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蒙引 (四庫全書本)/卷02

卷一 四書蒙引 卷二 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蒙引卷二
  明 蔡清 撰
  康誥曰克明徳芟一條减五十七字
  克明徳明字連上所謂明之者也徳自是明徳吳季子云明則衆人之所同克則文王之所獨此語有病盖以明之之明為明徳之明矣人多喜而用之誤也克止是能也語録或問皆説得克字太重而與章
  句有不同盖章句是後來所修改其説又較平實按朱子戊午嵗與廖徳明帖云大學又修得一番簡易平實次第可以絶筆至庚申嵗則朱子卒矣可見章句是後來改定朱子易簀之前三日尚改大學誠意章
  太甲曰顧諟天之明命芟六條更定次序
  顧字有惟恐失之之意 命本明顧之者欲其常明而不昏也 常目在之此目字當𦂳帶着在字讀莫以帶常字讀乃是箇活字也不然當曰目常在之矣此㫖人多不察 明命有何形狀如何常目在他得只是此心常存耳如立則見其參於前在輿則見其倚於衡其實何甞有箇物参前倚衡來其實目中何甞有所見也只是此心常存想著他若見其参前倚衡耳聖賢之言有不約而同者如此
  克明峻徳芟一條减七十五字
  峻徳亦非帝堯之所獨萬物皆偹於我堯舜與人同耳 或以峻徳為光被四表格於上下者非也盖明峻徳只就帝堯一身言乃至誠無息處光四表格上下則是徵則悠逺以後事所謂聖人之徳著於四方者也故帝典於明峻徳之下方説親睦九族平章百姓協和萬邦今之言明峻徳者只可説其徳之明有以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欲之私却是正意若説出外便是新民境界矣 以上歴引三書皆不用過文深淺始終之意只可於言外意會
  皆自明也芟三條
  著此一句以别新民小註以為仁由己釋之本文無此意觀章句己徳二字尤可見
  湯之盤銘减六十八字
  盤沐浴之盤也邵氏以為只是盥頮之盤似有理頮荒佩切洗面也 銘名其器以自警之詞也謂以此詞名之也名猶表也墓誌銘之銘義亦如此非名字之名也湯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惡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銘其盤此二句見下面云 云之有取於沐浴之盤也 苟誠也誠字最重此與上論語苟志於仁苟字一般苟日新者一日之新也日日新者不止一日之新須是續續新去也又日新者言其日新之功自此更無一日之或息又深於日日新也苟日新或多以格致誠正安在此似未為不是然實則未當大抵説書俱要隨文生義眼前道理説出便切不必執泥前後且如此處只要得自新意出便了若拘於自新是明徳必兼格致誠正言則所謂苟日新者只謂一日之問耳一日之内安能便把物都格了知都致了又把意誠心正身修了盖此只是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之意 滌其舊染之汚只是物欲不必又兼言氣質
  康誥曰作新民芟三條减一百七十三字末條凑合鼔之舞之之謂作鼔之即所以舞之也新字連民言自新之民也盖商之民染紂之汚俗已深至武王布以維新之化民亦皆有自新之機矣但在上者未有振作而成就之則亦未便能濯然一新耳故武王於康叔之衛告之云 云 按或問及書傳皆以為作新乎民惟章句以為作其自新之民盖或問是舊説章句是後來所刪定當以章句為正
  其命維新芟二條减一百六十五字補一題
  何處見得只是徳化大行而歸附日衆耳 文王之詩章句是就新命上推出一新民又就新民上推出一自新其理元是如此自新而有以新民可見其自新之極新民而至於新天命又可見其新民之徳故曰文王之詩自新新民之極也下文即繼之云君子無所不用其極盖自新而不用其極則無以為新民之本新民而不用其極則無以盡新民之道此貫上三節而結之非只結文王之詩也大抵論湯文之徳則皆是自新新民而各用其極者固無淺深但據所引之詞則畧有淺深盖是大學傳文之體所謂深淺始終至為精宻者云爾 君子無所不用其極用其極與止至善何别盖用者求以止之也謂必欲至其極也此君子泛言或以為指湯武文王者非也此章正釋新民而必兼言自新新民皆當止於至善者新民之不離乎自新猶影之於形也故經曰自天子以至於庻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而此章必首之以盤銘言自新終之以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至於釋齊家治國章只言國之本在家可矣而必曰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長慈者所以使衆曰一人定國曰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帥天下以暴而民從之曰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是治國亦不能離乎修身也其釋治國平天下章只言天下之本在國可矣而又必曰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曰君子先慎乎徳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曰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曰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是平天下不離乎修身也信乎自天子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君子無所不用其極也
  詩云邦畿千里止於信
  首節言物各有所當止二節言人當知夫物之所止者而止之三節舉聖人能止其所當止之實以示人所當止之則也章句物字所該者廣自君臣父子以至於動静語黙之類皆有所當止之至善語其綱則曰明徳新民耳 惟民所止之止止居之止也物各有所當止之止止至善也借彼之詞寓此之意 緡蠻二字義無所取只是以此二字狀黄鳥之聲如雞鳴喈喈鵞曰鶃鶃之類 丘隅言山之一角峻處岑蔚謂山峭髙而木森蔚也此地羅網之所不及弓矢之所不至黄鳥而止於此止之得其所也止字亦粗説言人當知所當止之處此知字兼能得意胡氏以
  對能得言恐太泥如在黄鳥只云於止知其所止便是能得所止了不成黄鳥此時只是知所止而猶未能得所止也雖曰經文知止與能得相應然或問嘗曰既真知所止則其必得所止固已不甚相逺矣
  詩曰穆穆文王芟三條减八十五字移三條入下題緝熈只是常意故詩傳云緝繼熈明亦不已之意又云不己其敬也此可見四字連為一意但止字則不依詩斷章取義也 緝熈敬止四字依或問云聖人之心表裏洞然無有一毫之蔽故連續光明自無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後得所止也據此則朱子小註所謂緝熈是工夫敬止是功效者不必從矣盖此四字都是以成徳時言也 繼續光明言其心常明也故於敬曰無不敬於止曰安所止皆是聖人地位言也 敬止之敬專言之敬也為人臣止於敬偏言之敬也 文王視民如傷仕者世祿之類可見其為君止仁三分有二以服事殷可見其為臣止敬一日三朝雞鳴問寢可見其為子止孝如教育武王周公皆至於徳為聖人而稱天下之達孝可見其為父止慈如治岐之時耕者九一闗市譏而不征之類信以守之終始不移斯又可見其與國人交止於信也 此一節須以文王事言所以實敬止之義也故不曰與朋友交近時不主文王説者殊無謂
  與國人交止於信芟三條第二條以下出上題
  上之使下下之事上有交道焉易曰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其義亦可見信即論語敬事而信也 物各有所當止云者謂其理各有極致所在也如為人君必十分仁為人臣必十分敬之類但人所造有得一二分者有得三四五六分者有得七八分者此等固亦可謂之仁可謂之敬但未可謂之止於仁止於敬耳必止於仁止於敬其仁敬方為至善之仁敬不然僅可謂之善未可謂之至善也此本非奥義為見今之説者有曰仁者君之至善也敬者臣之至善也覺得於義未精耳 此節章句所謂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學者於此䆒其精微之藴而又推類以盡其餘則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無疑矣此意最重時文中亦要用此意 天下之事無不各有所止不特此五者如夫制婦聽兄友弟恭之類以至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視思明聼思聰色思温貌思恭進以禮退以義之類皆是此特舉其目之大者以例其餘耳
  詩云瞻彼淇澳芟七條减二百四十字
  道學自修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此道字與本文亦同姑舉成文以凑句耳 淇澳之詩詩經註有與此不同處曰猗猗始生柔弱而美盛也切以刀鋸作刀斧瑟矜莊貌僴威嚴貌喧宣著貌 章句曰赫喧宣著盛大之貌饒氏分解赫宣著貌喧盛大貌而詩傳却解喧為宣著可見饒氏之穿鑿按赫赫師尹赫赫於盛大義尤近不必分者為是 恂慄威儀言其徳容表裏之盛恂慄徳也裏也威儀容也表也先有是嚴敬存於中後方有是輝光著於外此二句雖均是得之之驗然自有先後表裏之别 章句於恂慄則合解曰戰懼也於威儀則分解曰威可畏也儀可象也則恂慄二字便當合看如敬謹之意斷不可分貼 或問以恂慄威儀為得之之驗看來亦不必把作效驗看何也嚴敬存於中若以為是盛徳至善之效驗則君子盛徳至善之實事又果何在盖但以對求之之方言則為得之之驗耳讀者以意逆志可也况章句云恂慄威儀言其徳容表裏之盛以在内者為徳之盛在外者為容之盛也在内者既為徳之盛如何又以為盛徳之效驗 民之不能忘也不必謂聖人之徳被於人而不能忘只當云徳者人之所同得也今聖人既先得之而其光輝充盛又如此故民皆仰望之而不能忘也明徳與盛徳又有不同明徳是就合下禀賦時説盛徳是明明徳之止至善者乃用工之所充在學力上得來
  於戲前王不忘芟一條
  此所謂賢其賢與論語之賢賢不同此所謂親其親與中庸九經之親親不同盖彼下一賢字指人言而此下一賢字指徳言彼下一親字亦指人言謂諸父昆弟之屬也而此下一親字則指先王之遺恩言所指異也 賢其賢者先王有是徳業之盛是其賢也吾則從而賢之所謂率由舊章者也 親其親者先王有是覆育之恩在我之身是其親之所在也吾則從而親之所謂子子孫孫勿替引之者也 樂其樂者先王於民所欲與聚所惡勿施而各為之樂地也利其利者先王制田里教樹畜而皆預有以利之
  也 或曰新民主徳今言樂其樂利其利者特厚其生之事耳曰樂利雖皆飬民事然使不得樂利奚暇治禮義此釋平天下章所以開端言興孝興弟而終歸之理財用人云 云也况樂其樂利其利則老少各得其所彼此各得其分教亦行乎其中矣所謂黎民不饑不寒老者衣帛食肉而不負戴於道路矣樂利為新民事似無所疑 其賢其親其樂其利者先王盛徳至善之餘者也賢其賢親其親樂其樂利其利者後人之享其餘澤也向使先王當時所以新民者未能止於至善則何以能使後之人各得所承藉如此哉書曰丕顯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佑啟我後人咸以正無缺此之謂也
  聼訟吾猶人也芟三條减一百五十四字
  無情者不得盡其辭無訟也大畏民志所以使民無訟者也使字當玩味是孔子自説他要如此故章句或問皆以聖人言之 此謂知本此指孔子所言也章句曰觀於此言正謂此也謂孔子言不以聼訟為難而必以使民無訟為貴於此便見得明徳為本新民為末故可以知本末之先後或謂指孔子知本此於本文似不費力於章句則不合矣以為孔子知本則孔子豈止近道者哉章句所以不如此解者正自有説也 不可以聼訟為末無訟為本須把聼訟一句置了只就無訟句内討出本末之意盖民之無訟者民徳之新也末也所以使民無訟者己徳之明也本也必己之徳明然後民徳始新而自無訟本末先後了然矣
  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芟二條减二百二十字
  盖人心之靈莫不有知如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渴焉而知飲饑焉而知食水火皆知不可蹈烏喙皆知不可食凡善者皆知其為美不善者皆知其為惡是人心元自有知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或問云今且以其至切而
  近者言之則心之為物實主於身其體則有仁義禮智之性其用則有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情云 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二句雖平説然實以見乎人心所知者即物之理而物之理元無不具於人之一心也故下文遂繼之曰惟於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 是以大學始教須看始教二字大學夢覺闗在此 補註云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者格物以致知也下云至於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物格而知至也 衆物之表裏精粗或以理之表與粗者為所當然裏與精者為所以然看來不是盖凡所當然之則其中自具有表裏精粗而表裏精粗則各各自有箇所以然者只在推原而已 心之全體大用此當以心統性情一句來斷破盖全體指性言即所謂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天下之大本也大用指情言即所謂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天下之達道也 體曰全體以其妙衆理而無一之不具也用曰大用以其宰萬事而無一之不周也 朱子補傳不肯學古傳之文只要得致知在格物之義明白使學者曉得明明了了耳文之古與不古類與不類所不計也若他人如韓歐軰則豈肯如此補傳豈肯云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又豈肯云是以大學始教云 云此見朱子之所以為朱子
  所謂誠其意者芟二條减四字第三條出下題
  自欺偽也自慊實也惟愼獨則自歸於實而不流於偽矣故章句以審其幾言之盖意即獨也即幾也誠意之功只慎獨二字足以蔽之而無餘矣 兩箇自字要體貼得明白盖欺自欺也慊自慊也所以必愼其獨也知自之為自則知獨之為獨矣 愼其獨便是毋自欺毋自欺便是必自慊必自慊便是誠其意朱子曰欲動未動之間便有善惡便須就這處理
  㑹若到發出處便怎生奈何以此見愼獨之外再無誠意之功毋自欺而必自慊須就這處理㑹也
  毋自欺也芟三條减一百二字
  此處工夫極細如有九分義理一分私意便是自欺不必以下文小人事來比下文所云又其甚者故傳者特舉以為戒 自修之首也按修身必自格物致知始而此以誠意為自修之首何歟盖此自修專以力行言本上章如琢如磨者自修也自修對道學包誠意正心修身故此為之首彼格物致知特以啟其自修之端耳自修之實却正在此 毋自欺者禁止之辭非戒令之詞禁止以自已禁止不為而言如毋不敬非禮勿視之類是也戒令之詞以我戒他人而言如毋忘賔旅毋專殺大夫之類是也 不曰知為善去惡而必曰知為善以去其惡者見得非為善自為善去惡自去惡其實一事也 章句皆務决去而求必得之朱子所以下箇皆字者盖以學者既知為善去惡之後其於惡者固在所决去矣而亦或時有苟且為之而未能决去者其於善者固在所必得矣而亦或時有苟且安之而未能必得者故章句不但言務决去而必得之而又必更著箇皆字也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達之於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為達之於其所為義也正謂此也其曰决曰必則皆誠字之目也若有不决不必則不誠矣 小人閒居為不善章句幽獨之中及閒居獨處也此二獨字以地言與愼獨之獨以心言者不同愼獨之獨人所不知者也幽獨之獨人得而知之者也愼獨之獨幾方動幽獨之獨迹已形若中庸章句所謂幽暗之中之幽字却又與本文愼獨之獨字相符
  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愼其獨也
  誠中形外之理本兼善惡但此所引之意則主惡者言下條章句雖兼言善惡之不可掩然其意亦主惡言 所謂誠於中形於外亦由一念之不謹故至於此耳故君子重以為戒而必謹其獨焉不可不謹其一念之發也
  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芟一條减廿七字
  即曾子此言觀之尤見惡之實中形外而君子之所以不可不謹其獨也 引此以明上文之意上文只指小人閒居一條
  徳潤身芟一條减廿九字
  能愼獨以誠意則徳有諸己矣 或曰誠意以上猶有正心修身工夫如何意誠便為有徳而至於心廣體胖曰誠意是善惡闗也為好人無疑矣故就許之以此其所謂正路上差了脚者畢竟是希 心廣體胖内焉心廣外焉體胖二句平説皆潤身之實也章句輕重解者以心為主也其曰心無愧怍則廣大寛平者猶孟子仰不愧於天一條註云人能克己則仰不愧俯不怍者皆推本之辭也 章句所謂心無愧怍者即意誠而自慊之謂也 盖善之實於中而形於外者如此盖至此則是能自慊而無自欺而意已誠矣故繼之云故又言此以結之通此一條三句皆為結語也不可專指故君子必誠其意一句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芟六條减一百八十九字心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本文只是心字而章句必曰心之用云者誠以心之所以為心者以其有是四者之用也心之不正正在用上盖未見於用時雖常人亦未有不正之可言 天下無有無用之心故曰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亦無有不正其用而可謂之正心者故此章之註人或疑其多了用之所行四字而不知其本自不多本無可疑也 心之所以為心者只是有這用其静時特未發耳故心之不正全是用上累了而正心工夫全在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也 或者專以正心為静存工夫於章句或問俱不合朱子元有正心兼動静之説 按或問曰人之一心湛然虚明如鑑之空如衡之平以為一身之主者固其真體之本然而喜怒憂懼隨感而應妍媸俯仰因物賦形者亦其用之所不能無者也此一叚言本然道理是乃人之性情然也又曰故其未感之時至虚至静所謂鑑空衡平之體雖鬼神有不得窺其際者固無得失之可議此愚所謂未見於用時雖常人亦未見有不得其正者又曰及其感物之際而所應者又皆中節則鑑空衡平之用流行不滯正大光明是乃所以為天下之達道亦何不得其正之有哉此所謂性本善故順之而無不善者也上文固無得失之可議一條除却不論則此一叚話正與本文心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者相反應是心得其正者也又曰惟其事物之來有所不察應之既或不能無失又且不能不與俱徃則其喜怒憂懼必有動乎中者而此心之用始有不得其正者耳此愚所謂心之不得其正皆是用上累了者也今即或問分為小叚而疏之益見向來有以正心只為静存工夫而不得其正不指心之用言者全非矣 看此章者要見五箇正字俱一般與經文元同方是喜怒憂懼各中其節則不失其本然之正是為正心盖用得其正則體即在是所謂動亦静者也 有所二字傳者之所以曉悟人者在是矣欲正其心者不可有所心若有所便不得正盖心以虚為體心之應物未來不可預期既來不可偏主既徃不可留滯有一於此皆為心不正也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則欲動情勝察即是省察
  工夫孰謂正心只是静存工夫乎忿懥等心既是有所則非天理之正而為人欲矣欲之動情之勝也
  心不在焉芟三條畧更次序
  夫心有所忿懥而不得其正則心奪於忿懥而不為吾有矣是心不在也 夫心者一身之主也故視雖以目所以視而見者心也聼雖以耳所以聼而聞者心也食雖以口所以食而知味者心也心既不存則云 云 敬以直内故有以正心宻察此心之存否故有以直内心不存則無以檢其身既無以檢其身則身不可得而修矣檢字當不得修字 宻察此心之存否又在敬以直内前故章句曰然或但知誠意云云
  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者
  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猶於也或者多以向字釋之又大著力了章句正是恐人認得之字太著力故訓作於字也是謂人之接物徃徃不能無偏或於所親愛而偏或於所賤惡而偏云 云倒文而言則是或偏於親愛或偏於賤惡也章句只是推言其所以偏者以其隨其所向而不加察且以教人加察則不至於偏耳
  之其所親愛而辟焉芟一條减六字
  此叚不是就家言吳氏謂親愛等五者皆是施於家者非也只是泛言身與物接而家人自在其中
  故諺有之曰减八十五字
  故字承上文可見此節只是申明上文之意不可謂上條言好惡之偏而身不修下條言偏之為害而家不齊盖兩節通是身不修之事而末乃結之曰此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又不可因章句上節有身不修字下節有家不齊字而遂分上節為言身不修下節為言家不齊也章句至下節方露出家之所以不齊猶聖經序八條目亦至下節方云修身以上明明徳之事也齊家以下新民之事也云 云盖皆必於其語勢終竟處乃會其意而發之此解經之法也
  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苖之碩芟一百七字
  謂人之偏一至於此將何以齊其家而使一家之長㓜内外各得其序而無不均之患哉故曰此則偏之為害而家之所以不齊也看所以二字只是説他偏偏之為害便在身不修上去而家之所以不齊者正以身之不修也家不齊意在言外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芟八條减一百三十二字其家不可教者身不修故也不出家而成教於國者身修故也 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此二句且慢説出家國一理下文孝者所以事君三句方説出盖君子之所以不出家而成教於國者正以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長慈者所以使衆故也孝者所以事君三句只做一人説孝弟慈此人也事君事長使衆亦此人也孝弟慈以家中之事言事君事長使衆以國中之事言孝修於家而國之所以事君者在此矣弟修於家而國之所以事長者在此矣慈修於家而國之所以使衆者在此矣本文三箇所以字最可味然則非能孝於家則其於國也何以事君非能弟於家則其於國也何以事長非能慈於家則其於國也何以使衆分明是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矣成教於國不是教國人事君事長使衆也凡吾所以事君事長使衆處自有以教國人也此節非是正言齊家以教國處乃是䆒言治國之所以本於齊家也盖國家無二理齊治無二機故或問不曰事君之忠而曰事君之孝不曰事長之順而曰事長之弟㫖哉 不是推孝弟慈以事君事長使衆只是我能孝弟慈則事君事長使衆道理便已在此不待外求也 傳者若云孝則國人皆孝弟則國人皆弟慈則國人皆慈如此説於成教於國之意不為尤切乎而乃以事君事長使衆為言者盖君長與衆在國者也此於教人之意為顯耳然其理則一也 不出家而成教於國謂身不出乎家而其化自爾風行於其國也 或謂治國者國君也今若言孝即所以事君之道弟即所以事長之道則是人臣之事矣恐非本傳之意曰此正為傳者之意也盖古人文字主於理勝不如後人文字之拘拘於字目之間而反畧於義理之趣也且諸侯固是治國者若齊之管仲鄭之子産魯之季桓子獨不亦甞治國乎故古之大學雖庶民之俊秀亦以其皆將有天下國家之責而預教以治國平天下之道則孝者所以事君三句只就人臣言之亦何害如第十章所謂絜矩之道實平天下之要道也然其中所謂若有一个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云 云固絜矩之道也是大臣亦有預於天下事矣又如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云 云亦絜矩之道也孟獻子只是侯國之大夫耳而其所言者固平天下之要道也傳者釋治國平天下豈以其為百乘之家無預於平天下之道而廢其言乎且周公亦甞治天下矣史中言相臣當國者非一况此章下文亦言及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初不泥於齊家治國之義也故嘗謂今之學者要以古人心胸讀古人文字乃見得古人意思也
  康誥曰如保赤子芟五條减四十九字第二條凑合本文如字意輕 此節本文只是立教之本不假强為其所謂在識其端而推廣之者即本文言外之意也盖傳者所以説立教之本不假强為者正為欲人識其端而推廣之然後孝成箇孝弟成箇弟慈成箇慈而立教之本自我立矣 立教之本兼孝弟慈言所以謂之立教之本者能孝弟慈然後能不出家而成教於國是成教於國其本在此也
  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减五十九字上言齊家之道即治國之道此言既有以齊其家則自有以治其國矣此上下文相應之意也章句云此言教成於國之效盖上言其理此言其實事也 一家仁一國興仁謂能修身以仁而使一家皆仁矣則一國化之而皆仁興謂有所感發而興起也即化之謂也
  一人貪戾一國作亂芟一條减九十六字
  貪戾以在上人言作亂以在下人言謂只消一箇人貪戾而不仁讓則一國之内皆作亂矣作亂者不仁不讓之甚也 或問曰仁讓言家貪戾言人何也曰善必積而後成惡雖小而可懼古人之深戒也書所謂爾惟徳罔小萬邦惟慶爾惟不徳罔大墜厥宗亦此意耳
  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芟二條减一字首二句出上題一言僨事猶一言䘮邦也 上言仁讓貪戾一善一惡也下引僨事定國亦一善一惡也意亦相貼新安之説不失 上文所言者教成於國之理此節所言者教成於國之效效實迹也教成於國即是效不可於成教之外更討箇效也 論語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章集註曰周自文武至於成王而後禮樂興即其效也此效字正謂實迹也
  堯舜帥天下以仁苐二條减十五字
  此承上文一人定國而言堯舜帥天下以一身之仁而天下皆從而仁豈非一人定國哉 桀紂帥天下以暴而民從之不能使之仁矣是何也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也此下一句不要兼堯舜説堯舜桀紂皆有天下者也故皆言帥天下而不必拘治國矣
  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後求諸人芟一條减廿六字是故二字承上堯舜帥天下以仁云 云也堯舜帥天下以仁恕也 孝弟慈三者有諸己然後可以責人之孝弟慈不孝不弟不慈三者俱無諸己然後可以正人之不孝不弟不慈如此則是其所令者一如其所好所謂恕也庻乎能喻諸人矣如使在我者不能恕如何能喻諸人哉此數人字皆指國言不兼家人盖上文孝弟慈是以身言而曰所以修身而教於家者也就含家了下文便以國之所以事君事長使衆相對説一家仁讓句内亦帶修身下句便以國對説又一人貪戾與一家仁讓相對而國字盡同此章是釋治國在齊家不應説有善於己然後可以責家國人之善云 云也家只跟着身國字與之對 所藏乎身不恕謂其所存於吾身者未有可推以及人則是所令反所好矣 恕之正意是推道理之盡於我者而使人之必盡也後世之所謂恕者謂因道理之不能自盡亦不計人之必盡也其得失如此 恕之義見於經傳者多矣大扺有指以治己之心治人者言此章之類是也有指以愛己之心愛人者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之類是也或問亦分此兩端然則中庸以人治人改而止及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亦非忠恕外事矣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或以夭夭少好貌為指桃花非也詩上章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則知桃只是桃身也 詩傳文王之化自家而國男女以正婚姻以時故詩人因所見以起興而歎女子之賢知其必有以宜其室家也
  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
  此宜家人不復指女子言就治國者言也 小雅蓼蕭篇云蓼彼蕭斯零露泥泥既見君子孔燕豈弟宜兄宜弟令徳壽豈 傳云諸侯朝於天子天子與之燕以示慈惠故歌此詩盖諸侯繼世而立多疑忌其兄弟如晋詛無畜羣公子秦鍼懼選之類故以宜兄宜弟美之亦所以警戒之也 晉詛無畜羣公子者初晉驪姬之亂詛無畜羣公子自是晉無公族詛盟誓也無公子故廢公族之官見左宣二年 秦鍼懼選者秦后子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鍼遂適晉后子秦桓公子景公母弟鍼也選數也恐景公數其罪而加戮也見左昭元年
  其儀不忒
  其為父子兄弟足法不是一家之為父子兄弟者皆足為人之法是我之為父為子為兄為弟皆足以法於人此所謂其儀不忒也儀者吾身實為民之表也曹風鳲鳩篇詩人美君子如此不知其何所指
  
  此謂治國在齊其家
  此謂承上所引三詩云 云也治國在齊其家道理盡於上數叚云 云矣此引三詩而結之皆以咏嘆上文之事耳或問云 云最宜玩味
  所謂平天下章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何也但即國之治本於家之齊者觀之便見天下之平本於國之治矣故曰上老老而民興孝云云
  上恤孤而民不倍芟一條
  孤者㓜而無父之稱凡㓜皆在所恤獨言孤何也曰哀此㷀獨此尤在所宜恤者耳所謂舉重以見輕
  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芟八條减十一字
  絜矩謂絜之以矩也矩能使物方故借絜矩二字來用矩字自有使天下平意也 君子之所以為矩者無他心而已矣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故推之而無不凖便能使天下平若不是心如何説得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 制物者度之以矩則物方制天下者度之以吾心之矩則天下平 君子必當因其所同推以度物因其所同因天下人心之所同也推以度物一句連下句使彼我之間各得分願讀度物之物指天下之人也度之便是思所以處之故繼之以使彼我之間云 云 上云君子必當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間各得分願此數句全是説絜矩字至下云則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而天下平矣又是以挈矩貼出天下之所以平也故中間下箇則字上下四旁均齊方正是形容字面是形容彼我之間各得分願也 則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而天下平矣此數字還是本文君子有絜矩之道也句内意其下條彼同有是心而興起焉者亦然此正類論語首章所謂其進自不能已矣者猶悦字内意也 問絜矩之道曰使人興起者聖人之心也能遂其人之興起者聖人之政事也出朱子語略 本文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三民字指國人言故章句截定曰言此三者上行下效㨗於影響所謂家齊而國治也下即承之云亦可以見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獲矣其人心二字則通指天下人心也 或問云前章專以己推而人化為言此章又申言之以見人心之所同而不能已者如此是以君子不惟有以化之而又有以處之二之字皆指天下之人言也盖自興孝興弟而可以見人心之所同時便已有化天下之意在了或者泥或問不惟有以化之之字為指國而又有以處之之字為指天下以為二之字不同謬也且如其説則是上章所云者只是化而尚未有以處之也若尚未有以處之如何可謂之國治故或問要看得活也 語録謂絜矩即恕然有二義此所謂恕以愛己之心愛人之恕也上章所謂恕以治己之心治人之恕也治人之恕謂必自盡其孝弟慈而後責人以孝弟慈也愛人之恕謂我既得遂其孝弟慈亦將使之皆得遂其孝弟慈也其䆒一也
  所惡於上一條芟六條减六十二字更定次序
  節節皆有箇絜矩意合而言之方見是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處於矩之意方盡 所惡於上者固即是矩毋以使下者固即是絜矩但未足以盡矩字之義矩所以為方之器也終是要四畔周匝意思出故章句一則曰上下四旁均齊方正二則曰上下四旁長短廣狹彼此如一 或問曰使吾之身一處乎此則上下四旁物我之際各得其分不相侵越此以己身統對上下四方言其平也又曰而各就其中校其所占之地則其長短廣狹又皆均平齊一截然方正而無有餘不足之處此又是以己身與上下四方逐一度之而見其平也如以己身度之於上者分數如此以己身度之於下者分數亦如此無或有餘或不足也以己身度之於左者分數如此以己身度之於右者分數亦如此無或有餘或不足也前後亦然盖上節是統言之下節是析言之要之只用上一節意亦自該得下節矣所以必兼兩意者意盖謂若得上下均而前後不均或上下前後皆均而猶有左右不均或上下前後及左己均而猶有右一邊不均則亦未可謂之平也故或只統言之而意已該又或兼析言之以備其意也 自古聖賢析理未有如朱子之繭絲牛毛者且如長短廣狹彼此如一此數字下得自不苟盖廣狹如一而長短不如一非方也長短如一而廣狹不如一亦非方也其意義固周匝也若周程張邵諸先生之解經則或未得如此之縝宻 先後從前之義謂何曰彼既為後我當其前便為先後彼既為前我承其後便為從前從先二字初無不好但看所以從之先之者如何下句交於左交於右亦何不好處 所惡於上一條亦不過形容絜矩之意義如此非實就有天下者分上事説也上下四旁長短廣狹彼此如一若以意言則自天子以至於天下庶人各得隨其分以盡其孝弟慈之道不我有而爾無不此厚而彼薄便是下文所謂彼同有是心而興起焉者又豈有一夫之不獲哉是也 既云彼此如一而無不方矣下却又云彼同有是心而興起焉者云云似前意已完而復提掇且不相貫如何曰上文所云者是解挈矩正義就上下左右前後説未説到平天下意故繼之以彼同有是心而興起者云 云彼同有是心之上似當承上文添助一句云夫為天下國家而所以處心制事者一出於此則彼之同有是心者云 云尤見明白耳 絜矩之道一貫之理也何也矩即吾心也毋以事上者此心也毋以使下者此心也毋以先後毋以從前者此心也毋以交於左毋以交於右者亦此心也故君子推之東海而準者此心也推之西海而凖者此心也推之南海北海而凖者亦此心也此盖曾子所傳於夫子一貫之學可以見之事功之實者也曾子甞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絜矩即恕也無忠做恕不出也 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只是我一人之心耳然推之東海而凖推之西海而凖又推之南海北海而凖所謂守約而施博者也愚嘗謂一孝弟慈而天下無異心一絜矩而天下無餘事 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言皆自以己度人而推之也故章下總註云皆推廣絜矩之意也
  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减九十六字
  此引南山有臺之詩而釋之以明能絜矩者之得也詩之云 云者以其知民心之好惡不異乎已而推己之好惡以及於人也夫君子能絜矩而以民心為己心如此是不以民視民而以子視民矣民獨不愛之如父母乎盖上下施報必然之理也故曰此之謂民之父母 以傳文味之則似不以民之父母為效此之謂三字可見也以章句味之亦然則是二字可見也既曰愛民如子又曰民愛之如父母者愚所謂理之必然也盖主愛民如子四字而以民愛之如父母數字足其意耳 若不足以民愛之如父母一意則亦非下文得衆則得國之意且又不見其為能絜矩者之得也足此一句為盡之 詩人本意民之父母與上下文邦家之基邦家之光等同元不以為效也
  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芟一條减一百字此好惡字所該自廣或專就用人一端言者謂下文好人所惡條章句云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惡公私之極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臺節南山之意遂以為此兩節皆是言公私好惡之意抑不知此章大㫖止是絜矩絜矩止是與人同好惡好惡二字自是無所不該如上文所惡於上一條正解絜矩二字之義所包固盡矣故或上節槩言好惡下節專就用人言好惡其言用人雖若與上不同其就用人言好惡則歸於同也此便是申言好惡矣安得因章句申言好惡數字而逆以下文反証上文謂其亦專就用人一端言耶
  節彼南山减十五字
  此詩家父所作刺王用尹氏以致亂也尹氏為太師盖吉甫之後春秋書尹氏卒譏世卿也
  赫赫師尹民具爾瞻芟一條
  望重則責深也故曰有國者不可以不愼有國者不必專指師尹此特引之以起下文云 有國者不可以不愼正謂其好惡不可偏也故繼之曰辟則為天下僇矣其㫖不既彰彰哉 正韻戮刑也殺也病也辱也亦作僇又僇註曰莊子為世大僇田單傳僇及先人按此僇字正當作辱字看
  殷之未䘮師第二三條出下題
  只看一未字則今日之已䘮師可見矣此詩是殷亡後周公戒成王而作 詩傳曰殷未失天下之時其徳足以配乎上帝矣今其子孫乃如此宜以為鑑而自省焉則知天命之難保矣 其曰克配上帝元只主徳言大學則主位言矣然意亦相通 儀監於殷儀詩作宜今從之儀義無取
  道得衆則得國减三十四字移二條入上題
  二句指殷説為當如道善則得之道學也之類既著箇道字便是釋文之辭或問所謂言能絜矩則民父母之而得衆得國矣不能絜矩則為天下僇而失衆失國矣此乃以上二條貼入此條之意正意還是釋詩本文 章句云引詩而言此何不云引詩而釋之曰大抵只是要得失二字意出故周旋其辭其實未必不是釋也分明有箇道字 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則所以絜矩而與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此正傳者引詩而言此之意後人所宜念也
  是故君子先愼乎徳减三十五字畧更次序
  能慎徳則必能絜矩而有徳矣看來能公好惡就是徳 有徳即是能絜矩若好惡不公豈所謂意誠心正身修哉 有徳此有人此斯也即是能絜矩而民父母之
  徳者本也財者末也减二十字
  不可説徳為財之本財為徳之末此一節起下本末字承上意故曰本上文非結上文也 争民施奪財用在天地間只有此數在上人既一事聚斂則財歸於上民窮無所出自然相侵相盗而刼奪起矣争民便是施奪謂之施奪見其起於上之外本内末也外本内末故財聚争民施奪故民散看兩故字就是本文是故二字盖外本内末財始聚争民施奪民始散又畧有先後 財散不必言散財於民只不聚財於上便是也民聚亦只是不離散耳亦不必説近悦逺來如周之成康繼世有天下又安得更有逺来者
  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芟三條减三十一字補題一句悖出悖入一句本以起下句故章句云此以言之出入明貨之出入也 自先慎乎徳至亦悖而出五條只是一意反覆 惟命不于常善則得不善則失命何常之有 章句云因上文引文王詩之意而申言之盖文王詩實結上文兩節之意則此之申言者亦皆結自先愼乎徳以下云 云亦有能絜矩與不能絜矩之得失兩邊意也故或問曰善則得之者有徳而有人之謂也不善則失之者悖入而悖出之謂也大扺此章雖或就理財言或就用人言其實只要
  得能絜矩與不能絜矩之得失意現耳用人也有絜矩之能否理財也有絜矩之能否 其丁寜反覆之意益深切矣丁寧者正是所謂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云 云之意
  舅犯曰减五十二字
  母之兄弟曰舅妻之父亦曰舅此是母舅 左傳僖二十四年公子曰所不與舅同心者有如白水註曰文公狐偃之甥盖文公乃狐姬所生也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减三十六字
  一个亦不必説是挺然獨立而無朋黨之謂只用平平底説非是説他未能無朋黨但未及説到此意耳斷斷兮無他技作一句讀不可謂有徳無才 味
  斷斷兮無他技之辭穆公盖亦苦於大臣之不能容才故其所取者如此
  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芟三條减一百五字
  即是休休庭有容也不可分二意其曰其如有容者心之容物無形此盖以物之有容者狀之之詞兩句文意頗類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又如鞠躬如也如不容足蹜蹜如有循之類 人之有技有才者也人之彦聖有徳者也彦聖猶云俊傑連類字也彦美士也美是懿美指純徳君子言聖通明也不曰通也又不曰無不通而曰通明可見是指一節言與智仁聖義中和之聖同也 不啻若自其口出尤重於若已有之違之俾不通尤重於媢嫉以惡之盖以其賢之大小而異其待之之心也彼妬忌之人見小賢則小惡之見大賢則大惡之其待之亦有淺深 孔頴達註疏曰愛彼美聖口必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薦達之其心愛之又甚於口言其愛之至也 以能保我子孫以字人皆以人君用此人為言殊未是盖以用也古今文字所謂能用者甚多豈皆以用人言秦誓之言重在大臣曾子引之亦取好惡公私之意以明絜矩豈必主於人君用之哉 以能保我子孫為句黎民字帶下讀大扺春秋戰國之君多知有子孫而不知有黎民如孝公用商鞅屠戮其民不啻若犬豕然其為子孫則亦宻也穆公固亦知有黎民者故云黎民尚有利哉然語意自輕於子孫也 按唐朝尚書註疏古本所圈㸃讀至黎民字為句而今蔡氏書傳無明訓 又按黎民尚亦有利哉章句云尚庶幾也只此一義亦足以證黎民二字之屬於下盖若平説以能保子孫黎民則其利無以加矣而乃曰亦庶幾有利何哉如有技者彦聖者皆民心所好也而我亦好之是好民之所好也則絜矩不在我乎下文反看講此一節須有此意方是更有得失之意
  唯仁人放流之芟四條减五十四字更定次序
  依本文則上云唯仁人放流之云 云此處已是説他至公無私了下文只引孔子所言以證之能字好看必能於媢嫉者放流之而其放流之也又直至迸
  諸四夷方為仁人之惡人方為能惡人也以下條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照看便見得 媢嫉之人雖未到至公無私者亦或知惡之但必放流之至迸諸四夷方為至公無私之人方為能惡人也 玉溪盧氏曰媢嫉之人待之宜如此謂之能惡人可也而謂之能愛人何也盖小人不去則君子不進去小人不能絶之則雖進君子而不能安之去小人固所以進君子絶小人乃所以安君子吾之威在媢嫉之人吾之恩在天下後世矣此説儘有理但恐非傳者本意傳者只是引孔子成語不容去了能愛人三字也呉季子之説獨不兼好惡亦是見得正
  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减四字
  終落在惡人之所好一邊
  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過也芟四條
  過謂失了此等人正當放流而迸逺之却乃將就處之是錯了如云失刑也 申言好惡公私之極秦誓為好惡之公私放流之為公之極好人所惡為私之極 按朱子小註斷斷者是能絜矩媢嫉者是不能絜矩仁人放流之是大能絜矩好人所惡是大不能絜矩
  是故君子有大道芟十六條减二百五十三字
  承上文而結之意盖謂好惡有出於公者有出於私者而其所以有公私之不同者以存心有不同也故曰云 云 君子以位言之此章上兩箇君子皆不釋獨於此釋曰以位言之下文又曰道謂居其位而修己治人之術凡兩舉位字何故曰此言君子有大道要畧以生財有大道例求其語意盖君子者有天下國家者也傳者之意以為有箇天下國家便有箇所以處這天下國家的法則在是君子有箇君子的大道也總是上文君子但語意畧不同其釋大道必兼修已言者君子是治人者也治人終離不得修已以此章絜矩二字求之矩便是修已者絜之則所以治人矣 大道正指絜矩之道此箇道乃天下之所以平者也故謂之大道所謂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不謂之大道而何 忠信二字分言之則曰發已自盡為忠循物無違謂信合言之則曰盡己之心而不違於物然總之則皆為修己之事也若大道則絜矩之謂以己治人之事也大道恕也無忠做恕不出故大道必以忠信而得也 忠信謂盡己之心而不違於物也盡己之心而不違於物夫然後能以一己之心度天下之心而知天下之心無異於一己之心即推一己之心以及乎天下使天下各有以遂其心矣忠信得大道之㫖盖如此若驕矜侈肆則惟知有已而不知有人雖至親父兄子弟間已莫之省顧固無能推以及天下之理矣天下何由而平哉 此忠信是單言忠信與論語三省章分説不同 忠信者循天理也驕泰者狥人欲也循理者自能推已狥欲者惟知有已此大道之所以得失也固是就心上説所謂天理存亡之幾 章内三言得失首所言得失指國次指天命末指大道此所謂加切者盖以善不善切於得衆失衆而忠信驕泰又切於善不善也前云深切故此云益加切 天理存亡之幾决矣能絜矩與不能絜矩天理之存亡也忠信驕泰天理存亡之幾也 朱子小註云忠信乃天理之所以存驕泰乃天理之所以亡此可以證天理之為大道
  生財有大道芟二條减六十三字
  言有國家者欲得財用則生之自有箇大道而無事於聚斂也孟子曰無政事則財用不足政事是大道生之者衆四之字皆以財言 此因有土有財而
  何不從有徳有人説來曰有土此有財但在生之有其道耳此義為切故截自有土有財言或問亦曰此所謂有土而有財者也 務本節用便是不厚斂於民便是好惡之公便是絜矩 國無游民朝無倖位都從别人説故吕氏云生者衆食者寡不違農時量入為出則從自已説故只曰為之疾用之舒本文雖一般用之者字而先儒求理之宻乃有如此之别 有國有家者俱要勤儉生之者衆為之者疾勤也務本也豐財之源也食之者寡用之者舒儉也節用也止財之流也
  仁者以財發身
  此仁者與不仁者都從心上言及以財發身以身發財方見絜矩之能否併其得失也 仁者散財以得民民歸而身尊矣故曰以財發身不仁者忘身以殖貨貨聚則怨斂而身危矣故曰以身發財
  生財有大道仁者以財發身
  不可以上節為生財下句為散財盖生財有大道便不是外本内末以聚財者矣不外本内末以聚財便是散財而可以得民矣故曰自此以至終篇皆一意也
  未有上好仁一條减三十六字
  承上文言仁者以財發身之必然也或問曰此以財發身之效也 上下以君民言好仁内既有絜矩則亦兼有事在矣好義内亦然民既好義吾見為臺為沼則不日成之鑿池築城則效死守之以戰則勝以攻則取舉無不如吾願矣是為事必有終也 其事上之事也與下文非其財者也之其字皆指在上者言看章句意亦然
  孟獻子曰畜馬乘芟二條减一百五字
  孟獻子既是孟氏而又曰仲孫蔑者此與論語孟懿子魯大夫仲孫氏正同盖本是仲孫而今却為孟氏以别於本支不敢與本支序也 畜馬乘只言察雞豚者士初試為大夫未必能畜牛羊且未有實封百乘也伐氷言牛羊者卿大夫以上其謀利又不止是小小雞豚間矣獨於百乘言聚斂之臣者此因采地言采地所出已足以給矣乃又用家臣於采地所出之外多方裒取之也若惟正之供則不謂之聚斂此三事皆是當時之弊獻子有激而云也三叚皆有絜矩之義 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按天子之公卿亦有采地者也今泛言有采地者盖以采地就承百乘言正韻因官食地故曰采地采官也 大夫百乘陳文子有馬十乗則以為富家何哉且文子大夫也如何只有馬十乗或以為百乗者據采地所出兵車之數言十乗者據其家現在所畜者言自有理也古者問國君之富數馬以對據現在所畜者言若據采地所出則大夫便有百乗不待問不待數矣見在有畜馬十乘可不謂富乎 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盗臣章句所謂寧亡己之財而不忍傷民之力或問云聚斂之臣剥民之膏血以奉上而民被其殃盗臣竊君之府庫以自私而禍不及下仁者之心至誠惻怛云 云固章句意也
  此謂國不以利為利芟一條减二百三十一字
  如以利則畜牛羊察雞豚與畜聚斂之臣亦可為矣惟以義則非其所安而不可為也故曰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長國家而務財用者
  此承上文言以利為利之害益可以見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凡長其國家而務財用者其始也必有小人以導之盖財利人所同好自非上智之主鮮有不溺於此故小人之媚其君多借此以為媒進之階今人之欲中其人者亦未有不投之以其所好也而小人之情狀可得矣
  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芟三條减十七字
  言小人豈可用哉一用之為國家剥民之膏血以誑其上用致天菑人害相仍並至雖有賢徳之君子起而救之然怨己結於民心則非一朝一夕之可解故君子亦莫如之何矣向使不用小人而與民絜矩則財散民聚而身尊亦何至有今日之患哉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前條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只是義之所安即為利未是以為利之害處而照見為義之利也何也畜馬乗之不察雞豚伐氷之不畜牛羊與百乗之不畜聚斂之臣君子之心只是以義之不可而不為非是計到為利之害而不爲也故章句云君子寧亡己之財而不忍傷民之力或問曰仁者之心至誠惻怛云 云也至下節必自小人一條乃是深明以利為利之害而重言以結之正猶誠意章上叚言君子必愼其獨也是自君子言之至下叚極言小人不能愼獨之𡚁欲其重以為戒而又言君子必慎其獨也以結之二處義例正相類也此章所引所説或人君事或人臣事又或槩説盖傳者於此都不管只要説箇絜矩意在耳 此章之義務在與民同好惡而不專其利與民同好惡用人也不專其利理財也還是二項故或問曰其實不過好惡義利之兩端而已兩端言好惡一端義利一端也 民之所好好之以下三叚好惡統言者也自先慎乎徳以下并楚書舅犯之言皆因財貨以明能絜矩與不能者之得失理財也自秦誓以下又皆以申言好惡公私之極用人也自生財有大道以下又言理財之能絜矩與不能絜矩者也故總之曰務在與民同好惡而不專其利又曰皆推廣絜矩之意也則理財用人總是絜矩中事目而傳者之意只重絜矩不重理財與用人也 第五章乃明善之要格物致知通是明善要字何安曰明善是致知其要在格物 第六章乃誠身之本所謂誠其意者自修之首也又是一箇闗頭也不曰修身而曰誠身者此明善誠身皆用中庸二十章之言欲以明曾子子思相傳之一道也











  四書蒙引巻二
<經部,四書類,四書蒙引>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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