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易擇言 (四庫全書本)/全覽2

全覽1 大易擇言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三十一
  上元程廷祚撰
  ䷺坎下巽上
  渙亨王假有廟利涉大川利貞
  正義紫陽朱子曰渙散也為卦下坎上巽風行水上離披解散之象故為渙以祖考之精神既散故王者當至于廟以聚之又以巽木坎水舟楫之象故利涉大川其曰利貞則占者之深戒也
  辨正愚案孔仲達云渙者散釋之名其説是也蓋天下禍難連結王者出而平定之則謂之渙故散非天下之自散乃王者散之也渙如東風解凍之意方為得之先儒以散為潰散逃散俱誤○王者布政施仁必于祖考之廟假廟指此而言與萃卦不同觀彖傳解説各别可見
  彖曰渙亨剛來而不窮柔得位乎外而上同王假有廟王乃在中也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
  正義山陽王氏曰二以剛來居内而不窮于險四以柔得位乎外而與上同内剛而无險困之難外順而无違逆之乖是以亨也
  衡水孔氏曰此就九二剛德居險六四得位從上釋所以能散釋險難而致亨通
  伊川程子曰在中謂求得其中攝其心之謂也中者心之象王者拯渙之道在得其中而已本義謂在廟之中誤
  辨正愚案剛來而不窮言陷而能通内體之坎有然柔得位乎外而上同言柔順乎剛外體之巽有然皆以體象立論非所謂卦變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易以巽言利涉大川者三皆以木言益曰木道乃行中孚曰乘木舟虚渙曰乘木有功也十三卦舟楫之利獨取諸渙亦以此也
  餘論
  折中曰案剛來而不窮者固其本也柔得位乎外而上同者致其用也固本則保聚有其基致用則聨屬有其具
  象曰風行水上渙先王以享于帝立廟
  正義伊川程子曰風行水上有渙散之象先王觀是象救天下之渙散收合人心无如宗廟祭祀之報出于其心故享帝立廟人心之所歸也係人心合離散之道无大于此
  藍田吕氏曰風行水上波瀾必作振蕩離散不寧之時王者求以合其散莫若反其本享帝立廟所以明天下之本也
  初六用拯馬壯吉
  正義童溪王氏曰居渙散之初則時未至于渙也當此之時順此之勢而急救之則用拯之道得矣故必馬壯而後吉
  紫陽朱子曰居卦之初渙之始也始渙而拯之為力既易又有壯馬其吉可知
  象曰初六之吉順也
  正義白雲郭氏曰初六難之始也方難之始而拯之无不濟矣天下之事辦之于早則順而易舉故傳曰初六之吉順也
  九二渙奔其杌悔亡
  辨正愚案杌宜作軏車之持衡而所以行者也方渙之時天下散亂而无所統九二剛中為渙之主天下歸之如車之奔而不離乎軏則散者以合亂者以定而悔亡矣舊説雖俱有理然于奔字无涉宜辨
  存疑伊川程子曰諸爻皆云渙謂渙之時也在渙離之時而處險中其有悔可知若能奔就所安則得悔亡也杌者俯憑以為安者也俯就下也奔急往也二與初雖非正應而當渙離之時兩皆无與以隂陽親比相求則相賴者也故二目初為杌初謂二為馬二急就于初以為安則能亡其悔矣初雖坎體而不在險中也
  紫陽朱子曰九而居二宜有悔也然當渙之時來而不窮能亡其悔者也故其象占如此蓋九奔而二杌也
  象曰渙奔其杌得願也
  辨正愚案得願者謂二以剛中之德能得天下之心也六三渙其躬无悔
  正義山陽王氏曰散躬志外不固所守與剛合志故得无
  案與剛合志以理論之非謂應上九也
  愚案隂柔而居險陷之體世之所以不渙者以是物也今三居坎體之終而將出乎陷溺之外是能自渙其身而不復為天下之患矣何悔之有輔嗣之訓得之
  象曰渙其躬志在外也
  辨正愚案六三之渙已超乎險陷之外故无復咎悔志在
  外者特揭其心之棄暗就明者言之
  六四渙其羣元吉渙有丘匪夷所思
  辨正紫陽朱子曰老蘇云渙之六四曰渙其羣元吉夫羣者聖人之所欲渙以混一天下者也此説雖程傳有所不及如程傳之説則是羣其渙非渙其羣也蓋當人心渙散之時各相朋黨不能混一惟六四能渙小人之私羣成天下之公道此所以元吉也
  愚案卦之所欲渙者隂也六四則諸隂已盡而渙之功將成故曰渙其羣元吉也又六四于諸隂為最髙如邱山然今已渙之則自是而往天下无足慮者矣故從而幸之曰匪夷所思猶所謂始願不及此者也老蘇渙其羣之解得之有邱則諸説俱未確
  存疑安定胡氏曰天下之渙起于衆心乖離人自為羣六四上承九五當濟渙之任而居隂得正下无私應是大臣秉大公之道使天下之黨盡散則天下之心不至于乖散而兼得以萃聚故得盡善元大之吉也
  紫陽朱子曰居隂得正上承九五當濟渙之任者也下无應與為能散其朋黨之象占者如是則大善而吉又言能散其小羣以成大羣使所散者聚而若丘則非常人思慮之所及矣
  象曰渙其羣元吉光大也
  辨正愚案光大者渙之功已成也巽之一隂已盡則无暗昧故曰光坎之二隂已盡則无險阻故曰大
  九五渙汗其大號渙王居无咎
  正義彭城劉氏曰渙汗其大號言號令如汗一出而不反
  者也
  九家易曰宣布號令百姓被澤若汗之出身不還反也
  潁川荀氏曰布其德教王居其所故无咎矣
  安定胡氏曰汗者膚腠之所出出則宣人之壅滯愈人之疾猶上有教令釋天下之難使天下各得其所也九五居至尊之位為渙散之主居得其正履得其中能出其號令布其德澤宣天下壅滯𤼵天下堙鬱使天下之人皆信于上咸有所歸所以居位而无悔咎
  石澗俞氏曰王居謂王者所居之位
  餘論紫陽朱子曰聖人就人身上説一汗字為象不為无意蓋人君之號令當出乎人君之中心由中而外由近而逺雖至幽至逺之處无不被而及之亦猶人身之汗出乎中而浹于四體也
  存異紫陽朱子曰渙王居如陸贄所謂散小儲而成大儲
  之意熊氏陳氏辨見後
  象曰王居无咎正位也
  辨正梅邊熊氏曰天下離散之時須人君𤼵號施令正位乎上使人心知所歸向而天下一矣故曰渙王居无咎而象曰正位也此與萃有位之義同本義以渙王居為渙其居積然當渙散之時必有為渙之主者所當從小象正位之説
  實齋陳氏曰渙王居不必定指積聚説王者以天下為家瓊宫瑶臺是但以宫室為居不以四海為居者也故渙王居為正位
  上九渙其血去逖出无咎
  辨正秋山王氏曰以諸爻文法律之渙其血句也渙其所
  傷而免于難
  石澗俞氏曰當依爻傳作渙其血上居渙終去坎甚逺而无傷害故其象為渙其血其占曰无咎
  愚案血者隂之伏而无所不在者也惟預有以渙之而後不至復入于害此所以持渙之終者也故得无咎
  存疑紫陽朱子曰上九以陽居渙極能出乎渙故其象占如此血謂傷害逖當作惕與小畜六四同言渙其血則去渙其惕則出也
  象曰渙其血逺害也
  辨正愚案爻辭去逖出三字宜作衍文蓋因小畜四爻之辭而誤増又訛惕為逖耳觀象傳可見
  ䷻兑下坎上
  節亨苦節不可貞
  正義衡水孔氏曰節者制度之名節止之義制事有節其道乃亨節須得中過苦傷于刻薄物所不堪故曰苦節不可貞也
  紫陽朱子曰節有限而止也為卦下兑上坎澤上有水其容有限故為節節固自有亨道矣又其體隂陽各半而二五皆陽故其占得亨然至于太甚則苦矣故又戒以不可守以為貞也
  彖曰節亨剛柔分而剛得中苦節不可貞其道窮也説以行險當位以節中正以通天地節而四時成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
  正義山陽王氏曰坎陽而兑隂也陽上而隂下剛柔分也剛柔分而不亂剛得中而為制主節之義也節之大者莫若剛柔分男女别也案剛柔分指上下二體勝後儒之説
  衡水孔氏曰天地以氣序為節使寒暑往來各以其序則四時功成也王者以制度為節使用之有道役之有時則不傷財不害民也
  伊川程子曰節之道自有亨義事有節則能亨也又卦之才剛柔分處剛得中而不過亦所以為節所以能亨也節至于極而苦則不可堅固常守其道已窮極也内兑外坎説以行險也人于所説則不知已遇艱險則思止方説而止為節之義當位而以節主節者也處得中正節而能通也中正則通過則苦矣推言節之道天地有節故能成四時无節則失序也聖人立制度以為節故能不傷財害民人欲之无窮也茍非節以制度則侈肆至于傷財害民矣
  次崖林氏曰九五陽剛居尊當位以主節于上而所節者得以中正是可以通行于天下
  趙氏玉泉曰統觀全體而剛柔適均則剛以濟柔柔以濟剛一張一弛惟其稱也析觀二體而二五得中則不失之過不失之不及一損一益惟其宜也由是以制度數而隆殺皆中以議德行而進反皆中此節之所以亨也
  餘論石澗俞氏曰凡物過節則苦味之過正形之過勞心之過思皆謂之苦節而苦則非通行之道故曰其道窮也
  象曰澤上有水節君子以制數度議德行
  正義侯氏行果曰澤上有水以隄防為節
  衡水孔氏曰數度謂尊卑禮命之多少德行謂人才堪任之優劣君子象節以制其禮數等差皆使有度議人之德行任用皆使得宜議德行孔氏解與諸儒别
  伊川程子曰澤之容水有限過則盈溢是有節故為節也君子觀節之象以制立數度所以為節也數多寡度法制議德行者存諸中為德𤼵于外為行當義則中節議謂商度求中節也
  通論白雲郭氏曰澤无水則為不足澤上有水則為有餘不足則為困有餘則當節理之常也在人之節則制數度所以節于外議德行所以節于内也為國為家至于一身其内外制節皆一也
  餘論紫巖張氏曰數度之制因乎人德行之議自于己記曰君子議道自己而置法以民蓋己之所不能行與其所不可行而强于人誰其從之一言盡節之道中而已中必自身始也
  初九不出户庭无咎
  正義紫陽朱子曰户庭户外之庭也陽剛得正居節之初未可以行能節而止者也故其象占如此
  秋山王氏曰陽剛在下居得其正當節之初知其時未可行故謹言謹行至于不出户外之庭是知節而能止者故无咎
  象曰不出户庭知通塞也
  正義秋山王氏曰時有通塞通則行塞則止當止即止其知通塞之君子乎繫辭專以慎宻言語説之兑體故也
  九二不出門庭凶
  正義紫陽朱子曰門庭門内之庭也九二當可行之時而失剛不正上无應與知節而不知通故其象占如此
  通論紫陽朱子曰户庭是初爻之象門庭是第二爻之象象曰不出門庭凶失時極也
  通論白雲郭氏曰初為不當有事之地而二以剛中居有為之位其道不可同也故初以不出户庭為知塞而二以不出門庭為不知通知塞故无咎不知通則有失時之凶矣
  愚案節之為卦剛節柔柔受節者也剛之節柔惟九五一爻故曰當位以節中正以通若初二兩剛尚居説體无節物之能故爻辭如此
  六三不節若則嗟若无咎
  辨正愚案六三隂柔居説體之極流蕩忘反而不知自節者也若无以制之則其害未有既而嗟悔繼其後矣復誰咎乎此言剛之制柔不可不早非六三之自節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六三不中正乘剛而臨險固宜有咎然柔順而和説若能自節而順于義則可以无過不然則凶咎必至可傷嗟也故不節若則嗟若己所自致无所歸咎也此以六三自節為説
  象曰不節之嗟又誰咎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此无咎與諸爻異言无所歸咎也本王輔嗣
  

  六四安節亨
  正義紫陽朱子曰柔順得正上承九五自然有節者也故
  其象占如此
  愚案凡六四之屬坎體者以陷溺既輕其辭多美而此卦九五為節之主四受其節于下恬然无復勉强繆戾之意所謂安處善而樂循理者也其道豈不足以亨乎
  象曰安節之亨承上道也
  辨正愚案承上道謂受節于剛乃其所以亨也程傳謂舉
  安節之重者言之誤矣
  九五甘節吉往有尚
  正義伊川程子曰九五剛中正居尊位為節之主所謂當位以節中正以通者也在已則安行天下則説從節之甘美者也其吉可知以此而行其功大矣故往則有可嘉尚也
  通論
  折中曰案水之止者苦積澤為鹵是也其流者甘山下出泉是也五為坎主水之源也在井為冽取其不泥也在節為甘取其不苦也
  象曰甘節之吉居位中也
  辨正愚案位天則也言五所處適當天則之中无過不及
  而非張皇潤色以為甘者也
  通論石澗俞氏曰節貴乎中當節而不節則六三有不節之嗟過于節則上六有苦節之凶惟九五甘節而吉者蓋居位之中當位以節无過不及也
  上六苦節貞凶悔亡
  正義藍田吕氏曰上六居節之極其節已甚苦節者也用過乎節物所不堪守是不變物窮必乖故曰貞凶禮奢寧儉未害乎義故曰悔亡
  紫陽朱子曰居節之極故為苦節既處過極故雖得正而不免于凶然禮奢寧儉故雖有悔而終得亡之也
  辨正愚案柔宜以受節于剛立論舊説俱作自節似有未盡上六窮而在上若復裁之太過則彼有所不能受而他變將作故曰苦節貞凶然最高之隂而有以制之亦所以防患于未然者故悔亡也
  象曰苦節貞凶其道窮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節既苦而貞固守之則凶蓋節之道至
  于窮極矣













  大易擇言卷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三十二
  上元程廷祚撰
  ䷼兑下巽上
  中孚豚魚吉利涉大川利貞
  正義衡水孔氏曰信𤼵于中謂之中孚魚者蟲之幽隠豚者獸之微賤内有誠信則雖微隠之物信皆及矣既有誠信光被萬物以斯涉難何往不通故曰利涉大川信而不正凶邪之道故利在貞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在二體則中實在全體則中虚中虚信
  之本中實信之質
  東坡蘇氏曰中孚信也而謂之中孚者如羽蟲之孚有諸中而後能化也内无陽不生故必剛得中然後為中孚也
  紫陽朱子曰孚信也為卦二隂在内四陽在外而二五之陽皆得其中以一卦言之為中虚以二體言之為中實皆孚信之象也又下説以應上上巽以順下亦為孚義豚魚无知之物又木在澤上外實内虚皆舟楫之象至信可感豚魚涉險難而不可以失其貞故占者能致豚魚之應則吉而利涉大川又必利于貞也
  語類問中孚孚字與信字恐亦有别朱子曰伊川云存于中為孚見于事為信説得極好因舉字説孚字從爪從子如鳥抱子之象今之乳字一邊從孚蓋中所抱者實有物也中間實有物所以人自信之
  問中虚信之本中實信之質如何曰只看虚實字便見本質之異中虚是无事時虚而无物故曰中虚自中虚中𤼵出來皆是實理所以曰中實○又曰一念之間中无私主便謂之虚事皆不妄便謂之實不是兩件事
  存異吳氏曰先儒以豚魚為二物實一物耳蓋兑澤巽風豚魚生于澤而主風古云江豚魚出而風今江湖行舟之人見江豚作則知風之至天下之物皆有自然之信凡天機之觸天籟之鳴非物能然也皆天理之真天道之妙流行貫通在物有不能違耳草廬纂言説與此合而文不同此吳氏不知其名
  愚案豚魚二物乃物之至无知者此卦言天德之純底于至極獨全其天命之本然而有生以後之知識聞見胥歸于无用泯然如豚魚之无知則中孚之理盡而无往不吉矣後儒不達于繫辭之指而以為孚信感格豚魚其説已誤若吳氏之説尤為可笑唐許渾詩云江豚吹浪夜還風蓋此物喜風唯江中有之吳氏見卦之兑象為澤故又云豚魚生于澤實則澤中不聞有江豚也且作易者乃北方之聖人北方之聖人豈知南方之江中有江豚乎且天地間生物之不失其信者至多又奚獨江豚也其附㑹鄙俚一至于此而人猶有信之者不可以不辨
  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剛得中説而巽孚乃化邦也豚魚吉信及豚魚也利涉大川乘木舟虚也中孚以利貞乃應乎天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二柔在内中虚為誠之象二剛得上下體之巾中實為孚之象卦所以為中孚也説而巽以二體言卦之用也上巽下説為上至誠以順巽于下下有孚以説從其上如是其孚乃能化于邦國也若人不説從或違拂事理豈能化天下乎信能及于豚魚信道至矣所以吉也以中孚涉險難其利如乘木濟川而以虚舟也舟虚則无沈覆之患卦虚中為舟虚之象
  辨正愚案柔在内而剛得中明以剛為用而不以柔為用也柔在内人心不妄動之象此不以柔為用也剛得中道心以為主之象此以剛為用也○信及豚魚及猶言如也言誠信之至如豚魚之无知也倘以為感格及于豚魚則誠之所動又何必豚魚邪
  餘論童溪王氏曰以成卦觀之在二體則為中實在全體則為中虚蓋中不虚則有所累有所累害于信者也中不實則无所主无所主則又失其信矣故曰中孚
  象曰澤上有風中孚君子以議獄緩死
  正義伊川程子曰君子之于議獄盡其忠而已于決死極于惻而已故誠意常求于緩緩寛也于天下之事无所不盡其忠而議獄緩死最其大者也
  紫陽朱子曰風感水受中孚之象議獄緩死中孚之意
  餘論誠齋楊氏曰風无形而能鼓幽潛誠无象而能感人物中孚之感莫大于好生不殺議獄者求其入中之出緩死者求其死中之生也
  平菴項氏曰獄之將決則議之其既決則又緩之然後盡于人心王聽之司寇聽之三公聽之議獄也旬而職聽二旬而職聽三月而上之緩死也故獄成而孚輸而孚在我者盡故在人者无憾也
  石澗俞氏曰澤體中虚而善受澤上有風則澤中之水隨動天下之孚蓋无有速于此者
  折中曰案風之入物也不獨平地草木為之披拂巖谷竅穴為之吹吁即積水重隂之下亦因之而凍解冰釋焉此所以為至誠无所不入之象也民之有獄猶地之有重隂也王者體察天下之情隠至于議獄緩死然後其至誠无所不入矣
  初九虞吉有它不燕
  正義潁川荀氏曰虞安也
  平菴項氏曰初九安處于下不假他求何吉如之茍變其志動而求孚于外則失其安也
  辨正愚案虞安也宜從荀氏説初九天德之根未交于物惟能安其本然則吉假使牽于外誘而有他物以間之則離其本然而不安矣燕者亦安也舊説以為上應六四又以虞為虞度之虞于義未協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當中孚之初故戒在審其所信虞度也度其所信而後從也雖有至信若不得其所則有悔咎故虞度而後信則吉也既得所信則當誠一若有它則不得其燕安矣燕安裕也有它志不定也人志不定則惑而不安初與四為正應四巽體而居正无不善也爻以謀始之義大故不取相應之義若用應則非虞也
  紫陽朱子曰當中孚之初上應六四能度其可信而信之則吉復有它焉則失其所以度之之正而不得其所安矣戒占者之辭也
  象曰初九虞吉志未變也
  辨正愚案變猶動也志未變所以為天德之本然而不可
  間以他物也
  九二鳴鶴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正義衡水孔氏曰九二體剛處于卦内又在三四重隂之下而履不失中是不徇于外自任其真者也處于幽昧而行不失信則聲聞于外為同類之所應焉如鶴之鳴于幽逺則為其子所和也靡散也不私權利惟德是與若我有好爵願與爾賢者分散而共之故曰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
  伊川程子曰二剛實于中孚之至者也孚至則能感通鹤鳴于幽隠之處不聞也而其子相應和中心之願相通也好爵我有而彼亦係慕説好爵之意同也有孚于中物无不應誠同故也至誠无逺近幽深之間故繫辭云善則千里之外應之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言誠通也至誠咸通之理知道者為能識之案靡訓與孔異
  愚案九二當説體之中故以誠之動物者言之
  象曰其子和之中心願也
  正義程氏敬承曰鶴之鳴由中而𤼵子之和亦根心而應
  故曰中心願願出于中乃孚之至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中心願也甚言其孚故泰之六四不戒
  以孚亦曰中心願也
  六三得敵或鼓或罷或泣或歌
  辨正愚案六三于外誘之來相持而不能下得敵云者猶子夏之所謂交戰也進則鼓退則罷不足則泣有餘則歌皆言隂柔德之不實而喪棄其天真以至于此也舊解未確
  餘論劉氏長民曰人惟信不足故言行之問變動不常如
  
  存疑紫陽朱子曰敵謂上九信之窮者六三隂柔不中正以居説極而與之為應故不能自主而其象如此
  象曰或鼓或罷位不當也
  正義石澗俞氏曰六三居不當位心无所主故或鼓或罷
  而不定若初九則不如是也
  愚案六三説形于外而動不以天故曰位不當也
  六四月幾望馬匹亡无咎
  辨正愚案六四已交巽體有順乎剛之德非六三之可比矣月幾望言蓄于内者厚也馬匹亡言馳于外者息也能固守其天真如此則所謂人心不妄動柔之在内而得其正者矣咎于何有
  存疑紫陽朱子曰六四居隂得正位近于君為月幾望之象馬匹謂初與已為匹四乃絶之而上以信于五故為馬匹亡之象占者如是則无咎也
  象曰馬匹亡絶類上也
  辨正愚案類言四與三同為柔也絶類言四之獨能順乎
  剛也上與柔進而上行之上同
  通論雲峰胡氏曰坤以喪朋為有慶中孚之四以絶類為
  无咎
  九五有孚攣如无咎
  正義安定胡氏曰居尊而有中正之德是有至誠至信之心𤼵之于内而交于下以攣天下之心上下内外皆以誠信相通是得為君之道何咎之有
  伊川程子曰五居君位人君之道當以至誠感通天下使天下之心信之固結如拘攣然則為无咎也
  通論雲峰胡氏曰六爻不言孚惟九五言之九五孚之主
  
  象曰有孚攣如位正當也
  辨正愚案位正當言九五正當天德之位也彖辭之豚魚
  吉傳之孚乃化邦皆指此爻也
  上九翰音登于天貞凶
  正義山陽王氏曰翰髙飛也飛音者音飛而實不從之謂也居卦之上處信之終信終則衰忠篤内喪華美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故曰翰音登于天也
  安定胡氏曰翰者鳥羽之髙飛也上九在一卦之上居窮極之地是无純誠之心篤實之道徒務其虚聲外飾以矯偽為尚如鳥之飛登于天徒聞其虚聲而已
  東坡蘇氏曰翰音飛且鳴者也處外而居上非中孚之道飛而求顯鳴而求信者也故曰翰音登于天九二在隂而子和上九飛鳴而登天其道蓋相反也
  東谷鄭氏曰翰音登天者聲聞過情君子恥之
  辨正愚案上九過中而不孚故為翰音登于天此虚偽之象也傳義以為固守其信而不知變于理未協
  存疑伊川程子曰九處于最上孚于上進而不知止者也其極至于羽翰之音登聞于天貞固于此而不知變凶可知矣夫子曰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固守而不通之謂也
  紫陽朱子曰居信之極而不知變雖得其貞亦凶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翰音登于天何可長也
  正義侯氏行果曰窮上失位信不由中有聲无實虚華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是翰音登天也虚音登天何可久也
  衡水孔氏曰虚聲无實何可久長
  安定胡氏曰上九徒以虚聲外飾无純誠篤實之行以此而往愈久愈凶故聖人戒之曰何可長如此蓋欲人改過反誠以信實為本也
  平菴項氏曰上九巽極而躁不正不中内不足而求孚于外聲聞過情其涸也可立而待愈久愈凶何可長也
  ䷽艮下震上
  小過亨利貞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
  辨正愚案小過一卦先儒既不察與中孚反對之實義動與大過相提而並論又不知大象乃孔子之特筆而附㑹行過乎恭三句以發明彖辭爻辭此卦之從來不得其解皆以是二端也夫小過與中孚反對者中孚言心小過言意也心大而意小心同體于天无有終始意則以時起滅故曰小過過猶常言過去過來之過而過甚之意在其中曰小過者意之于心可過而不可留也意雖人所不能无然能過之而不留則亨矣利貞者意既有則不可以不正也有意故可小事非无心故不可大事事之為言用也飛鳥遺之音鳥飛于空而遺其音過而不留之象卦體艮在下震在上不宜上宜下者言意動則累于心止其所而不妄動是則吉之大者卦義宜如是解學者詳之
  餘論㑹稽虞氏曰上隂乘陽故不宜上下隂順陽故宜下存疑伊川程子曰過者過其常也若矯枉而過正過所以就正也事有時而當然有待過而後能亨者故小過自有亨義利貞者過之道利于貞也不失時宜之謂正過所以求就中也所過者小事也事之大者豈可過也于大過論之詳矣飛鳥遺之音謂過之不逺也不宜上宜下謂宜順也過而順理其吉必大諸儒之論大率如是
  紫陽朱子曰小過是過于慈惠之類大過則是剛嚴果毅底氣象小過是小事過又是過于小如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皆是過于小退後一步自貶底意思
  彖曰小過小者過而亨也過以利貞與時行也柔得中是以小事吉也剛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也有飛鳥之象焉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上逆而下順也
  辨正郭氏曰柔得中是以可小事也是以下脱可字小
  事下誤増吉字
  伊川程子曰有飛鳥之象焉此一句不類彖體蓋解者之辭誤入彖中
  愚案卦名下當有亨字○過以利貞與時行者言既與其過而復欲其貞皆因人心不能无意故過其所當過而毋過其所不當過意動之時宜然也所謂時者柔之得中也柔得中則剛失位柔得中而止其所故可小事剛失位而不中故不可大事其在全卦柔者意之象也剛者心之象也意用事則心有不得自主者剛失位之象也其在上下體艮之止以象心震之動以象意動于止則順動于動則逆經曰不宜上宜下大吉君子亦舍逆而取順可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陽大隂小隂得位剛失位而不中是小者過也事固有待過而後能亨者過而利于貞謂與時行也時當過而過乃非過也時之宜也乃所謂正也柔得中二五居中也隂柔得位能致小事吉耳不能濟大事也剛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大事非剛陽之才不能濟三不中四失位是以不可大事中剛外柔飛鳥之象卦有此象故就飛鳥為義事有時而當過所以從宜然豈可甚過也如過恭過哀過儉大過則不可所以在小過也所過當如飛鳥之遺音鳥飛迅疾聲出而身已過然豈能相逺也事之當過者亦如是身不能甚逺于聲事不可逺過其常在得宜耳不宜上宜下更就鳥音取宜順之義過之道當如飛鳥之遺音夫聲逆而上則難順而下則易故在髙則大山上有雷所以為過也過之道順行則吉如飛鳥之遺音宜順也所以過者為順乎宜也能順乎宜所以大吉
  象曰山上有雷小過君子以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
  正義衡水孔氏曰小人過差失在慢易奢侈故君子矯之
  以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也
  伊川程子曰雷震于山上其聲過常故為小過天下之事有時當過而不可過甚故為小過君子觀小過之象事之宜過者則勉之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是也當過而過乃其宜也不當過而過則過矣
  愚案前二説以解大象則確而諸儒即以當彖爻之訓頗為失之學者不可不知也
  餘論嵩山鼂氏曰時有舉趾髙之莫敖故正考父矯之以循牆時有短喪之宰予故髙柴矯之以泣血時有三歸反坫之管仲故晏子矯之以敝裘雖非中行亦足以矯時厲俗
  楊氏文源曰過恭過哀過儉此豈不為髙世絶俗行而過乎人但其所過者以收斂卑下為過故但可言小過也
  初六飛鳥以凶
  正義安定胡氏曰小過之時不宜上位在下而志愈上故
  獲凶也
  辨正愚案意為心體之所本无猶飛鳥為太空之所本无也今初六居最下之地處當止之時乃无端而起以致天下之多故是宜下而不下道之所惡其凶大矣又彖辭飛鳥遺之音其取象在若有若无之間所謂過而不留也今直象飛鳥非所宜矣故初與上皆凶
  通論平菴項氏曰初上二爻隂過而不中是以凶也以卦象觀之二爻皆當鳥翅之末初六在艮之下當止而反飛以飛致凶故曰飛鳥以凶上六居震之極其飛已髙則麗于網罟故曰飛鳥離之凶
  存疑伊川程子曰初六隂柔在下小人之象又上應于四四復動體小人躁易而上有應助于所當過必至過甚況不當過而過乎其過如飛鳥之迅疾所以凶也躁疾如是所以過之速且逺救止莫及也
  象曰飛鳥以凶不可如何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不可如何无所用其力也
  何氏元子曰以凶者自納于凶也孽由已作可如何哉
  六二過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无咎
  正義石澗俞氏曰遇妣而過于祖雖過之君子不以為過也遇臣則不可過于君故曰不及其君遇其臣彖言可小事不可大事不宜上宜下而六二柔順中正故其象如此其占无咎案此説雖不得其所以然而語較明順
  辨正愚案六二柔而得中彖辭所謂可小事者也祖初之象君三之象妣與臣皆謂二也言六二得止之正安于下而不干其上其免于咎戾亦所宜矣○過之言逆而遇之言順此二字之别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六二柔順中正進則過三四而遇六五是過陽而反遇隂也如此則不及六五而自得其分是不及君而適遇其臣也皆過而不過守正得中之意无咎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不及其君臣不可過也
  辨正愚案臣不可過言意之發不可以侵其心所以安柔
  之分而得其止之正也
  九三弗過防之從或戕之凶
  辨正愚案卦中所謂過者皆隂爻也陽爻則安于无用而无所謂過矣故三與四皆曰弗過九三處艮體之終有以止隂柔之過甚故曰弗過防之然正當隂柔欲過之時失位之剛无持久之力則彼或乘隙而為害于其後恐亦所難免也如是則凶矣○弗過句舊説以過防為義然九四不可通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小過隂過陽失位之時三獨居正然在下无所能為而為隂所忌惡故有當過者在過防于小人若弗過防之則或從而戕害之矣如是則凶也三于隂過之時以陽居剛過于剛也既戒之過防則過剛亦在所戒矣防小人之道正已為先三不失正故无必凶之義能過防則免矣三居下之上居上為下皆如是也
  象曰從或戕之凶如何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凶如何言其甚也
  九四无咎弗過遇之往厲必戒勿用永貞
  辨正愚案九四居震體之下動而不極可以无咎矣弗過而亦不能禁物之相遇往則為外至者所役而可危矣以是為戒亦自守之道也又曰勿用永貞者陽剛之德宜有以立天下之命而使隂柔不得妄作豈可僅足于自守而已哉聖人之于剛德不稍寛假如此○朱子以過遇為加意待之若上六之弗遇過又不可通矣
  存疑伊川程子曰四當小過之時以剛處柔剛不過也是以无咎既弗過則合其宜矣故云遇之謂得其道也若往則有危必當戒懼也往去柔而以剛進也勿用永貞陽性堅剛故戒以隨宜不可固守也方隂過之時陽剛失位則君子當隨時順處不可固守其常也四居髙位而无上下之交雖比五應初方隂過之時彼豈肯從陽也故往則有厲
  象曰弗過遇之位不當也往厲必戒終不可長也辨正愚案四雖无咎而亦剛之失位者故曰位不當也終
  不可長釋勿用永貞之義
  存疑伊川程子曰以九居四位不當也居柔乃遇其宜也當隂過之時陽退縮自保足矣終豈能長而盛也故往則有危必當戒也長上聲作平聲則大失易意以夬與剥觀之可見與夬之象文同而音異也
  六五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
  辨正愚案密雲不雨上于髙而弗散自我西郊動于逺而弗止皆言其已甚也如是而尚得謂之小過乎公心之象也穴空也在穴謂六五也公弋取彼在穴言空中之物為害至此不急去之可乎意去而心自寧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五以隂柔居尊位雖欲過為豈能成功如密雲而不能成雨所以不能成雨自西郊故也隂不能成雨小畜卦中已解公弋取彼在穴弋射取之也射止是射弋有取義穴山中之空中虛乃空也在穴指六二也五與二本非相應乃弋而取之五當位故云公謂公上也同類相取雖得之兩隂豈能濟大事乎猶密雲之不能成雨也
  象曰密雲不雨已上也
  辨正愚案已上謂不宜上者而今上之至也
  上六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凶是謂災眚
  正義安定胡氏曰上六過而不已若鳥之髙翔不知所止以其窮極而離于凶禍不能反于下以圖其所安猶人之不近人情亢己而行故外來之災自招之損皆有之也
  石澗俞氏曰彖辭言不宜上而上乃震動之體動極而忘返如飛鳥離于繒繳不亦凶乎是天災也亦人眚也故曰飛鳥離之凶是謂災眚
  愚案隂極于上動而不已弗遇過之无所遇而徑過率意妄行不順之至者也飛鳥離之乃欲動情勝无所止泊之象其凶甚矣以不宜在上之物而犯非其分至于此極乃所謂自作孽不可逭者是謂災眚言必敗之道也
  象曰弗遇過之已亢也
  辨正愚案亢雖陽剛有所不可以柔有之其凶可知















  大易擇言卷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三十三
  上元程廷祚撰
  ䷾離下坎上
  既濟亨小利貞初吉終亂
  正義衡水孔氏曰濟者濟渡之名既者皆盡之稱萬事皆濟故以既濟為名既萬事皆濟若小者不通則有所未濟故曰既濟亨小也小者尚亨何況于大則大小剛柔各當其位皆得其所當此之時非正不利故曰利貞也但人皆不能居安思危慎終如始故戒以今日既濟之初雖皆獲吉若不進德修業至于終極則危亂及之
  紫陽朱子曰既濟事之既成也為卦水火相交各得其用六爻之位各得其正故為既濟亨小當為小亨大抵此卦及六爻占辭皆有警戒之意時當然也
  谷氏拙侯曰不曰小亨而曰亨小言所亨者其小事也
  彖曰既濟亨小者亨也利貞剛柔正而位當也初吉柔得中也終止則亂其道窮也
  辨正愚案剛柔正謂坎剛中離柔中八卦中惟二卦得剛柔之正也位當謂坎以陽卦居上離以隂卦居下上下之位得其序也卦之為既濟者以此剛柔皆中而初吉獨取柔中者天下至不易定者柔柔定而天下无不定矣且柔之得中又剛德之正有以使之不待言也終止則亂言剛柔之道俱窮則失其所以為既濟矣
  通論石門梁氏曰既濟柔得中在下卦則初吉而終亂以文明已過而坎險繼之也未濟柔得中在上卦則始未濟而終亨以出乎坎險而正當文明也
  折中曰案凡易義以剛中為善而既未濟皆善柔中者既濟以内卦為主至外卦則向乎未濟矣未濟亦以内卦為主至外卦則向乎既濟矣亦猶泰之善在二而否之善在五
  餘論山陽王氏曰柔得中則小者亨也柔不得中則小者未亨小者未亨雖剛得中未為既濟也故既濟之要在柔得中也
  伊川程子曰天下之事不進則退无一定之理濟之終不進而止矣无常止也衰亂至矣蓋其道已窮極也九五之才非不善也時極道窮理當必變也聖人至此奈何曰唯聖人為能通其變于未窮不使至于極也堯舜是也故有終而无亂
  中溪張氏曰卦曰終亂而彖曰終止則亂非終之能亂也于其終而有止心此亂之所由生也
  石澗俞氏曰人之常情處元事則止心生止則怠怠則有患而不為之防此所以亂也當知終止則亂不止則不亂也
  陸氏君啟曰國家當極盛時縱有好處都只是尋常事所以説小者亨
  象曰水在火上既濟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正義潁川荀氏曰治不忘亂也
  伊川程子曰水火既交各得其用為既濟時當既濟唯慮患害之生故思而豫防使不至于患也自古天下既濟而致禍亂者蓋不能思慮而豫防也
  秋山王氏曰既濟雖非有患之時患每生于既濟之後君子思此而豫防之則可以保其初吉而无終亂之憂矣
  餘論泉峰龔氏曰水上火下雖相為用然水決則火滅火炎則水涸相交之中相害之機伏焉故君子思患而豫防之能防在乎豫能豫在乎思
  初九曳其輪濡其尾无咎
  正義伊川程子曰方既濟之初能止其進乃得无咎紫陽朱子曰輪在下尾在後初之象也曳輪則車不前濡尾則狐不濟既濟之初謹戒如是无咎之道
  愚案既濟之初將濟而未濟之時也其時爭先者未必遂濟而持重者无傾覆之虞曳其輪不欲輕進之象不欲輕進則惟安于後濟可矣故曰濡其尾此不以僥倖而免于咎之道也
  象曰曳其輪義无咎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既濟之初而能止其進其義自无咎也六二婦喪其茀勿逐七日得
  辨正愚案婦人之車无茀則无以蔽前後而不可行喪茀而能勿逐以待其自得于七日之後其能安柔下之分而不急于自行如是此柔而得中彖之初吉即指此也
  存異紫陽朱子曰二以文明中正之德上應九五陽剛中正之君宜得行其志而九五居既濟之時不能下賢以行其道故二有婦喪其茀之象茀婦車之蔽言失其所以行也然中正之道不可終廢時過則行矣故又有勿逐而自得之戒
  愚案喪茀勿逐以見柔之安分而從剛七日得則既濟矣凡在下位者莫不當用舊説泥于二五相應之例且謂喪茀為九五不能下賢則此卦何以為既濟也
  象曰七日得以中道也
  辨正愚案得喪皆所勿計而惟自安于柔故曰以中道也九三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
  正義紫陽朱子曰既濟之時以剛居剛髙宗伐鬼方之象也三年克之言其久而後克戒占者不可輕動之意小人勿用占法與師上六同
  辨正愚案九三剛而不中處既濟而輕動勞師于絶域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其任用非人殘民以逞之害顯然見于言表髙宗雖商之賢君然未必如虞廷干羽之化故言小人勿用以明其失非謂既克之後不可用小人也
  餘論伊川程子曰髙宗必商之髙宗天下之事既濟而逺伐暴亂也威武可及而以救民為心乃王者之事也惟聖賢之君則可若騁威武忿不服貪土地則殘民肆欲也故戒不可用小人
  愚案爻辭不見美髙宗之意程傳未深考耳
  象曰三年克之憊也
  辨正愚案言憊正見勞師之由于小人矣
  六四繻有衣袽終日戒
  正義伊川程子曰當既濟之時以防患慮變為急繻當作濡謂滲漏也舟有罅漏則塞以衣袽有衣袽以備濡漏又終日戒懼不怠慮患當如是也
  兼山郭氏曰既濟思患豫防而四又居多懼之地是以有繻有衣袽之戒勿以既濟而忘未濟之難也終日者言无怠時也
  餘論雲峰胡氏曰乘舟者不可以无繻而忘衣袽亦不可謂衣袽已備遂恝然不知戒水浸至而不知則雖有衣袽不及施矣備患之具不失于尋常而慮患之念又不忘于頃刻此處既濟之道
  中溪張氏曰六四出離入坎此濟道將革之時也濟道將革則罅漏必生四坎體也故取漏舟為戒終日戒者自朝至夕不忘戒備常若坐敝舟而水驟至焉斯可以免覆溺之患
  象曰終日戒有所疑也
  辨正愚案因疑而戒疑者疑覆溺之不免也
  九五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
  辨正愚案東者時之始西者時之成濟以時為本東鄰謂不得其時者西鄰即謂九五爻辭之意言求濟者得其時則用力少而成功多不得其時為東鄰殺牛之象九五能積德以待時為禴祭受福之象先儒不察于象傳時字之義故不得此爻正解雖有名通之論皆无足深取矣
  餘論雪松潘氏曰五以陽剛中正當物大豐盛之時故借東鄰祭禮以示警懼夫祭時為大時苟得矣則明德馨而黍稷可薦明信昭而沼毛可羞是以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在于合時不在物豐也東西者彼此之時不以五與二對言
  承菴姚氏曰人君當既濟之時享治平之盛驕奢易萌而誠敬必不足故聖人借兩鄰以為訓若曰東鄰殺牛何其盛也西鄰禴祭何其薄也然神无常享享于克誠彼殺牛者反不如禴祭者之實受其福信乎享神者在誠不在物保治者以實不以文此蓋教之以祈天保命之道
  存異紫陽朱子曰東陽西隂言九五居尊而時已過不如六二之在下而始得時也又當文王與紂之事故其象占如此彖辭初吉終亂亦此意也
  愚案東西以喻時之早暮九五當西成之時收既濟之效禴祭受福皆指九五而言本義以西鄰為六二則受福為六二受福 折中謂易无此例誠然
  象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時也實受其福吉大來也辨正愚案受福而言吉大來謂既濟惟此爻為極盛以明
  非真言祭祀也後儒不察何哉
  上六濡其首厲
  正義山陽王氏曰既濟道窮之于未濟則首先犯焉進而不已則遇于難故濡其首也將沒不久危莫先焉
  愚案濡其首者亂端方兆之象他説謂身已陷沒而至于首則與象傳何可久也之義不合輔嗣説是○此爻與六四俱當以時與事言不必以人言
  通論漢上朱氏曰以兼卦言之初為始為本上為終為末以成卦言之上為首為前初為尾為後
  象曰濡其首厲何可久也
  正義安定胡氏曰既濟之終反于未濟至于濡沒其首故當翻然而警惕然而改何可久如此乎
  ䷿坎下離上
  未濟亨小狐汔濟濡其尾无攸利
  正義紫陽朱子曰未濟事未成之時也水火不交不相為用卦之六爻皆失其位故為未濟汔幾也幾濟而濡尾猶未濟也占者如此何所利哉
  餘論伊川程子曰狐能渡水其老者多疑畏故履冰而聽懼其陷也小者則未能畏慎故勇于濟濡其尾而不能濟也
  彖曰未濟亨柔得中也小狐汔濟未出中也濡其尾无攸利不續終也雖不當位剛柔應也
  辨正愚案未濟曰亨而亦取柔中與既濟同者柔之得中固貴于羣柔也剛而在下終為剛德之衰未出中者雖中而在陷也濡其尾无攸利求濟而終于不能矣然未濟則將之于既濟以剛柔雖上下易位不得其正而有相為用之道也
  通論節齋蔡氏曰既濟之後必亂故主在下卦而亨取二未濟之後必濟故主在上卦而亨取五
  餘論伊川程子曰雖隂陽不當位然剛柔皆相應若能重
  慎則有可濟之理
  紫陽朱子曰小狐汔濟汔字訓幾與井卦同既曰幾便是未出坎中
  象曰火在水上未濟君子以慎辨物居方
  正義伊川程子曰水火不交不相濟為用故為未濟火在水上非其處也君子觀其處不當之象以慎處于事物辨其所當各居其方謂止于其所也
  何氏元子曰慎辨物者物以羣分也慎居方者方以類聚也
  初六濡其尾吝
  正義伊川程子曰濡其尾言不能濟也不度其才力而進
  終不能濟可羞吝也
  餘論張氏彦陵曰卦辭所謂小狐正指此爻新進喜事急
  于求濟而反不能濟可吝孰甚焉
  象曰濡其尾亦不知極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極字未詳考上下韻亦不叶或恐是敬
  字今且闕之
  熊氏與可曰古注明以拯救為解且與下文行正協韻作拯字何疑
  愚案熊氏説有理
  九二曳其輪貞吉
  正義潘氏天錫曰九二剛中力足以濟者也然身在坎中未可以大用故曳其車輪不敢輕進待時而動乃為吉也不量時度力而勇于赴難適以敗事矣此説雖有所未盡而逺勝𫝊義
  存疑紫陽朱子曰以九二應六五而居柔得中為能自止而不進得為下之正也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九二貞吉中以行正也
  辨正愚案未濟與既濟不同既濟之曳其輪時雖可為而不敢輕進也未濟之曳其輪時未可為而自守其正不肯枉道以求濟也故既濟之傳曰義无咎而此則曰中以行正義本明晰
  六三未濟征凶利涉大川
  辨正愚案此卦皆未濟也以六三處陷體之極而特著卦名言卦之所以為未濟者以此物也征凶際此時者而可以更有所往乎利涉大川其義未詳先儒强為之解近于鑿矣
  存疑紫陽朱子曰隂柔不中正居未濟之時以征則凶然以柔乘剛將出乎坎有利涉之象故其占如此蓋行者可以水浮而不可以陸走也或疑利字上當有不字
  象曰未濟征凶位不當也
  餘論草廬吳氏曰未濟諸爻皆位不當而獨于六三言之
  以未濟由六三故也
  石澗俞氏曰六爻皆位不當而獨于六三曰位不當以六三才弱而處下體之上也
  愚案彖辭傳所謂位不當者謂坎下離上二卦之位不正非爻位也今象傳獨指六三為位不當舊説窮矣
  九四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賞于大國
  正義山陽王氏曰處未濟之時而出險難之上居文明之初體乎剛質以近至尊雖履非其位志在乎正則吉而悔亡矣伐鬼方者興衰之征也始出于難其德未盛故曰三年也
  辨正愚案四以剛德處未濟之時能得其正則吉而悔亡所謂正者見可而進也震動也震用伐鬼方言離暗向明之初不可自安于不濟能奮發有為芟除幽隠則既濟之功可望三年有賞于大國矣舊註惟輔嗣之説近之○鬼方謂險陷之地即坎卦也二卦並言鬼方既濟坎在外故言于九三未濟坎在内故言于九四又坎在外既濟之所以不終于既濟也坎在内未濟之所以不終于未濟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以九居四不正而有悔也能勉而貞則悔亡矣然以不貞之資欲勉而貞非極其陽剛用力之久不能也故為伐鬼方三年而受賞之象
  象曰貞吉悔亡志行也
  辨正愚案九四時雖未濟而剛已足用故曰志行志行則
  可以進而求濟矣
  六五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
  辨正愚案六五時雖未濟而能麗乎中正以為文明之主故吉而无悔君子尊者之稱居尊不患于无光然必本于至誠乃有動物之效而天下由是以濟再言吉者重其孚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以六居五亦非正也然文明之主居中應剛虚心以求下之助故得貞而吉且无悔
  象曰君子之光其暉吉也
  正義伊川程子曰光盛則有暉君子充積而光盛至于有
  暉善之至也故重云吉
  上九有孚于飲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
  辨正愚案上視五則有剛德之實矣故曰有孚既實有是剛德而處未濟之終則非險之所能害也酒雖溺人之物而猶為險之微者故曰于飲酒无咎然不可以其酒而忽之也若為其所陷而至于濡首則并我之剛德而失之而亦无救于未濟矣舊解以為真飲酒似未確
  餘論蒙齋李氏曰未濟之終甫及既濟而復以濡首戒之懼以終始其要无咎此之謂易之道也
  存疑伊川程子曰未濟之極至誠安于義命而自樂則可无咎飲酒自樂也不樂其處則忿躁隕穫入于凶咎矣若從樂而耽肆過禮至濡其首亦非能安其處也
  紫陽朱子曰以剛明居未濟之極時將可以有為而自信自養以俟命无咎之道也若縱而不反如狐之涉水而濡其首則過于自信而失其義矣
  象曰飲酒濡首亦不知節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釋飲酒所以致濡首之難以其不知止
  節故也















  大易擇言卷三十三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三十四
  上元程廷祚撰
  繫辭上傳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静有常剛柔斷矣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
  正義潁川韓氏曰乾坤其易之門户先明天尊地卑以定乾坤之體天尊地卑之義既列則涉乎萬物貴賤之位明矣剛動而柔止也動止得其常體則剛柔之分著矣方有類物有羣則有同有異有聚有分順其所同則吉乖其所趨則凶故吉凶生矣象况日月星辰形况山川草木也懸象運轉以成昏明山澤通氣而雲行雨施故變化見矣
  紫陽朱子曰天地者隂陽形氣之實體乾坤者易中純隂純陽之卦名也卑高者天地萬物上下之位貴賤者易中卦爻上下之位也動者陽之常静者隂之常剛柔者易中卦爻隂陽之稱也方謂事情所向言事物善惡各以類分而吉凶者易中卦爻占決之辭也象者日月星辰之屬形者山川動植之屬變化者易中蓍策卦爻隂變為陽陽化為隂者也此言聖人作易因隂陽之實體為卦爻之法象莊周所謂易以道隂陽此之謂也
  又曰論其初則聖人是因天理之自然而著之于書此是後來人説話又是見天地之實體而知易之書如此
  又曰天尊地卑上一截皆説面前道理下一截是説易書聖人作易與天地凖處如此如今看面前天地便是乾坤卑高便是貴賤若把下面一句説作未畫之易也不妨然聖人是從那有易後説來
  愚案易之全體不過乾坤貴賤剛柔吉凶變化數大端而皆本于天地自然之道天地如是易亦如是也繫辭傳首章教人欲知易先觀天地意中則上下截俱有易言下則俱屬天地之道而初无上下截之分也韓氏説較朱子為渾融
  是故剛柔相摩八卦相盪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正義潁川韓氏曰相切摩言隂陽之交感相推盪言運化
  之推移
  衡水孔氏曰重明上文變化見矣之事八卦既相推盪各有功之所用也鼓動之以震雷離電滋潤之以巽風坎雨離日坎月運動而行一節為寒一節為暑不言乾坤艮兑者乾坤上下備言雷電風雨亦出山澤也
  紫陽朱子曰摩是那兩箇物事相摩戞盪是圜轉推盪將出來摩是八卦以前事盪是八卦以後為六十四卦底事盪是有那八卦了團旋推盪那六十四卦出來
  又曰雷霆風雨日月變化之成象者成男成女變化之成形者此又明易之見于實體者與上文相發明也
  愚案此節亦合易與天地而言非專指易書也蓋天地之道莫大于變化而變化皆剛柔之所為故大傳由剛柔而及八卦之相盪如雷霆至男女所云則象形无一不備而變化見矣孔氏以為重明上節末段 -- 𠭊 or 叚 ?者是也
  存異草廬吳氏曰離為日坎為月艮山在西北嚴凝之方為寒兑澤在東南温熱之方為暑左離次以兑者日之運行而為暑也右坎次以艮者月之運行而為寒也邵子曰日為暑月為寒書曰日月之行有冬有夏
  愚案天之寒暑乃日行之逺近為之故周禮云日南則景短多暑謂夏至以後日北則景長多寒謂冬至以後此云日月運行一寒一暑與洪範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大指皆同以日為重而因及于月耳自古无以日為暑月為寒如邵子之説也至若山未嘗皆在西北而為嚴凝澤未嘗皆在東南而為温熱草廬學識過于羣儒乃舎造化自然之理而溺于先天卦位以立言圖之誤人如此○大𫝊既云八卦相盪而語中若遺艮兑者或云在地成形者以人為貴成男成女即指六子之象而艮兑在其中其説甚為有理若謂必當以山澤之象與雷風等配則固矣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
  正義潁川韓氏曰天地之道不為而善始不勞而善成故
  曰易簡
  衡水孔氏曰初始无形未有營作故但云知也已成之物事可營為故云作也易謂易畧无所造為以此為知故曰乾以易知簡謂簡省不須繁勞以此為能故曰坤以簡能
  安定胡氏曰乾言知坤言作者蓋乾之生物起于无形未有營作坤能承于天氣已成之物事可營為故乾言知而坤言作也
  紫陽朱子曰知猶主也乾主始物而坤作成之承上文男女而言乾坤之理蓋凡物之屬乎隂陽者莫不如此大抵陽先隂後陽施隂受陽之輕清未形而隂之重濁有迹也
  又曰乾健而動即其所知便能始物而无所難故為以易而知大始坤順而静凡其所能皆從乎陽而不自作故為以簡而能成物
  草廬吳氏曰易簡者以乾坤之理言始物者乾之所知然乾之性健其知也宰物而不勞心故易而不難成物者坤之所作然坤之性順其作也從陽而不造事故簡而不繁此乾坤皆指天地而易之乾坤二卦象之者也
  張氏彦陵曰乾知大始似乎甚難矣坤作成物似乎甚煩矣乃乾坤則以易知以簡能耳所謂天地无心而成化也
  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徳可大則賢人之業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正義蜀才范氏曰以其易知故物親而附之以其易從故
  物法而有功也
  衡水孔氏曰易知則有親者性意易知心无險難則相和親易從則有功者于事易從不有繁勞其功易就有親則可久者物既和親无相殘害故可久也有功則可大者事業有功則積漸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徳者使物長久是賢人之徳可大則賢人之業者功業既大則是賢人事業
  又曰聖人能行天地易簡之化則天下萬事之理並得其宜矣
  紫陽朱子曰人之所為如乾之易則其心明白而人易知如坤之簡則其事要約而人易從易知則與之同心者多故有親易從則與之協力者衆故有功有親則一于内故可久有功則兼于外故可大徳謂得于己者業謂成于事者上言乾坤之徳不同此言人法乾坤之道至此則可以為賢矣
  又曰成位謂成人之位其中謂天地之中至此則體道之極功聖人之能事可以與天地參矣
  愚案乾言易知坤言簡能而易知易從遂為賢人之徳業是易簡者三才之性命也天下之理莫非性命之理故曰易簡而天下之理得易簡之重如此而先儒未有能發其藴者亦反復求之于易而已
  通論紫陽朱子曰乾以易知坤以簡能以上是言乾坤之徳易則易知以下是就人而言言人兼體乾坤之徳也乾以易知者乾健不息唯主于生物都无許多艱深險阻故能以易而知大始坤順承天惟以成物都无許多繁擾作為故能以簡而作成物大抵陽施隂受乾之生物如瓶施水其道至易坤唯承天以成物别无作為故其理至簡其在人則无艱阻而白直故人易知順理而不繁擾故人易從易知則人皆同心親之易從則人皆協力而有功矣有親可久則為賢人之徳是就存主處言有功可大則為賢人之業是就作事處言蓋自乾以易知便是指存主處坤以簡能便是指作事處
  餘論蒙齋李氏曰因尊卑以定乾坤于是天下之理不在天地而在易因乾坤而得易簡于是天下之理不在易而在聖人
  愚案此章發明全易之統體而歸重于乾坤又由乾坤而歸重于易簡後章屢舉易簡及易與天地凖易冒天下之道與崇徳廣業諸語皆根于此通章若言易若不言易而易之為書无餘藴焉所以為聖人之文也
  右第一章
  聖人設卦觀象繫辭焉而明吉凶剛柔相推而生變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變化者進退之象也剛柔者晝夜之象也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設之卦象則有吉有凶故下文云吉凶者失得之象悔吝者憂虞之象變化者進退之象剛柔者晝夜之象是施設其卦有此諸象也此設卦觀象總為下而言卦象爻象有吉有凶若不繫辭其理未顯故繫屬吉凶之文辭于卦爻之下而顯明此卦爻吉凶也案吉凶之外猶有悔吝憂虞舉吉凶則包之
  又曰六爻逓相推動而生變化是天地人三才至極之道
  漢上朱氏曰聖人設卦本以觀象自伏羲至于文王一也聖人憂患後世懼觀者智不足以知此于是繫之卦辭又繋之爻辭以吉凶明告之
  紫陽朱子曰象者物之似也此言聖人作易觀卦爻之象而繋以辭也
  又曰吉凶悔吝者易之辭也失得憂虞者事之變也得則吉失則凶憂虞雖未至凶然已足以致悔而取羞矣蓋吉凶相對而悔吝居其中問悔自凶而趨吉吝自吉而向凶也故聖人觀卦爻之中或有此象則繫之以此辭也
  秋山王氏曰八卦既設而象寓焉及八重而六十四聖人又觀是卦有如是之象則繋之以如是之辭蓋卦以象而立象又以卦而見也明吉凶者有是象而吉凶之理已具繫之辭而吉凶之象始明也隂陽竒耦相交相錯順則吉逆則凶當則吉否則凶因其順逆當否而繫之辭吉凶明矣
  草廬吳氏曰吉凶悔吝象人事之失得憂虞變化剛柔象天地隂陽之晝夜進退是六爻兼有天地人之道也
  張氏彦陵曰剛柔相推之中或當位或失位而吉凶悔吝之源正起于此聖人之所觀觀此也聖人之所明明此也蓋吉凶悔吝雖繫于辭而其源實起于變
  何氏元子曰吉凶悔吝以卦辭言失得憂虞以人事言上文所謂觀象繫辭以明吉凶者此也
  愚案變化即指上文之吉凶悔吝也變化乃剛柔進退之所為然剛進而柔退則吉與悔之數多柔進而剛退則凶與吝之數多明乎此則大易之藴昭然矣
  辨正愚案得失憂虞人事之象各四故吉凶悔吝繫辭之目亦四由諸儒之説則憂虞相去不逺謂之一者可矣案虞于古亦訓宴安之意猶中孚初爻虞吉之虞也在此則言人雖不能无過于前而能知悔則可以圖救于後而所處亦少安矣于令昇曰悔亡則虞有小吝則憂憂虞未至于失得悔吝不入于吉凶似得其解
  存異紫陽朱子曰柔變而趨于剛者退極而進也剛化而
  趨于柔者進極而退也
  又曰五行成數去其地十之土而不用則七八九六而已陽竒隂耦故七九為陽六八為隂陽進隂退故九六為老七八為少然陽極于九則退八而為隂隂極于六則進七而為陽一進一退循環无端此揲蓍之法所以用九六而不用七八蓋取其變也
  愚案變化言卦象爻位之不一進退則指萬物之消長往來故曰變化者進退之象也在易則為進退為變化俱不越剛柔二端故上文曰剛柔相推而生變化相推猶後章日月相推寒暑相推之義卦爻中或剛在初柔在上或柔在二剛在五六十四卦之中无一同者所謂相推所謂變化其説盡于此矣至若剛柔各有其性相為用而不聞其相為變也今朱子之説如此將謂日進之極則退而化為月日退之極則進而變為日于理亦可乎大傳固云剛柔相推而生變化不云剛柔互相變化也至于蓍法之變本主卦中之一爻而言聖人用九六而不用七八者自有深義若謂陽有時而退為八隂有時而進為七則七八亦在進退變化之列又何以言獨用九六為取其變邪蓋朱子唯欲以卜筮言易而不顧其立言之有弊如此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樂而玩者爻之辭也是故君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正義㑹稽虞氏曰以動者尚其變占事知來故玩其占也衡水孔氏曰若居在乾之初九而安在勿用若居在乾之九三而安在乾乾是以所居而安者由觀易位之次序也
  紫陽朱子曰易之序謂卦爻所著事理當然之次第玩者觀之詳
  節齋蔡氏曰觀象玩辭學易也觀變玩占用易也學易則无所不盡其理用易則唯盡乎一爻之時居既盡乎天之理動必合乎天之道故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
  秋山王氏曰平居无事觀卦爻之象而玩其辭則可以察吉凶悔吝之故及動而應事觀卦之變而玩其占則可以決吉凶悔吝之㡬故有不動動无不吉也
  石澗俞氏曰居以位言安謂安其分也樂以心言玩謂繹之而不厭也君子觀易之序而循是理故安觀爻之辭而達是理故樂
  右第二章
  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變者也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无咎者善補過也
  正義會稽虞氏曰八卦以象告故言乎象也爻有六畫九
  六變化故言乎變者也
  紫陽朱子曰象指全體而言變指一節而言
  節齋蔡氏曰吉凶悔吝无咎即卦與爻之斷辭也失得者事之已成著者也小疵者事之得失未分而能致得失者也善補過者先本有咎修之則可免咎也
  平菴項氏曰彖辭所言之象即下文所謂卦也爻辭所言之變即下文所謂位也案下文雖以卦言實則專指爻辭項氏此説似是而非
  張氏彦陵曰易有實理而無實事故謂之象卦立而象形易有定理而无定用故謂之變爻立而變著
  辨正番陽董氏曰易中所謂彖乃是象之全體亦猶禘郊之全烝故彖字與象字相似而字皆從豕易中所謂爻乃是象之分體亦猶燕饗之殽烝後人加肉于爻下而為肴字蓋别于易也諸説惟東坡蘇氏曰爻折俎也實得古人稱爻之義
  通論雲峯胡氏曰前章言卦爻中吉凶悔吝之辭未嘗及无咎之辭此章方及之大抵不貴无過而貴改過无咎者善補過也聖人許人自新之意切矣
  是故列貴賤者存乎位齊小大者存乎卦辨吉凶者存乎辭憂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是故卦有小大辭有險易辭也者各指其所之
  正義㑹稽虞氏曰震動也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
  行无咎者善補過故存乎悔也
  紫巖張氏曰卦之所設本乎隂陽隂小陽大體固不同而各以所遇之時為正陽得位則陽用事隂得位則隂用事小大之理至卦而齊
  紫陽朱子曰位謂六爻之位齊猶定也小謂隂大謂陽
  又曰介謂辨别之端蓋善惡已動而未形之時也于此憂之則不至于悔吝矣震動也知悔則有以動其補過之心而可以无咎矣
  虚齋蔡氏曰據本章通例看此條卦字辭字皆兼爻説蔡氏蓋不知專指爻也
  愚案小謂柔爻大謂剛爻易中惟乾坤純剛純柔餘卦則剛柔交錯而成齊小大者存乎卦言剛柔散布六爻或上或下不比六位之貴賤森然也然剛柔之得失又一視乎位而不可易險者凶吝之謂易者吉與无咎之謂吉與无咎多于中正遇之此易中繫辭之例因爻位有中正與否而剛柔之值此者得失分焉故又曰辭也者各指其所之謂小大之所之也
  通論草廬吳氏曰列貴賤者存乎位覆説爻者言乎變齊小大者存乎卦覆説彖者言乎象分辨吉凶存乎彖爻之辭覆説言乎其失得也悔吝介乎吉凶之間憂其介則趨于吉不趨于凶矣覆説言乎小疵也震者動心戒懼之謂有咎而能戒懼則能改悔所為而可以无咎覆説善補過也
  汪氏砥之曰易凡言悔吝即寓介之意言无咎即寓悔之意憂盱豫之悔存乎遲速之介也憂即鹿之吝存乎往舍之介也震甘臨之无咎存乎憂而悔也震頻復之无咎存乎厲而悔也
  存異紫陽朱子曰二四則四貴而二賤
  又曰卦有小大看來只是好底卦便是大不好底卦便是小如復如泰如大有如夬之類盡是好底卦如睽如困如小過之類盡是不好底所以謂卦有小大辭有險易大卦辭易小卦辭險即此可見
  愚案四為上卦之下又為六位中之偏而不正者朱子謂之曰貴豈泥于四為大臣之説邪二為下卦之中爻位之貴次于五者而謂之賤此大傳所无也小大謂爻之剛柔而不指卦前説已明朱子此論又自與本義抵捂矣
  右第三章
  易與天地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
  正義紫陽朱子曰易書卦爻具有天地之道與之齊凖彌如彌縫之彌有終竟聨合之意綸有選擇條理之意
  雲峯胡氏曰此易字指易書而言書之中具有天地之道本自與天地相等故于天地之道彌之則是合萬為一渾然無欠綸之則一實萬分粲然有倫
  仰以觀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説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
  正義横渠張子曰精氣者自无而有神之情也游魂者自有而无鬼之情也自无而有故顯而為物神之狀也自有而无故隱而為變鬼之狀也
  伊川程子曰原始則足以知其終反終則足以知其始死生之説如是而已矣
  紫陽朱子曰此窮理之事以者聖人以易之書也易者隂陽而已幽明死生鬼神皆隂陽之變天地之道也天文則有晝夜上下地理則有南北高深原者推之于前反者要之于後隂精陽氣聚而成物神之伸也魂游魄降散而為變鬼之歸也
  愚案章首言易與天地凖以見非與天地合徳之聖人不能作也故以下皆言作易之人之能事若謂仰觀俯察為聖人以易之書則下文有不可通者矣
  餘論西山真氏曰人之生精與氣合精屬隂氣屬陽精則魄也目之所以明耳之所以聰氣充乎體凡人心之能思慮知識身之能舉動勇決此之謂魂神指魂而言鬼指魄而言
  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旁行而不流樂天知命故不憂安土敦乎仁故能愛正義潁川韓氏曰徳合天地故曰相似
  侯氏行果曰應變旁行周被萬物而不流滛也紫陽朱子曰此聖人盡性之事也天地之道知仁而已知周萬物者天也道濟天下者地也知且仁則知而不過矣旁行者行權之知也不流者守正之仁也既樂天理而又知天命故能无憂而其知益深隨處皆安而无一息之不仁故能不忘其濟物之心而仁益篤蓋仁者愛之理愛者仁之用故其相為表裏如此
  折中曰知周萬物義之精也然所知者皆濟天下之道而不過義合于仁也旁行汎應仁之熟也然所行者皆合中正之則而不流仁合于義也樂玩天理故所知者益深達乎命而不憂安于所處故所行者益篤根于性而能愛所謂樂天之志憂世之誠並行不悖者乃仁義合徳之至也若以旁行為知亦可但恐于行字稍礙
  愚案立人之道曰仁與義 折中主此立論視本義更為精備並載以相發明○一説旁行而不流宜屬上句讀所以申不過之意也蓋知周乎萬物而惟以正道濟天下此不過其則也有時旁行以通道之所窮而不失之流則終不過其則矣似亦有理
  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體
  正義潁川韓氏曰方體者皆係于形器者也神則隂陽不測易則惟變所適不可以一方一體明
  康節邵子曰神者易之主也所以无方易者神之用也所以无體
  紫陽朱子曰此聖人至命之事也範如鑄金之有模範圍匡郭也天地之化无窮而聖人為之範圍不使過于中道所謂裁成者也通猶兼也晝夜即幽明死生鬼神之謂如此然後可見至神之妙无有方所易之變化无有形體也
  鳯阿姜氏曰晝夜之道乃幽明死生鬼神之所以然聖人通知之而有以深徹乎其藴又不但知有其故知有其説知有其情狀而已也
  綠蘿江氏曰上説道濟天下敦仁能愛此則萬物盡屬其曲成上説知幽明死生鬼神此則晝夜盡屬其通知
  右第四章
  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造化所以發育萬物者為繼之者善各
  正其性命者為成之者性
  又曰繼是接續不息之意成是凝成有主之意
  通論
  折中曰聖人用繼字最精確不可忽過此繼字猶人子所謂繼體所謂繼志蓋人者天地之子也天地之理全付于人而人受之猶孝經所謂身體髪膚受之父母者是也但謂之付則主于天地而言謂之受則主于人而言惟謂之繼則見得天人承接之意而付與受兩義皆在其中矣天付于人而人受之其理既无不善則人之所以為性者亦豈有不善哉故孟子之道性善者本此也然是理既具于人物之身則其根原雖无不善而其末流區以别矣如下文所云仁知百姓者皆局于所受之偏而不能完其所付之全故程朱之言氣質者亦本此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惟繫傳此語為言性與天道之至後之論性者折中于夫子則可以息諸子之棼棼矣
  存異伊川程子曰離了隂陽便无道所以隂陽者是道也隂陽氣也氣是形而下者道是形而上者
  紫陽朱子曰隂陽迭運者氣也其理則所謂道又曰道具于隂而行乎陽繼言其發也善謂化育之功陽之事也成言其具也性謂物之所受言物生則有性而各具是道也隂之事也周子程子之書言之備矣
  愚案隂陽二物其大者生天生地而成天下一切之形象其精者為上天之載於穆之命其顯者為日星河岳鬼神之變化其降于人也為易知簡能仁義之性蓋天下之可知可見與无形无迹者无非二物之所為故曰一隂一陽之謂道道猶路也謂之道者言道乃隂陽所行之路且下文善性仁知盛徳大業以及不測之神莫不統于此語則隂陽之外无所謂道可知矣三代以下談術數者假于五行之生克星宿之吉凶以惑世誣民謂之隂陽儒者言理言道昧其本原而于隂陽則惟以寒暑晝夜之粗迹當之蓋隂陽之説晦而不明久矣若程子謂隂陽是形而下者朱子謂隂陽迭運者氣也其理則所謂道此皆顯與大傳違悖不可不知○繼善成性孟子之言性善實出于此本義以繼善為陽成性為隂蓋即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之意然此論亦自周程以後始發不可謂孔子便有是言也且善性既皆得謂之隂陽則隂陽又不得為形而下者矣此説何以取信于學者乎
  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
  正義潁川韓氏曰君子體道以為用仁知則滯于所見百姓則日用而不知體斯道者不亦鮮矣乎
  紫陽朱子曰仁陽知隂各得是道之一隅故隨其所見而目為全體也日用不知則莫不飲食鮮能知味者又其毎下者也然亦莫不有是道焉
  顯諸仁藏諸用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盛徳大業至矣哉
  正義衡水孔氏曰顯諸仁者顯見仁功衣被萬物藏諸用
  者潛藏功用不使物知
  王氏凱冲曰萬物皆成仁功著也不見所為藏諸用也
  康節邵子曰若日月之照臨四時之成歲是顯諸仁也不知其所以然是藏諸用也
  紫陽朱子曰顯自内而外也仁謂造化之功徳之發也藏自外而内也用謂機緘之妙業之本也程子曰天地无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无為
  愚案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者蓋天既生聖人委以裁成輔相故天得以自任其覆載生成之事而不必與之同憂此徳業所以為至也于此益見隂陽之大而足以盡道之全量矣
  餘論紫陽朱子曰顯諸仁徳之所以盛藏諸用業之所以成譬如一樹一根生許多枝葉花實此是顯諸仁處及至結實一核成一種子此是藏諸用處生生不已所謂日新也萬物无不具此理所謂富有也
  石澗俞氏曰仁本藏于内者也顯諸仁則自内而外如春夏之發生所以顯秋冬所藏之仁也用本顯于外者也藏諸用則自外而内如秋冬之收成所以藏春夏所顯之用也
  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徳生生之謂易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極數知來之謂占通變之謂事隂陽不測之謂神
  正義王氏凱冲曰物无不備故曰富有變化不息故曰日
  
  横渠張子曰富有者大而无外日新者久而无窮紫陽朱子曰效呈也法謂造化之詳密而可見者節齋蔡氏曰乾主氣故曰成象坤主形故曰效法張氏彦陵曰成象二條本生生之謂易來舉乾坤見天地間无物而非隂陽之生生舉占事見日用間无事而非隂陽之生生
  寒泉徐氏曰一隂一陽无時而不生生是之謂易成此一隂一陽生生之象是之謂乾效此一隂一陽生生之法是之謂坤極一隂一陽生生之數而知來是之謂占通一隂一陽生生之變是之謂事
  通論建安邱氏曰上章言易无體此言生生之謂易唯其生生所以无體上章言神无方此言隂陽不測之謂神唯其不測所以无方言易而以乾坤繼之乾坤毁則无以見易也
  右第五章
  夫易廣矣大矣以言乎逺則不禦以言乎邇則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間則備矣
  正義紫陽朱子曰不禦言无盡静而正言即物而理存備
  言无所不有
  愚案逺與邇皆以廣言備以大言
  夫乾其静也專其動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動也闢是以廣生焉
  正義衡水孔氏曰若氣不發動則静而專一故云其静也專若其運轉則四時不忒寒暑无差剛而得正故云其動也直以其動静如此故能大生焉閉藏翕歛故其静也翕動則開生萬物故其動也闢以其如此故能廣生于物焉
  紫陽朱子曰乾坤各有動静于其四徳見之静體而動用静别而動交也乾一而實故以質言而曰大坤二而虚故以量言而曰廣蓋天之形雖包于地之外而其氣常行乎地之中也易之所以廣大者以此
  雲峯胡氏曰乾惟健故一以施坤惟順故兩而承静専一者之存動直一者之達静翕兩者之合動闢兩者之分一之達所以行乎坤之兩故以質言而曰大兩之分所以承乎乾之一故以量言而曰廣
  愚案此節則隂陽各有動静固非動而生陽静而生隂亦非陽一于動而无静隂一于静而无動也自後儒不能深信夫子之言于是以静為純坤而主静之説出矣此儒老之辨究心于學術者其察之
  通論
  折中曰此節是承上節廣矣大矣而推言天地所以廣大者一由于易簡故下節遂言易之廣大配天地而結歸于易簡也静專動直是毫无私曲形容易字最盡静翕動闢是毫无作為形容簡字最盡易在直處見坦白而无艱險之謂也其本則從專中來簡在闢處見開通而无阻塞之謂也其本則從翕中來
  餘論潁川韓氏曰乾統天首物為變化之元通乎形外者也坤則順以承陽功盡于已用止乎形者也
  紫陽朱子曰乾静專動直而大生坤静翕動闢而廣生這説隂陽體性如此卦畫也髣髴似恁地乾畫竒便見得其静也專其動也直坤畫耦便見得其静也翕其動也闢
  廣大配天地變通配四時隂陽之義配日月易簡之善配至徳
  正義草廬吳氏曰易書廣大之中有變通焉有隂陽之義焉亦猶天地之有四時日月也四時日月即天地猶易之六子即乾坤也易之廣大變通隂陽皆易簡之善為之主宰而天地之至徳亦此易簡之善而已是易書易簡之善配乎天地之至徳也
  通論衡水孔氏曰初章易為賢人之徳簡為賢人之業今總云至徳者對則徳業别散則業由徳而來俱為徳也
  右第六章
  子曰易其至矣乎夫易聖人所以崇徳而廣業也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義之門
  正義潁川韓氏曰極知之崇象天高而統物備禮之用象
  地廣而載物也
  衡水孔氏曰言易道至極聖人用之以增崇其徳廣大其業
  草廬吳氏曰崇徳者立心之易而所得日進日新也廣業者行事之簡而所就日充日富也徳之進而新由所知之崇高明如天業之充而富由所履之卑平實如地
  張氏彦陵曰知即徳之虚明炯于中者禮即業之矩矱成于外者天運于萬物之上而聖心之知亦獨超于萬象之表故曰崇效天地包細微不遺一物而聖人之禮亦不忽于纎悉細微之際故曰卑法地
  愚案易知簡能人性所固有乃道義所從出而徳業之本也人能以易簡之性存之又存則道生而徳日以崇義立而業日以廣矣
  餘論紫陽朱子曰知識貴乎高明踐履貴乎著實知既高
  明須放低著實作去
  又曰知崇者徳之所以崇禮卑者業之所以廣蓋禮纔有些不到處便有所欠闕業便不廣矣惟極卑无所欠闕所以廣
  又曰識見高于上所行實于下中間便生生而不窮故説易行乎其中成性存存道義之門
  平菴項氏曰此章言聖人體易于身也知窮萬理之原則乾之始萬物也禮循萬理之則則坤之成萬物也道者義之體智之所知也義者道之用禮之所行也
  石澗俞氏曰人之性渾然天成蓋无有不善者更加以涵養功夫存之又存則无所往而非道无所往而非義矣
  右第七章
  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謂之象聖人有以見天下之動而觀其會通以行其典禮繫辭焉以斷其吉凶是故謂之爻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惡也言天下之至動而不可亂也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
  正義潁川韓氏曰典禮適時之所用
  又曰擬議以動則盡變化之道以盡字釋成字
  童溪王氏曰擬之而後言擬是象而言也擬是而言則言有物矣議之而後動議是爻而動也議是而動則動惟厥時矣
  紫陽朱子曰㑹謂理之所聚而不可遺處通謂理之可行而无所礙處如庖丁解牛會則其族而通則其虚也
  又曰㑹而不通便窒塞而不可行通而不㑹便不知許多曲直錯雜處
  草廬吳氏曰㑹通謂大中至正之理非一偏一曲有所拘礙者也聖人見天下不一之動而觀其極善之理以行其事見理精審則行事允當也以處事之法為辭繫于各爻之下使筮而遇此爻者如此處事則吉不如此處事則凶也
  又曰六十四卦之義所以章顯天下至幽之義而名言宜稱人所易知則自不至厭惡其賾矣三百八十四爻之辭所以該載天下至多之事而處決精當人所易從則自不至棼亂其動矣
  愚案賾謂事物之散殊動謂時位之各異擬其形容如屯有屯之形容䝉有䝉之形容是也如是則謂之象像其賾也觀其㑹通言自初至上其所適之塗不一也行其典禮言自初至上各有當行之道也其中有吉有凶而繫辭以斷之如是則謂之爻效其動也又言天下之事物雖至賾而人不可惡惡之則昩其物宜矣天下之時位雖至動而人不可亂亂之則違其典禮矣不可惡故必擬之而後言不可亂故必議之而後動變化謂至賾至動也
  辨正紫陽朱子曰賾雜亂也古无此字只是嘖字今從𦣞亦是口之義與左傳嘖有繁言之嘖同是口裏説話多雜亂底意思所以下文説不可惡先儒多以賾為至妙之意若如此説何以謂之不可惡
  餘論草廬吳氏曰不以彖對爻言而以象對爻言者文王未繫彖辭之先重卦之名謂之象象先于彖言象則彖在其中
  存異龜山楊氏曰形容者乾為圜坤為大輿之類是也物宜者乾稱龍坤稱牝馬之類是也非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其孰能擬象之乎
  愚案天下之賾謂人事之錯雜而不齊也形容物宜如屯則擬其動乎險中之形容象其利建侯之物宜䝉則擬其險而止之形容象其童䝉求我之物宜卦卦皆然以明得失而定吉凶此易之所以為教至切者也楊氏之説不必論其淺陋然以此解易恐誤後學矣
  鳴鶴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况其邇者乎言出乎身加乎名行發乎邇見乎逺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正義潁川韓氏曰鶴鳴于隂氣同則和出言户庭千里或應出言猶然况其大者乎千里或應况其邇者乎故夫憂悔吝者存乎纎介定失得者慎于樞機是以君子擬議以動慎其微也
  節齋蔡氏曰居其室即在隂之義出其言即鳴之義千里之外應之即和之之義感應者心也言者心之聲行者心之迹言行乃感應之樞機也
  汪氏砥之曰居室照在隂看中孚者誠積于中在隂居室正當慎獨以修言行而進于誠也
  同人先號咷而後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黙或語二人同心其利㫁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正義潁川韓氏曰君子出處黙語不違其中其迹雖異道
  同則應
  紫陽朱子曰言君子之道初若不同而後實无間斷金如蘭言物莫能間而其言有味也
  愚案此節言天下无二道故人之出處語黙迹可不同而心不可不同斷金之利其心之剛同也如蘭之臭其心之正同也如是則迹之不同可勿論矣出處語黙之不同先號咷也斷金如蘭後笑也舊多謂初若不同而後始无問此以二五相應而三四間之立論无甚義理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子曰苟錯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夫茅之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術也以往其无所失矣
  正義程氏敬承曰天下事成于慎而敗于忽况當大過之時時事艱難慎心不到便有所失故有取于慎之至言寧過于畏慎也
  勞謙君子有終吉子曰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厚之至也語以其功下人者也徳言盛禮言恭謙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
  餘論誠齋楊氏曰人之謙與傲係其徳之厚與薄徳厚者无盈色徳薄者无卑辭如鐘磬焉愈厚者聲愈緩薄者反是故有勞有功而不伐不徳唯至厚者能之其徳愈盛則其禮愈恭矣
  亢龍有悔子曰貴而无位高而无民賢人在下位而无輔是以動而有悔也
  通論童溪王氏曰知聖人深予乎謙之九三則知聖人深戒乎乾之上九何也亢者謙之反也九三致恭存位上九則貴而无位九三萬民服上九則高而无民九三能以功下人上九則賢人在下位而无輔此九三所以謙而有終上九所以亢而有悔也
  不出户庭无咎子曰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宻則失臣臣不宻則失身幾事不宻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宻而不出也
  正義節齋蔡氏曰不言則是非不形人之招禍惟言為甚故言所當節也宻于言語即不出户庭之義
  子曰作易者其知盜乎易曰負且乘致冦至負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奪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誨盗冶容誨滛易曰負且乘致冦至盗之招也
  正義安定胡氏曰小人居君子之位不惟盗之所奪抑亦為盗之所侵伐矣蓋在上之人不能選賢任能遂使小人乘時得勢而至于高位非小人之致也
  紫峯陳氏曰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則處非其據而盗思奪之矣且小人在位則慢上暴下人所不堪而盗思伐之矣
  折中曰慢暴如陳氏説亦通然以慢字對下文慢藏觀之則當為上䙝慢其名器而在下之小人得肆其殘暴之義方與伐字相應蓋奪者禍止其身也伐者禍及國家也慢藏誨盗以喻上慢下暴盗思伐之冶容誨滛以喻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奪之
  愚案盗思奪之以上數語正釋解三爻辭也上慢下暴至冶容誨滛則以爻辭所无引而伸之以明凡盗之害皆人所致末復引易而詠歎之宜如此看慢暴方不難解古人之文亦多如是者學者以前三説參考之可也
  通論
  折中曰此上二章申君子所居而安者一節之義得易理于心之謂徳成易理于事之謂業聖人猶然况學者乎是故不可以至賾而惡也不可以至動而亂也擬之于至賾之中得聖人所謂擬諸形容者則沛然无疑而可以言矣議之于至動之際得聖人所謂觀其會通者則確然不易而可以動矣知禮成性不待擬議而變化出焉者聖人之事也精義利用擬議以成其變化者學者之功也中孚以下七爻舉例言之
  右第八章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
  正義衡水孔氏曰自天一至地十此言天地隂陽自然竒
  耦之數也
  又曰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者此言陽竒隂耦之數成就其變化而宣行鬼神之用
  辨正白雲郭氏曰漢書言天以一生水地以二生火天以三生木地以四生金天以五生土故或謂天一至五為五行生數地六至十為五行成數雖有此五行之説而于易无所見故五行之説出于歴數之學非易之道也
  紫陽朱子曰天一至地十此簡本在第十章之首程子曰宜在此今從之
  又曰自天數五至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此簡本在大衍之後今按宜在此
  平菴項氏曰姚大老云天一地二至天九地十班固律歴志及衞元嵩元包運蓍篇皆在天數五地數五之上
  草廬吳氏曰案漢書律歴志引此章天一地二至行鬼神也六十四字相連則是班固時此簡猶未錯也
  愚案白雲所見在朱子之上或謂一三五七九天之數五二四六八十地之數五竒歸于天偶歸于地是五位相得也而各有合天之五竒合而為二十有五地之五偶合而為三十也此不用五行生成之説而于文義自順○天一至地十二十字舊本俱置于第十章之首以致解天數五二句者必倒引以明之舊本又以天數五以下四十四字置于大衍之後夫大衍已著揲蓍之數則象閏之下自宜直接乾坤之策而反舉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文義殊覺不順宋人各為移置極是況又有漢書律厯志可據而近日蠡吾李氏等猶深信舊本而非宋人何也
  存疑紫陽朱子曰天一至地十此言天地之數陽竒隂耦即所謂河圖者也其位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五十居中就此章而言之則中五為衍母次十為衍子次一二三四為四象之位次六七八九為四象之數二老位于西北二少位于東南其數則各以其類交錯于外也
  又曰相得謂一與二三與四五與六七與八九與十各以竒耦為類而自相得有合謂一與六二與七三與八四與九五與十皆兩相合變化謂一變生水而六化成之二化生火而七變成之三變生木而八化成之四化生金而九變成之五變生土而十化成之
  愚案自天一至地十孔氏以為竒耦自然之數最為得之然諸數各有義藴以及先後次第之故明乎此然後蓍法之用九六而不取七八其理可得而言漢後諸儒並以五行生成立論可謂鄙陋其以為河圖之數者自宋陳希夷始而朱子篤信之然河圖來歴未明何可據以解易且其為説亦未見有以勝漢儒而終不離于五行之生成也自時以後論説滋多益復深錮昔朱子不欲以孔子之易為伏羲文王之易後人亦安敢以朱子之易為孔子之易也今姑存其疑云爾○案本義以一與二等為相得語無著落故 折中載龔氏煥説辨之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竒于扐以象閏五嵗再閏故再扐而後掛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䇿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當期之日二篇之策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當萬物之數也是故四營而成易十有八變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顯道神德行是故可與酬酢可與祐神矣子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
  正義潁川荀氏曰陽爻之策三十有六乾六爻皆陽三六一百八十六六三十六合二百一十有六也隂爻之策二十有四坤六爻皆隂二六一百二十四六二十四合一百四十有四也
  吳郡陸氏曰分而為二以象兩一營也掛一以象三二營也揲之以四以象四時三營也歸竒于扐以象閏四營也
  潁川韓氏曰王弼曰演天地之數者五十也其用四十有九則其一不用也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數而數以之成斯易之太極也自宋以後皆宗此説
  又曰變化之道不為而自然故知變化之道者則知神之所為
  衡水孔氏曰分而為二以象兩者以四十九分而為二以象兩儀也掛一以象三者就兩儀之間于天數之中分掛其一以象三才也揲之以四以象四時者分揲其蓍皆以四四為數以象四時歸竒于扐以象閏者謂四揲之餘歸此殘竒于扐而成數以象天道歸殘聚餘分而成閏也五嵗再閏者凡前閏後閏相去大畧三十二月在五嵗之中故五嵗再閏
  又曰乾之少陽一爻有二十八策六爻則有一百六十八策此經據老陽之策也若坤之少隂一爻有三十二六爻則有一百九十二此經據坤之老隂故百四十有四也
  又曰營謂經營謂四度經營蓍策乃成易之一變也每一爻有三變謂初一揲不五則九是一變也第二揲不四則八是二變也第三揲亦不四則八是三變也若三者俱多為老隂謂初得九第二第三俱得八也若三者俱少為老陽謂初得五第二第三俱得四也若兩少一多為少隂謂初與二三之間或有四有五而有八或有二四而有一九也其兩多一少為少陽謂三揲之間或有一九一八而有一四或為二八而有一五也三變既畢乃定一爻六爻則十有八變乃始成卦也八卦而小成象天地雷風日月山澤是易道小成引而伸之者謂引長八卦為六十四卦也
  侯氏行果曰六十四卦合三百八十四爻陽爻一百九十二每爻三十六策合六千九百一十二策隂爻亦一百九十二每爻二十四策合四千六百八策則二篇之策合萬一千五百二十也
  横渠張子曰顯道者危使平易使傾懼以終始其要无咎之道也神德行者寂然不動㝠㑹于萬化之感而莫知為之者也受命如響故可與酬酢曲盡鬼謀故可與祐神顯道神德行此言蓍龜之德也
  紫陽朱子曰掛懸其一于左手小指之間也揲間而數之也竒所揲四數之餘也扐勒于左手中三指之兩間也五嵗再閏然後别起積分如一掛之後左右各一揲而一扐故五者之中凡有再扐然後别起一掛也
  又曰道因辭顯行以數神酬酢謂應對祐神謂助神化之功
  雲峯胡氏曰掛扐象月之閏過揲之數象嵗之周蓋揲之以四已合四時之象故總過揲之數又合四時成嵗之象也
  辨止兼山郭氏曰竒者所掛之一也扐者左右兩揲之餘也得左右兩揲之餘寘于前以竒歸之也歸竒象閏也五嵗再閏非以再扐象再閏也蓋閏之後有再嵗故歸竒之後亦有再扐也再扐而後復掛掛而復歸則五嵗再閏之義矣自唐初以來以竒為扐故揲法多誤至横渠先生而後竒扐復分○又曰扐者數之餘也如禮言祭用數之扐是也或謂指間為扐者非繫辭言歸竒于扐則竒與扐為二事也又言再扐而後掛則扐與竒亦二事也由是知正義誤以竒為扐又誤以左右手揲為再扐如曰最末之餘歸之合于扐掛之一處其説自相抵捂莫知所從惟當從横渠先生之説為正○又曰繫辭以兩扐一掛為三變而成一爻是有三嵗一閏之象正義以每一揲左右兩手之餘即為再扐是一變之中再扐一掛則一嵗一閏之象也凡揲蓍第一變必掛一者謂不掛一則无變所餘皆得五也惟掛一則所餘非五即九故能變第二第三揲雖不掛亦有四八之變蓋不必掛也故聖人必再扐後掛者以此
  折中曰郭雍本其先人郭忠孝之説以為蓍説引張子之言為據朱子與之往復辨論今附録于後以備參考大約孔疏本義則以左右揲餘為竒而即以再扐象再閏張子郭氏則以先掛一者為竒而歸之于扐以象閏其説謂惟初變掛一而後二變不掛故初嵗有閏又須更越二嵗如初變有掛又須更越二變以應再扐後掛之文也如郭氏説則再閏再扐兩再字各異義而不相應故須以朱子之論為確然以歸竒為歸掛一之竒則自虞翻已為此説且玩經文語氣歸竒于扐竒與扐自是兩物而併歸一處爾此義則郭氏之説可從蓋疏義之意是以扐象閏也張郭之意是以掛象閏也今折其中則掛扐皆當併以象閏以天道論之氣盈朔虚必併為一法以筮儀論之掛與扐必併在一處以經文考之曰歸竒于扐又曰再扐後掛則象閏者當併掛與扐明矣
  愚案天地之數五十有五大衍忽去其五者此必有故孔疏謂義有多家未知孰是朱子以為乘河圖中宫之五與十而得之亦未可信至五十又去其一但用四十九策朱子云合同未分是象太一也太一即韓氏所謂太極也夫同一一也未分以前既舍之以象太極既分以後復掛之以象三雖所用不同然一時而有兩一是聖人示天下以疑矣學者于此不能无惑或曰天地之數出于自然无可増減大衍之數亦五十有五也有五二字因有脱失而後起多家之説然則何以其用止于四十有九古註載姚德祐董季直皆云天地之數五十有五者其六以象六畫之數故減之而用四十九資州李氏亦云其用四十有九者更減一以并五備設六爻之位蓍卦兩兼終極天地五十五之數也案有卦而後有策五十五數之中先設六爻之位而後用蓍所以尊卦也疑古註理長故兩存之
  存異紫陽朱子曰引伸觸類謂已成六爻而視其爻之變與不變以為動静則一卦可變而為六十四卦以定吉凶凡四千九十六卦也
  愚案上云八卦而小成則引伸觸類但當如孔氏説引為六十四卦而止左氏占法出于春秋之末多乖經義不當據以解易又案大全載朱子曰引伸觸類是占得這一卦則就上而推看如乾則推其為圜為君為父之類是朱子亦无定説矣
  右第九章
  易有聖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正義伊川程子曰言所以述理以言者尚其辭謂以言求理者則存意于辭也以動者尚其變動則變也順變而動乃合道也制器作事當體乎象卜筮吉凶當考乎占
  虚齋蔡氏曰言動制器卜筮不必俱以筮易言君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亦可用易也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亦可用易也
  餘論趙國荀子曰善為易者不占
  愚案舉聖人之道四而末乃言卜筮者恐天下以易為卜筮之書也荀卿去孔子未逺其必有得于大傳之指矣
  是以君子將有為也將有行也問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嚮无有逺近幽深遂知來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與于此
  正義虚齋蔡氏曰行之于身是有為措之事業是有行折中曰此節是釋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之意又起下章所謂蓍之德也蓍以知來故曰遂知來物至精者虚明鑒照如水鏡之无纎翳也
  餘論紫陽朱子曰問焉而以言以上下文推之以言却是命筮之辭古人亦大段重這命筮之辭
  參伍以變錯綜其數通其變遂成天地之文極其數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變其孰能與于此
  正義㑹稽虞氏曰觀變隂陽始立卦故成天地之文物相雜故曰文也數六畫之數六爻之動三極之道故定天下吉凶之象也
  衡水孔氏曰參伍以變者參三也伍五也或三或五以相參合以相改變畧舉三五諸數皆然也錯綜其數者錯謂交錯綜謂總聚
  折中曰此節是釋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之意又起下章所謂卦之德六爻之義也卦爻以藏往故曰遂成天地之文遂定天下之象成文謂八卦也雷風水火山澤之象具而天地之文成矣定象謂六爻也内外上下貴賤之位立而天下之象定矣參伍錯綜亦是互文總以見卦爻隂陽互相錯綜爾至變者變動周流如雲物之无定質也
  易无思也无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于此
  正義衡水孔氏曰既无思无為故寂然不動有感必應萬事皆通是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也言易理神功不測
  次崖林氏曰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即是上文遂成天地之文遂定天下之象受命如響遂知來物之意蓋即上文而再謄説以歸于至神也
  折中曰此節是總蓍卦爻之德而贊之遂通天下之故即上文遂知來物遂成天地之文而此謂之至神者以其皆感通于寂然不動之中其知來物非出于思其成文定象非出于為也神不在精變之外其即精變之自然而然者歟
  餘論紫陽朱子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與窮理盡性以至于命本是説易不是説人諸家皆是借來就人上説亦通
  夫易聖人之所以極深而研幾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子曰易有聖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謂也
  正義潁川韓氏曰極未形之理則曰深適動微之㑹則曰
  
  衡水孔氏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者聖人用易道以極深故聖人德深也能通天下之志意即是受命如響遂知來物唯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者聖人用易道以研幾故能知事之幾微通其變遂成天地之文是也
  紫巖張氏曰精之所燭來物遂知天下之志于此而可通變之所該萬象以定天下之務于此而可成
  紫陽朱子曰研猶審也幾微也所以極深者至精也所以研幾者至變也所以通志而成務者神之所為也
  石澗俞氏曰深藴奥而難見也幾細微而未著也極深謂以易之至精窮天下之至精研幾謂以易之至變察天下之至變
  通論虚齋蔡氏曰上章四營而成易至顯道神德行則辭變象占四者俱有但未及枚舉而明言之耳故此章詳之
  折中曰本義以至精為尚辭尚占之事至變為尚象尚變之事而易説以至精為變占至變為象辭蓋本第二章居則觀象玩辭動則觀變玩占而來此與下章蓍之德卦之德既相應而第二章觀玩之義亦因以明當從此説
  右第十章
  子曰夫易何為者也夫易開物成務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是故聖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業以斷天下之疑是故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義易以貢聖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吉凶與民同患神以知來知以藏往其孰能與于此哉古之聰明睿知神武而不殺者夫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是興神物以前民用聖人以此齋戒以神明其德夫正義潁川韓氏曰圓者運而不窮方者止而有分唯變所適無數不周故曰圓卦列爻分各有其體故曰方
  又曰表吉凶之象以同民所憂患之事故曰吉凶與民同患也
  又曰洗心曰齋防患曰戒
  崔氏曰蓍之數七七四十九象陽圓其為用變通不定因之以知來物是蓍之德圓而神也卦之數八八六十四象隂方其為用也爻位有分因之以藏知往事是卦之德方以知也
  横渠張子曰圓神故能通天下之志方知故能定天下之業易貢故能斷天下之疑
  括蒼龔氏曰圓者其體動而不窮神者其用虚而善應卦者象也象則示之以定體爻者變也變則其義不可為典要以此洗心者所以无思也以此退藏于密者所以无為也以此吉凶與民同患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也
  紫陽朱子曰圓神謂變化无方方知謂事有定理易以貢謂變易以告人聖人體具三者之德而无一塵之累无事則其心寂然人莫能窺有事則神知之用隨感而應所謂无卜筮而知吉凶也神武不殺得其理而不假其物之謂
  泉峯龔氏曰通志以開物言定業以成務言斷疑以冒天下之道言惟其能冒天下之道所以能斷天下之疑苟其道有不備又何足以斷天下之疑也哉
  何氏元子曰吉凶之幾兆端已發將至而未至者曰來吉凶之理見在于此一定而可知者曰往
  折中曰以此洗心者聖人體易之事也在學者則居而觀象玩辭亦必如聖人之洗心然後可以得其理以此齋戒者聖人用易之事也在學者則動而觀變玩占亦必如聖人之齋戒然後可以見其幾言聖人以為君子之楷則也
  愚案聰明睿知言聖人耳目心思皆與天通也天德至健故曰神武好生故曰不殺惟聖人身具此德故能天道人事一以貫之而作易以神明天下之德神物即謂易也以為專指蓍龜卜筮則偏矣
  餘論紫陽朱子曰古時民淳俗朴風氣未開于天下事全未知識故聖人立龜與之卜作易與之筮使人趨吉避害以成天下之事故曰開物成務物是人物務是事務冒是罩得天下許多道理在裏
  是故闔户謂之坤闢户謂之乾一闔一闢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見乃謂之象形乃謂之器制而用之謂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謂之神
  正義吳郡陸氏曰聖人制器以周民用用之不遺故曰利用出入也民皆用之而不知所由來故謂之神也
  紫陽朱子曰闔闢動静之機也先言坤者由静而動也乾坤變通者化育之功也見形象器者生物之序也法者聖人修道之所為而神者百姓自然之日用也
  問闔户謂之坤一段只是這一個物以其闔謂之坤以其闢謂之乾以其闔闢謂之變以其不窮謂之通以其發見而未成形謂之象以其成形則謂之器聖人修明以立教則謂之法百姓日用則謂之神朱子曰是如此
  愚案此節是言易于形上形下无所不包以推言冒天下之意乾坤分主闔闢文勢順衍而下不得不先從坤起非由静而動之謂
  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
  正義
  折中曰聖人作易凖天之道故隂陽互變而定為八卦之象形效民之故故制為典禮而推之生民之利用
  存疑紫陽朱子曰一每生二自然之理也易者隂陽之變太極者其理也兩儀者始為一畫以分隂陽四象者次為二畫以分太少八卦者次為三畫而三才之象始備此數言者實聖人作易自然之次第有不假絲毫智力而成者畫卦揲蓍其序皆然詳見序例啟蒙
  又曰太極十全是具一個善
  又曰若説其生則俱生太極依舊在隂陽裏但言其次序須有這實理方始有隂陽也
  又曰太極是无形之極故周子曰无極而太極愚案聖經之言太極止此一見而此節因言作易之次第推原及之則所謂太極非他經之所謂中所謂一可知矣何也所謂中所謂一者非所以生兩儀四象八卦者也然則太極何物也解經者當以經解之第五章云一隂一陽之謂道隂陽之説前已畧析之矣然則太極即隂陽而已矣三代以下人皆以隂陽之粗迹為隂陽而不知其精粗巨細无所不統故朱子云隂陽迭運者氣也其理乃所謂道至此章變文言太極則以為此乃理之至者而不若隂陽之屑屑于形氣矣實則太極固理之極至而隂陽亦道之極至也至此章變文言太極者因其下即云是生兩儀豈可云易有隂陽是生兩儀乎且猶有故所謂兩儀者易中之竒耦二畫也已有形象矣若隂陽之在天地則无形无象聖人以竒耦二畫寔生于无形象之隂陽而亦若隂陽之无所不統故有下文所云也其所以分則太極者目天地之隂陽兩儀者指書中之竒耦也若不察變文之故而概以一理字解太極以之論學可也恐非此經之指矣且詳玩經文此節與上節相配上節是言易之在天地者此節是言易之在書冊者上節不言闔闢以前更有何物則此節之太極即言未畫之乾坤較然甚明豈可于隂陽之上别生端緒乎至太極一圖出于陳希夷非先聖手授有宋大儒揭之以為學宗羣儒攻辯之論甚多兹不暇及○ 折中載鄭維嶽一説以乾為太極蓋亦不足于前人之論者○兩儀者竒耦各一畫也四象者三畫之卦也乾坤純竒純耦為二象震坎艮一竒二耦巽離兑二耦一竒為四象近世此解甚確後章易有四象與此同先儒以為金木水火及七八九六者皆非若隂陽太少則出康節一人之説易未嘗有二畫之卦也○八卦謂重卦六十有四也何以知之以下文定吉凶知之本義解俱誤
  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變通莫大乎四時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崇髙莫大乎富貴備物致用立成器以為天下利莫大乎聖人探賾索隠鉤深致逺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龜
  正義侯氏行果曰亹亹勉也夫幽隠深逺之情吉凶未兆之事物皆勉勉然願知之然不能也及蓍成卦龜成兆也雖神道之幽密未來之吉凶坐可觀也是蓍龜成天下之勉勉也
  石澗俞氏曰賾謂雜亂探者抽而出之也隠謂隠僻索者尋而得之也深謂不可測鉤者曲而取之也逺謂難至致者推而極之也
  折中曰此節是合上文造化易書而通贊之
  餘論問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朱子曰人到疑而不能決處便放倒了不肯向前動有疑阻既知其吉凶自然勉勉住不得則其所以亹亹者卜筮成之也
  愚案易之吉凶與術家不同術家惟決事之利鈍而不問其事之當為不當為若易之為書以剛柔變化象人事之紛賾以貴賤六位擬時境之殊異卦有夷險而處之貴得其正爻有美惡而用之惟歸于中其所謂吉凶者即是非而已邪正而已其事已是己正而或稍有疑似之情者則為決之非與邪者不與焉此易與術家之懸隔天地者也夫子言定吉凶成亹亹大意在此至古者禮樂未興六經未作而聖人先為卜筮以教人周易之作又因于卜筮故大傳屢言蓍龜之重若堯舜以來迄于孔孟教人之書備矣其在今日直可云定吉凶成亹亹者莫大乎六經矣故三代以下六經出而卜筮微亦其明證
  是故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天地變化聖人效之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正義雲峯胡氏曰四者言聖人作易之由而易之所以作
  由于卜筮故以天生神物始焉
  辨正衡水孔氏曰河出圖洛出書如鄭康成之義則春秋緯云河以通乾出天苞洛以流坤吐地符河龍圖發洛龜書感河圖有九篇洛書有六篇孔安國以為河圖則八卦是也洛書則九疇是也
  汴水趙氏曰聖人不過曰河出圖洛出書初未嘗明著其文漢儒乃指為畫卦序疇之原劉歆謂洪範自五行至六極凡六十五字皆洛書本文是洛書不為數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明一六二七之數鑿度述一九三七之叙不聞有圖書之名是數不為圖書也獨孔安國謂神龜負文于背有數至九則以洛書為數矣後之學者念圖書之名習安國之説而數不可見遂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鑿度之數强合之而圖書之為圖書始斷斷乎為數矣十為河圖九為洛書至劉牧互易其名朱子雖復其舊迨今學者所主猶未一嗚呼河圖洛書古必有是倘形制湮泯正可闕疑何至依縁髣髴以一時臆見而斷千古之疑邪若夫圖或為書書或為圖其无所取證于聖人則均也案尚書孔傳亦係偽作
  萬氏季野曰圖書之亡久矣自漢迄唐或言圖書為篇冊或言圖即八卦書即九疇然並无言親見河圖洛書者與見圖書為一圈點之物者宋道士陳搏忽出河圖洛書劉牧傳之以四十五點為河圖五十五點為洛書阮逸又反之以五十五點為圖四十五點為書而朱子宗焉
  恕谷李氏曰觀大傳天生神物與仰則觀象于天二段則伏羲作易无物不察即當日真河圖洛書亦僅與天生神物鳥獸之文同為感觸之一端耳今不玩易而但觀蓍龜鳥獸即盡易乎溺于圖書者何以異是
  一齋晏氏曰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言象天也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言法地也天之垂象天文也河之圖洛之書地理也後儒舍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三句于不問而惟取河出圖洛出書以為先有圖書之象而後因以畫卦設蓍謬也不知天之垂象凡三百六十五度有竒日月星行乎其間日竒數九四其九而得三百六月偶數六二其六而得一十二以日紀月則三其十以月紀年則二其六至躔宿之二十八則四其七氣之二十四則三其八莫非一二三四六七八九之文也豈得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獨為河洛之文哉且河之有圖洛之有書想亦畧具竒耦之文理爾豈真整整齊齊如今所傳之圖哉
  愚案大傳言圖書與神物等同為聖人所則此皆言作易之由也則以圖書分畫卦序疇者漢儒之誤明矣
  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繋辭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斷也
  辨正愚案四象指八卦而六十四卦在其中以此示人以物宜所謂卦之德方以知也繫辭以告所謂六爻之義易以貢也定吉凶而疑可斷所謂蓍之德圓而神也由是而通志定業此其所以冒天下之道也總結通章之意
  右第十一章
  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子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
  辨正侯氏行果曰此引大有上九辭以證之也大有上九履信思順自天祐之言人能依四象所示繋辭所告則天及人皆共祐之吉无不利者也
  紫陽朱子曰此无所屬或恐是錯簡疑在第八章之末
  何氏元子曰取大有上九爻辭以結上文居則觀象而玩辭動則變化而玩占則孜孜尚賢之意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與第二章天祐之語遙應非錯簡也
  愚案此章朱子以為錯簡侯氏何氏皆以為前章結語先儒又謂此與第八章數節皆諸卦之文言今未能定故别為一章
  右第十二章
  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聖人之意其不可見乎子曰聖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繋辭焉以盡其言變而通之以盡利鼓之舞之以盡神
  正義崔氏曰言伏羲仰觀俯察而立八卦之象以盡其意設卦謂因而重之為六十四卦情偽盡在其中矣作卦爻之辭以繋伏羲立卦之象象既盡意故辭亦盡言也
  草廬吳氏曰立象謂羲皇之畫卦所以示者也盡意謂雖无言而與民同患之意悉具于其中設卦謂文王設立重卦之名盡情偽謂六十四名足以盡天下事物之情辭謂文王周公之彖爻所以告者也羲皇之卦畫足以盡意矣文王又因卦之象設卦之名以盡情偽然卦雖有名而未有辭也又繫彖辭則足以盡其言矣設卦一句在立象之後繫辭之前蓋竟盡意之緒啟盡言之端也
  錢氏爾卓曰聖人之意不能以言盡而盡于立象此聖人以象為言也因而繫辭凡聖人所欲言者又未常不盡于此
  折中曰立象朱子謂指竒耦二畫崔氏吳氏則謂是八卦之象似為得之崔氏説又較明也變通鼓舞語類俱著占筮説然須知象辭之中便已具變通鼓舞之妙特因占而用爾故下文化而裁之存乎變推而行之存乎通皆是指象辭中之理有變有通非專為七八九六之變也鼓舞即是下文鼓天下之動意愚案書不盡言言不盡意二句蓋古語也此節 折中取崔氏之説又有謂象者剛柔八卦重卦皆是也設卦以盡情偽即所謂立象以盡意者也變通鼓舞即所謂繫辭以盡言者也蓋謂聖人以意難盡是以立象而象之立足以盡意者因六十四卦之設足以盡情偽也聖人以言難盡是以繫辭而辭之繫足以盡言者因辭中之變通鼓舞足以盡利盡神也此似較諸説尤確至此節正欲學易者以觀象玩辭為先與占筮无涉宜 折中辨之
  乾坤其易之緼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則无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
  辨正愚案上節言聖人立象繫辭于意與言无不盡矣然學者豈可泛而求之不知精緼之所在乎故此節特指言乾坤也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易簡而天下之理得故曰乾坤成列而易道立矣如人于易簡不能用是乾坤毁也易簡不能用則卦爻中所謂中與正者皆茫然莫識其指歸是无以見易也易不可見則所謂易知簡能亦无由而得故曰乾坤或幾乎息矣言易之精緼惟在乾坤而學者當于此求之孔子示人觀象玩辭之要如此
  是故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化而裁之謂之變推而行之謂之通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正義童溪王氏曰道也者无方无體所以妙是器也器也者有方有體所以顯是道也道外无器器外无道其本一也故形而上者與形而下者皆謂之形化而裁之則是器有所指引而名體各異故謂之變推而行之則是變无所凝滯而運用不窮故謂之通舉是變通之用而措之天下之民使之各盡其所以相生相養之道故謂之事業
  餘論問形而上下如何以形言朱子曰此言最的當設若以有形无形言之便是物與理相間斷了所以謂截得分明者只是上下之間分别得一個界止分明器亦道道亦器有分别而不相離也
  愚案形而上下即謂乾坤形而上形而下也卦象以前為形上之乾坤卦象以後為形下之乾坤可見與不可見无非乾坤者此其所以為易之緼明乎此則知一隂一陽洵不可以不謂之道而易有太極即指卦象以前形上之乾坤亦暸然矣
  是故夫象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謂之象聖人有以見天下之動而觀其㑹通以行其典禮繫辭焉以斷其吉凶是故謂之爻極天下之賾者存乎卦鼓天下之動者存乎辭化而裁之存乎變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正義吳郡陸氏曰此明説立象盡意設卦盡情偽之意也紫陽朱子曰卦爻所以變通者在人人之所以能神而明之者在德
  石澗俞氏曰賾以象著卦有象則窮天下之至雜至亂无有遺者故曰極動以辭決使天下樂于趨事赴功者手舞足蹈而不能自已故曰鼓
  通論程氏敬承曰上繫末章歸重德行下繫末章亦首揭岀德行此之德行即所謂乾坤易簡者乎
  愚案謂德行指乾坤甚是正所以教人求易之緼而有得于象與言之本原則立象繫辭一以貫之矣右第十三章
  大易擇言卷三十四
<經部,易類,大易擇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三十五
  上元程廷祚撰
  繫辭下傳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剛柔相推變在其中矣繫辭焉而命之動在其中矣
  正義㑹稽虞氏曰剛柔相推而生變化故變在其中矣繫彖象九六之辭故動在其中鼓天下之動者存乎辭者也
  潁川韓氏曰夫八卦備天下之理而未極其變故因而重之以象其動用則爻卦之義所存各異故爻在其中矣
  括蒼龔氏曰象者一卦之成體也故天下之賾存焉爻者六位之變動也故天下之動存焉剛柔相推所以成爻也而爻者言乎變則變在其中矣繋辭焉而命之所以明爻也而辭者以鼔天下之動則動在其中矣卦則兆于成列而備于重爻則兆于變而備于動故吉凶悔吝生焉
  鄭氏曰卦始于三畫末有爻也因而重之其體有上下其位有内外其時有初終其序有先後而爻在其中矣
  愚案八卦成列自有六十四卦因而重之自有三百八十四爻爻之剛柔相推自足以言天下之變繋辭而命之自足以鼔天下之動此在其中之義至于有辭以鼔天下之動則占與不占皆在其中矣
  通論紫溪蘓氏曰動在其中虞翻謂鼓天下之動者存乎辭此説極是此動字與下文生乎動天下之動三動字俱同易之辭原是聖人見天下之動而繫之者故曰鼔天下之動存乎辭此即動在其中之説非當動卦爻之謂也本義以為占者所値當動之爻象此辨之
  存異紫陽朱子曰成列謂乾一兑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
  艮七坤八之類
  愚案説卦傳舉八卦皆以乾坤震巽坎離艮兑為次所謂成列者盖即如此朱子之説出于陳邵二家于易无所考證
  吉凶悔吝者生乎動者也剛柔者立本者也變通者趣時者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剛柔者晝夜之象所謂立本變化者進退之象所謂趣時剛柔兩個是本變通便只是徃來者
  折中曰凡天下之吉凶悔吝皆生于人事之動故易中有吉凶悔吝之辭而動在其中
  愚案剛以統柔柔以承剛二者並重易之大端故曰立本然卦爻中所値之時不能皆正則變通以趨之變通云者非枉道以求濟也欲剛柔之无失其正而已學易者宜明此義
  吉凶者貞勝者也天地之道貞觀者也日月之道貞明者也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
  正義紫陽朱子曰觀示也天下之動其變无窮然順理則吉逆理則凶則其所正而常者亦一理而已矣
  辨正或問吉凶貞勝一段 -- 𠭊 or 叚 ?横渠説如何朱子曰説貞勝處巧矣却恐不如此只伊川説作常字甚佳易傳解此字多云正固固乃常也
  餘論髙氏曰天常示人以易地常示人以簡雖隂不能以不愆陽不能以不伏而貞觀之理常自若也日明乎晝月明乎夜雖中不能以不昃盈不能以不食而貞明之理常自若也天下之動進退存忘不可以一例測然而順理則裕從欲則危同一揆也惠廸之吉從逆之凶无二致也是則造化人事之正常即吉凶之貞勝豈可以二而求之哉
  夫乾確然示人易矣夫坤隤然示人簡矣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爻象動乎内吉凶見乎外功業見乎變聖人之情見乎辭
  正義横渠張子曰因爻象之既動明吉凶于未形故曰爻象動乎内吉凶見乎外隨爻象之變以通其利故功業見也聖人之情存乎教人而已
  折中曰此節承剛柔立本變通趣時之意而明其理之一也乾坤者剛柔之宗也乾坤定位而變化不窮矣然其所以立本者一歸易簡之理所謂天有顯道厥類惟彰萬古不易者也
  餘論愚案易簡即上文所謂一也乾曰易坤曰簡此乾坤各得之一也而爻效此而為爻象像此而為象則易簡之外无所謂乾坤乾坤之外无所謂道而亦无所謂易可知矣大傳之言章明如是而後人紛紛欲加太極于乾坤之上又謂隂陽不得為道至于談象之家穿鑿傅會无所不至而皆昧于效此像此之義噫此易道之所以不明也
  存異平菴項氏曰爻象動于蓍䇿之中吉凶見于辭命之
  際故謂爻象為内吉凶為外
  愚案爻象動乎内承上文效此像此而言則内乃直指乾坤易簡吉凶之所由出爻象之所由立也至吉凶見乎外則内之爻象出而為外之爻象矣項氏謂動于蓍䇿之中似覺未確
  右第一章
  天地之大徳曰生聖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
  正義崔氏曰言聖人行易之道當湏法天地之大徳寳萬乗之大位謂以道濟天下為寳是其大寳也夫財貨人所貪愛不以義理之則必有敗也言辭人之樞要不以義正之則必有辱也百姓有非不以義禁之則不改也此三者皆資于義以此得之得其宜也故知仁義聖人寳位之所要也
  童溪王氏曰聖人所以配天地而王天下者亦有仁義而已矣仁徳之用也義所以輔仁也理財如所謂作網罟以佃漁作耒耜以耕耨致民聚貨以交易之類是也正辭如所謂易結繩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是也禁民為非如所謂重門擊柝以待暴客剡矢弦弧以威天下是也
  平菴項氏曰聖人之仁即天地之生大寳曰位即崇髙莫大乎富貴也自此以下以包犧氏神農氏黄帝堯舜氏實之皆聖人之富貴者也財者百物之總名皆民所利也理財謂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所以利之也正辭謂殊貴賤使有度明取予使有義辨名實使有信利之所在不可不導之使知義也禁民為非謂憲禁令致刑罰以齊其不可導者也盖養之教之而後齊之聖人之政盡于三者矣其徳意之所發主于仁民義者仁之見于條理也
  辨正
  折中曰天地大徳一節本義原屬上章然諸儒多言宜為下章之首盖下章所取十三卦无非理財正辭禁非之事其説可從也 今從折中
  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類萬物之情
  正義潁川韓氏曰聖人之作易无大不極无微不究大則取象天地細則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也
  愚案言王天下以明聖人而得其位者以下神農黄帝堯舜皆是也首言作易之事言聖人而居天位其功莫大于作易則有若包犧氏其事莫大于用易則有若神農黄帝堯舜○近取諸身謂身有性命形體精粗具備逺取諸物則物理人事皆在其中孔頴達以逺取為雷風山澤之類與仰觀俯察相混非是神明之徳剛柔動静是也萬物之情愛惡情偽是也通神明之徳則自近取者而始類萬物之情則至逺取者而盡而俯仰所得亦舉在其中矣
  通論秋山王氏曰伏羲氏繼天立極畫八卦以前民用後之聖人相繼而作制為相生相養之具皆所以廣天地生生之徳自網罟至書契是也
  作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盖取諸離
  正義潁川韓氏曰離麗也網罟之用必審物之所麗也紫陽朱子曰兩目相承而物麗焉
  辨正衡水孔氏曰案上繫云以制器者尚其象則取象不取名也韓氏乃取名不取象于義未善
  愚案仲達議韓氏直取卦名為非其論固善然離麗也麗乃離之本義非祗為卦名也案健順動入䧟麗止説八字乃八卦所從出故説卦傳因以為八卦之義義即象也舉此八字則凡言象者无不囊括而盡仲達于此盖有所不知也
  餘論安定胡氏曰盖者疑之辭也言聖人創立其事不必觀此卦而成之盖聖人作事立器自然符合于此之卦象也非準擬此卦而後成之故曰盖取
  包犧氏没神農氏作斵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諸益
  正義紫陽朱子曰二體皆木上入下動天下之益莫大于
  
  草廬呉氏曰益上巽二陽象耒之自地上而入下震一陽象耜之在地下而動也
  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大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諸噬嗑
  正義紫陽朱子曰日中為市上明而下動又借噬為市嗑
  為合也
  愚案致天下之民動也各得其所明也
  通論合沙鄭氏曰十三卦始離次益次噬嗑所取食貨而
  已食貨者生民之本也
  神農氏没黄帝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諸乾坤正義白雲郭氏曰垂衣裳而天下治无為而治也无為而
  治者无他焉法乾坤易簡而已
  秋山王氏曰神農以上民用未滋所急者食貨而已此聚人之本也及黄帝堯舜之世民用日滋若復守其樸畧則非變而通之之道故黄帝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由之而不倦神其化使民宜之而不知凡此者非聖人喜新而惡舊也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易之道然也
  草廬呉氏曰風氣漸開不可如樸畧之世此窮而當變也變之則通而不窮矣其能使民喜樂不倦者以其通之之道神妙不測變而不見其迹便于民而民皆宜利之故爾
  折中曰守舊則倦更新則不宜凡事之情也變其舊使民不倦者化也趣于新使民咸宜者神而化之也
  餘論紫溪蘓氏曰言通變神化而獨詳于黄帝堯舜言黄帝堯舜而獨取諸乾坤乾坤諸卦之宗也黄帝堯舜千古人文之始中天之運至此而開洪荒之俗至此而變此所以為發羲皇之精藴也
  雲莊程氏曰夫子歴敘上古受命之聖人至黄帝堯舜則曰取諸乾坤乾坤統易之全體而言也盖非精易則不足以入神非神明于人道則焉能垂衣裳而天下治又大傳自天祐之凡三見其二贊學易之君子惟此獨贊堯舜盖非效法大易斷不足以立人道而承天命故學易者學天地之變化學立人之法則也
  刳木為舟剡木為楫舟楫之利以濟不通致逺以利天下盖取諸渙
  正義九家易曰木在水上流行若風舟楫之象也
  何氏元子曰近而可以濟不通逺而可以致逺均之為天下利矣取諸渙者其象巽木在坎水之上故彖曰利渉大川彖𫝊曰乘木有功
  愚案渙為卦險䧟在下巽順在上舟楫之義也
  服牛乘馬引重致逺以利天下盖取諸隨
  正義紫陽朱子曰下動上説
  折中曰外説内動象牛馬之奔于前而車動于後也重門擊柝以待暴客葢取諸豫
  正義石澗俞氏曰坤為闔户重門之象也震動而有聲之
  木擊柝之象也
  愚案豫卦二體坤順于内震動于外盖取静以待動之義
  存異潁川韓氏曰取其豫備
  愚案本義亦主韓説然豫卦向无豫備之義不可從
  斷木為杵掘地為臼臼杵之利萬民以濟盖取諸小過正義紫陽朱子曰下止上動
  建安邱氏曰以象言之上震為木下艮為土震木上動艮土下止杵臼治米之象
  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諸睽辨正愚案睽説而麗乎明以威天下言用弧矢者不可不審也若非所威而威焉則天下不説而在我亦失其明矣本義謂睽乖然後威以服之未確
  通論漢上朱氏曰知耒耜而不知杵臼之利則利天下者有未盡故教之以杵臼之利知門柝而不知弧矢之利則威天下者有未盡故教之以弧矢之利
  上古穴居而野處後世聖人易之以宫室上棟下宇以待風雨盖取諸大壯
  正義節齋蔡氏曰棟屋脊檩也宇椽也棟直而上故曰上
  棟宇兩垂而下故曰下宇
  愚案穴居野處弱而不振故象大壯之剛以動而易以宫室之崇閎也
  通論石澗俞氏曰聖人之于物有為之者有易之者古未有是而民利之也今則為之所以貽于後也古有是而民厭之也今則易之所以革于前也
  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无數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盖取諸大過
  正義
  折中曰棺槨者取木在澤中也
  愚案大過巽而説言喪葬之禮深入乎人情而天下自此説也
  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盖取諸夬
  正義
  折中曰兑為言語可以通彼此之情書之象也乾為健固可以堅彼此之信契之象也
  通論開封耿氏曰已前不云上古已下三事或言古與上不同者盖未造此器之前更无餘物之用故不言上古也以下三事皆是未造此物之前别有所用今將後用而代前用故本之云上古及古者右第二章
  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彖者材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動者也是故吉凶生而悔吝著也章首是故二字疑衍
  正義潁川韓氏曰彖言成卦之材以統卦義也
  安定胡氏曰爻有變動位有得失變而合于道者為得動而乖于理者為失人事之情偽物理之是非皆在六爻之中所以象天下之動也
  折中曰材者構屋之木也聚衆材而成室彖亦聚卦之衆義以立辭故本義彖言一卦之材
  愚案像從象從人言易之所以有象者主于像人事也故曰象者像也吉凶生而悔吝著則指繋辭而言
  右第三章
  陽卦多隂隂卦多陽其故何也陽卦竒隂卦耦其徳行何也陽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隂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
  正義漢上朱氏曰隂陽二卦其徳行不同何也陽卦一君而徧體二民二民共事一君一也故為君子之道隂卦一民共事二君二君共争一民二也故為小人之道
  紫陽朱子曰震坎艮為陽卦皆一陽二隂巽離兌為隂卦皆一隂二陽
  敬菴呉氏曰陽卦固主陽也而隂卦亦主陽可見陽有常尊也
  存疑潁川韓氏曰夫少者多之所宗一者衆之所歸陽卦二隂故竒為之君隂卦二陽故耦為之主
  濳室陳氏曰二耦一竒即竒為主是為陽卦二竒一耦即耦為主是為隂卦故曰陽卦多隂隂卦多陽韓氏陳氏之説于章首二句則可通矣若下文
  既以君子歸陽卦小人歸隂卦則呉氏陽有常尊之説得之然此特卦象之一義爾
  右第四章
  易曰憧憧徃來朋從爾思子曰天下何思何慮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日徃則月來月徃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徃則暑來暑徃則寒來寒暑相推而嵗成焉徃者屈也來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徳也過此以徃未之或知也窮神知化徳之盛也
  正義潁川韓氏曰天下之動必歸于一思以求朋未能一
  也一以感物不思而至
  衡水孔氏曰覆明上徃來相感屈信相湏尺蠖之蟲初行必屈言信必湏屈也龍蛇初蟄是静也以此存身言動必因静也聖人用精粹微妙之義入于神化寂然不用乃能致其所用先静後動是動因静而來也利己之川安静其身可以增崇其徳此亦先静後動動亦由静而來也
  又曰精義入神以致用利用安身以崇徳此二者皆人理之極過此二者已徃則微妙不可知窮極微妙之神曉知變化之道乃是聖人徳之盛極也
  紫陽朱子曰引咸九四爻辭而釋之言理本无二而殊塗百慮莫非自然何以思慮為哉必思而從則所從者亦狹矣
  又曰言徃來屈信皆感應自然之常理加憧憧焉則入于私矣所以必思而後有從也
  石澗俞氏曰精研義理无毫釐之差而深造于神妙所以致之于用也見于用而利施于身而安所以崇徳之資也精義入神内也致用外也自内而達外猶尺蠖之屈以求信也利用安身外也崇徳内也即外以養内亦猶龍蛇之蟄以存身也
  呉氏一源曰人皆知信之利而不知屈之所以利也故以尺蠖龍蛇明之專言屈之利以示人正欲人静養以一動无感以待感也
  折中曰精義入神則所知者精深窮理之事也利用安身則所知者純熟盡性之事也窮神則不止于入神其心與神明相契者也知化則不止于利用其事與造化為徒者也至命之事也窮理盡性學者所當用力至命則无用其力矣故曰窮理盡性以至于命愚案自日月以下歴言徃來屈信以至窮神知化未之或知皆所以發明同歸一致之理以明感之不可出于有心也語勢並无欹側本義以精義入神以下為推而言學説誤
  易曰困于石據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見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據而據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將至妻其可得見耶
  易曰公用射隼于髙墉之上獲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動而不括是以出而有獲語成器而動者也
  正義潁川韓氏曰括結也君子待時而動則无結閡之患
  
  愚案時所以成器也成器而動即待時而動也
  子曰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小懲而大誡此小人之福也易曰屨校滅趾无咎此之謂也
  正義厚齋馮氏曰不以不仁為恥故見利而後勸于為仁不以不義為畏故畏威而後懲于不義
  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為无益而弗為也以小惡為无傷而弗去也故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易曰荷校滅耳凶
  正義敬菴呉氏曰惡以己之所行者言罪以法之所麗者
  
  餘論廣川董子曰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積
  惡在身猶火之銷膏而人不見也
  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亂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繋于苞桑正義衡水孔氏曰所以今有傾危者由前安樂于其位自以為安故致今日危也所以滅亡者由前保有其存恒以為存故今致滅亡也所以今致禍亂者由前自恃有其治理恒以為治故今致禍亂也是故君子今雖獲安心恒不忘傾危之事國雖存心恒不忘滅亡之事政雖治心恒不忘禍亂之事心恒畏懼其將滅亡其將滅亡乃繫于苞桑之固也
  谷氏拙侯曰養尊處優曰安宗社鞏固曰存綱舉目張曰治
  子曰徳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勝其任也
  通論紫巖張氏曰自昔居台鼎之任徳力知三者一有闕則弗能勝其事而况俱不足者乎有徳而无知則不足以應變有知而无力則不足以鎭浮若夫徳之不立雖有知力亦无以感格天人而措天下于治矣
  子曰知幾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謟下交不凟其知幾乎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易曰介于石不終日貞吉介如石焉寧用終日斷可識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
  正義衡水孔氏曰動謂心動事動初動之時其理未著唯纎微而已己著之後則心事顯露若未動之先又寂然頓无幾是離无入有在有无之際故云動之微也直云吉不云凶者凡豫前知幾皆向吉而背凶違凶而就吉无復有凶故特云吉也諸本或有凶字者其定本則无
  崔氏曰此爻得位于中于豫之時能順以動而防于豫如石之耿介守志不移雖暫豫樂以其見微而不終日則能貞吉斷可知矣
  平菴項氏曰謟者本以求福而禍常基于謟瀆者本以交驩而怨常起于瀆易言知幾而孔子以不謟不瀆明之此真所謂知幾者矣欲進此道唯存察之密疆界素明者能之此所以必歸之于介如石者與
  愚案微者彰之自彰者微之顯此剛柔之變化也剛柔變化而生吉凶所謂知幾者知此而已故以知柔知剛結之
  餘論紫陽朱子曰幾者動之微是欲動未動之間便有善惡便湏就這處理會若到發出處便怎生奈何得所以聖賢説謹獨便都是要就幾微處理㑹
  子曰顔氏之子其殆庻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易曰不逺復无祗悔元吉
  正義會稽虞氏曰復以自知自知者明謂顔子不遷怒不
  貳過克己復禮天下歸仁也
  侯氏行果曰失在未形故有不善知則速改故无大過
  紫陽朱子曰殆危也庻幾近意言近道也
  餘論紫陽朱子曰顔子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今人只知知之未嘗復行為難殊不知有不善未甞不知是難處
  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易曰三人行則損一人一人行則得其友言致一也
  正義侯氏行果曰此明物情相感當上法絪緼化醇致一
  之道
  紫陽朱子曰絪緼交密之狀醇謂厚而凝也言氣化者也化生形化者也
  餘論愚案天地男女皆以兩物相與而成化兩相與而致則一若君臣之同徳父子之述事朋友之同志皆致一也此道之不得不然者也其間有過不及而或害于道者則當損之夫子以此釋損三之義精矣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動則民不與也懼以語則民不應也无交而求則民不與也莫之與則傷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恒凶
  正義平菴項氏曰危以動則民不與黨與之與无交而求
  則民不與取與之與也
  郭氏鵬海曰事不順理從欲惟危為危以動心知非理自覺惶恐為懼以語恩非素結信非素孚為无交而求
  通論愚案此章十一節或謂後十節皆承釋咸四九之義雖于理亦可通然不若先儒目為諸卦之文言為當也
  右第五章
  子曰乾坤其易之門邪乾陽物也坤隂物也隂陽合徳而剛柔有體以體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徳
  正義潁川荀氏曰隂陽相易出于乾坤故曰門
  紫陽朱子曰撰猶事也
  愚案乾坤即隂陽之異名而謂之陽物隂物者隂陽至乾坤而後有象可擬有數可推己渉于名言之際故謂之物即指卦畫之乾坤也剛柔指畫之竒耦隂陽合徳而中正之理形剛柔有體而變化之端見此乾坤所以為易之門也體天地之撰謂廣大悉備通神明之徳謂易知簡從
  其稱名也雜而不越于稽其類其衰世之意邪
  正義潁川韓氏曰世衰則失得彌彰爻繇之辭所以明失
  得故知衰世之意邪
  侯氏行果曰易象考其事類但以吉凶得失為主則非淳古之時也故云衰世之意耳言邪示疑不欲切指也
  紫陽朱子曰萬物雖多无不出于隂陽之變故卦爻之義雖雜出而不差謬然非上古淳質之時思慮所及也故以為衰世之意盖指文王與紂之時也
  存異九家易曰名謂卦名隂陽雖錯而卦象各有次序不
  相踰越
  問其稱名也雜而不越是指繫辭而言是指卦名而言朱子曰他下面兩三番説名後又舉九卦説㸔來只是謂卦名
  愚案名乃名言之名非名目之名也正指繫辭而爻辭為重况雜而不越與稱名小取類大諸義皆非爻辭不足以盡之九家與朱子皆云謂卦名誤矣且朱子解雜而不越原兼舉卦爻之義亦不應自異其説也
  夫易彰徃而察來而微顯闡幽開而當名辨物正言斷辭則備矣
  正義衡水孔氏曰開而當名者謂開釋爻卦之義使各當
  所象之名案孔氏開而當名句
  草廬呉氏曰彰徃即藏徃也謂明于天之道而彰明已徃之理察來即知來也謂察于民之故而察知未來之事微顯即神徳行也謂以人事之顯而本之于天道所以微其顯闡幽即顯道也謂以天道之幽而用之于人事所以闡其幽
  虛齋蔡氏曰人事粗迹也易書有以微之盖于至著之中寓至微之理也天道至幽也易書有以闡之盖以至微之理寓于至著之象也
  愚案徃來微顯之義前二説得之矣開猶言分也謂自乾坤分而為六十四卦又自一卦分而為六爻其名物至為繁賾然必當其名而後言必辨其物而後斷其雜而不越如是此繫辭之所以為至也而吉凶悔吝之理亦无弗備矣正言即謂當名斷辭即謂辨物愈知名之非卦名矣
  其稱名也小其取類也大其㫖逺其辭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隱因貳以濟民行以明失得之報
  正義衡水孔氏曰其稱名也小者言易辭所稱物名多細小若見豕負塗噬腊肉之屬是其辭碎小也其取類也大者言雖是小物而比喻大事是所取義類廣大也
  程氏敬承曰理貞夫一而民貳之有失得故二也明失得之報則天下曉然歸于理之一而民行濟矣濟者出之䧟溺之危而措之安吉之地此其所以為衰世之意邪
  愚案其稱名小言指陳事物纎悉畢具也其取類大言推廣義類无不包涵也㫖逺故曲辭文故中肆陳也顯也纎悉畢具故肆无不包涵故隱此皆申明上節之義又因而贊嘆之貳者疑也因貳以濟民行所謂成天下之亹亹以明失得之報所謂定天下之吉凶皆衰世之意也
  右第六章
  易之興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憂患乎是故履徳之基也謙徳之柄也復徳之本也恒徳之固也損徳之修也益徳之裕也困徳之辨也井徳之地也巽徳之制也履和而至謙尊而光復小而辨于物恒雜而不厭損先難而後易益長裕而不設困窮而通井居其所而遷巽稱而隱履以和行謙以制禮復以自知恒以一徳損以逺害益以興利困以寡怨井以辨義巽以行權正義北海鄭氏曰辨别也遭困之時君子固窮小人則濫
  徳于是别也
  㑹稽虞氏曰禮和為貴故以和行也有不善未嘗不知故自知也恒立不易方故一徳也
  呉興姚氏曰井養而不窮徳之地也
  新蔡干氏曰柄所以持物謙所以持禮者也
  潁川韓氏曰和而不至從物者也和而能至故可履也微而辨之不逺復也雜而不厭是以能恒刻損以修身故先難也身修而无患故後易也有所興為以益于物故曰長裕因物興務不虚設也
  衡水孔氏曰易之爻卦之象則在上古伏羲之時但其時理尚質素直觀其象足以乖教中古之時事漸澆浮非象可以為教故爻卦之辭起于中古此之所論謂周易也身既憂患湏垂法以示于後以防憂患之事
  紫陽朱子曰九卦皆反身修徳以處憂患之事也而有序焉基所以立柄所以持復者心不外而善端存恒者守不變而常且久懲忿窒欲以修身遷善改過以長善困以自驗其力井以不變其所然後能巽順于理以制事變也
  又曰此如書之九徳禮非强世然事皆至極謙以自卑而尊且光復陽微而不亂于羣隂恒處雜而常徳不厭損欲先難習熟則易益但充長而不造作困身困而道亨井不動而及物巽稱物之宜而濳隱不露
  又曰寡怨謂少所怨尤辨義謂安而能遷
  象山陸氏曰履徳之基謂以行為徳之基也徳自行而進也不行則徳何由而積君子之修徳必去其害徳者則徳日進矣故曰損徳之修也善日積則寛裕故曰益徳之裕也井以養人利物為事君子之徳亦由是也故曰井徳之地也
  又曰復小而辨于物復貴不逺言動之微念慮之隱必察其為物所誘與否不辨于小則将致悔咎矣恒雜而不厭人之動用酬酢事變非一多至厭倦是不恒其徳者也能恒者雖雜而不厭損先難而後易人情逆之則難順之則易抑損其過故先難既損抑以歸于善故後易困窮而通不修徳者遇窮困則隕穫喪亡而已君子遇窮困則徳益進道益通井居其所而遷君子不以道狥人故曰居其所而博施濟衆无有不及故曰遷
  又曰復以自知自克乃能復善他人无與焉益以興利天下之有益于己者莫如善君子觀易之象而遷善故曰興利困以寡怨君子于此自反而已未常有所怨也巽以行權巽順于理如權之于物隨輕重而應則動静稱宜不以一定而悖理也
  紫峰陳氏曰徳之基就積行上説徳之本就心裏説要當有辨徳之固是得寸守寸得尺守尺徳之地則全體不窮矣亦要有辨
  谷氏拙侯曰憂患二字以憂患天下言乃吉凶同患意民志未通務未成聖人切切然為天下憂患之于是作易故易皆處憂患之道
  何氏元子曰聖人之憂患者憂患天下之迷復也乃其處困又何憂患焉是故易者所以憂患天下之憂患
  盧氏曰基與地有别基小而地大基是初起脚跟積累可由此而上地是凝成全體施用之妙皆由此而出也
  愚案上古風氣淳質教學未開文王始因易象繫辭而教人以修身寡過之事故云興于中古也憂患即虞書之兢兢業業中庸之戒愼恐懼聖學之根本在焉其有憂患言聖人以己之憂患而教天下也作易之大指不越乎此大傳舉九卦以例其餘爾先儒以憂患為羑里之事後之學者當知其謬○九卦先言其象次言其徳次言其用履知天徳而踐之故為徳之基説而順乎乾故和而至履虎尾而不咥故以和行也謙者君子之終故為徳之柄天下莫與之爭故尊而光卑而不可踰故以制禮也復見天地之心故為徳之本動而以順行故小而辨于物中以自考故以自知也恒久而不已故為徳之固變其事而不變其道故雜而不厭恒則不二故以一徳也損所以去不善故為徳之修功施于前效収于後故先難而後易不善去而害已者除故以逺害也益以遷善改過而善日積故為徳之裕益動而巽其進无疆故長裕而不設遷善改過利之大者故以興利也困剛掩而在中故為徳之辨不失其所亨故窮而通險以説故以寡怨也井巽乎水而上水故為徳之地改邑不改井故居其所而遷養而不窮故以辨義也巽柔順乎剛故為徳之制无初有終故稱而隱剛巽乎中正而志行故以行權也以經解經義本明晰
  通論平菴項氏曰此章亦論彖辭凡彖辭之體皆先釋卦名次言兩卦之體末推卦用故此章之序亦然以為觀彖者之法也
  餘論紫陽朱子曰三説九卦是聖人因上面説憂患故發明此一項道理不必深泥如困徳之辨若説蹇屯亦可盖偶然如此説大抵易之書如雲行水流本无定相確定説不得
  愚案朱子此論不无過于髙明之𡚁然視胡雲峰上經自乾至履九卦下經自恒至損益亦九卦云云其説較勝故錄之
  右第七章
  易之為書也不可逺為道也屢遷變動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剛柔相易不可為典要唯變所適其出入以度外内使知懼又明于憂患與故无有師保如臨父母初率其辭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虛行正義㑹稽虞氏曰神以知來故明憂患知以藏徃故知事
  
  又曰其出入有度故有典常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言而信謂之徳行故不虚行也
  新蔡干氏曰言易道以戒懼為本所謂懼以終始歸无咎也雖无師保切磋之訓其心敬戒常如父母之臨己者也
  潁川韓氏曰明出入之度使物知外内之戒也侯氏行果曰居則觀象動則玩占故不可逺也衡水孔氏曰六位言虛者位本无體因爻始見故稱虛也
  又曰雖千變萬化不可為典要然循其辭度其義原尋其初要結其終皆唯變所適是其常典也
  康節邵子曰六虛者六位也虚以待變動之事也紫陽朱子曰雖无師保而常若父母臨之戒懼之至泉峰龔氏曰既曰不可為典要又曰既有典常不可為典要者以剛柔之變易无常者言也既有典常者以卦爻之一定而不可易者言也剛柔變易之无常所以卦爻一定而不可易而一定不易之理未常不行于剛柔變易之中也
  虚齋蔡氏曰卦爻所説者皆利用出入之事其出入也皆必以法法者事理當然之則也使人入而在内出而在外皆知有法而不敢妄為是使知懼也知懼必以度
  敬菴呉氏曰不可為典要變无方也既有典常理有定也故曰易者變易也不易也
  愚案首句乃一章之綱不可逺猶不可湏臾離之意自為道也屢遷至唯變所適言剛柔之變動周流于六爻之虛位而无常而吉凶悔吝由此而生也自其出入以度至末言剛柔變動而无常吉凶悔吝之來則一定而不可易人于此能以法度之有定御時位之无定則合乎道然无他術惟有知懼明于憂患之故而已然則易之為道豈可湏叟離乎上章明卦象之憂患此章明爻辭之憂患也○外以應事言内以存心言
  趙氏胥山曰不特使人知懼又明于憂患與所以致憂患之故諄諄然與民同患與民同憂不止如師保之提命且直如父母之儼臨愛之无所不至慮之无所不周故訓之无所不切也
  愚案无有師保如臨父母二句言欲人奉承之至而誠敬之切也語勢直承上文知懼與明于憂患之故非贊美聖人也似當以干氏朱子之解為止右第八章
  易之為書也原始要終以為質也六爻相雜唯其時物也
  正義潁川韓氏曰質體也卦兼始終之義也
  愚案六爻相雜謂六爻之中有剛有柔也視其初二三四五上之位以辨美惡則所謂唯其時物也
  通論何氏元子曰此章通論爻畫而歸重于彖辭説易之法莫備于此易之為書綱紀在卦卦必合爻之全而後成卦一畫不似便成他局聖人之繋卦為之推原其始要約其終彌綸全卦之理如物之有體質至于繫爻則惟相其六位之時而導之宜因其隂陽之物而立之像然其大指要不過推演彖辭之意
  其初難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辭擬之卒成之終若夫雜物撰徳辨是與非則非其中爻不備
  正義侯氏行果曰本末初上也初則事微故難知上則事彰故易知失在初微猶可擬議而之福過在卒成事之終極非擬議所及故曰卒成之終假如噬嗑初九猶可擬議而之善至上九則凶災不移是事之卒成之終極凶不變也
  崔氏曰上既其論初上二爻此又明其中四爻也言中四爻雜合所主之事撰集所陳之徳能辨其是非備在卦中四爻也
  紫陽朱子曰中爻謂卦中四爻
  愚案擬者揆度之意言初為事變之方來雖不能无吉凶而未足以限之故難知也卒成之終言上為人事之終竟吉與凶既至于此則一定而不可易故易知也此言人既當慎其始而尤不可不致嚴于其終也物即上文時物之物謂剛柔也徳謂爻之是非雜物撰徳莫備于中四爻而四爻之中則所謂是者二與五為多所謂非者三與四為多此其槩也
  存異紫陽朱子曰先儒多以中爻為互體如屯卦震下坎上就中間四爻觀之自二至四則為坤自三至五則為艮故曰非其中爻不備㸔來此説亦不可廢
  愚案互卦之説始于左傳盖春秋時筮史之法漢儒用以解經固多傅㑹且本體已有六爻互體又得六爻是一卦有十二位矣而説卦傳何以云易六位而成章邪朱子亦取其説何故
  噫亦要存亡吉凶則居可知矣知者觀其彖辭則思過半矣
  正義東坡蘓氏曰彖者常論其用事之爻故觀其彖則其
  餘皆彖爻之所用者也
  愚案居可知言无知與愚皆居然可見也
  通論
  折中曰彖辭之繋文王盖統觀六爻以立義者如屯則以初為侯蒙則以二為師師則以二為將比則以五為君其義皆先定于彖爻辭不過因之而隨爻細别耳其爻之合于卦義者吉不合于卦義者凶故彖辭為剛領而爻其目也彖辭為權衡而爻其物也總之于綱則目之先後可知審之于權衡則物之輕重可見夫子彖傳既參錯六爻之義以釋辭示人卦爻之不相離矣于此又特指其要而切言之讀易之法莫先于此
  二與四同功而異位其善不同二多譽四多懼近也柔之為道不利逺者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三與五同功而異位三多凶五多功貴賤之等也其柔危其剛勝耶二與四同功三與五同功皆宜句
  辨正愚案此特言中爻雜物撰徳之例功以剛柔言位以爻言二與四同功謂同剛同柔也異位謂或二或四也近者言二在下卦之中四在上卦之下其位皆卑近而易免于不善故其善雖不同而一則多安坐以致福一則多戒懼以自守也此統剛柔而言者若柔之為道則不利于逺而利于近故其居二與四雖皆善而二之柔中多歸于无咎四殆有所不及也三與五同功亦謂同剛同柔也而異位或三或五貴賤不同也爻位皆有貴賤而獨于三五言之者三至賤五至貴也然五之多功雖柔亦危三之多凶雖剛亦勝爻以五為尊而徳以剛為重此易道之至要故終言之
  通論
  折中曰多譽多懼以二四之位言不論剛柔居之皆多譽多懼也多凶多功以三五之位言亦不論剛柔居之皆多凶多功也
  存疑潁川韓氏曰二與四同功同隂功也而異位有内外也四多懼近也位逼于君故多懼也三與五同功同陽功也而異位有貴賤也
  侯氏行果曰三五陽位隂柔處之則多凶危剛正居之則勝其任言邪者不定之辭也或有柔居而吉者得其時也
  崔氏曰此重釋中四爻功位所宜也二四皆隂位隂之為道近比承陽故不利逺矣二逺陽雖則不利其要或有无咎者以柔居中異乎四也
  紫陽朱子曰此以下論中爻同功謂皆隂位異位謂逺近不同四近君故多懼柔不利逺而二多譽者以其柔中也三五同陽位而貴賤不同然以柔居之則危唯剛則能勝之
  草廬呉氏曰二與四同是隂位若皆以柔居之則六二六四同是以柔居隂故曰同功然其位則有逺近之異五者一卦之尊位故逺近皆自五而言二與五應為逺四與五比為近以位之逺近有異而其善亦不同逺者意氣舒展而多譽近者勢分逼廹而多懼近也二字釋四多懼○三與五同是陽位若皆以剛居之則九三九五同是以剛居陽故曰同功然其位則有貴賤之異賤者剛居剛為太過而多凶貴者剛居剛為適宜而多功
  愚案易中爻位惟有貴賤上下初无隂陽之分其説至近日始定漢後諸儒皆有所不識也此章于繋辭𫝊將終特明爻位之辨剛柔居之遂分優劣功本以剛柔言而舊説皆指為爻位夫陽貴而隂賤道之一定三五既皆陽位則傳何以云貴賤之等且所謂剛勝者不亦偏于剛乎而柔危之説果如所謂以隂居陽者邪至于逺近雖以位言而三與五亦在内不止二與四也盖三居下卦之上五為中爻之至尊皆逺者也惟二在下卦之中四處上卦之下位皆卑近故傳相提而並論若如舊説以近為獨承四而言則于文義未協矣且四為近于君二為逺于君逺于君而得无咎則近于君而多懼者為有咎矣其得皆謂之善乎若謂近于君則多懼逺于君則多譽將逺于君則不懼近于君則无譽乎求其理而不得无怪草廬有逺近皆自五而言之鑿説矣不知傳之二多譽四多懼統剛柔而言也柔之為道不利逺者言剛之為道則可近而可逺也其要无咎其用柔中言柔之在四又不如在二也自先儒以爻位分剛柔多誤解爻辭而此章文義亦復滯窒難通今姑略為辨析以俟來哲
  右第九章
  易之為書也廣大悉備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兩之故六六者非他也三才之道也道有變動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雜故曰文文不當故吉凶生焉
  正義呉郡陸氏曰天道有晝夜日月之變地道有剛柔燥溼之變人道有行止動静吉凶善惡之變聖人設爻以效三者之變動故謂之爻者也
  紫陽朱子曰三畫已具三才重之故六而以上二爻為天中二爻為人下二爻為地
  平菴項氏曰言聖人所以兼三才而兩之者非以私意傅㑹三才之道自各有兩不得而不六也
  䝉齋李氏曰一則无變无動兼而兩之故三才之道皆有變動以其道有變動故名其畫曰爻爻者效也言六畫能效天下之動也
  敬菴呉氏曰以時義之得為當時義之失為不當不以位論
  愚案易有三才之道其兼而兩之者則如説卦傳所云天有隂陽地有剛柔人有仁義此爻之所以六也爻有等故曰物等者初二三四五上是也物相雜故曰文九六是也九六之于六位有當不當乃吉凶之所由生此承上章亦要存亡吉凶則居可知而言
  右第十章
  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世周之盛徳邪當文王與紂之事邪是故其辭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傾其道甚大百物不廢懼以終始其要无咎此之謂易之道也百物不廢懼以終始八字宜句
  正義紫陽朱子曰危懼故得平安慢易則必傾覆易之道
  
  南軒張氏曰既懼其始使人防微杜漸又懼其終使人持盈守成要之以无咎而補過乃易之道也
  何氏元子曰使者天理之自然若或使之也所謂殖有禮覆昏暴天之道也
  通論景逸髙氏曰一部易原始要終只是敬懼无咎而已故曰懼以終始无咎者善補過也易中凡説有喜有慶吉元吉都是及于物處若本等只到无咎便好
  餘論愚案孟子謂及紂之身天下又大亂易適作于極亂之時故大傳屢及之且以見其于人事之變蔑以加矣後儒因此多附㑹紂與文王之事以釋卦爻非是
  右第十一章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徳行恒易以知險夫坤天下之至順也徳行恒簡以知阻能説諸心能研諸侯之慮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本義侯之二字衍
  正義衡水孔氏曰乾之徳行恒易略不有艱難以此之故能知險之所興若不易則為險故行易以知險也坤之徳行恒為簡静不有紊亂以此之故知阻之所興若不簡則為阻難故行簡以知阻也
  横渠張子曰易簡故能説諸心知險阻故能研諸慮紫陽朱子曰至健則所行无難故易至順則所行不繁故簡然其于事皆有以知其難而不敢易以處之是以其有憂患則健者如自髙臨下而知其險順者如自下趨上而知其阻盖雖易而能知險則不䧟于險矣既簡而又知阻則不困于阻矣所以能危能懼而无易者之傾也説諸心者心與理會乾之事也研諸慮者理因慮審坤之事也説諸心故有以定吉凶研諸慮故有以成亹亹
  南軒張氏曰心之説也不忤于理慮之研也不昧于事則得者為吉失者為凶吉凶既定則凡勉于事功者莫不自強不息以成其功矣
  愚案險阻天下之所不能无而惟乾坤恒易恒簡則能于其未至而為之防己至而不為其所䧟此之謂知險知阻也至健至順故能恒易恒簡恒易恒簡故能知險知阻然則易之憂患恐懼豈无其本者與説心研慮即憂患恐懼也至于定吉凶成亹亹則不獨以易簡知險阻而且能化險阻為易簡矣大易立教之㫖備于此矣○案如後儒剛變柔柔變剛之説則乾坤不得謂之恒易恒簡矣
  是故變化云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來天地設位聖人成能人謀鬼謀百姓與能
  正義紫陽朱子曰天地設位而聖人作易以成其功于是人謀鬼謀雖百姓之愚皆得以與其能
  雲峰胡氏曰聖人成天地所不能成之能百姓得以與聖人所已成之能也
  愚案器猶俗語言東西也象事知器則變化云為之道彰此以卦爻而言知以藏徃之謂也占事知來則吉事有祥之理著此以卜筮而言神以知來之謂也聖人所以成天地之能者如此人謀鬼謀所謂詢謀僉同而龜筮協從也百姓與能言能使日用而不知之百姓亦可以知險知阻言聖人功用之盛如此
  餘論何氏元子曰凡人事之與吉逢者其先必有祥兆天人相感志一之動氣也聖人作易正以廸人于吉故獨以吉事言之與吉之先見同義
  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剛柔雜居而吉凶可見矣變動以利言吉凶以情遷是故愛惡相攻而吉凶生逺近相取而悔吝生情偽相感而利害生凡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則凶或害之悔且吝
  正義崔氏曰伏羲始畫八卦因而重之以備萬物而告于人也爻謂爻下辭彖謂卦下辭皆是聖人之情見乎繋辭而假爻象以言故曰爻彖以情言六爻剛柔相推而物雜居得理則吉失理則凶故吉凶可見也
  草廬呉氏曰害者利之反凡占曰不利无攸利者害也近而不相得則凶害悔吝其相得則吉利悔亡无悔无咎從可知也
  辨正愚案曰告曰言聖人示人以知險阻之方也剛柔雜居而吉凶可見所謂文不當則吉凶生變動以利言所謂變而通之以盡利吉凶以情遷則下三句是也愛惡相攻以下舊説專以爻之比應言之然詳玩經傳惟卦之全體有應故屢見于彖辭傳而爻辭傳絶不言以此知六爻之義初不用應其説亦至近日始定即以此節言之相攻相取相感者乃指一人一事而言非謂兩人兩事或兩人而共一事也何則人情有愛即有惡不能並立故曰相攻而得其正則吉失其正則凶也悔者見于事後而當前實開其隙此以逺而取近也吝者見于當前而事後或蒙其羞此以近而取逺也故曰逺近相取也情者真也事物之理有真即有偽真與偽相感而去偽以存真則利真去而偽存則害也此皆謂一人一事也考之卦爻訟之惕中則吉終則凶非以自外有相攻者也家人之嗃嗃則悔嘻嘻則吝非以自外有相取者也臨之甘臨則无攸利既憂之則无咎非以自外有相感者也故凡以比應言爻者皆誤也或曰大傳言近而不相得非指爻之相應而何曰亦非也舊説所謂應者必竒與偶値偶與竒値也若乾坤之純竒純耦則其例不合而皆可謂之近而不相得矣乾坤具凶害悔吝之尤者乎合其例者莫如既濟未濟則惟此二卦乃可謂之近而相得宜其絶无凶害悔吝矣而亦未有以見其然也故曰非也然則何説曰近者即所謂相攻相取相感者也近有相得不相得為吉凶悔吝利害之所由生其義具足于本爻而无取乎比應舊説未之察耳且愛惡相攻三句承上吉凶以情遷之文而泛指人事之情以起下凡易之情也若三句已切指乎六爻則凡易之情數語豈不嫌于重複乎故此三句有謂當與下將叛者其辭慙六句一例觀者其説近是此節與第九章先儒皆以眛于易爻義例莫不誤解故以應比立論者今槩不取而辨之如此
  將叛者其辭慙中心疑者其辭枚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誣善之人其辭游失其守者其辭屈
  正義秋山王氏曰歉于中者必愧于外故將叛者其辭慙疑于中者必泛其説故中心疑者其辭枝吉徳之人見理直故其辭寡躁競之人急于售故其辭多誣善類者必深匿其跡而隂寓其忮故其辭游失其守者必見義不明而内无所主故其辭屈
  愚案有是情方有是辭而能由是辭以知是情者易簡以知險阻之謂也非有憂患者其孰能之右第十二章






  大易擇言卷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擇言卷三十六
  上元程廷祚撰
  説卦傳
  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幽贊于神明而生蓍參天兩地而倚數觀變于隂陽而立卦發揮于剛柔而生爻和順于道徳而理于義窮理盡性以至于命
  正義衡水孔氏曰以此聖知深知神明之道而生用蓍求
  卦之法故曰幽贊于神明而生蓍
  又曰七九為竒天數也六八為耦地數也故取竒于天取耦于地而立七八九六之數也何以參兩為目竒耦盖古之竒耦亦以參兩言之且以兩是耦數之始三是竒數之初故也不以一目竒者張氏云以三中含兩有一以包兩之義明天有包地之徳陽有包隂之道
  紫陽朱子曰和順從容无所乖逆統言之也理謂隨事得其條理析言之也窮天下之理盡人物之性而合于天道此聖人作易之極功也
  平菴項氏曰生蓍謂創立用蓍之法神不能言以蓍言之所以贊神出命故謂之幽贊神明即大衍所謂佑神也
  又曰命即道徳即性義即理和順于道徳而理于義窮理盡性以至于命反覆互言也易之竒耦在天之命則為隂陽之道在人之性則為仁義之徳在地之宜則為剛柔之理和順于道徳而理于義自幽而言以至于顯此所謂顯道也窮理盡性以至于命自顯而言以至于幽此所謂神徳行也
  通論衡水孔氏曰繫辭言伏羲作易之初故直言仰觀俯察此則論其既重之後端策布爻故先言生蓍後言立卦非是聖人幽贊在觀變之前也
  折中曰此章次第最明易為卜筮之書而又為五經之原者于此章可見矣生蓍者立蓍筮之法也倚數者起蓍筮之數也立卦生爻則指畫卦繫辭言之是二者蓍筮之體而言于後明易為卜筮而作也和順于道徳而理于義言卦畫既立則有以契合乎天之道性之徳而下周乎事物之宜也窮理盡性以至于命言爻辭既設則有以窮盡乎事之理人之性而上達乎天命之本也夫易以卜筮為教而道徳性命之奥存焉然則以禨祥之末言易者迷道之原者也以事物之迹言易者失教之意者也
  餘論問窮理盡性以至于命朱子曰此言作易者如此後來不合將作學者事㸔如孟子盡心知性知天之説豈不與此是一串却是學者事只于窮理上著工夫窮得理時性與命在其中矣横渠之説未當或問程子之説如何曰理性命只是一物故知則皆知盡則皆盡不可以次序言但知與盡却有次第耳
  愚案窮理盡性即易簡而天下之理得也以至于命則成位乎其中矣此大聖人分上事本義以為作易之極功是也至大學章句解格物為窮理雖云即物窮理與此有辨然不應以作易之極功為學者之始務致儒者議論紛紜真以為上自无極太極下至一草一木胥當窮究而後為大學之格物矣孟子云堯舜之知而不徧物急先務也其言豈未之聞乎觀朱子謂後來不合將作學者事看葢亦自知其誤矣
  右第一章
  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分隂分陽迭用柔剛故易六位而成章
  正義漢上朱氏曰立卦之前象未著故曰隂陽以立天道也立卦之後象乃見故曰剛柔以立地道也
  愚案人之性命即天地之易簡性命具于人之身而其理播于天下之事物非聖人作易則人之所行所為不能无拂于性命之理也然易之為書卦皆六畫何也盖人與天地參謂之三才而三才之道各有兩端所謂隂陽柔剛仁義是也三者皆曰立以明非是則有所不立也三者皆曰與以明其不可偏廢也兼三才而兩之此卦之所以六畫也象未著而統于天道曰隂陽象已著而統于地道曰柔剛實則一物而已卦既立則有爻有爻則其剛者為九柔者為六而皆出于隂陽故曰分隂分陽迭用柔剛此爻之所以六位也易之成卦成爻者如此至上言兼三才而此惟言隂陽柔剛者盖天地之易簡即人之仁義分之用之乃所以順性命之理而立人道也易豈偏言天道哉
  通論
  折中曰上章云觀變于隂陽而立卦和順于道徳而理于義此章即所以申其指性即徳也命即道也性命流行于事物而理名焉即道徳之散而為義者也故總之曰性命之理六畫成卦則與三極之道相似其于天地之道人性之徳也不亦和順矣乎六位成章則隂陽柔剛仁義之用不窮其于事物之宜也不亦曲盡其理矣乎
  存異草廬吳氏曰位无質故以隂陽名之畫有質故以剛
  柔名之
  愚案以隂陽分六位此歴來習用之説其實則非兹書已屢加辨晰至此章分隂分陽本指内外卦體而言諸儒猶執舊解不必詳辨姑載一説以概其餘夫分隂分陽即立天之道之隂陽謂隂陽分于六位豈六位專屬天道乎况位有初二三四五上之等森然而不可紊亦不可曰无質也草廬誠曲説矣
  右第二章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雷以動之風以散之雨以潤之日以暄之艮以止之兑以説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
  正義潁川韓氏曰逆數者作易以逆覩來事以前民用衡水孔氏曰天地定位一節就卦象明重卦之意若使天地不交水火異處則庶類无生成之用品物无變化之理故云天地定位而合徳山澤異體而通氣風雷各動而相薄水火不相入而相資八卦之用變化如此故聖人重卦令八卦相錯乾坤震巽坎離艮兑莫不交互以象天地雷風水火山澤莫不交錯則易之爻卦與天地等性命之理吉凶之數既往之事將來之幾備在爻卦之中矣案孔氏説雖淺猶勝後儒迂怪之論故存之
  又曰雷以動之一節總明八卦養物之功烜乾也上四舉象下四舉卦者王肅云互相備也
  愚案此章向為先天圖説等所誤近有一解謂易起于卜筮而其為書則寓知來于藏往之中往言易之在卦爻者來言人之神而明之者以往者言之天地定位乾坤為上篇之首也山澤通氣雷風相薄咸恒為下篇之首也水火不相射坎離與既未濟為二篇之終也八卦相錯而為六十有四是為數往者順也以來者言之則謂之逆是故雷動風散其竒耦皆在下雨潤日暄其竒耦皆在中艮止兑説其竒耦皆在上其體象盖皆由微之著由虚至實而乾之純剛統之坤之純柔載之變化之來不可勝窮知來者逆豈非以逆數者逆之乎六爻之例由初以至于上此即逆數之義此解前儒所未及盖易之作以前民故以逆測為數然所謂逆數者初不外觀象玩辭而有以見吉凶悔吝于未然非必以端策布爻而後謂之知來也大傳反復卦象而言其順逆其示人之深切如此
  餘論和靖尹氏曰易之道如日星但患于理未精失其機會未到泰之上六便知泰將極未到否之上九便知否欲傾此謂機會易之為書要知測未萌若已往事何用知之然所謂逆數者亦不過推其理而已數即理也如政在大夫五世希不失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是也
  存異康節邵子曰此伏羲八卦之位乾南坤北離東坎西兑居東南震居東北巽居西南艮居西北于是八卦相交而成六十四卦所謂先天之學也
  紫陽朱子曰起震而歴離兑以至于乾數已生之卦也自巽而歴坎艮以至于坤推未生之卦也易之生卦則以乾兑離震巽坎艮坤為次故皆逆數也
  又曰數往者順知來者逆這一段 -- 𠭊 or 叚 ?是從卦氣上看來也是從卦畫生處看來恁地方交錯成六十四卦
  潛室陳氏曰易本逆數也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四有四便有十六以至于六十四皆由此可以知彼由今可以知來故自乾一以至于坤八皆循序而生一如横圖之次今欲以圓圖象渾天之形若一依此序則乾坤相並寒暑不分故伏羲以乾坤定上下之位坎離列左右之門艮兑震巽皆相對而立悉以隂陽相配自一陽始生起冬至節歴離震之間為春分以至乾為純陽是進而得其已生之卦如今日復數昨日故曰數往者順自一隂始生起夏至節歴艮兑之間為秋分以至于坤為純隂是進而能推其未生之卦如今日逆計來日故曰知來者逆然本易之所成只是乾一而坤八如横圖之序與圓圖之右方而已故曰易逆數也
  雲峰胡氏曰諸儒訓釋皆謂已往而易見為順未來而前知為逆易主于前民用故曰易逆數也惟本義依邵子以數往者順一段 -- 𠭊 or 叚 ?為指圓圖而言卦氣之所以行易逆數一段 -- 𠭊 or 叚 ?為指横圖而言卦畫之所以生非本義發邵子之藴則學者孰知此所謂先天之學哉案胡氏反以先儒逆數之解為非何舛之甚
  愚案六經奥論先天之學出于麻衣道人麻衣傳之希夷又朱子發進周易表陳搏以先天圖傳种放放傳穆脩脩傳李之才之才傳邵雍其授受源流如此至晦菴朱子篤信其説以為作易之原儼然列諸二經十翼之首學者翕然附和然非議之者亦多如黄氏東發則曰康節先天之説易之書本无有也其援易為証者凡二章一援易有太極一章曰此先天之卦畫一援天地定位一章曰此先天之卦位皆與聖經判然不合歸氏熈甫則曰易圖非伏羲之書也邵子之學也邵子以步算之法衍為皇極經世之書有分杪直事之術其自謂先天之學固以此要不可以為作易之本也自漢以來无有以圖説易者以圖説易自邵子始陳氏實齋則曰朱子云自震至乾為順自巽至坤為逆又云自乾至坤皆得未生之卦若逆推四時之比夫天地間何一不自无而有豈皆可謂之逆數且自震至乾乃自四至一不可謂順自巽至坤乃自五至八惡可為逆即依此解終是順逆相半何以曰易逆數乎胡氏朏明則曰先天圖以自震至乾為順數已生之卦自巽至坤為逆推未生之卦然則經曰易逆數也豈專用巽坎艮坤而不用乾兑離震乎李氏恕谷則曰先天横圖改一索再索三索之序而為乾一兑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是父母與六子並生且六子俱先母生少女先中女中女先長女生矣有是理乎若所謂先天卦位則亦可異夫經文但曰天地定位而未嘗曰乾南坤北也但曰山澤通氣而未嘗曰艮西北兑東南也但曰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而未嘗曰震東北巽西南離東坎西也經本无南北方隅一字而何所據以為卦位邪至卦氣之説尤舛或問朱子卦氣陽生隂生始何疎而終何宻臨二陽生為冬十二月卦乃在春分二月半泰三陽正月卦乃在立夏四月初推之一槩乖反朱子亦不能答曰未得其説容更思之又曰伏羲易自是伏羲説話文王易自是文王説話不可交互求合信如其言是易有二矣以上諸説似亦非無所見者故録于後以與易有太極節並考焉
  右第三章
  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致役乎坤説言乎兑戰乎乾勞乎坎成言乎艮
  萬物出乎震震東方也齊乎巽巽東南也齊也者言萬物之潔齊也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也聖人南靣而聼天下嚮明而治盖取諸此也坤也者地也萬物皆致養焉故曰致役乎坤兑正秋也萬物之所説也故曰説言乎兑戰乎乾乾西北之卦也言隂陽相薄也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勞卦也萬物之所歸也故曰勞乎坎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
  正義北海鄭氏曰萬物出乎震雷發聲以生之也齊乎巽風摇動以齊之也潔猶新也萬物皆相見日照之使光大萬物皆致養地氣含養使秀實也萬物之所説草木皆老猶以澤氣説成之戰言隂陽相薄西北隂也而乾以純陽臨之坎勞卦也水性勞而不倦萬物之所歸也萬物自春出生于地冬氣閉藏還皆入地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言萬物隂氣終陽氣始皆艮之用事也
  辨正伊川程子曰易八卦之位元不曽有人説先儒以為乾位西北坤位西南乾坤任六子而自處于无為之地此説至无義理雷風山澤之類便是天地之用如人身之有耳目手足便是人之用也豈可謂手足耳目皆用而身无為乎
  紫陽朱子曰康節説伏羲八卦乾位本在南坤位本在北文王重易時更定此位其説甚長大槩近于附會穿鑿故不曽深留意然説卦所説卦位竟不能使人曉然且當闕之不必强通也
  愚案卦位之説近于術數家言在經文或别有取義亦未可知而儒者強為之説程子所辨極是朱子于此亦疑康節之附會穿鑿而又深信先天不知所謂後天猶有此經可援先天所援豈非附會穿鑿之至者邪
  存異康節邵子曰此卦位乃文王所定所謂後天之學也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動萬物者莫疾乎雷撓萬物者莫疾乎風燥萬物者莫熯乎火説萬物者莫説乎澤潤萬物者莫潤乎水終萬物始萬物者莫盛乎艮故水火相逮雷風不相悖山澤通氣然後能變化既成萬物也
  正義潁川韓氏曰於此言神者明八卦運動變化推移莫有使之然者神无物妙萬物而為言則雷疾風行火炎水潤莫不自然相與為變化故能萬物既成也
  崔氏曰此言六卦之用而不及乾坤者以天地无為而无不為故能運雷風等有為之神妙也艮不言山獨舉卦名者以動橈燥潤功是雷風水火至于終始萬物于山義則不然故言卦而餘皆稱物各取便而論也
  餘論愚案聖經无妙字惟見于此
  右第四章
  乾健也坤順也震動也巽入也坎陷也離麗也艮止也兑説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立一竒一耦二竒二耦三竒三耦之象
  所以擬健順動入陷麗止説之意也
  又曰所謂神明之徳萬物之情皆萃于此八字矣石澗俞氏曰健順動入陷麗止説此八卦之徳也凡天下萬事萬物之性情包括无有遺者向㣲孔子發明之則乾坤震巽坎離艮兑終古不知為何義先儒以此八字為八卦之訓詁誠哉是言也
  愚案健順動入陷麗止説八者乃剛柔闔闢之機非畫卦而始有也聖人畫卦以象之故曰象也者像此者也後儒言象則必曰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又必曰為玉為金為母為布為釡之類以為易象莫大于彼而不知易之真象實莫大且盡于此也何以言之剛柔闔闢始于乾健坤順乾之健以于柔无不統坤之順以于剛无不承也震巽為乾坤之初交震陽處隂下則為動猶月令仲冬之水泉動也巽隂處陽下則為入猶禹貢羣小水之入于江河江河之入于海也坎離為乾坤之再交坎陽在隂中謂之陷者猶陷圍陷陳之陷入其中而破之也離隂在陽中謂之麗者猶女之于歸臣之得君相倚以為命也艮兑為乾坤之終交艮為止者隂盛而陽止之也兑為説者隂以陽盛為説也此八字乃萬事萬物之所共用即至大之物如天地雷風水火山澤亦不能外之而别有所為謂道之大理之精有過于此者乎此篇所稱八卦之象至為繁賾而此章則明以一義盡一卦而若不復有他説者其為易之真象大可見矣是故以八卦為取象于天地雷風水火山澤者不知象者也以此八字為取義于天地雷風水火山澤者不知此八字者也詳玩彖爻之義皆出于此惟大象傳專取天地等象不可相混案彖辭傳乾卦言統天變化皆健之意也坤則直言順矣其六十二卦之中如屯之雷雨䝉之山下有險泰否之天地噬嗑之電雷坎之水流恒之雷風晉明爽之地上地中睽之火澤益之木道井之巽水上水革之水火相息鼎之以木巽火渙之乗木有功兼用大象之象者僅十五卦而猶以健順動入諸象為主此説亦至近日始定前儒知者甚少惟項氏俞氏所見較切然亦不過曰徳曰性情曰訓詁而不能直指為象今特存之○觀傳列此章于前而後列逺取近取以及諸雜象明以此為八卦之大象而以後諸象皆統于此可見
  右第五章
  乾為馬坤為牛震為龍巽為雞坎為豕離為雉艮為狗兑為羊
  正義衡水孔氏曰此一節略明逺取諸物也乾象天天行健故為馬坤象地任重而順故為牛震動象龍動物故為龍巽主號令雞能知時故為雞坎主水瀆豕處汚涇故為豕離為文明雉有文章故為雉艮為靜止狗能善守禁止外人故為狗兑説也王廙云羊者順之畜故為羊也
  平菴項氏曰健者為馬順者為牛善動者為龍善伏者為雞質躁而外汚者為豕質野而外明者為雉前剛而止物者為狗内很而外説者為羊
  乾為首坤為腹震為足巽為股坎為耳離為目艮為手兑為口
  正義衡水孔氏曰此一節略明近取諸身也乾尊而在上故為首坤能包藏含容故為腹足能動用故震為足也股隨于足則巽順之謂故巽為股也坎北方之卦主聼故為耳也離南方之卦主視故為目也艮既為止手亦能止持其物故為手也兑主言語故為口也
  括蒼龔氏曰其外圓諸陽之所聚者首也其中寛衆隂之所藏者腹也足則在下而善動股則從上而善隨耳則内陽而聰目則外陽而明在上而止者手也在外而説者口也
  右第六章
  乾天也故稱乎父坤地也故稱乎母震一索而得男故謂之長男巽一索而得女故謂之長女坎再索而得男故謂之中男離再索而得女故謂之中女艮三索而得男故謂之少男兑三索而得女故謂之少女
  正義草廬吳氏曰萬物資始于天猶子之氣始于父也資生于地猶子之形生于母也故乾稱父坤稱母索求而取之也坤交于乾求取乾之初畫中畫上畫而得長中少三男乾交于坤求取坤之初畫中畫上畫而得長中少三女一索謂交初再索謂交中三索謂交上以索之先後為長中少之次也
  石澗俞氏曰一索再索三索盖以三畫自下而上之次序言稱者尊之之辭謂者卑之之辭
  右第七章
  乾為天為圜為君為父為玉為金為寒為冰為大赤為良馬為老馬為瘠馬為駁馬為木果
  正義衡水孔氏曰此一節廣明乾象乾既為天天動運轉故為圜為君為父取其尊道而為萬物之始也為玉為金取其剛之清明也為寒為冰取其西北寒冰之地也為大赤取其盛陽之色也為良馬取其行健之善也老馬取其行健之乆也瘠馬取其行健之甚瘠馬骨多也駁馬有牙如鋸能食虎豹取其至健也為木果取其果實著木有似星之著天也
  坤為地為母為布為釡為吝嗇為均為子母牛為大輿為文為衆為柄其于地也為黒
  正義衡水孔氏曰此一節廣明坤象坤既為地地受任生育故為母也為布取其廣載也為釡取其化生成熟也為吝嗇取其生物不轉移也為均地道平均也為子母牛取其多蕃育而順之也為大輿取其載萬物也為文取其萬物之色雜也為衆取其載物非一也為柄取其生物之本也為黒取其極隂之色也
  崔氏憬曰徧布萬物于致養故坤為布地生萬物不擇美惡故為均也萬物依之為本故為柄
  震為雷為龍為𤣥黄為旉為大塗為長子為决躁為蒼筤竹為萑葦其于馬也為善鳴為馵足為作足為的顙其于稼也為反生其究為健為蕃鮮
  正義會稽虞氏曰天元地黄震天地之雜故為𤣥黄衡水孔氏曰此一節廣明震象為元黄取其相雜而成蒼色也為旉取其春時氣至草木皆吐旉布而生也為大塗取其萬物之所生也為長子震為長子也為决躁取其剛動也為蒼筤竹竹初生色蒼也為萑葦竹之類也其于馬也為善鳴取雷聲之逺聞也為馵足馬後足白為馵取其動而見也為作足取其動而行健也為的顙白額為的顙亦取動而見也其于稼也為反生取其始生戴甲而出也其究為健極于震動則為健也為蕃鮮取其春時草木蕃育而鮮明
  巽為木為風為長女為䋲直為工為白為長為髙為進退為不果為臭其于人也為寡髪為廣顙為多白眼為近利市三倍其究為躁卦
  正義翟氏子元曰為䋲直上二陽共正一隂使不得邪僻
  如䋲之直也
  衡水孔氏曰此一節廣明巽象巽為木木可以輮曲直巽順之謂也為䋲直取其號令齊物也為工亦取䋲直之類為白取其潔也為長取其風行之逺也為髙取其木生而上也為進退取其風性前却為不果亦進退之義也為臭取其風所發也為寡髪風落樹之華葉則在樹者希疎如人之少髪為廣顙額濶髪寡少之義為多白眼取躁人之眼其色多白也為近利取躁人之情多近于利也市三倍取其木生蕃盛于市則三倍之利也其究為躁卦取其風之勢極于躁急也
  坎為水為溝瀆為隠伏為矯輮為弓輪其于人也為加憂為心病為耳痛為血卦為赤其于馬也為美脊為亟心為下首為薄蹄為曳其于輿也為多眚為通為月為盗其于木也為堅多心
  正義衡水孔氏曰此一節廣明坎象坎為水取其北方之行也為溝瀆取其水行无所不通也為隠伏取其水藏地中也為矯輮使曲者直為矯使直者曲為輮水流曲直故為矯輮也為弓輪弓者激矢如水激射也輪者運行如水行也為加憂取其憂險難也為心病憂險難故心病也為耳痛坎為勞卦聼勞則耳痛也為血卦人之有血猶地有水也為赤亦取血之色其于馬也為美⿱兆目 -- 脊取其陽在中也為亟心亟急也取其中堅内動也為下首取其水流向下也為薄蹄取水流迫地而行也為曳取水磨地而行也其于輿也為多𤯝取其表裏有隂力弱不能重載也為通取其行有孔穴也為月月是水之精也為盗取水行潛竊也其于木也為堅多心取剛在内也
  離為火為日為電為中女為甲胄為戈兵其于人也為大腹為乾卦為鼈為蟹為蠃為蚌為龜其于木也為科上稿
  正義衡水孔氏曰此一節廣明離象離為火取南方之行也為日日是火精也為電火之類也為中女離為中女為甲胄取其剛在外也為戈兵取其以剛自捍也其于人也為大腹取其懐隂氣也為乾卦取其日所烜也為鼈為蟹為蠃為蚌為龜皆取剛在外也其于木也為科上稿科空也隂在内為空木既空中上必枯稿也
  通論石澗俞氏曰離中虚而外乾燥故為木之科上稿盖
  與坎之堅多心相反
  艮為山為徑路為小石為門闕為果蓏為閽寺為指為狗為䑕為黔喙之屬其于木也為堅多節
  正義南陽宋氏曰閽人主門寺人主巷艮為止此職皆掌
  禁止者也
  會稽虞氏曰為山故為徑路也艮手故為指陽剛在上故堅多節
  衡水孔氏曰此一節廣明艮象艮為山取隂在下為止陽在上為髙故艮象山也為徑路取其山路有間道也為小石取其艮為山又為陽卦之小者也為門闕取其崇髙也為果蓏木實為果草實為蓏取其出于山谷之中也為閽寺取其禁止人也為指取其執止物也為狗為䑕取其皆止人家也為黔喙之屬取其山居之獸也其于木也為堅多節取其堅凝故多節也
  通論平菴項氏曰震為旉為蕃鮮草木之始也艮為果蓏草木之終也果蓏能終而又能始于艮之象為切
  兑為澤為少女為巫為口舌為毁折為附决其于地也為剛鹵為妾為羊
  正義衡水孔氏曰此一節廣明兑象兑為澤取其隂卦之小地類卑也為少女兑為少女也為巫取其口舌之官也為口舌取西方于五事為言也為毁折為附决兑西方之卦取秋物成熟稾稈之屬則毁折也果蓏之屬則附决也其于地也為剛鹵取水澤所停則鹹鹵也為妾取少女從姊為娣也
  右第八章
  序卦傳
  有天地然後萬物生焉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物生必䝉故受之以䝉䝉者䝉也物之穉也物穉不可不養也故受之以需需者飲食之道也飲食必有訟故受之以訟訟必有衆起故受之以師師者衆也衆必有所比故受之以比比者比也比必有所畜故受之以小畜物畜然後有禮故受之以履履而泰然後安故受之以泰泰者通也物不可以終通故受之以否物不可以終否故受之以同人與人同者物必歸焉故受之以大有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謙有大而能謙必豫故受之以豫豫必有隨故受之以隨以喜隨人者必有事故受之以蠱蠱者事也有事而後可大故受之以臨臨者大也物大然後可觀故受之以觀可觀而後有所合故受之以噬嗑嗑者合也物不可以苟合而已故受之以賁賁者飾也致飾然後亨則盡矣故受之以剥剝者剝也物不可以終盡剥窮上反下故受之以復復則不妄矣故受之以无妄有无妄然後可畜故受之以大畜物畜然後可養故受之以頤頤者養也不養則不可動故受之以大過物不可以終過故受之以坎坎者陷也陷必有所麗故受之以離離者麗也
  正義潁川荀氏曰陽稱大臨二陽動升故曰大也
  潁川韓氏曰屯剛柔始交故為物之始生也
  又曰衆起而不比則爭无由息必相親比而後得寜也
  又曰否則思通人人同志故可出門同人不謀而合崔氏曰以欲從人人必歸已所以成大有
  又曰富貴而自遺其咎故有大者不可盈當須謙退天之道也
  又曰物復其本則為誠實故言復則无妄矣
  又曰大畜剛健輝光日新則可觀其所養故言物畜然後可養也
  東坡蘇氏曰君臣父子夫婦朋友之際所謂合也直情而行謂之苟禮以飾情謂之賁苟則易合易則相瀆相瀆則易以離賁則難合難合則相敬相敬則能乆飾極則文勝而實衰故剝
  兼山郭氏曰健為天徳大畜止健畜天徳也故曰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徳不能畜天徳則見于有為者不能无妄故天徳止于大畜而動于无妄也
  白雲郭氏曰以謙有大則絶盈滿之累故優游不迫而暇豫也
  漢上朱氏曰飲食必有訟乾餱以愆豕酒生禍有血氣者必有爭心故次之以訟
  又曰以喜隨人必有所事臣事君子事父婦事夫弟子事師非樂于所事者其肯隨乎
  辨正衡水孔氏曰鄭元云喜樂而出人則隨從孟子曰吾君不遊吾何以休吾君不豫吾何以助此之謂也王肅云歡豫人必有隨隨者皆以為人君喜樂遊豫則以為人所隨案豫卦彖云豫剛應而志行順以動豫豫順以動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師乎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聖人以順動則刑罰清而民服即此上云有大而能謙必豫故受之以豫其意以聖人順動能謙為物所説所以為豫人既悦豫自然隨之則謙順在君説豫在人也若以人君喜樂游豫人則隨之紂作靡靡之樂長夜之飲何為天下離叛乎故韓康伯云順以動者衆之所隨在于人君取致豫之義然後為物所隨所以非斥先儒也
  平菴項氏曰需不可訓飲食也人之所需飲食為急故以需為飲食之道也
  又曰履不訓禮人所履未有外于禮者外于禮則非所當履故以履為有禮也上天下澤亦有禮之名分焉
  又曰臨不訓大大者以上臨下以大臨小凡稱臨者皆大者之事故以大釋之若豐者大也則真訓大矣
  通論草廬吳氏曰吕大圭云序卦之意有以相因為序如屯蒙需訟是也有以相反為序如泰否同人是也天地閒不出相反相因而已
  餘論平菴項氏曰師比二卦相反師取伍兩卒旅師軍之名比取比閭族黨州鄉之名師以衆正為義比以相親為主
  息齋余氏曰自有事而大大而可觀可觀而合合而飾所謂忠信之薄而偽之始也故一變而為剝剝而復則真實獨存而不妄矣
  右上篇
  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夫婦之道不可以不乆也故受之以恒恒者乆也物不可以乆居其所故受之以遯遯者退也物不可以終遯故受之以大壯物不可以終壯故受之以晉晉者進也進必有所傷故受之以明夷夷者傷也傷于外者必反其家故受之以家人家道窮必乖故受之以睽睽者乖也乖必有難故受之以蹇蹇者難也物不可以終難故受之以解解者緩也緩必有所失故受之以損損而不己必益故受之以益益而不己必决故受之以夬夬者决也决必有所遇故受之以姤姤者遇也物相遇而後聚故受之以萃萃者聚也聚而上者謂之升故受之以升升而不已必困故受之以困困于上者必反下故受之以井井道不可不革故受之以革革物者莫若鼎故受之以鼎主器者莫若長子故受之以震震者動也物不可以終動止之故受之以艮艮者止也物不可以終止故受之以漸漸者進也進必有所歸故受之以歸妹得其所歸者必大故受之以豐豐者大也窮大者必失其居故受之以旅旅而无所容故受之以巽巽者入也入而後説之故受之以兑兑者説也説而後散之故受之以渙渙者離也物不可以終離故受之以節節而信之故受之以中孚有其信者必行之故受之以小過有過物者必濟故受之以既濟物不可窮也故受之以未濟終焉正義北海鄭氏曰言夫婦當有終身之義夫婦之道謂咸
  恒也
  潁川韓氏曰夫婦之道以恒為貴而物之所居不可以恒宜與世升降有時而遯也
  又曰行過乎恭用過乎儉可以矯世勵俗有所濟也崔氏曰不可以終壯于陽盛自取觸藩宜柔進而上行受兹錫馬
  又曰困及于臲卼則反下以求安故言困乎上必反下
  又曰諺云作者不居况窮太甚而能處乎故必獲罪去邦羈旅于外也
  濓溪周子曰家人離必起于婦人故睽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
  閻氏彦升曰知進而已不知消息盈虛與時偕行則傷之者至矣故受之以明夷以利合者廹窮禍患害相棄也以天屬者廹窮禍患害相収也明夷之傷豈得不反于家人乎
  漢上朱氏曰井在下者也井乆則穢濁不食治井之道革去其害井者而已
  南軒張氏曰善惡不兩立邪正不並行有所閒則君子无相遇之理故决去小人則君子交而遇也故受之以姤而姤者天地交也
  又曰天下之物散之則小合而聚之則積小以成其髙大故聚而上者為升也
  又曰升于徳則聖敬日躋若夫㝠升則有所蠱壊而困矣故受之以困凡人困于功名富貴然後可從于儉約故困于上者必反下故受之以井
  平菴項氏曰人之情相拒則怒相入則説故入而後説之
  通論新蔡干氏曰此詳言人道三綱六紀有自來也人有男女隂陽之性則自然有夫婦配合之道隂陽化生血體相傳則自然有父子之親以父立君以子資臣則必有君臣之位有君臣之位故有上下之序有上下之位則必有禮以定其體義以制其宜明先王制作盖取之于情者也上經始于乾坤有生之本也下經始于咸恒人道之首也天不地不生夫不婦不成相須之至王教之端故詩以闗雎為國風之始而易于咸恒備論禮義所由生也
  潁川韓氏曰凡序卦所明非易之藴也盖因卦之次託以明義咸柔上而剛下感應以相與夫婦之象莫美乎斯人倫之道莫大乎夫婦故夫子殷勤深述其義以崇人倫之始而不係之于雜也先儒以乾至離為上經天道也咸至未濟為下經人事也夫易六畫成卦三才必備錯綜天人以効變化豈有天道人事偏于上下哉斯盖守文而不求義失之逺矣
  閻氏彦升曰晉者進也進必有所傷漸者進也進必有所歸何也曰晉所謂進者有進而已此進必有傷也漸之所謂進者漸進而已烏有不得所歸者乎
  草廬呉氏曰此言咸所以為下經之首也夫婦謂咸卦先言天地萬物男女者有夫婦之所由也後言父子君臣上下者有夫婦之所致也有夫婦則其所生為父子由家而國雖非父子也而君尊臣卑之分如父子也由國而天下雖非君臣而上貴下賤之分如君臣也禮義所以分别尊卑貴賤之等錯猶置也乾坤咸不出卦名者以其為上下經之首卦特别言之
  石澗俞氏曰大而能謙則豫大而至于窮極則必失其所安故豐後繼以旅
  折中曰歸妹之得其所歸猶言得其所依歸也婦得賢夫而配之臣得聖君而事之皆得其所歸之謂故同人之物必歸焉者人歸己也此之得其所歸者己歸人也兩者皆足以致事業之大
  右下篇
  雜卦傳
  乾剛坤柔比樂師憂臨觀之義或與或求屯見而不失其居蒙雜而著震起也艮止也損益盛衰之始也大畜時也无妄災也萃聚而升不來也謙輕而豫怠也噬嗑食也賁无色也兑見而巽伏也隨无故也蠱則飭也剝爛也復反也晉晝也明夷誅也井通而困相遇也咸速也恒乆也渙離也節止也解緩也蹇難也睽外也家人内也否泰反其類也大壯則止遯則退也大有衆也同人親也革去故也鼎取新也小過過也中孚信也豐多故親寡旅也離上而坎下也小畜寡也履不處也需不進也訟不親也大過顛也姤遇也柔遇剛也漸女歸待男行也頤養正也既濟定也歸妹女之終也未濟男之窮也夬决也剛决柔也君子道長小人道憂也
  正義會稽虞氏曰震陽動行故起艮陽終止故止
  又曰渙散故離節制度數故止
  潁川韓氏曰親比則樂動衆則憂
  又曰剛柔失位其道未濟故曰窮也
  東坡蘇氏曰君子以經綸故曰見盤桓利居貞故曰不失其居蒙以養正蒙正未分故曰雜童明故曰著
  括蒼龔氏曰君子非用壯也勢足以勝小人則止非好遯也勢不足以勝小人則退
  漢上朱氏曰比得位而衆比之故樂師犯難而衆從之故憂憂樂以天下也
  又曰大有六五柔得尊位而有其衆有其衆則衆亦歸之矣故曰大有衆也同人六二得中得位而同乎人同乎人則人亦親之故曰同人親也
  白雲郭氏曰損己必盛故為盛之始益己必衰故為衰之始消長相循在道常如是也
  又曰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然則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徳亦以待時也无妄之謂災其餘自作孽而已故无妄匪正有眚
  又曰賁以白賁无咎故无色則質全有天下之至賁存焉
  又曰晉與明夷朝暮之象也故言明出地上明入地中誅亦傷也
  又曰往來井井則其道通困遇剛揜所以為困平菴項氏曰自以為少故謙自以為多故豫少故輕多故怠
  又曰剥爛盡復反生也凡果爛而仁生物爛而蟲生木葉爛而根生糞壤爛而苖生皆剥復之理也
  節齋蔡氏曰有感則應故速常故能乆
  柴氏與之曰謙者視已若甚輕豫則有滿盈之志而怠矣
  潘氏天錫曰物盛則多故旅寓則少親
  草廬吳氏曰臨九二二陽浸長在上之隂不敢以勢臨而與之以俟其上進觀六四四隂已盛然不進逼犯陽而統率三隂居下以求觀九五之中正
  石澗俞氏曰故謂故舊與革去故之故同隨人則忘舊蠱則飭而新也
  趙氏玉泉曰大壯以壯趾為凶用壯為厲欲陽之知所止也遯以嘉遯為吉肥遯為利欲陽之知所處也
  張氏彦陵曰萃有聚而尚往之義升有往而不反之義
  何氏元子曰大畜若上九天衢之亨可謂得時矣然无畜而時不謂時也大畜故謂之時耳无妄若六三或繫之牛可謂逄災矣然有妄而災不謂災也无妄故謂之災耳
  又曰巽本以隂在下為能巽也彖傳乃謂剛巽乎中正而志行柔皆順乎剛兑本以隂在上為能説也彖傳乃謂剛中而柔外説以利貞盖終主陽也云爾
  又曰壯不可用宜止不宜躁遯以時行應退不應進止者難進退者易退也
  折中曰噬嗑食也賁无色也此二語之義即所謂食取其充腹衣取其蔽體者也若飫于膏粱則噬之不能合而失飲食之正若競于華美則目迷五色而非自然之文
  辨正孫氏奕曰晉晝也明夷誅也以誅對晝非反對之義大象傳曰明入地中明夷則知明出地上為晝明入地中為昧當作明夷昧也
  通論紫陽朱子曰雜卦以乾為首不終之以他卦而必終之以夬者盖夬以五陽决一隂决去一隂則復為純乾矣
  平菴項氏曰大過之象本末俱弱而在雜卦之終聖人作易示天下以无終窮之理教人以撥亂反正之法是故原其亂之始生于姤而極其勢之上窮于夬以示㣲之當防盛之不足畏自夬而乾有終而復始之義也
  又曰自大過以下特皆以男女為言至夬而明言之曰君子小人然則聖人之意斷可識矣
  愚案易道以剛柔立本此篇始于乾坤而終于夬盖即卦之反對而言剛柔之進退得失以示人當崇天徳之意也故不獨震起艮止言剛之始終剝爛復反言剛之絶續否泰反其類言剛柔之内外既濟曰定言剛柔之正而位當其他兩卦對舉善否不一而剛柔之大用莫不寓焉非獨至夬之剛决柔而後為深切著明也非深識大易之精藴者其孰能知之
  餘論平菴項氏曰乾陽而在上坤隂而在下者隂陽之定體如人之首上而腹下也離女而在上坎男而在下者隂陽之精氣互藏其宅如人之心上而腎下也是故腎之精升而為氣則離中之隂也心之精降而為液則坎中之陽也火隂物也而附于陽故炎上水陽物也而藏于隂故就下然則日為隂月為陽乎曰日則陽矣而日中之精則隂之神也月則隂矣而月中之精則陽之神也故曰離上而坎下非知道者不足以識之
  龍氏觀復曰按春秋傳釋繫辭所謂屯固比入坤安震殺之屬以一字斷卦義往往古筮書多有之雜卦此類是也夫子存之為經羽翼非創作也






  大易擇言卷三十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