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學紀聞 (四庫全書本)/卷03

卷二 困學紀聞 卷三 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三
  宋 王應麟 撰
  
  經典序録河間人大毛公為詩故訓𫝊一云魯人失其名初學記荀卿授魯國毛亨作詁訓傳以授趙國毛萇時人謂亨為大毛公萇為小毛公大毛公之名唯見於此正義云儒林𫝊毛公趙人不言其名後漢書趙人毛萇序録亦云名長今後漢書作萇此小毛公也程子曰毛萇最得聖賢之意
  徐整云子夏授高行子即詩序及孟子所謂髙子也以絲衣繹賔尸為靈星之尸以小弁為小人之詩則已失其義矣趙岐云高子齊人謂禹之聲尚文王之聲亦禹子也
  序録子夏𫝊曾申申𫝊李克讀詩記引陸璣草木疏以曾申為申公以克為剋皆誤
  詩六義三經三緯鄭氏注周禮六詩及孔氏正義其説尚矣朱子集𫝊從之而程子謂詩之六體隨篇求之有兼備者有偏得一二者讀詩記謂風非無雅雅非無頌蓋因鄭箋豳雅豳頌之説然朱子疑楚茨至大田四篇為豳雅思文臣工噫嘻豐年載芟良耜等篇為豳頌亦未知是否也吕成公云豳雅頌恐逸
  逸詩篇名若貍首射義驪駒大戴禮漢書注祈招左傳轡之柔矣左𫝊周書皆有其辭唯采薺周禮河水新宫茅鴟左𫝊鳩飛國語無辭或謂河水沔水也新宫斯干也鳩飛小宛也周子醇樂府拾遺曰孔子删詩有全篇刪者驪駒是也有刪兩句者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月離于箕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沙矣是也有刪一句者素以為絢兮是也愚攷之周禮疏引春秋緯云月離於箕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沙非詩也素以為絢兮朱文公謂碩人詩四章而章皆七句不應此章獨多一句蓋不可知其何詩然則非刪一句也若全篇之刪亦不止驪駒論語唐棣之華之類
  近世説詩者以關雎為畢公作謂得之張超或謂得之蔡邕未詳所出
  鶴林吳氏論詩曰興之體足以感發人之善心毛氏自闗雎而下總百十六篇首繫之興風七十小雅四十大雅四頌二注曰興也而比賦不稱焉蓋謂賦直而興㣲比顯而興隱也朱氏又於其間增補十九篇而摘其不合於興者四十八條且曰關雎興詩也而兼於比緑衣比詩也而兼於興頍弁一詩而興比賦兼之則析義愈精矣李仲𫎇曰敘物以言情謂之賦情物盡也索物以託情謂之比情附物也觸物以起情謂之興物動情也文心雕龍曰毛公述𫝊獨標興體以比顯而興隱□林之言本於此若璩按淮南泰族訓關雎興於鳥而君子美之為其雌雄之不乖居也鹿鳴興於獸君子大之取其見食而相呼也安與毛萇同時
  太史公曰周道缺而關雎作艾軒謂三家説詩各有師承今齊韓之詩字與義多不同毛公為趙人未必不出於韓詩太史公所引乃一家之説古文尚書與子長並出今所引非古文如祖飢惟刑之謐當有來處非口𫝊之失也晁景迂曰齊魯韓三家以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蘩采蘋騶虞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之類皆為康王詩王風為魯詩薛士龍曰關雎作刺之説是賦其詩者若璩按太史公從孔安國問尚書故遷書載堯典禹貢洪範微于金縢諸篇多古文說見漢儒林𫝊
  艾軒謂詩之萌芽自楚人發之故云江漢之域詩一變而為楚辭屈原為之唱是文章鼓吹多出於楚也
  周南之詩曰公侯干城曰王室如燬當文王與紂之事於君臣之分嚴矣此周之所以為至德
  朱子詩𫝊云舊説扶風雍縣南有召亭今雍縣析為岐山天興兩縣未知召亭的在何縣愚按史記正義引括地志召亭在岐山縣西南若璩按岐州岐山縣西南十里召亭者文王時召公食采邑絳州垣縣召亭者春秋時召公食采邑召亭有二
  横渠䇿問云湖州學興竊意遺聲寓之塤籥因擇取二南小雅數十篇使學者朝夕咏歌今其聲無𫝊焉朱子儀禮通解有風雅十二詩譜乃趙彦肅所𫝊云即開元遺聲也
  詩正義曰儀禮歌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蓋采蘋舊在草蟲之前曹氏詩説謂齊詩先采蘋而後草蟲
  馬永卿問劉元城曰王黍離在𨚍鄘衛之後且天子可在諸侯後乎曰非諸侯也周既滅商分畿内為三國邶鄘衛是也序詩者以其地本商之畿内故在王黍離上
  新序云衛宣公子壽閔其兄伋之見害作憂思之詩黍離是也魯詩出於浮丘伯以授楚元王交劉向乃交之孫其説蓋本魯詩然黍離王風之首恐不可以為衛詩也韓詩云黍離伯封作陳思王植令禽惡鳥論曰昔尹吉甫信後妻之讒而殺孝子伯竒其弟伯封求而不得作黍離之詩其韓詩之説歟伯封事唯見於此
  南豐謂列女傳稱詩芣苢柏舟大車之類與今序詩者之説尤乖異式微一篇又謂二人之作
  韓文公為施士丐銘曰先生明毛鄭詩通春秋左氏傳善講説朝之賢士大夫從而執經考疑者繼于門唐語林云劉禹錫與韓柳詣士丐聽説詩曰甘棠勿拜如人身之拜小低屈也勿拜則不止勿翦言召伯漸逺人思不可及讀詩記董氏引士丐説
  周有房中之樂燕禮注謂弦歌周南召南之詩漢安世房中樂唐山夫人所作魏繆襲謂安世歌神來燕享永受厥福無有二南后妃風化天下之言謂房中為后妃之歌恐失其意通典平調清調瑟調皆周房中之遺聲
  白虎通諫諍篇妻得諫夫者夫婦榮恥共之詩云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此妻諌夫之詩也亦齊魯韓之説歟
  韓詩外𫝊高子問於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已所自親也衛女何以得編於詩也孟子曰有衛女之志則可無衛女之志則怠若伊尹於太甲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篡
  晁景迂詩序論云序騶虞王道成也風其為雅歟序魚麗可以告神明雅其為頌歟解頤新語云文王之風終於騶虞序以為王道成則近於雅矣文武之雅終於魚麗序以為可告神明則近於頌矣潏水李氏曰小雅雖言政猶有風之體大雅之正幾於頌矣
  歐陽公曰霸者興變風息焉然詩止於陳靈在桓文之後
  八能之士見易緯通卦驗或調黄鐘或調六律或調五音或調五聲或調五行或調律厯或調隂陽或調正德所行大夫九能見毛詩定之方中𫝊建邦能命龜田能施命作器能銘使能造命升高能賦師旅能誓山川能説䘮紀能誄祭祀能語君子能此九者可謂有德音可以為大夫
  定之方中𫝊引仲梁子曰初立楚宫也鄭志張逸問仲梁子何時人答曰仲梁子先師魯人當六國時在毛公前正義春秋時魯有仲梁懷故言魯人韓非子八儒有仲良氏之儒陶淵明羣輔録云仲梁氏𫝊樂為道以和隂陽為移風易俗之儒史失其名
  劉孝孫為毛詩正論演毛之簡破鄭之怪李邦直亦謂毛之説簡而深此河間獻王所以髙其學也鄭之釋繁塞而多失鄭學長於禮以禮訓詩是案迹而議性情也緑衣以為褖不諌亦入以為入宗廟庭燎以為不設雞人之官此類不可悉舉若璩按艾軒亦嘗曰鄭康成以三禮之學牋傳古詩難與論言外之㫖矣
  艾軒云讀風詩不解芣苢讀雅詩不解鶴鳴此為無得於詩者傅至樂讀詩至鴛鴦之二章因悟比興之體
  江漢之女不可犯以非禮可以見周俗之美范滂之母勉其子以名節可以見漢俗之美
  大雅之變作於大臣召穆公衛武公之類是也小雅之變作於羣臣家父孟子之類是也風之變也匹夫匹婦皆得以風刺清議在下而世道益降矣
  騶虞騶吾騶牙一物也聲相近而字異解頤新語既以虞為虞人又謂文王以騶牙名囿蓋惑於異説魯詩𫝊曰梁鄒天子之田見後漢注與賈誼書同不必以騶牙為證
  射義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鄭康成注云于嗟乎騶虞歎仁人也周禮疏引韓魯説騶虞天子掌鳥獸官其説與射義合文選注引琴操曰鄒虞邵國之女所作也古者役不踰時不失嘉㑹墨子曰成王因先王之樂命曰騶吾豈即詩騶虞歟
  大戴禮投壺云凡雅二十六篇其八篇可歌歌鹿鳴貍首鵲巢采蘩采蘋伐檀白駒騶虞八篇廢不可歌七篇商齊可歌也三篇間歌上林賦揜羣雅張揖注云詩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愚謂八篇可歌者唯鹿鳴白駒在小雅貍首今亡鄭氏以為射義所引曾孫侯氏之詩餘皆風也而亦謂之雅豈風亦有雅歟劉氏小𫝊或曰貍首鵲巢也篆文似之此有貍首又有鵲巢則或説非矣張揖言二雅之材未知所出若璩按小雅除笙詩自鹿鳴至何草不黄凡七十四篇大雅自文王至召旻凡三十一篇故曰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以篇數言也未知然否
  無衣非美晉蓋閔周也自僖王命曲沃伯為晉侯而篡臣無所忌威烈王之命晉大夫襲僖之迹也有曲沃之命則有三大夫之命出爾反爾也
  詩亡然後春秋作胡文定謂自黍離降為國風天下不復有雅春秋作於隱公適當雅亡之後孟子集註同呂成公謂蓋指筆削春秋之時非謂春秋之所始也詩既亡則人情不止於禮義天下無復公好惡春秋所以不得不作歟艾軒曰文中子以為詩者民之情性人之情性不應亡使孟子復出必從斯言若璩按沈約曰歌咏所興宜自生民始也則鄭康成詩之興也諒不於上皇之世之説非文中于曰詩者民之情性也情性能亡乎則邵康節自從刪後更無詩之説非
  泉水云出宿于干飲餞于言説詩者未詳其地隋志邢州内丘縣有干言山李公緒記云柏人縣有干山言山柏人邢州堯山縣魯頌徂來之松後漢注兖州博城縣有徂來山一名尤來新甫之柏𫝊注不言山之所在唯後魏地形志魯郡汶陽縣有新甫山通典漢汶陽故城在兗州泗水縣東南太史公聞之董生曰詩記山川谿谷禽獸草木則山川不可不考也
  檜有疾恣之詩周語富辰曰鄶之亡由叔妘
  豳風於十月云曰為改歲言農事之畢也祭義於三月云歲既單矣言蠶事之畢也農桑一歲之大務故皆以歲言之
  七月箋𫝊言豳土晩寒者三孫毓云寒鄉率早寒北方是也熱鄉乃晩寒南方是也毛傳言晩寒者豳土寒多雖晩猶寒非謂寒來晩也
  鄭志十一卷魏侍中鄭小同撰詩七月正義吳志孫皓問月令季夏火星中荅曰日永星火舉中而言非心星也是鄭以日永星火與心星别今按康成荅問蓋鄭志所載孫皓乃康成弟子後人因孫皓名氏遂改鄭志為吳志康成不與吳孫皓同時吳志亦無此語
  熠燿宵行𫝊云熠燿燐也朱子謂熠燿明不定貌宵行蟲名如蠶夜行有光如螢其説本董氏説文引詩熠燿宵行熠盛光也末章云倉庚于飛熠燿其羽其義一也
  七月見王業之難亦見王道之易孟子以農桑言王道周公之心也
  風終於周公雅終於召旻有周召之臣則變者可以復於正
  子擊好晨風黍離而慈父感悟周磐誦汝墳卒章而為親從仕王衰讀蓼莪而三復流涕裴安祖講鹿鳴而兄弟同食可謂興於詩矣李枏和伯亦自言吾於詩甫田悟進學衡門識處世和伯弟樗迂仲呂成公所謂二李伯仲也此可為學詩之法若璩按北史裴安租傳年八九嵗就師講詩至鹿鳴篇語諸兒曰鹿得食相呼而况人乎自此未曾獨食
  太史公謂仁義陵遲鹿鳴刺焉蔡邕琴操鹿鳴周大臣所作也王道衰大臣知賢者幽隱彈弦風諫漢太樂食舉十三曲一曰鹿鳴杜夔𫝊舊雅樂四曲一曰鹿鳴二曰騶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聲辭琴操曰古琴有詩歌五曲曰鹿鳴伐擅騶虞鵲巢白駒蔡邕琴賦云鹿鳴三章鹿鳴在宵雅之首馬蔡以為風刺蓋齊魯韓三家之説猶關雎刺時作諷也吕元鈞謂陳古以諷非謂二詩作於衰周
  宵雅肄三麗澤論説以為夜誦此門人記録之失讀詩記取鄭董二子以宵為小則夜誦之説非矣
  劉原父曰南陔以下六篇有聲無詩故云笙不云歌有其義亡其辭非亡失之亡乃無也朱子謂古經篇題之下必有譜焉如投壺魯薛鼓之節而亡之儀禮疏曰堂上歌者不亡堂下笙者即亡
  詩芑有三薄言采芑菜也豐水有芑草也維穈維芑白梁粟也禮記引豐水有芑鄭氏注芑枸檵也杞有三無折我樹𣏌柳屬也南山有杞在彼𣏌棘梓𣏌也集于苞𣏌言采其杞隰有杞桋枸檵也荼有三誰謂荼苦苦菜也有女如荼茅秀也以薅荼蓼陸草也
  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後漢西羌𫝊穆王西征犬戎遷戎于太原夷王衰弱荒服不朝乃命虢公率六師伐太原而戎至于俞泉宣王遣兵伐太原戎不克蓋自穆王遷戎于太原而太原為戎狄之居宣王僅能驅之出境而已其後料民太原而戎患益深驪山之禍已兆於此其端自穆王遷戎始西周之亡猶西晉也籍談曰晉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逺於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太原晉地書此以補詩説之遺
  史記周紀懿王之時王室遂衰詩人作刺漢匈奴𫝊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狁之故豈不日戒獫狁孔棘注云小雅采薇之詩也古今人表懿王時詩作注政道既衰怨刺之詩始作然則采薇為懿王之詩矣史記匈奴傳不云懿王詩譜序懿王始受譖亨齊哀公夷王失禮之後𨚍不尊賢正義謂變風之作齊衛為先齊哀公當懿王衛頃公當夷王故先言此也愚謂采薇正雅當從毛氏若變風則始於懿王懿王時詩作元板作懿王堅詩作
  史記匈奴𫝊周襄王與戎狄伐鄭戎狄逐襄王於是戎狄或居于陸渾東至於衛侵盜暴虐中國中國疾之故詩人歌之曰戎狄是膺薄伐獫狁至於太原出輿彭彭城彼朔方漢匈奴𫝊則曰宣王興師命将以征伐之詩人美大其功曰薄伐獫狁至于太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以六月為宣王詩是也以魯頌六月出車為襄王詩以出車為宣王詩而史漢又不同皆未詳
  文王之詩曰文王孫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顯亦世此周所以興也宣王之後為幽王斯干之祥黍離之萌也大師皇父之後為皇父卿士尹吉甫之後為尹氏大師蹶父之後為蹶維趣馬申伯之後為申侯則與犬戎滅宗周矣君臣皆弗克紹周焉得不替乎
  吉甫作誦美詩以名著者也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寺人孟子作為此詩刺詩以名著者也為吉甫易為家父孟子難
  皇父孔聖自謂聖也具曰予聖君臣俱自謂聖也自聖者亂亡之原光武詔上書者不得言聖大哉言乎
  既克有定靡人弗勝言天之勝人也藐藐昊天無不克鞏言天之終定也申包胥曰人衆者勝天人曷嘗能勝天哉天定有遲速耳詩所以明天理也故不云人勝天
  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荆公謂世雖昏亂君子不可以為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愚謂詩云周宗既滅哀痛深矣猶以敬畏相戒聖賢心學守而勿失中夏雖亡而義理未嘗亡世道雖壞而本心未嘗壞君子修身以俟命而已若璩按王氏二十年杜門不出概具見於此
  豈不欲往畏我友朋畏人也胡不相畏不畏于天畏天也不畏人則亦云可使怨及朋友畏天則神之聽之介爾景福
  鄭用三良未可間衛多君子未有患季梁忠謀彊敵畏汲直守節亂萌弭詩曰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正先諫誅嬴運促李雲忠隕漢宗覆章華罹僇陳業隳昭圖嬰禍唐鼎移詩曰曾是莫聽大命以傾
  君子在下位猶足以美風俗漢之清議是也小人在下位猶足以壞風俗晉之放曠是也詩云君子是則是傚
  巧言如簧顔之厚矣羞惡之心未亡也不愧于人不畏于天無羞惡之心矣天人一也不愧則不畏若璩按髙忠憲有言君子一㸃畏心至王安石滅盡一㸃恥心至馮道滅盡
  車攻東有甫草鄭箋云鄭有甫田謂圃田鄭藪也止齋周禮説云詩不以圃田繫鄭愚謂宣王封弟友于鄭在畿内咸林今華州鄭縣圃田澤左氏謂之原圃在今開封之中牟宣王時非鄭地小雅安得繫於鄭乎爾雅鄭有圃田蓋指東遷後之鄭言之若璩按詩集𫝊宣王時未有鄭國圃田澤屬東都畿内故往田余謂前漢志中牟縣圃田澤在西縣有筦叔邑管叔為畿外諸侯則此澤亦畿外地可知古者川浸澤藪名在職方不𨽻諸侯之版謂圃田為管叔之封非也謂實在東都畿内者恐亦非也
  詩小𫝊云詩有夏正無周正七月陳王業六月北伐十月之交刺純隂用事而日食四月維夏六月徂暑言暑之極其至皆夏正也而獨謂十月之交為周正可乎漢厯幽王無八月朔食而唐厯則有之識者疑其傅㑹而為此也愚按正義謂校之無術而大衍厯日蝕議云虞𠠎以厯推之在幽王六年虞𠠎造梁大同厯非始於唐也鄭箋謂周之十月夏之八月故厯家因之孫莘老解春秋用鄭説謂八月秋之分日食秋分而詩人醜之安得曰分至不為災也蘇子由陳少南皆以十月為陽月朱文公從之宋書禮志載魏史官之言曰黄帝顓頊夏殷周魯六厯皆無推日蝕法但有考課疎密而已大衍厯議云黄初已来治厯者始課日蝕疎密及張子信而益詳嘗攷通鑑皇極經世秦始皇八年歲在壬戌吕氏春秋云維秦八年歲在涒灘厯有二年之差後之算厯者於夏之辰弗集房周之十月之交皆欲以術推之亦已疎矣沈存中云日食正陽之月先儒止謂四月非也正謂四月陽謂十月子由詩説與存中同若璩按嘗以厯上推周幽王六年乙丑歲十月建酉朔日辛夘辰時正得日食非惟虞鄺即唐道士傅仁均僧一行亦步得是日日食乃知康成精於厯學本𫝊稱其始通三統厯注有乾象厯抑歎經解有不可盡拘以理者此類是也孔頴逹䟽漢世通儒未有以厯考此辛夘日食者不知康成考之方作箋云東州名儒豈欺我哉 又嘗以厯上推始皇八年壬戌嵗是年秋恰有甲子朔與吕覽秦八年秋甲子朔之文合則歲在涒灘當作歲在淹茂為是不然必以涒灘則維秦六年秋無甲子朔矣王氏似未諳厯法
  元城謂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朱子曰第一二章皆十句增之則長短不齊又此詩正大夫離居之後𥊍御之臣所作其曰正大夫刺幽王者非是解頤新語亦云韓詩世罕有其書或出於好事者之傅㑹
  鹽鐵論引詩曰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故商師若烏周師為荼蓋謂商用少而周用老也若璩按今本作商荼周鳥
  小弁趙岐謂伯竒之詩伯竒仁人而父虐之故作小弁之詩曰何辜于天親親而悲怨之辭也又謂鴟鴞之篇刺邠君蓋漢儒言詩多異説論衡亦云伯竒放流首髪早白詩云惟憂用老
  韓詩箌彼甫田箌卓也爾雅釋詁箌大也郭璞注云箌義未聞豈未見韓詩故邪疏引韓詩
  大東維北有斗或以為南斗或以為北斗朱子集傳兼取二説
  呂氏春秋謂舜自為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疑與咸邱䝉同一説而託之於舜
  袁孝政釋劉子曰魏武公信讒詩刺之曰營營青蠅止于藩豈弟君子無信讒言此小雅也謂之魏詩可乎
  朱子詩傳采菽天子所以荅魚藻也黍苗宣王時美召穆公之詩皆非刺詩愚按國語注采菽王賜諸侯命服之樂也黍苗道召伯述職勞來諸侯也韋昭已有是説
  鄭康成先通韓詩故注二禮若璩按二禮謂周禮禮記與箋詩異如先君之思以畜寡人為定姜之詩生甫及申為仲山甫申伯又不濡其翼維禹敶之上天之載匪革其猶汭泦之即至于湯齊是也注禮記與注易異如東鄰西鄰是也若璩按康成註易東鄰為日出東方象西鄰月出西方象見王氏集周易鄭注
  亂離瘼矣奚其適歸新經義云亂出乎上而受患常在下及其極也乃適歸乎其所出矣噫宣靖之際其言驗矣而兆亂者誰歟言與行違心與迹異荆舒之謂也
  單穆公曰旱鹿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易樂干禄焉若夫山林匱竭林鹿散亡藪澤肆既君子将險哀之不暇而何易樂之有焉誦險哀二字此文中子所以有帝省其山之歎也天地變化草木蕃況賢者而不樂其生乎天地閉賢人隱況草木而得遂其性乎
  旱麓毛氏云旱山名也曹氏按漢地理志漢中南鄭縣有旱山沱若璩按本作池即沱字水所出東北入㵄旱山在梁州之境與漢廣相近故取以興焉
  鼉鳴如鼔新經之説也解頤新語取之鑿矣
  賈誼書容經篇諺曰君子重襲小人無由入正人十倍邪辟無由來古之人其謹於所近乎詩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濟濟辟王左右趣之此言左右日以善趣也此即選左右之説爰延亦云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惡人從游則日生邪情
  維申及甫維周之翰申甫之地為形勢控扼之要甫即呂也呂刑一曰甫刑史伯曰當成周者南有申呂左氏𫝊楚子重請申呂以為賞田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呂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蓋楚得申呂而始彊兹所以為周室之屏翰歟漢地理志南陽宛縣申伯國詩書及左氏注不言呂國所在史記正義引括地志云故呂城在鄧州南陽縣西徐廣云呂在宛縣水經注亦謂宛西呂城四嶽受封然則申呂漢之宛縣也髙帝入關光武起兵皆先取宛其形勢可見李忠定曰天下形勢闗中為上襄鄧次之輿地廣記云蔡州新蔡古吕國今按新蔡之地屬蔡未嘗屬楚子重不當請為賞田則吕國在宛明矣 若璩按括地志故申城在鄧州南陽縣北三十里故呂城在鄧州南陽縣西四十里故班固曰宛縣申伯國徐廣曰呂在宛縣詩集𫝊以申在今鄧州信陽軍之境亦非
  禮記孔子閒居詩曰維嶽降神生甫及申鄭康成注言周道將興五嶽為之生賢輔佐仲山甫及申伯為周之幹臣正義云案鄭志注禮在先未得毛傳愚謂仲山甫猶儀禮所謂伯某甫也周語云樊仲山父蓋甫與父同若以仲山甫為甫則尹吉甫蹶父皇父程伯休父亦可以言甫矣近世説詩者乃取此而舍箋𫝊愛竒之過也權徳輿集云魯獻公仲于曰山甫入輔於周食采于樊 若璩按漢杜欽傳仲山父異姓之臣就封於齊注云韓詩康成其出此乎
  左氏𫝊曰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雲漢之序曰内有撥亂之志非立志何以成中興之功
  宣王晏起姜后請愆則庭燎之箴始勤終怠可見矣殺其臣杜伯而非其罪則沔水之規讒言其興可見矣
  祈父𫝊謂宣王之末司馬職廢羌戎為敗按通鑑外紀三十三年王伐太原戎不克三十八年王伐條戎奔戎王師敗績三十九年戰于千畝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四十一年王征申戎破之轉予于恤蓋謂此四役也
  尹氏不平此幽王所以亡春秋於平王之末書尹氏卒見權臣之繼世也於景王之後書尹氏立王子朝見權臣之危國也詩之所刺春秋之所譏以此坊民猶有五侯擅漢三馬食曹之禍
  召彼故老訊之占夢於是即我御事罔或耆壽俊在厥服矣好讒慝暗昧近頑童窮固矣商之咈其耉長吳之播棄黎老與亂同事也
  宣三十年有兔舞于鎬京而赫赫宗周有寖微之象矣幽二年三川竭岐山崩而陵谷易處有將亡之形矣匪降自天職競由人致此者人也豈天所為哉
  裳裳者華興賢者功臣之子孫世臣與國升降者也王朝則周召二公夾輔王室家父仍叔二雅舊人厯汾王之亂平王之遷猶在也侯國則翼之九宗遂之四氏與封建之法相維持彼漢之彧羣魏之荀何江左之淵儉唐季之崔栁豈世臣之謂乎若璩按孔頴達辯詩家父仍叔與見春秋桓公年間者年月長逺並應别人然王氏亦指其後人者
  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周所以替也雖不能用吾憖寘之於耳楚所以亂也君且休矣吾將思之漢所以微也
  擇三有事亶侯多藏貪墨之臣為蟊賊小東大東杼柚其空聚斂之臣為斧斤文侯之命所謂殄資澤于下民也是時虢石父好利用事而皇父以卿士為羣邪之宗
  神之聽之終和且平朋友之信可質於神明神之聽之式穀以女正直之道無愧於幽隱
  楊泉物理論曰稻梁菽各二十種為六十疏果之實助穀各二十凡為百穀故詩曰播厥百穀
  詩譜引𫝊曰文王基之武王鑿之周公内之疏云未知此𫝊在何書
  三代之禮有損益而所因者未之有改也以公劉之詩考之君之宗之宗法始於此其軍三單軍制始於此徹田為糧徹法始於此周禮有自來矣
  咨女殷商猶賈山之借秦為諭也周公戒成王無若殷王受又曰宜鑒于殷駿命不易人君常聞危亡之言則可保其安存矣
  靡哲不愚司空圖之耐辱也善人載尸裴度之晩節也孔子於烝民加四字而意自明於緡蠻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此説詩之法韓子於菁菁者莪屑屑訓釋蓋少作也晩歲引詩言老成人重於典刑簡而當矣
  考之周語立魯公子戲則仲山甫諫料民太原則仲山甫又諫然聽之藐藐也當時公卿唯虢文公諫不籍千畝而他無聞焉此詩人所以有愛莫助之之歎
  溥彼韓城燕師所完鄭箋以燕為燕安王肅云今涿郡方城縣有韓侯城見水經注燕北燕國愚謂詩云奄受北國肅説為長若璩按韓侯入覲入字便知韓國不在畿内遠與北燕為鄰肅説果長
  韓侯出祖出宿于屠毛氏曰屠地名不言所在潏水李氏以為同州䣝谷今按説文有左馮翊䣝陽亭冋都切馮翊即同州也潏水之言信矣
  漢恩澤侯表曰帝舅縁大雅申伯之意後之寵外戚者率以是藉口自宣王裦申伯而申侯終以召戎禍猶可以為萬世法乎外戚秉政未或不亡漢亡於王莽何進晉亡於賈謐唐幾亡於楊國忠石晉亡於馮玉
  盜言孔甘寇攘式内皆孟子所謂民賊也有民賊則賊民興漢傅燮曰天下之禍不由於外皆興於内唐裴度曰欲平賊當先清朝廷真文忠公曰内有衣冠之盜而後外有干戈之盜
  大師維垣鄭箋以為三公王介甫以為大衆朱子集𫝊從王説
  維天之命傳引孟仲子曰大哉天命之無極而美周之禮也詩譜云子思論詩於穆不已孟仲子曰於穆不似仲子子思之弟子閟宫傳引孟仲子曰是禖宫也序録云子夏傳曾申申傳魏人李克克𫝊魯人孟仲子孟子註孟仲子孟子之從昆弟學於孟子者豈名氏之同歟
  筆談云彼徂矣岐有夷之行朱浮𫝊作彼岨者岐有夷之行今按後漢朱浮傳無此語西南夷傳朱輔上疏曰詩云彼徂者岐有夷之行注引韓詩薛君𫝊曰徂往也蓋誤以朱輔為朱浮亦無岨字
  歐陽公時世論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所謂二后者文武也則成王者成王也當是康王已後之詩執競不顯成康所謂成康者成王康王也當是昭王已後之詩噫嘻曰噫嘻成王者亦成王也范蜀公正書曰昊天有成命言文武受天命以有天下而成王不敢以逸豫為也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所謂康王之時頌聲作於下自彼成康奄有四方祀武王而述成康見子孫之善繼也班孟堅曰成康没而頌聲寢言自成康之後不復有見於頌也朱子集傳與歐范之説合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朱子引國語叔向曰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文昭定武烈者也其為祀成王之詩無疑愚觀賈誼書禮容語引叔向曰二后文王武王成王者武王之子文王之孫也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及成王承嗣仁以臨民故稱昊天焉其義尤明
  歐陽公詩論古今諸儒謂來牟為麥者更無他書所見直用二頌毛鄭之説來牟為麥始出於毛鄭而二家所據乃臆度偽大誓不可知之言愚按劉向封事引飴我釐麰釐麰麥也始自天降文選注引韓詩貽我嘉𪍓薛君曰𪍓大麥也毛鄭之説未可以為非毛氏傳牟麥也鄭箋赤鳥以牟麥俱來廣雅始以為來小麥年大麥以劉向説𠫵考當從古注
  陳少南不取魯頌然思無邪一言亦在所去乎
  晉姜鼎銘曰保其孫子三壽是利魯頌三壽作朋蓋古語也先儒以為三卿恐非
  商周之頌皆以告神明太史公曰成王作頌推己懲艾悲彼家難至魯頌始為溢美之言所謂善頌善禱者非商周之體也後世作頌倣魯而近諛又下矣
  或謂文之繁簡視世之文質然商質而周文商頌繁而周頌簡文不可以一體觀也
  法言曰正考甫常晞尹吉甫矣公子奚斯常晞正考甫矣司馬公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謂正考甫作商頌奚斯作閟宮之詩故云然愚按史記宋世家襄公之時修仁行義欲與盟主其大夫正考甫美之故追道契湯髙宗殷所以興作商頌注云韓詩章句美襄公樂記温良而能斷者宜歌商鄭康成注謂商宋詩蓋用韓詩説也考之左傳正考甫佐戴武宣世本正考甫生孔父嘉為宋司馬華督殺之而絶其世皆在襄公之前安得作頌於襄公之時乎後漢曹褒傳奚斯頌魯考甫詠殷注引韓詩新廟奕奕奚斯所作薛君𫝊云是詩公子奚斯所作正考甫孔子之先也作商頌十二篇詩正義云奚斯作新廟而漢世文人班固王延壽謂魯頌奚斯作謬矣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之言皆本韓詩時毛詩未行也薛漢世習韓詩父子以章句著名馮衍𫝊注引薛夫子韓詩章句即漢也 若璩按此止辨商頌非正考甫作何不引魯語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大師以那為首益見非考甫作
  長發大禘箋云郊祭天也雝禘大祖箋云大祭也大於四時而小於祫鄭康成以祭天為禘與宗廟大祭同名春秋纂例趙子已辨其失矣王肅以禘祫為一祭亦非也禘與祫異祫則太祖柬嚮毁廟及羣廟之主昭南穆北合食於太祖禘則祖之所自出者東嚮惟以祖配之今混禘於祫宗廟有祫無禘
  范𡩋穀梁序孔子就太師正雅頌因魯史修春秋列黍離於國風齊王德於邦君明其不能復雅政化不足以被羣后也然左傳襄二十九年季札觀樂於魯已為之歌王矣孔子至哀十一年始自衛反魯樂正雅頌得所則降王於國風非孔子也
  隰有萇楚箋云人少而端慤則長大無情慾胡邦衡解學記取之
  呂氏春秋甯戚飯牛居車下望桓公而悲擊牛角疾歌髙誘注以為歌碩鼠不知何所據三齊記載甯戚歌所謂南山矸白石爛者是也
  四月秀葽諸儒不詳其名唯説文引劉向説以為苦葽曹氏以爾雅本草證之知其為逺志
  董氏舉侯包言衞武公作抑詩使人日誦於其側朱子謂不知此出在何處愚考侯包之説見於詩正義隋經籍志韓詩翼要十卷侯包撰然則包學韓詩者也
  秦詩在其板屋西戎地寒故以板為屋張宣公南嶽唱酬序云方廣寺皆板屋問老宿云用瓦輒為冰雪凍裂自此如髙臺上封若璩按髙臺上封皆寺名并見朱子詩皆然漢地理志天水隴西民以板為屋以南嶽觀之非獨西陲也若璩按南史隱逸𫝊南嶽鄧先生郁隱居衡山極峻之嶺立小板屋兩間是南嶽上之有板屋舊矣
  唐棣之華維常之華協車字黍稷方華協塗字隰有荷華協且字曹氏謂華當作𠌶音敷蓋古車本音居易曰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來徐徐困于金車其音皆然至説文有尺遮之音乃自漢而轉其聲愚按何彼穠矣釋文或云古讀華為敷與居為韻後放此朱文公集𫝊並著二音而以音敷為先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婉兮漙音團集𫝊叶上兖反顔氏正俗云按呂氏字林作⿱上兖反訓云露貌音與婉類
  蓺麻如之何衡從其畝顔氏云禮今也衡縫衡即横也不勞借音徐氏音横失之矣
  干旄四馬至於五之六之猶緇衣之改為也權輿四簋至於每食不飽猶醴酒之不設也君子之去就于其心不于其禮
  營謝戍申其篤於母家一也一美焉一刺焉宣王親親平王忘讎也
  孝經言卿大夫之孝曰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孟子謂曹交曰服堯之服誦堯之言行堯之行聖賢之訓皆以服在言行之先蓋服之不衷則言必不忠信行必不篤敬中庸修身亦先以齊明盛服都人士之狐裘黄黄所以出言有章行歸于周也
  召公是似南仲大祖世濟其美也逵有充超叛鑒若璩按鑒似宜作愔尤切東坡以愔平聲字遂不用耳蘓文忠慨焉彧附曹羣忘漢朱文公悕焉
  敬之羣臣進戒嗣王荀子云天子即位上卿進曰能除患則為福中卿進曰先事慮事先患慮患下卿進曰敬戒無怠羣臣進戒始以敬三卿授䇿終以敬此心學之原也伊尹訓太甲曰祗厥身召畢告康王曰今王敬之哉皆以此為告君第一義
  葉氏云漢世文章未有引詩序者魏黄初四年詔云曹詩刺逺君子近小人蓋詩序至此始行
  朱子詩序辯説多取鄭漁仲詩辯妄艾軒謂歐陽公詩本義不當謂之本義古人㫖意精粹何嘗如此費辭
  唐志毛詩草木蟲魚圖二十卷開成中文宗命集賢院修撰并繪物象學士楊嗣復張次宗上之按名賢畫録太和中文宗好古重道以晉明帝朝衞協畫毛詩圖草木鳥獸古賢君臣之像不得其真召程修己圖之皆按經定名任意採掇由是冠冕之製生植之姿逺無不詳幽無不顯然則所圖非止草木蟲魚也隋志梁有毛詩古賢聖圖二卷
  格物之學莫近於詩關關之雎摯有别也呦呦之鹿食相呼也德如鳲鳩言均一也德如羔羊取純潔也仁如騶虞不嗜殺也鴛鴦在梁得所止也桑扈啄粟失其性也倉庚陽之侯也鳴鵙隂之兆也蒹葭露霜變也桃蟲拚飛化也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誠不可揜也鳶飛戾天魚躍于淵道無不在也南有喬木正女之操也隰有荷華君子之徳也匪鱣匪鮪避危難也匪兕匪虎慨勞役也蓼莪常棣知孝友也蘩蘋行葦見忠信也葛屨褊而羔裘怠也蟋蟀儉而蜉蝣奢也爰有樹檀其下維穀美必有惡也周原膴膴堇荼如飴惡可為美也黍以為稷心眩於視也蠅以為雞心惑於聽也緑竹猗猗文章著也皎皎白駒賢人隱也贈以勺藥貽我握椒芳馨之辱也焉得諼草言采其蝱憂思之深也柞棫斯拔侯薪侯蒸盛衰之象也鳯凰于飛雉離于羅治亂之符也相鼠碩鼠疾惡也采葛采苓傷讒也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有多識之益也
  誦詩三百不能專對不足以一獻皆誦言而忘味者也自賜商之後言詩莫若孟子其述孔子之言以為知道者二鴟鴞烝民是也如靈臺皇矣北山雲漢小弁凱風深得詩人之心以意逆志一言而盡説詩之要學詩必自孟子始
  申毛之詩皆出於荀卿子而韓詩外傳多述荀書今考其言采采卷耳鳲鳩在桑不敢暴虎不敢馮河得風雅之㫖而引逸詩尤多其孔筆所刪歟
  法言曰守儒轅固申公二子無愧於言詩矣王式以三百五篇諫亦其次也彼説詩解頤者能無愧乎
  草木鳥獸蟲魚疏陸璣字元恪所撰非陸機也
  鄭氏詩譜徐整暢太叔裘隱見釋文序録隋志太叔求及劉炫注古今書録云徐正陽注館閣書目謂注者為太叔求而不考序録徐正陽疑即徐整誤以整為正暢為陽也整字文操吳太常卿 若璩按徐整暢太叔裘隱謂整既暢演而裘隱括之也
  詩緯含神霧曰集㣲揆著上統元皇下序四始羅列五際又曰詩者天地之心君德之祖百福之宗萬物之户也推度災曰建四始五際而八節通汎厯樞曰午亥之際為革命卯酉之際為改正辰在天門出入𠉀聽卯天保也酉祈父也午采芑也亥大明也大明在亥水始也四牡在寅木始也嘉魚在巳火始也鴻雁在申金始也翼奉學齊詩聞五際之要十月之交篇郎顗曰四始之缺五際之戹五際本於齊詩四始與毛詩序異蓋習聞其説而失之也
  曹氏論詩云詩之作本於人情自生民以來則然太始天皇之䇿包羲罔罟之章葛天之八闋康衢之民謡愚按素問天元紀大論鬼臾區曰積考太始天元冊文曰太虚寥廓肇基化元萬物資始五運終天布氣真靈總統坤元九星懸朗七曜周旋曰隂曰陽曰柔曰剛幽顯既位寒暑弛張生生化化品物咸章蓋古詩之體始於此然伊川謂素問出於戰國之末若璩按鄒平馬公驌曰上古文字簡略而世傳素問灝煩數萬言知非軒后之舊矣然精㣲奥博語多至道其亦緩和摰扁之流依託以立言者乎
  文粹李行修云劉迅説詩三千言言詩者尚之今考迅作六説以繼六經自孔氏至考亂凡八十九章取漢史詔書及羣臣奏議以擬尚書又取房中歌至後庭鬬百草臨春樂少年子之類凡一百四十二篇以擬雅章又取巴渝歌白頭吟折楊栁至談容娘以比國風之流然文中子嘗續經矣朱子謂髙文武宣之制豈有精一執中之傳曹劉顔謝之詩豈有物則秉𢑱之訓況迅乎
  艾軒曰九德九夏雅頌之流也貍首風也豳之雅頌猶魯頌也薛士龍曰詩之音律猶易之象數若璩按貍酋逸詩果載射義篇内則似二雅體非風也詳尚書古文疏證卷五第八十條
  説詩者謂宋襄公作䪫鐘之樂按博古圖有宋公成䪫鐘大晟樂書應天得六鐘篆其𢃄曰莖鐘詔謂獲英莖之器於受命之邦此姦諛傅㑹之言宋公成亦非襄公用以説詩陋矣
  大學止於至善引詩者五齊家引詩者三朱子謂咏歎滛液其味深長最宜潛玩中庸末章凡八引詩朱子謂衣錦尚絅至不顯惟徳始學成徳之序也不大聲以色至無聲無臭贊不顯之徳也反復示人至深切矣孝經引詩十引書一張子韶云多與詩書意不相類直取聖人之意而用之是六經與聖人合非聖人合六經也或引或否卷舒自然非先考詩書而後立意也六經即聖人之心隨其所用皆切事理此用經之法若璩按邵文莊寶言中庸尚絅章猶樂辭之亂蓋一篇之總要也
  束晳補亡詩循彼南陔釋曰陔隴也羣經音辯云序曰孝子相戒以養陔當訓戒鄉飲酒燕禮賓醉而出奏陔夏鄭氏注陔之言戒也以陔為節明無失禮與詩序義協愚按春官樂師鄭司農注今時行禮於大學罷出以鼓陔為節
  荀子曰善為詩者不説程子之優游玩味吟哦上下也董子曰詩無達詁孟子之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也
  曹子建表忍垢茍全則犯詩人胡顔之譏詩無此句李善引毛詩曰何顔而不速死也今相鼠注無之
  説文敘云其稱詩毛氏者皆古文也以今詩考之其文多異得此𪓰𪓿為蟾蠩碩大且㜝為重頤皆韓詩之説也
  蔡邕正交論云周德始衰頌聲既寢伐木有鳥鳴之刺是以正雅為刺也
  春秋時諸侯急攻戰而緩教化其留意學校者唯魯僖公能修泮宫衛文公敬教勸學他無聞焉鄭有子衿城闕之刺子産僅能不毁鄉校而已
  吳才老詩叶韻補音序曰詩音舊有九家唐陸徳明定為一家之學開元中修五經文字我心慘慘為懆七到反伐鼓淵淵為𪔱於申反皆與釋文異乃知徳明之學當時亦未必盡用
  取蕭祭脂曰其香始升為酒為醴曰有飶其香古所謂香者如此韋彤五禮精義云祭祀用香今古之禮並無其文隋志曰梁天監初何佟之議鬱鬯蕭光所以達神與其用香其義一也考之殊無依據開元開寶禮不用
  誕后稷之穡有相之道疏云種之必好似有神助呂氏春秋后稷曰子能使子之野盡為泠風乎六尺之耜所以成畝也其博八寸所以成甽也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間稼也漢趙過曰后稷始甽田
  興雨祁祁雨欲徐徐則入土鹽鐵論云周公太平之時雨不破塊旬而一雨雨必以夜
  以按徂旅孟子作以遏徂莒韓非云文王克莒
  夏屋渠渠箋云設禮食大具其意勤勤正義王肅云大屋崔駰七依説宫室之美云夏屋渠渠文選靈光殿賦注引七依作蘧蘧檀弓見若覆夏屋者矣注夏屋今之門廡其形旁廣而卑正義殷人以來始屋四阿夏家之屋唯兩下而已無四阿如漢之門廡鄭康成於詩禮注異如此
  文王之治由身及家風始于關雎雅始于大明而思齊又關雎之始也家人之九五曰王假有家不顯亦臨謹獨者齊家之本故家人之吉在於反身
  衛武公自警曰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古之君子剛中而柔外仲山甫之徳柔嘉維則隨㑹柔而不犯韓文公為王仲舒銘曰氣鋭而堅又剛以嚴哲人之常與其友處順若婦女何徳之光
  爾土宇昄章必曰俾爾彌爾性務廣地而不務廣徳者人君之深戒也不務徳而勤逺略齊之霸所以衰狄之廣莫于晉為都晉之亂所以萌
  風俗世道之元氣也觀葛生之詩堯之遺風變為北方之强矣觀駟驖小戎之詩文武好善之民變為山西之勇猛矣晉秦以是彊於諸侯然晉之分為三秦之二世而亡風俗使然也是以先王之為治威彊不足而徳義有餘商之季也有故家遺俗焉周之衰也懐其舊俗焉
  皇皇后帝皇祖后稷魯以稷配天周之東遷始僭禮矣夫子以為周公之衰而史克何美焉齊百庭燎晉請王章習以為常禮樂安得不自大夫出乎
  朱子發曰詩全篇削去者二千六百九十四篇如貍首曾孫之類是也篇中刪章者如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逺而之類是也章中刪句者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是也句中刪字者如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是也若璩按此必無之事
  止齋曰國風作而二南之正變矣邶鄘曹鄶特㣲國也而國風以之終始蓋邶鄘自别於衛而諸侯浸無統紀及其厭亂思治追懐先王先公之世有如曹鄶然君子以為是二南之可復世無周公誰能正之是故以豳終若璩按呂東萊於詩一説朱子於詩又一説故各解思無邪之㫖前輩謂之未了公案王魯齋出則謂詩非聖人之原本余頗然其説新安方囬曰蓋嘗以上二説就内翰尚書王公慮麟一商略之今王氏新説如此是亦未敢舍而從魯齋也因識於此










  困學紀聞卷三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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