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荘漫錄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
| 墨荘漫錄 卷第二 宋 張邦基 撰 張元濟 撰校勘記 江安傅氏雙鑑樓藏明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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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荘漫録卷第二
蔡絛約之西清詩話云人之好惡固自不同杜
子羙在蜀作悶詩乃云捲簾惟白水𨼆几亦青
山
使予居此
從王逸少語吾當卒以樂死
豈復更有悶乎予以謂此時約之未契此語耳
人方
愁亡𦕅雖清歌妙舞满前無適而非悶
子美居西川一飯未嘗忘君其在王室而又
生理不具與死為隣其悶甚矣故對青山青山
悶對白水白水悶平時可愛樂之物皆寓之為
悶也約之䖏冨貴所欠二物耳其後竄斥
歴
﨑嶇險阻必悮此詩之為工也
東坡贈黄照道人詩云面臉照人元自赤眉毛
覆眼見来烏王立之詩話云元自見来皆俚語
也杜子美詩云鏁石藤梢元自落𠋣天松骨見
來枯坡句法此而為之俚語立之未之思耳
建炎改元冬予閑居
州里廬因閱太平廣記
每過予兄子章家夜集談記中異事以供𥬇語
時子章舘客天長觧飬直剛中因言頃聞一異
事云元符末年渭州潘原縣民方耕田有民自
地間湧出耕者見之驚怛棄犁而走則斥逐擊
之不得走執耕者及縣縣吏遇之輙毆縣吏吏
皆㪚走見縣令馬敦古又毆令令亦走俄而赴
於庭奄然一土偶人也視之則歳所嘗奉土牛
傍所謂勾芒神者於是共舁出之未幾復有至
者亦事皆同日十𢾗至不䏻禦官吏皇恐令不
敢復視事居干日有物人𩔖
首黒而痤肥
降令舎莫知所從耒令罔測乃曰爾無庸恐吾
也我為爾食盡芒児矣爾恭事我乃汛洒
事
之東室居之凢十餘人其長者自稱天神其次
曰王褒李貴其餘有姓名有婦人二曰雲英月
英日謹伺𠉀供億其飲食嘗闔自竇中出入有
所湏召則其長者呼王褒李貴而令焉置吏門
外為傳呼事之甚𫿞自是土恠不至民亦以其
無他用止恠頗安焉令猶徳之乆之題
刑獄
程棠行縣問令所以室中
呼曰王褒為我傳
語提刑適贈詩不省已得乎置吏以告棠起立
曰某適至此已晚不敢見也所賜詩者實未得
吏去復至曰詩在提刑汗衫上𥘵視之果然乃
不敢復語相與起先是渭州都廵檢侯㤙老
矣其為人剛方不撓好面折人一州號為木強
自聞見恠獨心常易之方棠廵按時恩如州界
方奉迎從至縣恩以職事從在縣衙獨踞胡床
坐事傍俄有物自東隅来階下两手扳堦基
首與堦平徐過恩坐恩徒手摶得之號掣不放
觸其體若氷石有力䏻反曵人恩素有力一手
捽其領捩左手著胡牀從之卒不放至所謂恠
室者两足入户内引恩手戞户頰乆乃放之一
縣大驚令猶恐失舉止徃來語曰都廵都廵敗
我事矣棠亦愈惶恐徘
夜中不聞有聲棠乃
罷歸𪧐于縣驛明旦棠盛服至上謁令洒掃設
香案以俟恩亦戎服待事謁入不出日髙稍稍
摩户視之𨵙其無人室中凝塵尺餘亦不見有
人跡令猶愕曰竟為都廵所誤禍至何恩曰
某已為除害去之矣何禍為棠乃從令及恩共
入視之壁間得細書一行云侯公正直予等謹
退自後恠遂两絶侯公者開封人字澤之有子
名傳為天長廵檢常為人言此曰某是時侍親
渭上目所見也傳又曰今天長尉賈壇時亦待
其父在焉觧生聞此事於廵撿後賈尉亦䏻言
之又得程棠王褒李貴之姓名不疑尚有闕者
皆㓜不記也異哉異哉
杜子美秦州詩云馬驕珠汗落胡舞白題斜題
或作蹄莫暁白題之語南史宋武帝時有西北
逺邉有滑國遣使入貢莫知所出裴子野云漢
頴隂侯白題将一人服䖍注曰白題胡名也又
漢定逺侯擊虜入滑此其後乎人服其博識予
嘗疑之盖白題胡名對珠汗似無意後見李長
民元叔云在京師圍城中戎𮪍入城有胡人風
吹氊笠墮地後𮪍告云落下白題其胡下馬拾
之始悟白題乃胡人謂氊笠也子美所謂胡舞
白題斜胡人多為旋舞笠之斜也似乎謂此也
周昕大夫居鄧州父中㪚卒𢾗十年矣一夕昕
妻夣中㪚如平生謂曰我且為羊今在某坊某
氏屠肆五更即死當速見贖烏頭者即我也覺
而語昕以為夣中語勿信斯湏復夣於昕時已
四鼓亟遣㒒推門至屠家且問有烏頭羊否屠
伯云適有一頭㒒曰幸勿殺周宅𣣔求為厭勝
之用乃倍直牽歸視昕有喜色遂飬之每昕自
外歸
趨懐中得食乃已如是𢾗年羊乃死
王定
𭔃詩於東坡坡答書云新詩篇篇皆竒
老拙此囬真不及矣窮人之具輙𣣔交割與公
魏道輔見而𥬇曰定國亦難作交代祗是且權
攝耳
仁宗嘗問孝粛包公拯歴代編户多少之𢾗公
悉考以對以謂三代雖盛其户莫得而詳前漢
元始二年人户千二百二十三萬三千後漢光
武兵革之後户四百二十七萬六百三十永壽
三年増至一千六十七萬九百六十三䁀峙
版籍歳减才百四十餘萬晋武帝平吴之後户
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南北朝少者不盈百
萬多者不過三倍隋文帝大業二年户八百九
十萬七千五百三十六唐𥘉户不滿二百萬髙
宗永徽元年増至三百八十萬明皇天寳十三
載只及九百六萬九千一百五十四自安始之
亂乾元已後僅满一百二萬武宗㑹昌中増至
四百九十五萬五千一百五十一降及五代四
方𥨸㩀大約各有𢾗十萬太祖建𨺚之初有户
九十六萬七千三百五十三開寳九年漸加至
三百九萬五百四户太宗至道二年増至四百
五十一萬四千二百五十七眞宗天禧五年又
増至八百六十七萬七千六百七十七陛下御
宇以來天聖七年户一千一十六萬二千六百
八十九慶暦二年増至一千三十萬七千六百
四十八年又増至一千九十六萬四千四百三
十四拯以謂自三代以降跨唐越漢未有今
之盛者拯又言
之生聚蕃息衰耗一出於
時政之所𨵿陶化明主知其然也必薄賦歛寛
力役救荒歉三者不失然後㓜有所飬老有所
終此乃陛下日慎一日以致其盛遂與之休飬
則可封之俗不秪二帝之盛矣宣和乙巳十二
月四日夜讀公奏録節出嗚呼盛徳之語乃如
此
梓州織八丈濶幅絹獻宫禁前世織工所未䏻
為也
茄根并枝𭧂乾焼作灰為香煤甚竒䏻飬火延
夕
余嘗自製鼻𮗚香有一種蕭洒風度非閨幃間
惱人破禈香味也其法用沉水香一两屑之取
榠楂液漬之過一指三日泣其液降真香半两
以建茶闘品二錢七作漿漬一日以濕竹𥿄五
七重包之火煨少時丁香一錢新極鮮新者不
見火玄參二錢鮮去塵埃宻煼令香真茅山黄
連香一錢白檀香三錢麝半錢婆律一錢熖硝
一字俱為細末濃煎皂角膠和作餅子宻噐𭣣
之焼時極慢火
題䟦最為難事惟東坡山谷每題必有佳思山
谷徐熈𦘕菜云士大夫不可不知此味不可使
斯民有此色
唐來鵬有𮗚懴會美人詩云囬眸緑水波初起
合掌白蓮花未開嘉祐中有王永年者取宗女
求舉於竇卞楊繪得
金耀門書庫永年嘗置
酒延卞繪出其妻間坐妻以左右手掬酒以飲
卞繪謂之白玉蓮花盞可謂善休物者也然意
亦取鵬之詩云
江南李後主嘗於黄羅扇上書詩以賜宫人慶
奴云風情漸老見春羞到䖏消䰟感舊游多謝
長條似相識強垂煙態拂人頭想見其風流也
扇至今傳在貴人家
洛中花工宣和中以藥壅培於白牡丹如玉千
葉一百五玉楼春等根下次年花作淺碧色號
歐家碧𡻕貢禁府價在姚黄上嘗賜近臣外廷
所未識也
都尉王詵為王定𦘕煙江疊嶂圖東坡作詩
所謂江上愁心千疊山者定死其子由以𦘕
貨與髙郵冨人茅生以献章獻或云禁中
喻陟明仲睦州人持節𢾗 政績藹著雅善㪚
𨽻
妙長笛每按行至山水佳䖏馬上臨風快
作𢾗弄殊風流簫㪚也嘗有馬上吹笛詩云云
𭔃張芸叟和𭔃云越客思歸黯不平閑持長笛
冩秦聲羡君氣海如斯壮愽我詞
孰敢争江
上梅花開又落隴頭流水咽還驚豈知不𥧌鰥
魚眼獨坐山堂對月明又手帖云舜民已三請
外得西道一局𠕂託舊徳便冀掃榻更需洗
水晶杯也水晶杯明仲珍惜物非佳客不出故
芸叟戯云
夀春村農暁耕於野每見青雀五枚翔集桑上
毛羽紺翠天明即見心頗異之一日偶拈石擊
之正中其一隕地視之乃青銅雀已折矣因於
其下𣃁之不𢾗尺得銅香爐盖上一雀四足而
闕其一矣後為方㑹給事家所得工製簡檏亦
無他異
魏㤗道輔自號臨漢𨼆居著東軒雜録續録訂
誤詩話等書又有一書譏評巨公偉人闕失目
曰碧雲騢取荘獻明粛太后垂廉時西域貢名
馬頸有旋毛文如碧雲以是不得入御閑之意
嫁其名曰都官貟外𭅺梅尭臣撰實非聖俞所
著乃㤗作也
㐮邑義塘村出一種𤓰大者如拳破之色如黛
味甘如
餘𤓰莫及頃歳貢之以其子蒔他䖏
即變而稍大味亦减矣
康節邵先生尭夫在洛中嘗與司馬温公論易
𢾗推園中牡丹云某日某時當毀是日温公命
数客以𮗚日向午花方穠盛客頗疑之斯湏两
馬相踶絶衘断轡自外突入馳驟欄上花果壊
焉嘗言天下可傳此者司馬君實章子厚耳而
君實不肯學子厚不可學也臨終焚其書不傳
秪以皇極經世行於世
唐曁潜亨質粛公猶子余母之舅也早退𨼆居
㐮陽著春秋正典以周官定臧否鄒完為序娶
陳氏蜀人令徳純茂工文章大𮗚中先君為
郡學官代還以詩送别余母一云念别每驚魂
流年多病身惟我延陵子情真意更親分携無
淚盡望逺起愁新老眼将何暖音書不厭頻二
云雪意亂江雲江梅漸放春㕍歸人去後愁與
歳華新荣路君方振玄居我豈貧惟餘我念
相憶莫沾巾
宣和間宫中重異香廣南䔍耨龍涎亞悉金顔
雪香
香軟香之𩔖䔍耨有黒白二種黒者每
貢𢾗十斤白者止一二斤以
壺盛之香性熏
漬破之可暁號瓠香白者價直八十千黒者三
十千外廷得之以為珎異也又貢異物圓如龍
眼實色緑葡萄號猫児眼睛䏻息火燃炭方
熾𭠘之即㓕又云䏻觧蠱毒之藥前世所紀異
物多矣未聞此種也
荔枝皮不可焼其香引屍虫
睡香花其香清婉在餘花上窠株少見大者㐮
陽唐表舅家一株面濶一丈二三尺婆娑如盖
下可坐胡牀趙岍西知㐮陽𣣔取之竟不與也
兵火之後不復存焉豈歸閬苑耶李居仁大夫
嘗言舒州山中深
間附石生一株髙二三丈
下可坐十客不可移也今浙中以丁香本接者
芬芳極短不如天生者其香漚欝清烈也不十
年即瘦悴就槁矣
顧臨子敦為翰𫟍每言趙廣漢尹京有治聲使
我為之不難當出其上子瞻戯曰君作尹湏改
姓顧曰何姓曰姓茅喚作茅廣漢
禹餘粮石形以多恠磈礧百出或正𩔖蝦䗫中
空藏白粉去其粉可貯水作硯滴出鼎州祗闍
山者多此𩔖他亦有之然不及也長老祖秀曇
頴
黄魯直謂荀中令喜焚香故名縮砂湯曰荀令
湯朱雲喜直言切諌苦口逆耳故名三稜湯曰
朱雲湯
任夣臣任西川路提刑獄以㢘節稱卧病不
起家四壁立二女賢甚趙清獻公守城都率僚
属以俸𦔳之二女辭不受力拒之云豈敢以此
汚先君之清徳趙倅成伯䔍意勉之遂納於公
宇之東廡旣行以元物干榜於門壁付之守
禦吏無毫髮所損二女㢘㓗如此文筆議論士
夫所不逮也後𢾗年清獻皆以子姪妻之
蘇頌子容丞相慱學無所不通熈寧十年爲大
遼生辰國信使在虜中適遇冬至時本朝暦先
北朝一日北朝暦後一日北人問公孰是公曰
暦家筭術小異遲速不同謂如亥時節氣相交
則猶是今夕踰𢾗刻則属子時爲明日矣暦
家布筭容有遲速或先或後故有一日之異皆
各從本朝之暦可也虜人深以為然遂各以其
日為節慶賀使還奏之上喜曰朕思之此最難
䖏卿之所對極中事理
近時傳一書曰龍城録云栁子厚所作非也乃
王銍性之偽為之其梅花
事盖遷就東坡詩
月黒林間逄縞𬒮及月落参横之句耳又作雲
仙㪚録為恠誕殊誤後之學者又有李歜注
杜甫詩及注東坡詩事皆王性之一手殊可駭
𥬇有識者當自知之
黄寔師是弟宰方叔坐上書譏訕事下御史時
相𣣔寘極典中丞盧航彦濟乞降元書看詳時
禁中已焚其書有㫖令宰執就䑓供析其言有
云蔡京姦邪用之誤童貫閹官祗可洒埽宫
庭不冝預廟謀宻筭刪去謗訕之語遂得寛貸
時相猶忿𣣔寘决彦濟復争之迺流海島後𢾗
年定武帥梁子美奏邉事有云某事乞依黄寔
知本州日申明徽宗忽顧左右曰寔有弟而今
在何䖏近臣奏先因上書得罪流海島即日内
批與量移後遇赦放還便終於家
張稚圭元老荆公客也為江東漕攝金陵府事
𫿞酷鮮恕喜與方士游門下嘗𢾗客一日行郡
圃老卒項繫念珠公曰汝誦乎卒曰𢾗息爾
公異之呼至室内問其得所論飬生吐納内丹
皆造精㣲又曰運使平生殊錯用心酷虐用刑
非所以為子孫福延方士皆非有道之士此曹
特覬公賄耳公曰汝䏻傳我乎卒曰正𣣔授公
然湏今夜半潜至某室當以傳公初亦難之不
得已許焉旣歸與魚軒劉議之劉曰不可公以
𫿞毅人素苦之夜中獨出事有不測柰何太夫
人㣲聞之潜鎻其
室竟不得出𥠖明視事衙
校報守圃卒是夜四更跌坐而化公大悵惋𢾗
月感疾遂卒
舒信道謫居四明幾二十年獨以詩爲樂嘗得
句云春禽得意千般語澗草無名百種香自喜
之旣而曰此聮可入箋注不可以示人遂改去
不用之
東坡先生知州一夕夣在山林間忽見一虎
來噬公方驚怖有一紫
黄冠以䄂障公叱虎
使去明日有道士投謁曰昨夜不驚畏否公曰
䑕子乃敢尔本𣣔杖汝脊吾豈不知子夜術也
道士駭懼而退
余友人相訪指案間荆公日録曰僕不喜閱此
書余問其故客曰凢
上曰某事如何則言曰
予不然凢某事予則曰如何則言上曰極是
此可𥬇也
濠州州宇含桃閣下因𣃁土得一石匣始羙疑
中藏金玉開之得巨編𢾗帙乃陳留鄭向所述
五代開皇紀三十卷乾興元年向以尚書屯田
貟外𭅺為郡守
此書於閣下中有銘曰自朱
矯命終紫游位二十四年一十三帝興亡行事
魚貫珠綴藁於斯如地之利此書亦行於世
山谷先生作蘇李𦘕枯木道士賦云懼夫子之
獨立而矢來無向乃作女蘿施於木末婆娑成
隂與世宴息而嘗以矢來無郷問人少有䏻說
者後因𮗚韓非子有云矢來有郷〈郷方也有來從之方〉則
積鐡以備一郷〈謂聚鉄於身以備一䖏即甲之不全者〉矢來無郷
則鐡室以盡備之〈謂甲之不全者自首至足無不有鉄故曰鉄室〉備之
則體無傷故彼以盡備之不傷此以盡之無姦
也〈言君亦當盡備於臣皆所防疑則姦絶也〉山谷用事僻逺此化
格也不知者豈知其工云
王逄原作假山詩云鯨牙鯤鬛相磨捽巨靈戯
撮天凹突舊山風老狂雲根重湖凍脫秋波骨
我來謂恠非得真醉掲碧海瞰蛟窟不然禹鼎
魑魅形神㒹脅相撑揬夏倪均父謂予言此
詩竒險不蹈襲前人韓退之所謂惟陳言之是
去者非筆力豪放不䏻為也
范致虚謙叔與蔡元長相迕乆䖏間㪚宣和初
自唐州方城召還提舉寳籙宫未幾執政時元
長以五日一造朝居西第廼與謙叔釋憾一日
觴於西園主禮勤渥元長作詩見意云一日趋
朝四日閒荒園薄酒願交驩三𡶶崛起無平地
二𣲖争流有激湍極目榛蕪惟野蔓忘情魚鳥
自波瀾满
載得圭璋重更掬珠璣洗眼看三
𡶶二𣲖雖皆園中景盖有激而云時罷政未乆
王黼靈素師成軰方盛也
州蜀岡上大明寺平山堂前歐陽文公忠手
植桞一株謂之歐公桞公詞所謂手種堂前楊
桞別來幾度春風薛嗣昌作守相對亦種一株
自傍曰薛公桞人莫不嗤之嗣昌旣去為人伐
之不度徳有如此者
漢宫香方鄭康成注沈水香二十四銖著石
湯鬻〈銅銕軰皆並香〉以指嘗試䏻飲甲則已〈南海賈胡貴一〉
〈種香木末如房銳澤正黄可㓕甲〉以寒水炭四焙之青木香十
二之一可酌損之雞舌香以其子勿以其母〈青木〉
〈香用二錢〉合擣爲糜〈沈水得鬻煙黄而氣欝〉𭠘初鬻中媒使
相恱閟以黄堥隙塪不津地霾之火𠕂中許
出之𭠘龍腦六銖麝損半一爐注如芡子薫欝
欝畧聞百歩中人也〈今太官加鬻紅螺如射外家効之以殊勝〉
此方魏㤗道輔強記面䟽以示洪炎玉父意其
實古語其後於相國庭寺中買得古葉子書雜
抄有此法改正十餘字又一貴人家見一編號
古粧䑓記證数字甚妙予恐失之因附于此
予在州一日獨游石塔寺訪一髙僧坐小室
中僧於骨董袋中取香如芡許炷之覺香韻不
凢與諸香異似道家嬰香而清烈過之僧𥬇曰
此魏公香也韓魏公喜焚此香乃傳其法用黒
角沉半两欝金香一錢一字麸炒丁香一分上
等臘茶一分碾細分作两䖏麝香當門子一字
右先一半茶澄取清汁研麝漬之次屑三物
入之以餘茶和半盞許令衆香蒸過入磁噐有
油者地窖窨一月
荆公病革甚吴夫人令蔡元度詣茅山謁劉混
康問状劉曰公之病不可爲已適見道士𢾗十
人徃迎公前二人執幡旛面有字金書然左
曰中亟法性右曰外習塵紛元度自言如此或
者又云荆公臨薨頗有隂譴恠異之事與此不
同未知孰是
世傳吕公得道之士唐僖宗時進士䏻作詩傳
者僅百首徃徃賣墨世間毗陵士人姓邵忘其
名善談易衆請講於佛舎至小畜有墨者青巾
布衣褰幃直入邵惡之捲卷而問曰何來曰賣
墨耳適聞講易至小畜其非是邵驚揖之
坐墨者脫屦置案上取墨一丸曰此墨價十千
一坐皆𥬇墨者納
取硯滌之試墨置日影中
貯墨而出曰抵暮復來當知十千非貴也邵且
𥬇且駭少頃視墨硯之所濡徹底爲黄金與日
影相耀邵惋恨不已必吕公也
廣陵牛氏家堂燕方育鶵而雌為猫所斃雄啁
哳乆之飜然而逝少選一雌偕來共哺其子明
日有雛墜地至晚群雛畢死取視之满吭皆卷
耳實盖為雌所毒也嗟乎禽鳥嫉其前雛一至
於此而終不悟悲夫
晋昌唐寅子畏校畢
墨荘漫録卷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