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圖畫見聞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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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拾遺唐朝、朱梁、王蜀,總二十七事。

八駿圖 謝元深 滕王 閻立本

鶴畫 吳道子 金橋圖 先天菩薩

資聖寺 淨域寺 西明寺 相藍十絕

王維 三花馬 崔圓 周昉

張璪 石橋圖 柳公權 會昌廢壁

西園圖 雪詩圖李益附 鄭贊 盧氏宅

趙喦 劉彥齊 常生  

《八駿圖》

舊稱周穆王八駿,日馳三萬里。晉武帝時所得古本,乃穆王時畫,黃素上為之。腐敗昏潰,而骨氣宛在。逸狀奇形,實亦龍之類也。遂令史道碩模寫之,宋、齊、梁、陳,以為國寶。隋文帝滅陳,圖書散逸,此畫為賀若弼所得。齊王暕知而求得之,答以駿馬四十蹄,美錦五十段。後復進獻煬帝。至唐貞觀中,勑借魏王泰,因而傳模於世。其一曰渠黃,身青,騣尾赤,項下至肚紅而蹄黑。其二曰山子,身紫,騣尾黑,項下至肚紅而蹄黑。其三曰盜驪,身黃而黑班,騣尾黑,項下至肚紅而蹄黑,騣鬣絕少也。其四曰綠耳,身青,騣尾黑而虬,項下至肚紅而蹄黑。其五曰赤驥,身赤,騣尾赤而黃,項下至肚紅而蹄黑。其六曰 囗騮,身淺紫,騣尾深紫而虬,項下至肚紅而蹄黑,囗音華。其七曰踰輪,身紫而帶黑,騣尾黑而虬,項下至肚紅而蹄黑,額上精騣向前尖而上卷。其八曰白 囗。身青驄,騣尾紅,項下至肚紅而蹄黑,囗音義。

謝元深

唐貞觀三年,東蠻謝元深入朝,冠烏熊皮冠,以金絡額,毛帔,以韋為行縢,著履。中書侍郎顏師古奏言:「昔周武王治致太平,遠國歸款,周史乃集其事為《王會篇》。今聖德所及,萬國來朝,卉服鳥章,俱集蠻邸,實可圖寫貽于後,以彰懷遠之德。」上從之,乃命閻立德等圖畫之。

滕王

唐滕王元嬰,高祖第二十二子也。善畫蟬雀、花卉,而史傳不載,惟張彥遠《歷代名畫記》中書之。及覩王建《宮詞》云:「內中數日無宣喚,傳得滕王《蛺蝶圖》。」乃知其善畫也。

閻立本

唐閻立本,至荊州觀張僧繇舊跡,曰:「定虛得名耳。」明日,又往,曰:「猶是近代佳手。」明日,往,曰:「名下無虛士。」坐臥觀之,留宿其下十餘日,不能去。又僧繇曾作《醉僧圖》傳於世,長沙僧懷素有詩云:「人人送酒不曾沽,終日松間繫一壺,草聖欲成狂便發,真堪畫入《醉僧圖》。」然道士每以此嘲僧,羣僧於是聚鏹數十萬,求立本作《醉道圖》,並傳於代。

鶴畫

黃筌寫《六鶴》。其一曰唳天,舉首張喙而鳴。其二曰警露,回首引頸上望。其三曰啄苔,垂首下啄於地。其四曰舞風,乘風振翼而舞。其五曰疏翎,轉項毨其翎羽。其六曰顧步。行而回首下顧。後輩丹青,則而象之。杜甫詩稱「薛公十一鶴,皆寫青田真」。恨不見十一之勢復何如也。

吳道子

開元中,將軍裴旻居喪,詣吳道子請於東都天宮寺畫神鬼數壁,以資冥助。道子答曰:「吾畫筆久廢,若將軍有意,為吾纏結,舞劍一曲,庶因猛勵,以通幽冥。」旻於是脫去縗服,若常時裝束,走馬如飛,左旋右轉,擲劍入雲,高數十丈,若電光下射,旻引手執鞘承之,劍透室而入,觀者數千人,無不驚慄。道子於是援毫圖壁,颯然風起,為天下之壯觀。道子平生繪事,得意無出於此。

《金橋圖》

《金橋圖》者,唐明皇封泰山,回車駕,次上黨。潞之父老,負擔壺漿,遠近迎謁。帝皆親加存問,受其獻饋,錫賚有差。其間有先與帝相識者,悉賜以酒食,與之話舊故。所過村部,必令詢訪孤老喪疾之家,加吊恤之,父老欣欣然莫不瞻戴,叩乞駐留焉。及車駕過金橋,橋在上黨。御路縈轉,上見數十里間,旗纛鮮華,羽衛齊肅。顧左右曰:「張說言我勒兵三十萬,旌旗徑千里,挾右上黨,至於太原,見《后土碑》。真才子也。」帝遂召吳道子、韋無忝、陳閎,令同製《金橋圖》。御容及帝所乘照夜白馬,陳閎主之;橋梁、山水、車輿、人物、草木、鷙鳥、器仗、帷幕,吳道子主之;狗、馬、驢、騾、牛、羊、橐駞、猴、兔、猪、 囗之屬,韋無忝主之。圖成,時謂三絕焉。

先天菩薩

有先天菩薩幀,本起成都妙積寺。唐開元初,有尼魏八師者,常念《大悲呪》。有雙流縣民劉乙,小字意兒,年十一歲,自言欲事魏尼,尼始不納,遣亦不去,常於奧室坐禪。嘗白魏云:「先天菩薩見身此地。」遂篩灰於庭。一夕有巨跡,長數尺,倫理成就。意兒因謁畫工,隨意設色,悉不如意。有僧法成者,自云能畫,意兒常合仰祝,然後指授之,僅十稔,功方就。後塑先天菩薩像,二百四十二首,首如塔勢,分臂如蔓。所畫樣凡十五卷。有柳七師者,崔寧之甥,分三卷往上都流行。時魏奉古為長史,得其樣進之。後因四月八日,復賜高力士。今成都者,是其次本。

資聖寺

資聖寺中窗間,吳道子畫高僧,韋述讚,李嚴書。中三門外兩面上層,不知何人畫,人物頗類閻筆。寺西廊北隅,楊坦畫《近塔天女》,明睇將瞬。團塔院北堂,有鐵觀音,高三丈餘。觀音院兩廊《四十二賢聖》,韓幹畫,元載讚。東廊北壁散馬,不意見者,如將嘶蹀。聖僧中龍樹商那和修絕妙。團塔上菩薩,李嗣真畫;四面花鳥,邊鸞畫。當中藥王菩薩,頂上茸葵尤佳。塔中藏千部《法華經》,詞人作諸畫聯句。

淨域寺

淨域寺者,本唐太穆皇后宅,後捨為寺。寺僧云:三階院門外是神堯皇帝射孔雀處。西禪院門外有《游目記碑》云:「王昭隱畫門西裏面和修吉龍王,有靈。及門內西壁,有畫光目藥义部落,絕奇。鬼首上蟠虵,可懼。東廊有張璪畫林石,險怪。西廊萬菩薩院門裏南壁,有皇甫軫畫鬼神及鵰,鵰若脫壁。」軫與吳道子同時,吳以其藝逼己,募人刺殺之。

西明寺

唐西明、慈恩寺率多名賢書畫。慈恩塔前壁上有畫《濕耳師子跌心花》,為時所重。聖善、敬愛兩寺皆有古畫,聖善寺木塔有鄭廣文書畫,敬愛寺山亭院壁上有畫《雉》,若真,砂子上有時賢題名及詩什甚多。

相藍十絕

《大相國寺碑》,稱寺有十絕。其一,大殿內彌勒聖容,唐中宗朝僧惠雲於安業寺鑄成,光照天地,為一絕;其二,睿宗皇帝親感夢,於延和元年七月二十七日,改故建國寺為大相國寺,睿宗御書牌額,為一絕;其三,匠人王溫重裝聖容,金粉肉色,並三門下善神一對,為一絕;其四,佛殿內有吳道子畫文殊、維摩像,為一絕;其五,供奉李秀刻佛殿障日九間,為一絕;其六,明皇天寶四載乙酉歲,令匠人邊思順修建排雲寶閣,為一絕;其七,閣內西頭有陳留郡長史乙速令孤為功德主時,令石抱玉畫《護國除災患變相》,為一絕;其八,西庫有明皇先勑車道政往于闐國傳北方毗沙門天王樣來,至開元十三年封東嶽時,令道政於此依樣畫天王像,為一絕;其九,門下有瓌師畫《梵王帝釋》及東廊障日內有《法華經二十八品功德變相》,為一絕;其十,西庫北壁有僧智儼畫《三乘因果入道位次圖》,為一絕也。宋次道《東京記》亦載相國寺十絕,乃是後來所見事迹,此不具錄。

王維

唐王維右丞,字摩詰,少以詞學知名。有高致,信佛理,藍田南置別業,以水木琴書自娛。善畫山水、人物,筆蹤雅壯,體涉古今。嘗於清源寺壁畫《輞川圖》,巖岫盤鬱,雲水飛動。自製詩曰:「當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不能捨餘習,偶被時人知。」又嘗至招國坊庾敬休宅,見屋壁有畫《按樂圖》,維孰視而笑。或問其故,維答曰:「此所奏曲適到《霓裳羽衣》第三疊第一拍也。」好事者集樂工驗之,無一差者。

三花馬

唐開元天寶之間,承平日久,世尚輕肥,三花飾馬。舊有家藏韓幹畫《貴戚閱馬圖》,中有三花馬,兼曾見蘇大參家有韓幹畫《三花御馬》,晏元獻家張萱畫《虢國出行圖》中亦有三花馬。三花者,剪騣為三辨。白樂天詩云:「鳳牋書五色,馬鬣剪三花。」

崔圓

唐安祿山之陷兩京也,王維、鄭虔、張通皆處賊庭。洎尅復之後,朝廷未決其罪,俱囚於楊國忠之舊第。崔圓相國素好畫,因召於私第,令畫數壁。當時皆以圓勳貴莫二,望其救解,故運思精深,頗極能事,後皆從寬典。至於貶竄,必獲善地。

周昉

唐周昉,善屬文,窮丹青之妙,多遊卿相間,貴公子也。兄皓,善騎射,隨哥舒翰征吐蕃,收石堡城,以功為執金吾。德宗建章明寺,召皓云:「聞卿弟善畫,欲使之畫章明寺壁,卿特為言之。」又經數月,再召之,昉乃就事。落土之際,土錐,朽畫者也。都人士庶,觀者以萬數。其間鑒別之士,有稱其善者,或指其瑕者,昉隨日改定。月餘,是非語絕,無不歎其神妙。郭汾陽婿趙縱侍郎,嘗令韓幹寫真,眾稱其善。後復請昉寫之,二者皆有能名。汾陽嘗以二畫張於坐側,未能定其優劣。一日,趙夫人歸寧,汾陽問曰:「此畫誰也?」云:「趙郎也。」復曰:「何者最似?」云:「二畫皆似,後畫者為佳。蓋前畫者空得趙郎狀貌;後畫者兼得趙郎情性笑言之姿爾。」後畫者,乃昉也。汾陽喜曰:「今日乃決二子之勝負。」於是令送錦綵數百疋以酬之。昉平生畫牆壁卷軸甚多,貞元間,新羅人以善價收置數十卷,持歸本國。

張璪

唐張璪員外,畫山水松石,名重於世。尤於畫松,特出意象。能手握雙管,一時齊下,一為生枝,一為枯幹,勢凌風雨,氣傲煙霞,分鬱茂之榮柯,對輪囷之老枿,經營兩足,氣韻雙高,此其所以為異也。璪嘗撰《繪境》一篇,言畫之要訣。初,畢宏庶子擅名於代,一見璪畫,驚歎之。璪又有用禿筆或以手模絹素而成畫者,因問璪所授。璪曰:「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畢君於是閣筆。建中末,曾於長安平康里張氏第畫八幅山水障,破墨未了,值朱泚之亂,京城搔動,璪亦登時逃去;其家人見在楨,蒼忙掣落,此障最見璪用思處。又有一士人家曾請璪畫林石一障,士人云亡;有兵部李約員外好畫成癖,知而購之,其家弱妻已練為衣裏矣;惟得兩幅,雙柏一石在焉。李嗟惋久之,作《練檜記》,述張畫意,詞多不載。自具李約《文集》。

《石橋圖》

保壽寺,本高力士宅。天寶九載,捨為寺。初鑄鐘成,力士設齋慶之,舉期畢至,一擊百千,有規其意,連擊二十杵者。其經藏閣規模危巧,兩塔上火珠受十餘斛。文宗朝,有河陽從事李涿者,性好奇古,與寺僧善。嘗與之同觀寺庫中舊物,忽於破甕內得物如被,幅裂汙坌,觸而塵起。涿徐視之,乃畫也。因以州縣圖三及絹三十疋換之,令家人裝治,幅長丈餘。因持訪於常侍柳公權,乃知張萱所畫《石橋圖》。明皇賜力士,因留寺中也。後為鬻畫人宗牧言於左軍。忽一日,有中使至涿第,宣勑取之,即時進入禁中。帝好古,見之大悅,命張於雲韶院。

柳公權

唐柳公權,名節文行,著在簡策,志耽書學,不能治生。為勳戚家碑版,問遺歲時鉅萬,多為主藏者海鷗、龍安所竊。別貯酒器杯盂一笥,緘滕如故,其器皆亡。訊海鷗,乃曰:「不測其亡。」公權哂曰:「銀杯羽化耳。」不復更言。所寶惟筆硯圖書,自扃鐍之。

會昌廢壁

唐李德裕鎮浙西日,於潤州建功德佛宇,曰甘露寺。當會昌廢毀之際,奏請獨存,因盡取管內廢寺中名賢畫壁,置之甘露,乃晉顧凱之、戴安道,宋謝靈運、陸探微,梁張僧繇,隋展子虔,唐韓幹、吳道子畫。又成都靜德精舍,有薛稷畫雜人物鳥獸二壁,有胡氏亡其名嗜古好奇,惜少保之迹將廢,乃募壯夫操斤力剟於頹坌之際,得像三十七首、馬八蹄。又於福聖寺得展子虔天樂部二十五身,悉陷於屋壁,號寶墨亭,司門外郎郭圓作記。自是長者之車,益滿其門矣。

《西園圖》

《清夜遊西園圖》者,晉顧長康所畫,有梁朝諸王跋尾處,云:「圖上若干人,並食天廚。」唐貞觀中,褚河南裝背,題處具在。其圖本張維素物,傳至相國張弘靖家,弘靖元和中忽奉詔取之,是時並鍾元常書《道德經》一部,同進入內。後中貴人崔譚峻自禁中將出,復流落人間。有張維素子周封,涇州從事,帙滿居京。一日,有人將此圖求售,周封驚異之,遽以絹數疋易得。經年忽聞款門甚急,問之,見數人同稱仇中尉願以三百素易公《清夜遊西園圖》,周封憚其迫脅,遽以圖授之,翊日果齎絹至。後方知其偽,乃是一豪士求江淮大鹽院。時王涯判鹽鐵,酷好書畫,謂此人曰:「為余訪得《清夜遊西園圖》,當遂公所請,因為計取之耳。」及十家事起後,流落一粉鋪家。未幾,為郭承嘏侍郎閽者以錢三百市之,以獻郭公。郭公卒,又流傳至令狐相家。一日,宣宗問相國有何名畫,相國具以圖對,既而復進入內。

《雪詩圖》李益附

唐鄭谷,有《雪》詩云:「亂飄僧舍茶煙濕,密灑歌樓酒力微。江上晚來堪畫處,漁人披得一蓑歸。」時人多傳誦之。段贊善善畫,《歷代名畫記》中有段去惑,豈非宮賛?因採其詩意景物圖寫之,曲盡蕭灑之思。持以贈谷,谷珍領之,復為詩寄謝云:「贊善賢相後,家藏名畫多,留心於繪素,得事在煙波,屬興同吟詠,功成更琢磨,愛余風雪句,幽絕寫漁蓑。」

李益者,肅宗朝宰相揆之族子,登進士第,有才思,長於歌詩。有《征人歌》、《早行篇》,好事者盡圖寫為屏障,如「回樂峯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之句是也。

鄭贊

唐外郎滎陽鄭贊,宰萬年日,有以賊名而荷校者,贊命取所盜以視,則煙晦古絲三四幅,齊罽裁褾,班鼊皮軸之,曰:「是畫也,太尉李公所寶惜。」有《贊皇圖篆》存焉。當時人以七萬購獻於李公者,遂得渠橫梁倅職。後因出妓,復落民間,今幸其妓人不鑒,以卑價市之。後妓人自他所得知其本直,因歸訴,請以所虧價書罪,贊不得決。時延壽里有水墨李處士,以精別畫品遊公卿門,召使辨之。李瞪目三歎曰:「韓、展之上品也。」雖黃沙之情已具,而丹筆之斷尚疑。會有賷籍自禁軍來認者,贊以且異姦盜,非願荷留,因并畫桎送之,後永亡其耗。

盧氏宅

唐德州刺史王倚家,有筆一管,稍粗於常用筆管,兩頭各出半寸已來,中間刻《從軍行》一鋪,人馬毛髮、亭臺遠水,無不精絕。每一事刻《從軍行》詩兩句,若「庭前琪樹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還」是也,似非人功。其畫迹若粉描,向明方可辨之,云用鼠牙雕刻。故崔鋌郎中《文集》有《王氏筆管記》,體類韓退之記畫。倚之子紹孫,博雅好古,善琴阮,其所居乃盧氏舊宅,在洛中歸德坊南街。廳屋是杏木梁,西壁有韋旻郎中畫散馬七疋,東壁有張長史草書數行,長史世號張顛。宅之東果園,《兩京新記》所載,是馬周舊宅。

趙喦

梁駙馬都尉喦,酷好繪事,兼閑小筆。偶唐末亂世,獨推至鑒。人有鬻畫者,則必以善價售之,不較其多少,繇是四遠向風抱畫者,歲無虛日。復以親貴擅權,凡所依附,率多以法書名畫為贄,故畫府秘藏圖軸,僅五千餘卷,時稱盛焉。假日亦多自倣前賢名迹,動成卷軸。每延致藝士,輻湊門館,各取其所長而厚遇之,然多不迨已也,亦未始面加雌黃,荒淺甚者,自慙而退。食客常至百餘人,其間亦多琴棊道術高雅之流,時衣冠士族,尚有唐之遺風也。以畫見留者,惟胡翼、王殷二人而已。嘗令胡翼品第畫府之優劣,中品已下,或有未至者,即指示令毉去其病,或用水刷,或以粉塗,有經數次方合其意者,時人謂之趙家畫選場,其精別如此。愚謂天水用適一時之意則已,果然數以粉塗水洗,則成何畫也。

劉彥齊

梁千牛衛將軍劉彥齊,善畫竹,為時所稱。世族豪右,秘藏書畫雖不及天水之盛,然好重鑒別,可與之爭衡矣。本借貴人家圖畫,臧賂掌畫人私出之,手自傳模,其間用舊褾軸裝治,還偽而留真者有之矣。其所藏名迹,不啻千卷,每暑伏曬曝,一一親自卷舒,終日不倦。能自品藻,無非精當,故當時識者皆謂「唐朝吳道子手,梁朝劉彥齊眼」也。

常生

王先主既下蜀城,謁僖宗御容。于時繪壁,百僚咸在,惟不見田令孜、陳太師。因問何不寫貌彼二人,左右對以近方塗滅。先主曰:「不然,吾與陳、田本無讎恨,圖霸之道,披此血刃,豈與丹青為參商乎?」遽命工重寫之。待詔常生名重胤曰:「不必援毫。」乃挼皂莢水洗壁,而風姿宛然。先主嘉賞之,賜以金帛也。常生傳神,素號絕手,自云:「我畫壁除摧圮搨爛外,雨淋水洗,斷無剝落。」先是詩僧貫休能畫,謂常生曰:「貧道觀畫多矣。如吾子所畫,前無來人,後無繼者。」其見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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