於司門司關司市及鄉遂之閒緫而言之皆邦節也鄭氏以典瑞之珍圭牙璋穀圭琬圭琰圭為邦節且掌節自掌節典瑞自典瑞焉可以珍圭牙璋之類而為節乎
  黄氏曰掌節在關取予便也節皆邦節有守節有行節玉節邦國守之角節都鄙守之是謂守節使節及門關道路之節皆行節也必自掌節出鄭言關市道路之官皆得為節如此則雜主掌節何以設專職哉○鄭康成曰王有命則别其節之用以授使者○鄭鍔曰命出於一人無敢不信而矯誣以作命者殆或有之故王雖有命必用節輔之以為信
  守邦國者用玉節守都鄙者用角節
  鄭康成曰玉節之制如王為之以命數為大小角用犀角其制未聞○易氏曰玉則美在其中而暢達於外諸侯之象角則致力於内而捍禦於外公卿大夫之象守則守節之義○鄭鍔曰命為諸侯使守邦國者用玉節以輔之玉所以比徳凡出封而為邦國之君者皆有君子之徳命為君長使守都鄙者用角節以輔之角之為物上窮而善觸都鄙之長職當外禦其侮内蕃王室也康成謂諸侯於其國中卿大夫王子弟於其采邑有命者亦有節以輔之故用玉節用角節似失之矣
  凡邦國之使節山國用虎節土國用人節澤國用龍節皆金也以英簜吐黨反輔之
  鄭鍔曰王者遣使行乎天下何所往而不通然無節以為信則詐心或萌於所遣之人而疑心或起於所至之國故必持節然後行前言玉節角節則王命之守此言虎節人節龍節則使者執行以為信所往之國有平地山澤之不同鑄金為節各為虎龍人之象山國多虎澤國多龍平土之地則人之所聚如晉楚之多山吳越之多水陳鄭之平原曠野視其所執之節可明其所往之邦孰敢矯誣以妄適哉○王昭禹曰小行人有管節而掌節不言掌節所掌謂之邦節以輔王命所謂邦國之使使邦國者所執也小行人所達謂之天下之節則所謂龍節人節虎節管節邦國都鄙使者所執非王官所掌掌節不言都鄙之使節則使都鄙者無節以旌節行之而已
  鄭鍔曰節皆用金取其寒暑燥濕不能變也使者執節亦欲不更所守故有取於金焉輔節必以英簜所以䕶其外簜竹也所謂瑶琨篠簜是也以簜為函畫為文彩使其英華外著内有不變之剛外有可觀之文尊王命而重使華也○王昭禹曰詩曰二矛重英又曰朱英緑縢則英之為飾明矣○易氏曰金以為之鑄象有堅而不變之義簜而加以英飾有儀文相接之禮
  門關用符節貨賄用璽節道路用旌節皆有期以反節鄭康成曰門關司門司關貨賄者主通貨賄之官謂司市也道路者主治五涂之官謂鄉遂大夫也凡民逺出至于邦國邦國之民若來入由門者司門為之節入由關者司關為之節其商則司市為之節其以徵令及家徙則鄉遂大夫為之節唯時事而行不出關不用節也變司市言貨賄者璽節主以通貨賄非必由市或資於民家焉變鄉遂言道路者容公邑及小都大都之吏皆主治五涂亦有民也符節者如今宫中諸官詔符璽節者今印章旌節今使者所持節也○王氏曰門關則以符合之貨賄則以璽驗之道路則以旌表之○黄氏曰節皆自掌節出符節付之門關之官璽節專之司關旌節付之道路之官鄭曰鄉遂大夫是也此專為民徙及有徵令者也使隨事用之王使旌節掌節予民之自外來者皆當有路節由都鄙者都鄙予由甸稍者甸稍予至關司關留之則予符節而入至門著出入之日出關反符節司關還其所留節而出入之自内出者於其所由予路節有傳鄭言唯時事而行不出關不用節是也蓋關門之内常往來者也有期反節不獨民與商雖門關道路之官亦有期而反之反而復予弊則更為邦國都鄙使節反必有時守節易世而反反則復予此皆掌節專行之職○鄭康成曰將送者執此節以送行者皆以道里日時課如今郵行有程矣以防容姦擅有所適
  薛氏曰龍節虎節人節以金為之輔之以英簜至於符璽旌三節不言輔者以下文有以傳輔之言凡則六節皆輔之以傳矣但以金為者既輔之以英簜又輔之以傳以竹為者不過以傳輔之春秋之時所謂龍節者輔以玉而不輔以英簜昭二十九年公在鄆使公孫衍獻龍輔於齊侯說者以為龍輔玉者名所以取之輔龍節者矣至西漢時有銅虎符是龍節之屬皆以金為之竹使符是旌節之屬皆以竹為之周制行於漢而不行於春秋悲矣
  凡通達於天下者必有節以傳輔之
  鄭康成曰必有節言逺行無有不得節而出者○鄭鍔曰通達於天下非止於一鄉一州可不與之節乎雖有節以為信必有傳以為輔傳者所以書其事二者相依而行是以有輔之之義
  無節者有幾則不達
  鄭康成曰圜土納之
  孫氏曰先王之防範斯世使循循然入於矩度之内而無敢放意肆行自陷於顛越不恭之域以其有此具也夫制為之節達之天下同其法則居邦國都鄙守之以為重適郊野四方者執之以示信命令假之而行貨賄待之而通故滛朋比徳不得逞其私合黨締交不果遂其志夫一物之微所係於人心之操舎國勢之安危若是其切豈非先王馭天下機要哉











  周禮訂義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巻二十五   宋 王與之 撰
  遂人中大夫二人
  鄭康成曰六遂之地自逺郊達於畿中有公邑家邑小都大都○陳及之曰鄭氏説六遂之地距王城百里以外至二百里若然則在郊甸中矣然秋官鄉士掌國中遂士掌四郊則六遂之地亦有在四郊者盖六鄉取國中之民作之不足則及四郊而鄉士掌六鄉之獄治在國中也六遂取四郊六鄉餘地作之不足則及郊甸而遂士掌六遂之獄治在四郊也所謂遂者正五家為鄰至五縣為遂必地里相連民居相接然後始成保伍可以相保相受相糾若分散别在他處則何以相管屬耶
  王氏詳説曰六遂之官與六鄉之官一同六遂之法與六鄉之法一同但六遂之官卑於六鄉一等六遂之法與六鄉相為異同耳且以鄉遂之官言之六鄉有大司徒在六遂則為遂人六鄉有小司徒在六遂則為遂師六鄉有鄉大夫在六遂則為遂大夫六鄉有州長在六遂則為縣正鄙師即黨正也鄼長即族師也里宰即閭胥也鄰長即比長也然大司徒六命之卿而遂人不過中大夫小司徒中大夫而遂師不過下大夫此六遂之間長貳也鄉大夫六命之卿而遂大夫不過中大夫州長中大夫而縣正不過下大夫等而下之皆卑一命故六鄉之下士一命而六遂之下士不命此鄉遂之官異也且以鄉遂之法言之六鄉上地無萊畝而六遂上地則有萊五十畝矣六鄉以一人為正卒其餘為羨卒六遂則以一人為正卒一人為羨卒其餘為餘夫矣六鄉所言伍兩卒旅師軍詳於軍制六遂所言遂溝洫澮川詳於田制然軍旅未始無田田制亦未始無軍要之互文見義也他如遂大夫所謂三嵗大比則帥其吏而興甿即鄉大夫所謂賓興賢能之法鄙師所謂祭祀若黨正所謂祭禜鄼長所謂祭祀即族師所謂祭酺里宰所謂召斂即閭胥所謂召令鄰長所謂徙於他邑從而授之即比長所謂徙於國中及郊從而授之也然五物之詢徳行道藝之攷見於鄉而不見於遂豈六遂無此等人耶○薛平仲曰鄉民之居於國中及郊者先王為之興賢能而使之出長入治以為之成市交易而使之各得其所夫然後務本尚實之風始有以轉移斯民之趨向遂居六鄉之外去王城百里之逺斯民朝夕之從事無非耕桑隴畝之務錢鏄耒耜之用如使其心嚻然有惡勞好逸之念亦何能一日自安于田里是以先王居民於野自五家而積之雖無所異於鄉緫而名之曰遂焉所以使之自遂於其間不然吾能教之以稼穡而遂民或至於飽食暖衣而逸居焉豈非先王所懼哉○孫氏曰周官内六鄉而外六遂由遂以往采邑參焉一以遂法治之蓋教必始於近以六鄉為四方之標凖耕必勤於野以六遂為王畿之勸相遂雖互文見義亦各有先務也
  掌邦之野
  鄭康成曰郊外曰野謂甸稍縣都○黄氏曰遂人因六遂而為名六遂在甸則所掌者甸地而已而曰掌邦之野蓋合稍縣都鄙法之當行者通掌之稍縣都鄙居民㕓里授田溝洫治地皆野法與甸同其法悉自遂人出稍為邑縣鄙為都則各聴於其主非遂人之所屬也遂人中大夫秩比小司徒縣二千五百家鄙五百家隨民衆寡而為之甸稍縣鄙居民皆如此惟甸則合縣為遂○曹氏曰遂人之職惟以掌邦之野為言然六遂之政令刑禁與稽民授田簡兵教耕令賦起役之事無非本於六鄉之成式遂人以下特其文互見而言之稍略耳
  以土地之圖經田野造縣鄙形體之灋五家為鄰五鄰為里四里為鄼作管反五鄼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王昭禹曰土地之圖大司徒所建之國以土地之圖經田野則以所建之國為井牧溝涂田萊之類而經之也○鄭康成曰經形體皆謂制分界也○王氏曰其縣鄙之地域有形其井邑溝涂有體其所以制而成之則有法○王昭禹曰形具而後有體故有縣鄙之形斯為井邑溝涂之類以體之冇王國之形斯為門闈宫室之類以體之其所以體之者莫不有度數存焉夫是之謂形體之法○易氏曰小不曰鄰言鄙之成則鄰之成可知大不曰遂言縣之成則遂之成在其中言縣鄙則舉中以見上下
  項氏曰比則親之至鄰則始相鄰近閭則同門里則同居族則族葬鄼則相賛助而已鄙之名卑於黨縣之名小於州凡遂之制皆放於鄉○鄭康成曰異其名者示相變耳○王氏曰比相保則鄰亦相保閭相受則里亦相受族相葬則鄼亦相葬矣黨相救則鄙亦相救矣州相賙則縣亦相賙矣鄉相賓則遂亦相賓矣○王昭禹曰遂獨不言者鄉以教為主遂以耕為主
  愚案以五起數以四成之四里則百家乃是數之小成
  陳宏甫曰周鄉遂之法至百處無不以五起數蓋百人是二隊不百人不足以為甲更調起𤼵不得愚案遂之鄰里鄼鄙縣遂與鄉之比閭族黨州鄉之法無異然司徒於鄉不說經田野者以國中民㕓接比行保伍之法易故不必經與造民野處四散保伍之法難行復用經田野造縣鄙成然後可定民居若小司徒經土地而井牧田野一句乃是制井田起軍賦與制保伍以定民居不同井邑自四井以下則以四起數造縣鄙自五家以下則以五起數井天下之田用丘甸法比天下之居用保伍法故曰地不里居田不井授終苟道也
  緫論
  曹氏曰鄉遂王政之本皆以室數制之不容增減自鄭氏參以里數欲求强合始指若干里為鄉若干里為遂既室數與里數不合於是積算王畿千里之地去若干里為山林川澤又去若干里為不易一易再易之數然終有抵牾安有采地之制異於鄉遂之說旁加廣狹之說周家簡易之制未免汨沒於異同之論
  皆有地域溝樹之使各掌其政令刑禁
  鄭鍔曰皆有地域以為之辨溝之以水樹之以木有限域之周圍有溝樹之阻固建官設吏以治之使各掌其所治之政令刑禁民可得而治矣○易氏曰上言形體之法度地居民之法此言各掌其政令刑禁則命六遂之吏因縣鄙之法而推行井地之法
  以嵗時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簡其兵器教之稼穡○賈氏曰授之田野若下夫一㕓百畝簡其兵器若族師旗鼓兵革
  黄氏曰鄉以州黨居民㑹其卒伍即為軍法故常自為六軍而田與追胥皆竭作遂雖以縣鄙居民而其軍賦在丘乘軍師田役皆有司馬之法作其衆庶而後㑹其車人之卒伍或多或少不可預定是則正卒猶不盡起况羨卒乎士師掌鄉合州黨族閭比之聨與其人民之什伍使之相安相受以比追胥之事謂之鄉合則非野法也常常比之使之相安相受故倉卒可用遂未嘗比安能臨時盡起而用之乎故以為鄭之說未盡然也惟起徒役無過家一人者似是然野之制軍一甸七十五家耕之共一車則一家一人自有定制是則小司徒所謂無過家一人者仍為鄉法耳六遂民數與六鄉同權力相併事體略等先王誠有深意也地之等不同人之多寡亦異常有進退故以嵗時稽而授之皆農民也故惟教之自衞力穡之事授之田野野蓋虞衡歟○王昭禹曰兵器不簡則稼穡不可得而教必先衞其地域而有之然後斯能致力於稼穡不然雖有粟不可得而食
  凡治野
  黄氏曰治野言凡通乎邦國都鄙
  以下劑致甿
  王昭禹曰劑約劑所謂要書與甿約以征役用下地為率所以致之也○黄氏曰致甿其事在旅師○鄭康成曰變民言甿異内外也甿猶懵懵無知貌也○曹氏曰六鄉授田分上地中地下地為任民多寡之數而此則不復差别一以下地每家止任二人為率蓋六遂既比鄉為差逺而在野之地為最寛宜優其役而厚其力使之受地多而征調少庶民皆願為之甿欲耕於王之野以滋生齒以實遂地○陳君舉曰此指授田之夫言之者從役皆以下劑致甿豈有饒逺之間
  以田里安甿
  賈氏曰田則百畝之田里則五畝之宅○王昭禹曰出則輩作於田入則族息於里授之田則彼得以安其耕授之里則彼得以安其居
  以樂昬擾甿
  鄭康成曰樂昬勸其昬姻如媒氏㑹男女擾順也○賈氏曰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配以昬姻即順民意
  以土宜教甿稼穡
  王昭禹曰十二土名物不同稼穡之所宜亦異甿不能皆知故以土宜教之大司徒教稼穡植藝是也
  以興耡音助利甿
  杜氏曰助謂起人民令相佐助○劉執中曰興起同井之民更相耡耨則各享其利○王氏曰孟子曰唯助為有公田許慎釋耡以商人七十而耡則助耡一也興之以助公田則甿得所私焉所以利之
  以時器勸甿
  鄭康成曰時器鑄作耒耜錢鎛之屬○王氏曰善其器則以勸謂之時器則器之用各有時若耜以耕銍以穫
  以彊予任甿
  鄭康成曰彊予謂民有餘力復予之田若餘夫然○李氏曰田作勞人之所憚吾彊其力而予之以地則民無遺力矣○項氏曰若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是也
  緫論
  曹氏曰生有常産居有常室而甿之安逸可知婚姻相通禮文相樂而甿之順擾可知壤物之辨則甿知稼穡之宜耡耦之興則甿享共耕之利農具有常器則因其時而勸之丁壯有餘力則加其田而任之咸使之有固志而休養生息無餘憾矣
  以土均平政
  黄氏曰鄉民合士與農而教之故授田少役多每月讀法四時田獵春秋祭祀征役喪紀㑹聚多貢稅輕野皆農民專以稼穡任之故授田多役簡貢稅重以土均平政政如字政役不平而後人機巧趨利或遂逃其業利均則政平土均之職可致○鄭康成曰政讀為征土均掌均平其稅
  辨其野之土上地中地下地以頒田里上地夫一㕓田百畮萊五十畮餘夫亦如之中地夫一㕓田百畮萊百畮餘夫亦如之下地夫一㕓田百畮萊二百畮餘夫亦如之
  愚案鄭鍔說見大司徒造都鄙及小司徒均土地之下
  鄭康成曰㕓城邑之居孟子所云五畝之宅樹之以桑麻者也○鄭司農曰㕓居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有田一㕓謂百畮之居萊謂休不耕者○項氏曰里以㕓計田以畮計田有汚萊里無上下故里皆一㕓而田有多寡○鄭康成曰六遂之民竒受一㕓雖上地猶有萊皆所以饒逺也○項氏曰上地無萊田則非治野致甿之法遂人之致甿必優於鄉○曹氏曰遂既以下劑致甿雖上地亦使之少休不耕庶不盡其地力所以優遂民也○周氏曰遂人掌邦之野其地必廣而瘠若置都邑處必狹而肥故遂人上地有萊田曹氏曰鄉不言夫一㕓惟言受田而遂之上地中地下地皆言夫一㕓鄉不言餘夫而遂之上地中地下地皆言餘夫亦如之者蓋鄉去王城密邇遂在鄉之外地有逺近勢有重輕赴愬有易難恤察有詳略特示優厚於六遂非以薄六鄉也亦不泄邇忘逺之深指其為均一也
  薛氏曰先儒謂父子祖孫不可分者為餘夫未知授田之制則何以也曰司徒言均土地而稽其人民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今此田萊固有定制為子孫蕃盛家有十人必以五人為正夫受下地之田五人為餘夫受田亦如下地夫之數家十一人以六人為中地正夫而五人為下地餘夫家十有二人則六人為中地正夫而六人為中地餘夫家十有三人則七人為上地正夫六人為中地餘夫家十有四人則七人為上地正夫七人為上地餘夫至於家十有五人則五人為下地正夫其十人則分為兩下地餘夫從此推之雖百口之家亦可分若家止九人則將何為孟子曰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彼以此七人而受上地之田則田萊之廣且美豈不能贍九人耶○愚案此說頒餘夫田亦如三等受田之數
  圖說曰先王之於民受地雖均百畝然其子弟之衆或食不足而力有餘則又以餘夫任之詩所謂侯彊侯以經所謂以彊予任甿也然餘夫之田不過二十五畝以其家既受田百畮又以百畝與之則彼力所不逮矣故其田四分農夫之一而已禮言上地田百畮萊五十畮中地二十五畮萊亦二十五畮下地二十五畮萊五十畮則所謂如之者如田萊之多寡而已非謂餘夫亦受百畮之田如正農也鄭氏之說不與孟子合賈氏又從而釋之此附㑹之論也○劉氏曰亦如之者亦如其萊也餘夫未具夫婦未當受田如其萊而已孟子曰餘夫二十五畮○愚案此說頒餘夫田視正農受萊四分之一大約不過二十五畝求合孟子之說
  黄氏曰里即其㕓之所在上中下地亦以其人之多寡授之孟子曰餘夫二十五畝鄉田同井則鄉法也遂人上中下地田萊餘夫如正夫之數野法也所謂彊予也一夫百畝以今畝計之為四十畝臣妾閒民移用野法一甸六十四井七十五家耕之上地當授田三百九十九夫田萊公田皆計餘百九十七夫中地當授田四百二十二夫餘百五十四夫下地當授田四百五十夫餘七十六夫上地餘最多王制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小司徒减上二等自七人為則上地當容此二等也故增一百十五夫而登矣二家増三人中地二家五人蓋與上下相進退也二家五人則一家三人一家二人故增六十五夫而登矣下地餘少増二十五夫而止耳然其下有食四人者有食三人者可任者未必皆二人也要之當使有餘以待増不使當増而不足先王制事無不如此鄭謂六遂之民竒受一㕓本謂民居郭巳受宅又竒受一㕓於野其說誤而疏家又謂餘夫竒别更受㕓備離居之法益疏矣○愚案此說作訃夫受田其地有餘又與前二說不同
  易氏曰或曰上地人數之損則將遷之中地下地乎下地人數之增亦將遷之上地中地乎中地之增損亦然曰非遷其人也因其人之損益為田之進退而已遂師以時登其夫家之衆寡遂大夫以時稽其夫家之衆寡然後遂人以嵗時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正為是也
  禮庫曰司徒是造都鄙法遂人是頒田里法不容相類
  陳宏甫曰蓋都鄙受田之制與邦國同六遂受田之制與六鄉同互見其義
  凡治野夫閒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溝溝上有畛之忍反百夫有洫况域反洫上有涂千夫有澮古外反澮上有道萬夫有川川上有路以達于畿
  鄭康成曰十夫二鄰之田百夫一鄼之田千夫二鄙之田萬夫四縣之田○鄭鍔曰田必資水水欲通於川行必由路路欲達於畿自一夫之田至千夫之田為遂溝洫澮所以通水於川自夫閒之遂至萬夫之川為徑畛涂道路所以通道于畿廣深各二尺曰遂言水自是而之他也廣深倍遂曰溝言十百相交而水相往來也廣深倍溝曰洫言水相流通如人血脉也廣二尋深二仞曰澮言衆水皆㑹乎此也至於川則集衆流而無所不通宜至於海矣通水以此則旱有所資而水亦無浸淫之患遂上有徑可容牛馬溝上有畛可容大車洫上有涂可容乗車一軌澮上有道可容乗車二軌則川上有路可容乗車三軌通道以此則車與徒無所往而不達凡此五溝五涂之制自禹以来至是始備○項氏曰先王不能使天下無旱澇能使旱澇不為灾有溝以道水而有涂以防水因夫之多寡而為之道水因水之大小而為之防水水則達扵川道則達扵畿若其廣深則匠人詳之矣陸佃曰小司徒九夫為井匠人亦九夫為井井閒有溝自井地言之遂人十夫有溝自涂言之然遂人百夫有洫而匠人十里為成成閒有洫則九百夫之地遂人千夫有澮而匠人百里為同同閒有澮非一同之閒包以一澮而已謂共閒有澮也成同地之廣者也洫又澮溝之大者也於成舉洫於同舉澮亦其大略云耳○陳及之曰周制井田之法通行於天下安有内外之異哉遂人言十夫有溝以一直度之也凡十夫之田田首必有一溝以㵼水以方度之則方一里之地所容者九夫其間廣四尺深四尺者謂之溝則方一里之内凡四溝矣兩旁各一溝中閒二溝遂人云百夫有洫是百夫之地相連屬而同以一洫㵼水以方度之則方十里之成所容者九百夫其閒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則方十里之内凡四洫矣兩旁各一洫中閒二洫至於澮亦然若川則非人力所能為故匠人不為川而云兩山之閒必有川焉遂人萬夫有川亦大約言之耳大槩遂水㵼於溝溝水㵼於洫洫水㵼於澮澮水㵼於川其縱横因地勢之便利遂人匠人以大意言之遂人以長言之故曰以達於畿匠人以方言之故止一同耳○陳氏曰遂人所言者積數也匠人所言者方法也積數則訃其所有者言之方法則積其所圍之内者名之其實一制也○陳君舉曰溝洫之制無鄉遂采地之異遂人言夫者指實地者言之山林川澤不在其數匠人以里言者溝洫咸在其中所以用里數也○薛氏曰遂人言卜夫有溝以旁加言之也匠人以九夫為井井閒謂之溝以實數言之也愚案遂人自十夫起數匠人自九夫起數井田之法惟九夫共井未有十夫共者此鄭氏所以謂遂人法與匠人不同也必欲合其說宜以大約計之不可拘也遂人所謂夫閒有遂即匠人廣二尺深二尺之遂也遂人十夫為溝即匠人九夫為井井閒廣四尺深四尺之溝也匠人謂九夫而遂人乃云十夫者遂溝以十夫之地約之耳而匠人方十里為成成閒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計一成之地乃是百井九百夫之地方有洫而遂人言百夫有洫蓋止言百夫之田始共一洫而成閒有洫則緫一成之内九百夫之田凡九洫矣匠人言百里為同同閒廣二尋深二仭謂之澮計一同之地乃是萬井九萬夫之地而遂人言千夫為澮蓋止言千夫之田始共一澮而同閒有澮則緫一同九萬夫之田凡九十澮矣人力所為止於澮此外則自然之川故遂人萬夫有川而匠人一同九萬夫之外亦曰專達於川要知一同之内自澮而達者已有川矣此皆以大約言之
  黄氏曰此與匠人一法鄉不為溝洫夫屋九比遂野法也溝洫之制詳八家皆私百畝其中為公田溝洫不獨治田且設固焉自甸達於畿皆野法也故曰凡治野遂人十夫有溝匠人九夫為井蓋一井十夫其中為遂而溝環之地居十夫而井實得九夫之地也案司馬法一同萬井九萬夫則雖鄉一井亦謂十夫之地為遂溝與野同不為洫澮孟子言方里而井井九百畝蓋一里十夫容九百畝於其中非謂方一里只得九百畝也治地郊與野異者郊居百里四同之地無多山陵林麓其地之高者為城郭㕓園平者為田負郭之田多膏腴下者為藪牧其間水澤足以灌溉亦必為溝畎以行之但不為洫澮涂路經緯之形如治野耳觀載師郊田則當時因土之宜可見遂溝兼徑畛不能為一夫寛饒之使有餘地也詩中田有廬畺埸有𤓰皆寛饒之地畺埸其界域也積方百夫溝經緯其中而洫環之成方十里千夫之地十除其一為百井九百夫洫經緯其中而澮環之同方百里十萬夫之地十除其一為萬井九萬夫澮經緯其中而川環之遂人言百夫有洫者謂積方百夫而洫居其外也匠人言方十里為成成閒廣八尺謂之洫者開方十里而洫居其中也方十里則為百夫者十遂人言千夫有澮者亦積方千夫有澮在其外也匠人言方百里為同同閒廣二尋謂之澮者亦開方百里而澮居其中也方百里則為千夫者十故曰其法一也遂人言萬夫有川通地勢而著經界之法也匠人言專達於川因地勢以見非人力之所為也然則川形未必正方其旁多華離之地皆不井書曰濬畎澮距川川蓋山澤自然之位故匠人曰凡天下之地勢兩山之閒必有川焉疏家言此川亦人造疎甚鄭康成小司徒注成方十里其中八里為甸六十四井五百七十六夫出稅旁加一里為一成十里三十六井三百二十四夫治溝洫積而至四都八十里旁加十里乃得方百里為一同積萬井九萬夫其四千九十六井三萬六千八百六十四夫出稅二千三百四井二萬七百三十六夫治洫三千六百井三萬二千四百夫治澮乖誤甚矣自十夫積而至十萬夫皆十除其一者九夫共得一夫之地以治遂溝徑畛且有寛餘之地矣其餘洫澮涂路為地可計百夫之洫為地十七畝有竒涂如之積而為一成十里為方百夫者十洫涂之地三夫半而已安用三百二十四夫哉千夫之澮三十五畝有竒路加澮十一畝有竒通為四十六畝積而為同百里為方十夫者十涂路之地四十六夫而已又安用三千六百井三萬二千四百夫哉一同百里為方十里者百洫涂三百四十夫鄭言一同二萬七百三十六夫治洫大抵遂人展地匠人制形一同之地定為萬井溝洫棊布於是以小司徒丘乘之法比之自井為邑為丘而為甸七十五家耕之出車一乘又為縣為都其法備矣一同萬井九萬夫六千四百井出稅賦車百乘其餘二千六百井為山林川澤邑里縣鄙為洫澮涂路溝畛不計猶有餘則為閒田遂人下劑致甿固當常有地以待之六遂賦車千乘而為六軍十二同一同未必盡平地能為九萬夫不足則兼取班孟堅漢書曰同方百里提封萬井除山川淳鹵城池邑居園囿術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賦六千四百井雖大約言之且其說未必盡合周禮然其論井地則精於鄭矣鄭康成注小司徒曰九夫為井方一里小司徒經之匠人為之溝洫相包乃成其說是矣惟不悟遂人匠人本一法因見遂人以十夫起數則曰此溝洫法也匠人以九夫起數則曰此井田法也兩說既離乃欲合遂人於司馬法以為鄉遂皆無公田皆稅夫又欲合小司徒於匠人則以為畿内不為井田而小司徒丘甸實井田也乃曰此為造都鄙法及見孟子八家皆私百畝其中為公田詩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春秋初稅畝傳言穀出不過藉有若對魯哀公盍徹皆井田也則又欲合之於周禮乃以為周制王畿用夏貢法邦國用殷助法鄉遂公邑之吏役民以公使不得恤其私諸侯專一國貪暴無藝故通其率以什一為正夫豈獨紛錯無統而矯誣先王失建邦設土樹后王君公之大體矣司馬法鄉法也不獨不為公田溝洫之制亦略故以夫屋比地而一同萬井三萬家與小司徒夫屋為合是為鄉法遂人野法也溝澮距川與小司徒井牧為合是為野法經鄉野異條鄭謂之同制何據哉司徒施教法于都鄙比閭族黨鄉州與王國同故以室數制其域不使山川溝洫妨其實地正不為井田而康成反以丘甸為造都鄙法何據哉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孟子教滕文公使復先王舊法則諸侯有野與王國同矣康成知邦國用遂法合於孟子而不知什一自賦亦孟子之言乃謂通其率以什一為正則又何哉曹氏曰因授田而思至於治溝洫因溝洫而思至於治涂路必使縱横參錯曲折而後進不得以率意而直達人以為此特定田制耳此特通水利耳不知先王寓兵於農藏丘乘於井牧而禦外侮防衝突之意已潜寓於其間也
  以嵗時登其夫家之衆寡及其六畜車輦辨其老幼廢疾與其施式氏反舎者
  鄭康成曰登成也猶定也○王昭禹曰登上其籍夫家猶言男女也○王氏曰遂人既登其夫家衆寡六畜車輦遂師又以時登則遂師登之於遂人遂人登之于小司徒○鄭鍔曰小司徒頒比法于六鄉之大夫使各登其鄉之衆寡則頒于六遂從可知也○鄭康成曰施讀為弛○鄭鍔曰辨其可施以事者與其可舍者則病者得所養而壯者不為游手
  易氏曰知夫家衆寡之數則上地任三人而舍其四下地任二人而舍其三凡父祖子孫之不可分而兄弟夫婦之交相養者舉在是知六畜車輦之數則老得以食肉祭得以用牲車得以供服乘輦得以載任器者舉在是至於辨老幼廢疾與其施舍者則敬老慈幼與夫養萬民之疾病禄庻人之在官者又非一端而已○曹氏曰校登必以嵗時蓋前嵗之已登者逮于今則増損不同矣一時之已登者越三時則耗亡不等矣民自生齒以上皆登于版耕稼起於一夫而王畿千里之民無不各任其力調兵起於伍長而六軍七萬五千之衆無不各禀其令雖車輦器械之𤨏細牛馬六畜之猥冗無不素具于籍一旦有事隨取而足蓋其凡目可稽而儲備有實此功用在乎素講所謂事前定則不困者此也
  以頒職作事以令貢賦以令師田以起政役
  鄭康成曰職謂九職分其農牧虞衡之職使民為其事也載師云以物地事授地職互言矣貢九貢賦九賦政役出徒役○易氏曰先職事貢賦而後及於師田政役無非因其財力而用之先王豈徒用其財力哉愛養斯民於是乎在
  若起野役則令各帥其所治之民而至
  賈氏曰起野役若小司徒起徒役毋過家一人之類○鄭康成曰役謂師田若有功作也令各帥其民而至者謂縣正已下縣正云若將用野民則帥而至是縣正受遂人之令也
  以遂之大旗致之其不用命者誅之
  鄭康成曰遂之大旗熊虎○賈氏曰遂人雖是大夫合用鳥隼之旟致衆今遂人掌衆與大司徒同故得用熊虎為旗○王氏曰鄉師致民以司徒之大旗遂人所謂大旗亦司徒之大旗於是建焉於遂言遂之大旗則鄉可知於鄉言司徒之大旗則遂亦可知
  凡國祭祀共野牲令野職
  鄭康成曰共野牲入於牧人以待事○賈氏曰野職薪炭之屬此官令之委人斂之故委人云斂薪芻凡疏材木材
  易氏曰遂人掌邦之野故此數節皆謂之野牲曰野牲以六牲出於野共而入於牧人職曰野職以薪芻疏材木材出於野而令委人斂之
  凡賓客令脩野道而委積
  鄭康成曰委積於廬宿市○賈氏曰大司徒令野脩道委積謂緫令遺人此於百里外野道又令之故注云是亦令遺人
  黄氏曰大司徒大賓客令野脩道委積小司徒小賓客令野脩道委積遂人凡賓客令野脩道而委積遺人委積以待賓客獨軍旅無所見軍旅急興王師所至得輒發是宜有成法
  大喪帥六遂之役而致之掌其政令及葬帥而屬音燭六綍音弗及窆陳役
  鄭康成曰役給墓上事及竁也○賈氏曰竁謂穿壙之等○黄氏曰帥六遂之役致之鄭云致於司徒恐未然致之於稍人遂人不直致於司徒也稍人曰大喪帥蜃車與其役以至以聴於司徒綍舉棺索○賈氏曰據在棺則曰綍據在道則曰引六遂之役不在道故據在棺而言綍用綍旁六執之者天子其千人與○賈氏曰雜記諸侯執綍五百人大夫三百人以此約之則天子千人愚案窆字見鄉師
  賈氏曰六鄉近使主殯及啓朝為始在祖廟之中將行載棺於蜃車屬六綍則六遂為終至於在道言引則還使六鄉為始至壙窆下棺則還使六遂為終○黄氏曰及葬大司徒親帥鄉役屬六引遂亦帥野役屬六綍及窆陳列之使背碑引綍司徒皆節制之司徒節制野役見於經者獨此事
  凡事致野役而師田作野民帥而至掌其政治禁令○王昭禹曰言事而又言師田則事乃力政之事○鄭鍔曰國有功役之事又有師田之事功役則用當役之人師田則衆民竭作故於事言野役於師田言野民當役之人則致之使自至衆力竭作則其事之大有以作而起之遂人帥而至掌政治禁令以齊一之則衆雖繁不亂矣○黄氏曰事為司空事典帥而致於稍人稍人帥而聴於司馬
  遂師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府四人史十有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劉執中曰遂大夫各居其遂以施政教遂師則賛遂人居司徒之府以治六遂之政令猶鄉師賛小司徒居於内以治六鄉
  愚案劉氏之說推之蓋司徒主六鄉遂人主六遂鄉師為司徒之攷遂師為遂人之攷鄉師居司徒府固無可疑遂人遂師亦必居朝以緫六遂之事自鄉遂大夫以下至比鄰之長則各居其所治矣但鄉大夫既曰卿則必朝之六卿兼之以其地在百里之内故其官可居於朝若六遂在二百里則遂大夫必各居其所治之遂可也
  各掌其遂之政令戒禁
  賈氏曰遂師所掌如鄉師亦二人共主三遂
  易氏曰政若頒職作事以起政役之類令若令野職野賦令野脩道之類戒與禁則輔此而已
  以時登其夫家之衆寡六畜車輦辨其施舍與其可任者
  王昭禹曰登其籍於遂人鄉師以時稽其夫家衆寡遂師登而不稽者以有遂大夫稽之也
  鄭鍔曰經言施舍多矣或以施為弛或只讀如本字此辨其施舍繼以與其可任則施當讀為弛蓋對可任而言○項氏曰民有貴賤老幼廢疾賢能在所施舍其可任者又有家三人二家五人家二人之異故辨之以知民力○劉迎曰遂師之辨施舍與可任將以井牧其田野
  經牧其田野辨其可食者周知其數而任之以徵財征以作役事則聴其治訟
  鄭康成曰經牧制田界與井也○劉執中曰經牧謂隨地而増萊田也○王氏曰猶小司徒所謂經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不言井則以下言辨其可食者周知其數而任之故也○鄭鍔曰辨其田之可耕則耕之野之可畜則牧之○鄭康成曰可食謂今年所當耕者○劉中義曰一易之田間一嵗而可食再易之田閒二嵗而可食○易氏曰遂之三地有田皆有萊為萊則不耕為田則可以耕而食辨其可食而後可以周知井牧田野之數既知其數然後可以頒地任民○曹氏曰遂民授田雖有上中下三等之殊其閒或係於天時人事之不齊則地力所出亦不可以定法而槩論固有上地稍薄亦可以為中者有中地稍薄亦可以為下者倘恃吾定數不加精察則財征役事不為民病者幾希
  鄭康成曰財征賦稅之事○易氏曰取其財謂之財征用其力謂之役事二者周知其數而任之故征不病民財役不傷民力征不均則有治治不服則有訟遂師聴之
  巡其稼穡而移用其民以救其時事
  王昭禹曰稼穡之時不可緩民之札喪為無常苟困於札喪而力不逮則時事於是乎廢先王乃移用其民以救之○易氏曰水溢旱乾非一遂之民所能勝故移用他民以救之亦如五黨相救之法然則與大司徒之移民何别曰大司徒移民者移之使有餘財遂師移用其民者移之使有餘力
  凡國祭祀審其誓戒共其野牲
  王氏詳說曰案大宰職云大祭祀掌百官之誓戒大司冦云涖誓百官戒於百族祀大事也誓戒又祀事之大也大宰掌之所以致其謹大司冦涖之所以防其犯六鄉司徒之官逺在二百里之中誓戒之事固無預焉但審之而已審其誓戒即共其野牲矣是以先期而辨事蓋大司徒預於國之大祭祀小司徒預於國之小祭祀皆奉其牛牲而羞其肆遂官逺矣遂師之共野牲者共於遂人遂人之共野牲者共於牧人六遂何誓戒之有鄭氏闕然無說而以審為聴誤矣○王昭禹曰遂人凡國祭祀共野牲遂師又共野牲則賛遂人共牲入於牧人也以遂師登六畜牧其田野故也
  入野職野賦于玉府
  鄭康成曰民所入貨賄以當九職九賦中玉府之用者○王氏詳說曰六遂之地民曰野民牲曰野牲道曰野道役曰野役職曰野職無適而非野職九職賦九賦大府内府之所掌其所以入于玉府者特式貢之餘財耳今六遂之民而以九職九賦得入於玉府者何耶蓋玉府掌玩好之物成周之制使民各任其所賦若角人掌以時徵齒角凡骨物于山澤之農以當邦賦之政令羽人掌以時徵羽翮之政于山澤之農以當邦賦之政令掌葛以時徵絺綌之材于山農徵草貢之材于澤農以當邦賦之政令野職野賦之得入于玉府者其是歟○黄氏曰虞衡本自為一官府而屬於遂以其有農當授地頒職作事通於遂政而遂師徴財征故其當入玉府者由遂師專達其餘則與凡賦入于有司
  賓客則巡其道脩庀匹尔反其委積
  鄭康成曰巡其道脩行治道路○鄭司農曰庀具也
  大喪使帥其屬以幄帟先道野役及窆抱磿音歴共丘籠力量反及蜃市軫反車之役
  鄭康成曰幄帟先所以為葬窆之閒先張神坐使以幄帟先者太宰也其餘司徒也○王氏曰幕人大喪共帷幕帟綬今此幄帟非幕人所共矣道野役帥以至墓黄氏曰謂道之居先備緩急用之磿者適歴執綍者名也○賈氏曰天子千人分布於六綍之上謂之適歴者分布稀疏得所名為適歴執綍之人背碑負引而退行遂師抱持版之名字巡行而校録之以知在否故云抱磿丘籠之役竁復土也其器曰籠蜃車柩路也柩路載柳四輪廹地而行有似於蜃因取名焉行至壙乃說更復載龍輴○賈氏曰四輪廹地而行即輇車以二軸貫四輪四輪即說文云無輻曰輇是也○王氏曰蜃車載闉壙之蜃者○王昭禹曰遂師則共蜃車之役人也曹氏曰凡取於野之物供朝廷以成禮者勢力號令所驅在後世常有旁科雜擾之患今惟一遂師專之政不出於多門吏不至於並縁而六遂之民亦免於苛征倍役矣
  軍旅田獵平野民掌其禁令
  鄭康成曰平謂正其行列部伍○易氏曰如大司馬狩田之禮陳車徒有司平之
  比叙其事而賞罰
  賈氏曰比叙者校比次叙其行伍而行賞罰






  周禮訂義卷二十五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二十六   宋 王與之 撰
  遂大夫每遂中大夫一人
  賈氏曰遂大夫各主一遂如郷大夫各主一郷但其官皆卑於郷官命數皆減一等是以遂大夫中大夫一人不使卿差次至鄰長則是不命之士為之其郷之比長則下士○薛平仲曰六郷之民既環居於國城之内外則公卿大夫實易以從容其間先王因勢之便以分其職則
  爵秩之隆所以加於六遂一等者其理則然
  非固厚於六郷彼為遂之民者既間居於甸
  稍縣都之中而所謂王子弟之親與夫公卿大夫之尊又皆食邑於其内則其統臨而鎮撫之者蓋亦至矣而遂復設官以從而教治之則爵位之殺所以降於六郷一等者蓋所重在彼抑豈有薄於六遂者哉
  又曰六遂中大夫六人下大夫三十人上士百五人中士七百五十人下士三千人鄰長不命萬二千五百人○愚案鄰長推為五家之長其受田與五家等本非有禄以養之餘說見比長
  各掌其遂之政令以歲時稽其夫家之衆寡六畜田野辨其可任者與其可施舍者
  賈氏曰此與遂師職意同○王昭禹曰郷大夫以歲時登其夫家衆寡遂大夫不登以遂人登之蓋郷之官莫尊於郷大夫遂之官莫尊於遂人○李嘉㑹曰遂師曰登遂大夫曰稽遂大夫稽之於下遂師登之於上
  易氏曰郷大夫辨其可任者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則遂大夫所謂可任者猶是郷大夫言其可舍者國中貴者賢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皆舍則遂大夫所謂可施舍者亦猶是
  以教稼穡以稽功事
  易氏曰黍稌高下穜稑先後以教稼穡有如此者田萊之荒治牧畜之登耗以稽功事有如此者○鄭康成曰功事九職之事民所以為功業
  掌其政令戒禁聽其治訟
  易氏曰掌其政令戒禁則制之於未然聽其治訟則決之於已然此雖郷大夫之所不言然六郷有井牧之制卒伍之制有貢賦稅斂之事舉此可以見彼○王氏詳說曰遂師遂大夫言政令戒禁至於縣正鄙師鄼長里宰則特言政令而戒禁無與鄰長於政令又無與
  令為邑者歲終則㑹政致事
  鄭康成曰不言其遂之吏而言為邑者容公邑及卿大夫王子弟之采邑政令戒禁遂大夫亦施焉○曹氏曰王畿千里之地自六郷六遂之民緫為十有五萬家其餘地天子使史治之不統於遂官者是為公邑公邑之外為大夫之采邑者是為家邑家邑之外為卿之采地者則為小都小都之外為王子弟之采地者則為大都雖日家曰都各有不同而實皆采邑也遂大夫令為邑者則所職不止於六遂併與公邑卿大夫王子弟之采邑皆治之則所治者廣矣○易氏曰為邑之吏有政有事一歲之政歲終必㑹一歲之事歲終必致吏之勤怠善否皆可於歲終攷之○曹氏曰歳終會政致事將以達其可誅可賞可廢可興之實于朝廷
  正歲簡稼器脩稼政
  鄭康成曰簡猶閱也稼器耒耜鎡基之屬稼政孟春之月令所云皆脩封疆審端徑術善相丘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冝五穀所殖以教道民必躬親之○易氏曰簡之脩之於正歲之始先期而為之具也○曹氏曰此亦教邑甿者
  三歲大比毗志反則帥其吏而興甿
  鄭康成曰興甿舉民賢者能者如六郷之為興猶舉也○劉迎曰興甿不過明有功屬地治而己後世孝亷賢良之舉即興賢能之遺制力田即興甿之遺制豈可比而一之○黄氏曰郷之所謂賢者皆以徳能者皆以道遂未嘗以此教安得以此興之甿即遂人下劑致之田里安之樂昬擾之也七萬五千家幾二萬人必當有桀異聦慧者於是乎興之○李景齊曰六遂以耕為主遂大夫所掌要不過教民稼穡之事賓興何與焉蓋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賓興之繼以施教法于邦國都鄙則教之施於六遂亦可知也田野之中莫非可取之才有遂大夫從而興之固不至老於龕巖深谷之下而不獲進矣○曹氏曰賓興之禮既詳見於郷則遂之興甿安得不同於郷大夫賓興之初郷近於内故以教為主遂逺於外故以耕為主前後互見其實一也○易氏曰小雅曰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求髦士於或耘或耔之間得非六遂興甿之遺意○曹氏曰教養之本在於井田耕農之中郷遂之有司所以察其民者固非一端而公論之所稱者固非一日則興於井田者決無虚偽趨競之人於是取而用之其賢而有徳者可以儀表於民庶之上觀感而化而風俗厚矣其能而有才者可以圖回於事為之間綱舉目張而治績著矣○林椅曰在遂鄰有長里有宰縣有正大比興甿為此耳
  明其有功者屬其地治者
  黄氏曰遂大夫專以教稼穡為職而里宰合耦于耡鄼長趨其耕耨無非農事者故興甿明其有功者亦惟田功而已雖然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義雖在畎畝不敢廢也故漢舉孝弟力田有三代遺意屬其地治者謂有黜陟廢興治地之官當有闕絶於是以新興之甿聫屬之興賢能曰出使長之入使治之興甿曰屬其地治者各因其平日之所服習者而官之故曰興士於庠序興農於畎畝○鄭康成曰屬猶聚又因舉吏治有功者而聚勑其餘以職事○王氏曰明其有功者則察舉其屬人之有功屬其地治者則聮比其地治之職事○曹氏曰明有功非不及徳也其服勤於田畆而有功者即其實徳也屬地治非不及教也其聫屬於地治而無曠者即其實教也
  凡為邑者以四達戒其功事而誅賞廢興之
  易氏曰六遂之所稽者功事功事則農事之著於功者也為邑者以四達而戒之所以見王政之公通行於天下四達即所謂四達而不悖為公邑者四達於邦甸之地為家邑者四達於家削之地為都邑者四達於小都大都之地四達而戒其功事則民無不趨於事事無不著於功行之以誅賞廢興則功事之戒無非教矣○黄氏曰四達謂達之于四畺凡為邑者皆得戒其功事而誅賞廢興之事即所謂以稽功事者也○鄭康成曰四達者治民之事大通者有四夫家衆寡也六畜車輦也稼穡耕耨也旗鼓兵革也○劉執中曰治教其民有四事可以上達於王一曰食達有以禦水旱二曰兵達有以治軍旅三曰賢達有以補教化四曰能達有以成政治為邑之事惟是四者可達于王則受上賞○鄭鍔曰里鄼縣鄙之吏位卑職微無由自達于上令戒之以勉立辨事以謂遂大夫當達之遂人遂人達之司徒司徒達之于王彼其小吏勤職于下得以聲名彰徹于上安得不自勉哉○王氏曰凡國之政令自王達之于大司徒自大司徒達之于遂人自遂人達之於遂大夫自遂大夫達之于為邑者此之謂四達
  鄭鍔曰有以戒之於其先則視其勤惰以行誅賞廢興誅賞廢興非遂大夫所得而專亦達于王而已
  縣正每縣下大夫一人
  王氏曰遂官各降郷一等其官各亦降焉故州謂之長縣與黨同謂之正鄙與族同謂之師
  各掌其縣之政令徴比
  賈氏曰謂政教號令徴發校比之等○黄氏曰徴徴斂也謂之政令徴比比而徴之小司徒井邑丘甸令貢賦稅斂之事是也
  鄭鍔曰或徴其賦役或比其衆寡非有政令何以治哉
  以頒田里以分職事掌其治訟趨音促其稼事而賞罰之項氏曰頒田里謂一𢋨百畆之類○賈氏曰分職事者即九職之功事也○鄭鍔曰民事不可緩稼事伊始則趨之使趨時
  易氏曰頒田里所以安民也分以職事聽其治獄亦所以安之而已然人情安則狃於故常而不知勉故為之趨其稼事而賞罰行焉賞罰雖不可詳先王之時入其疆而田野治則有慶入其疆而土地荒蕪則有讓賞罰之行於上也耕耨者有秩叙之賜不耕者有祭無盛之恥賞罰之行於下也然急於勸民而作之以不自已則民無不舉之職事○鄭鍔曰民之好逸惡勞古今則一何古之農民不憚作勞丁壯耕而婦女饁後之農民不昬作勞至於舍其耒耜而去於游手是無他古者非特務農之君以勸農為先蓋亦為吏者得用賞罰以與之從事勤於三時者吏則有賞彼安得不慕賞以致勤惰於稼事者吏則有罰彼安得不畏罰而自惰觀縣正趨其稼事而賞罰之之語信周家之吏勸民有術矣然考其賞法無所見惟里宰行其秩序之說意其為力田之賞如漢世力田者賜爵一級二級之類若夫不耕之罰則出屋粟是也○李嘉㑹曰頒田里分職事慮有不得其平於是掌其治訟趨其稼事必有勤惰之分故有賞罰
  若將用野民師田行役移執事則帥而至治其政令○王氏曰移執事若遂師所謂廵其稼穡而移用其民以救其時事也○易氏曰衆之所集多寡不等則移民以執事治其政令所以用之簡之任之也
  既役則稽功㑹事而誅賞
  劉執中曰稽攷其功程㑹其羣吏所集之事職否而正其誅賞
  黄氏曰亦攷察之如郷師
  鄙師每鄙上士一人
  鄭鍔曰教法行於六郷而六遂無書攷徳行道藝之事三歲興甿何𫆀鄙師猶郷之黨正名謂之師非有敎法何以為師乎
  各掌其鄙之政令祭祀
  黄氏曰遂之祭祀見於此所以敎敬也鄭以郷黨祭禜遂鄙視黨然郷州祭社野縣不祭社又禜之名不出疑野祭法略皆不立名或社或禜皆得祭於此豈非里社者歟○鄭鍔曰鄙師掌其祭祀則祭祀之時亦如黨正敎其禮事明矣
  凡作民則掌其戒令
  鄭康成曰作民謂起役○易氏曰戒令所以肅衆志軍法以百家應調發之數故鄼長以旗鼓兵革帥其民而至至五百家為一小陣然後鄙師為之掌其戒令
  以時數其衆庶而察其媺惡而誅賞
  鄭康成曰時四時也○黄氏曰數衆庶稽其在不也媺惡其人之善良竒衺也自遂師至鄙師皆行誅賞與郷不同郷之誅賞必告於上○易氏曰周官校登稽比之政皆言衆寡鄙師獨言衆庶蓋至於五百家則利足以同營害足以同禦斯可以言庶矣衆至於庶則有媺有惡鄙師以時而數之又從而察之媺謂成於郷三物者因民之所好而興之非有心於賞之也惡謂陷於郷八刑者因民之所惡而去之非有心於誅之也其終至於殺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孰謂遂官專於耕而非教耶項氏曰縣正稽功㑹事審其功也鄙師察其媺惡審其行也在外則縣正誅賞之在内則鄙師誅賞之蔑有容其姦矣
  歲終則㑹其鄙之政而致事
  李嘉㑹曰鄙管五鄼職衆事夥冝於此㑹其政而致事於縣正
  鄼長每鄼中士一人
  各掌其鄼之政令以時校登其夫家比其衆寡
  鄭康成曰校猶數也○王昭禹曰族師以時校登其夫家則郷師統其事鄼長以時校登其夫家則遂師統其事
  王氏詳說曰小司徒與郷大夫言登夫家之衆寡至族師則曰校登其族之夫家衆寡遂師言登夫家之衆寡遂大夫言稽夫家之衆寡至鄼長則曰校登其衆寡曰校登者登之而致其審矣蓋族百家也鄼亦百家也惟百家然後為可校况上自遂大夫縣正鄙師下自里宰鄼長皆不言喪紀之事惟鄼長言喪紀猶六郷之官上下不言葬埋惟族師言葬埋然則四閭為族使之相葬則四里為鄼亦使之相葬等而上之黨相救州相賙郷相賓愚以為在鄙在縣在遂理或然也等而下之閭相受比相保愚以為在里在鄰理或然也不然鄰長何以曰掌相糾相受與比長所謂相受相和親者同乎又何以曰徙于他邑則從而受之與比長所謂徙于國中及郊則從而授之者同乎
  以治其喪紀祭祀之事
  賈氏曰喪紀民之喪紀若郷師所云族共喪器之類祭祀謂若族祭酺之類若然縣當祭社與州同縣正鄙師鄼長皆不言所祭神者六遂六郷互見其義○李嘉㑹曰六遂之民以農為急喪祭易於曠禮使百家之長治之則職親而事舉
  若作其民而用之則以旗鼓兵革帥而至
  易氏曰先王寓兵於民而其器亦出於民無事則藏之器無不完有事則出之器無不利蓋至於百家而後兵器始備若作民而師田行役則族師以旗鼓兵器帥而至鄼長亦以旗鼓兵革帥而至蓋以是帥之以是用之所謂不教而殃民者無有矣
  若歲時簡器與有司數之
  鄭康成曰簡器簡稼器也兵器亦存焉有司遂大夫○李嘉㑹曰言有司則見其衆
  凡歲時之戒令皆聽之
  鄭鍔曰有戒令躬往聽之歸而告戒一鄼為之長者職當然也○賈氏曰鄼長中士唯承受遂人巳下之事不得專聽斷鄭知聽謂受聽而行之
  趨其耕耨稽其女功
  賈氏曰鄼長彌親民故趨其耕耨并稽攷女功之事○鄭康成曰女功絲枲之事○李嘉㑹曰男耕女桑俱其職也故鄼長以稽之
  鄭鍔曰遂大夫以教稼穡為職縣正則趨其稼事鄼長里宰則趨其耕耨何也春耕而夏耨皆稼穡之事非縣正只趨耕於春而鄼長只趨耨於夏里宰之兼趨其耕耨也遂之官以勸農為職則凡稼穡三時之務皆當督之使疾趨時若夫女功之事遂官皆所當稽獨使鄼長稽之豈惟一鄼有女功耶亦互見之義
  里宰每里下士一人
  鄭鍔曰六郷之長謂之宰至治一里者猶郷也閭胥亦以宰為名何耶宰取其能裁制耳一里之衆茍無宰制之能何以治之職之卑者於尊無嫌所以同夫宰之稱○黄氏曰一車七十五人二十五人一人為甲長謂之甲士即里宰也四丘為甸三甲七十五人春秋作丘甲蓋一丘二十五人起羨卒矣
  掌比其邑之衆寡與其六畜兵器治其政令
  鄭康成曰邑猶里也○鄭鍔曰治一里之政令冝以里為言乃曰邑者蓋有以五家而稱邑者如鄰長言邑是也有以十家而稱邑者孔子言十室之邑是也有以四井為邑者小司徒所言是也有緫六遂皆名曰邑者遂大夫言凡為邑者是也二十五家亦謂之邑蓋邑者聚居之義衆之所聚皆可以通稱也
  以歲時合耦于耡以治稼穡趨其耕耨行其秩叙鄭鍔曰一里之家相與耦耕冝自配合何待里宰余以為耦耕之法一耜之廣者五寸二耜為耦廣深一尺故合二耜則須兩人共發之人有老幼力有强弱為耦者未必通耕則耕者廢里宰歲時往即耡室為合其耦使人人適均斯無廢耕之事耡之為言助也○易氏曰耡非公田也周之井田皆為長畆其長百歩其廣一歩中間為甽不易之地一畆三甽一易之地一畆二甽兩易之地一畆一甽甽廣一尺壟高一尺二人各執其耦而共發之合二人之耕則耜廣五寸二耜為耦正合一甽之地於是而合耦則兩兩相助謂以兩家之民而耡兩夫之田十夫百夫亦然里宰合耦之所教為治所之名月令季冬命農計耦耕事盖扵此室計之所謂𡻕時者其季冬歟為合耦以治稼穡乃趨其耕耨使無失時然有以趨之無以勸之無益也行其秩序所以勸之歟宫伯言行其秩叙說者謂秩者禄廩之常叙者遷進之次此農民耳所謂秩序者何也余謂此乃力田之賞也漢自高后置力田官而尊其秩欲以勸勵天下使之務本文帝又置力田賞員以是知秩叙者爵一級爵二級之數里宰推而行之則庶㡬有遷進之漸以激勸之也○賈氏曰或家有一夫二夫共耦若長沮桀溺耦而耕或先後次序相助佐為之○曹氏曰里宰合耕于耡之法尤為井田均民力之要指耦者謂兩人相助而耕皆取同力相與佐助之義方里而井井九百畆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畆同耕公田公事畢然後敢治私事此即合耦之意也然合耕非止一井而已蓋合百家之衆共耕十千畆之田詩人所謂駿發爾私終三十里亦服爾耕十千維耦言使民均其耕耦之力共其刈獲之利自束作西成少長相從平秩有序雖遺秉滯穗亦得以惠及鰥寡孤獨之民○黄氏曰鄰長無爵故行其秩使有禄所謂祿足以代其耕是也蓋時時給之皆甿也不相帥屬故以其才等行其序有序則有秩秩序定則有後有先有帥有從有司政令皆可應也周禮凡其體敵不能相帥屬者則皆秩叙宫伯月終均秩歳終均叙郷師邦事作秩叙是也
  緫論
  李景齊曰周家以農事開國誠知夫熱耕凍耘霑體塗足人所甚勞激昻振勵不可不極其至故敎稼穡則有遂人廵稼穡則有遂師以簡稼器修稼政則有遂大夫既教之又巡之稼器稼政又無不曲致其意則民冝不敢不勉矣猶未也至於合耦而耡與夫趨其耕耨鄼長里宰復有以盡其職縣正之官又有以趨其稼事而賞罰之以旌其勤而抶其不勉者則知先王設官以為農者如此其詳而官與民日周旋乎襫襏耒耜之中其情可為無間所謂饁彼南畆田畯至喜七月之風亦可想矣後世以勸農為職者足不至田畆口不問菽麥常率一遊要不過具文而已
  以待有司之政令而徴斂其財賦
  易氏曰前言治其政令里宰之所以稽乎下後言待有司之政令里宰之所以聽乎上蓋邑之衆寡與夫六畜兵器皆里宰所掌故政令可得而治焉若財賦之事則遂人既已令之遂師又從而征之非里宰所專所以必待有司之政令又見先王取民之有制也○賈氏曰此言待有司徴斂者謂縣師旅師○鄭鍔曰所謂有司者其遂人歟
  鄰長五家則一人
  掌相糾相受
  賈氏曰使五家各相糾察○王昭禹曰相糾則為其有辠竒衺相及故也宅舍有故又相容受也○王昭禹曰比長言相及則鄰亦相及矣鄰長言相糾則比亦相糾矣比長言相和親而此言相賛者相賛則欲其相和親也鄰相賛則比亦相賛也比相和親則鄰亦相和親矣
  曹氏曰相糾相受乃使五家之鄰長得以專之蓋比屋而居五家之勢為至近朝夕出處五家之情為易知其間純實而朴厚與懷姦而餙詐者皆不逃於目睫之頃以之相糾可使有所警而不為非以之相受可使有所勸而必為善變化其氣質潛消其邪心所謂舉賢興甿皆由此乎基之不然民散處於遂者其善惡豈一人所能盡究哉○李嘉會曰六郷之民居近郊近則易親比長以和親言六遂之民散居田野則逺此曰相糾而不及和親
  凡邑中之政相賛
  劉執中曰邑中之政謂里宰也
  鄭鍔曰不獨治其一邑之政彼有政焉此其助之此有政焉彼亦我賛則鄰里相通短長相補庶無一政之或闕○易氏曰相賛則左右前後相與利而導之有貢賦稅斂焉五家相與賛其財有師田行役焉五家相與賛其力此上之政令所以為易供也五家如此先王之政推而達之天下矣
  徙于他邑則從而授之
  鄭康成曰從猶隨也授猶付也○鄭鍔曰卒伍之法起於五家之鄰一鄰徙則一伍廢鄰不可徙徙必有故○黄氏曰徙不惟不便其處上中下地人多寡絶相逺則不容不徙徙于他邑則隨而付之明其人自官而徙非私遷也與比長所謂徙于國中及郊同然比言國中及郊此言他邑者遂中地廣以下劑致甿詎可容之逺徙即徙于旁邑或可也所謂邑者殆指里宰之里中為邑○曹氏曰新遷之地始至之情或扦格未平又使鄰長躬至其所而授之使相信而有所據相敬而無所疑然後徙居者所至如歸○王氏詳說曰比長言徙于他而鄰長言徙于他邑蓋六郷無邑公邑采邑皆在六遂比長言為之旌節鄰長不言鄰長之於六遂既非國中及郊所以徙而授之無旌節以行之
  緫論里宰鄰長
  曹氏曰縣正而下如鄙師鄼長雖各有職掌大抵皆趨耕稼稽民數謹征役治喪祭戒令誅賞往往略同惟耦耕徙居最為重事乃不列於縣鄙鄼之官獨見於二十五家之里宰五家之鄰長者蓋鄰長雖微能糾察其善惡使氏無遁情里宰雖微能恊此耕耦使民有餘力等而上之有百家之鄼長五百家之鄙師又有二千五百家之縣正次第而考覈之申明而勸勉之六遂之内冝皆良民而無惰農也
  旅師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八人徒八十人
  鄭鍔曰旅猶處也然孔子於易則曰旅不處也惟其不處是以名旅○易氏曰旅如羈旅商旅之類皆託宿于外未安其居新甿亦然故以旅名○孫氏曰先王之民入有保受出有節傳豈容浮游旅寄於四方今民以羈旅為名官以新甿為職豈非自狹徙寛移偏聚之民於闊曠之野上之人當勞來安集之乎○易氏曰或謂旅師之新甿繼於鄰長之後即民之徙于他邑而為之授者然他邑居亦六遂之邑乃遂人以下劑致甿之法非旅師以質劑致民之法觀旅師一職言平頒興積以至使無征役始末皆凶荒補助之政大司徒之荒政十有二不言移民之事若食不能人二鬴有非荒政所能聚者然後廩人為之移民就穀凡質劑所致者悉補助之或受𢋨為甿則謂之新甿此所以有旅師之法
  掌聚野之耡粟屋粟閒粟而用之
  鄭康成曰野謂逺郊之外○鄭鍔曰康成謂耡粟者民相助作一井之中所出九夫之稅粟夫民既相助作何名又出稅粟恐無此理耡粟者合耦於耡而不趨合耦之令者罰使出粟○劉執中曰耡粟為有五畆之宅不耡而𣗳藝之乃出不毛之粟屋粟者有田不耕載師所罰之粟即鄭說○張氏曰屋粟不授田徙居之粟○楊謹仲曰鄭以屋粟為所罰田不耕者之粟既有此罰則天下無不耕之田所罰之粟不常有旅師果何如掌哉鄉遂公邑皆為溝洫三等采地乃為井田則是當時之田有九一而助者則公田也有用什一之法而使自賦者則無公田者也有公田則所聚之粟謂之助粟乃八家助耕之所收無公田者所聚之粟則謂之屋粟乃三家共其所稅之粟而輸之以其三三相保其稅閒粟閒民無職事者所出一夫之征粟○楊謹仲曰其間民無職事者乃不受田之餘夫則常有之矣所賦之粟乃其常也○易氏曰間粟即甸地間田所出之粟○曹氏曰此三等之粟在農民常賦之外旅師之所專掌愚案鄭氏改而為若最無義王氏連上讀之為是
  王氏曰掌聚野之耡粟屋粟閒粟而用之者聚此三粟而用以頒以施以散
  鄭康成曰是粟縣師徵之旅師斂之而用之○王昭禹曰載師以時徴其賦則耡粟屋粟間粟皆在焉閭師以時徴其野之賦貢亦耡粟之類耳旅師於無事則徴焉聚而用之而已
  以質劑致民平頒其興積
  孫氏曰遂人以下劑致甿旅師以質劑致民皆别為籍以稽之○項氏曰以治地之約契案民數而致之則其頒之也平且無所肆欺也○王昭禹曰立見謂之質立約謂之劑以此致民防偽冒也
  鄭康成曰興積所興之積謂三者之粟○黄氏曰興發也平頒之不得偏頗有多少縣官徴聚物曰興今云軍興是也○陳君舉曰此乃頒其積平其興謂頒我所積以平其價之興也司稼掌均萬民之食而賙其急平其興正是旅師之義
  施其恵散其利而均其政令
  鄭康成曰以賙衣食曰惠○王氏曰施其恵若民有艱阨不責莫償○鄭鍔曰遺人掌邦之委積待施惠野鄙之委積待羈旅矣此旅師又聚三等之粟以施惠以待羈旅何𫆀遺人與旅師施惠則同其所用則異王制言自諸侯來徙家期不從政比長有徙于國中及郊之文又有徙于他為之旌節而行之之文然則旅師所施惠者皆為新甿之羈旅於野而未有所授之地也與遺人之待羈旅不同何以知之名官曰旅而言凡新甿之治皆聽之則知之也
  鄭康成曰以作事業曰利○王氏曰資之以利本業者又散以與之○鄭鍔曰散利則有時而𭣣之○黄氏曰散其利不使積貯者有所專擅常平平賣之法也
  易氏曰行之以王命則謂之施惠行之以有司之常法則謂之散利無多寡不均之患故謂之均此先王所以待凶荒之民也○曹氏曰慮其名籍之不定則為質劑以致之慮其物價之興踴則頒此積粟以平之賙其囏阨則施之以實惠助其資本則散之以實利其曰政令之均蓋均是數者無一夫不遂其所欲耳
  緫論
  陳及之曰周家之為民慮至矣嵗有凶荒則有補助之政旅師實掌其事平其所興徴者頒其所積聚者凡質劑所致者悉補助之施其惠散其利而均其政令蓋無有偏黨不均之患矣此先王所以待凶荒之民而大司徙十有二教之所謂散利也鄭氏乃以均其政令為使之出息夫豈有補助之政而俾之出息乎介甫青苗之法遂取以為證又以平頒為不問其所欲否而槩與之殊不知旅師之法特救荒政耳意在救民苟樂歲粒米狼戾則民自有餘何至貸於官府哉青苗之法每歲再行取二分之息意謂貸者必窮民否則大姦猾而富足之家則不願取夫貸於窮民及姦猾則未必能出息故為無問其所欲否而槩與之說則富足之家亦强使貸矣
  凡用粟春頒而秋斂之
  易氏曰春頒者平頒其興積秋斂者聚野之耡粟屋粟而用之蓋凶荒之歲秋雖不熟尚有餘積或可移用及春作之始茍非上之人為之補助則將有救死不贍之患此先王所以專立春頒之法漢之春和議賑貸正與同意○禮庫曰旅師鄭氏云每歲如振貸非也正是専貸新甿○李景齊曰頒之以春則民有以濟其乏而斂之以秋則粒米狼戾之時不至於穀賤而傷農○曹氏曰其聚之也不雜於常賦其用之也亦不施於常農惟新甿得用之
  孫氏曰先王之恤囏阨養老幼有予之而不復取惟新甿則春時所頒秋時必斂亦以新甿之轉徙不一茍予而不取既非可繼之道又長游隋之習必定為斂散之法然後可持乆不替人情亦將自勉乎職業不徒仰食于官府矣
  凡新甿之治皆聽之使無征役以地之媺惡為之等○鄭康成曰新甿新徙來者也○賈氏曰即上徙於他者治謂有所求乞○劉執中曰給其糧食頒其田宅勞來而安集之皆所以聽其治使無征役復之也○黄氏曰等復除之等鄭謂以其人之多寡授上中下地非也授地之法常法也遂人已見此言使無征役則為復除之等明矣
  易氏曰或謂新甿之治與遂人下劑致甿之說同是不然遂人致甿以下地而此之授地則以媺惡為之等不止乎下地也鄭氏以下劑為家取二人而此則使人之無征役併與二人亦不役也是知遂人乃⿰至支 -- 𦤺甿之常法旅師乃凶荒補助之法使無征役非盡使之無也王制曰自諸侯來徙家朞不從政則從於遂者亦可知要必限以歲月之期然後以地之媺惡為之等媺謂不易之上地惡謂再易之下地以三地為輕重之等至期則征役行之
  孫氏曰新甿雖無征役乆之亦不能免
  稍人下士四人史二人徒十有二人
  薛平仲曰六郷之法則曰國中以及郊六遂之法則凡曰為邑者蓋國以容六郷邑以容六遂甸稍縣都皆其邑之所積則稍人之職得不繼於遂官之後乎○鄭康成曰主為縣師令都鄙丘甸之政距王城三百里曰稍家邑小都大都自稍以出○黄氏曰自甸而往以稍名官者甸稍一法舉稍以包甸都鄙郷法不為丘乗之制其餘則野法而曰掌令丘乗之政令蓋不為丘乗者非其所當令也
  掌令丘乗之政令
  薛平仲曰前乎縣師之作衆庶既以其係於公邑者而緫之矣此言稍人之令丘乗則以其出於公邑者而征之矣蓋遂地車賦之正法也○易氏曰丘即四邑為丘乗即四丘為甸之所出緫名之曰丘乗軍制之始也○曹氏曰自有一丘之馬而車乘之數以之始自四丘之四馬而車乗之數以之定由此推之十乗百乗千乗萬乗而大備故曰丘乗世之言軍制者曰五人為伍至萬二千五百人為一軍六郷六軍凡七萬五千人為千乗王畿十倍其數則七十五萬人為萬乗是每乗當用七十五人今以丘乗推之四丘為甸甸之為井者凡六十有四其為夫者凡五百七十有六以五百七十六夫而使之共出革車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其軍制亦止於用七十五人何也曰家出一人為正卒此徒役之大數甸出革車一乗此出軍調發之數○陳及之曰備之多以存武備調之少以優民力是知每次調發則五百七十六家共出七十五人并一革車其餘未調發者可以應八次調發之數所謂萬二千五百人為一軍者非盡發此六郷之人合諸乗之丘共為一軍也或曰萬二千五百家為一郷有比閭族黨州郷之名故萬二千五百人為一軍即有伍兩卒旅師軍之數今合諸乗共為一軍而亦有伍兩卒旅師軍者何也曰居郷則寓兵之制出軍則部伍之數古者軍國異容不明言之六遂之間既以伍兩卒旅師軍為萬二千五百人之聨及其用也亦以諸乗萬二千五百人而統之以伍兩卒旅師軍之法使其戰陣行列之際無異乎平時統率之義此丘乗之制政令於是乎出○王氏曰丘之政令司徒所掌乗之政令司馬所掌稍八掌令丘乗之政令耳丘言其地乗言其賦所謂同則丘地也所謂徒役輂輦蜃車則乗賦也其作而帥以至掌其政令以聽於司馬司徒則所謂令丘乗之政令也
  若有㑹同師田行役之事則以縣師之法作其同徒輂輦帥而以至治其政令以聽於司馬
  王氏詳說曰縣既受法于司馬矣稍人又聽於司馬者縣師所掌邦國都鄙稍甸郊野之地域稍人所掌丘乗之政令是縣師之掌遍於王畿之間稍人之掌止於三等之采地縣師受法於司馬稍人又從而受司馬之法於縣師以見小大之相維也○黄氏曰徴發之令司馬下之縣師縣師下之甸縣都復以其法授稍人據其法以作其衆庶而帥之稍人下士得主興作事而為之帥其意蜜矣以聽於司馬聽其分𨽻縣師郷官稍人甸官其作事縣師受灋於司馬稍人受灋于縣師中外相應
  鄭鍔曰先儒謂同徒者司馬所調之同余以謂一甸增二里十里乃為一成積至於百里乃為一同出車千乗至於一同則人徒車輦可足用故謂之同徒非司馬所調之同○林氏曰鄭氏謂司馬所調之同蓋同則丘地以其地之所聚謂之丘以賦役之同謂之同○易氏曰以其同井而耕同里而居帥而為役謂之同矣○曹氏曰古者不輕用民之力固曰一嵗之役不過三日而更代則忽去忽來無乃紛然擾民是以若作民而師田行役則合其卒伍夫卒伍而言合必有抽摘調發之冝必有更休畨戍之道故先為聨法以為出處之便使凡出征者有居外之勢而其聨則畱以代其更役之事凡出而有事一乗之卒皆平昔之相保相受者是之謂同徒其晝戰則目相視夜戰則聲相聞行以車為衛止以車為營各致死力以相應援莫敢任意以驅馳此車戰之良法
  大喪帥蜃車與其役以至掌其政令以聽於司徒鄭康成曰蜃車及役遂人共之稍人者野監是以帥而致之既夕禮曰既正柩賓出遂匠納車于階間則天子以至于士柩路皆從遂來○賈氏曰以其監三等采地是野監故得并監六遂蜃車之事司徒地官掌徒庶之政令故稍人帥衆以聽於司徒○黄氏曰此蒙上以縣師之法作之稍人帥而聽於司徒
  委人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徒四十人○賈氏曰委人主斂野賦與遺人在道以供賓客亦與徴斂之官連類在此○項氏曰路室有委畜聚之小者○王氏詳說曰多曰積少曰委積則及於牢米薪芻委則止於薪芻地官有遺人乂有委人取其予之之義則名官曰遺取其聚之之義則名官曰委言遺則可以兼委積言委則積有所不足故遺人言郷里門關郊里野鄙縣都皆以委積為言委人言祭祀賓客喪紀則特曰薪芻與夫木材至於言軍旅則又曰共其委積薪芻者謂軍旅委積之薪芻非委積也○薛平仲曰薪芻之所聚曰委蓋地利之至末也視稍人之丘乗其輕重有間矣然稍人以下士為之而委人之官既畀以中士又輔以下士何其於至微且末者顧重其職哉蓋丘乗之當共稍人令之足矣所謂薪芻者其責之於民則常病於細而用之於上則不勝其廣先王必以中士掌之于以示地利之在所愛惜也此斯民野賦之共曾不以細而不堪命歟
  掌斂野之賦斂薪芻
  鄭康成曰野謂逺郊以外歛野之賦謂野之園圃山澤之賦
  王昭禹曰薪以給外内饔爨烹之用芻以給馬牛之用委人掌斂之甸師帥其徒以薪蒸役外内饔之事
  凡䟽材木材凡畜聚之物
  鄭康成曰凡䟽材草木有實者○王昭禹曰䟽材臣妾之所聚木材虞衡之所作凡言䟽材木材則其材非一色○鄭鍔曰九職任萬民使臣妾聚斂䟽材今乃設一官以斂之何也此乃委積之所須者所待為至廣則所積冝至多矣非九職任民之比故専設一官以聚之
  鄭康成曰凡畜聚之物瓜⿰夸𤓰 -- 瓠葵芋禦冬之具也○王昭禹曰言凡聚畜之物非一色
  愚案薪芻䟽材木材畜聚之物皆在地賦外委人於斂野賦之下而兼掌之則所賦之内必有可以通融者不然其斂於民虐矣
  以稍聚待賓客以甸聚待羈旅
  鄭康成曰聚凡畜聚之物○王氏曰稍聚者所聚稍給之物甸聚者所聚甸賦之物○劉執中曰稍聚去王城三百里賓客有時故以待之甸聚去王城二百里而羈旅無時故以待之○項氏曰稍廣故以其所聚待賓客可以備禮○黄氏曰遺人野鄙之委積待羈旅委人以甸聚待羈旅先王之政不使一人有乏絶之患○項氏曰甸小於稍故待羈旅過客其用微
  鄭鍔曰遺人以野鄙之委積待羈旅蓋遺人之待者米粟之待而委人之待薪芻木材䟽材而已
  凡其余聚以待頒賜
  鄭康成曰余當為餘聲之誤餘謂縣都畜聚之物○賈氏曰上已云甸稍此餘聚是縣都中畜聚之物○王氏曰余聚者所聚經用之餘物頒則用財之餘事故以余聚待之○項氏曰其餘則待往來之頒賜○李嘉㑹曰頒賜有在賓客有在軍旅有在出疆之使既以委人餘聚待之至遺人不以頒賜立額蓋遺人施恵以下皆非常用故頒賜不可得兼
  以式灋共祭祀之薪蒸木材賓客共其芻薪喪紀共其薪蒸木材軍旅共其委積薪芻凡䟽材共野委兵器與其野囿財用
  鄭康成曰式法故事之多少○易氏曰薪芻䟽材木材之類實祭祀賓客喪紀軍旅之切於用者物雖至微無非大宰之式法
  鄭康成曰薪蒸給炊及燎麤者曰薪細者曰蒸木材給張事○賈氏曰掌次云大次小次及幕並須木材故以給張事
  鄭鍔曰賓客共芻薪軍旅言共其委積薪芻者蓋軍旅之所共不一此特共其委積之薪芻爾○賈氏曰䟽材是百草根實可以助禾粟以供馬牛
  鄭康成曰野委謂廬宿止之薪芻○賈氏曰委積之中有薪芻在野故曰野委其六郷之廬宿委積薪芻自六郷共之兵器承野委之下明與野委同為賓客所用故知是守衛賓客陳兵之器○鄭鍔曰共其野委則乂併與守野委之兵器而共之野委不守則敵人鈔略以乏軍須必為之防可也
  鄭康成曰野囿之財用者苑囿藩蘿之材○賈氏曰苑囿藩羅以遮禽獸○王昭禹曰野囿財用以備資給○曹氏曰古者師行三十里車徒皆止止則必宿而宿必有路室之委是謂野委豈可無兵器以助其守衛乎路室必有藩籬之固是謂野囿又豈可無財用以助其防閑乎
  凡軍旅之賓客館焉
  賈氏曰諸侯以軍旅助王征討者謂之軍旅之賓客○黄氏曰凡㑹師者不入闗故軍旅賓客館於此使委人館之者就薪芻也
  鄭康成曰館舍也○曹氏曰國事莫重於兵則委人之須備者亦莫詳於兵軍旅之賓客於是可以即安於館焉
  緫論
  曹氏曰薪芻材木皆麤惡而瑣細者取之於野而斂不及於民聚之於臣妾而力不妨於農備之於素暇而憂不形於倉猝儲蓄有餘給使無乏取者不病於求之難與者常見其供之易故賓至如歸師行宿飽脫有號召有會同則上作下應求得欲從人無不辦矣












  周禮訂義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二十七   宋 王與之 撰
  土均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鄭康成曰均猶平也主平土地之政令○吕氏曰此所以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賈氏曰土均草人稻人皆土地之事薛平仲曰自稍人之令丘乘則民知國事之當力委人之歛薪芻則民知野賦之當備然使均齊之政不行則民將以厲巳為怨孰知聽命之為義是則土均所由設也○王氏詳説曰均人所掌非止於土政之政有力政存焉土均所掌則止於土而已故均人云地職土均則曰他事均人云力政土均則曰地貢○薛平仲曰鄉有均人以均力政於郷遂有土均以均地政於遂鄉豈無任於地事遂豈無職於力役蓋鄉之環於王城者役為重固力政之所當審遂之列於田野者耕為重尤地政所當審此其職之所由分○李嘉㑹曰均人所急在力政故用中士而事簡土均所掌者廣故用上士而官衆
  掌平土地之政
  王氏曰均人無所不均故曰均地政土均雖有及乎地征然以土為主未及乎均人故言平土地之政○鄭康成曰政讀為征所平之税○賈氏曰下文云以和邦國都鄙故知北平者亦據邦國都鄙若鄉遂公邑征税則均人平之
  以均地守以均地事以均地貢
  易氏曰此即閭師任民之職而均之也自農圃至藪牧皆謂之地守○曹氏曰鄉遂井田地域溝封之守山林川澤掌固司險之守皆是也自耕植至畜養皆謂之地事○曹氏曰凡有事於地如治溝洫設涂木之類皆是也自九穀草木鳥獸至山澤之材皆謂之地貢均之則高下媺惡重輕適其平
  黄氏曰均地貢自甸始推而行之於天下然其本必起於均地政地政均則地事地守皆可均蓋與均人一法均人所以不均地貢者國中九貢閭中之法無不均矣○王氏曰有職必有事有事必有職均人均地職而不均地事土均均地事不均地職均人均力政不均地貢土均均地貢不均力征者互見也
  以和邦國都鄙之政令刑禁與其施舍禮俗喪紀祭祀皆以地媺惡為輕重之灋而行之掌其禁令
  曹氏曰先王雖有均平天下之政不至於和未免一於任法則前日均平之政將以齊民反以戾民政令刑禁施舍皆朝廷已定之法也法可守也而其間法之所不能盡者得無猶有未便於人情乎猶有未盡於地力乎猶有未冝於風俗乎是必察夫土地纎悉之異冝者而平之凡禮文之異同見於古先之已行者不必遽易沿襲之積乆見於習俗之便安者不必輒變凡施之於喪紀祭祀者皆不敢盡決於朝廷之法更以地之媺惡為其厚薄輕重之節而後可以使人各適其適斯其所謂和也○項氏曰和之如何以地媺惡為輕重之法而行之政令之緩急刑禁之寛猛施舍之宜否禮俗之因革喪祭之豐約冝者令之不冝者禁之使之適於和而已和則中節之謂也禮器曰禮也者合於天時設於地財順於鬼神合於人心理於萬物○黄氏曰為之輕重之法使無偏廢難行之節所謂和也必本於地之媺惡蓋其豐儉厚薄皆於此乎可見刑禁亦必有以和之則一切之法以律天下冝其所難行矣掌其政令蓋已和而著為禁令也
  緫論
  吕氏曰古之設官有緫大法操體統者又有斟酌損益彌縫其間者兩者交相濟然後大綱舉而萬目不遺所謂土地之政載在大司徒小司徒如以土㑹之法辨五地之物施十二教井牧其田野此是緫大法操體統者乃是大為之防然一鄉之間其土又有肥瘠厚薄無縁事為之制曲為之防須設官斟酌彌縫於其間此土均之法所以設也土均所均之土地非在大司徒小司徒之外即是大司徒所掌之上而斟酌損益之若論大綱土地司徒已自平之正縁其間有曲折厚薄肥瘠不同土均之職其位正可以入出阡陌周旋井里隨鄉土均之蓋雖説山林然山林之中又有高下雖説川澤州澤之中又有高下惟是土均周旋阡陌然後能均所謂均地守者是分民授土各守其地均地事者是各任其事均地貢者隨土而出貢以和邦國都鄙之政令刑禁和者是斟酌調和言不改大法而就中斟酌也所謂禮俗喪紀大法巳有大司徒掌之此又就中觀其媺惡其中又有重中之輕輕中之重雖有王者所頒之禮然隨鄉各自有俗君子行禮不求變俗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若冠昬喪祭大者固不出先王所頒其他細微又從其俗喪紀厚薄之等祭祀多寡之數皆相其媺惡為輕重厚薄地美俗厚法從重地惡俗薄法從輕此所謂輕重之法且如大司徒施十二教以祀禮教敬又須土均就祀禮中斟酌得冝凡事莫不如此
  草人下士四人史二人徒十有二人
  鄭康成曰草除草也○易氏曰掌土化之法而名官以草人者草乃所以為化也
  薛平仲曰均一之政既行則斯民之從事於耕稼者是雖有地利之難致且將為之致力所謂土化之法下地之稼孰不各興其事而使地之無遺利哉此固草人稻人列於土均之後也
  掌土化之灋以物地相其冝而為之種
  王昭禹曰移瘠而肥移惡而美夫是之謂土化土化者因形移易之也○劉執中曰既相其地髙下之冝種之九穀又取九獸之糞以化其土然後種之非特用其糞以令其民薙草而灰之以和其糞則地有可化之理故月令季夏大雨時行燒薙行水利以殺草若欲化也則以水火變之今之農民莫不如是
  凡糞種騂剛用牛赤緹音低用羊墳符粉反壤用麋音眉其列反澤用鹿鹹潟音昔用貆呼丸反勃壤用狐埴時力反音盧用豕彊㯺音檻用蕡扶云反輕爂孚照反用犬
  項氏曰夫土不能皆美以形質則有肥磽以地利則有厚薄於此必致人功焉化薄而厚化磽而肥非糞種不可然地各有冝故草人物色其地冝相而為之糞種糞種者積壅穢以培毓之今南方田皆然鄭司農以為以獸骨汁漬其種失矣○鄭鍔曰地之色有騂赤而性剛者有既赤而又為縓緹之色者○項氏曰一染謂之縓有墳起而又壤解之者○鄭氏曰墳壤潤解也○胡氏曰無塊曰壤其性和緩特起曰墳其性高燥有舊為澤而今則渴竭者有本鹹苦而又潟鹵者有勃壤則粉解而粘者有埴壚則粘疏而不墳者○胡氏曰土粘曰埴其性膠固卑下曰壚其性次塥有彊㯺則堅强而不和柔者有輕爂則輕脆而不厚重者凡此九等物其色知其性將以化之則隨其所冝或用牛或用羊或用麋鹿或用貆狐或用豕犬或用麻蕡者○易氏曰八物皆以糞化草此則獨以草化之耳○王氏曰糞種以糞糞之唯用蕡非以糞而亦謂之糞者其用之也亦如以糞糞之皆可以變惡而美易瘠而肥
  稻人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十人徒百人
  薛平仲曰以三農生九穀言之則九穀之種皆民職之當事何獨於稻人而命官哉蓋下地之卑水之所鍾水之勢不達則稻之利不興徐導其壅溢之勢以致其稼穡之利夫蓋有難為功者矣是又稻人之所特設必以上士居之
  掌稼下地
  易氏曰職方氏辨九州之國皆有所冝之穀惟稻一種獨冝於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蓋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二州厥土惟塗泥乃沮洳下濕之地故言其穀冝稻此稻人所以掌稼下地○李嘉㑹曰稼下地必先治水而後治草者蓋草生則地不見草死則地益肥積之數次其上益高其根益宻而積壅淤於水靣乃可種焉此稼澤之法
  以瀦畜勅六反水以防止水以溝蕩水以遂均水以列舍水以澮冩水
  易氏曰稻稼下地冝於水而巳然水所以養稼亦所以害稼使水之徃來不窮而下地無旱潦之憂亦恃吾之所以治水者有其道耳○鄭鍔曰地之下者水之所聚當先為瀦以畜水左傳云規偃瀦禹貢云彭蠡既瀦謂畜水使不流○王氏曰待旱也水内有所瀦而外焉無防以止水之來無益地故又當為防以止之○王氏曰待水也將以動蕩餘水使之行則為廣深四尺之溝○項氏曰稻冝下地民之食為多黍稷冝高小旱不足患故專設下地之官瀦畜之以防旱止之必有以行之故蕩之於溝將均受其平地之水則為廣深二尺之遂○項氏曰行之必有所歸故均之以遂之田首小溝○王昭禹曰遂𫝊受諸瀦而□之者也○鄭康成曰遂田首受水小溝也將以棄水而去之則為小列而舍○項氏曰由遂而入田之畦畎則謂之列○賈氏曰先鄭以舍為舍去之舍後鄭為止舍之舍下文澮是冩去水則此舍為止水於其中將使水去之速則為廣二尋深二仞之澮以冩之使歸於川○項氏曰水於是㑹焉既處之必有以去之故冩之以澮澮田尾大溝去水者也○王昭禹曰澮者通諸溝而□之川也○黄氏曰水政蓄泄掌在稻人則以稻之所急也
  以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芟作田
  王昭禹曰毁草為芟○鄭康成曰作猶治也開遂舍水於列中因涉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去前年所芟之草而治田種稻○黄氏曰草芟着土則復生故以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草死田肥故曰作田
  凡稼澤夏以水殄草而芟荑之
  鄭康成曰殄絶也○鄭司農曰春秋傳曰芟爽藴崇之○鄭鍔曰稼於下地以去水為先若夫稼澤則法又不同澤者草之所生所以去草為先盛夏水熱芟之夷之以水殄之草不生則地可稼○王氏曰夏以水殄草則以夏水如湯利以殺草也
  澤草所生種之芒種
  賈氏曰水鍾曰澤有水及鹹鹵皆不生草即不得芒種故云草所生○李嘉㑹曰澤地草易生而害其種種以芒練草或生焉則不至以害其種之茂○易氏曰芒種稻之有芒者
  旱暵共其雩斂
  項氏曰旱暵則其雩祭之所斂以稻所急水者也愚案雩祭所斂必是下地所産卑濕之物須稻人以共
  喪紀共其葦事
  鄭康成曰葦以闉壙禦濕之物○賈氏曰言禦水之物則在棺下用之○王氏曰喪紀共其葦事葦生下地故也○曹氏曰澤冝於芒則有芒種之種旱急於雨則有雩祭之斂澤冝於葦則有喪紀之供古人於下地無一而有棄物矣
  土訓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史二人徒八人
  薛平仲曰遂自草人稻人之官設而治地之事畢矣土訓之地圖誦訓之方志凡其載九州之所有土物之所生風氣之所冝於是乎為王訓之以廣其見聞然後制其賦而各因其有施其教而不易其俗其所關蓋甚大也雖然二官皆以訓為名明辨而啟迪之開陳而敷宣之之謂也山川土田之冝風俗美惡之尚古今封域之所更厯代聖賢之所迹彼其岸谷高深之異變封壤離合之異勢先後之相禪盛衰之相代其必有故矣訓之以圖而事有可鑒訓之以志而事有可稽則一人之所以奄方輿攬圖籍於民上者其將兢業於此乎○曹氏曰土訓誦訓皆以訓名官則其開廣王心啟沃君德其所關至不少也況當天子省方之時二官夾王車以從行于以備顧問進諷諫覽今而思古即舊見而訂新聞涉歴愈深觀省愈的天下之利害愈審斯其為訓也豈尋常誦説之謂乎易氏曰此二官為王巡守設也且地圖掌於司徒方志掌於外史更何與於此二官之職今土訓緫言天下之地圖以詔地事之利害誦訓分言天下之方志以詔觀事之媺惡非巡守而何然王者巡守四方雖萬乗之尊儀衛嚴備無不順適其所欲至於五方異氣寒燠燥濕異候剛柔輕重異齊茍不為之精察其利害媺惡則非臣子愛君之道故土訓於詔地事之後為之道地慝以辨地物而原其生以詔地求者此以膳羞奉養為主也誦訓於詔觀事之後為之道方慝以詔辟忌以知地俗者此以次舍居處為主也二者既詔其慝則能精察其利害媺惡然後膳夫庖人得以别其品掌次掌舍得以辨其冝二官實左右之
  掌道地圖以詔地事
  鄭康成曰道説也説地圖九州形勢山川所冝告王以施其事也
  王昭禹曰其地異冝其民異數其穀異種王將制其職貢巡其封域而物之有無事之利害莫不知之則土訓道地圖詔地事與有力焉
  道地慝以辨地物而原其生以詔地求
  劉執中曰慝惡也惡風惡氣惡水惡獸惡山惡路惡川皆為地慝而辨其所産之物有害於人者以豫詔於王○鄭康成曰辨其物者别其所有所無原其生生有時也以此二者告王之求地所無及物未生則不求也○林氏曰上有所求各以其所有則下之所共易致冝於青者不冝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冝於豫者不冝於兖則土訓之詔地求可知
  鄭鍔曰道地圖以詔地事則以地形告使知地事之所冝道地慝以辨地物則以地氣告使知地物之有毒原其生以詔地求則以地利告使知地物之所産○曹氏曰凡地慝地物地求三者皆於訓説之間而敷陳之則利害知所避就取予知所防閑
  王巡守則夾王車
  鄭康成曰巡守行視所守也天子以四海為守愚案必使土訓夾王於巡守之時以其知四方土地之利害歟
  誦訓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史二人徒八人
  鄭康成曰能訓説四方所誦習及人所作為乆時事○林氏曰土訓之所訓者土地之圖誦訓之所訓者方志之書
  掌道方志以詔觀事
  鄭鍔曰方志如宋有宋志鄭有鄭志一方之志載其一方之事則凡一方之可觀者具載於書道其方志則王有游如少昊之墟如大庭之庫如殽之二陵相之帝丘之類王可問而知
  劉執中曰四方地里山川人物皆有其書以志之掌誦其書訓其義從王有所觀瞻而未知本末者則以其志誦訓以詔之
  掌道方慝以詔辟忌以知地俗
  項氏曰方慝其方言語動作所惡者以詔人君辟忌而勿言之勿為之恐惑人瞻聽且不茍於言行也詔之者如是則地俗皆可知矣或曰方慝五方之氣能使邪以病人者詔其起居飲食毋犯其所忌也然此説近於土事非方志也
  陸氏曰李巡曰兖信也徐舒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軫也荆强也豫舒也雍壅也冀近也謂西河之間情性相近其論方俗之情性大槩如此蓋民生天地之閒剛柔緩急係水土謂之風好惡趨舍隨君之情欲謂之俗故太平之人仁丹穴之人智大𫎇之人信崆峒之人武秦人尚氣力先獵射燕人少思慮多輕薄此皆風使之然也吳楚之信巫重祀鄭衛之亟㑹流淫魏之少恩生分周之高冨下仕韓之椎剽燕之輕急齊之偽詐不情吳越之好劒輕死豳貴正信而尚禮器魯重亷恥而尚禮義宋多君子而多稼凡此皆俗使之然也地高者冝黍稷下者冝稻麥山氣多男澤氣多女東南多絲纊西北多織皮先王於民因其地以施教順其俗以施政山者不使居川澤者不使居中原居山者不以魚鼈為禮居澤者不以鹿豕為禮騂剛之地糞種不以羊赤緹之地糞不以牛然後五方之民各安其性樂其業無偏蔽之患此大司徒土均載師土方土訓誦訓所以有功於天下也○曹氏曰凡方慝辟忌地俗三者皆於訓説之間而敷陳之則醇厚之風可囘而竒衺之俗可易
  王巡守則夾王車
  王昭禹曰土訓道地圖誦訓道方志王嘗聞之矣巡守夾王車備王或質所聞王且見而知之矣
  山虞每大山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八人徒八十人中山下士六人史二人胥六人徒六十人小山下士二人史一人徒二十人
  賈氏曰山林皆土地之事故在此
  愚案大者曰虞故山虞澤虞皆中士小者曰衡故林衡川衡皆下士然大山大澤大藪徒八十人小者皆徒二十人此等皆山澤之民有斬伐之事則共其役事已則還受職於山澤何嘗有厚禄以養之王氏以山川林麓澤藪所出之冨足以禄此徒非也
  薛平仲曰山澤天地之藏財用之淵國家之所資者厚民生之所賴者衆如使括而歸之於上適以開斯民競利之心縱而委之於下重以啟斯民忘本之念是以先王為之虞焉以虞度之以嚴其法也為之衡焉以權衡之以平其政也民知利之為可資而不知利之為可餌則土物愛而厥心臧教化之端孰切於此陳及之曰周禮有頒田法而山澤未嘗頒之民太宰以九職任萬民乃有虞衡以作山澤之材則知畿内山澤皆官物也特置虞衡之官以掌之分山林川澤為上中下三等而設官有多少之異卻令山澤之農以時入山林川澤入山林者供薪蒸木材入川澤者共川澤之奠以當邦賦然則周制何以不頒之民而乃設官以掌之民自有之則有田不耕趨末者衆矣今也設官以掌使旁近之民以時而入又俾各供所有以當邦賦則上之政令有制而下之取有節
  掌山林之政令物為之厲而為之守禁
  賈氏曰案下文林自有衡官掌之彼是竹木生平地者此是山内之林也○易氏曰山有虞林有衡此兼言掌山林之政令者以林衡受法于山虞也所受之法即所守之厲禁○林氏曰為之厲則别其地以為之限為之守則命其人以為之守為之禁則設其法以為之禁養之有道取之有時用之有禮則貪殘之民不得以暴天物矣
  李景齊曰利之出於山林川澤者先王與民共之而周禮皆有禁焉何也蓋利之所在人所競趨官不為之守禁則紛爭力奪何時而巳雖山林川澤各置虞衡之官而有以示其禁焉則兼并者不得逞而其利可以均及於民矣○王昭禹曰文王治岐澤梁無禁蓋商之末世猶凶年也以荒政拯之而巳成王周公之時茍不禁之謂之無政矣
  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隂木
  鄭康成曰陽木在山南者隂木在山北者冬斬陽夏斬隂堅濡調○曹氏曰日之所在木必堅刄可用故仲冬仲夏之斬木為材者必相其山之南北
  王氏曰考工記曰凡斬轂之道必矩其隂陽陽也者稹理而堅隂也者疏理而柔是故以火養其隂而齊諸其陽則轂雖敝不藃所謂陽木則稹理而堅者也所謂隂木則疏理而柔者也䟽理而柔冝以火養則斬以仲夏使盛陽𭧂之與火養同意隂木如此則陽木斬以仲冬冝矣○王昭禹曰斬陽木必以仲冬以水之盛氣養其堅則齊諸其隂也斬隂木必以仲夏以火之盛氣養其柔以齊諸其陽也如此則堅者不失倔强柔者不失於弱矣
  凡服耜斬季材以時入之
  賈氏曰服謂牝服即車平較皆有鑿孔以軫子貫之所以謂之牝服耜謂耒耜隨曲長六尺六寸車人所造二者皆須堅韌故斬季材少木為之○王氏曰季標枝也蓋因其材而揉焉時即上文仲冬仲夏之時○王昭禹曰夫財美工巧然而不良則不時不得地氣也故以仲冬斬陽木以仲夏斬隂木凡服耜斬季材因天時以養材因天材以養氣然後工之巧行焉
  令萬民時斬材有期日
  鄭康成曰時斬材斬材之時也有期日入出有日數為乆盡物○王昭禹曰草木零落斬木之時使終是時而斬之則將貪取而盡物故令之以時又期之以日有期日則節其時
  凡邦工入山林而掄材不禁
  曹氏曰邦工朝廷之梓匠○鄭康成曰掄猶擇也○賈氏曰上文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隂木堅韌之極時但國家須材不在冬夏故此邦工入山林不禁又不言時節須即取之足故也
  春秋之斬木不入禁
  賈氏曰上文據國家使工擇木故非冬夏亦得入山林此據萬民取木故十月入山林春秋斬木不入禁斬四野之木可也雖斬四野未至於三月亦不得伐桑柘故月令季春云無伐桑柘○曹氏曰掄材雖不禁而春秋之不可斬材則自有禁也
  凡竊木者有刑罰
  鄭康成曰竊盜也○劉執中曰謂厲禁之内○王昭禹曰竊木者有刑罰然後厲守禁令莫敢犯焉○曹氏曰天之生物有限人之用物無窮若蕩然無制暴殄天物則童山竭澤何所不至刑罰之施至是不得不行
  若祭山林則為主而修除且蹕
  鄭康成曰為主主辨護之○賈氏曰辨護者謂供時用相禮儀○項氏曰山虞山神之所依也故使之主祭焉修除治道路塲壇○王氏曰修修祭事除除地為墠○王氏曰蹕止人犯其祭虞主山林掌其政令且為之厲禁也
  若大田獵則萊山田之野及𡚁田植虞旗于中致禽而珥如志反
  鄭康成曰萊除其草萊○賈氏曰謂於防南擬教戰之處芟去草萊南北二百五十步東西步數雖未聞廣狹可容六軍三三而居一偏○或曰舜使益烈山澤而焚之禽獸逃匿鳥獸之害人者消則虞人因田獵而萊山澤者亦以除民之害故也弊田田止也山虞有旗以其主山得畫熊虎其仞數則短也○賈氏曰禮緯旌旗之杠天子九仞諸侯七仞大夫五仞士三仞若軍吏是卿大夫則杠長五仞今山虞雖有熊虎為旗仞數則短冝三仞田止樹旗令𫉬者皆致其禽而校其耳知𫉬數也○賈氏曰以聽鄉任左故皆取左耳也
  易氏曰大田獵者天子親行之禮萊山田之野則聨於大司馬之職𡚁田植旗則獸人所謂令禽注于虞中是已致禽而珥珥如小子珥于社稷之類田畢而祭也鄭氏謂珥當為衈取其左耳以効功故曰衈蓋取字之偏旁以為左耳其説未為不善如肆師小子羊人言祈珥鄭氏亦曰珥當為衈羽牲曰衈且引雜記之言成廟則釁之與此効功之言不同人取左耳為毛牲謂羽牲曰衈之文自相背馳況大司馬言致禽以祀祊致禽饁獸于郊皆行祭禮於致禽之後不應致禽之後方取左耳以効功劉執中釋肆師之職曰珥當為弭字之誤也弭謂小祝之弭兵災蓋田獵所以訓兵弭兵烖正田獵之事肆師於狩之日涖卜來歲之戒亦弭兵烖之意義見肆師祈珥説
  曹氏曰祭祀田獵凡有關於山林者皆使山虞掌之既身為之主以示神之所依又修除且蹕以肅其壇墠之所既萊其田以開其可陣之地又植旗弭禽以示其田獵之當止一則以敬鬼神之森列凡一木斬伐不敢分幽明為異觀一則以蒐獵為不得已故於驅馳逐利之祭不敢使衆欲無所限節先王於林木一物其謹重如此非仁矣乎
  林衡每大林麓下士十有二人史四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中林麓如中山之虞小林麓如小山之虞鄭康成曰衡平也○曹氏曰官以衡名惟欲其權衡之平耳有所偏重則非平矣平林麓之大小及所生者竹木生平地曰林山足曰麓賈氏曰山虞尊使中士為官首下士為之佐林衡卑故下士為官首胥徒多於山虞者以林麓在平地盜竊材木者多故須巡行者衆○劉執中曰胥徒増多於山虞者麓在山下養材為多共國者衆則用之者倍去民為近則其守為勞
  掌巡林麓之禁令而平其守
  項氏曰山虞掌其政令衡巡察之而巳○王氏曰林之政山虞掌之林衡掌其巡之禁令而已澤之政澤虞掌之川衡掌其巡之政令而已然則林衡正於山虞者也川衡正於澤虞者也巡之則知其守而均平之使各得其冝鄭康成曰平其守平其地之民守林麓之部分王氏曰澤虞言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而林衡不言林衡言平其守而澤虞不言互見也
  以時計林麓而賞罰之
  項氏曰以時㑹計林麓之繁耗而賞罰守者
  若斬木材則受灋于山虞而掌其政令
  鄭康成曰法萬民入出時日之期○賈氏曰山虞官尊故設之林衡若斬木材期於虞邊受焉○王昭禹曰山林之政令林衡不得掌之其斬木材之政令而已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隂木斬木之法也服耜斬季材萬民時斬材斬材之法也○曹氏曰山虞以時斬材而林衡則受法于山虞以嚴其戒一有不平則計其守者之功過而賞罰之矣
  川衡每大川下士十有二人史四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中川下士六人史二人胥六人徒六十人小川下士二人史一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川流水也禹貢曰九川滌源○賈氏曰官及胥徒多者以其川路長逺巡行勞役故也
  掌巡川澤之禁令而平其守以時舍其守犯禁者執而誅罰之
  鄭康成曰舍其守者時案視守者於其舍申戒之○劉執中曰時謂獺祭魚之後則舍其守禁以縱萬民漁焉不平其守則淵潛不可得以遂性不舍其守則鮮食不可得以養民
  劉執中曰犯禁謂以數𦊙入於汙池非時取魚鼈者也王氏曰澤亦必如此而不言亦互見也
  祭祀賔客共川奠
  鄭康成曰川奠籩豆之實魚鱐蜃蛤之屬○王氏曰共川奠共川物之奠也不言物以澤虞見之
  澤虞每大澤大藪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八人徒八十人中澤中藪如中川之衡小澤小藪如小川之衡
  鄭康成曰澤水所鍾水希曰藪禹貢曰九澤既陂爾雅有八藪
  賈氏曰案鄭詩云叔在藪火烈具舉舉藪明知無水又爾雅藪在釋地篇故知水希曰藪若職方澤藪曰具區之類及毛傳云藪澤皆為一者以其有水則為澤無水則為藪元是一物
  又曰用中士尊於川衡者以澤中之所出物多也
  掌國澤之政令為之厲禁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賈氏曰案上山虞林衡川衡皆不言國獨澤虞云國澤者文有不同皆互見○李嘉㑹曰澤屬乎國懼民因地以致爭今海之沙岸湖之陂渚凡利入之厚無不租稅于官而後漁焉此之謂也
  王氏曰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則人自為守所以澤雖大莫或害其養蕃
  以時入之于玉府頒其餘于萬民
  黄氏曰國澤為有皮角珠貝非民所得有者故以時入于玉府而頒其餘
  鄭康成曰入之以當邦賦○劉執中曰時取之有時澤藪之利非民田之正税故入于玉府以供王之好賜然玉府有常數也
  王氏曰山林川澤皆有財物帷澤入于玉府者澤物最小也所以自養取薄所以養人從厚夫是之謂王德又頒其餘于萬民則雖澤物亦不盡利○黄氏曰蓤芡葦蒲與民共之○劉執中曰謂令其守發其厲俾萬民雉兎者徃焉芻蕘者徃焉漁獵者徃焉期日既滿則復其厲禁所以長育蕃阜俾之生生而不窮故曰藪牧養蕃鳥獸則山藪無物不遂其性
  凡祭祀賔客共澤物之奠
  鄭康成曰澤物之奠亦籩豆之實芹茆蓤芡之屬
  喪紀共其葦蒲之事
  鄭康成曰葦以闉壙蒲以為席
  若大田獵則萊澤野及弊田植虞旌以屬禽
  王氏曰澤野所謂藪也
  鄭康成曰澤虞有旌以其主澤澤鳥所集故得注析羽○王昭禹曰山虞以旗致禽則熊虎山物也澤虞以旗屬禽則鳥羽澤物也
  賈氏曰云屬禽者謂百姓致禽訖虞人屬聚之别其等類每禽取三十焉若然則致禽與屬禽不同而鄭云屬禽猶致禽者鄭互見為義○王氏曰或言致禽或言屬禽則皆致而屬之不言珥以山虞見之
  緫論
  易氏曰有政令有禁令禁令即政令之所禁者也山林之政令山虞專掌之國澤之政令澤虞專掌之林衡川衡特巡山林川澤之禁令而已是林衡正於山虞川衡正於虞衡然林衡列於山虞之後川衡列於澤虞之前者以山林川澤為序也山虞物為之厲而為守禁澤虞為之厲禁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林衡川衡之所謂平其守者平此者也山虞以時入木材而令萬民時斬材而林衡之斬木材則受山虞之法澤虞以時入財物于玉府頒其餘于萬民而川衡則以時舍其守山澤之利與民共之者也林衡正於山虞故以時計林麓而賞罰之川衡正於澤虞故犯禁者執而誅罰之平其守者之守其禁也若夫大田獵之日虞人萊所田之野為表百步此山虞澤虞之職林衡川衡無與焉山虞以旌致禽而澤虞以旌屬禽者以熊虎之象冝於山而鳥羽之飾冝於澤也兹其辨爾
  陳君舉曰古者金玉之所出皆掌之王官侯國不得擅而有也關譏所禁皆歸之公上侯國不得擅而私也是以名山大澤畿外不以封列土之諸侯畿内不以頒禄仕之王臣皆天子使吏治之而納其貢賦諸侯自食税田之外餘不敢過而問焉蓋先王不以予諸侯之意所以抑制其强而防閑其侈心也考之周禮凡山澤之數司書掌之以計吏治山澤之賦大府掌之以待邦用九州之川浸山藪職方掌𭣣天下之圖而諸侯無所𨽻焉至於伯禽侯于東魯而錫之山川乃天子之加賜是固異恩而非可以例觀也人謂周制山林川澤有虞衡之官為之厲禁疑若專利於上而無遺利在民矣考之山虞令萬民時斬材有期日未嘗不與民共之而有司特禁其過不使𢦤賊而已澤虞則使人守其財物以時入于玉府則實為民守之王官特以其賦入於玉府而推本先王領於王官之意蓋使侯國不得以障管云爾非不知與民共財也周德既衰凡王國所恃者諸侯皆得專利之齊幹山海之藏晏子告之以山澤各有所守不可為也是猶知守先王之法至於桃林之塞古函谷也晉守之郇瑕之地古解池也晉實有之凡天子之塞邑皆不領於王官而惟私意是取春秋之作於鄭不系虎牢於衛不系楚丘其類非一蓋所以别天下之重慮侯國擅而兼之也自秦殫天下之財賦歸之公上凡山澤陂池之賦皆為天子私藏而漢制屬之少府以供養天子然初制踈闊山海之在吳者得以鑄錢煮鹽而因以成七國之禍至武帝之時凡五嶽盡在天子之郡而不𨽻諸侯而郡國亦置鹽鐵官以𨽻司農湖官雲夢官凡郡有山澤之處皆使置吏掌之諸侯惟食租税而巳雖曰抑制諸侯之强而先王不盡利以遺民之意蕩然無復存矣
  迹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史二人徒四十人
  賈氏曰掌邦田之政亦是地事故在此○王氏曰名曰迹人以迹知禽獸之處而後可得田而取矣薛平仲曰自虞衡有以司山澤之藏則山澤所出非民生日用之常者先王蓋不以輕動斯民之心非國家經用之冝者先王亦不以强抑斯民之心故從禽可欲也而田獵之禁則有迹人以掌之寳貨可欲也而金玉錫石之禁則有卝人以掌之夫然後自角人至于掌蜃其取諸山澤之農者皆以當邦賦之政令夫自太宰之九職言之其所以任山澤之農者蓋如彼而所以取山澤之賦者則如此既已使民之不貪而又使民之易從此先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居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其教化則流行乎中矣
  掌邦田之地政為之厲禁而守之
  鄭康成曰田之地若今苑也○賈氏曰迹人主跡禽獸之處有禽獸處則為苑囿以林木為藩籬使其地之人遮厲守之
  王氏曰邦田無地則鳥獸無所生有地而無政則其生不能蕃息雖有政不為厲禁以守之則侵地盜物所以干有司者衆矣雖為厲禁以守之然雉兎者徃焉亦弗禁也
  易氏曰邦田常田也田之義有三大田之時虞人萊所田之野教民以戰陳之事天子為之乗革路建太常見於司馬者是也其次牧畜于囿設囿游之禁以時取其獸而不廢乎祭祀賔客之用天子為之載斿車之旌見於囿人者是也若夫邦田之地政非囿人所禁之囿亦非大司馬所萊之野平田之地迹其鳥獸之所萃者謂之迹人迹人掌其地政則為之厲禁以守之當邦田之時天子為之載木路巾車言木路以田是也○楊氏曰邦田之地自天子至諸侯大夫時田之所故天子殺則下大緌諸侯殺則下小緌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先王山林川澤皆有厲禁況邦田之地乎惟以時入則不禁如獺祭魚然後漁人入澤梁之類
  曹氏曰太宰九職任民四曰藪牧養蕃鳥獸養蕃之任有二祭祀賔客之供囿人掌之其曰囿游之獸禁又曰牧百獸則牧是也蒐苗獮狩之所取迹人掌之其曰掌邦田之地政為之厲禁而守之則藪是也獸而可牧不過羊豕六畜之類取於囿足以供矣若田獵之獸非可以常獸牧之其地之廣將以備教兵之用不可以比於囿其獸之多非林藪之深茂不能養蕃於其中不為之厲禁則獸之奔軼四出不能遂其蕃息之性他日無以供田獵之取則於教戰之典為有闕矣故凡邦田之地盡使迹人大為之防而為之厲禁焉而後蹤迹以取之非若囿而牧之可以隨取而得也
  凡田獵者受令焉
  鄭康成曰令謂時與處也○項氏曰令之以所取之法○賈氏曰其受令者謂夏官主田獵者○易氏曰受迹人之令則不至於罷民力
  禁麛卵者與其毒矢射者
  劉迎曰麛卵庶禽之胎也皆不中殺之物毒矢毒弓矢以攻獸也所謂餧獸之藥先王仁及禽獸豈專以生之為事哉取之而中於用則何惡於取殺之而得其死則何害於殺○王昭禹曰禁麛卵者生之以其時禁毒矢者殺之以其禮王氏詳説曰迹人所謂禁麛卵與毒矢者一年之中未始不禁月令禁麛卵於孟春非孟春則不禁矣禁餧獸於季春非季春則不禁矣是三百六旬之中禽獸之得幸免者三十日耳則知周之與秦法意逺矣
  卝人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賈氏曰金玉出於地故在此○鄭康成曰卝之言礦也金玉未成器曰礦○易氏曰金玉之函於石者謂之卝取玉則破卝而得取金則煅卝而成怪石黄金非卝所出緫名以卝人者舉其類言之○劉執中曰石而函金銀者謂之卝卝或又函於石中必穿石而後見煅之以火則金石分焉而金多産於土中或雜於沙中今邕州之西南䏍山生竹皆方其下有黒石方如骰子中必函銅謂之塊金石其土中有金或塊登數兩者耕種其田者多𫉬焉白金之卝多函於中夜有光如疋者其氣也民多宿于山以候之
  鄭鍔曰寶貨所在不設官以守則豪族巨室擅發地藏而利權不歸於公上後世坑冶之官原起於此
  掌金玉錫石之地而為之厲禁以守之
  鄭康成曰錫鈏也○賈氏曰為之厲禁亦謂使其地之民遮護守之○劉執中曰全地之道以養五行○易氏曰天地之寶生於山澤金玉錫石之貴饑不可食寒不可衣先王不盡以予民設之官為厲禁以守之非私之也上以資邦用下以使斯民之棄末厚本而已
  若以時取之則物其地圖而授之
  王昭禹曰天之財地之利盛衰消息不能常齊取之者適其盛衰消息之時也○鄭康成曰物地占其形色知鹹淡也○鄭鍔曰物其地則視其土色以别其所産授之教取者之處○易氏曰使其案圖而取之○曹氏曰物其地者乃示所當取之處不使之廣肆其鋤鑿也圖而授之者乃示以所冝取之品色不使之縱意旁搜也
  巡其禁令
  鄭康成曰行其禁明其令○易氏曰利孔所在姦𡚁百出既禁之又令之又從而巡之○鄭鍔曰巡其禁令以防竊取然後卝人取之而入于職金職金受之而入其金錫于為兵器之府入其玉石丹青于受藏之府所以待邦之大用玉府所以共王之玩好者也















  周禮訂義卷二十七
<經部,禮類,周禮之屬,周禮訂義>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二十八   宋 王與之 撰
  角人下士二人府一人徒八人
  賈氏曰角人至掌蜃亦是徴歛之官故在此○鄭鍔曰齒者象之牙骨則麋鹿骨之類獨以角名官何耶以弓人為弓攷之角也者以為疾也穉牛之角直而澤老牛之角紾而昔長二尺有五寸三色不失理謂之牛戴牛一弓之用角如此其多則此之齒骨冝不同也
  掌以時徴齒角凡骨物于山澤之農以當邦賦之政令鄭康成曰山澤出齒角骨物大者犀象小者麋鹿○陳氏曰齒角骨物玉府繕人等皆用
  ○李嘉㑹曰齒角筋骨可供器留於民無用强取之恐匿而不出以之當邦賦
  則君不徒取民亦樂輸
  陳及之曰自此下凡所謂山農澤農蓋平時以射田獵取絺綌及染草為業者非此則不徴○吕氏曰角人征齒角於山澤之農羽人征羽翮於山澤之農皆以當邦賦之政令蓋各隨其所産以當其賦視後世以錢為賦責民之所無者異矣○曹氏曰有山之農有澤之農有平地之農田平地之田使供十一之税是謂平地之農山澤之利亦各據其土地所産所入而賦之是謂山澤之農其曰以當邦賦蓋以山澤所冝有者畧倣十一之制以輸於公上亦如平地之農輸穀粟十一之租於公上也○李景齊曰周自田賦之外至於羽毛齒角一草一木之微莫不有征凡以邦國之不可闕冡宰所謂山澤之賦是矣然觀角人羽人與失掌葛之所征者皆曰取之山澤之農以當邦賦之征令則是出所征之物則可以當邦賦而不復出田税
  以度量受之以共財用
  鄭鍔曰官之受之欲其尺寸之中度其他齒骨之類不可以尺寸度者必量其多寡故以度量受之
  羽人下士二人府一人徒八人
  鄭鍔曰車服旌旗則用以為斾矢則用以為括物之資羽多矣
  掌以時徵羽翮之政于山澤之農以當邦賦之政令鄭康成曰翮羽本也○賈氏曰此羽人所徵羽者當入於鍾氏梁以為后之車飾及旌旗之屬
  凡受羽十羽為審百羽為摶十摶為縳古本反
  鄭康成曰審摶縳羽數束名也爾雅曰一羽謂之箴十羽謂之縳百羽謂之緷其名音相近也一羽則有名蓋失之矣○鄭鍔曰審言察其數之詳摶言束百枚而可執縳言其數多則卷而束之舉物之數未嘗無名獨羽之名見於此亦猶詩載五紽五緎五緫以記絲之數也○易氏曰以度受之則知其物之長短以量受之則知其物之多寡以權受之則知其物之輕重其或不可受之以權以度以量者則為審為摶為縳無非參酌其數以當邦賦之政則所用有補於國所賦不加於民緩急可以相資有無可以相通賦用兩得於是為至
  掌葛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一人胥二人徒二十人掌以時徵絺綌之材于山農凡葛征徵草貢之材于澤農以當邦賦之政令
  王昭禹曰詩言葛之覃兮繼之是刈是𮑮為絺為綌則絺綌皆葛也言其物則曰葛言其服治之功則曰絺綌精者為絺麄者為綌
  鄭康成曰草貢出澤䔛紵之屬可緝績者○鄭鍔曰草貢即閭師所謂貢其物○李嘉會曰物雖微細不敢强取於民必曰當邦賦俾知賦不可免自然竭力為之彼有餘力上無乏使此法之善也
  權度受之
  鄭康成曰以知輕重長短也○賈氏曰角人齒角不須稱直言度量此經葛草不須量故以權度受之使知斤兩長短
  掌染草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二人徒八人
  鄭康成曰染草藍蒨象斗之屬○賈民曰藍以染青蒨以染赤象斗染黒
  掌以春秋斂染草之物
  項氏曰春秋草生成之時故斂染草待時而頒之則夏纁𤣥秋染夏之時○李嘉會曰染草不斂於染人而斂於掌染草者慮染人縁色日而求多於山澤之農故或斂或用不專於一官
  王氏曰掌染草至掌蜃所徵亦必當邦賦之政令而不言者則以角人羽人掌葛見之
  以權量受之以待時而頒之
  鄭康成曰權量以知輕重多少時染夏之時○賈氏曰案天官染人云春暴綀夏纁𤣥秋染夏夏為五色至秋染五色故鄭云染夏之時時謂秋時也○王昭禹曰染人春暴練夏纁𤣥秋染夏則纁𤣥之物頒以夏染夏之物頒以秋
  掌炭下士二人史二人徒二十人
  掌灰物炭物之徵令以時入之
  鄭康成曰皆山澤之農所出也○鄭鍔曰灰者㡛氏綀帛之所用炭者宫人爐炭之所共皆邦用之所須其掌之有官冝矣
  王昭禹曰掌葛掌染草莫不有徵斂之時掌灰炭之政令但曰以時入之何也蓋角羽草葛其生成有時非時則其物未成而不中用故徵斂皆有其時若夫炭灰則無時而不有故亦無時而不徵特以時入之而已
  以權量受之以共邦之用凡炭灰之事
  掌荼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一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荼茅莠也
  掌以時聚荼以共喪事
  鄭康成曰共喪事者以著物也既夕禮曰茵著用荼○賈民曰案既夕禮為茵之法用緇翦布謂淺黑色之布各一幅合縫著以荼柩未入壙之時先陳於棺下縮二於下横三於上乃下棺於茵上是也○鄭鍔曰荼以禦濕非常用之物設官以聚之豈豫凶事哉孝子所盡心雖過求何害
  徵野䟽材之物以待邦事凡畜聚之物
  鄭康成曰荼茅莠䟽材之類因使掌焉徵者徵於山澤入於委人○賈氏曰以委人掌斂野之賦斂疏材等故也
  掌蜃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一人徒八人
  鄭康成曰蜃大蛤月令孟冬雉入大水為蜃
  掌斂互物蜃物以共闉壙之蜃
  劉氏曰互物龜鼈屬○項氏曰有甲互掩者蜃物蠯蛤屬○鄭康成曰闉猶塞也將井椁先塞下以蜃禦濕也○賈氏曰士喪禮筮宅還井椁於殯門之外注云既哭之則徃施之竁中是未𦵏前井槨材乃徃施之壙中未施椁前巳施蜃灰於椁下以擬禦濕也○王氏曰用蜃以禦濕除貍蟲鄭司農曰春秋傳始用蜃炭言僣天子也
  祭祀共蜃器之蜃
  鄭司農曰蜃可以白器令色白○賈氏曰案左氏云石尚來歸蜃公羊以為冝社之肉以蜃器而盛肉故名肉為蜃是祭社之器為蜃大行人云歸脤以交諸侯之福則宗廟社稷之器物謂之為脤是其宗廟社稷之器皆蜃灰飾之
  愚案祭有酒器有肉器亦皆有以蜃為飾者鬯人云凡山川四方用蜃是酒器也大宗伯云以脤膰之禮親兄弟之國是肉器也
  共白盛之蜃
  鄭康成曰盛猶成也謂飾牆使白之蜃今東萊用蛤謂之义灰云○賈氏曰爾雅地謂之黝牆謂之堊黝黑也堊白也然則比經所云白盛主於宗廟堊墻也
  易氏曰四者微物而用不可缺故設官以掌
  緫論
  陳及之曰凡此皆民業以自利者也先王之時凡民於田税之外至有趨末作者一切徵其物大意欲抑末重本熈寧間京師市井凡販賣小民雖拾髮鬻薪提茶等類悉出免行錢不出者毋得販鬻市道其意亦曰抑末作游手之民然不知先王之世民無不受田者雖商賈家亦受田特減於農民抑其末作使反其本則退有可耕之田不至失業饑寒自井田既壞小民亡立錐之地勢不免販賣以自資今而曰抑之歸農則退豈有可耕之地哉故重税適所以啟其怨咨之心饑寒之患而曰使之務本惡在其為政也介甫常曰周禮一書理財者幾半周公豈好利者哉觀此言若非為利然安在其不為利也
  囿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胥八人徒八十人鄭康成曰囿今之苑○薛平仲曰遂自虞衡之官極而掌蜃之微莫不有職君子所以治野人者悉矣而天子之囿游始見諸此謂之囿游信非棄田以為園囿使民不得衣食者比也
  掌囿游之獸禁
  項氏曰囿游苑囿游牧之獸或曰燕游處也禁者其蕃衛之禁
  劉迎曰獸人冬獻狼夏獻麋春秋獻獸物皆所以備祭祀賔客之須囿人之牧百獸以為死獸生獸之共耳其曰囿游之獸禁則囿游如芻蕘雉兎之徃是也謂之禁則不得侵取之非謂為囿游以為行樂焉或者文王之囿方七十里焉夫靈臺靈沼之樂其有麋鹿魚鼈則先王豈無囿游哉先儒以侈心待先王謂以囿游備行樂卒以開人君盤游之樂而離宫别館未必不自此啟也
  牧百獸
  鄭康成曰備養衆物也今掖庭有鳥獸自熊虎孔雀至於狐狸鳧鶴備焉○李嘉會曰獸既供於獸人又供於囿人蓋獸人所得或生而致之則養之於囿人故曰牧
  祭祀喪紀賔客共其生獸死獸之物
  王氏曰獸人共生獸死獸囿人共生獸死獸之物者獸人所其田獵所𦊙囿人所共囿游所牧共其物若麋膚熊蹯之類○劉執中曰物者所共有名件也
  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每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下士二人府一人史一人徒二十人
  鄭康成曰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築地為墠季秋除圃中為之詩云九月築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十月納禾稼
  薛平仲曰囿人以掌天子之園囿示民以其所同樂也然可樂之事易流則當務之急者易緩此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之官又以列于此也夫以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掌國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而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之官且曰每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下士二人府史各一人徒二十人則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之在國中者意亦多由是觀之先王始終於農事者固於此乎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隨在而有者抑於此乎見地利蓋無遺於國中矣
  掌國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而樹之果蓏珍異之物以時斂而藏之王昭禹曰載師以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任園地所謂國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則屬於公者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之所掌也所謂民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圃則屬於私者閭師之所任也○賈氏曰此據祭祀喪紀賔客者徴斂藏之其餘則閭師徵斂之也○鄭康成曰果棗李之屬蓏瓜匏之屬○項氏曰有核曰果無核曰蓏一云在木曰果在地曰蓏珍異蒲桃枇杷之屬○王昭禹曰先王之時徑行必有桑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必有𤓰所以盡地力而無遺利方物之生則闢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為圃所以種植及物之成則築圃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所以𭣣穫
  凡祭祀賔客共其果蓏享亦如之
  鄭康成曰享納牲也○賈氏曰此謂祭祀宗廟二灌後君迎牲納之於庭時后夫人薦朝事之豆籩中有果蓏之物故云享亦如之
  易氏曰珍異果蓏物之至微而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專掌之者以祭祀賔客之奉皆於此乎出也
  廪人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中士八人下士十有六人府八人史十有六人胥三十人徒三百人
  薛平仲曰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既已為登穀之備矣則倉廩之官當有以為儲蓄之備也先儒以廩為藏米以倉為藏穀○李嘉㑹曰廩造於平地之上倉造於屋之下故廩人之官必以下大夫二人居之○賈氏曰此官使下大夫為首徒三百人以米廪事重出納又多故也自穀而舂揄以為米則米之為用所當貴重愛惜者而官其可輕𢌿哉是以廩人為之長而倉人以中士為之屬焉然廩人之後必繼之以舍人倉人之後必繼之以司禄不為無意蓋舍人之職其主宮中官府之次舍者也而宫中官府之稍食又非穀禄比於此焉不汲汲以均之則所以為養亷怙恥之本者得無有虧於自公退食之際而請謁行於私昵之閒其𡚁有不可勝慮矣是則舍人所以次之也若夫穀禄之制自公卿大夫以至庶人之代其耕者多寡高下固有定數矣彼其以田賦禄而征其租上以共王賦下以享宗廟給私奉業子孫又非一時稍食者之比於此焉不知所以裁之則無功受禄者特未免有伐檀之刺而世禄之家鮮克由禮者亦豈無自而致哉是則司禄所以次之也是蓋先王務農重穀之教故敘次其設官如此
  掌九穀之數以待國之匪頒賙賜稍食
  鄭鍔曰廩人掌穀謂米出於穀故耳○易氏曰天府職曰若祭天之司民司禄而獻民數穀數則知九穀之數專掌於司禄今復見於廩人何也賈氏謂廩人掌米倉人掌穀其義誠然蓋倉人掌粟入之藏辨九穀之物則掌穀可知廪如御廩常廩之類則皆米也不然明堂位何以曰米廩有虞氏之庠釋者以魯謂之米廪虞帝上庠今藏粢盛之委焉非米而何以廪名官所掌者米而云掌九穀之數者兼掌九穀之數也○李嘉㑹曰數則一歲所入之目以數而入以數而出正廪人所掌故不曰物而曰數是知倉人掌穀司禄掌九穀之數廪人即其九穀之數以知廩米之數凡以待國之匪頒賙赐稍食而已鄭康成曰匪讀為分分頒謂委人之職諸委積也○李嘉㑹曰分頒者使自隨其數而入之不獨委人也委人特一而已賙賜謂王所賜予給好用之式○鄭鍔曰君於臣下廪人繼粟者是也稍食禄廪○賈氏曰此即司士以功詔禄又王制云下士視上農夫九人禄中士倍下士之類
  以歲之上下數邦用以知足否以詔穀用以治年之凶豐項氏曰歲言其成歲年言其𭣣成若歲終定時成歲皆以成歲言若有年大有年皆以𭣣成言制國用者必於歲之終穀粟之既入故曰以歲之上下數邦用斂穀粟必於秋之成穀粟之始熟故曰以年之上下出斂法禮曰制國用必於歲之杪是也
  易氏曰年之有凶豐歲之所以有上下○鄭康成曰數猶計也
  項氏曰以歲之升降得穀之多少計國之所用多則足少則否乃詔在上用穀之隆殺以治年之凶豐故年適豐雖粒米狼戾不侈於有餘年適凶雖饑饉薦臻不苦於不足則以有治之之術也易於萃言用大牲於升言利用禴是也○易氏曰制其財之多寡權其禮之增損非廪人之事特以邦用之足否詔之於上凡以治年之凶豐而巳年之凶豐天也所以治之者人也治之則權其多寡增損而為之開闢斂散其於豐也不為妄費以蠧其國其於凶也不為過取以害民○李嘉㑹曰歲自立春至次年立春天時也年自正月朔旦至歲除王政也天時雖不同王政不可闕合三者治之斯可
  凡萬民之食食者人四鬴上也人三鬴中也人二鬴下也賈民曰萬民食食者謂民食國家糧食者上謂大豐年中謂常年下謂少儉年此雖列三等以中年是其常法○鄭康成曰此皆謂一月食米也六斗四升曰鬴○楊謹仲曰國之量非後世比㮚氏為量方尺深尺其實一鬴乃六斗四升今人所用之斛深亦一尺而方幾二尺止容五斗而以古之量少今之量幾五倍於古矣然以中歲均人月食三鬴則是旬食一鬴日食六升四合矣量至漢猶然趙充國以為卒武賢欲引萬𮪍出張掖以一馬自負三十日為米二斛四斗麥八斗則訃人日食米八升王莽欲立威乃議六十萬衆齎三百日糧十道並出嚴尤曰計一人三百日用糧十八斛則是人食六升以此考之周之中歲人日食六升四合上歲人日食八升五合不為過矣王氏曰民之食可以鬴計者校登夫家貴賤老㓜廢疾之數觀稼省斂稽比財物其法詳也○王昭禹日先王之民生齒以上有食之端已書于版校登稽比之法又詳則凡民之幼壯孤寡登耗無不知也以口授田以田制食觀稼省斂又以時出焉則凡其食之有餘不足無不知矣
  若食不能人二鬴則令邦移民就穀詔王殺邦用易氏曰冡宰制國用其穀之所積皆有定所凡荒政所不能聚者均其逺近之所就穀而巳○鄭康成曰殺猶減也○王氏詳説曰大司徒云大荒大札則令邦國移民通財為外諸侯設也廪人云若食不能人二鬴則令邦移民就穀為内諸侯設也蓋鄉遂公邑但移用其民而已郤非移民通財與移民就穀也鄉遂公邑同為天子之民若夫都鄙則各從其主矣鄭氏釋此以為就穀都鄙之有者誠得其説○鄭鍔曰梁惠王移民就粟孟子譏之何耶蓋周官之民有田以耕其饑偶出於天時之水旱而已惠王不能制民之産凶歲則移民是為無政○劉氏曰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蓄九年耕必有三年之蓄以三十年之通計雖有旱乾水溢民無菜色猶設廪人就穀之法則患未至而預為之防○李嘉㑹曰儲蓄所以立國非有大凶旱鳥可輕動
  凡邦有㑹同師役之事則治其糧與其食
  王昭禹曰治者量逺近為之節○鄭康成曰行道曰糧謂糒也止居曰食謂米也○鄭鍔曰㑹同師役有逺近之異則曰糧曰食亦冝不同逺則治其糧莊子言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蓋言逺也近則治其食詩云朝食于株左氏云食時而至蓋言近也
  易氏曰糧乃㑹同師役之所急者太宰以九式均節財用而不及㑹同師役之式小宰之七事有所謂㑹同軍旅田役之戒具共其財用然㑹同所用者不過牢禮委積膳獻飲食之飱牽則有賔客之式矣軍旅田役所用者不過工事幣帛芻秣匪頒之數者則有工事之式幣帛之式芻秣之式匪頒之式矣惟最急之糧食乃無式焉蓋式法出於九賦之中乃國家之經費冡宰制國用則以邦國之貢待弔用萬民之貢充府庫二者之外隨處而積以待邦之大用則㑹同師役之類凡九式所不載者皆取具於此不然倉人共道路之穀積飲食之具遺人凡賔客㑹同師役掌其道路之委積若非前二者之積將何所從出然特道路之所費而已若廪人之治其糧與其食又兼在道之費及止居之費也
  大祭祀則共其接盛
  鄭康成曰接讀為壹扱再祭之扱扱以授舂人舂之○易氏曰接猶承也天子親耕藉田以共粢盛非有司親承之與常穀同何以致敬於鬼神故甸師以時入之於廪人廪人接之以藏於神倉及大祭祀之時廪人則共其所接之盛是以舂人接之則舂穀而為米𩟄人接之則炊米而為食然後王者得以親承祭祀其為敬至矣○王昭禹曰謂之接盛則其所以接神者在是歟
  鄭康成曰大祭祀之穀藉田之𭣣藏於神倉者也不以給小用
  緫論
  陳及之曰廪人至食人凡九穀出入盡掌之而不㑹計何也以司㑹考之以九賦之法令田野之財用以九功之法令民職之財用掌國之官府郊野縣都之百物財用凡在書𢍆版圖者之貳以逆羣吏之治而聽其㑹計則是官府與府藏財賦無不係焉而廪人以出入之大計聽之司㑹矣
  舍人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鄭康成曰舍猶宫也主平宫中用穀者○賈氏曰舍人主米穀故與廪人倉人連類在此
  掌平宫中之政
  鄭康成曰政謂用穀之政○賈氏曰舍人緫主給米之事而掌平王宫中之政謂平其給米多少○李嘉㑹曰宫中之政非獨六宫凡官府次舍皆在焉禄廪既衆非舍人掌之不可
  易氏曰有王宫有后宫王宫之宫宫正為之均其稍食后宫之宫内宰為之均其稍食所以平宫中之政則舍人也○王昭禹曰舍人掌宫中之政以賛宫正内宰之事者也故宫正掌王宫之政令糾禁内宰治王内之政令而舍人則掌平宫中之政
  黄氏曰舍人猶詩言室人於内者也耕者勞於外食者逸於内先王存糜耗之戒焉故以其職曰掌平官中之政以至掌其出入既無事而食而其政不平出入不以法不其甚歟
  分其財守以灋掌其出入
  賈氏曰財即米也喪大記云納財朝一溢米○黄氏曰守謂積聚米給予也○易氏曰守禁之所謂之財守○鄭康成曰分其財守者計其用穀之數分送宫正内宰使守而頒之也而行出於廪人其有空闕則計之還入○賈氏曰必送米與宫正内宰者以二宫皆有宿衛之人須米料之數也○愚案此可見成周時凡官長各受其財而分之所屬
  易氏曰出之於廪人入之於官中皆有法存焉廩人不妄供宫中不妄取所謂平其政者莫先於此
  凡祭祀共簠簋實之陳之
  鄭康成曰方曰簠員曰簋○賈氏曰孝經云陳其簠簋注謂内員外方受斗二升者直據簠而言若簋則内方外員旊人云為簋實一觳豆實三而成觳豆四升三豆則斗二升可知但外神用瓦簋宗廟當用木○鄭鍔曰用簠以盛稻粱用簋以盛黍稷○王昭禹曰實之以言其物陳之以言其數○王氏曰既共簠簠之器又以𩟄人所共之實實之陳之也
  賔客亦如之共其禮車米筥米芻禾
  鄭康成曰禮致饔餼之禮○賈氏曰聘禮曰致饔餼使卿韋弁歸饔餼米百筥設于中庭車米三十車陳于門外禾三十車芻薪倍禾又掌客上公米百有二十筥車米四十車禾五十車芻薪倍禾侯伯米百筥車米三十車禾四十車芻薪倍禾子男米八十筥車米二十車禾三十車芻薪倍禾皆言陳是其所陳多少之數○鄭鍔曰車米以車載之筥米以筥盛之也○林氏曰掌客掌其禮而舍人共其物
  喪紀共飯米熬穀
  鄭康成曰飯所以實口不忍虚也君用粱大夫用稷士用粢○賈氏曰喪大記文皆四升實者惟盈○賈氏曰士喪禮文熬穀者錯于棺旁所以惑蚍蜉○賈氏曰蚍蜉欲向棺置此惑之○王昭禹曰使異物不得親其膚而已喪大記曰熬君四種八筐大夫三種六筐士二種四筐加魚腊焉
  以歲時縣穜稑之種以共王后之春獻種
  鄭康成曰縣之者欲其風氣燥達○鄭司農曰春王耕于藉則后獻其種也后獻種見内宰職○賈氏曰内宰上春后獻種且助王耕事此歲時縣者從納禾治得子即縣之以至春獻之
  掌米粟之出入辨其物
  鄭康成曰九穀六米别為書○賈氏曰九穀之名已見大宰注六米者九穀之中黍稷稻粱苽大豆六者有米麻與小豆小麥三者無米
  歲終則㑹計其政
  鄭康成曰政用穀之多少○王昭禹曰宫正月終㑹稍食歲終㑹行事内宰歲終㑹内人稍食舍人掌米粟之出入而辨其物歲終則㑹計其政亦所以通職聨事也
  倉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四人徒四十人
  項氏曰倉人掌藏粟者
  掌粟入之藏
  鄭康成曰九穀盡藏焉以粟為主○賈氏曰月令首種不入鄭注引舊記首種謂稷也即種粟是五穀之長下文九穀此云粟是以粟為主○李嘉㑹曰一歲所𭣣粟則先熟兼中國之地率多種粟蓋粟耐乾雖歲之旱不至太失此九穀之物必以粟而緫其名
  辨九穀之物以待邦用
  項氏曰穀各有所冝用故辨其物以待用○鄭鍔曰邦之用穀也有匪頒賙賜稍食之殊則其精粗亦異故冝辨其色焉
  若穀不足則止餘灋用有餘則藏之以待凶而頒之鄭康成曰止猶殺
  王氏曰法式所用有雖不足不可以巳者有待有餘然後用者所謂餘法用則待有餘而餘用者○愚案黄氏説見遺人以待施惠之後○易氏曰大府所謂式貢之餘財以供玩好幣餘之賦以待賜予委人所謂凡其餘聚以待頒賜止餘法用止此者歟有餘則藏之以待凶而頒之是樂歲則取之於民凶年則遂以頒之於民取之不以為虐頒之乃所以為利無非充裕民之仁政
  凡國之大事共道路之穀積食飲之具
  王昭禹曰大事則戎祀之類蓋戎以出征而祀亦有在郊者故倉人共道路穀積食飲之具若戎祀之外則非所共也○黄氏曰大事大師役也其小者遺人委積自足共之其大者倉人共其穀積食飲之具食糗糒飲漿酏也
  司禄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四人徒四十人劉迎曰司禄者司穀禄先儒誤為爵禄矣不然何以與倉人司稼同列耶○易氏曰司禄逸篇弗可攷矣此經猶存其官之名者以序見之不特見之序官而已天府曰若祭天之司民司禄而獻民數穀數則受而藏之鄭氏謂司禄為文昌第六星禄之言穀也則以掌天下之穀數者謂之司禄亦猶掌天下之民數而秋官有司民之職蓋民之損益關乎天穀之豐耗係乎民此司民及三年大比則以萬民之數詔司寇司寇及孟冬祀司民之日獻其數于王王拜受之且有天府之登知司禄之於穀數亦然則王者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其類同其義可推矣
  司稼下士八人史四人徒四十人
  鄭康成曰種曰稼如嫁女有所生○薛平仲曰以廪人倉人之藏而制為舍人司禄之用其數固有權度矣然不知稼事之為勤怠徒取諸彼以予此則民得不以為厲巳哉舍農事而趨末作棄生養而就游惰是又先王之所甚懼於是司禄之官復有以繼於後誠以夫取稼事之已成者人知禄食之所當得勤之於稼事之方興者不知民力之為甚至司稼則因天之時察地之利軫念民勞而督趨之上之厚於民者如此則民之奉於上者當如何𫆀
  掌巡邦野之稼
  王昭禹曰種曰稼穫曰穡先王既有以教之又觀之巡之則有時治之則有法而此又有巡稼之官者蓋稼事而滅裂則穡事亦以滅裂故致詳於稼事以作其始則穡事之所以成終可知矣
  而辨穜稑之種周知其名與其所冝地以為灋而縣于邑閭
  鄭康成曰周猶徧也徧知種所宜之地縣以示民後年種穀用為法也
  易氏曰所謂法者周自后稷播種百穀以為鄉師天以其粒食生民國其子孫千有餘年而後王業始大南宫括以躬稼有天下而歸之於稷原其始也公劉太王王季文王武王周公六君子可謂不替其業者周公作六典舉前日播種之法而備見於大司徒即以其法而責於司稼之官司稼復以其法而縣於邑閭使稼者取法焉播種之法明為稼之效著當時所以善其始者有道矣
  巡野觀稼以年之上下出斂法
  陳君舉曰鄭氏謂周制畿内用貢法邦國用助法司稼之職為貢法設豈知司稼不是這法是預前觀其稼而後上下其出斂之法若不預前觀稼如何上下其法後劉晏正傳此法每四方水旱則先知之然後為賙救𭣣斂之政
  愚案周行井田借民力以耕非復有所謂斂則司稼所謂以年之上下出斂法者蓋年之上則為民斂而藏之於年之下則為民出而賑之倉人所謂有餘則藏之則斂之之謂所謂以待凶年而頒之則出之之謂常平義倉之法豈不見於此哉
  掌均萬民之食而賙其急而平其興
  鄭康成曰均謂度其多少賙廪其艱阨○李嘉㑹曰司稼尤近民故賙急平興以先之又不足廪人始有移民就穀之事
  愚案平其興亦當如旅師謂平均其所興舉之粟以給之
  黄氏曰司稼巡稼知歲之豐凶民之寛急為最切故通掌其事
  舂人奄二人女舂抌二人奚五人
  賈氏曰舂人有奄者以與女奴同處故也○鄭康成曰女舂抌女奴能舂與抌者抌抒臼也詩曰或舂或抌○黄氏曰舂人饎人稾人皆宫中之事以用穀故屬地官舂抌炊㸑因祭祀賔客使内人皆識其勞苦煩辱不止稼穡之艱難
  掌共米物
  鄭康成曰米物言非一米
  祭祀共其齍盛之米
  賈氏曰器實曰齍則黍稷稻粱是也在器曰盛則簠簋是也○王昭禹曰稷謂之粢實於簠簋謂之盛祭用衆穀而緫曰粢者舉粢以該衆也鄭鍔曰祭祀共齍盛之米共之饎人
  陳氏曰楚語云天子親舂郊禘之盛又曰天子郊禘之事王后必舂其粢穀梁曰三宫米而藏之御廪蓋祭祀貴於出力以致養而後可以交於神明則舂盛固所以自盡也然王耕藉不過三推則舂盛之禮蓋亦如此然後舂人卒其事以共之
  賔客共其牢禮之米
  賈氏曰下别言饗食則此言牢禮謂饔餼之米鄭氏謂實筐筥知非車米者以其公車米四十等非舂人所共故也然則車米出於税禹貢五百里米是也○王昭禹曰賔客共其牢禮之米則以共饎人簠簋之實牢禮之米多矣必共其饎人簠簋之實者○鄭鍔曰賔客共牢禮之米則共之於掌客則以賔客車米筥米自舍人所共故也
  凡饗食共其食米
  鄭康成曰饗有食米則饗禮兼燕與食
  掌凡米事
  饎人奄二人女饎八人奚四十人
  故書作𩟄○鄭司農曰饎人主炊官特牲饋食禮曰主婦視饎㸑
  賈氏曰祭祀共盛共王后六食不在天官者以其因舂人又因地道之成故在此
  掌凡祭祀共盛
  鄭康成曰炊而共之
  共王及后之六食
  鄭康成曰六食六穀之𩟄○李嘉㑹曰食不及世子蓋世子養於王宫女𩟄所當共若出就外傅女𩟄不得而共
  凡賔客共其簠簋之實
  鄭康成曰謂致飱饔
  饗食亦如之
  王氏曰舂人舂穀以為米饎人炊米以為食其職事相成故舂人祭祀共齍盛之米饎人祭祀共盛舂人賔客共牢禮之米而饎人共其簠簋之實饎人共王及后之六食饔飱亦共簠簋之實而舂人不言其米則以言祭祀賔客從可知也
  稾人奄八人女稾每奄二人奚五人
  鄭司農曰稾讀為犒師之犒主冗食者故謂之犒賈氏曰與廩人連類在此○李嘉㑹曰以用奄八人蓋分俵諸處不可不多其員陳君舉曰自膳夫至腊人不過充君之庖者悉領於冡宰至於共外内朝冗食者反不領於冡宰顧見於地官之稾人夫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於共奉天子飲食而必掌之外朝之士大夫者蓋恐内官奄人求巧於飲食之中而彌縫其意以導諛納諂故使外朝之士大夫掌之而太宰實領之者誠以檢防踰侈遏絶僥倖所以正人主之心術者在此也至於内外朝冗食者之食見於稾人之職而主之奄人意者猶後世之所謂賜食焉而或取之内厨者是也潁考叔為潁谷封人有獻於鄭莊公而公賜之食以此類推之所以示其隆禮愛賢之義而稾人共冗食者之食其猶漢世之所謂主熟食者乎至若内外朝之俸禄廪給則所以掌之者固有其人非盡出於一奄人之手也
  掌共外内朝冗食者之食
  易氏曰外朝庫門外之朝内朝路門外之朝○鄭鍔曰天子有三朝此特言内朝外朝而不及路寢之朝非冗吏治文書之所也
  賈氏曰冗散也外内朝上直諸吏謂之冗吏亦曰散吏以上直不歸家食稾人共之因名冗食者
  若饗耆老孤子士庶子共其食
  鄭康成曰士庶子卿大夫士之子弟宿衛王宫者
  掌豢祭祀之犬
  鄭康成曰豢犬豕曰豢不於饎人言者其共至尊雖其潘灡戔餘不可褻也○李嘉㑹曰食之餘者惟利乎犬因以豢焉先王不使一物之無用
  鄭鍔曰祭祀之牛牲繫於監門而犬則豢於稾人各有以處之職雖卑者所繫亦不輕矣
  緫論司徒官屬
  陳君舉曰周禮六官大宗伯治禮司寇治刑司馬治兵司空治事而天官治典最難攷然其職無非切於王后焉夫綱紀出治之所猶可説也至於地官掌教則又難曉焉以屬官考之自鄉老至比長自遂人至鄰長皆鄉遂之官自封人至畜人皆畺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畜牧之官自載師至均人皆掌財賦征役之官自司市至泉府皆掌市井自司門至掌節皆掌門關自旅師草人稻人虞衡以至掌染草炭荼蜃極於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囿人無非山林川澤田疇之官幾於六十官所謂教官者師氏保氏司諫調人司救鼓人不過六七而已其他則整頓田疇分擘郊里征斂財賦掌管山澤紀綱市井管鑰門關而巳當時謂之教典何也説者謂司徒典教止五六人而已其如鄉遂關市山澤之官蓋分托焉而非專於教事是以教官為後世治文墨語言誦授者設也殊不知先王教民自經界始八八為井五五為軍市有奠居里有聨比無非習民於正而寓之以道德之意俾之分定而慮不易事同而心臧生厚而德優易直而淳龎以服從上令是曰教典師保諫救調媒之官則其導媺惡訓禮刑判合昬冠者也而豈徒謂是哉豳詩述風化之所由孟子言王道之本無非田圃之事誠知本者後世政教殊軌疆理之問不登於廟堂徃徃大臣能設學置博士弟子員則曰是有志於教化者何以納民於善也○吕氏曰司徒之職皆是均土受民不見所謂掌教者蓋生養便是教既富能教資富能訓使他衣食足各保其生方教以君臣父子夫婦長幼之義穀粟如水火而後民興於仁制其田里使養其老聖賢之論富民未有不及於教所謂富而教之者也或曰唐虞三代學校與後世大段不同只學官一事可見在舜時命䕫典樂教胄子在周時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國之學政而合國之子弟焉何故皆是掌樂之官掌教欲得優游涵養鼓舞動盪深入其心這一个所在不是官司自秦漢以後把做官司看了故與唐虞三代題目自别雖足以善人之形而不足以善人之心雖是法度具舉然不過以法制相臨都無深入人心道理大抵教與政自是兩事後世錯把教做政看學者但當看三代所以設教命官教養之意且如周禮一書設官設教所以便民若師氏保氏大司樂大胥小胥之類所教不過是國子然當時所謂鄉遂所謂興賢能在周三百六十官之内並存不見有設教之官雖是州序黨庠畧見於周禮然未嘗見其州序是何人掌之其法又何如只看此亦是學者所當深思且如周禮設官下至於射夭鳥至微至纎之事尚皆具載豈於興賢能國之大教反不見其明文蓋凡領六官者皆是法之所寓只縁學校不是官司非簿書期㑹之事故不領於六官其上者三公論道不載於書其下者學校設官不領於六官蓋此二者皆事大體重非官司所領惟國子是世禄之家鮮克由禮以蕩陵德不可不設官以教養之至其所以教養之意均非簿書期㑹之可領學者當識先王之意可也蓋先王設教雖非六官所掌而所以設教未嘗有理無事有體無用本末亦自備見但只不在官聨官屬之中舜之時自國子之外畧不見其掌教之官然庶頑䜛説若不在時侯以明之撻以記之書用識哉欲並生哉工以納言時而颺之如此之備在周人學官雖不領於一屬然而比年入學中年考校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羣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强立而不反謂之大成終始備具至不率教者屏之逺方終身不齒又見體用本末無窮處三代以上所以設教命官至理精義要當深攷愚案司徒所掌大抵田賦等事似與大宰九貢九賦太府以下等官相類細考之則大宰官屬所掌皆國之財賦而司徒所掌皆教之田野之事所以謂之教官後世謂六部如六官故謂户部如司徒抑不知今户部所掌乃大宰屬官太府等事初無與乎掌教之職矣
  黄氏曰右地官卿一人中大夫五人下大夫十五人上士四十八人中士一百三十人下士二百八十八人王之門關十二下士各二人則又四十八人府一百三十人史二百十九人賈八人胥二百二人徒二千四百五十六人又舞徒四十人奄十二人女舂抌二人女饎八人女稾十六人奚八十五人是皆著於數者也山虞林衡川衡澤虞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皆中下士 府史胥徒又司市立胥徒又司市立胥師賈師司虣司稽胥肆長皆不能計其數者也鄉老皆公即三公鄉大夫皆卿即六卿六鄉三十州州長皆中大夫州五黨黨正皆下大夫黨五族為七百五十族族師皆上士族四閭為三千閭閭胥皆中士閭五比為萬五千比比長皆下士六遂大夫亦中大夫六遂之縣視州鄙視黨鄼視族里視閭其餘各下於六鄉之一等六鄉之餘民居四郊其官為四郊之吏稍不為邑縣都不為都有吏主之皆不可以數計也
  吕氏曰緫計地官公卿大夫士通用三十萬夫有竒府史胥徒不在數虞衡迹人等亦不在數據畿内之地似難容得許多官司畿内户口難供得許多官須考○愚案陳及之説見前論官職多寡



  周禮訂義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周禮訂義卷二十九   宋 王與之 撰
  春官宗伯上
  項氏曰春官以治教之始在於禮象天地之化始於春○鄭鍔曰自舜命伯夷典三禮其官曰秩宗周人因名曰宗伯説者謂宗尊也伯長也天下所宗者惟宗於禮此禮所以為尊也近世王安石云宗典祀禮者也宗伯掌天神地示人鬼之禮故謂之宗然宗伯所主何獨祭祀之禮哉自四方言之東者𡻕之始自四時言之春者時之始宗伯於四時之官獨為長故以伯稱之春秋之際魯有夏父弗忌為宗人蓋周之舊也
  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乃立春官宗伯使帥其屬而掌邦禮以佐王和邦國
  鄭康成曰禮謂曲禮五吉凶軍賓嘉其别三十有六○鄭鍔曰禮猶火取之槐檀則火在槐檀取之杏棗則火在杏棗取之柞槱桑柘則火在柞槱桑柘火無所不在禮亦無所不在有君臣則禮在君臣有父子則禮在父子有夫婦則有夫婦之禮有朋友則有朋友之禮行乎道路至于州巷放乎蒐狩脩乎軍旅冠昏喪祭飲食起居無非禮也掌禮之官詎可以專乎一哉如司尊彞司几筵之名司為禮官之屬所謂籩豆之事則有司存
  項氏曰禮之用以和為貴民生有欲而無分則爭爭則乖先王制禮為之節文以事其鬼神示其餘則賓以親之軍以同之粲然有文足以相接則乖爭之患何自而作故曰和○程氏曰古者冠昏喪祭車服器用等差分别莫敢踰越故財用易給民有常心今禮制未脩奢靡相尚卿大夫之家莫能中禮商販之類或踰王公禮制不足以檢飭人情名數不足以旌别貴賤既無定分姦詐攘奪人人求厭其欲而後已
  呂氏曰禮官之長是為宗伯壇場昭穆之等聘享射御之節貫本末而等文質者所謂禮也神人之所以治上下之所以和失其禮則僭亂諂妄而瀆乎神乖爭陵犯而悖乎人上下皆失其分安得而和成周萃禮樂於一官和云者蓋亦包樂於其間後世禮樂廢壞治人者不過簿書期㑹之末至於祀典尤為不經間有一二僅存不過曰使先王文物不廢乎吾世而已所謂治人者漫不知其語矣
  愚案六卿自冢宰以下皆以有司言獨宗伯不言司四官皆言垂象獨宗伯不言象以見禮樂法而不說而致中和之用足以為參贊化肓之功非可以有司比也
  禮官之屬大宗伯卿一人小宗伯中大夫二人肆師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府六人史十有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薛平仲曰禮有小大有本末大者經小者紀本者義末者數經既立則紀不可以偏廢故犬宗伯之貳有小宗伯焉義既明則數不可以不具故宗伯之屬有所謂肆師焉肆之為言陳也郊特牲曰其數可陳也其義難知失其義而陳其數祝史之事也知其義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然則有宗伯以明其義又有肆師以陳其數則周之禮可不謂之大備乎
  大宗伯之職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之禮以佐王建保邦國
  鄭康成曰建立也立天神地⽰人鬼之禮謂祀之祭之享之禮吉禮是也○李嘉㑹曰和邦國諧和其情也建保邦國則各安其分守矣天神人鬼地⽰各安其分推以化民治國特餘事耳
  唐氏曰虞書巡守脩五禮臯陶謨言自我五禮至命官則曰典朕三禮蓋五禮兼神人三禮事神之禮也宗伯先言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禮則所謂典三禮次之以吉凶軍賓嘉則五禮也
  鄭康成曰保安也○王昭禹曰合五禮而言則曰佐王和邦國别三禮而言則曰佐王建保邦國蓋封國則頒祀此之謂建祭則受福此之謂保○黄氏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功配禹稷而其事始於事鬼神是則建保邦國誠有其本也紂謂祭無益犧牲粢盛既于凶盜祖伊以為商亡之決如是也○賈氏曰上單言邦據王為言以佐王建保邦國則統侯國言之矣
  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
  黄氏曰吉禮居其首禮主敬敬莫著乎祭○鄭鍔曰祭祀之交於神明有受福之道故以吉名之○鄭康成曰吉禮之别十有二事
  王氏曰謂之建則禮當自王出謂之事則非特王國而已
  王氏詳說曰或言鬼神示或言神示鬼何曰此所以為秩宗之官也以上下秩之則曰神鬼示以内外秩之則曰鬼神示以尊卑秩之則曰神示鬼
  孫氏曰先王明於天地之故察於人之理知所以接三才者即吾保邦之實政不容外三才而自任其私智也故天以氣覆物吾則用禋祀實柴槱燎以祀之地以形載物吾則用血祭貍沈疈辜以祭之至於人鬼之奉則立之尸以人道饗焉凡此者皆實致其義實當其情求之於心驗之於事一有違於天有悖乎地有愧乎先則為不克祀不克祭不克享矣惟聖人能享帝孝子能享親此之謂也
  以禋祀祀昊天上帝
  愚案自此至雨師皆祀天神
  張氏曰鄭注禋祀則變禋為煙取其尚臭據洛誥曰明禋又國語曰精意以享曰禋徧觀書傳皆言禋是精潔致祭之名凡祀天日月星辰風師雨師皆取煙燎不言可知今祀天言禋祀日月言實柴祭天禮重故取禋敬之名以别之鄭不明此意改禋為煙謬哉書曰禋于文玉武王又曰禋于六宗○鄭鍔曰謂之禋祀明在乎致其心齋精明誠一為主而已
  陳及之曰祀昊天上帝總言祭天耳昊天猶言蒼天也○程氏曰孝經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天與帝一也天言其體也帝言其主也在郊則言天以其冬至物生之始故祭於員丘而配以祖陶匏藳鞂掃地而祭宗祀言上帝以季秋物成之時故祭於明堂而配以父以宗廟之禮享之○王昭禹曰昊天之有上帝猶國之有君五精之帝則猶四方之諸侯諸侯有君道故皆謂之君五精之帝有帝之道故皆謂之帝天者帝之體帝者天之用體嫌於不能降用嫌於不能辨故言其降而與物接則以昊言天言其升而與物辨則以上言帝○鄭鍔曰周禮有言天有言昊天上帝有言上帝有言五帝言天則百神皆預大司樂所謂天神皆降之類是也言五帝則無預乎昊天上帝司服所謂祀昊天上帝祀五帝亦如之之類是也言上帝則無預乎五帝掌次所謂旅上帝張氊案祀五帝則張大次之類是也言天言帝神各不同至於昊天上帝則兼舉其統天言之以其氣之浩浩故曰昊天以主位乎上故曰上帝位為最尊物無以稱其徳惟致其精意可以享之故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國語所謂精意以享謂之禋是也○愚案天之與帝其實則一如伊川之說無疑如五帝之談鄭氏亦失之詳見小宗伯
  以實柴祀日月星辰
  項氏曰日司晝月司夜星辰司次十有二辰二十有八星○鄭司農曰實柴實牛柴上也○鄭鍔曰日月星辰民所瞻仰而在祀典者必以氣臭而達之故用實柴實牲燔柴則氣臭上達矣○陸氏曰古者之祀日月其禮有六郊特牲郊之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一也玉藻曰朝日于東門之外祭義曰祭日于東祭月于西二也小宗伯四類兆日于東郊兆月于西郊三也大司樂樂六變而致天神及象物月令孟冬祈來年于天宗天宗者日月之類四也覲禮拜日于東門之外禮日于南門之外拜月于西門之外禮月于北門之外五也左傳雪霜風雨之不時于是乎禜之六也夫因郊報而祀之非正祀也類禜而祀之與覲禮諸侯而禮之非常祀也春分朝日于東門之外秋分夕月于西門之外此祀之正與常也日言朝則于日出之朝朝之月言夕則于月入之夕夕之日壇謂之王宮以其君道也月壇謂之夜明以其明于夜也
  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飌音風師雨師
  鄭康成曰槱積也三祀皆積柴實牲體焉或有玉帛燔燎而升煙所以報陽也○王氏曰柴而實牲然後槱燎天祀之所同也或言實柴或云槱燎相備而已賈氏曰先鄭以司中是三台司命是文昌今三台與文昌皆有司中司命故後鄭不從武陵太守星傳云文昌宮六星一上將二次將三貴相四司命五司中六司祿又云三台一名天柱上台司命為太尉中台司中為司徙下台司祿為司空○鄭鍔曰祭法王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户曰竈此所謂司命者乃七祀之司命所謂司中者其七祀之泰厲乎蓋人受命以生萬物之命繫于司命人受中以生萬物之性繫于司中論者謂人之性正則中過則厲司中以正言之泰厲以反言之其實一也七祀之神其五者託體乎地故以血祭祭之此二者託體乎天故以槱燎祀之各從其類也春秋緯云月離乎箕風必揚沙是風師箕也詩云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是雨師畢也○崔氏曰祭司中司命風師雨師之法皆謂隨其類祭之所以然者謂星辰運行無方故兆日于東郊兆月于西郊象日月之生兆風師于西方不從箕星者箕星天位爾兆司命于南郊既無風雲取放故直以天神是陽兆于南郊兆雨師于北郊者水位在北也風師箕雨師畢司中司命文昌第四第五星或曰中能上能其牲則少牢故鄭注祭法云牲以少牢其祭之法先以牲體置于薪上而燔之以升煙于天以降神然後以玉禮神于坐玉則用璋邸射以祀之用半圭之璋取殺于四望
  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嶽
  ○愚案自此至百物祭地示也
  鄭康成曰隂祀自血起○項氏曰血毛告幽全之物又曰血祭盛氣也則以地道有幽隂之義而求之以血也○鄭鍔曰血之為物有象而非虚有形而非實物之幽蓋亦求之于虚實之間
  陸氏曰社祭五土之⽰稷祭五榖之神祭社必及稷以其全功均利以養人也祭必有配社配以勾龍共工氏子稷配以柱烈山氏子商之時又易柱以棄其功利足以侔社稷故也
  鄭節卿曰五祀見於周禮禮記雜出於史傳多矣左傳家語則以五祀為重該熙黎勾龍之五官○陳止齋曰案春秋傳魏獻子問于蔡墨以為社稷五祀誰氏之五官對曰少皥氏四叔重為勾芒該為蓐𭣣修及熙為𤣥㝠此其三祀也顓頊氏子黎為祝融共工氏子勾龍為后土此二祀也后土為社稷為田正然則社稷五祀當為一句月令以五祀為門行户竈中霤白虎通范曄高堂隆以五祀為門井户竈中霤鄭氏釋大宗伯之五祀則用左氏家語之說釋小子之五祀則用月令之說釋王制五祀則用祭法之說門户人所資以出入中霤人所資以居竈井人所資以飲食○鄭鍔曰中霤土也季夏祀之井水也冬祀之門金也秋祀之户木也春祀之竈火也夏祀之皆五行之小神在地者故其祭亦自血始或謂天子七祀此祭其五何也余以為司中泰厲以槱祀之矣○王氏詳說曰此即王氏之說雖本於月令然乃宮中之小祀豈可與社稷五嶽同科左氏傳載魏獻子問於蔡墨以為社稷五祀誰氏之五官其說甚明
  鄭康成曰五嶽東岱宗南衡山西華山北恒山中嵩高山不見四瀆者或省文○黄氏曰鄭謂四瀆五嶽之匹非四瀆川祭四望則四瀆在焉○鄭鍔曰五山為國重鎮者國所賴以鎮則神皆託於土故此三者同於血祭○黄氏曰春秋傳曰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雨徧天下者惟泰山乎其功用大故與社稷同其秩祭
  以貍沈祭山林川澤
  鄭鍔曰山林有功於貍藏川澤有功於涵容祭山林之牲則埋之祭川澤之牲則沈之各象其徳○張南軒曰古者祭山川以其能雲雨澤潤萬物為之壇壝立之祝史設之牲幣所以致吾禱祠之實而交孚乎隱顯之際誠之不可掩如此後世亦有山川之祠而人其形封其地則失之矣○崔氏曰祭之法各當其時山林于壇川澤于坎故禮記云四坎壇祭四方牲用少牢王服𤣥冕牲玉各放其方之色樂則奏蕤賓歌函鍾舞大夏
  以疈辜祭四方百物
  王昭禹曰疈者肆而磔之辜者制而磔之四方異體肆而不全故祭以疈百物異用制而不變故祭以辜亦各以其物宜○崔氏曰蜡祭之法昔者伊耆氏始為蜡蜡索也周則十有二月合聚萬物而索享之祭先嗇一神農是也司嗇二后稷是也農三謂田畯郵表畷四表畷者田畯督約百姓于井間之處猫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虫八凡祭之禮以先嗇為主司嗇為佐猫為食田䑕虎為食田豕坊庸為止水等皆為田事其祭之法視四方豐耗而祭之不成之方缺而不祭故記云年不順成八蜡不通既蜡之後黄衣而臘先祖五祀于是勞農而休息之
  總論
  胡仁仲曰成身莫大於禮禮莫重於祭王者繼天為子故祭天於郊祭地於社祭名山大川五祀各於其方後世儒者論祭天地之禮於天則有昊天上帝有五方帝有感生帝夫土不可以有二王而天可以有七帝乎於地則或立方澤或立方丘員丘為母齊衰期不敢亢其父者尊無二上故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而可崇地以抗乎是故兆於南郊埽地而祭者昊天上帝而已天言其氣帝言其性社祭土所以神地道名山大川者寶貨財用之所出四方之所據依也五祀者土與水火金木人所日用不是之報將誰報焉行與門户舉失輕重豈禮也哉禮之所貴貴其義是故王者祭天以柴燎牲使氣上達語其精神則謂之禋語其感極則謂之類語其方兆則謂之郊指事異名其實一也
  以肆獻祼享先王以饋食享先王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嘗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
  鄭鍔曰廟祭之序始者王以玉瓚酌鬱鬯獻尸是為祼獻既祼於是迎牲而殺乃行朝踐之事朝踐禮畢乃行饋獻之事則薦以今世之食以其序推之則肆饋獻也獻朝踐也祼始祼也謂之肆者詩曰或剝或亨或肆或將剝者解牲體肆者解而陳之俎也始而祼以求之中而薦腥則以神事焉終而薦熟則以人養焉此經乃以肆獻祼為序何耶余攷鄭康成之說云於祫逆言之者與下共文明六享俱然祫言肆獻祼禘言饋食著有黍稷互相備王安石以為羞其肆而酌獻焉則以祼享先王其祼也猶事生之有享羞其熟而饋食焉則以食享先王其食也猶事生之有食也然祫以合食為主未嘗無食禘以審禘昭穆為主未嘗不祼祼主於敬食主於愛二者亦互見祠春禴夏嘗秋烝冬之享時祭之名也禮不豐不殺所以稱時有以少為貴者有以多為貴者春夏以蒐苖而奉祭祀時物方生可獻者寡故春以詞為主夏以樂為主而已尚詞者為物不足以言詞道意也尚樂者陽氣浸盛樂由陽來也此所謂以少為貴也秋冬以獮狩而奉祭祀百物既登可獻者衆故秋以薦新為主冬以備物為主焉嘗者物初成始可嘗於是而薦新也烝者物畢皆可烝於是而備物也此以多為貴者也○王昭禹曰至于烝則衆物盡矣其備小物水草之葅陸産之醢在焉其備美物也三牲之俎八簋之實在焉其備陽物昆虫之異在焉其備隂物也草木之實在焉天之所生地之所産茍可以薦者莫不咸在此其所以為盛與
  陳君舉曰祠禴嘗烝此四時孟月王親祭于祖廟之禮肆獻祼饋食四時孟月吉皆用此二禮注謂為六个祭名不是○陳及之曰爾雅曰禘大祭也蓋天子四時之祭曰祠禴嘗烝而三年大祭曰禘其祖之所自出為東鄉之尊其餘皆合食於前皆為禘也喪服小記大傳所謂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祭法謂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鯀殷人禘嚳而郊后稷皆謂三年大祭祭其祖之所自出諸侯亦四時有祭而三年之祭曰祫合食於祖廟而食大夫亦有時而祭而三年之祭曰殷春秋傳謂殷以少牢鄭氏所引魯禮則非魯不當有禘孔子謂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又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蓋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也孔子於春秋欲貶而不勝書故因事而貶若吉禘莊公禘于太廟用致夫人是已此大宗伯所謂肆獻祼及饋食者謂祭之禮有此四等也而必兩言之者明宗廟有祼鬯禮既灌而獻有薦腥禮既薦而肆有薦熟禮既肆而饋有饋食禮自禘及四時祭皆然
  總論
  王氏詳說曰天神之祀以煙為歆神之始地祗之祭以血為歆神之始人鬼之享以祼為歆神之始其實天神同於煙地示同於血人鬼同於祼且詩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書曰柴望大告武成記曰燔柴於泰壇祭天也今以日月星辰為實柴司中司命風師雨師為槱燎然則祀昊天上帝非柴非燎何以為煙乎是禋祀云者取其歆神之始耳記曰郊血大享腥三獻爓一獻熟夫郊天也大享祫也三獻社稷也一獻羣小祀也用血者未始不熟用熟者未始無血此所以謂腥其俎熟其殽也今以社稷五祀五嶽為血祭則貍沈疈辜何以為非血乎是血祭云者取其歆神之始耳司尊彞曰春祠夏禴祼用雞彞鳥彞秋嘗冬烝祼用斚彞黄彞今以肆獻言祼而饋食與四時之享何以為不用祼乎是肆獻祼者取其歆神之始耳
  以凶禮哀邦國之憂
  鄭康成曰哀謂救患分烖凶禮之别有五○鄭鍔曰天子之於諸侯位雖君臣情則父子未有子疾病痛苦父不為之憂者故邦國有憂則有凶禮以哀之愚案盛衰消長天之道也聖人不患其凶患無其備故以是禮繼於吉禮之後
  以喪禮哀死亡
  鄭康成曰哀謂親者服焉疏者含襚○鄭鍔曰隱公之時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文公之時王使榮叔歸含且賵是也
  以荒禮哀凶札
  鄭康成曰荒人物有害也曲禮曰嵗凶年穀不登君膳不祭肺馬不食穀馳道不除祭事不縣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札讀為截謂疫癘
  以弔禮哀禍烖
  鄭康成曰禍烖謂遭水火宋大水魯莊公使人弔焉廏焚孔子拜鄉人為火來者拜之士一大夫再亦相弔之道○易氏曰神所祟謂之禍天所毁謂之烖
  以禬禮哀圍敗
  易氏曰國之見圍謂之圍師之敗績謂之敗以禬禮哀之於是合財以補其乏若澶淵之㑹諸侯謀歸宋財是也○賈氏曰大行人云致禬以補諸侯之災小行人云若國師役則犒禬之
  以恤禮哀寇亂
  鄭康成曰恤憂也鄰國相憂兵作於外為寇作於内為亂○鄭鍔曰左傳言救邢之事曰簡書同恤禮有相救之道隱公亦云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難則恤禮者問之勞之見天子憂恤之意○王昭禹曰恤以救之若衞有狄人之難而齊桓救之
  王氏曰喪禮凶禮以彼喪荒哀之也弔禮禬禮以我弔禬恤哀之也
  以賓禮親邦國
  鄭康成曰親謂使之相親附賓禮之别有八○黄氏曰賓禮皆王之所以禮答諸侯朝覲宗遇㑹同諸侯脩王事王皆以禮見之也
  鄭鍔曰天子之於諸侯以分言之則君臣以情言之則賓主故先王不待以純臣之義而以賓禮親之我有以親之彼安得不吾親哉○易氏曰臣道以尊天子為主賓道以親諸侯為主
  春見曰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
  鄭康成曰朝猶朝也欲其來之早○易氏曰朝如日出如寅之朝而朝于天宗尊也欲其尊王○易氏曰宗如萬物相見于南方而其類皆有所宗覲之言勤也欲其勤王之事○易氏曰覲謂物成之時各覲其實以報乎上遇偶也欲其若不期偶至○易氏曰謂閉藏之時其相見若邂逅之遇○胡康侯曰古者有遇禮不期而㑹以明造次亦有共肅之心春秋書遇私為之約自比于不期而㑹者直欲簡其禮耳故凡書遇者皆惡其無人君相見之禮也
  鄭鍔曰朝宗則在朝時則用春夏其位則諸公東面諸侯西面說者以為萬物交際之時以象生氣之文人君則於堂下而見之所以通上下之情覲遇則在廟時則用秋冬其位則諸侯一於北面說者以為萬物分辨之時以象殺氣之質也人君則於堂上而見之所以正君臣之分記曰覲禮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蓋朝宗出迎賓則下堂覲禮不迎賓則不下堂也朝則天子當宁而立宁者門屏之間以象陽之出布散於外覲則天子當扆而立扆者户牖之間以象隂之入𭣣藏於内此又朝覲之别也○李嘉㑹曰當宁若今臨軒將以圖事諏政當扆退立於扆以受諸侯之獻功
  陳及之曰大宗伯曰春見曰朝至冬見曰遇大行人曰春朝諸侯而圖天下之事秋覲以比邦國之功夏宗而陳天下之謨冬遇以協諸侯之慮時㑹以發四方之禁殷同以施天下之政又曰侯服𡻕一見甸服二嵗一見男服三嵗一見采服四嵗一見衞服五嵗一見要服六嵗一見司馬曰春以禮朝諸侯圖同事夏以禮宗諸侯陳同謨秋以禮覲諸侯比同功冬以禮遇諸侯協同慮時以禮㑹諸侯發同禁殷以禮同諸侯施同政鄭康成以六服之内以時分來或朝春或宗夏或覲秋或遇冬賈公彦從而廣之曰春則東方盡來夏則南方盡來秋則西方盡來冬則北方盡來以余論之皆未允以為春則東方諸侯盡來耶則比功之禮未嘗施之矣以為夏則南方諸侯盡來耶則協慮之禮未嘗施之矣若圖事專以待東方諸侯比功專以待西方諸侯陳謨專以待南協慮專以待北則王政豈無偏黨之患哉案周官云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考制度于四嶽諸侯各朝于方嶽又案王制諸侯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然則四方諸侯六年惟一朝耳若然以春來則曰朝以夏來則曰宗以秋來則曰覲以冬來則曰遇耳猶漢律春曰朝秋曰請吳王濞春不朝使人為秋請是也又尚書康王初即位太保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畢公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則是康王初即位四方諸侯以朝適皆在京師又安有春則東方來夏則南方來秋則西方來冬則北方來耶其所謂圖天下之事等語作禮者之詞而司馬又承之也而其有可疑者大行人謂六服諸侯朝有疎數之節六年而畢近世蘇東坡說書亦以一朝為畢朝未約其實也當從識者論之
  愚案古人封建諸侯有人民有社稷焉若以春則東方諸侯皆來夏則南方諸侯皆來卒不幸有乘間而起如昆夷玁狁之難孰從而折衝禦侮之空其一方同時畢集斷無此理茍縱其自便不朝京師萬一有專擅難制之事如唐之藩鎮又何以為制馭諸侯之權要知王者欲親諸侯必設為可親之禮或不能朝於春則可以宗於夏或不能覲於秋則可以遇於冬但六年之内不可不一次來王不然巢本南方國巢伯來朝何以曰朝不曰宗韓本北國韓侯入覲何以曰覲不曰遇要知古人立為朝覲宗遇之禮於春夏秋冬之間以見四時皆來王之日而禮非有所輕重於其間
  時見曰㑹殷見曰同
  鄭康成曰時見者言無常期諸侯有不順服者王將有征討之事則既朝覲王為壇於國外合諸侯而命事焉春秋傳曰有事而㑹是也○鄭鍔曰以有事而㑹則時見者國有事之時而來見其㑹之有時故謂之㑹
  鄭康成曰殷猶衆也十二嵗王如不巡狩則六服盡朝朝禮既畢王亦為壇合諸侯以命政焉如王巡狩殷見四方四方分來終嵗則徧○鄭鍔曰易有殷薦禮有殷奠則殷為盛多之義殷見者合衆多之國而來見其來必同故謂之同也○黄氏曰殷有三義衆也正也盛也殷見殷類義皆當為正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考禮修徳正刑故謂之殷同
  王氏詳說曰時㑹則事出非常故無常時殷同則有常時亦如常朝之嵗但㑹同之禮因朝覲之時行之故又曰大朝覲
  時聘曰問殷覜曰視
  王昭禹曰時聘殷覜王人之所以賓於諸侯時聘施於時見之後以恩問之故時聘曰問○黄氏曰時聘存覜省也各以其時行之猶時㑹時巡五嵗而徧殷覜施於殷見之後以事有所察治故殷覜曰視
  鄭鍔曰聘以財為禮其名曰問有問遺之意覜以見為禮其名曰覜有省視之意攷行人言時聘以結諸侯之好殷覜以除邦國之慝此乃王見諸侯之文槩以為諸侯聘覜乎天子則與行人之文不合槩以為王者之禮則又與大宗伯諸侯見王之文不合合二官攷之蓋聘覜之禮王與諸侯交用之何以言之時聘曰問殷覜曰視繼於春見曰朝夏見曰宗之下則曰問曰視者為諸侯問視乎王之禮也若以行人結好除慝之文例之則又是王者聘以結諸侯之好覜以除邦國之慝也人徒見古者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皆臣聘乎君遂謂君無聘乎臣之理殊不知小行人有曰王之所以撫邦國諸侯者嵗徧存三嵗徧覜五嵗徧省則王有覜禮於諸侯明矣其所以異者諸侯行之則曰問視天子行之則曰除慝結好天子之覜見於小行人三嵗之制若夫聘禮則無傳春秋之時王臣來聘于魯者八亦可以為證













  周禮訂義卷二十九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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