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嘯亭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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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務府大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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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制,內府人員惟充本府差使,不許外任部院,惟科目出身者,始許與搢紳伍,故國家百餘年來,內府大員罕有奇偉勳績可稱最者。惟金恪恭簡自內府司員進登六卿,以勤慎受純皇帝知久,長銓水部。然當和相赫濯之時,惟日饌美食,結和相歡。又能調停於和、福二相之間,使皆倚畀無防忌,亦初無建白也。聞其家居日,有寵妾逼他妾自縊者,其仆踉蹌入告,公曰:「急救以薑湯。」曰:「無及矣!」曰:「然則殮之。」酣寢如故。次晨退朝歸,立逐寵妾歸家,仍踞坐如常。此亦可闚公之度矣。

董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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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宰輔罕有真加三公者,惟馬文穆、年大將軍、鄂文端、張文和、傅文忠五人及身加太保銜,至真為太傅者,惟董文恭一人而已。公為文恪公子,未冠成進士,居樞府幾四十年。當和相當軸時,公惟以謙衝自居,不為其用。睿皇帝親政後,寵眷日隆,終身無過,時人賢之。聞其有上賜朝珠,價值數萬,一旦失去,公毫不介意,但責有司捕治。後知為某奴所盜,因訓之,曰:「餘待汝甚厚,何得為此不肖事?使餘逐出,汝終身無倚矣!」□□□□服役,其奴感激終身,公薨時,卒以身殉。執此一端,足以見公之度矣。

元代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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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稗官雜記,自《輟耕錄》外,罕有傳於世者。按:宋人頗好著述,一代小說,幾至汗牛充棟,今流傳者尚不下數百種。元人沿其餘習,何以毫無一二著述之家?蓋因記明初事有幹犯忌諱者,明太祖惡其伉直,皆聚而焚毀,故使卻特氏一代嘉言懿行盡行泯沒,良可慨歎。《輟耕錄》幸後出見存耳。然則皇覺僧人之惡,其去祖龍幾希矣。

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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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聲明文物,過於前代,詞林三元,惟錢湘舲一人。嘉慶庚辰中三元陳繼昌,廣西臨桂人,係文恭公之玄孫。引見日,睿皇帝大喜,褒賜文綺,御製詩以記其盛焉。

蘇麻喇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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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麻喇姑,孝莊文皇后之侍女也。性巧黠,國初衣冠飾樣皆其手製。仁皇帝幼時,賴其訓迪,手教國書,故宮中甚為高品。至康熙壬午始逝,葬以嬪禮,瘞於昭西陵側,以示寵也。姑性好佛法,暮年持素。終歲不沐浴,惟除夕日量為洗濯,將其穢水自飲,以為懺悔雲。

完立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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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俗,祀神日,於案下設小桌,供以糕醑,名曰完立媽媽。初不知為何神,近聞宗人澧洤司成奕溥言,即為明孝莊皇后。蓋二祖被禍時,李後嘗為惋惜,飭諭李成梁之枉濫,故高皇感其德,附祀於明堂雲。完立媽媽者,即萬曆母後之轉音也。澧洤學問溥洽,又為近支宗室,其言必有所本也。

賽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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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中三逆叛時,諸將帥多逗留不戰,擁兵自衛。惟護軍統領希公佛者,累戰有功,多以奇謀致勝,軍中呼為「賽諸葛」云。庚申元夜,公統兵攻衡州,時賊將夏國相、胡國柱擁重兵守之。公謂眾曰:「衡州為吳逆偽都,故防御極嚴。若使偵知我兵,預為治具,則難立克。頓兵堅城之下,最為兵家所忌,不如乘今夜令節賊人疏懶之時,暗為剿襲,此李入蔡之計也。」因連夜趨兵抵城下。賊人果酣飲,一鼓下之,夏、胡二賊倉皇跣足遁,公因撫其殘黎。湖南諸都傳檄而定,為南征第一戰功雲。

吳堡破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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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統軍傑殷,朝鮮忠臣明璉之孫也。康熙中任正紅旗護軍統領,隨經略莫洛西征,分防延安。花馬池副將朱龍既叛,進攻吳堡,公往救之。時賊營河西,公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黃河巨浪浸天,賊不防我飛渡,今出奇以制勝可也。」因命偏將造筏,若計日渡者,公夜率健卒五百抱馬鬛而涉,暗襲賊壘,朱龍倉迫授首,三邊底定。又於通渭、伏羌等處同張靖逆奏捷。後馬文襄公督師,麵獎公曰:「君素不識字,何以用兵頓合六韜若此?」其曾侄孫圖麟麵告餘者。

花王閣賸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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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春,予於書肆買《花王閣賸稿》一卷,原作明處士紀坤,為曉嵐參政高祖。其曾孫容舒跋言「先生著作甚富,兵火之餘,於廢紙中隻抄得若干首」云云。細讀其詩,即曉嵐所著作,風格筆意,與之無二。其所詠明逆黨,即暗指和相事,其詠孫高陽詩,故意將陣雲二字代押氛韻,以見後人追改痕跡,掩其偽贗。其《燒香曲》、《春夜辭》諸詩,俱擬李賀風神。又故作《河廣》即事詩,詠許顯純之女為伎事,以快人意。老翁亦善為狡獪矣。

鶯花小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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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京都優人以四喜部為第一,花旦姿首美者甚多,戴香三比部咸宜寫作《鶯花小譜》,以詠諸人。其摹擬處,頗得其人風神,一時爭傳誦之。其中如徐清蓉天然、李雨香法保、瞿小山桂林,姿容婉秀,實與處女無異。張翰風孝廉琦嘗繪天然小照,日夕供奉,頗為時人所譏。然亦可謂情種矣。

檀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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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部有花旦檀欒卿之馨者,姿容豔麗,性格柔婉,所演劇甚多,俱能體貼入妙,時有「花王」之稱。又善楷書,所臨《黃庭》、《洛神》,殊多豐韻。與龍殿撰汝言最善,殿撰非欒卿不能安寢。嘗與予談史事,娓娓不倦,亦若輩中翹楚也。寓玉皇廟道院中,四壁紛披,皆詞林投贈之作。烹茶揮麈,談鋒敏捷,人皆為之傾倒。或云其為檀默齋侍御後裔,少時被人誘出,遂落風麈,良可歎也。

擬古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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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擬古作者,雖不可摹仿剽竊,如李於鱗之《樂府》,致譏於世,亦不可故意變異,有失廬山面目。予嘗謂鮑雙五云:「韓文雖有『師其意不師其詞』之語,然如『涉江采芙蓉』,若擬為『泅水捉烏龜』,豈非一大笑柄乎!」鮑亦為之撫掌。

吳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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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初,純皇帝下詔求言,一時台諫多骨鯁之士,以吳南溪為最著。公諱煒,歙縣人。面黧黑,寡言笑,當時有「包公」之稱。嘗彈果毅公訥親,為世所稱。曾有保護聖躬一折,上切責之,召詢張文和公,文和讀疏訖,口嘖嘖稱羨,欲於靴中摸物狀。上詢之,文和曰:「臣欲取筆附名於折尾也。」上乃釋然。後任口北道,捐免民積欠米數萬石,所放兵糧,皆足斗斛,士卒懷若父母。召擢光祿少卿,侍南書房。循王有小過,公以大杖責之。王悲訴於上,上曰:「汝師夏楚良是,又何訴為?若再犯,朕必親責也。」宮中嘗演《鳴鳳記》院本,孝聖憲皇后問今朝中可有楊繼盛之人否,上對曰:「惟吳煒差近之。」其優寵若此。年八十餘,無疾而終。惟因鹽筴事曾委過於同僚褚太,以致棄市。後白日見太入室,因生子鎔,貌酷似太,敗落家聲,人以為果報雲。

蔣香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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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香杜棠,吳縣人,少聰敏,沈文愨公賞識之,遂以鼎甲自負,行多不遵正軌。屢試不售,落魄京師,嘗館於秋齋主人及予家中。年已花甲,性猶不衰,必欲致身科目。予嘗笑謂人曰:「香杜不至蓋棺棘闈中,其念不已也。」己卯年已六十八,始中進士,用中書舍人,香杜自喜過望,曰:「今始不負讀書人也。」亦可謂有誌之士矣。其妻悍,不容香杜置妾,每加杖責。一日薄暮,遁入予室,乞居停焉。予笑曰:「真可謂大杖則逃也。」後其妻死,畢子筠云:「天去其疾,香杜其有望乎!」果於明歲登第。後乞假歸。壬午秋,力疾就道,卒於揚州旅舍,良可惜也。

陸侍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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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侍御泌,錢塘人。中己未進士。頗好聲色,與王郎桂林朝夕狎昵。嘗調龔郎墨癡,致傷其腕,亦不督責,人爭鄙之。然頗骨鯁,癸酉之變,太監楊進忠為某貝勒袒庇,事已漏網,公不平,曰:「本朝閹寺,本不威赫,何以大吏畏之如虎?赫赫天潢,反與交接,如不舉發,奚用御史為也。」乃遣吏邏伺,卒得其逆書,因奏劾之。上立擢四品京堂,黨人恨之切骨,終未能中傷也。性卞急,予嘗同其搜檢科場,見其嚴責輿吏,杖如雨下,聲甚咆哮,亦稍失體度矣。

泮庵破孜牙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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泮庵將軍永芹,諴密郡王第三子。性直愨,頗識兵機。任乾清門侍衛。出戍西域,會回逆孜牙敦叛,公守危城,兵止百餘人,眾官皆大驚,公處之晏然。命文吏守城,公率卒冒雪出,夜已漏下十刻,下屬有懼者,公曰:「賊眾初起,人心未定,若不一鼓殲之,使其蔓延四出,數千里之封疆,信可虞也。今可乘黑夜攻之,賊不知我之眾寡,易撲滅也。」乃直抵賊壘,聲言北路數萬人至。賊驚潰,皆投兵降,生擒孜牙敦,去叛時甫十日也。為某大臣攘為己功,露章劾之。睿皇帝褫公職,賴鬆相公救之,乃免歸。後嘗遇於酒肆,公言之娓娓。程椒雲水部慨然曰:「川、楚初叛時,若得公輩十餘人,其賊可立除,安得蔓延九載,令首禍者蒙上賞。」而公以天潢近胄,乃為人讒惡若爾,良可歎也。

時帆之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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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時帆祭酒與予交最篤,計論天下事,頗識窾要,屢領書局,考證詳明。嘗更正前人錯誤,辨論終日,鮑雙五嘗笑曰:「老翁何認真至此,真可謂書蠹也。」然性吝嗇,自諸生起家,終身未居要官,及沒時,家貲八萬,書史他物稱是,實良能也。予書室以紗糊窗,先生見,責曰:「何暴殄物力至此?」嘗與先生坐談至午後,出粽食之,其糖皆暗然若漆,而先生食之甚甘,亦可覘其儉也。

博爾奔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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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公博爾奔察,事純皇帝最久,前卷已詳記矣。聞其從上南巡,見靈岩梅可合抱者,公即拔刀欲斫。上驚問,公曰:「恨其不生於圓明園中,而使上跋涉江湖之險也。」亦可謂善於諷諫矣。

太廟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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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每遇元旦、聖壽日及告祭諸事,惟祭太廟後殿,初不知其故。嘗詢諸貝勒奕紹,雲列聖神御,是日已於奉先殿告祭,故太廟惟祭祧廟雲。後見《居易錄》雲國初定制,初嘗捧祧廟神主至奉先殿致祭,後以為煩瀆,始改今制雲。

鮑雙五選王李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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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國初諸公倡復宋、元詩,海內奉行,幾至家絃戶誦,莫不以何、李為偽體。初不知嘉、隆諸公,實得唐賢三昧,雖有摹仿形跡,然亦不失為正宗,視樊榭、西崖諸家,實不啻霄壤之分也。鮑雙五司空獨選王、李詩四卷,皆汰其浮響,擇其精采,實為後學之圭臬也。

油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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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中行油綠服,無王公貴賤皆著之。後純皇帝惡其黮潰,相戒不服,餘少時猶及見之。乃近年優伶輩盛行,至於褻衣無不用之,士大夫尚未有服者。亦一時之風氣使然。

王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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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自真宗倡興土木,醮誄祠壇,將藝祖、太宗所積封樁庫財貨消耗殆盡。仁宗時,歲幣兵餉,冗費繁多,幾不能以立國。故王荊公倡新法以助國用,宋實賴之幾六十載,未可以其剛愎致累其法也。嘗與鮑雙五論之,雙五以為不然,至譏予為紹聖奸黨,實未計當時形勢也。故朱子《言行錄》中猶以荊公為名臣,賢者之篤見也。

宋人戰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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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戰績,每好誇張,韓世忠淮陽之戰,僅殺一太乙孛堇,不過與周人殺高敖相似,即矜為中興戰功第一。金山之戰,乃金人不識水道,僥幸成功,其後終至敗覆。況金山寺中非鞍馬馳騁之所,金梁王紅袍落馬,亦近粉飾。劉錡守順昌,與臧質守盱眙相似,《宋史》鋪張乃爾。至嶽武穆之擒楊麼,與李臨淮之擒袁何異?《唐書》寥寥數語,即了其事。朱仙鎮之役亦與柳元景入洛相似也。惟張魏公富平之戰,初則極力鏖戰,中韓常目幾殆,金左翼遇濘敗績,賴右翼以濟事,見《金史》。其後軍中自驚,乃至覆敗。故洛宿臨終之言,良有所畏,不可因魏公剛愎屢敗,致掩其功也。

蘇叔黨論田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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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川集》責田布「死時何不裒集士卒,申明大義,誓之以死,或可感悟其心」云云。殊不知魏博傑驁之習,已成痼疾,豈布一二語所能化?況史憲誠叛布時,安知布不反復開導?終不能從,而後發憤自死也。然則布之所遇,亦可悲矣!

明大禮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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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大禮議,眾論紛囂,終無定評。張桂之辭,雖為偏謬,然世宗由外藩即位,乃為繼統,並非承嗣,未可遽以漢哀比之。永嘉之議,終有勝於泠段也。後毛西河言:「當時若取憲宗曾孫承繼武宗,則無是患。」差為近是。殊不知興獻王為成化次子,嘉靖乃其元儲,年甫弱冠,又安得有侄行也?若取遠支承嗣,更為非禮,亦未可以此責楊廷和也。惟純皇帝堂堂之論,處置得宜,萬世欽遵可也。

明世宗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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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雖委信權奸,任意施為,然用人之柄,不至下移。惡楊升庵終身,介溪不能包庇。立斥趙文華,誅丁汝夔,皆出己意,非若宋理、度諸君,委靡不振。故嚴嵩惟知迎合上意,以盜國政,與劉放、朱異相似,終非秦檜、賈似道之可比也。

海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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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司空望,吳雅氏,孝恭仁皇后戚畹也。任戶工二部尚書幾二十年,精於營造,頗多巧思。憲皇帝大喪時,純皇帝易雍和宮以黃甍,時日匆迫,所餘杗楄瓦礫塞滿街衢,不及摒擋。公令街坊小民分析,未崇朝而盡徙。孝賢純皇后崩於德州舟次,上命運舟入京,焚毀城門,隘不容入。公命造架堞上,以菜葉鋪墊,千夫維挽,舟藉其柔滑而入,皆一時之巧思也。

犬吠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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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例,都門內不許設立戲園,以示崇儉黜奢之意。後漸多私立,睿皇帝嚴禁之。那御史景德得商賈重貲,乃奏稱城中清冷,都人動苦拘束,請於萬壽節旬日內,城內許立戲園歌演,以擬周蠟漢酺之意。奏入,上怒,即日遣戍,批其疏曰:「一片犬吠之聲。」時謂之犬吠御史雲。

姚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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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中丞祖同,錢塘人。貌岐嶷,多智略。直樞廷時,草諭旨萬言,娓娓不倦,皆當上意。任直隸藩司,慎筦庫,工會計。不蓄奴婢,僮仆惟五人,曰:「滋弊者,盡若輩也。」凡簽押皆自視用印,凡州縣候補署篆者,皆以彌補虧空之多寡為補缺先後,故人皆踴躍從事。嫁女日,不用鼓樂,暗送出城,曰:「恐有司聞之,爭饋送嫁資也。」聞灤州有虧空,輕騎減從,自省馳五日至。時已昏黑,立命秉燭盤查,卒得其實。州牧頓首請免,公曰:「吾不劾汝,何以警眾?」卒治罪如律。然性陽鷙,任事過刻,人爭怨焉。

商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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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院判景霨,浙江人,為文毅公十世孫。工醫學,用方精粹,每多奇效。予嘗鼻衄,出血數升,公曰:「督脈未絕,尚可醫治。」煮參數兩,飲之立愈。性直愨,撫諸弱弟甚友愛,所蓄醫金盡為其弟盜用,殊不較也。供奉大內數十年,不泄漏禁中事,有詢之者,惟曰「聖躬萬安」而已。有某太醫性便佞,好與儀、成藩邸交接,公立劾罷,曰:「是人心術不純,不可侍上左右。」睿皇帝然之,立加五品銜,以示寵焉。

王文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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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僖懿脩,青陽人。立朝四十年,持躬謙抑,從不與人相忤。嘗入朝,每過門,必謙讓許久,一旦成哲王厭其煩擾,疾聲曰:「此朝廷政門,非先生居室中,無容久遜也。」人皆大笑。任學政時,每封事必檢閱數日始拜發。一日拜折後,偶憶其中落一字,大詫曰:「吾命休矣!」終日厭厭無人色。逮折批回後,神氣始定,其匑々也若此。然禦下甚嚴,動加撲撻。予嘗見其獨立時,目光炯然,非真和靄甚者,蓋假此以寓世也。

劉文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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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邊省絕少調鼎者,四川惟張遂寧、廣西惟陳桂林二人。湖南向無閣臣,嘉慶辛未,戴文端卒,始命劉湘陰為相。公麵赤晰,疏眉目,性卞急,馭下頗嚴,然不識政體,咆哮終日,人變不畏其威。家貲多為奴所侵,屢納苞苴,其家仍不敷用。素羨某相侵吞河工費用,乃上書言治河策,娓娓數萬言,率皆不中窾要。為百菊溪所揶揄,曰:「此等行屍走肉,亦復想啖我金耶?」癸酉之變,公聞命逡巡不時入,及抵禁城,四門已闔,公危坐輿中,絕食三日,幾至餒斃。事聞,即日勒令休致。歸日,家無一廛,窮困而死。

古今史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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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史闕遺,夏、商以上無論矣。周末自麟經絕筆後,至蘇、張遊說,中間一百四十四年,史簡遺闕,無以詳其梗概。唐末經黃巢之亂,宣、懿二宗實錄焚毀無存,故中葉三十餘年事多亡失。宋哲宗七年政績,因朱墨本屢經更改,事多漫漶無稽。金衛紹王記注焚毀,今所存者,惟楊雲翼日錄四十餘年而已。元順帝、明惠帝二代皆無實錄,故本紀每多舛謬,此皆古今史冊闕文也。至宋、元二史,皆憑碑版著述,時多溢美。明初經太祖自定,任意增減,良不足以存信也。

錢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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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三元棨登第時,為謝金圃所援,故人多輕之。學問膚淺,不識古今事。聞成哲王言,嘗與談戲文,彼以滿床笏為實事,是不知郭汾陽為何人,亦可詫也。

吳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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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穀人先生,性爽闊,修髯偉貌,類市畫鍾離權像。詩宗樊榭而清暢過之。駢體兼唐、宋之長,五言排律,格律精嚴,筆意秀勁,為古今絕作。嘗館阿文成公宅,教今繹堂尚書,師範嚴肅。其他權要杜絕往來,故倘佯詞苑二十餘年始至祭酒。先生曰:「得為國子宗師,吾願足矣。」即日請假歸,人爭羨之。惟以索米故,門牆過廣,市儈子皆爭致束脩,為盛德之玷雲。

王惕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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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惕甫芑孫,短小精悍,善詩古文。乾隆戊申,召試舉人,屢試未售,終於江陰教諭。曾館睿恭王邸,王甚重其人,嘗隨王之灤陽、木蘭等處,詩愈遒勁。王稍有過,惕甫務厲色嗬之,使冠帶謝過乃已。嘗謂法時帆云:「君有詩識無詩才,汪端光有詩筆無詩膽,其兼之者故有人在。」其自命也如此。

宋人多用本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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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閱宋人文集,其制、表諸文,多有用本朝故事者,蓋當時實錄、日錄頒行海內,家喻戶曉,故其功績膾炙人口,足以傳世。自明代深藏實錄,其底草皆焚於太液池中,使讀書士人終身不知祖宗功績,良可慨歎。予嘗竊議,若於科場五策中,添問國朝掌故一條,其對不詳明者,不許中式。再將《開國方略》、《八旗通志》諸書頒行學宮,使士子習讀之,則人皆習知國家之典制矣。

耶律文正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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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讀元遺山詩,知文正王有二兄:一名辨材,仕金為靜難節度副使;一名思忠,仕金為龍虎衛上將軍。文正嘗啟元太宗調取,金哀宗冀和議可成,遣其赴北。思忠義不仕元,投城壕死;辨材至真定,亦不食而卒。二子可謂盡忠於所事,較瑾、誕之仕三國者,尤為烈雲。

史不可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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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載曹武惠南征入金陵時,不戮一人,以為美談。按宋人小說載,北兵入,頗多擄殺,賴張成樹梯子府榜,逾垣入者二千餘人,幸免殺戮。又瓦官寺閣建自晉升平時,已五百餘年,亦被北兵焚毀,是未嘗不殺害也。至於江州之屠,原係曹翰慘虐,反不足為武惠累也。

宋人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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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小說,有以歐陽譬退之,王荊公譬王導之語。餘以近日名臣亦可譬諸前哲,劉文正似韓魏公,王文端似富鄭公,董太傅似文潞公,紀文達似歐陽文忠,朱文正似張士遜,彭文勤似宋庠,劉文清似公孫弘,阿文成似明王越、胡宗憲,良不愧也。

鬆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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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相公任司馬,因失印事謫本旗驍騎校,公即持仆被向印房值宿。有阻之者,公曰:「軍校之職,提鈐值宿而已。予雖曾任大員,敢曠厥職哉!」未浹旬,今上即位,仍復原官。

宋哲宗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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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宗天資聰粹,實有為之主,天不祐宋,乃早崩隕,致使徽、欽嗣之,隕喪厥基。近閱金人《吊伐錄》,有趙佶陰使黃門盜殺塚嗣之語,雖出敵人汙蔑,未可遽信,然豈盡無因哉?獨怪章惇、曾布皆才智之士,當時雖有端王輕佻之語,終未能為國討賊,其後嶺海之行,非不幸也。

呂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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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士呂聖功,順天人。善卜筮,嘗設庵於阜成門大街四十餘年,每多奇中,家賴以小康。善與人息訟事。其爻辭一本《易經》,而多別解,為經傳所未備。於道光辛巳冬始卒,亦術士中之立品者也。

楊武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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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武陵嗣昌居師幹二載,雖有輿屍之咎,然將帥如左良玉、殷太白等,皆驕抗違命,以致敗亡,似未可以耑責也。其後駐師夷陵,憤恚自裁,死後尚蒙毀屍之慘,亦可哀矜,非溫、周誤國奸臣可比。世多以陷盧忠肅為楊罪,旭亭師有詩責之,至欲鑄像表奸,有同秦檜之語。近閱《流寇長編》,有武陵勘忠肅疏,以縗絰侯代之人,作奮袂勤王之事,曆艱險而不辭,皎孤忠而矢死。雖與吳阿衡同難,一放火之人,一救火之人,未可同日而語也。是其褒獎備至,實無誣陷之辭也。第洪、盧皆當時將材,不使之剿滅流寇,而使其抗扼本朝,以致忠貞隕越,良可惜也。

唐宋國初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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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二代之詩,汗牛充棟,然初年詩集,流傳甚少。唐武德初至開元間百廿年,傳者不過數十人,其餘名家如陸楷、曹憲、吳少微、富嘉柔諸人之詩,皆湮沒不傳。宋初除徐鉉、潘閬一二外,傳世者更少於唐。蓋後世名家倍出,足可表章一代,前輩詩集,無復搜集,以致遺佚不傳,良可惜也。

玉亭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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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亭相國,名伯麟,滿洲人,壺錫哈理氏。以繙譯進士叨入詞林,初無赫赫之名。至閬峰司馬與之比鄰,頗輕之,嘗謂予曰:「如禴祭者,豈堪任封疆哉?」初任晉撫,繼滇南製軍,幾二十年。乃能以廉潔自矢,重待儒士,雖才具拘闔,而實心蒞政,二省居民愛戴如父母焉。順寧之役,攻克夷壘,曾立戰勳。入閣後,頗以旗人生計為憂,所上條陳,調劑旗人事宜三款,切中利弊,有古大臣風範,今上為之動容。卒為其所阻,未得施行。不數日,公以疾免,士論惜之。

脫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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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西城大隆善寺後殿有二古像,男則白髮袍帶,女則珈翬珠冠,年皆近六十外,相傳為元脫脫夫婦像,寺即其故邸,故塑像祀之。按:托克托拜相時,甫三十餘,與順帝年相若,故伯顏以其為義子也。其謫雲南,知州高某嘗欲以女妻之,亦年未甚衰之證。何寺像老邁若此,殊不可解。況其已遭誅謫,又何人代為屍祝,亦未能詳考也。

隨園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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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園先生,天姿超邁,筆法精粹,古文尤為卓作,予深佩之。惟考訂實非所長,其詩話、隨筆中,錯誤不一而足。如立陳東廟本劉豫事,而誤以為張邦昌。宋太宗中箭事,采王钅至《默記》,實屬不經。趙雄料金世宗必亡其國,以媚重華,與陳演料流賊入關為虎入深阱之語,同為誤國庸臣,而袁乃以為賢相。韓範不收劉三嘏,實為老成卓識,與唐悉怛謀之事不同,而袁以為失機,不見日後宣和收留張愨,貽禍無窮與?未可以歐陽之詩遽加譏誚也。其尤紕繆者,如詩話載舒文襄公奏慶雲語。按文襄舅氏,以諫阻征緬謫貶伊犁,庚寅歲朝,謫居絕域,焉能敷陳殿廷記?同時人之事,乃舛錯至此,何也?

宗室積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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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宗室蕃衍,入仕者少,飽食終日,毫無所事。又食指繁多,每患貧窶,好為不法之事,累見奏牘。蓋宗室習俗倨傲,不惟漢士大夫不肯親昵,即滿洲親戚,稍知貴重者,亦不肯甘為之下。惟市井小人,日加諂媚,奉為事主,宗室樂與之狎,一朝失足,遽難回步。每有淫佚幹上之事,有司以其天潢,故為屈法,市井之良善者又多畏其威勢,不敢與抗,適足以長其凶焰,其俗日漸卑惡也。若執法者罔顧情麵,明其勸懲,善良者為之助衣食,不肖者嚴夏楚,其實有幹犯名義者,即立斃之刑杖,則驕悍之風自熄,又豈真難化導者哉?

張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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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茂修,河南滑縣人。曾入庠,性豪宕,不拘小節。李文成將叛時,以其武勇所恃,陰遣其徒約之。茂修欲辭,既而念文成勢已就,非口舌所能阻者,因偽許之。奔告巡檢劉某,劉初未信,修曰:「此何等事,某敢以為戲耶?願君早發之,猶可以救,慎毋使滋蔓也。」劉乃轉詳強公克捷,文成始就擒焉。後賊劫犯時,茂修全家遇害。予聞瘍醫王殿安之言如此。

恭勤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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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愨公,諱恭阿拉,鈕鈷祿氏,宏毅公七世孫也。家素貧乏,其父任中翰久,罷歸,饔飧不給,公嘗負販於外,以傭錢養親。後累遷至驍騎參領,仍賃汪時齋總憲屋以居。時齋喜其直愨,時周助焉。以孝慈皇太后父封承恩侯,任大宗伯十餘年。公出自困厄,悉裏巷情,處事和平謙衝,雖居戚畹,無驕抗習態。每歲必宴集故交,歡飲竟日,曰:「奚可以富貴故失友道也。」性善飲,與劉長沙相國較量,日傾廿餘甕,人以為奇。嘗拾匿名文書,即命仆焚毀,曰:「吾聊以此報上澤也。」廣賡虞侍郎被刑日,公與予同坐,悵然曰:「賡虞以彈和相成名,今乃受此慘禍,吾恐今陷賡虞者,異日亦必有報也。」因謂其子曰:「此乃上警戒大臣,汝應知悚惕,不宜歡暢也。」予深服其論。壬申冬,卒於位,人爭惜之。亦椒房輩中之難能者也。

邱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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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白雲觀後殿中,塑白晰方頤黃冠羽衣者,皆以為邱長春之像。近閱明沈德符《野獲編》,言有全真道人邱元清,初從黃得禎出家,洪武初以張三丰薦,為五龍宮住持。明太祖以二宮人賜之,邱度不能辭,遂自宮。今觀其遺像,儼然一嫗也。後轉太常卿,隨成祖北遷,卒於觀中雲。然則今之塑像,為閹腐之殘軀,非飛升之上真明矣。再殿後有「萬古長春」四字,相傳為呂祖之筆。聞宗室盛雲言,乃其父某醉後用帚書者,亦非真仙跡也。

副天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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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中,福文襄王屢任督撫,權勢赫濯。家奴隨行,騷擾驛站,州縣事之惟謹,苞苴賂遺,到處盈萬。有無賴子副天保者,少嘗為王家奴鄰居,悉知王情狀嗜好,乃與其黨數十人假王名號,沿途訛詐,路上稱疾不會僚屬。至湖南辰州,知府為清公安泰,乃王所薦擢者,手版謁見,從者遏之。清公心疑其詐,乃闖然入見,保臥重茵中。公直前揭被,始知非王,乃呼群役進,立時掩獲,其黨無一逃者。事聞,純皇帝大喜,立擢其官。後公仕至浙江巡撫。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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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辛巳春夏間,瘟疫流行,始自閩、粵、江、廣,日遷於北。七月望後,京中大疫,日死者以千百數。其疾始覺脛痛,繼而遍體麻木,不逾時即死。治者以針刺舌齶逮紫血出,再服藿香正氣丸,始得無恙。然死者率多裏巷小民,士大夫罕有染者。惟刑部侍郎覺羅承光,年逾六十,身素強健。清晨入署,聞有談是疾者,力斥其妄。逾時覺不爽,即乘輿歸,及抵家已卒矣。

兵部失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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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庚辰春,睿皇帝恭謁西陵,兵部奏失行在印信。上命留京王大臣等審訊日餘,未得端倪。後由鮑姓胥吏供,係前秋巡幸木蘭時行帳中遺失,隨從司員隱匿未報等情,將堂官司員降革有差。移交古北口提督等處訪拿正凶,終未緝獲。然聞何主事炳彝言,是日收印時,適伊值日,親同滿員手封貯庫,實未嘗失也。或言有人覬覦非分,賄鮑姓者竊去,意存叵測,事未及發而謀敗,諸大臣恐興大獄,故借行帳中遺失消弭其事雲。未匝月,有貴人父子相繼暴殂,又將幼子私蓄他所,匿報有司,傳言或非妄也。

羅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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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中丞含章,雲南景東廳人。中乙科,仕廣東縣令,以廉直稱。年五十餘,猶沈淪下僚,宦興已久闌矣。道光初政,曾膺上薦,即擢肇羅道。調山東兗沂曹道,未期年,即升至粵撫,近年宦途未有若是之速也。公愛民潔己,蒞官時召父老至,諄諄教誨,至於涕下沾膺,故百姓感戴如父母,號為「羅青天」。然性質愨,易受下官欺侮,蒞齊撫數月,為僚屬所掣肘,不能布施一策。上知之,改調江西,公如獲更生雲。公本姓程,後易為羅,貴後始奏明更正雲。

明文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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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文襄公亮,出入將相五十餘年。性豪邁,不積餘財,又屢遭籍沒,故晚年貧窶尤甚,債如山積。居文廟小巷中,破屋數椽,僅庇風雨,夜門惟一老嫗,雖寒士所不逮。二子又復相繼喪之,益加憔悴,故請致仕表有「儋石無儲,二子先逝」之語。今上為之動容,乃命全俸養疾。逾年薨,上親行賜奠,命入賢良祠,以侯世其長孫,皆出異數雲。

陝西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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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庚辰,陝西渭南縣富民柳全壁因索債事,將傭人朱某群毆死,乃重賄縣令徐潤,誣為朱某自行跌傷。已完案矣,朱妻子不甘,上控撫院,改委他縣令姚洽另審。柳復廣為通賄,巡撫朱勳、布政使鄧廷楨皆有所染指,姚洽乃承其意指。朱妻方臨蓐,命差役淩逼赴審,致傷風死。其戚馬某屢控,姚洽復加嚴刑致斃。朱某有侄,已受賄私和矣,村民不甘,群聚詬之,曰:「汝不上控,吾儕即分汝屍矣。」朱侄不得已,入京上控。會御史王鬆年復密劾之,上命那繹堂製府馳驛往訊,盡得其實。全璧抵死,洽、潤等論戍,勳、廷楨降革有差。復聞鮑雙五司空言,開驗時,伊適在弟珊任所,聞伊弟言,屍已經年,乃面貌如生,傷痕宛然,無庸洗刷。亦一異也。

方榮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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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夏,百製府齡奏,和州民方榮升,鳩集鄉愚,謀為不軌,先事發覺,伊命副將鮑友智、慶廉,道員邱樹棠等用計捕之,一夕盡擒。事聞,旨加百公三等男,世襲,賞賚有差。是日予適在園中,上命王大臣閱看其折。予見其折中有「八門陣九天元聖」諸語,鋪敘荒誕,頗類小說,非敷陳體,心甚疑之。近聞和州王某言:榮升,和州一編氓,初無大志,不過習染邪教而已。百公素與方葆岩製府不睦,方居憂,寓金陵,上眷頗厚。百公所貪縱事,皆為方所闚,恐方起復時發其罪,榮升故方公遠族,故假是事,既以邀功。又復撼方公,其檄文中有「用方公為右弼」,及指斥妖言,九龍方印諸逆跡,皆百公所自撰刻,並非出自榮升也。幸上未及罪方公,方公卒尤抑以薨,良可惋也。逾年百公即逝,其產百萬,皆為惡奴所據,囊橐一空,天道果無知哉?

宗人府土地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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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宗人府北廊下有土地祠,黃袍冠冕,儼王者像。相傳神甚靈著,胥吏事之惟謹。宗室升華云:「高皇帝征尼堪外蘭時,嘗與明和議,邀神以盟。明人畀以土地像,蓋揶榆之也。眾皆怒,上曰:『此明人以土地付我之讖,可謹祀之。』定鼎後,移祀於宗人府焉。」

湯敦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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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敦甫金釗,浙江蕭山人。成己未進士。出朱文正公門,公甚器之。敦甫性質樸,悃愊無華,不修邊幅。在詞林時,寓光明殿左廊,廣授童蒙,無異冬烘。任祭酒時,尚居地安門外文昌宮,無安宅也。嘗刊《文昌化書》、《陰騭文》等書,勸人一如文正公之學。視學江南時,仆從惟數人,公自司課卷。暇日攜書卷至江陰君山上,誦讀終日,自笑曰:「此亦可謂玩物喪誌矣。」今洊至少司農,儉素猶如故也。然壬午典江南試,有貪吏章廷梁二子,連駢中式,嘖有煩言。其長子燡予素識之,固才俊之士也。聞公少居鄉時,行頗俶詭,里人多畏之。及成名後,始以理學自命,以延時譽,亦善於盜名之士矣。

元二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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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太子北遁後,史頗不詳。有遺臣朱彥德、劉仲德二人者才俊,又受昭宗知遇,任為帷幄之助,二人亦感激用命。徐達出塞時,二人設伏兵以擊之,達大敗,僅以身免,元兵賴以復盛。明太祖高其誼,曾遺書招之,稱為「元二生」云。二人不降,答書有雲「固守赴海之節,恥蹈射鉤之失」之語。詳見《洪武實錄》。其事罕有知者,故表出之。

周簧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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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簧鑒,崇明人。幼時入庠,屢試不售,至嘉慶庚午,始捷南鬧,年已七十。壬午春,重上公車。予嘗會於侯太史桐所,精神矍鑠,飲啖兼人,誦製藝文,琅琅不休。其時父母俱慶,業百餘歲矣。洵熙朝之人瑞也。

曹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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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初懲明季之亂,宦官定制綦嚴,不許幹越外事,章皇帝立鐵牌於交泰殿,列聖因之,閹宦極為守法,制度遠邁漢、唐。有奏事太監曹進喜者,性直傲,純皇帝時已為近侍,曆事三朝,年逾六旬,頗明政體,聲聞日著於外。其侄入試通州,學臣以進喜故,曾列前茅,士論頗為不服。又交結外省督撫,歲時皆有獻納,間有王貝勒甘為輸服,以刺探宮禁事者。今上頗知之,以其非顯過,尚優容之。癸未夏,吏部月折交納逾期,上詢軍機大臣,進喜即揚聲殿陛問,以斥吏部之延宕,又欲兵部亦具月折付伊,以便召對之,語聲徹於內。上大怒,立加斥革,廷杖二十,貶於端澤門司閽,永遠不許出外。洵聖朝之美政也。

慕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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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言慕容德南征叛者苻廣,其臣李辨叛降北魏,引拓跋兵至滑台,被陷,殺其弟向陽王和。德聞,引兵歸,已無及,因從潘聰言南奔廣固,以延燕祚。此與關壯繆之失荊州無異。然關卒以蒙難,而德得以南奔者,蓋有幸有不幸耳。吾嘗謂壯繆當擁兵乘舟溯漢水北上,雖有曹仁等阻隔,然皆敗亡之餘,不能為難,必可直達閬中,勝秭歸之路多矣。

十六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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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鴻《十六國春秋》明人具有刻本,然皆雜集《晉書》載記及太平御覽、《華陽國志》諸書而成,實非鴻之原本。其《石虎傳》乃抄襲《鄴中故事》、《法苑珠林》諸書,痕跡宛然。其他內晉外魏諸處,似出朱子《綱目》之後。魏道武之弑,直書其事,使鴻執筆,必不敢作此辭也。其他注中有引及沈約及《北齊書》及《冊府元龜》諸語,更在鴻數百年後,其為贗作明矣。

理學盛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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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乾隆中,傅、和二相擅權,正人與之梗者,多置九卿閑曹,終身不遷,所超擢者,皆急功近名之士。故習理學者日少,至書賈不售理學諸書,予前已具論矣。近年睿皇帝講求實學,今上復以恭儉率天下,故在朝大吏,無不屏聲色,滅騶從,深衣布袍,遽以理學自命矣。如李侍郎宗昉、黃給諫中模,往昔皆以聲色自娛者,近乃絕口不談樂律。芝岩會客,必更易布袍,然後出見,以自詡其節儉。亦一時風氣然也。

道光初年大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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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即位後,喜用賢俊之沈下僚者,一時耆舊之士,率加超擢。如鄭公裕國官郎中,以蔣勵堂薦,期年洊至直隸布政使。董鄂公阿霖官鄖陽知府,以那繹堂薦,期年至江西巡撫。唐公仲冕官知府、左公輔官按察使,以英煦齋薦,期年皆至開府,一時傳為佳話。然諸公皆已年邁,未逾時,先後致仕去,未獲展其才猷也。

楊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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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郎眉卿,名壽令,安徽潛山人。在三慶部,姿首韶秀,一時稱為翹楚。性聰慧,喜近文墨,摹《靈飛經》,頗有豐姿。又從朱農部灤學畫梅竹,寫生逼肖。架上庋《文選》、閣帖諸書,談古今事,頗知原委。一日告予欲棄風塵而以文士自命,予告以安心任命之道,眉卿頗以為然。亦彼道中之自潔者也。

姚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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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製府啟聖,佐先良親王平閩,決意欲滅鄭氏,以絕民望。嘗與納蘭太傅明珠不睦,太傅嗾徐總憲元文劾之。立齋故為顧亭林甥,乃陰庇明裔者,亦嗛公所為,遂周內其罪,露章彈劾。幸仁皇帝察知,不究其事。公子儀心銜之,偵知其兄健庵自某學政歸,苞苴無算,伺於盧溝橋,俟其車數十乘至時,公子固兼人力,乃拽其車尾,盡掀於巨浪中。大言曰:「若輩貲財,皆取諸不義者,敢與予鳴之官乎?」健庵懼,隱忍而已。事久,仁皇帝聞之,大笑曰:「姚儀此舉,殊快人意。然有此勇力,不可使閑置郎署。」遂改授武職。立功海上,洊至南陽鎮總兵官,以善終。

姚姬傳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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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傳先生古文簡潔秀瑋,一出方、劉正軌,實為近代所罕有。其平生以考據自命,然記近事,反有差訛。如《許祖京神道碑》誤福康安封號為誠嘉毅勇公,《趙文哲墓誌銘》誤書大學士溫福為溫敏,若此者指不勝屈。當時雖無所傷,傳之日久,反有據碑版以證史誤者,故表出之。

吳雅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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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雅中丞福崧為海大司空望之族孫,年二十餘,即任封疆。辛丑夏,甘省回民蘇四十三叛,據華林寺。公率兵捕獲,爭先入寺,至火槍擊公翎頂墮,公屹然不動。阿文成公薦之,兩任浙撫。遇事明決,有能吏風,下僚異之如神。俸廉外,不受歲時苞苴,繼王亶望貪縱後,故民易於感戴。事親最孝,其母好遊覽,浙中湖山名勝甲於天下,故朝夕往遊,樂而忘返,下屬供給豐腆,頗多賠累,嘖有煩言。又未以賄通,和相銜之切骨,然公政績昭炯,無間可入也。會有鹽道柴楨者,才庸懦,公素厭其人。楨升擢兩淮運使去,庫有虧帑,曾允至淮遷挪,已完補矣。公恐為人知覺,乃文移鹺院,訊其淮庫虧缺與否。鹺使為戴金德,和相私人也,廉知其故,露章劾之。使者至,迎合和相意,傅會其獄。又柴簿書中有饋福公金一千兩語,實饋送福尚書長安者,乃坐贓於公。純皇帝命檻車征入,欲廷訊之。公揚言會當見上盡發和相之隱私,又為和所知覺,改易獄辭,以激上怒,命於中途賜死。適行至紅花鋪,公聞命,須髯奮張,大聲疾呼,不肯就死。齊撫吉慶以鴆飲公,然後受法。至今鋪人言之,猶代為報屈雲。

王儕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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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儕嶠蘇居諫垣時,頗有直聲。嘗彈平寬夫司馬,人爭快之。出守洛陽,不趨勢要,上司爭畏其鋒棱。錢裴山楷時為方伯,其族弟俊以貲授道員,仗兄勢,頗豪縱。公察其辦物料有虧缺,乃直揭藩司,其稟中有「深知錢道為上憲族人,然素信大人之清正,必不以葭莩故,致貽誤國事也」。裴山大驚,乃準其揭,治俊如法。後告人曰:「是日讀稟時,予手自顫搖,不知作何批示方好也。」自是公之直名益彰。

起義助關壯繆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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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小說,有意左袒昭烈,凡蜀漢事跡,無不附會其辭,以為揄揚,然實事反有遺落者。按《魏志》,壯繆威振華夏時,其武弁侯音、郡守衛開據宛、洛以應公。又有陸渾民孫狼,據山險要以為接應。後因公失事,將為操將所害,見《胡昭傳》中。又《晉書·司馬懿紀》作逆料南部守將胡修、傅方殊不可信,後二人果陰應蜀漢。又鍾繇《臨戎帖》亦有傅方反覆語。諸公皆當時舉義之士,不幸為國捐軀者,今姓名湮沒不彰,良足惋惜,故表出之。

春秋後事跡多失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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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自麟經絕筆後,記載絕少。至周顯王蘇、張約縱連橫之時,事跡始可追尋,其間缺佚者一百三十五年,顧炎武已詳記矣。按《史記》年表,是時秦國微弱,篡弑相仍,楚、越、三晉兵力強盛,秦國必有被其侵淩屈辱講和之事,故祖龍深以為恥,禁之尤嚴。況年代相近,著述者少,是以易於遺失。而使當時賢士大夫之嘉言懿行湮沒不彰,良可惜也。

記孫延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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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延齡者,孔定南之婿也。定南殉粵西難,女嗣貞,年十二,乳媼攜之遁民間得免。順治十年,將軍線國安收復桂林,嗣貞歸京師。既長,適齡,王在時所許字也。康熙三年,延齡出鎮衡州,六年六月,移鎮桂林,以王永年、孟一茂、戴良臣為副都統,受延齡製。延齡所居,明靖江王府也。既居之,忽忽若失,或頭目眩暈。不視軍事,學圍棋,鼓琴,臨池摹榻古帖,挾彈丸,張罾罟取魚鳥以為樂。王、孟既心易延齡年少,以婦貴,無大材略,故不屑為之下。而延齡亦驕縱,數傲侮王、孟,遂有隙。十二年二月,永年克減軍餉為兵校所訟,延齡因言永年不法,命孔氏赴京奏聞。而永年亦遣人入京,阻孔氏於河南,不得進,仍返粵,延齡由是益憾永年。時巡撫馬文毅公具奏將軍都統互訐事,上遣大臣出勘兩造,既去,延齡內不自安。十三年正月,吳三桂叛,延齡遂誘王、孟十二人至府,盡殺之,而遣人納款於三桂。蓄髮易衣冠,發兵反,囚文毅,殺潯州知府劉浩、富川知縣劉欽鄰、平南知縣周岱生等,以應三桂。時提督馬雄駐柳州,亦貳於三桂,然奸狡持兩端,延齡使人逼其易衣冠,不從,則詈之。又遣其兄延基與總兵官陳全攻雄,雄不為動。七月,又遣總兵官侯成德攻雄,為雄所敗,雄亦為流矢中頰,是以愈不睦。既而延齡上表三桂,稱名不臣,不用其印紥,自鑄印設官,變置州縣,視賄多者置善地。兵餉不以時給,軍士多不服。十五年,軍士念故將軍線國安舊恩,欲奉線三公子為主。於是鼓噪而立線公子,軍士謂市德於線公子。而線公子約束軍士頗嚴,軍士復鼓噪囚線公子而迎延齡。時延齡夫婦逃匿小民孫七家,軍士跡至,以二輿從,延齡疑其逐之,不匿且加誅,懼不敢出。孔氏曰:「出亦死,不出亦死。」乃匿延齡別處,而自出見軍士云:「而曹殺我夫婦易耳,獨不念先定南乎?」軍士環列叩首,具陳所以奉迎之意。孔氏察其無他,呼延齡出,延齡不敢坐輿,請以一輿舁其婦,而挽輿以行。既入府,延齡慚不能視事,謂孔氏曰:「吾之復得生也,以卿故。軍士念定南王威德,以貴重卿,卿其握權視事,吾願為閑人矣。」孔氏遂戎服繡帕首蟒衣,日擊鼓升堂理軍務,軍士頗服。十六年,線公子以前事流廣州,逃之柳州,說馬雄伐延齡。延齡聞雄兵至,疑城中有內應,籍諸仇家,無男女老幼,夜盡驅之灘水傍,每十口一舉刃,推置水中,至明而畢,江赤水不流,然實無內應也。雄至,相持數月,無勝敗,乃引去。遂致書三桂,譖延齡陽奉命,實歸本朝,三桂怒不稱臣,益信。十月,遣其兄子偽將軍吳世琮至桂林,紹延齡若合好兩家者。延齡不知雄之譖也,郊迎世琮。相見,出伏卒,斷其首,執馬上,函送雄所。嗣貞率殘兵遁,卒歸老於京師,以善終。延齡死後十餘日,雄亦病死。

京師王公府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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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閱吳長元《宸垣識略》記王公府第居址,實為苦心。然不知名位之先後,故多遺佚,今就所知者,開列於左。鄭親王府在西城大木廠。公巴爾堪宅在散子胡同。公敬文宅在石虎胡同。貝勒尚善宅在醬房胡同,今廢為木廠。公門度宅在細米胡同。貝子傅拉塔宅在背陰胡同。公德普宅在興隆街。貝子羅托宅在兵馬司胡同。公屯齊宅在幹石橋。貝子固爾瑪渾宅在轆轤把胡同。公劄爾哈齊宅在西斜街。貝子吳達海宅在乾麵胡同。公拜音圖宅俟考。禮親王府在普恩寺東。克勤郡王府在石駙馬大街,公諾尼宅在石駙馬大街。貝勒喀爾楚渾宅在太平湖,今為榮王府。順承郡王府在麻線胡同。貝勒杜蘭宅在扁擔胡同。公□□□宅在烏衣庫。謙郡王府在羊市大街。巽親王府在缸瓦市,今為定親王府。貝勒杜度宅在絨線胡同。敬謹親王府在東鐵匠胡同。貝子特爾祜宅在臭水河。貝子穆爾祜宅在宣武門內。貝子蘇弩宅在象房。貝子準達宅在宣武門西城根。貝子薩弼宅在老來街。公阿拜宅俟考。公塔拜宅俟考。饒餘親王府在王府大街,今為昭忠祠。貝子博和托宅在東江米巷。貝勒博洛宅俟考。公巴布□宅在西安門大街。武英親王府在東華門,今為光祿寺衙門。睿親王府舊在明南宮,今為緞匹庫,新府在石大人胡同。豫親王府在三條胡同。公賴慕布宅在燒酒胡同。肅親王府在玉河橋東岸。溫郡王府在理藩院大街。承澤親王府在太平倉。直郡王府在西直門大街。公常舒宅俟考。公高塞宅在板橋胡同。公葉布舒宅在兩兒胡同。公韜塞宅在菜廠胡同。裕親王府在台吉廠。恭親王府在鐵獅子胡同。直郡王府在於家井。理親王府在德勝門外鄭家莊,俗名平西府。理郡王府在王大人胡同。公永敬宅在興化寺街。公弘眺宅在豐盛胡同。公弘燕宅在蔣家房。公弘睦宅在喜雀胡同。誠親王舊府在官園,今為質親王府,新府在蔣家房。恒親王府在東斜街,今為惇親王府。公弘升宅在奶子府。淳親王府在玉河橋西岸。廉親王府在王府大街,今為昭忠祠。貝子允禟宅在鐵獅子胡同,今為和親王府。貝子允礻我宅在關防口。履親王府在東北小街。怡親王舊府在煤炸胡同,今為賢良寺,新府在朝陽門北小街。寧郡王府在新開路。貝勒弘昌宅在燒酒胡同。貝勒弘暾宅在蘇州胡同。恂郡王府在西直門大街。泰郡王府在扒兒胡同。愉郡王府在三轉橋西。果親王府在草廠胡同,今為端親王府。貝勒允禕宅在王府倉。貝勒允祜宅在南小街。貝勒允祁宅在北小街。諴親王府在大佛寺街。貝子弘午宅在取燈胡同。和親王府在鐵獅子胡同。定親王府在缸瓦市。貝子綿德宅在石虎胡同。糸盾郡王府在方家胡同。榮親王府在太平湖。質親王府在官園。儀親王府在長安街,係耿仲明宅。成親王府在淨業湖北岸,係明珠宅。慶親王府在三轉橋,係和珅宅。貝勒永基宅在西直門大街。惇親王府在北小街。瑞親王府在草廠胡同。

莫葆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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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葆齋晉,浙江仁和人。少入成均,法時帆先生最為賞識,每考必列前茅。公性和靄,酷好宋儒書,嘗注《五子近思錄》,又默誦朱子《或問》,不遺一字。成乙卯探花。曾視江蘇學政數任,不名一錢,所取皆寒畯之士,實近年學臣中所罕見者。洊至倉場侍郎。時戶部議以放代盤而除倉弊,公力言其無益。屢上奏牘,其中有「臣今日不敢信倉中必皆斗斛豐滿,至盤竣日,敢保其必能顆粒無虧」。實中近日倉儲實弊。上以其言太憨,降內閣學士。公以抑鬱致疾,移病歸,不久即卒,士論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