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文類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十三

卷第四十二 國朝文類 卷第四十三
元 蘇天爵 編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卷第四十四

國朝文𩔖卷第四十三

 雜著

  四經序録易書詩春秋     呉     澂

易伏羲之易昔在皇羲始畫八卦因而重之爲六

十四當是時易有圖而無書也後聖因之作連山

作歸藏作周易雖一本諸伏羲之圖而其取用蓋

各不同焉三易既亡其二而周易獨存丗儒誦習

知有周易而巳伏羲之圖鮮或傳授而淪落于方

伎家雖其說具見於夫子之繋辭說卦而讀者莫

之察也至宋邵子始得而發揮之於是人乃知有

伏羲之易而學易者不斷自文王周公始也今於

易之一經首掲此圖冠於經端以爲伏羲之易而

後以三易繼之蓋欲使夫學者知易之本原不至

㝷流逐末而昧其所自云爾

連山夏之易周禮太卜掌三易一曰連山二曰歸

藏三曰周易其經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或曰

神農作連山夏因之以其首艮故曰連山今亡

歸藏商之易子曰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

徵也吾得坤乾焉說者以坤乾爲歸藏或曰黄帝

作歸藏商因之以其首坤故曰歸藏今亡

周易上下經二篇文王周公作彖象繋辭上下文

言說卦序卦雜卦傳十篇夫子作秦焚書周易以

占筮獨存漢志易十二篇蓋經二傳十也自魏晉

諸儒分彖象文言入經而易非古注䟽傳誦者苟

且仍循以逮於今宋東萊先生吕氏始考之以復

其舊而朱子因之第其文字闕衍謬誤未悉正也

故今重加修訂視舊本頗爲精善雖於大義不能

有所損益而於羽翼遺經亦不爲無小補云

書二十八篇漢伏生所口授者所謂今文書也伏

生故爲秦博士焚書時生壁藏之其後兵起流亡

漢定生求其書亡數十篇獨得二十八篇以教授

於齊魯之間孝文時求能治尚書者天下無有欲

召生時年九十餘矣不能行詔太常遣掌故晁錯

徃受之生老言不可曉使其女傳言教錯齊人語

多與潁川異錯所不知凡十二三略以其意屬讀

而巳夫此二十八篇伏生口授而晁錯以意屬讀

者也其間闕誤顚倒固多然不害其爲古書也漢

魏數百年間諸儒所治不過此爾當時以應二十

八宿蓋不知二十八篇之外猶有書也東晉元帝

時有豫章内史梅𧷤増多伏生書二十五篇稱爲

孔氏壁中古文鄭沖授之蘇愉愉授梁栁栁之内

兄皇甫謐從栁得之以授臧曹曹授梅𧷤𧷤遂奏

上其書今攷傳記所引古書在二十五篇之内者

鄭玄趙岐韋昭王肅杜預軰並指爲逸書則是漢

魏晉初諸儒曾未之見也故今特出伏氏二十八

篇如舊以爲漢儒所傳確然可信而晉世晚出之

書别見于後以俟後之君子擇焉

書二十五篇晉梅𧷤所奏上者所謂古文書也書

有今文古文之異何哉晁錯所受伏生書以𨽻冩

之𨽻者當世通行之字也故曰今文魯恭王壊孔

子宅得壁中所藏皆科斗書科斗者倉頡所製之

字也故曰古文然孔壁中眞古文書不傳後有張

霸僞作舜典汨作九共九篇大禹謨益稷五子之

歌胤征湯誥咸有一德典寳伊訓肆命原命武成

旅獒囧命二十四篇目爲古文書漢藝文志云尚

書經二十九篇古經十六卷二十九篇者即伏生

今文書二十八篇及武帝時増僞泰誓一篇也古

經十六卷者即張霸僞古文書二十四篇也漢儒

所治不過伏生書及僞泰誓共二十九篇爾張霸

僞古文雖在而辭義蕪鄙不足取重於世以售其

欺及梅頥二十五篇之書岀則凡傳記所引書語

注家指爲逸書者𭣣拾無遺既有證驗而其言率

依於理比張霸僞書遼絶矣析伏氏書二十八篇

爲三十三雜以新岀之書通爲五十八篇并書序

一篇凡五十九有孔安國傳及序世遂以爲眞孔

壁所藏也唐初諸儒從而爲之䟽義自是以後漢

世大小夏侯歐陽氏所傳尚書止有二十九篇者

廢不復行惟此孔氏傳五十八篇孤行於世伏氏

書既與梅𧷤所増混淆誰復能辨𥨸甞讀之伏氏

書雖難盡通然辭義古奥其爲上古之書無疑梅

𧷤所増二十五篇體製如出一手采集𥙷綴雖無

一字無所本而平緩卑弱殊不𩔖先漢以前之文

夫千年古書最晚乃出而字畫略無脫誤文勢略

無齟齬不亦大可疑乎呉氏曰増多之書皆文從

字順非(⿱艹石)伏生之書詰曲聱牙夫四代之書作者

不一乃至二人之手而定爲二體其亦難言矣朱

子曰書凡易讀者皆古文豈數百年壁中之物不

訛損一字者又曰伏生所傳皆難讀如何伏生偏

記其所難而易者全不能記也又曰孔書至東晉

方出前此諸儒皆未見可疑之甚又曰書序伏生

時無之其文甚弱亦不是前漢人文字只似後漢

末人又曰小序決非孔門之舊安國序亦非西漢

文章又曰先漢文字重厚今大序格致極輕又曰

尚書孔安國傳是魏晉間人作託安國爲名耳又

曰孔傳並序皆不𩔖西京文字氣象與孔叢子同

是一手僞書蓋其言多相表裏而訓詁亦多岀於

小爾雅也夫以呉氏朱子之所疑者如此顧澂何

敢質斯疑而斷斷然不敢信此二十五篇之爲古

書則是非之心不可得而昧也故今以此二十五

篇自爲卷袠以别於伏氏之書而小序各冠篇首

者復合爲一以寘其後孔氏序亦并附焉而因及

其所可疑非澂之私言也聞之先儒云爾

詩風雅頌凡三百十一篇皆古之樂章六篇無辭

者笙詩也舊蓋有譜以記其音節而今亡其三百

五篇則歌辭也樂有八物人聲爲貴故樂有歌歌

有辭郷樂之歌曰風其詩乃國中男女道其情思

之辭人心自然之樂也故先王采以入樂而被之

弦歌朝廷之樂歌曰雅宗廟之樂歌曰頌於燕饗

焉用之於㑹朝焉用之於享祀焉用之因是樂之

施於是事故因是事而作爲是辭也然則風因詩

而爲樂雅頌因樂而爲詩詩之先後於樂不同其

爲歌辭一也經遭秦火樂亡而詩存漢儒以義說

詩既不知詩之爲樂矣而其所說之義亦豈能知

詩人命辭之本意哉由漢以來說三百篇之義者

一本詩序詩序不知始於何人後儒從而増益之

鄭氏謂序自爲一編毛公分以寘諸篇之首夫其

初之自爲一編也詩自詩序自序序之非經本㫖

者學者猶可考見及其分以寘諸篇之首也則未

讀經文先讀詩序序乃有似詩人所命之題而詩

文反(⿱艹石)因序以作於是讀者必索詩於序之中而

誰復敢索詩於序之外者哉宋儒頗有𮗜其非者

而莫能去也至朱子始深斥其失而去之然後足

以一洗千載之謬澂甞因是舎序而讀詩則雖不

煩訓詁而意自明又甞爲之強詩以合序則雖曲

生巧說而義愈晦是則序之有害於詩爲多而朱

子之有功於詩爲甚大也今因朱子所定去各篇

之序使不淆亂乎詩之正文學者因得以詩求詩

而不爲序說所惑(⿱艹石)夫詩篇次第則文王之二南

而間有平王以後之詩成王之雅頌而亦有康王

以後之詩變雅之中而或有𩔖乎正雅之辭者今

既無從考据不敢輙爲之紛更至(⿱艹石)變風雖人樂

歌而未必皆有所用變雅或擬樂辭而未必皆爲

樂作其與風雅合編蓋因𩔖附載云爾商頌商時

詩也七月夏時詩也皆異代之辭故處頌詩風詩

之末魯頌乃其臣作爲樂歌以頌其君不得謂之

風故係之頌周公居東時詩非擬朝廷樂歌而作

不得謂之雅故附之𡺳風焉

春秋經十二篇左氏公羊糓梁文有不同昔朱子

刻易書詩春秋於臨漳郡春秋一經止用左氏經

文而曰公糓二經所以異者𩔖多人名地名而非

大義所繋故不能悉具澂竊謂三傳得失先儒固

言之矣載事則左氏詳於公榖釋經則公糓精於

左氏意者左氏必有按據之書而公糓多是傳聞

之辭況人名地名之殊或繇語音字畫之舛此𩔖

壹從左氏是也然有考之於義的然見左氏爲失

而公糓爲得者則又豈容以偏徇哉嗚呼聖人筆

削魯史致謹於一字之微三家去夫子未乆也文

之脫謬巳不能是正尚望其能有得於聖人之微

意哉漢儒專門守殘護闕不合不公誰復能貫穿

異同而有所去取至唐啖助趙匡陸淳三子始能

信經駁傳以聖人書法纂而爲例得其義者十七

八自漢以來未聞或之先也觀趙氏所定三傳異

同用意宻矣惜其與奪未能悉當間甞再爲審訂

以成其美其間不繫乎大義者趙氏於三家從其

多今則如朱氏意專以左氏爲主儻義有不然則

從其是左氏雖有事跡亦不從也一斷諸義而巳

嗚乎属辭比事春秋教也澂欲因啖趙陸氏遺說

博之以諸家參之以管見使人知聖筆有一定之

法而是經無不通之例不敢随文生義以侮聖言

顧有此志而未暇就故先爲正其史之文如此(⿱艹石)

聖人所取之義則俟同志者共講焉

  三禮叙録儀禮周官小戴記大戴記   呉   澂

儀禮十七篇漢興髙堂生得之以授瑖丘蕭奮奮

授東海孟卿卿授后倉倉授戴德戴聖大戴小戴

及劉氏别録所傳十七篇次第各不同尊卑𠮷凶

先後倫序惟别録爲優故鄭氏用之今行於世禮

經殘缺之餘獨此十七篇爲完書以唐韓文公尚

苦難讀況其下者自宋王文公行新經義廢黜此

經學者益罕傳習朱子考定易書詩春秋四經而

謂三禮體大未能緒正晚年欲成其書於此至惓

惓也經傳通解乃其編𩔖草稾將俟䘮祭禮畢而

筆削焉無禄弗逮遂爲萬世之闕典澂每代讀而

爲之惋惜𥨸謂樂經既亡禮經僅存五易之彖

象傳本與繫辭文言說卦序卦雜卦諸傳共爲十

翼居上下經二篇之後者也而後人以入卦爻之

中詩書之序本自爲一編居國風雅頌典謨誓誥

之後者也而後人以冠各篇之首春秋三經三傳

初皆别行公糓配經其來巳乆最後注左氏者又

分傳以附經之年何居夫傳文序文與經混淆不

惟非所以尊經且於文義多所梗礙歴千數百年

而莫之或非也莫之或正也至東萊吕氏於易始

因晁氏本定爲經二篇傳十篇朱子於詩書各除

篇端小序合而爲一以寘經後春秋一經雖未暇

詳校而亦别岀左氏經文併以刋之臨漳於是易

書詩春秋悉復夫子之舊五經之中其未爲諸儒

所亂者惟二禮經然三百三千不存蓋十之九矣

朱子補其遺闕則編𩔖之初不得不以儀禮爲綱

而各䟽其下脫稾之下必將有所科别決不但如

今稾本而巳(⿱艹石)執稾本爲定則經之章也而以後

記補記補傳分隷分古於其左也與彖象傳之附

易經者有以異乎否也經之篇也而以傳篇記篇

補篇錯處於其間也與左氏傳之附春秋經者有

以異乎否也夫以易書詩春秋之四經既幸而正

而儀禮之一經又不幸而亂是豈朱子之所以相

遺經者哉徒知尊信草創之書而不能探索未盡

之意亦豈朱子之所以望後學者哉嗚呼由朱子

而來至於今將百年然而無有乎爾澂之至愚不

肖猶幸得以私淑於其書實受罔極之恩善繼者

卒其未卒之志善述者成其未成之事抑亦職分

之所當然也是以忘其僣妄輙因朱子所分禮章

重加倫紀其經後之記依經章次秩叙其文不敢

割裂一仍其舊附于篇終其十七篇次第並如鄭

氏本更不閒以它篇庶十七篇正經不至雜糅二

戴之記中有經篇者離之爲逸經禮各有義則經

之傳也以戴氏所存兼劉氏所補合之而爲傳正

經居首逸經次之傳終焉皆别爲卷而不相紊此

外悉以歸諸戴氏之記朱子所輯及黄氏䘮禮楊

氏祭禮亦參伍以去其重復名曰朱氏記而與二

戴爲三凡周公之典其未墜於地者蓋略包舉而

無遺造化之運不息則天之所秩未必終古而廢

壊有議禮制度考文者岀所損所益百世可知也

雖然苟非其人禮不虚行存誠主敬致知力行下

學而上逹多學而一貫以得夫堯舜禹湯文武周

孔之心俾吾朱子之學末流不至於漢儒學者事

也澂也不敢自棄同志其尚敦朂之哉

儀禮逸經八篇澂所纂次漢興髙堂生得儀禮十

七篇後魯共王壊孔子宅得古文禮經於孔氏壁

中凡五十六篇河間獻王得而上之其十七篇與

儀禮正同餘三十九篇藏在袐府謂之逸禮哀帝

初劉歆欲以列之學官而諸博士不肯置對竟不

得立孔鄭所引逸禮中霤禮禘于太廟禮王居明

堂禮皆其篇也唐初猶存諸儒曽不以爲意遂至

於亡惜哉今所纂八篇其二取之小戴記其三取

之大戴記其三取之鄭氏注奔䘮也中霤也禘于

太廟也王居明堂也固得儀禮三十九篇之四而

投壷之𩔖未有考焉疑古禮逸者甚多不止於三

十九也投壷奔䘮篇首與儀禮諸篇之體如一公

冠等三篇雖巳不存此例蓋作記者刪取其要以

入記非復正經全篇矣投壷大小戴不同奔䘮與

逸禮亦異則知此二篇亦經刋削但未如公冠等

篇之甚耳五篇之經文殆皆不完然實爲禮經文

正篇則不可以其不完而擯之於記故特纂爲逸

經以續十七篇之末至(⿱艹石)中霤以下三篇其經亡矣

而篇題僅僅見於注家片言𨾏字之未泯者猶必

收拾而不敢遺亦我愛其禮之意也

儀禮傳十篇澂所纂次按儀禮有士冠禮士昬禮

戴記則有冠義昬義儀禮有郷飲酒禮郷射禮大射

禮戴記則有郷飲酒義射義以至於燕聘皆然蓋

周末漢初之人作以釋儀禮而戴氏抄以入記者

也今以此諸篇正爲儀禮之傳故不以入記依儀

禮篇次稡爲一編文有不次者頗爲更定射義一

篇迭陳天子諸侯卿大夫士之射雜然無倫𨤲之

爲郷射義大射義二篇士相見義公食大夫義則

用清江劉氏原父所𥙷並因朱子而加考詳焉於

是儀禮之經自一至九經各有其傳矣惟覲義闕

然大戴朝事一篇實釋諸侯朝覲天子及相朝之

禮故以備覲禮之義而共爲傳十篇云

周官六篇其冬官一篇闕漢藝文志序列於禮家

後人名曰周禮文帝甞召至魏文侯時老樂工因

得春官大司樂之章景帝子河間獻王好古學購

得周官五篇武帝求遺書得之藏于袐府禮家諸

儒皆莫之見哀帝時劉歆校理祕書始著于録略

以考工記補冬官之闕歆門人河南杜子春能通

其讀鄭衆賈逵受業於杜漢末馬融傳之鄭玄玄

所注今行於世宋張子程子甚尊信之王文公又

爲新義朱子謂此經周公所作但當時行之恐未

能盡後聖雖復損益可也至(⿱艹石)肆爲排觝訾毀之

言則愚陋無知之人耳冬官雖闕今仍存其目而

考工記别爲一卷附之經後云

小戴記三十六篇澂所序次漢興得先儒所記禮

書三百餘篇大戴氏刪合爲八十五小戴氏又損

益爲四十三曲禮檀弓雜記分上下馬氏増以月

令明堂位樂記鄭氏從而爲之注緫四十九篇精

粗雜記靡所不有秦火之餘區區掇拾所謂存十

一於千百雖不能以皆醇然先王之遺制聖賢之

格言徃徃賴之而存第其諸篇岀於先儒著作之

全書者無㡬多是記者旁捜愽采勦取殘編斷簡

㑹稡成篇無復詮次讀者每病其雜亂而無章唐

魏鄭公爲是作𩔖禮二十篇不知其書果何如也

而不可得見朱子甞與東萊先生吕氏商訂三禮

篇次欲取戴記中有𨵿於儀禮者附之經其不係

於儀禮者仍别爲記吕氏既不及荅而朱子亦不

及爲幸其大綱存於文集猶可攷也晚年編校儀

禮經傳則其條例與前所商訂又不同矣其間所

附戴記數篇或削本篇之文𥙷以它篇之文今則

不敢故止就本篇之中科分櫛剔以𩔖相從俾其

上下章文義聮屬章之大指標識于左庶讀者開

卷瞭然(⿱艹石)其篇第則大學中庸程子朱子既表章

之以與論語孟子並而爲四書固不容復厠之禮

篇而投壷奔䘮實爲禮之正經亦不可以雜之於

記其冠義昬義鄉飲酒義射義燕義聘義六篇正

釋儀禮别輯爲傳以附經後矣此外猶三十六篇

曰通禮者九曲禮内則少儀玉藻通記小大儀文

而深衣附焉月令王制專記國家制度而文王世

子明堂位附焉曰喪禮者十有一喪大記雜記喪

服小記服問檀弓曾子問六篇記喪而大傳間傳

問喪三年問喪服四制五篇則喪之義也曰祭禮

者四祭法一篇記祭而郊特牲祭義祭統三篇則

祭之義也曰通論者十有二禮運禮器經解一𩔖

哀公問仲尼燕居孔子間居一𩔖坊記表記緇衣

一𩔖儒行自爲一𩔖學記樂記其文雅馴非諸篇

比則以爲是書之終嗚呼由漢以來此書千有餘

歳矣而其顛倒糾紛至朱子始欲爲之是正而未

及竟豈無望於後之人歟用敢𥨸取其義脩而成

之篇章文句秩然有倫先後始終頗爲精審將來

學禮之君子於此考信其有取乎非但爲戴氏忠

臣而巳也

大戴記三十四篇澂所序次按隋志大戴記八十

五篇今其書闕前三十八篇始三十九終八十一

當爲四十三篇中間第四十三第四十四第四十

五第六十一四篇復闕第七十三有二緫四十篇

據云八十五篇則末又闕其四或云止八十一皆

不可考𥨸意大戴𩔖稡此記多爲小戴所取後人

合其餘篇仍爲大戴記巳入小戴記者不復録而

闕其篇是以其書冗泛不及小戴書甚蓋彼其膏

華而此其查滓爾然尚或間存精語不可棄遺其

與小戴重者投壷哀公問也投壷公冠諸侯遷廟

諸侯釁廟四篇旣入儀禮逸經朝事一篇又入儀

禮傳哀公問小戴巳取之則於彼冝存於此冝去

此外猶三十四篇夏小正猶月令也明堂猶明堂

位也本命以下雜録事辭多與家語荀子賈傅等

書相出入非專爲記禮設禮運以下諸篇之比也

小戴文多綴補而此皆成篇故其篇中章句罕所

更定惟其文字錯誤參互考校未能盡正尚以俟

好古博學之君子云

  春秋諸國統紀序録    齊履謙

孔子甞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𣏌而不足證也我

欲觀商道是故之宋而不足證也我觀周道幽厲

傷之吾舎魯何適矣此聖人所以託魯史以寓王

法也故學春秋者當先觀聖人所書一魯十二公

二百有四十二年之事其文可證也其𧨏可推也

其治亂得失反復一代之變可覆而視也始於隱

元者魯史之所自起也志禮樂志征伐志會盟志

賦稅志軍甲志城築志田邑志災異志世卿志夫

人内女獨備於諸國者非特爲詳内録也夫以春

秋而視周典則魯爲極亂以魯而視當時齊晉諸

國則豈無所謂一變再變至道難易之等差哉因

其事著其筆削蓋所以訓也後之作者尚有考於

斯故叙魯國春秋統紀第一

詩降黍離於國風示天下不復有雅春秋夷周室

於侯邦傷王道莫之能亢也當是時周史固在也

十三王之世次先後可考也然而春秋不以周統

書元而但以周正首事其意可知也書歸物者三

書來求者三書錫命者三書出師者三書天王岀

居于鄭繼書天王居于狄泉入于成周書王扎子

殺召伯毛伯書天王殺其弟侮夫繼書王室亂王

子猛卒德日朘力日蹙變日極矣孔子曰如有用

我者吾其爲東周乎蓋傷周室陵遲雖有繼世之

王亦不能以復興矣此制作之本㫖也豈但禮樂

征伐不自巳而岀哉故叙周王春秋統紀第二

公羊氏曰大國言齊宋夫宋王者之後而中國之

望也陳舜之後也𣏌夏之後也宋商之後也原其

始封皆公爵也而在春秋陳但稱侯𣏌則始稱侯

至莊之二十七年書伯僖之三十三年降而書子

訖春秋之世凡三書而三降焉惟宋獨終始公爵

雖襄公圖霸無功戰敗身傷而宋爲諸侯之望曾

不改舊故晉文以解宋圍而成一戰之霸悼公以

討魚石而興三駕之功春秋外平不書至宋楚平

則書之其大𫝑可見矣故叙宋國春秋統紀第三

五覇前此未有也齊創之而晉次之也雖然當是

時也王道衰諸侯恣威𫝑以相脅傾詐以相尚天

下皆是也大則宋魯衛鄭之邦小則邾莒滕薛之

國其能知尊周者誰歟以禮爲國者誰歟推其本

心無非桓文也考其行事亦無非桓文也其所以

不爲桓文者非不欲也特智有所不逮力有所不

及耳故孟子論春秋不舉他國而獨以二公爲稱

者意蓋如此故叙齊國春秋統紀第四

近代永嘉陳氏有言古者諸侯無私史晉之乗楚

之檮杌魯之春秋皆東遷之史也今以此言考之

春秋凡諸侯書卒者皆有國史以考其世次者也

其不書卒者或國滅失其本史或國雖在而未有

史皆無所考其世次者也又其世次有入春秋即

見者有近後方有者(⿱艹石)秦至文十八年始書康公

卒薛至莊三十一年始書薛伯卒𣏌至僖二十三

年始書成公卒莒至成十四年始書渠丘公卒邾

至莊十六年始書邾子克卒許至僖四年始書穆

公卒楚至宣十八年始書莊王卒呉至襄十二年

始書王壽夣卒晉則至僖九年始書獻公卒凡此

其史之所起有乆近故其世次所書有先後然則

陳氏之言於是乎信故叙晉國春秋統紀第五

子路問於孔子曰衛君待子而爲政子將奚先孔

子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事不成禮樂

不興刑罰不中而民無所措手足夫靈公黜其子

而子其孫出公不父其父而禰其祖蒯瞶爭入曼

姑圍戚至此則人倫之不正甚矣故夫子因子路

之問而啓之然此言也雖則專爲衛輙而發夷考

春秋所書(⿱艹石)州吁(⿱艹石)惠公(⿱艹石)公孫剽本其禍亂無

非不知正名之罪然後知夫子之言所包者廣非

止於一人一事而巳也不然衛以康叔封國察其

政俗兄弟吾魯加以内無專國之臣外少諸侯之

事於斯時也苟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

夫夫婦婦人倫之無不適其正也其於禮樂之興

也何有故叙衛國春秋統紀第六

古者王制諸侯之爵次其先後有序在周官太司

馬設儀辨位以等邦國猶天建地設不可亂也及

春秋時禮制既亡霸者以意之向背爲升降諸國

以𫝑之強弱相上下故自入春秋蔡常先衛隠十

年伐戴書宋人蔡人衛人桓五年伐鄭書蔡人衛

人陳人十四年又伐鄭書齊人蔡人衛人陳人十

六年會于曹猶書宋公蔡侯衛侯皆先衛也自是

厥後伐鄭之役納衛惠之師遂序於衛陳之下矣

雖云至有後先亦以國𫝑孱弱不能自強於治可

見矣其世從楚而受楚禍也冝哉故叙蔡國春秋

統紀第七

春秋赴告之說始於左氏其言曰諸侯有命告則

書不然則否師出臧否亦如之雖及滅國滅不告

敗勝不告克不書于䇿其意本謂鄰國相好或同

惡以相仇或同利以相濟於是乎有赴告之命如

傳言宋人取邾田邾人告於鄭曰請君釋憾於宋

弊邑爲道鄭人以王命告伐宋之𩔖非謂每事毎

國必皆赴告凡春秋所有事皆當時承赴告而書

者誠如此言不惟當時諸國封壤有逺近情好有踈

宻而且國有諱忌事固有不可告與夫不當告及

不能告者而春秋備書之桓五年春正月甲戌巳

丑陳侯鮑卒甲戌之下本闕陳佗作亂事而左傳

以謂陳亂國人分散故再赴昭九年夏四月陳災

陳亡矣定無來告者而胡氏以謂叙弓㑹楚子于

陳還言之朝凡(⿱艹石)此者皆泥於赴告之說之弊也

要之春秋之作各從本史於理爲通赴告之說恐

不盡然也故叙陳國春秋統紀第八

鄭在春秋列國最爲後封於諸SKchar爲近然當春秋

之初鄭爲亂階書克段書來輸平書歸祊書假許

田書從王伐鄭皆特筆也其後方楚之北征諸夏

而鄭與陳蔡許四國適當其衝陳蔡許終始春秋

甘爲楚之從而鄭介晉楚之間居二國必争之地

朝從楚盟晉師暮至暮從晉盟楚師朝至其爲國

也難哉向非子産以禮自固使晉楚之暴不能加

焉則鄭國之丘墟當不終於春秋矣善乎劉安世

之論曰鄭蕞爾國又時有君臣之亂得子産然後

安然子産爲政時晉楚漸衰又能事之區區小國

攝乎大國之間能自保巳爲難(⿱艹石)妄作則滅亡矣

傳稱子産善相小國謂此也故叙鄭國春秋統紀

第九

春秋志用兵輕重淺深各有不同而其甚莫極於

滅滅者亡國之重辭也宋景公入曹以曹伯陽歸

春秋止書入而左氏傳其事謂曹伯陽好田弋鄙

人公孫彊因進田弋之說陽好之彊因言霸說陽

乃背晉而奸宋宋伐之晉不救而遂滅故甞因是

考之經有書滅而實未甞滅者襄六年書莒人滅

鄫昭四年書取鄫是則鄫未甞滅定六年書鄭游

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哀三年書許男成卒則

是許未甞滅亦有經書入而傳則謂滅國亦不復

見者僖三十年書秦人入滑傳謂滅滑而還而滑

亦不復見哀八年書宋公入曹傳謂晉不救而遂

滅而曹亦不復見蓋未甞滅者或復存之其入而

國不復見者皆自亡也故叙曹國春秋統紀第十

秦自穆公始入春秋僖十五年與晉惠公戰于韓

原其𫝑固巳悍然矣及再納晉文主盟中華穆公

外雖從晉盟㑹内則蓄其威武投間抵𨻶待時而

發故文公方卒今年滅滑明年伐晉用敗殽之帥

出罪巳之言威行東夏奄宅西戎斯可謂秦之顯

公矣故春秋秦自彭衙以前入滑圍鄭盟于翟泉

㑹于温師于城濮凡穆公之事莫不皆備録之康

共而下則(⿱艹石)有不盡記者非闕文也直謂其不足

詳耳故叙秦國春秋統紀第十一

春秋降爵之國薛自侯降爲伯滕自侯降爲子𣏌

自公降爲侯又降爲伯又降爲子雖其所以降不

可知固以見其國𫝑朘削日就卑替或曰薛與滕

𣏌自入春秋不與諸侯㑹盟者各百餘年至成五

年蟲牢始書𣏌伯成十三年伐秦始書滕人襄元

年圍彭城始書薜人其曰曰就卑替者何也曰是

又不然夫春秋之有會盟本所以控大國扶小國

也故其徴令不濫而諸侯有序葵丘之盟盟之大

者也而與盟者止於八國𣏌滕薛不在焉踐土之

盟亦盟之大者也而與盟者亦止於八國𣏌滕薛

亦不在焉此桓文之盛而小國所以頼也霸政下

衰盟會數而賦役煩雖大國容有不至而小弱如

𣏌滕薛之倫莫不奔走而聽命雖空乏其國家困

踣於道路而有不遑恤者且宋災細故也爲㑹而

更所喪者十有二國也城𣏌末務也相率而受其

功者亦十有二國也甚而至於晉定之召陵之役

在㑹者十有八國而劉子且不數焉其得失可知

也由是言之其得與於會盟者非進之也適所以

就其卑替耳故叙薛國春秋統紀第十二

𣏌既降而書子矣而又退從人臣之列其降而書

子吾不知其所從來退從人臣之列則有任其責

者矣何以其退從人臣之列也以襄二十九年書

𣏌子來盟則見之也經有書來盟者矣桓十四年

鄭語來盟閔二年齊髙子來盟僖四年楚屈完來

盟文十五年宋華孫來盟宣七年衞孫良夫來盟

皆人臣也固未有諸侯書來盟者亦未有與諸侯

盟而不書公者也左氏曰𣏌文公來盟書曰子賤

之也此說非也賤之之意其不在於書子也夫𣏌

夏之後而天子之事守也禮秩之降一至於此冝

乎夫子甞曰吾說夏禮𣏌不足徴也故叙𣏌國春

秋統紀第十三

春秋以諸侯而旅見於諸侯惟二事滕侯薛侯邾

人牟人葛人是也何以知爲旅見即其所書而知

之也古者諸侯之邦交名位不同禮亦異數至於

旅見則必均其辭號者所以一貴賤齊等威也然

則謂之侯者以君禮見者也不謂之侯者不以君

禮見者也滕本非侯也薛亦然或者之說有如此

者故叙滕國春秋統紀第十四

莒介居齊魯之境齊雖見伐而莒曽不敢少陵齊

焉魯則自宣公平莒及郯莒人不肯至再會齊伐

之干戈相㝷迄無寜𡻕當襄公之世曾不數年而

莒人伐我者三侵我者一亦可謂之強國矣故春

秋書莒每次於鄭曹之下至於入向取牟婁滅鄫

皆強國事也故叙莒國春秋統紀第十五

春秋世卿非惟大國有之雖小國亦有之矣莒牟

夷邾庶其𢌿我邾快黑弓是也(⿱艹石)邾儀父或以爲

子克字或以爲大夫之名按魯有行父歸父晉有

林父鄭父甲父是皆大夫名然則謂儀父爲名者

非無據也夫邾魯附庸之國其來朝於魯者數矣

而魯之君臣所以每加兵於邾者其意責邾之不

恭猶深也故既納其邑又分其田既又入國而以

其君歸必期至於滅亡而後巳豈先王保小寡之

道哉公行鮮有不書至者惟伐邾則悉不書至豈

以邾爲邦域之中七百里之内與故叙邾國春秋

統紀第十六

春秋之班齊侯爵也自入僖公常序于宋公之上

邾子爵也常序于薛伯之上許男爵也常序于曹

伯之上復有在邢侯之上者甚而至於蜀之盟秦

序宋上鄭序齊上皆習亂之事也故統紀自内魯

至於降周而下竝依王爵曰公曰侯曰伯曰子曰

男爵同以親晉當先齊以齊爲霸者之倡特列居

侯爵之首荆吳僣號王爵不加焉故附于五等之

後凡此庶幾春秋聖人所以道名分之意云故叙

許國春秋統紀第十七

春秋自遷不書有遷之者而後書然書曰某人遷

某者遷以内屬也宋人遷𪧐齊人遷陽是也書曰

某遷于某者遷以避難也邢遷于夷儀衞遷于帝

丘蔡遷于州來許遷于葉于白羽于容城是也雖

所遷不同而其國之危弱不能自守一也悲夫故

叙𪧐國春秋統紀第十八

荆呉僣𥨸名號不與中國通者各十餘世自入春

秋雖其因事制冝𧨏存筆削然其君書卒其大夫

書名書聘使書㑹盟書帥師皆與諸夏冠帶之國

竝列無間蓋二國之罪以先王王法論之則外之

攘之誅之絶之可也以春秋信史言之則聖人拳

拳於夷夏盛衰之變者深矣詳其事存其實録所

以爲後世鑒也故其書法如此故叙楚國春秋統

紀第十九

呉國于東南去中夏尤逺成七年呉伐郯始見於

經于鍾離于善道于祖于向皆諸侯就而㑹之其

來交于中國者于戚而止耳雖則資之以疲楚然

呉亦亢矣艾陵之戰齊黃池之駕晉其末流有必

至者春秋書之欲後世謹其始也故叙呉國春秋

統紀第二十

國朝文𩔖卷第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