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經疑貫通 (四庫全書本)/卷3

卷二 四書經疑貫通 卷三 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經疑貫通卷三   元 王充耘 撰有子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歟章先儒曰仁者愛之理心之徳子張曰令尹子文章先儒曰當理而無私心則仁矣是皆先言理而後言仁孟子亦有仁義而已矣章先儒曰仁者心之徳愛之理孟子曰其趨一也章先儒曰仁者無私心而當於理是皆先言心而後言理及三月不違與仁人心也章則先儒言心而不言理博施濟衆與人而不仁章先儒言理而不言心仁一也所釋不同何歟
  仁主於愛故為愛之理仁該義禮智故又為心之徳論語次章是因孝弟而言仁故先言愛之理孟子首章是泛言仁義故釋之者先言心之徳子文文子是就其行事而論其心故先言當理而後言無私心伯夷伊尹栁下惠是其心公而行事自當乎理故先言無私心而後言當於理三月不違與人心章是專就人身上言故第言無私心而不言理博施濟衆與人而不仁章是專就行事上言故第言理而不言心要之心當乎理而理具於心二者本不相離特言者各有所切耳非以求異也有子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歟集註言心之徳愛之理令尹子文章曰仁者無私心而合天理之謂是皆合心與理言仁矣或先言心先言理何歟論語仁逺乎哉章與孟子人心章又曰仁者心之徳若聖與仁章又曰仁以理言人而不仁章又曰仁者天下之正理或專言心或專言理又何歟
  仁主於愛故為愛之理仁該全體故又為心之徳汎言仁義皆以心之徳為先自孝弟而言則以愛之理為切此所以有先後之不同子文文子自其行事而論必其事既合理心又無私二者交盡然後得為仁人故云仁者無私心而合天理之謂合心與理而言仁此其故也仁逺乎哉仁人心章專言心之徳者盖自求仁者言之仁為本心之徳非有待於外也而豈必逺求哉以仁與聖並言則仁以理言通乎上下聖以地位言則造其極之名也以禮樂待仁者而後行則仁為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則無序不和而不足以興禮樂是盖所從言之意各有不同故訓釋之者亦隨以異然仁之為道初無二也
  夫子言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未嘗言所樂為何事又曰有朋自逺方來不亦樂乎又曰未若貧而樂所謂樂者與顔子之不改其樂夫子之樂在其中同歟孟子言君子有三樂又言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夫子之所不明言者孟子皆顯言之又何歟
  聖賢之所樂者不過道有諸身故人欲净盡天理充周其心泰然無入而不自得到此地位者極難惟顔子可以庶幾於夫子耳未到此境者皆學有未至者也故曰好之不如樂之貧而樂樂乎此也朋來而樂樂其善及人也君子三樂其仰不愧俯不怍者即孔顔之樂也樂得英才而敎育之即朋來之樂之意也反身而誠即俯仰無愧矣夫焉有不樂者乎是樂也可以意㑹而不可以言傳夫子之所不明言者欲學者自得之而孟子之發以示人其言益切著矣
  論語若聖與仁則吾豈敢何事於仁必也聖乎是皆以仁與聖配孟子智譬則巧聖譬則力又以智與聖配及曰仁且智夫子聖矣乎則聖又足以與仁與智何歟
  聖者徳造其極之名仁與智皆其中條目也然仁又為心之全徳而次於聖者也故以仁與聖配是以徳之髙下對言言上而聖次而仁也以智與聖配即以知與行對言智者知之所及聖者徳之所就也
  夫子以不遷怒不貳過稱顔子為好學又自言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不如丘之好學而未嘗自言所好為何學不識聖人之所好可得聞乎
  夫子雖生知而亦未嘗不好學觀其所謂好古敏以求之所謂加我數年以學易所謂徳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則夫子之所學從可知矣子以四敎文行忠信學文所以求其理於書修行所以體是理於身而忠信所以裁是理而為之質者也即其以此敎人即知其以此自學矣學豈有在於博文約禮之外者乎
  宋桓魋欲害孔子曰天生徳於予桓魋其如予何伯牛有疾子曰亡之命矣夫公伯寮愬子路於季孫子曰公伯寮其如命何魯臧倉沮君孟子曰吾之不遇魯侯天也一以身之死生歸之天而一以歸之命一以道之行廢歸之命而一以歸之天何歟
  賢者則聽命於天聖人則天命在我故死生窮通在衆人則言命在聖人則言天命不足言也孟子欲學孔子者也故亦以天言之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又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一以言自學一以言敎人其始之所發端終之所至極有同歟志學之與共學可立之與三十而立異歟法度之器學者之所當守而聖人乃自謂不踰矩權非聖人不能用而乃欲學者可與權何歟
  一則自言其終身積學故其積累為甚詳一則言其敎人有序不可躐等而其始之所發端皆在於學其終之所至極皆在於權盖可與立即所謂守矩而從心所欲即所謂權在聖人則應變而不失其常在學者則能守常又須能應變故聖人自言不踰矩而欲學者可與權夫子言大哉堯之為君也君哉舜也禹吾無間然矣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徳可謂至徳也已而獨不稱湯武豈應有説乎
  堯舜禹文之事所以行之萬世而無弊夫子所以稱之者以垂訓後世使人有以企慕而兾及之湯武之事雖曰順天應人然要為以臣易君禮不可以為訓於天下後世以湯武行之則可以他人效之便不可夫子欲明君臣之義存萬世之防此所以絶口不及湯武之事不特此也觀其美夷齊稱泰伯以讓者則其於爭者不言可知矣
  論語記諸子言志者二而子路皆在焉其所言不同何歟夫子何不哂之於其先而哂之於後何不與顔淵而與曾㸃何一則自言己志而一則不言是必有説
  子路顔淵夫子之志皆與物共其雖有小大之差而用志一般故夫子不與顔淵若子路冉有公西赤皆規規事為之末而曾㸃獨超然異乎三子者之撰夫子所以與之盖優此而劣彼不得不爾也二章固非一時之言又各有意味不可謂顔淵不及曾㸃而夫子不與之子以四敎章先儒謂敎人以學文修行而存忠信忠信本也於志道據徳依仁游藝章又以本末兼該言是以道徳仁為本而藝為末也道徳仁與忠信同歟至於興詩立禮成樂云者特游藝之事未嘗及於忠信道徳仁也而先儒謂為大學終身所得之難易先後淺深何歟游藝之與興詩等語果何歟過庭之訓不惟無一語及於忠信道徳仁藝而樂亦不之及果何意歟他日又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不惟略於禮樂而一經之中止及二南又何歟
  學文修行而存忠信者此總論聖人敎人為學之大方也志道據徳依仁游藝此以學文修行對言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此言於學文而有得者也詩禮樂為六藝之一但謂之游則與興立成之意不同過庭之訓自初學之所急者言之故專言學詩學禮就學詩而論之則又以二南為先盖論聖人敎人雖不出乎文行忠信至於施敎則又未嘗無緩急先後之序也
  曾子獨得聖人之學者也其自修宜有異乎衆人至於自省其身惟三事耳傳習固為入徳之方而孝悌大節乃不之省獨於為人謀交朋友切切焉且忠信為存心制行之本而獨二者省之其亦有意耶
  曾子以孝行稱其於孝親弟長盖有不待言者矣且其以三者省身必非為子弟時事足以見其進學之功老而彌篤耳何以明之古者四十方物出謀發慮為人謀豈年少不更事者所能乎且方其從師受學則在己固有所嚴憚苟或怠惰則有師之鞭辟雖不習而不可及其年長而學成離羣而索居於是昔之所傳乃或怠荒而不加習則所得易以忽忘故當此時尤不可不時加省察推此而觀則必其為父兄之時而非復昔者為子弟以事親事長之嵗月矣不言孝弟者此其故歟忠信固為存心制行之本然忠見於為人信施於交友則固其節目之大者於此二者而忠且信焉則其他可知矣性與天道子貢親炙且未易得聞孟子去聖逺矣何自而知性善達如賜也方有不可得聞之嘆而未嘗學問如滕世子者乃遽與道性善何耶
  孔子敎人使之下學人事而自然上達故性與天道不易以語人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文武固未嘗親承於堯舜孟子亦豈必親炙於夫子其私淑諸人是即夫子敎誨之所及也觀子思中庸具言性命之藴則性善之理豈待孟子而後發哉且孟子時去聖逺而異端起人之為不善者咸以為其性本然而不思所以變化克治以歸於善故孟子與滕世子言輒與道性善且稱堯舜以實之使知聖賢可學而能而不為流俗之所惑盖其時世不同故其施敎不得不異而非求異於孔子也夫子自言三十而立其敎學者則曰可與立曰不學禮無以立其所立者何事中庸言中立而不倚顔子言如有所立卓爾孟子曰中道而立其所立者同歟
  立也者執守之堅操持之固卓然不為事物之所搖奪盖立乎義理之中即所謂中立而不倚者也自他人觀之則見其如有所立卓爾自君子觀之則亦不過中道而立爾其為立又焉有不同哉
  子曰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又曰君子而不仁者有以夫何也夫子既常曰水火吾見蹈而死者矣未見蹈仁而死者也又曰無求生以害人有殺身以成仁何歟
  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者是其常君子而不仁者間有之耳非其常也未見蹈仁而死者是其常殺身以成仁者亦間有之耳非其常也
  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子禽問於子貢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夫子既嘗曰雖不吾以吾其與聞之何以言之不同歟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者君子思不出其位之意夫子至是邦必聞其政者君大夫自以其政就而問之非夫子之求之也若其居魯而為大夫固執政之人也雖以告老猶得與聞國政故云雖不吾以吾其與聞之固非欲出位以謀其政也
  子張問仁而答以恭寛信敏惠終篇言帝王之道有寛則得衆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而不及於恭惠者何歟
  夫子告子張或因其所不足故備言之盖能行五者則心公理得而仁不逺若泛言帝王之道則不必備言且上文因論武王而及此其於武王之事無所見而與上下文勢皆不相蒙其為錯簡復出亦未可知也
  閔子騫仲弓皆列徳行科閔子於季氏之召則辭而仲弓則季氏宰其出處何以不同宰我子貢俱在言語科夫子於宰我有聴言觀行之戒於子貢有屢中之言又何歟
  閔子以徳行稱亞於顔淵而仲弓最居其末意必次於閔子者宰我子貢俱在言語之科然非有徳有言者故夫子語宰我有聴言觀行之戒於子貢亦僅言其億則屢中耳
  子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又稱回也不改其樂孟子又稱伊尹樂堯舜之道聖賢所樂果何事歟其樂有同異之分歟
  聖賢所樂者無他道充乎身故富貴貧賤夷狄患難無入而不自得然處順境其樂不可見惟於逆境觀之而後知聖賢心胷非外物所能為之欣戚也故䟽食水飲簞瓢陋巷足以見孔顔之樂處畎畆之中而囂囂然足以見伊尹之所樂聖賢所造地位雖有不同然其所樂則不可以同異分也
  子貢有無諂無驕之論而夫子進之以貧而樂富而好禮及子貢引詩言切磋琢磨以明之夫子乃又有可與言詩之許夫子嘗言子路衣敝縕袍不恥而引詩之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以美之及子路終身誦之則夫子有何足以臧之警其㫖如何
  子貢引切磋琢磨之詩知學者不可安於小成而有求進不已之意故夫子許之子路終身誦不忮不求之語則自足其能而不復求進矣故夫子警之夫道無終窮學無止境聖人所以與其進而不與其畫也
  顔淵季路侍子曰盍各言爾志子路曰願聞子之志夫子顔淵季路之言志何者為同何者為異乎子路曾晳冉有公西華侍坐子曰如或知爾則何以哉曾晳所對何以異於三子者之撰乎子路兩言志又何以不同乎先儒謂子路之志亞於浴沂曾㸃能知夫子之志所謂知所謂亞何所指乎
  子路顔淵夫子之志皆與物共者也此其所以為同但有小大之差爾此其所以為異三子言志皆規規事為之末而曾㸃獨怡然不為事物所役此其所以異乎三子者之撰子路車馬輕裘之説盖泛焉自言其志有勇知方之言則因夫子有如或知爾則何以哉之問故欲得國而治之其言之先後不同以此曾㸃之志固非勢利所能拘而子路共敝無憾之心亦豈拘於勢利者耶其亞於浴沂明矣夫子之志在於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使萬物莫不遂其性而曾㸃童冠風雩之氣象固亦物各付物之氣象也豈非能知夫子之志者與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集註謂讓者禮之實也及至子路言志之對則又曰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是故哂之然則所謂禮之實者惟於言語之間見之歟抑有勇知方固為禮之實特其言不讓故少之歟
  國之不治起於争争起於不讓而無禮使有禮則上下之分截然亂何從起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爭何所生故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然讓倡於上今子路有志於治千乗之國而率爾之對其言不讓為民上者如此將何以化其下乎夫子所以哂之盖禮之實雖不專在言語之間而禮之有無固可於其言語動作之問覘之矣
  子曰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盖謂中可以學而能力不可以強而至則巧易而力難也孟子以伯夷伊尹栁下惠與夫子竝言而譬之於射乃曰其至爾力也其中非爾力也則又巧難而力易歟
  藝之工拙存乎人而力之強弱係乎天故中可學力不可強者以在人者可以容其力而在天者無所容其力也然中可學而學不至焉則力餘而巧不足亦未免所知偏於一而所就亦偏於一矣盖自巧者而論之則以力為難自有力者言之則又以巧為貴言各有所主不可以一槩論也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無亡其所能可謂好學也已孔子自言其好學又言惟顏子好學而孔文子亦得為好學五章之言好學同歟異歟
  古之學者從事乎脩己治人之道而已自八嵗入小學十五入大學者非不衆也而好學者為難盖好也者用力之專而志之篤之謂也是故於安飽則不暇求而惟知敏事慎言就正有道其用心於學為何如所未知者日知之而有日新之功所己能者月無忘之而能拳拳服膺而勿失其篤志於學者為何如怒則不遷過則不貳其嚴於自治勇於克己如此非真好學者能如是乎夫子好古而敏求發憤而忘食此衆人所以不如聖人之好學也孔文子學之所至雖不敢與孔顔同科然夫子稱其好學亦必異於衆人者矣
  子貢問博施濟衆夫子以為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而其自言則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所謂吾豈敢者其即堯舜病諸者歟抑聖仁地位終未易及歟
  聖如堯舜未嘗有自足之心故博施濟衆其心猶以為病聖知孔子亦未嘗自謂其徳己造乎其極故於聖人則有所不敢當然必如堯舜孔子而後足以當聖人之名亦惟堯舜孔子而後足以稱仁人之名其所以不自居者乃其心不自以為足也而豈以聖人地位終不可及歟使孔子而不得為聖為仁則天下無復有聖且仁者矣
  回也聞一以知十子貢之稱顔子也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曽子之稱其友先儒以友為顔子一顔子也二子之言各有所主何耶
  聞一知十所以見其生稟之髙惟知義理無窮而不見物我有間所以見其好學之篤二子之稱顔子各有所主盖以此歟
  孔子言少壯血氣不同當随時知戒孟子言浩然之氣當集義以養之血氣與浩然之氣其有同乎隨時知戒與集義之工夫其有同乎孟子既以塞乎天地者為氣而又以蹶者趨者為氣又果有不同乎
  人之所生者血氣也故當隨時知戒以保養之語其本體則曰血氣其充塞無間則曰浩然之氣人之身豈有二氣哉能隨時知戒則所行自無不義能以集義為事豈有貪色好鬭貪得之失哉然血氣有時而衰浩然之氣善養之則雖老而不懾也塞乎天地者氣之本體蹶者趨者乃吾身之氣為蹶趨所動其為氣又寧有不同乎
  子曰事父母幾諫孟子曰中也養不中才也養不才故人樂有賢父兄也而孟子答公孫丑之問乃謂古者易子而敎之父子之間不責善何以不同歟且君子之不敎子而伯魚之過庭夫子敎之學詩學禮又敎之以為周南召南非敎其子之謂歟且聖賢之敎子而於詩教獨詳焉又何歟
  父母有過而委宛諷諫非責善之謂也中養不中才養不才非必親敎其子弟也過庭之訓問其曽學詩學禮與否又問其為周南召南與否即非親敎其子明矣聖賢之敎子而獨詳於詩自小學所急者言之耳非有所厚薄也
  中庸言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先儒謂待之誠養之厚夫敬其事而後其食者士君子之道食焉而怠其事君子恥之必待重祿而後勸尚足以言士耶中庸九經何以言之
  自為士者言之則仕非為貧本求所以行道自待士者而言之則必富之以廩禄而後責之以事功聖人之法貴乎通人情使衣食不給則其於救死且不贍奚暇責其治禮義哉故庶人在官者且必使禄足以代其耕况為士者既勞心以治人而不得食於人豈養賢之道哉論語言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夫仁己分事造次顛沛之所不可違者豈為成名而後為之一有為名之心則好仁之心必不誠矣然孟子亦曰仁則榮不仁則辱以榮辱論仁不仁亦似有為名之意何耶
  為仁者固不可有求名之心然名者實之賔名之有無亦足以見其實之修廢况利而行之聖門所則因其好榮惡辱之心而進之以強仁之事亦豈為過哉
  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以仁聖並言不及智孟子曰始條理者智之事也終條理者聖之事也以智聖並言而不及仁何歟子夏曰夫子學不厭智也敎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聖矣乎是又合仁智而言聖又何歟
  子貢有博施濟衆為仁之問故夫子言此何止於仁雖聖人猶有所病所以即仁與聖並言而不及智智者知之所及故為始條理之事聖者徳之所就故為終條理之事因論始終條理此所以以聖智並言而不及仁要之智與仁為定名聖與仁為虛位仁智而各造乎其極皆可以言聖所謂聖於智聖於仁是也智以成己而學不厭仁以成物而敎不倦二者兼備非聖人其孰能之夫子以達果藝稱賜由求三子矣至論成人之道則臧武仲之知卞莊子之勇而繼之以冉求之藝焉夫知勇即逹果乃不取賜由而獨取求之藝何耶
  夫子以達果藝稱賜由求者盖因季康子之問而言三子各有所長皆可以從政其答子路成人之問亦泛就其耳目之所覩記者言之故取臧武仲之知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焉而非專取羣弟子之所長語之也且子路之勇夫子嘗有以抑之今焉答其問而就以由之果語之豈聖人敎人之方耶
  子路曽晳冉有公西華侍坐子曰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以者用也夫子之意止欲於其用處觀之而三子之志政就用處言之也若曾㸃則出於用世之外似非夫子問意而夫子乃不與三子而獨與㸃何耶
  三子規規事為之末其為用也小曾㸃超然事物之外若無所用其力者然有萬物各遂其性之意其為用也大故曰便是堯舜氣象堯舜之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力哉













  四書經疑貫通卷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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